《哪有啥祖宗,都是我编的》 第1章 第一天就暴露了? 第1章 第一天就暴露了? 东灵洲,临海郡,溟霞山。 正值深秋,霜风卷叶,一地萧瑟。 “清儿啊,事到如今,为师也不瞒你了。” 病榻上,寒气缠身的老人气若游丝,望着眼前的清秀青年,声如蚊蚋:“为师过去与你说的,其实……大多是假的,基本都是……都是编的,咳!”话音未落,便是一阵急喘。 陈清忍着刺骨寒意,握住老人枯手,低语道:“师父放心,我早猜到了,如果真如您所言,咱溟霞山一脉是一万五千年前陆沉的中灵洲中传出的道统,断不会落魄至此,况且您编的还破绽百出……” “逆徒!”老人瞪眼怒斥,“就算是假的,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 说罢,他却又泄了气,眼窝深陷,叹息道:“罢了,为师以后是更管不着你了,从今往后,你便是隐星门的掌门了,这山门是为师毕生心血,更是你师祖、师伯们的遗愿所在……可不能为师一闭眼,宗门就散了。” 陈清喉头微动,最终只道:“放心吧。” “掌门令在静室蒲团下,静室最里面有间密室,内有你师祖、师伯和师兄们的遗物,记得将为师的也放进去。藏宝房的灵髓要留些缴血税,莫学你二师兄,该低头时就低头……” 老人絮絮叮嘱,精神竟渐振作,末了却是一顿,他看着陈清,眼角浑浊,忽然压低声音:“算了,若事不可为,便……便弃了山门吧,莫要耽搁了修行,更别搭上性命。” 话音戛然而止。 陈清望着榻上老人,良久,叹了口气,默然起身。 十七年前,他穿越此界,取代了溺死的前身,却又深陷激流,险些溺亡,正是眼前人将他从水中救起。 老人俗名周元靖,号听涛居士,乃隐星门掌门,其宗门坐落于南炎王朝南部溟霞山,临海而立,远离尘嚣。 他救起陈清时,见其资质尚可,心生恻隐,遂收为弟子,但隐星门是个小宗,上上下下,不超十人,周元靖自身也不过是个功至第二境的筑基修士,功法寻常,不善争斗。因门中清贫,陈清既要修行,又需耕读。 此番周元靖外出采药,结果回来时就寒毒入骨,撑了三天,散功殒命。 “走得这么利索,说好下个月给我起个道号的。” 陈清站在榻前,回忆前尘,沉默了好一会,而后重振精神。 “可不能太着相,不然外面那三个小家伙更要慌了。” 又看了一眼血肉都化作青紫色的老人,他转身打开房门,丝丝缕缕的寒气,与他一同朝门外涌去。 门外,三双眼睛看了过来。 两名少年,一名身着红袄的女孩。 这三个是陈清已故的大师兄、二师兄留下的弟子,这三个师侄,以及刚登掌门之位的陈清,就是溟霞山隐星门的全部成员了。 在陈清看来,这阵容和规模与其说是宗门,不如说是个修仙同好会。 “师叔!掌门师叔祖怎么样了?可好转了?” 三小一见陈清出来,急切的上前询问。 陈清摇摇头,对三人道:“你们的师叔祖已经仙去了。” 话音刚落,最小的女孩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两个少年也红了眼眶,拳头攥得发白。 陈清蹲下身,轻轻擦去女孩的泪水,声音放柔了几分,道:“他叮嘱我要好生照顾你等,将你们养大成人,传授本领。” 女孩的哭声小了一点。 边上,个头最高、体格壮硕的憨厚少年哽咽道:“师叔祖答应过我,说这次回来就教我御剑的,怎么突然就……”话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别过脸去抹眼睛。 陈清却眼皮子一跳。 据他所知,自家师尊可没有御剑飞行的本事,宗门中也无御剑法门,想来又是老头子一时口嗨,信口许诺。如今,他老人家是不用烦恼了,这锅怕是要落到自己身上!过些时候,得寻个契机,将话说明白才是。 想到这,陈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见另一个瘦削少年突然抬头,问道:“师叔,咱们隐星门以后怎么办?” 这话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众人心上。 三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陈清。 陈清语气坚定的道:“你们师叔祖临终前,已将掌门之位传于我,一切照旧。” 三小闻言,神色各异。 女孩怯生生地拉住陈清的衣袖,虽还在哭,但紧绷的心弦似已放下;憨厚少年重重地点头,眼中重现光彩;唯独那瘦削少年却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陈清见状,叹了口气。 这瘦削少年名为韩砂,乃一渔村遗孤,被大师兄从海匪刀下救回,收为弟子,自幼聪慧、早熟,沉默善思,此刻显然仍在忧虑未来。 陈清不再解释,打算日后慢慢疏导,他看了一眼天色,道:“你等黄庭未开,没有第一境的修为,抵挡不了寒气残余,后事我来料理,都先去休息吧。” 憨厚少年与红衣女孩点了点头。 瘦削少年韩砂忽然出言,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师叔,我……我想下山,听说海渊观正在招收弟子……” 另外两个孩子则变了脸色。 女孩惊恐地瞪大眼睛。 憨厚少年直接揪住了韩砂的衣领,怒道:“师叔祖刚刚仙去,你就要欺师灭祖?” “我没有!我只是……”韩砂涨红了脸,却未退缩。 陈清上前分开二人,深深看了韩砂一眼,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料理完掌门后事再议。” 韩砂咬唇点头,朝陈清鞠了一躬便匆匆回屋。 憨厚少年则默然无语,最后拽着红衣女孩朝陈清行了一礼才走,女孩频频回首,神色惶然。 “带团队果然不易啊。” 陈清摇头轻叹,便忙碌起来。 正如他对三小说过,周元靖寒毒入体,身死道消后寒气再无约束,整个尸身被迅速冰封,以陈清第一境圆满的修为,尚能顶着寒气收殓,但也着实费劲。 等搭好了灵堂,已是落日时分,他刚要休息,却忽的一瞅山门之外。 “几个阵法得停,都是耗能大户!” 隐星门人丁稀少,山门仅前后八间屋舍,因地处深山,又有修行界的纷争,所以其师布下了阵法,用以防御、侦查、警戒。往日靠着周元靖定期灌注法力维持,如今陈清区区一境修为,自是难以为继,加上门中资源匮乏,为细水长流,只得先尽数停用。 待一切处置妥当,已是深夜。 陈清回屋盘坐蒲团,调息恢复,驱散寒气。 他所修的《海岳残卷》,被老头子说成是传承自传说中的中灵洲,为大宗秘法的残本,但陈清很清楚,实则是自家师祖无意中所得的传承。 此功分吐纳、观想、周天行气三部,虽是锤炼性命的真解法门,却因残缺不全,上限仅至第二境圆满,对资质与悟性的要求极高。 陈清资质平平,十二岁始修,十七载苦功方至修行第一境“黄庭初辟”圆满。 “修道第一境,黄庭初辟之境,修的是黄庭宫,也就是下丹田,能开启精元神藏,我今圆满,寿元可达凡胎极限,也就是一百二十岁,但海岳残卷越往后修得越慢,怕是七八十岁才有机会踏足第二境‘冲和筑基’。届时气血衰败,怕是仙道难期。” 往日每思及此,他都心头烦躁,如今宗门重担加身,更觉疲惫。 杂念纷扰间,他索性合衣而卧。 许是白天劳碌,又痛失师尊,心情起伏剧烈,陈清闭目即沉入梦乡,朦朦胧胧间,来到了一片白蒙蒙的世界。 十七年来,他每夜入睡,必梦至此地。 四野茫茫,唯见一方石台。 石台半人高下,台上摆着一本线装书,封面无名。 来到台前,陈清望书轻叹。 这书被他翻过不知多少遍,页页空白。 唯一益处,就是梦中多了些思考时间——肉身安睡,神思却在此活络,既能恢复精力,也能在梦里复盘参悟,每天比常人多了几个时辰的思考时间,可即便如此,进度依旧缓慢。 “按理说,这册书或许与我穿越前设计的传记丛书有关,可别人穿越不是系统伴身就是异宝相随,我却只有本无字天书,也不知如今担任了掌门、身份提高了,能否……嗯?” 他如往常一般来到石台前,朝那本书一扫,却骤然怔住。 封面上多了五个字—— 《太虚道衍录》。 “还真有变化!因我担了掌门之职,才激活此书?” 他压下心中波澜,翻开书页,见那书第一页多了十七道墨痕。 指尖轻触墨痕,一段讯息涌入脑海—— “此乃道痕,源于人心之悟。用之为凭,述于门生,可刻命途之转折,录浮生之枢机,编撰生平。然执笔者须量力而为,不可胡乱妄书,否则徒耗道痕。待天书定纲立目,可入梦品味所录人生,得其反哺,以全性命。” 再往后翻,却还是空白。 “此书的核心,在于‘述假成真’!” 陈清闭目参悟许久,豁然开朗。 “道痕从人心明悟中产生,如同自定义点数,能通过与人讲述虚假故事的方法,让人信以为真,以此编写虚构人物的生平,但不能过于离谱,否则就算耗了道痕,也无反馈。这虚假人生却有妙用,能用入梦之法,体会虚构之人的人生经历,从中获得反哺,完善自身的性命根基。” 一念至此,陈清便睁开眼睛,若有所思。 “像是以入梦为手段的修行法门。” 便在此时,四周白雾陡然震荡。 “要醒了,参悟费了很长时间。”陈清对此并不意外,“也罢,今天开始就要做掌门了,也该早起准备一下。” 白雾散尽时,他睁眼醒来,门外正好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憨厚少年手持信笺慌慌张张的闯进来,急道:“师叔!韩师弟……韩砂他走了!” “走了?”陈清一愣。 “他留了封信,”少年递过信纸,声音发颤,“信上说,掌门师叔祖一直在骗我们!咱们隐星门根本不是中灵洲遗脉,只是个寻常的散修旁门!镇门的海岳神功也只是残篇,别说问道长生,想要健体长寿都是奢望!” 新人新书,十分艰难,希望路过的看官能顺手收藏一下,如果觉得好,能每天过来刷新一下,给点追读,在此拜谢! (本章完) 第2章 入梦书 第2章 入梦书 看完韩砂的信,陈清眉头紧锁。 陈清的大师兄共收了两名弟子,韩砂是首徒,因根骨不错、又颇为聪慧,被看做是隐星门壮大门楣的希望。 “现在看来,果然有些聪明劲。”陈清放下信,“阵法停运,我又未舍得以符箓守夜,才让他得以溜走。” 信中,韩砂直言隐星门不过是散修传承,与中灵洲毫无瓜葛,而他们苦打基础,想要求得的性命真解《海岳卷》,更是残缺不全,既难长寿,更不利修行,甚至不得健体。如今掌门仙去,宗门摇摇欲坠,毫无前途可言,唯有另投他处,才能真正踏上修行路。 最后他还着重表示,只有真正踏上修行路,才算继承其师的遗志! “真正踏上修行路?” 看到这,陈清暗自摇头。 秘法真传,乃尘世罕有;道若金石,须炉火相济。 况且,若非大师兄相救,韩砂一介渔村遗孤,莫说修行,性命都难保,又哪有机会接触玄门秘法、性命真解?残卷若不珍贵,隐星门何以立派? 须知,修行法门往往经历百年、千年,乃至万年面前,便是近年创建,也有源流,积累了历代修行者的智慧与尝试,一字一句,精炼的是过去试错中的血泪,看似几字,其实字字珠玑,蕴含千百年的智慧与注释。 “海岳残卷能修到冲和筑基之境大圆满,也就是第二境大圆满,寿元直达二百岁,已算长寿,更能增长气血、力气。除此之外,师祖还留下一卷秘法,说是能冲击更高境界,只是所需天赋更高,这点老头子不会诓骗我……” 想到这,陈清忽然警觉。 “不过,他说的虽是对的,但信中诸多见解,已超出韩砂认知范围,想来早就有外人接触他了,却不知是看他资质根骨不凡、有意诱拐,还是别有所图、包藏祸心。” 他正暗自思量。 “师叔,韩砂信上说的可是真的?” 憨厚少年一声询问打断了陈清思绪。 这少年名为方大螯,是陈清二师兄从海啸中救下的,因撞伤失忆,被重新起名,跟了其姓,收为弟子。此子天赋平平却心思纯粹,修行进境最快,三年便打牢基础,即将正式修习《海岳残卷》。 此刻他低声追问,失魂落魄:“我往日常向乡亲夸耀宗门传承,若都是假的,师尊九泉之下如何瞑目?我又有何颜面存世?” 你这个思路不太对,道心也有些脆弱啊! 但毕竟是师兄留下的遗脉,年岁又小,还接连遭遇变故…… 陈清暗道:“曲小鳐年幼尚可,方大螯在这个时候骤闻真相,恐生变故,正因其心思纯粹,做事一根筋,往往认死理。师父啊师父,你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以大螯的性子未必不能接受,结果却闹到这个地步。” 罢了,先稳住他们,日后再慢慢梳理吧,否则自己今天刚做掌门,可能就树倒猢狲散了。 想着想着,他忽然灵光一闪,想到那本《太虚道衍录》中所说的道痕编撰法门。 “大螯与小鳐既是隐星门人,又是我的师侄,也该算是门生了,或许,可以试试那本《太虚道衍录》的成色?顺便安抚大螯,解其悲念。” 一念至此,陈清就道:“若说传承,也是有的,据说与中灵洲有关。” 曲小鳐松了一口气。 方大螯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叔,纵有传承,但我天资愚钝,小鳐师妹年岁还小,韩砂是我等之中天赋最高的,他却走了,日后咱们宗门,还能复起吗?” 咱宗门都没真正起来过,何谈复起之说? 但既然开了个口子,陈清索性道:“自古以来,散尽家财尚可复起,国破家亡犹能中兴,咱们宗门功法尚在,门人犹存,为何不能?” 方大螯眼睛一亮,却会错了意:“师叔是说,当年咱们隐星门在中灵洲立山门时,也有中兴宗门的祖师?” 我何曾这么说过?我还没开始编,你就脑补了这么多? 但见方大螯重又振作,又算是补充了故事设定,所以陈清顺势就道:“兴许有吧。”心中暗忖:若那太虚录上没有变化,这编造祖师之事,下次可不能继续了。 “我就知道!山门自有仙家传承!海岳卷中藏着长生之基!韩砂不告而别,定会后悔!”方大螯看向山门外,恢复了几分精气神:“师叔祖说过,轻弃仙缘者,纵使焚香祷祝,也不过刻舟求剑,徒留悔恨。” 曲小鳐小声问道:“韩师兄这一走,岂不让宗门真解外泄?” “哎呀!”方大螯猛然醒悟,“是这个理!得去追他!”说着就要动身。 “不必。”陈清摆手制止,“他学的引气术,并非本门独有,但既是学自隐星,自当追回。不过,如今诸事繁杂,你等且先休整,待理顺后我自会去寻他。” 他暗自思量:韩砂突然离去,背后恐有蹊跷,不知是否接触了什么人,说不定就和他口中的海渊观有关,断不能再让两个师侄涉险。 “况且阵法还需重设,但灵髓仅剩九块,全用上也撑不过一月,另外,南海血税将至,更需预留几块。至于韩砂……” 他微微眯眼。 “总不能真让他做个白眼狼,若他不存体面,我这个师叔少不得要帮他体面。” 这般想着,陈清来到正堂,摆好了师父的灵位。 然后,他看着台上摆着的祖师、两位师伯和自己师父的四块令牌,拜了一拜,然后道:“弟子陈清,今以隐星门掌门之位,将不告而走、背门另投的韩砂逐出师门!请诸位先辈做个见证!” 说罢,他取来纸笔,写下一封“除名帖”。 “你那师叔倒是谨慎。” 溟霞山脚下,有几道身影徘徊,瘦削少年韩砂面色惊惶地站在其中,身前立着个白袍男子,正仰头望山,面露贪婪。 “可惜没把他引下山,否则就能逼问功法,搜刮药石,”白袍男子舔了舔嘴唇,“溟霞山几十年的积累当是颇为可观的。” 一旁的绿衣女子娇笑道:“师兄可是担忧山上阵法?不过是个失了第二境修士庇护的散修小门,请位长老出手,破阵不是易如反掌?” “糊涂!长老出手,你我还能落得什么?”白袍男子失笑摇头,“况且吾等南滨宗门,皆受限于赤焰血盟,这溟霞山可是交了血税的,不好直接破门。”说到这,他阴冷一笑,“不过既然有投诚之人,等弄清此山虚实,再来求取。”说罢意味深长地瞥向韩砂。 韩砂战战兢兢:“刘君先前不是说,是看我根骨不错,不忍蒙尘,才……” “自然是看重你。”白袍男子突然掐住韩砂下巴,强迫他抬头,“但你不把溟霞山的传承、秘密吐干净,我如何因材施教?”他猛地甩开手,“还有,今后,我是你师,尊师重道,懂么?” 韩砂踉跄后退。 白袍男子淡淡道:“记住,你现在是海渊观的人了,比那些山野贱修高贵得多!得有点格局!懂么?” “懂、懂了……” “很好。” 白袍男子满意点头,在一番敲打后,又给了一甜枣:“再过些时日,有位璇玑棋院的高人会来南滨。此人喜好提点年轻一辈的修士,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你在溟霞山多年,也就只有这么点低劣功夫,可若能受其点拨一次,至少能省五年苦功!好生表现,才有机会。” “是!师父!”顿时,韩砂又涨红了脸,满眼期待。 “凡尘扰,修不好。” 夜色已深,忙碌过后的陈清仰观明月,长叹一声,然后强打精神盘坐而起,摒弃凡俗杂念,观想海岳,吐纳月华。 “呼吸庐间入丹田,吞津纳气通六腑……” 很快,他脐下三寸处便有毫光透出,全身上下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气血奔涌,周身更散发出一股草木清香。 黄庭乍显金光,气血如汞奔涌。 这正是第一境圆满的标志。 《黄庭》有云:“黄庭内人服锦衣,紫华飞裙云气罗。” 黄庭宫就是下丹田,修行第一境需开辟、蕴养下丹田,到了圆满时,全身气血奔涌,可将各处的后天之气摄取过来,聚于丹田“起云罗”,也就是酝酿真息、内气。 自打天地异变、中洲陆沉,天地间的灵气与资源便越发匮乏,旁门修士没有灵脉、灵穴,只能借日月交辉之际,在体内积攒微末灵气,用以提炼。 周天运转,疲惫稍缓。 “黄庭云罗已成,但欲破境,晋级第二境‘冲和筑基’,尚需五行灵物。门中仅存木、土二属,还缺三行。” 想着想着,他顺势躺下,但马上又坐起,取出一道黄符,掐诀念咒:“辰曜巡天,警兆昭然!疾!” 符箓飞悬院中,朱纹微亮,照耀庭院。 “此符可持三个时辰,到时将我唤醒。” 布置妥当,他才重新躺下,缓缓入睡,再次来到了那蒙蒙白雾之中,打算好生思考一番今日之事,推演后续变化,除此之外,还需查看那《太虚道衍录》上有无变化。 等来到石台前,陈清马上打开书册,快速翻看,先见第一页墨痕少了七道,还余十道,等从头翻到尾,最后又翻回中间页,因为这里新现了一行字迹: “昔有祖师■■,值宗门倾颓之际,独擎危厦,复立道统,重续长生之基,被后世弟子尊为中兴之祖,香火永祀。” 这内容看着可当真眼熟,岂不正与方大螯臆想的中兴祖师如出一辙! “我的推测是对的!”陈清忽生明悟:“果然是这么个执笔法!我编,他信,便能耗去七道道痕,编了七个人生节点,将一虚构人物的生平串起来!” 之前陈清就怀疑,这是种通过入梦修性命的玄门真解,此时既见条件齐整,自是心头雀跃,也不管他事,便迫不及待的伸出指尖,轻触字迹,默念:“我欲入梦。” 霎时狂风骤起,裹挟着他的梦中之身,卷入书页字句之间。 新人新书,极待有人支持!路过的朋友,请顺手收藏一下吧!谢谢了…… (本章完) 第3章 假的,可以成真 第3章 假的,可以成真 当陈清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陌生的天板。 他游目四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狭小逼仄的潮湿石牢,四周密闭,除了一扇铁门外,连窗户都没有。 有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透入。 “这梦中质感,这光、这水……跟真的一样。” 陈清旋即察觉,此刻意识所乘的并非自己的肉身,此身中竟充斥着浓郁至极、尚未炼化的灵气。 “这灵气怎么回事?如此粗犷浓郁,囫囵吸纳却不炼化,也不怕时时散溢?太奢侈了!” 正疑惑间,忽然脑袋刺痛,无数记忆如洪流袭来,瞬间冲击而至,令他闷哼一声,脑中混沌一片—— 中灵洲……太初仙朝……定边城……玄狱……星枢宗最后的传人…… 种种信息如狂风过境,在陈清心中扫过。 但这洪流来得快,去得也快。几息后,陈清长舒一口气,感受着多出的记忆,表情古怪,疑在梦中。 “不对,我确实在梦中,根据编造的祖师生平,生成了有如真实的梦中梦。按记忆所述,这具身体本名陈虚,乃星枢宗最后传人。星枢宗是中灵洲边陲宗门,山门被破,弟子近绝,陈虚侥幸逃脱,却被太初仙朝剑修擒获,关入玄狱。” 玄狱,乃太初仙朝镇压炼气士之地,纵修为通天,亦难逃脱。 “最后的宗门传承者?全对上了。” 将记忆理清之后,陈清一阵恍然。 “不过这太初仙朝,不知是杜撰还是确有其事,可惜隐星门家小业小,维持传承已竭尽全力,哪有余力了解中灵洲历史,根本无从比对。说起来,这《太虚道衍录》为何忽然被激活了?是因我成了掌门,还是对师侄编了谎话?若是前者还好,日后经营宗门总能开发书中妙用,可若是后者……” 他略一思索,豁然开朗。 “师父既已开路,我作为弟子,为宗门忍辱负重动动嘴皮子,有何可犹豫的?不就是编故事么,前世我可看了不少,一肚子货!” 现在,他更好奇这梦中故事如何发展。 “说能反哺性命,但得完成生平演绎才行吧?现在身份背景已定,后面该中兴宗门了,可这都沦为阶下囚了,如何中兴?” 他凝神感知这具身体。 “太浪费了!这一身充盈灵气,该都是用粗陋吐纳法囫囵吞入的,四肢百骸灵气充斥却不加约束,等于时刻在漏气!若以海岳残卷法门吐纳,光吸纳这些灵气就得不眠不休修两三年!就这么放着?暴殄天物!” 心念及此,他当即观想海岳之景,运转行气之法。 嗡! 下一刻,陈清体内灵气震颤,如烈火入滚油,各处灵气沸腾,循功法脉络朝黄庭宫奔涌而去!如洪流倾泻! 这些灵气充沛至极,如臂使指,他修行十七载以来,从未打过如此富裕之仗! 灵气所过之处,凝实如剑,在经脉中征伐开垦—— 噗噗噗! 转瞬间,六条经脉就被贯通! “正经被打通了?” 陈清面露惊容,打通经脉不仅需灵气之量,更需灵气之质! “黄庭初辟之境,需吞纳月华朝气,摒弃血肉杂气,凝结后天之气化为内息。但内息松散,仅可强身、强韧经脉,不足以通脉,唯有踏入第二境‘冲和筑基’,掌握太和之气,方能打通经脉!但……这体内又没有太和之气?”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是为冲和。 此境调和阴阳五行、魂魄虚实,掌握一丝太和之气,筑长生之根基,立问玄之道基,故第二境乃冲和筑基之境。 “但只是通脉,并无太和之气在体内流转,那就还是第一境的修为,”联想前后,他猛然醒悟:“这具虚构祖师之肉身,本就有第二境修为?但被废过修为?” 霎时,记忆碎片如生共鸣,传来零星信息—— 被捕镇压后,修为遭削…… 就在此时! “丙字三十一!为何引动灵气异变?” 一声暴喝自门外炸响,铁门轰然洞开,几名魁梧狱卒鱼贯而入,手持镣铐直扑陈清! 陈清猛然睁眼欲要反抗,眉心却骤然刺痛!一个古篆“囚”字浮现额间,瞬间封禁经脉,镇压气血!前一刻还是一境圆满、疑似筑基,却转瞬沦为凡躯! 哗啦! 特制镣铐加身,立时压制了体内灵气,陈清连呼吸都为之一滞,顿时瘫倒在地。 “这梦境真的不像是临时衍化的……” 他心头掠过疑虑,但据记忆碎片所述,玄狱专囚修士,有此镇压手段倒也合理。 “陈虚,本念你出身大族,命途多舛,又素来安分,这才解了镇灵锁,你便是这般回报我的?” 清冷话音中,一名黑袍高瘦男子踱入牢房—— 正是丙字号狱长李本计。 他停在陈清脸前,靴尖几乎触到面颊,冷声道:“我知你心有不甘,陈家曾随圣人清扫中洲,你曾祖更是位列一百零八星。你陈虚二十从军,征战西荒,却因义兄谗言被夺兵权、废灵骨,连累家族,流落边疆,为求复起拜入星枢宗,偏逢仙朝罢黜万宗……” 他忽然蹲下,冷峻面孔逼近陈清双眼:“但仙朝法度森严,入此便需守规,莫再想着复仇,否则再大的背景,也逃不过斩灵台上走一遭!” 说罢,他不等回应,便带人离去,竟丝毫不关心陈清如何回应。 咣当! 铁门闭合。 陈清尝试运功,却如负巨石,经脉闭塞,恢复了好一会,才艰难起身,靠墙斜坐。 “大族出身却被夺兵权、废灵骨,是追加设定?果然被废过修为境界,因为过去境界高,修行起来才这么快?不,是体内灵气太充沛了,连这牢中灵气也异常浓郁,方才还不觉得,如今细细感知,处处皆是灵气涌动,应是时代之故……” 他试图梳理“陈虚”的记忆碎片,却发现如翻书般需耗费精力,难以速成。 “不似寻常梦境,倒像真穿越到了中灵洲,可中灵洲早在一万多年前就沉没了,我这又是个虚构人物的生平……” 想着想着,陈清摇头叹息。 “罢了,待醒来再想,三个时辰后符箓自会唤醒我,只不知能否获得性命反馈。” 谁知这一等,竟是整整七天! “竟昏睡这么久?肉身怕是要饿垮了!幸好门中备有干粮,大螯他们应当无恙。就怕七日不见我人,他们又生担忧。而且,维系阵法的灵髓怕是消耗不少,若实在不行,须设法苏醒,只但这是我第一次入梦,就怕这一梦一醒,留下什么隐患。” 这七日间,“陈虚”被囚于此,仅得两枚辟谷丹充饥,传闻中此丹一颗可三日不饥。 “按着设定,‘陈虚’得中兴宗门,可在太初仙朝的大势下,脱困都遥遥无期,一个半废修士如何逆袭?而且我这几日参悟记忆碎片,发现此界功法虽存境界之分,却粗陋不堪,细节上连《海岳残卷》都不如,最多只到第三境圆满,还无前人注释,凭着这些,也没啥资本逆袭……” 咣当! 铁门骤开。 李本计负手而入,冷眼睨向角落:“算你走运!十公主要挑几个身世清白的囚徒,竟还记得你。”跟着,他话锋一转,“但别妄想重获恩宠,如今的你,顶多当个试功药渣!” 原来这虚构祖师还与什么十公主有旧? 陈清心知此乃梦中梦的转折,默然起身。 很快,他被带入一处开阔石厅。 厅内已有数名镣铐加身的囚徒垂首而立。 上首一方石座虚悬,被薄纱遮掩,薄纱后隐约可见一道纤细身影,气息清冷。两侧侍立着气息深沉的修士与玄狱官员,李本计则退至一旁,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 陈清目光扫过石座时,瞳孔骤然一缩,见那薄纱之后,竟闪过一丝墨染般的幽暗灵光! 这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错乱灵光?”他心生疑惑,“按《海岳残卷》所说,这是第二境未臻圆满,就强行破境留下的隐患,会因此阴阳失调、五行失衡,该闭关以地脉灵气和洗髓草调理才对,怎会亲临阴煞之地?” 十七年《海岳残卷》的苦修经验让他生出猜测:“莫非因作为背景的太初仙朝年代久远,尚无修行者注释,连皇族都不知这些修行要诀?” 就在这时。 “奉公主令!”一名银纹黑袍老者突然扬声道:“遴选三人充作近侍,试演新法!尔等需如实应答,不得妄言!” “就三人?” 厅内顿时骚动。 囚徒们眼中迸发出疯狂的求生欲。 机会渺茫,竞争残酷! 接着,挑选开始。 便有那老者旁有四人出列,分头测问,或厉声询问出身经历,或探查根骨经脉。 被问及的囚徒无不战战兢兢,竭力表现,有人痛哭表忠,有人催残存灵气,甚至还有匍匐乞怜者。 很快,两名囚徒被选中。 一人身材魁梧,根骨粗壮,虽修为被废,但底子犹存;另一人则口齿伶俐,对答时引经据典,该是世家出身。 几息后,轮到了陈清。 “丙字三十一,陈虚。星枢宗余孽,陈家弃子。” 听到报名,黑袍老者突然投来目光:“你就是那个拖垮了陈家的陈虚?既曾为边军将领,总该有些见解。” 陈清尚未应答,远处突然有人高呼:“第三人已定!” 黑袍老者当即收回目光,摆摆手:“算了,也不用回答了。挑出三人,也差不多了,毕竟是玄狱,再多就有些违例了。” “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未被选中的囚徒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公主殿下。” 既在梦中,陈清毫无顾忌,越过黑袍老者等人,直接向石座上的身影开口。 这一举动令在场修士皆是一怔。 李本计则眯起眼,冷冷盯着他。 陈清视若无睹,继续道:“殿下冲击第三境前,该是根基未固吧?近日是否阴阳紊乱,触五行之物时体内有如针刺?” 黑袍老者瞳孔骤缩,雄浑气势陡然压来:“你从何处得知?” “定波君。” 薄纱后,始终静默的身影终于开口。 仅此三字,黑袍老者当即噤声。 随后,那女声再度传来,不容置疑:“把他也带上。” 没有解释,短短五字,却如同金科玉律。 黑袍老者躬身应命,转向陈清时眼神复杂:“陈虚,上前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陈清站到了被选中的囚徒之列,成了“第四人”。 他扫了一眼身旁三人,正思索后续,忽觉视野边缘模糊扭曲,白雾渐起。 “时间……到了?” 心中一凛,陈清感到自己意识正缓缓从这具“陈虚”之身中抽离,当即明悟。 要醒了。 一睁开眼,陈清便觉体内空虚。 “这是习惯了梦中的灵气充裕?可惜终究是假……嗯?” 忽有丝丝真气自上涌出,仿佛有汩汩灵气自天灵处灌了进来,虽不汹涌却连绵不绝,渐渐充盈全身,与肉身水乳交融,宛如锤炼多年。 “何等精纯!与梦中炼化的真气相似,但量少了许多,约莫只有梦中的十分之一……” 他猛然醒悟,回忆前后经历,梳理着当前了解的《太虚道衍录》规则,已有心得—— “教授他人,可得道痕;” “消耗道痕编造人物,可入梦体会其生平;” “梦中锤炼的灵气,可按十比一反馈现实肉身。” 正思索间,窗外动静吸引了陈清的注意。 陈清翻身下床,推开窗户,见耗尽灵力的黄纸符箓跌落在地,仍断断续续传出微弱唤醒之声,他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我原来是被符箓唤醒的,梦里七天,但梦外只过去三个时辰!” 可怜萌新求点推荐、收藏和追读…… (本章完) 第4章 梦里自有书中法 第4章 梦里自有书中法 “既然是梦,那时间流速不同,也是很合理的!” 念头刚落,心底一阵白雾涌动,传出一点信息,让陈清一愣,旋即恍然。 “每次入梦,外界是一梦之间,梦中则为七日,但每次入梦节点可能随机,并不一定会延续上次梦的结尾。若是消耗一道道痕,留下楔子,可以续接前梦,又或想在一次梦中超过七日,也可消耗道痕,增加梦中时间……嗯,暂时还无必要。” 感受着新纳的灵气在四肢百骸中游走,隐隐有要脱离、散溢的迹象,陈清当即收敛心神,专注导引灵气周天运转,最终归入丹田。 一时间,他的气海愈发充盈,脐下三寸金光隐隐增长! “师父曾说过,古时修士突破全凭资质悟性,因天地灵气充沛,不需费心积攒灵气,所以这脐下金光预示筑基潜力,越长越亮,资质越高!” “如今天地间灵气稀薄,破境便需借外物,大境界、小境界都要有对应的天材地宝、药材丹药。” “我若每次都能从梦中梦里获得灵气反馈,说不定能省去资源,留下来给门人使用。” 在将灵气归于丹田之后,陈清回想梦中“陈虚”的经历。 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被困牢狱中的方寸之地,所得有限。 “不知历史上是否真有过太初仙朝,若真有,只要多搜集资料,在梦中行事能便利许多。但此界历史据说能追溯到十几万年前,如此漫长时光,要考证一个仙朝,谈何容易?” 他回味梦中的灵气充盈之感:“梦中时代天地间的灵气充裕至极,轻而易举就能吸纳灵气,而陈虚身世不凡,虽被废修为,但大概率有第二境的底子,多多经历其梦,或可助我破境……” 思及此,陈清回忆起师父所述境界要诀: 修行之道,在于性命同修,性修重在修心性、明本源,命修重在炼形体、固根本,是以,修行之道,性不离命,命不离性。 修道第一境“黄庭初辟”,壮脏腑,强体魄,养气力,辟丹田,开发精元神藏。 修道第二境“冲和筑基”,引炁洗髓,种符净垢,蕴养太和之气,凝聚本命灵符。 修道第三境“玄同归一”,由命及性,凝聚阴神,性命同修,形神既分离又归一。 如此三境,又称“初修三境”,统称“筑基炼形”,旨在锤炼肉身为渡世之筏,且为性修奠基。 “我今第一境圆满,师父则是第二境中期,听闻师祖借秘法成就第三境,按理说,二境寿二百,三境寿三百,可他们都未能尽享天年……” 正思索间,忽闻窗外响动,陈清循声望去,见方大螯正蹑手蹑脚往后院去。 他眉头一皱,悄然跟上。 几步之后,到了后院空地,见方大螯正演练五禽引导术中的熊式,拳风呼呼。 “这是心里有压力,偷偷加练?”陈清暗忖,“可一味锤炼肉身,药浴食补跟不上,反损根基。” 方大螯等人都是十几岁的年龄,虽打熬体魄数年,但未至精足气稳之境,并未真正开始修行,连一境修士都不是,肉身凡胎的,可经不住经常这么硬练。 想到这,陈清直接出声道:“修行之道,贵在身心并重,咱们隐星门的这套引导术,即便是踏足第一境后仍可强身,但讲究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 方大螯闻声僵住,讪讪挠头:“师叔,第一次偷练就被你发现了……” “你这点把戏能瞒过我?”陈清走近,叮嘱道:“炼体练武,无药膳相辅,只会透支气血,越练越虚,所以人家说穷文富武,这练身体,没钱没药可不行。” “韩砂走了,小鳐年幼,我再不努力,如何振兴宗门?”方大螯说着,稍显迟疑,最后道:“除此之外,方才醒来,便腹生暖意,想起师祖说过,初入第一境的征兆便是丹田生暖流,然后气力倍增,我就想着,万一是感觉来了,怕错过机缘,这才……” “丹田生暖了?”陈清闻言,先是一喜,继而正色道:“修行虽讲机缘破境,但筑基时却重在日积月累,水到渠成,积累到了,方能势如破竹!” 方大螯若有所思,踌躇片刻后开口道:“师叔,听你刚才的说法,踏入初境后,还能继续以五禽引导术修炼?” 陈清颔首道:“不错。五禽引导术并非隐秘功法,各派皆有类似功法。咱们隐星门的独到之处在于观想、吐纳、气行周天的路径,以及辅佐药方。” 方大螯消化片刻,又问:“可我资质愚钝,不及韩砂,恐难修成玄门正法,宗门下一代岂非衰颓?不如师叔下山去找些资质天赋上佳的,才好继承衣钵。” 修行种子,哪是那么好找的! 更何况,我这天赋也一般啊…… 一念至此,陈清略作沉吟,道:“修行之法自古传承,日趋完善。今日之法,不仅划分大境界,每个境界更有前中后及圆满之分。这些划分并非刻意,而是循序渐进之道,是一代代修士不断完善、注释的结果,每个阶段都有明确要点与对应药材,实为降低修行门槛和难度,你只需专注修行,自可精进。” “我明白了!”方大螯眼中一亮,再次干劲十足,也听劝的回屋补觉了。 待其离去,陈清却暗自叹息。 他所言虽实,但隐星门核心功法乃是残卷。 残在何处? 修行要诀模糊,药材配方残缺,连观想图都缺了半块!若非如此,焉能进境缓慢?又何必苛求根骨悟性?自然是因为条件不够,天赋来凑! “我现在倒有些理解师父了,这管理宗门,确实少不了言语安抚。但光靠安抚不是长久之计,待大螯他们踏入第一境,问题迟早暴露。” 这个忧虑在几个时辰后更增几分,陈清发现,曲小鳐竟一反常态,认真识字,一副拼命架势,浑然没有过去那般随性、自在了,显然也是心有压力。 因此,他白日里忙碌中都不时忧心,直到夜晚方得喘息。 “还是先探索《太虚道衍录》的入梦之法,以隐星门这般处境,按部就班的,想要翻身太难,若说转机,或许就在这梦中,嗯?” 当他入了梦中平台,再次翻开《太虚道衍录》,却发现第一页的墨痕从十道增至十一道。 “多出的这道……” 手指轻触,陈清立时明悟。 “果然来自开解大螯,他心有所悟,我梦有所得。这就有了稳定获取道痕的途径,原先还想着要省着用,现在倒可稍放宽心了。” 这般想着,他默念“入梦”,意识便再度被卷入书页之中。 “上次一梦七日,困于牢狱,出狱在即时却醒了,但每次入梦时间点不同,这次不知过去了多久……” 陈清睁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幽暗潮湿的牢顶,而是明媚阳光与斑驳树影。 微风拂面,格外舒畅。 他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清香入腑,带着一股韵味! 陈清不由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浓至极的灵气啊! “随意一吸,就有这么多的灵气混杂其中,好时代啊!不过,这里是哪?唔!” 他忽然头痛欲裂,无数记忆碎片涌来! 片刻后,陈清长舒口气,望向远处的一片屋舍:“入梦的时间点果然不是连续的,从上次离开,竟已过去七年!” 刚才那些碎片,正是“陈虚”这七年间的记忆。 七年前,“陈虚”因十公主一言脱了玄狱之困,被带来这听风城。 此城,乃十公主封邑。 公主名义上是招募一批身世清白、有修行基础、岁数还不太大的修士作侍卫,实则是为“试功”。 “太初仙朝建立之前,百族争锋,人族先贤开辟了修行之路,从中崛起。然而后世子孙天赋根骨不及开创者,加上功法草创,有诸多不明不清之处,学其功法,自是事倍功半,进境甚微,遂衍生诸多增改法门,也因此诞生许多宗门、世家。” 抵达此城时,城主许若怀便为来者答疑解惑。 当时,这位城主还曾直言:“曦瑶公主这等仙帝后裔,因天生神异,魂魄根骨坚韧,修行常法反而困难,因此才需尔等试功!调整功法,以供公主参考、修行!” “专门豢养修士来试功,尝试各种功法的优缺得失,当真奢侈。”陈清摇摇头,收回思绪,“不过,这也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大螯、小鳐苦于进境缓慢,我亦如此,谁知梦中古人竟也困于相同难题,只是缘由迥异,一个是功法残缺,一个是……” 他突然怔住,眯眼思忖:“既是试功,为公主试,与为师侄试,为我的肉身本尊试,有何区别?这里是梦中,这肉身、身份都是虚构的,根本不用有什么顾忌!” 按记忆所载,那日他点出公主修行的隐患,被选做第四人,可被选中后,十公主却一直没有露面询问隐患之事,“陈虚”来到听风城后,就被安置在山间别院,久无人问。 “她不急,我更不急,况且这是梦中,断断续续的,也很合理。” 比起公主之事,陈清更在意的是这七年中修行,他的梦中身到了这别院后,选了部《太岳通天诀》作为主修,如今已修到了第一境圆满。 “之前这梦中身体虽然快速通了经脉,但底子还是第一境,如今重修功法,还是从头开始的,不过这太岳通天诀……” 回忆了一遍此功内容,陈清面露讶色。 却是这套功法太过粗糙,且仅列三境!既无细致境界划分,也无关键注释,连辅助修行的丹方药引都没有,论内容,比《海岳残卷》还要残缺! 陈清以苦修《海岳残卷》十七年的经验,轻易就能发现其中诸多疏漏与可改进之处。 “如此残缺,七年竟能修至圆满?是陈虚根基扎实,还是因灵气充沛?” 惊疑间,他深入回忆,终于发现此功的特异之处—— 那《太岳通天诀》开篇竟是一幅完整的观想图,图中奇峰直插云霄,仅是回想,便令陈清心神震颤,有心神要自头顶飞出的感觉! “仅是回忆就令人心神震荡,这观想图品级定然极高!” 想到功法原本就在“陈虚”房中,陈清顿时坐不住了,当即起身欲返,不料刚走两步,就被一个矮胖身影拦住。 “陈虚,可算找到你了!”来人明显与“陈虚”相熟,“今日又要考评修行心得了!咱们得赶紧逃!得离开这,才能保住性命!” “逃?” 陈清一怔,随即摇头。 “梦里逃个什么劲儿?” 唉,萌新不易啊…… (本章完) 第5章 不鸣则浑噩 第5章 不鸣则浑噩 “观想图……观想图……” 踏入厅堂时,陈清仍满心系着《太岳通天诀》的那幅观想图。 那幅图和他的功法很配,《海岳残卷》残卷中的观想图本是海岳相依,浩瀚汪洋畔矗立着巍峨高山,可惜那山缺了半边,致使他修行十七载,始终差了分坚韧意境,每次观想都有未尽之意。 “那幅太岳图,或许可以补全山海之意……” 咔嗒咔嗒—— 他正想着,身侧突然传来牙齿打颤声。 却是那与自己同行的矮胖男子,正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此人名为姜鹤,寒门出身,来此只为搏个修行机缘。 瞧他这般畏惧,陈清不由道:“三年一次的考评,最差不过遣返原籍,你又非我这般要回玄狱,怕什么?” “他怕被评为下等,送去公主府。” 一道冷冽声音陡然插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想着逃跑!若非陈君没跟着逃,让他泄了胆气,乖乖过来,他这会已被收押。” 陈清抬眼望去。 见廊柱旁倚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一袭劲装勾勒出矫健身形,她怀抱长剑,唇角噙着笑。 只是一眼,陈清就从记忆碎片中找到了与此女有关的信息——是同为试功者的徐昭缨,此女背景深厚,历年考评皆是上等,但修行进度不快。 但这回最让他在意的,是对方的话中之意。 “被评下等,会被送去公主府?” 陈清微微蹙眉。 记忆中,“陈虚”在入狱前,曾与十公主有过数面之缘,但在此修行七载,却再未得见,怎么被评为下等的人,反而能去? 徐昭缨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问道:“你既出身陈家,当知曦瑶公主的身世吧?” 公主的身世? 陈清眼中闪过一丝疑色,记忆碎片应声翻涌—— 仙帝第十女,容姿绝世,性情清冷,身具……百族血脉? 陈清瞳孔微缩。 百族,是人族崛起前雄踞天地的存在,如今多蛰伏于北寒洲。 徐昭缨轻抚剑鞘,低语道:“因曦瑶公主有青丘血脉,就有传闻,说三次下评者,明面上是遣返原籍,实则是被公主抽血炼功。” 陈清皱眉道:“都是考评为下了,说明资质低劣,有何可炼的?看来这个传闻不实。” 徐昭缨忽然欺近半步,吐气如兰,笑道:“或许,正因说不清修行关窍,才要公主亲身验看。” 陈清一怔。 姜鹤寒颤则打得更响了。 “知道了这些,”徐昭缨突然逼视陈清,“你现在可生出逃意了?” 陈清摇头。 既是梦中幻境,又何须顾忌? 别说只是传闻,就算是真的,自己也敢走一遭。 “看来你对异族并无偏见,放心吧,传闻是假的,公主哪有这些闲心?她……”徐昭缨正待再说,但忽然耳朵一动,转而道:“吕老要来了。” “此番有劳李君了,竟亲自将东西送来。” 走廊上,有两人并肩而行。 其中一人黑发白须,清气绕身,手里握着一幅画卷,乃是管着这山间别院的宿老吕涵;另一人身形瘦高,黑袍空荡,神色冷峻,却是那玄狱的丙字狱首李本计。 李本计听罢,回道:“我因与公主有旧,就常为她张罗试功之事,此番是听闻有人将被罢黜,要来一趟把人带回去,顺道就将此画捎来了,却不知要用在何处?《百川归海图》乃纳海宗传承要物,此宗尚有余党未清,若消息走漏……” 吕涵摆手笑道:“你且放心,是公主门客之女在此修行《浩渺经》,她观想沧澜浩渺图总有几分欠缺,据说其父因此写信求助公主,得公主首肯,才请出这幅《百川归海图》给她参悟。” “公主果然礼贤下士。” “到了。” 说话间,二人已至正厅门前。 “一同进去吧。”吕涵指了指门内,“里面就有个玄狱来的,听说还有些出身,可惜灵骨被废,如今资质低劣,修了几年仍浑浑噩噩,今日若再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就带回去吧。” “我知道是谁了。”李本计眯眼点头,随吕涵入内,果然瞧见了“陈虚”,却不多言,只待考评过后带人回去。 陈清看到了他,倒有些意外,本不欲多事,可见对方时不时的看着自己冷笑,却又有些疑惑。 “这人看着对我有些成见,以前得罪过他?” 修行考评并不复杂,且是分批进行,此次在场的,除去陈清、姜鹤、徐昭缨三个,还有七人。 吕涵一个个召人问询修行体悟,全程公开,毫无避讳,这本是公主私设的试功考核,众人所修功法各异,自然各抒己见,但越是靠后,也越显劣势。 陈清本还想听听众人见解,可前面那几人战战兢兢,不是结结巴巴,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转,连第一境的气血变化都说不清楚。 “颠三倒四,毫无重点。”吕涵失望挥手,“都下去吧。” “完了!”姜鹤一听,越发忧愁,“咱们怕是连他们都不如……”他转头一看身旁的陈清,见后者眉头紧锁,便叹了口气。 唉! 这是和自己一样,愁的啊! 殊不知,陈清听了一圈下来,越发疑惑。 “按说这太初仙朝雄踞中灵洲,十公主贵为天潢贵胄,选出的人再差也不该差到哪里去,怎么连第一境的关窍都说不明白?难道因为是梦境之故,不能超出我的认知?” 想到这,他想起这个时代的背景,灵光一闪。 “这个时代,虽有人道先贤开辟仙路,但修行常识或许真的尚未普及!那我若将《海岳残卷》中的境界通识稍加整理……” 想到这,陈清目光渐亮。 他虽视此境为梦,但梦中却有反馈,这公主府资源丰厚,他对《太岳通天诀》的观想图更是志在必得,若被遣返,哪还有机会接触? “下一个,陈……” 吕涵正欲点名,徐昭缨忽而开口:“我先来吧。” 吕涵和颜悦色道:“也好,你所需之物已送来,结束了考评,正好取用。” 徐昭缨看了那幅画卷一眼,上前听问。 “老夫知晓你的本事,便简单一问。”吕涵捻须笑道,与先前公事公办的态度判若两人,“就说……你上次提到的骨硬肉疼之感,可寻到缘由了?” 骨硬肉疼? 陈清心头一动。 莫非是骨生石斑? 在隐星门所在的时代,第一境“黄庭初辟”已被精细划分为前期、中期、后期和圆满四个阶段。 其中,第一境中期的修士需搭配高纯度的地脉玉髓凝练骨骼,纯度越高,效果越好。相反,若用劣质地脉玉髓淬骨,便会引发骨骼异变,生出石斑硬刺,从内刺伤血肉,骨硬肉疼。 “回吕老,”徐昭缨正从容应答:“《浩渺经》有云:骨为髓府,气之根基。故弟子以为,此痛乃气血淬骨之兆,所以骨骼愈硬,是修行精进之象,血髓渐满的前兆,唯有忍痛打熬,方可坚定道心,有所精进。”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我亦发现,引地脉之气入体可缓解痛楚,或可作为参考。” 吕涵抚须笑道:“这件事老夫当记下,递交定波君等人参详。” 李本计冷眼旁观多时,这时却瞥向陈清,突然道:“初辟之境的骨硬肉疼,不是孤例,我认识的一位高人了二十多年都未确定原因,若徐姑娘能探出根源,那可是大功一件。对了,陈虚你出身世家,又征战过西荒,见识总该比旁人强些,你觉得徐姑娘这番高见,如何?” 场中霎时一静。 这是要捧杀?还是挑拨? 陈清眉头微皱,怎的这人似在针对自己?莫非“陈虚”过去真和他有仇? 不过,吕涵听着这话,却不好驳了李本计的颜面,顺势就道:“也好,你来说说。” 陈清权衡利弊后,道:“徐道友所言确实有理,不过我觉得未必是髓满,亦有‘骨若寒冰,髓若凝霜’的可能,也就是骨生寒刺,恐非修行精进之象,反是隐患。” “哦?”李本计挑了挑眉,“玉京的高人都未下此论断,你这语气却是笃定,是参悟出了什么?” 吕涵沉思片刻,说道:“修行之道,因人而异,没有放之四海皆准的经验,但凡能从修行中悟出适合自己的法门,已是难得,我觉得这也算个解释。” 徐昭缨则低头不语。 李本计却道:“空谈无用,若有真本事,就该道出解决之法。” 吕涵听罢,这才说:“李道友,你方才也说,连玉京的高人都无定论,陈清又哪有解决之法?这件事就……” 陈清却忽然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面看到过,说若骨生石斑、寒刺,可用‘地脉真髓’重淬筋骨,修养月余,时常用过夜的冰水侵泡身子,当能缓解,尤忌强行修炼,否则会加重伤势。” “古书?”李本计脸色微沉,“玉京的高人都未曾提及此法,你倒是敢信口开河?” 吕涵抬手制止,他听出话中的针对之意,但这会却顾不得李本计面子了。 “老夫一位故交当年正是这般症状,后来却是好转了,问他缘故,却始终三缄其口,不肯说方子,改日倒要问问他,是否用了地脉真髓。”顿了顿,吕涵打量着陈清,“看来你看着是似浑噩度日,实则是韬光养晦啊。” 姜鹤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惊:“陈虚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竟有这般见识?但每次问他,他都说自己并无心得,都是骗我的?合着就我在混日子?” 吕涵目光灼灼,又问道:“你对‘黄庭初辟’一境,可还有更深的见解?今日本就是考评,说这个才是正题。”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于陈清身上。 陈清暗自思量:“这个梦中时代的修行体系应尚在摸索阶段,再抛出一些后世见解,或许能引起重视,让梦境里的剧情进一步转折……” 路过的朋友们,请顺手收藏一下吧……萌新凄惨…… (本章完) 第6章 字越少,事越大 第6章 字越少,事越大 陈清略作沉吟,想着既然锋芒已露,不如再进一步,正好探探这个时代在修行方面的底。 “确实略有心得,”他当即开口:“以我来看,黄庭初辟之境,可分四阶。初期,丹田生暖,蕴养筋骨皮膜,从而气力倍增,进而能拳碎石碑、纵跃三丈,但说到底,这些都是气血壮大的外显……” 吕涵原本含笑听着,可听着听着,神色却渐渐凝重。 李本计眼中的轻蔑也化作错愕,随即陷入沉思。 陈清继续道:“……中期炼骨洗髓,以血传意,五感通玄,灵识滋生,内可视经络,外能辨百丈外蚁爬,意与气血相合,轻重随心,闭气半日、踏雪无痕皆非难事。再之后,就是后期……” “且慢!”吕涵突然出言打断,继而转向李本计,委婉说道:“李君,考评已毕,想来你还有要务,不如……” 李本计一听,眯起眼睛,他岂会不懂,这是要支开自己! 于是李本计抱臂冷笑,非但不走,反而向前半步,道:“吕老何必见外?此人乃玄狱要犯,既是我让他开口,自然该听个明白。”他话里带刺,“还是说,公主府的修行秘要,连玄狱都听不得?” 吕涵面色一沉:“功法要诀,外人自然不宜旁听!” 李本计眼中阴鸷一闪:“那我现在就按律将人押回,吕公以为如何?” 空气骤然凝固。 姜鹤等人没有想到,一个试功囚徒的只言片语,竟让两位大人物针锋相对,随即就意识到,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他们恨不得立刻就走。 见李本计寸步不让,吕涵眼中寒芒一闪,但最终按下怒意,冷声道:“既如此,李君便静听吧,只是有些东西,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 李本计丝毫不为所动。 吕涵转向陈清时,直言道:“拣紧要的说,不必细述。”话中暗示明显,意思是,有些话不可当着外人讲。 陈清登时心领神会,他自然不愿回那暗无天日的玄狱,见吕涵反应,已知今日稳了,那就更要拿捏分寸,该说的说,该绕的绕,该挤牙膏的,决不能一口子倒出,否则日后如何迭代? 于是,他当即话锋一转:“在我看来,这第一境的四阶,初期蕴气血,养经脉;中期炼骨髓,强感知;后期贯脏腑,调五行;至于圆满之境,气血如汞奔涌,脐下三寸显光,开启精元神藏……” 原本每一个阶段,陈清都说得通透,这会却开始做缩减、总结了,自以为省去了关键,可这话未说完,吕涵已勃然变色! 而李本计本不通细节,但听着这几句,也是眼皮子一跳,马上明白吕涵为何突然变脸驱赶自己了—— 这陈虚的寥寥数语,竟是直指修行关窍! 徐昭缨则心头一跳,眼中异彩连连,身子轮廓竟模糊了几分,但马上重新凝聚,其他人心情激荡,倒是不曾发现。 甚至就连姜鹤与其他七人,虽忐忑不安,懵懵懂懂,听了几句,也觉珍贵。 须知,后世每一句修炼要诀,都是前人在漫长岁月中,用血泪铺就的最优解,越是精简,越是珍贵! 字越少,事越大! “考评到此结束!”吕涵突然起身,在众人惊愕目光中指向内堂:“陈虚,随我来!” 姜鹤瞪圆双眼,喃喃道:“陈兄……这是要翻身了?” 吕涵突然想起什么,朝徐昭缨一招手:“昭缨,你也来。”随即冷声下令:“今日所有考评者,一律看管起来,不可与他人接触!” 姜鹤等人顿时面色一白。 吕涵已转向李本计,低语道:“李道友该听得出这口诀的价值,想来是不会乱传的,这事老夫要禀报公主,李道友,你若还要拦,那等会与你说话的,就是定波君、正霜君了。” 李本计脸色阴晴不定,但终究没有再出声。 待三人离去后,他猛地攥紧拳头。 “陈虚明明根骨已废,悟性怎还如此惊人?”他眼底闪过一丝悔意,“莫非我因那人之言,心存成见,看走了眼?” 檀香缭绕的内室中,有一座画着旭日竹林的屏风。 屏风前,吕涵笑容和煦地为陈清斟茶,与在前厅时判若两人。 “陈小友对初辟境的见解,当真令人耳目一新。”茶盏轻推间,老者眼中精光闪烁,“你虽灵骨被废,但这份悟性着实令人惊叹,若将这些体悟系统整理,或可为传世之说。” 陈清余光扫过徐昭缨怀中的画卷,口中道:“不过是些零碎感悟,偶然得之。” “修行如登山,偶尔的心血来潮,便如山中捷径,价值连城!此为人杰所以超群之所在!” 吕涵摇头感慨,而后手掌一翻,掌中便多了一块温润玉牌:“此乃听风令,凭此物,可自由出入别院,你来此七年,还未在城好好逛逛吧?持有此物,只要不离城,皆可去得,关键是还能防身。” 怕是还能定位。 陈清心知肚明,却还是伸手接过,目光掠过徐昭缨腰间同样的玉牌,最终定格在那幅画轴上,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他心头微动。 吕涵见状,捋须笑道:“此图费了些周折才求得,专为昭缨修行所用。” 陈清一听,就说:“那想必价值连城。” “在公主麾下,只要展现价值,便是费些周章、求些珍宝,也是寻常!”吕涵语气陡然郑重,“就如这纳海宗镇派之宝《百川归海图》,据传是沧海真人亲笔所绘,昭缨因修《浩渺经》正需此物,便被请了过来,你若有兴趣,可一同观摩,但此图尚水,与你修的《太岳诀》属性相克……” 百川归海图? 陈清心中一跳! 海!? 这时,徐昭缨手腕轻扬。 “唰——” 画卷垂展的刹那,陈清抬眼看去,瞳孔骤缩! 但见那画上万顷碧波奔涌,百川归海,每一道浪纹都暗合天道韵律,浪涛间更有龙形游走,整幅画卷仿佛活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道韵! 如此意境,已远远凌驾于《海岳残卷》的观想图! 陈清只觉脐下三寸骤然发热,体内真气竟自发循着《海岳残卷》的路线运转起来,与画卷产生了奇妙共鸣。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缘! 《海岳残卷》的观想图本就残缺,若能借着梦中经历,补全山岳与碧海之感悟,那即便没有性命反馈,这一梦也是值了! 而既在梦中,何须顾忌? 他当即盘膝而坐,全神贯注地参悟起来。 心中存想百川归海之意,陈清刹那间仿佛化身千百江河,每一道水流特性都清晰可感,转瞬又似化作浩瀚汪洋,包容百川归流。 “海纳百川……原来如此!” 他渐生明悟,滞涩的经脉开始自行贯通,气血奔涌如潮,在周身形成完美循环,整个人竟化作灵气漩涡,疯狂吞噬着四周的天地元气! 一旁的吕徐二人脸色骤变。 “他就看了一眼观想图,这是有了感悟不成?”徐昭缨低声询问,“但陈虚修的,是土属山岳之法啊!看了水属之图,能瞬间感悟?” 吕涵胡须微抖:“悟性过人、惊才绝艳之人就是如此,一草一木皆可悟道!此子悟性之高,实属罕见,可惜灵骨被废,否则……” 话音未落,陈清周身突然蓝光大盛,气息节节攀升! 五色灵气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体内。 “这是要纳入五行灵气?开始突破境界了?”吕涵也不淡定了,眼睛一瞪,“只修七年新法,就要晋级?” 徐昭缨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修山岳法,看碧海图,生晋级之相,这是触类旁通,参悟出了新法门?” 两人相顾骇然。 灵骨被废竟还能有如此进境,这等悟性,匪夷所思! “若灵骨尚在,怕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必须替公主笼络住此子!” 吕涵眼中精光爆闪。 呜呜呜——萌新惨,没人看—— (本章完) 第7章 山海在一心 第7章 山海在一心 陈清已然物我两忘。 十七载苦修的经验、梦中身躯第一境圆满的底蕴水乳交融,浩瀚如渊的积累,化作滔天洪流,将种种桎梏彻底冲破! 刹那间,他眼前浮现出奇景—— 巍峨群山拔地而起,浩瀚沧海奔涌而来! 山海相映,刚柔并济,在灵台演化出玄功真意! 轰! 一股清凉之气自泥丸宫倾泻而下,如银河倒灌黄庭。 “太和之气!” 这第二境冲和筑基的关键,就在于引入太和之气,蕴养于身,铸就长生道基! 如今,这太和之气自泥丸宫垂落,最后汇入下丹田黄庭宫中。 此气所过之处,骨髓震鸣,十二正经如被玉液洗涤,污垢化作黑气从毛孔排出,原本阻滞的关窍接连被洞开! 这便是第二境初期的标志,太和之气通正脉! 丹田内五行灵光骤旋,一点本命微光乍现! “性命交融,法力滋生!我这梦中之身,真正突破到第二境、冲和筑基之境了!” 心念流转间,陈清周身气息如潮,灵气化雾萦绕,左现巍峨山岳,右显浩瀚碧波,最终山海相融,在他头顶结成一幅山海相依的奇景! “内外交感,气生异象!他竟真的破境了!”吕涵瞳孔剧震,“山海相合之相!但此人既修山岳功法怎会又生出海纳百川之意?!” 疑惑中,他以为自己是看岔了,于是摒心静气,抬手一抹双眼,令双瞳泛起精芒,再去看时,却是更加惊讶! “并非简单的掺杂水行,而是将山海真意相融,刚猛中暗藏绵长,雄浑里透着包容!从未涉足水行,仅凭一幅观想图就……领悟了沧海之意?” 徐昭缨双目圆瞪,也已明白吕老为何如此失态了! “难道真如吕老所言,此人悟性之高,触类旁通,只是看过一眼,就能抓住机要,突破境界!?” “昭缨。”吕涵忽然开口传音,“你与公主最是亲近,可知她何时归来?” 徐昭缨一怔,沉吟片刻,道:“还未确定时间。” 吕涵目光一沉,沉声道:“那你先去公主府,将今日之事传讯禀明。” 徐昭缨一愣,回问:“是否太急了?” “等李本计把人押回玄狱就晚了!”吕涵袖中手指掐诀不停,“以陈虚今日展现的悟性,若有他辅佐,对公主的修行……有大益!” “我……好吧。”徐昭缨看了陈清一眼,终是点头,转身离去。 吕涵则凝视着入定的陈清,眼神越发热切:“灵骨虽废,反因祸得福,悟性更上一层?若真如此,这哪是什么药渣,分明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呼——” 过了一会,陈清长吐一口气,双眸睁开,眼底山海幻灭。 眼前的世界骤然清晰,五色灵气在视野中流转。 他低头凝视双手,指节如玉,肌肤下灵光隐现。 “真突破了?《海岳残卷》残缺的意境,先被记忆中的《太岳图》补全了大半,又得这《百川归海图》加以巩固……” 后世要从第一境破入第二境,先要黄庭稳固,再要集齐五行灵物,更得寻一处清净洞府,闭关三月,避尘世浊气侵扰。 就是都做到,真能破关之人也是寥寥可数。 可在这梦中,仅一幅观想图,便水到渠成! “是此界灵气浓郁?还是‘陈虚’底蕴深厚,属于重修,所以顺利?” 内视之下,陈清见丹田之中的太和之气如云蒸雾绕,山势海韵完美交融,毫无滞涩。 正思索间,他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便见吕涵正凝视着自己。 吕涵抚须而笑:“山岳厚重,大海广博,小友这破境气象,当真妙不可言。” 陈清不想节外生枝,就道:“偶有所悟,侥幸罢了。” “侥幸?”吕涵摇摇头,“修行之道,一步一重天,你是灵骨被废,却自悟破境,这等侥幸,老夫也是今日仅见。”说着,他取出一卷帛书,“这本《修行杂录》,记着上古修士的破境后心得,或可助你稳固境界。” “多谢宿老。” 陈清并不客气,接过帛书,粗略一翻,与梦外功法对比,暗自摇头。 杂乱无章,远逊后世体系,且东鳞西爪,不比梦外井井有条。 但吕涵一番好意,显然是在做感情投资,陈清自然不会拂其面子,再说到底是前人智慧,说不定有可取之处,便收了起来。 “以后你我皆在公主麾下做事,自当亲善。”吕涵哈哈一笑,“七年前,公主前往探索一处遗迹,一直未归,但有关你的消息,已传讯于她,待她回来定会召见于你,在这之前,你可先安心修行。” 七年前去遗迹历练? 陈清恍然,难怪自己被带出玄狱,后面又没了动静。 吕涵跟着又说:“你刚突破,先巩固境界,总结心得,待公主问询,也好回答,这会先去休息休息。” 陈清也不客气,顺势告辞,虽说借着《百川归海图》晋级了,但他心里依旧记挂着太岳观想图。 吕涵也不留他,但等人一走,马上召了人来:“查!所有与陈虚相关之人,亲友仇敌,一个不漏的都呈上来。对了,查查他被挖走的灵骨,如今在谁身上。” “遵令。” 待属下离去,屏风后传出一个声音:“吕公真要拉拢这戴罪之人?” “蠢!”吕涵袖袍一震,“不管他过去是什么身份,今后都不同了!能补全修行漏洞、总结境界得失的天才,岂能放过?” 屏风后再无声息。 陈清循着记忆回到住处,从书架一角取出了那本《太岳通天诀》。 书页展开的刹那,一座巍峨奇峰轰然撞入眼帘! 山势如巨灵镇世,仅是惊鸿一瞥,就压得他呼吸凝滞。 “果然是奇伟山岳!” 他凝神细观,见山脚怪石嶙峋,每道纹路都暗合天道,见山腰云瀑相生,动静间蕴含无穷玄机,又见峰顶雪映朝阳,超然意境直指大道! “太岳诀的功法细节虽不如《海岳残卷》,但这幅图的意境,比残缺的海岳图要强上太多了!正好才破境,便借用这梦中身躯,好生试一试,进一步将太岳观想图嫁接到海岳残卷上。” 一念既生,陈清立刻看着这图,在心中观想奇伟山势! 其内息自发运转,内息在方才通畅的经脉中奔涌的如江河决堤! 随着时间推移,他周身泛起土黄光晕,皮肤浮现山石纹路,屋内空气陡然沉重,仿佛被无形山岳镇压。 突然! “嗤!” 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陈清猛地睁眼,冷汗已浸透衣衫,丹田如被烈火灼烧。 “功法相冲?” 他循着《海岳残卷》与师门长辈的功法纪要,略一推演,便明悟关键。 《太岳诀》山势虽妙,却过于霸道,不似那《百川归海图》一般包容,骤然替换观想意境,身躯承受了巨大负担,自然会出现问题。 “若能循序渐进,就可慢慢适应,好在只是梦中,若是现实中的肉身,一旦损伤,动摇根基,日后修行可就困难了。不过,在梦里能少些顾忌,毕竟这肉身的灵骨都被人挖去了,用来试错、尝试,说不定能寻得其他路径。” 拭去冷汗,平复体内紊乱的内息,陈清并不沮丧,这次失败反而让他窥见了更大机缘! “太岳观想图的价值毋庸置疑,若还能结合《百川归海图》,将两者精髓融入《海岳残卷》,必能补全残缺,提升功法品级!甚至,给我时间,还能把海岳残卷的细微玄妙之处,融入《太岳通天诀》,推动此功蜕变!” 一念至此,他越发意识到这梦中梦的价值。 “梦中推演功法,一梦七日,耗费现实时间的一个月,可抵大半年苦修!如果还能给梦中身定下长期目标,配合入梦时间节点的跳跃,说不定能凭空获得几年经验和感悟!” 接下来的几日,陈清也不去他处,只管参悟、修行。 吕涵见他潜心修行,更是倾力支持,各种行方便。 直至此次入梦的第七日,陈清才稍微停歇。 “七日已至,梦外肉身该醒了。” 他回顾所得,虽未见十公主,却收获颇丰。想了想,他并不打算用道痕留下一个续梦楔子,更不打算扩展此次入梦的时间。 “见不见公主,有什么要紧的?顺其自然吧。倒是可以试试时间跳跃的效果!看前后两次入梦,跳跃一段时间,能否让这梦中身躯自己修行,我直接拿经验……” 于是,迷雾渐起时,陈清凝聚最后一丝清明,反复默念,试图在此身心底烙下执念—— “安心修行!参悟观想图!完善海岳残卷!” 终于,在意识抽离的刹那,他看见梦中身盘坐而起,开始修行…… 走过路过的看官,顺手收藏一下,顺便给点追读吧! (本章完) 第8章 意外收获 第8章 意外收获 窗外雾气缭绕。 陈清睁眼的刹那,浑身毛孔舒张,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自天灵处显化,如涓涓细流般涌入。 “好精纯的灵气!这次反馈的灵气,比上次更为精纯!” 他当即盘坐运功。 灵气流转间,他的经脉嗡鸣如琴弦震颤,脐下三寸处的黄庭宫更是金光大盛,隐隐有凝实之感。 “也不知下次再入梦进去,会跳过中间几年,梦中身是否能修行到什么地步,中间的记忆和经验,能否直接获取……” 反馈过来的灵气虽只有梦中的十分之一,但胜在精纯,与他苦修十七年的根基完美契合,随着周天运转,逐渐融入四肢百骸,滋养着每一寸经脉。 他清晰地感觉到,第一境与第二境之间的屏障已隐约可触。 “按这进度,何须等到古稀之年?很快就能尝试冲击第二境了!” 一念及此,他忽又轻叹。 梦中突破第二境时的感受仍历历在目,太和之气涤荡全身时,五感蜕变,恍若新生,可一梦醒来,又如跌落凡尘,落差难免,带来失落。 但很快,他眸光复又清明。 “旁人破境,如盲人摸象,而我已提前走过一遭!谁能有这等优势?到时候熟门熟路,自是顺畅,又有什么好失落的?”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比蚕丝更细的清凉气息,忽自天灵垂落。 这气息虽微弱如游丝,却让陈清浑身剧震! “太和之气?!” 这分明是第二境方能吸纳、孕育的玄妙气息!虽只一缕,却如春风化雨,所过之处经脉莹润,内息运转陡然圆融三分。 “虽然微弱至极,却是货真价实的太和之气!难道说,梦中突破,连代表境界真意的力量都能反馈?” 陈清心头掀起惊涛,但感受着那道清凉之气的流转,又压住念头,屏息凝神,引导这缕气息周天循环。 待收功时,他眸中精光内敛,但惊意不散。 “《太虚道衍录》怕是比想象中更为逆天!” 细细体悟着那一丝太和之气,陈清感受着它在经脉中流转的轨迹,片刻后,眉头微蹙。 这缕太和之气虽如臂使指,却似无根浮萍、无源之水,用一分便少一分,非得入梦方得补充。 这情形,倒让他想起师尊当年的告诫—— “修行之道,讲究循序渐进,强纳外力,如饮鸩止渴,轻则经脉鼓胀,重则爆体而亡。为师曾有一位旧识,贪图速成,结果惨啊……” 师父当时摇头叹息的模样,至今仍历历在目。 “但我的情况又有不同,这缕气息虽非第一境应有之物,却因出自我的梦中身,与现世肉身同源同质,所以没有半分排斥。若依此理……” 他忽觉口干舌燥。 “等梦中身能突破更高境界,岂不是连第三境的阴神玄妙,乃至第四境的威能,都可提前窥得一二?进而引入现世真身?”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星火迸溅,瞬间燎原,令他生出遐想—— “境界之差,如隔天堑!即便只得一缕高境真意,亦是压箱底的底牌,在生死关头祭出,也足以逆转乾坤!我若能有效利用这一道太和之气,在关键时刻施展出来……” 山风穿堂而过,令陈清倏然回神,他当即警醒。 “不可贪功冒进!当务之急,仍是夯实根基。此番入梦的收获远超预期,不仅修为有所精进,还见了珍贵的观想图、得到了修行感悟,更有一缕太和之气!《太岳诀》虽暂不可用,却为补全《海岳残卷》指明方向,正是借此打熬基础的时候,争取早日让现世真身突破境界!”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窸窣响动,令他心中一动。 “大螯和小鳐已经起来了。” 收拾了心情,他起身迈步。 推门而出,山风扑面。 远处方大螯的呼喝声虎虎生风,中气十足。 “师叔!” 见到陈清,少年收势行礼,气息已比前几日浑厚许多。 陈清微微颔首:“拳势不错,只是呼吸还需与动作相合。”目光落在其丹田处,“温热之感可还在?” 方大螯赶紧点头。 “好事。”陈清露出笑容,“这是黄庭将开之兆,切记勤加体悟,一旦契机到来,便可踏足第一境,水到渠成。” “是!” 望着少年雀跃离去的背影,他若有所思。 “该为两个孩子规划修行之路了。” 忽然,他灵光乍现。 “梦中的观想图虽然无法带出来,但如果能以画载道,在现世把梦中的观想图画出来,即便只得三分神韵,也足以让门人受用无穷,但我并不擅长丹青作画,这个要学、要练,问题是去哪学?” 想到这,陈清心中一动。 “梦中的感悟直接入心,还能得灵气反馈,那在梦中习得的丹青妙笔,岂不同样也能化为我有?” 越想,他越觉得可行。 “不过眼下倒不急着入梦,修行如筑台,需得层层夯实。梦中突破第二境所得感悟虽多,但若不能彻底消化,反而会乱了自身根基。另外,那缕太和之气虽妙,却更需细细温养,方能真正化为己用。” 山雾渐散,陈清心中已有计较。 于是,之后陈清每日清晨都会盘坐于山巅,迎着朝阳吐纳,将那一丝太和之气在体内循环往复,感受其与内息的交融。 “太和之气,调和阴阳,贯通五行……原来如此!” 他睁开双眼,目光晶润。 “我先前以为《海岳残卷》中的‘山势藏海韵’,是指观想时需兼顾山海意境,如今看来,是暗指内息运转时需刚柔并济,如山海相生!” 往日《海岳残卷》中晦涩之处,此刻豁然开朗。 “师父常说,一法通,万法通,原来不是在口嗨吹嘘……” 七日沉淀,陈觉自觉梦中所得已消化得七七八八。 “差不多,可以再次入梦了。” 嗡—— 这般想着,他刚回到山门,房中符箓却突然激射而出,当空震颤示警。 陈清瞳孔骤缩! 护山大阵被触动了! “师叔!”曲小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慌乱,“山门外……来了好多人!” “莫慌,”陈清安抚过后,问道:“来了何人?” 小鳐深吸一口气,才道:“人很多,但都围着个白胡子老先生,那老先生说自己来自璇玑棋院,特意过来拜访咱们隐星门的!” 璇玑棋院? 陈清目光一凝。 他听师父提起过这家宗门,说是南炎国的大宗,门中有第四境的修士坐镇,在修行界地位极高。 那南炎国占据了东灵洲南方大部分的土地,乃是一方霸主,其境内大宗自然不是隐星门这样南垂边境地的小宗能比的,但这样的人物,怎会屈尊来这荒山野岭? “还有……”小鳐突然攥紧衣角,嘴唇咬得发白。 “还有什么?”陈清语气平静,“只管说。” “韩师兄也来了,他……他穿着海渊观的衣服,正给那老先生引路。” 韩砂?引路? 陈清眯起眼睛,闪烁寒芒。 “来的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了。”他拂袖起身,“既有客人来访,哪有闭门不见的道理?你去叫大螯……” 突然! 山门处传来方大螯的怒吼声。 “走!”陈清一把提起曲小鳐,急步而奔! 走过路过,收藏一下吧——o(╥﹏╥)o (本章完) 第9章 老当益壮 第9章 老当益壮 山门前,青石阶上。 方大螯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死死盯着山道上的一人。 对面,韩砂一袭海渊观月白道袍,垂首而立,不敢与他对视。 “韩砂!”方大螯声如闷雷,“宗门有难,你便改换门庭,居然还有脸回来?” 韩砂身子一颤,尚未开口,身后五名海渊观弟子已哄笑起来。 “良禽择木而栖,韩师弟天资卓绝,岂能埋没在你们这等末流小派?”一名鹰钩鼻青年越众而出,语带讥讽。 “胡说!”方大螯怒发冲冠,“若不是大师伯当年从海匪刀下救他,他早——” “方师兄!”韩砂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我正是为了继承师父遗志,才选择这条路!海岳功残缺不全,修不出什么名堂!” “你被人骗了!”方大螯痛心疾首,忍不住踏前两步,走出山门,“掌门师叔已经告诉我了,咱们——” 话音未落,鹰钩鼻眼中见方大螯离开了山门阵法,突然并指如剑,一道水箭自袖中激射而出! 方大螯仓促侧身! 嗖——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白子破空而来,“叮”的一声将水箭打偏,在方大螯身后的岩壁上蚀出三寸深孔! “偷袭?”方大螯弄不清其中变化,但知道自己为人偷袭,浑身筋肉如弓弦绷紧,熊式起手,隐隐有山岳之势,“想打?那就打!” 就在这时。 “大螯,住手。” 一道声音响起,陈清自山门内缓步而出,曲小鳐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小手紧攥着他的衣角。 陈清目光先扫过韩砂,最终落在山道尽头—— 那里站着四人。 为首的老者白须垂胸,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穿青白长袍,拄着一根青玉杖,杖头雕刻着一枚古朴的棋子,隐隐有灵光流转。 在他身后,两男一女皆气度不凡:左侧青年背负剑匣,眉间一点朱砂如血;右侧男子腰悬玉箫,面如冠玉;唯一的少女约莫二八年华,腕间金铃随山风轻响。 “方才多谢阁下出手相助,否则我这师侄要被人突袭重伤,”陈清拱手道:“不知璇玑棋院的诸位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道友就是隐星门的掌门?刚才你人已至,便是吾等不出手,想来掌门也能护持。”那老者微微颔首,抚须轻笑,“老朽莫怀永,听闻贵派乃中灵洲遗脉,特来拜会。” 中灵洲遗脉? 这名声都传到璇玑棋院了? 陈清眼皮子一跳,余光扫向韩砂,然后冲莫怀永摇头道:“寒舍简陋,恐怠慢贵客,还是不必……” 莫怀永白须微动,笑意不减,打断道:“老朽此行另有机缘相赠,南滨之地,自古与我璇玑棋院渊源颇深,定期寻访良才乃门中惯例,隐星门也在南滨,吾等理应过来拜访。” 陈清心中微凛。 这话绵里藏针、暗藏锋芒,其实是在说,南滨之地自古就是璇玑棋院的势力范围! 不过,以陈清所知局势,如今南海也有势力插手,反倒是这璇玑棋院许久不见踪迹。 “原来如此。”他不动声色,拱手继续推辞,“前辈厚爱,可惜门中弟子资质驽钝,恐怕难入棋院法眼。” 莫怀永目光如炬,在方大螯身上停留,意味深长地道:“气血雄浑,筋骨近铁,已具黄庭雏形,若得良师指点,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方大螯闻言,毫不犹豫的道:“我乃隐星门弟子,此生只认师门!” 铮—— 莫怀永身后剑修佩剑微鸣,却被他抬手按下。 “前日老朽在海渊观指点了几位年轻弟子,”他温和望向韩砂,“听得其中一人说,他尚有两位同门,资质更胜于他,就在溟霞山隐星门中,老朽惜才,才特意前来,并无他意。” 陈清眉头微皱。 堂堂璇玑棋院,岂会因一句随口之言,就专程登门?而且自己一再推诿,对方却还是坚持,其人修为高深莫测、背后宗门势大,又何必执着于自家这小宗? 事出反常必有妖! “修行之道,最重机缘。今日老朽等既然来了,不如这样——”见陈清不语,莫怀永袖袍一翻,一枚青玉棋子凌空浮现,清光流转,“此乃‘问道棋’,可测根骨悟性,不如让两位小友一试?便当是探探底,这可比寻常宗门的摸骨之法,要准确的多。” 陈清微微眯眼。 这老道看似和善,实则步步紧逼,以势压人,可自己若再拒绝,就可能得罪璇玑棋院这等庞然大物!若只是测试根骨…… “前辈盛情难却。”他深吸一口气,继而道:“不过山门简陋,不如就在这山前石坪上一试,如何?” 莫怀永眼中精光乍现,颔首道:“善。” 很快,众人就移步至山门前开阔处。 得了师叔准许后,方大螯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曲小鳐则紧张地攥住衣角,小脸紧绷。 莫怀永屈指一弹,青玉棋子凌空飞旋,清辉如雨垂落,洒在方大螯和曲小鳐身上。 “放松心神,仔细感应。”莫怀永声音缥缈,似含某种玄妙韵律。 方大螯逐渐放松,周身土黄微光涌动,隐约凝成熊形;曲小鳐身侧则水雾氤氲,如烟似幻。 “根基尚可……” 莫怀永眼底失望一闪而逝。 这两人也不是…… 与此同时,也不知是因陈清离得近,又或清辉有灵性,那半空中的棋子忽的一抖! 数缕清辉意外洒向陈清! “不好!莫先生,你不是测我门中弟子吗?怎么朝我这门中老将来了?” 陈清心头一凛,本能的运转太和之气护体。 但下一瞬—— 轰! 清辉遇气如沸,朝着陈清的天灵处一聚,骤然迸发璀璨光柱,似是长河,而后当空一转! 刹那间,滚滚虚象从光中绽放—— 巍峨山岳拔地而起! 浩瀚碧海波涛翻涌! 山海相融间,竟在半空中演化出一幅异象! “这……这是……” 莫怀永瞳孔骤缩,脸上从容之色荡然无存! “气近太和,山海共鸣?!”那背负剑匣的青年低声惊呼,“这人境界不高,却能引动气象,难道吾等要找的气运深厚之人,就是此人?” 全场死寂,唯闻山风呼啸。 莫怀永身后那面如冠玉的男子,打破了寂静,低语道:“莫师叔,此人是初辟之境,但这等程度的异象,非根基雄浑者不可显化,可他又是一宗掌门……” 莫怀永微微抬手,止住他后续之言,而后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清。 走过路过的,帮忙收藏一下吧,萌新拜谢…… (本章完) 第10章 悔之晚矣 第10章 悔之晚矣 几息之后,山海异象渐渐消散,但那股磅礴气韵仍萦绕在陈清周身,如渊渟岳峙,高深莫测。 “陈掌门,”莫怀永深吸一口气,语气已彻底变了,再无先前那若有若无的居高临下,反而透着一丝郑重,“方才老朽当真眼拙,竟未看出阁下之气象竟如此不凡!” “这……” 陈清原本还有些警惕,见除了异象,并无其他变化,才稍微放心,却也是一头雾水:“不是说检测我家两个小辈的资质吗?” 方才那异象缠身时,他倒有几分舒畅之感,可这会回过神来,已隐隐猜到,自己身上的异象,该是因那一缕太和之气而起。 此气本是第二境“冲和筑基”所属,被自己提前掌握,量虽少,本质却极高!若这测量根骨的棋子,是以第一境为标准来查,自然会生出偏差,显化出远超他当前境界的异象。 “是老朽一时疏忽,波及到了陈掌门,却也不算坏事,”莫怀永的笑容愈发和煦,“也幸亏如此,才让老朽等见得陈掌门的根基竟这般出众!” 陈清一愣,随即摇头道:“我这算不得出众……” 莫怀永当即道:“陈掌门过谦了,溟霞山藏龙卧虎,一看就是内秀气象,才能养出掌门这等人物……” 他态度转变之快,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尤其是那鹰钩鼻青年,原本还面带冷笑,此刻却已面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再不敢多言半句。 更受冲击的,却是韩砂。 他呆呆地望着陈清,嘴唇微微颤抖,如遭雷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师叔……原来竟有这等底蕴、根骨吗?” 他是自以为前途黯淡,才咬牙叛出师门,投奔海渊观,可如今,陈清展露的气象,连璇玑棋院的长老都为之动容!说明身在门中,自己的前途未必就差! 前所未有的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若他当初未曾离开…… 若他再等一等…… “我不会……选错了吧?”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神,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莫怀永何等人物,目光一扫,便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然后微微一笑,对陈清道:“陈掌门,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陈清心中警惕,面上依旧平静:“莫前辈请讲。” “璇玑棋院素来爱才,今日得见陈掌门这等人物,实在欣喜。”莫怀永语气诚恳,“陈掌门可愿与我棋院结个善缘?他日若有闲暇,可来我棋院一叙,彼此论道,岂不快哉?”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璇玑棋院主动示好,这可是多少南滨小宗小派求之不得的机缘! 陈清却并未被骤变冲昏头脑,拱手道:“莫前辈厚爱,晚辈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访。” 莫怀永见他并未直接答应,也不勉强,哈哈一笑:“好!那老朽便在棋院恭候陈掌门大驾了!” 他袖袍一拂,那枚青玉棋子飞回掌心,对身后三人道:“走吧,莫要再叨扰陈掌门清修了。” 那三人恭敬应是,这便要走。 陈清心中忽然一动,想到这璇玑棋院传承悠久,门中当是记载了不少历史,说不定…… 此念一起,他也不犹豫,当即就出言问道:“莫前辈见多识广,晚辈倒有一事请教。” 莫怀永一听,眼中闪过喜色,停下脚步,问道:“但问无妨。” 陈清当即就道:“不知贵宗典籍中,可曾提到过太初仙朝?” “太初仙朝?”莫怀永一愣。 他身后的那名女子,出言道:“师父,弟子在一本记述中灵洲奇闻异事的古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说是个古代的修行之盛世,距今怕是有几万载之遥了,具体的已不可考。” “哦,为师也想起来了,那不就是仙朝纪么?”莫怀永眼中一亮,“此纪元紧随着问道纪!” 陈清心头剧震。 还真有! 问道纪、仙朝纪……从名字上来判断,过去的历史上,存在诸多纪元,各有划分! 不过,说仙朝是修行盛世? 想到这,他略作回忆。 “若以灵气论,倒也勉强,但在功法上……” 忽然,陈清回过神来,自己所遇的乃是特异梦境,那仙朝是几万年前的,《太虚道衍录》再特殊,总不至于逆转时间吧? 应该……不能吧? 莫怀永关注着陈清的表情变化,忽然问道:“陈掌门为何会问起这太初仙朝?又是从何处知晓的?” 陈清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言:“我对过去的历史很感兴趣,这太初仙朝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莫怀永眼中一亮,当即笑道:“原来如此,此乃雅兴,璇玑棋院中有几座书阁,老朽亦有藏书,掌门若是感兴趣,我可让人送来几本记述历史的书。” 陈清犹豫了一下,最终拱手致谢,并未拒绝,他是真的需要这方面的知识。 莫怀永看上去很是开心,再次告辞,领着三人就走,背影很快消失在山间。 “咱们也走。” 他们一走,海渊观几人更是不敢多留,就要告退。 韩砂脚步沉重,望向山门内那熟悉的景象,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韩砂。” 就在这时,陈清忽的叫住了他。 韩砂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眼中带着几分茫然与挣扎:“师叔,你……” “我已不是你师叔。” 若按陈清的想法,自是不会再多此一举,也知道对方泥潭深陷,无从回头,可还是例行公事的取出除名帖,按着门规问道:“我虽不喜反复之人,但你终是大师兄收入门墙的弟子,隐星门的门规是,不可不教而诛,因此按着门规,我还得在问你一次——” 他眯起眼睛,目光扫过一群海渊观的弟子,最后落回韩砂身上:“你可是在隐星门受了什么委屈?又或被人威胁?” 山门前一片死寂。 韩砂浑身颤抖,方才陈清展露的山海异象仍在脑海中回荡,那等气象,连璇玑棋院的长老都为之动容!若是留在门中,未来亦有前途…… “我……” 他嘴唇哆嗦着,余光却瞥见鹰钩鼻青年阴冷的目光,顿时如坠冰窖。 “韩砂!你可想清楚了!海渊观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那鹰钩鼻青年突然冷笑,“况且,溟霞山才几个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莫要忘了师叔对你的期望!” 韩砂想起“新师父”的狠辣,浑身一抖,声音细若蚊呐:“没有。” “好!既有是你自己的决断,那我便成全你,从今往后,你就非隐星门人了,”陈清眼神平静,他倒也担心对方来一句回头,“只是,你有你的追求,宗门也有宗门的规矩,你得将自门中所学的东西,留下来。” 话音刚落,他身形如鬼魅般闪至韩砂身前,双指并拢,快若闪电般点向韩砂双臂要穴!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韩砂双臂经脉寸断,他惨叫着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鲜血顺着脸颊流淌。 “这伤势对凡人来说很重,”陈清冷冷的看着他,“但对修行之人而言,只需几味药材便能修复,只是养好之后,要重新打熬气血、锤炼肉身,正好让你专心修炼海渊观的功法。” 他将除名帖塞进韩砂的领口中,漠然道:“你这条命是大师兄救的,好自为之。如果日后心存恶念,再来溟霞山放肆,就不是断手这么简单,走吧。” 韩砂挣扎着抬头,脸色惨白如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惨然一笑,踉跄着爬起身来。 “废物!走!”鹰钩鼻青年一把拽住韩砂的衣领,却不敢直视陈清,带着海渊观众人就要走,但忽的眼前一闪,陈清已到了跟前。 “你……你要作甚?我可是……” “方才是你偷袭我那师侄的吧?”陈清一句话说出,屈指一弹! 那鹰钩鼻青年也惨叫一声,捂住右手,满脸惊恐。 陈清收回手:“再有下次,便不是断指这么简单了。” “你……”那鹰钩鼻男子脸色苍白,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带着众人,仓皇离开。 山门前重归寂静。 “师叔,韩砂他……” 方大螯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他与韩砂同吃同住五年,见其惨状,心中五味杂陈。 “路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要承担。”陈清转身拾阶而上,“回去吧。” 曲小鳐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小脸发白,小心问道:“那个白胡子老先生.真是来指点我们的吗?还有师叔身上的异象,看着好厉害!” 陈清摇摇头,低声道:“此事蹊跷,回去再说。” 在他看来,璇玑棋院的态度转变太快,必有所图。 至于所谓异象…… “不过是借助太和之气的虚张声势,不能当真!不过,如果因此被璇玑棋院盯上了,可就是个大问题了,福祸难料。” 一念至此,他顿感压力和紧迫。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增加底牌!” 陈清转身走向山门,心中已有决断: “今夜,当再入《太虚道衍录》!” 莫怀永一行四人在山道上缓步而行。 “师叔。”背负剑匣的青年忽然开口,“海渊观似对隐星门掌门颇有敌意,咱们是否要……” 莫怀永脚步不停,淡淡道:“不必。” “可那人气运深厚,若被海渊观所害,岂不可惜?”腕系金铃的少女也忍不住问道。 莫怀永停下脚步,望向远处天际。 “东灵洲新一轮的五行轮转将起,”他声音低沉,“咱们璇玑棋院善推演天机,早有察觉,才派出几路人马,遍寻气运隆厚之人,要收入门下,以壮宗门底蕴,熬过此劫。” 他抬手一翻,掌心浮现一枚古朴棋子,通体青玉,正是测根骨的那颗,但等莫怀永抬起手指在上面一抹,青色消退,紫气流转,无数细小符文在其中游动,玄妙莫测。 “‘天运子’乃璇玑棋院镇宗之宝‘璇玑天盘’分化之宝,能测人气运、根骨、命数。”莫怀永目光深邃,“溟霞山掌门虽只初辟之境,但显出了‘山海共鸣’之象,说明此人气运极盛,可能身负某种大机缘!” “那更该将他带回宗门!”剑匣青年急道。 莫怀永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气运隆厚之人,往往要历经磨砺,方能崛起。若他安安稳稳在这溟霞山做掌门,如何能与我璇玑棋院结下大因果?又如何能为我所用?”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师叔的意思是……” “海渊观真对他不利,倒是个契机。”莫怀永意有所指,“待他陷入劫难,再出手相助,雪中送炭,方能真正归心。” “若他撑不过去呢?”少女忍不住问道。 莫怀永淡淡一笑:“连这点劫难都撑不过去,说明气运不足,不值得璇玑棋院倾力相助。” 众人沉默。 莫怀永收起天运子,继续前行:“修行之路,虽是逆天而行,但真正的天骄不会轻易陨落,陨落了的,便不是天骄。” 请觉得本书还可以的看官,给加个收藏,日后多多来阅读啊! (本章完) 第11章 再入仙朝,筑基有成 第11章 再入仙朝,筑基有成 或是因韩砂之故,又或是被测了根骨、潜力后,心生急迫之念,回来后,方大螯稍微吃了点东西,便开始了打熬、锤炼。 曲小鳐也是早早跑到桌边,小手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小脸绷得紧紧的,很是认真,等写完了字,又去辨认草药。 陈清站在院中,看着方大螯和曲小鳐忙碌的身影,心中欣慰。 方大螯的天赋虽不算顶尖,但胜在勤勉,每日坚持练拳,如今隐隐触摸到黄庭初辟的门槛;而曲小鳐虽年纪尚小,但心思灵巧,对药草辨识和符箓绘制颇有天赋。 呼呼呼—— 赤着上身的方大螯,一招一式间拳风呼啸,练得满头大汗,却丝毫不觉疲惫,反而越练越是精神。 陈清看了好一会,却不由叹息,若非《海岳残卷》上关于入门时气感细节的记述有缺漏,那大螯只要丹田有温感,便可尝试初辟入境了。 “师叔,我刚才练的鹤式,可有偏差?” 几息之后,方大螯收势而立,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请教起来。 陈清便道:“架势已得七分神韵,但呼吸还需再绵长些,鹤式讲究轻灵飘逸,你发力过猛,反而失了意境。” 说着,他身形舒展,如鹤立松巅,一呼一吸间,衣袖无风自动,竟真有几分仙鹤振翅的韵味,竟是当场演示了一遍。 方大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惭愧道:“师叔施展起来,像是画中仙鹤一般,我还差得远……” 陈清笑道:“修行非一日之功,你已进步不小,况且很多时候,对功法内涵、境界的理解与苦练同样重要。”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顺势问道:“大螯,你可知修行第一境,为何叫‘黄庭初辟’?” 方大螯一愣,挠头道:“师祖说过,黄庭乃丹田别称,开辟黄庭,便是打下修行根基,开辟修行基础。” “不错,但不全对。”陈清忽的想起梦中经历,“黄庭者,性命之根,造化之源。人体如宇宙,黄庭便是其中枢,所谓‘初辟’,不仅是开辟丹田,更是开辟自身小天地,修行之路,便是由内而外,一步步探索这方天地的过程。” 这番话,是他结合梦中感悟、太岳、百川两张观想图后,对《海岳残卷》的新解。 方大螯听得似懂非懂,但眼中却渐渐泛起光彩。 一旁的曲小鳐也放下手中药草,眨着大眼睛认真聆听。 陈清见状,心中微动。 “教导弟子,明悟修行之理,理应也能获得道痕……” 当夜幕降临,陈清盘坐榻上。 “是时候再次入梦了,这次除了继续提升修为,还需留意丹青之法。” 心里想着,他闭目凝神,意识渐渐沉入白雾缭绕的梦境世界。 石台依旧。 陈清翻开书册,目光落在第一页的墨痕上——原本的十一道墨痕,已增至十三道! “果然,指点大螯和小鳐,又得了两道道痕。” 道痕源于人心之悟,而人心之悟,又源于教导与传承,他指点方大螯拳法呼吸之要,又教曲小鳐辨识药草,二人皆有所得,故而反馈道痕。 “如此看来,只要悉心教导门人,道痕便能稳定增长。” 他目光微动,心中忽然萌生一个念头—— “既然道痕来源稳定了,是否该为‘陈虚’增加一些生平,看看梦中世界会有什么变化?” 这个念头一起,便越发浓烈。 毕竟,梦中世界太过真实,若能借道痕补全“陈虚”的生平,或许能探索更多隐秘,甚至获得更高境界的反馈!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现在诸事繁多,还有许多不曾确认之事,贸然消耗道痕,未必明智。” 思索片刻,陈清决定暂时搁置这个想法。 “先专注于提升实力,待道痕积累更多,再作尝试。”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翻至“陈虚”生平所在的那一页,默念—— “入梦!” 陈清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盘坐在一间雅致的静室之中。 窗外,秋风萧瑟,落叶纷飞。 “上次还是春暖开之时,所以这次入梦,离上次过去了许久?” 紧接着,他察觉到这梦中身的丹田之中,太和之气如溪流潺潺,内息凝练如汞,法力充盈、凝实,隐有聚合之象。 “真炁化溪!这是第二境中期的标志!”陈清心头一震,心中欢喜,“果然,上次离魂时留下的执念起了作用!这具梦中身,在被跳过的时间里,始终在苦修!” 他立刻闭目内视。 “按《海岳残卷》所载,第二境‘冲和筑基’的前、中、后、圆满四阶段各有侧重。” “前期,太和初生,气通正经。” “中期,真炁化溪,骨泛玉泽。” “后期,凝气化命符,经脉如琉璃。” “圆满,炁海生旋涡,天灵透灵光。” “如今,梦中之身已是中期,正好可让我在回忆中重温初期经验,再体悟中期玄妙!” 陈清心中振奋,转念又想:“修为精进了,那功法呢?意识抽离时,我让梦中身参悟《海岳残卷》、完善《太岳通天诀》,是否也有收获?” 他将心神沉入梦中身的记忆深处,不管闲散记忆,只专心梳理这些年的修行所得,当触及《海岳残卷》的感悟时,却是心头一震! 原本残缺的第一境修行要诀,竟被补全了大半,残卷上原本模糊不清的关窍、语焉不详的注释,竟变得清晰明了! 比如“气血如溪,需温养经脉”之后,原本只一句“以意导之”,如今却多了详细注解—— “初辟黄庭时,气血奔涌,需以观想之法引导,先观山势之稳,再感海潮之涌,使气血如山岳沉稳,似海浪绵长,方可稳固根基。” 再如“骨生玉纹,杂质化斑”这一关键处,原本只有警示,如今补上了解决之法—— “若骨生石斑,可寻地脉玉髓淬炼,辅以洗髓草熬制药浴,连浸七日,可消斑驳,复归玉质。” …… 如此这般,比比皆是! 陈清越回忆越是心惊! “《海岳残卷》虽比太初仙朝的功法完善,可终究是残本,有许多细节缺失,修行时全凭师父口述和自己摸索。如今竟被‘陈虚’补全了大半!”他转念一想,“也对,此人天赋见识俱佳,又得清净参悟,自然事半功倍。” 再观那近乎补全的第一境要点,更是欢欣。 “这些补全的要诀,正好可教大螯小鳐入门,更可作为隐星门镇派根基!” 再看《太岳通天诀》,更是惊喜。 此功的第一境的修行要诀,虽仍显粗陋,却已融入《海岳残卷》精华: 原本只强调“山势厚重,需以刚猛之气冲关”,如今却多了“刚不可久,需辅以绵长之息”,融入了“刚柔并济”之意。 “假以时日,若能将《太岳通天诀》彻底完善,传于现世,我隐星门岂非又多了一部镇派功法?更能如大宗一般,分化出专修支脉!” 不过陈清在振奋之余,很快又冷静下来。 “终是梦中所得,需验证后,再传门人。” 想着想着,一段陌生经文忽然自心底浮现: “海纳百川,浩渺无垠;云蒸霞蔚,气化万千……” “水行至柔,却可穿石;云雾无形,却能遮天……” “修行此法,当如沧海浩渺,包容万物;又如云霞变幻,无拘无束,因此此功可称《浩渺经》。” “浩渺经?!”陈清猛然回过神来,“这不是徐昭缨所修功法吗?梦中身从何处记来的?” 正思索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道友,可在静修?” 一道女声响起,赫然是徐昭缨。 陈清收敛心神,起身开门。 门外徐昭缨一袭白衣,手持长剑,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凌厉之气。她的目光在陈清身上一扫,微微讶异:“道友修为又有精进?” “略有所悟。”陈清含糊应答,暗中梳理记忆,随即暗惊。 距上次入梦竟已过去了一年半,在这期间,因徐昭缨时常来访论道,交流间,使他记下了《浩渺经》部分要诀。 “不愧是你。”徐昭缨笑道:“吕老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修行痴人,连公主归来这等大事都不关心。” 唉,新人凄惨…… (本章完) 第12章 山崩海啸,扑朔迷离 第12章 山崩海啸,扑朔迷离 “公主何时回的城?” 曦瑶公主归来的消息让陈清心头一凛。 “三日前。”徐昭缨眉间掠过一丝阴翳,“此番外出颇不顺利,折损了几位供奉。” 陈清察觉到她说话时语含遗憾,眉宇间似有愁容,往日的洒脱竟消减了几分。 “不说这个了,”徐昭缨忽的话锋一转,“明日辰时,公主会在府邸召见考评优异者,你那将黄庭境分成四阶的见解若已完善,这次正是机遇,可呈上去,只要得了赏识,便不再有被送回玄狱的隐忧。” 陈清眸光微动。 梦中修行本就有诸多便利,但自己求的不是修为,而是经验、见识、观想图等,若得公主赏识,或许能接触到更多的高阶功法与资源。 可以干。 那就认真干。 “有劳徐道友传讯。”他拱手致谢,“不知公主喜好何种话题?我好早做准备。” 徐昭缨笑容消失,微微挑眉:“怎么?灵骨被废的陈将军也学会讨好人了?我与你交谈时,可不见你有半点客气,每每指出错漏,都是直来直去,毫不容情。” 陈清一愣,回忆片刻,才道:“指出错漏如果还拐弯抹角,便不能起到警醒之效。” “别紧张,”徐昭缨复又正色道:“公主最厌谄媚之徒,你有真才实学,直言便是。”说罢,她转身欲走,临到门前,又驻足道:“骨生石斑的解法,确已见效,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在徐昭缨离开后,陈清当即盘膝入定,既为明日面见公主调整状态,亦为熟悉梦中身的变化。 太和之气流转经脉,如清泉涤荡。 与现世修行时的滞涩感不同,梦中世界灵气充沛得近乎奢侈,每一次吐纳都有灵气自发涌入,周天运转间修为便见增长。 “难怪梦中身进境神速。”他暗自感叹,“纵有天赋根基,若无这般天地灵气怕也难有这等进境。” 但他很快甩开杂念,当务之急是借这梦中机缘提升实力,以应对梦外危机,想多了也无用。 夜幕降临,陈清依旧静坐调息,既作休憩,亦在梳理这一年半的经历。 先前梦中醒来,他只顾修行记忆,又因徐昭缨来访而草草带过,明日面见公主,若被问及过往细节,必须能对答如流才行,省得节外生枝。 记忆如潮,纷至沓来—— 自上次意识抽离后,梦中身便在这僻静院落苦修不辍,渐得“修行痴人”之名。 半载前的一个雨夜,此身忽有所感,将《海岳残卷》“刚柔并济”之要融入《太岳诀》,引地脉灵气与太和之气相融,这融合之气自行勃发,在那十二经轮转九回,洗髓引炁,竟一举破入第二境中期。 当时,灵气化雨,笼罩庭院,异象惊动众人。 吕涵亲临查看后,叹曰:“当真天纵奇才!灵骨被废还有如此进境,老夫活了三百年,也是首见。” 从那以后,徐昭缨来访次数明显增多了。 从初时讨教疑难,渐成定期论道,因此女襟怀坦荡,谈起《浩渺经》毫不藏私,倒让陈清获益良多,记下关键,二人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不曾想,梦中身竟也曾人前显圣,还遇红颜论道……”陈清哑然,转念又想,既是梦境,梦中身弄出点动静,倒也无碍,只要有了感悟、参了功法,便是真收获。 “不过,若在梦外的真实世界,想从第二境初期破入中期,需以雷击桃木心导引地脉灵气,在十二正经中轮转九遍,再辅之洗髓草,舒缓经脉,方有一定成功可能。而这梦中界仅凭灵气之盛便水到渠成了!” 他在入梦前,其实有打算借现世辅佐进阶的药方为筹码,在此世交换机缘,此刻顿觉索然,没了凝神的定心,索性来到书架上,取出了一本手札,诵读静心。 这手札里画着简易的经络运行图,标注着各个关窍的淬炼要诀,正是与徐昭缨论道后所记《浩渺经》残篇,其中水行变化之论,恰好可融入《海岳残卷》的海韵之意中。 “百川归海,万流归宗,水性至柔,然滴水可穿石……” 陈清低诵真言,体内太和真气随声流转,肌肤表面凝结的晶莹水珠,沿着玄妙轨迹游走,最终汇入黄庭。霎时间,其人体内气机如江河奔涌,周身一尺内泛着朦胧水雾,宛如氤氲。 “这浩渺经为水,归于海,太岳诀为岳,乃是山,能否共同融入海岳残卷,补全此功?” 意念一动,《太岳通天诀》的山岳真意亦在他经脉中沉浮,厚重如山,巍然不动。 两种功法,一柔一刚,一海一山,本应相生相济,可此刻却因运转方式尚未完全调和,竟隐隐相冲! “唔——” 经脉突如针刺! 水波激浪与巍峨山势轰然相撞,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令陈清体表灵光乍现,山石纹路与水雾交织,气息暴涨! 轰! 陈清脚边,水光绽放,地面龟裂! 狂暴气浪一转,将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吹得东倒西歪,四分五裂! “好强的爆发力!这样下去,经脉会受损!” 陈清心头一震,旋即警醒,这无意中产生的山海对撞虽能短暂提升战力,甚至爆发出恐怖一击,却伤及经脉根本。 他当即敛神分导,将两股力量缓缓归元。 调息毕,他拭去额间细汗,细细体悟刚才的变化,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山势厚重,海潮汹涌,二者相冲,如怒涛翻卷,虽不能持久,却可在一瞬间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他轻抚胸口,“若在危急关头,这一招‘山崩海啸’,虽只一瞬,却可爆发潜能,越境而战,倒也不失为一张底牌。” 但跟着陈清又一想。 “此招只宜梦中身施展,现世肉身羸弱,强行为之恐伤根基。” 修行之道,讲究循序渐进,尤其是现实中的肉身,还需为长生久视打基础,不能轻易损耗。 想着想着,他重新入定,这次不再强求融合,而是细细揣摩两经玄奥,寻求那刚柔相济的平衡之道。 “《海岳残卷》本就讲究‘山势藏海韵’,以此为桥梁,或能让两门功法真正相融……” 东方泛白时,陈清已更衣完毕。 他选了件靛青长袍,既不失礼,也不显刻意。 “陈道友,可准备好了?”徐昭缨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来了。” 临行前,陈清将几部功法、连同手札藏入贴身的储物锦囊,此乃吕涵所赠,内有三尺见方的空间。 推门相见,这位女修依旧素装简束。 陈清执礼道:“有劳道友引路。” 徐昭缨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走吧,莫让公主久等。” 二人穿行街巷,陈清忽觉城中异样,城门戍卫比记忆碎片中所见多了一倍,街巷间行人稀少,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腥锈味,似海风混着血气。 “徐道友,城中可是出了什么事?”他压低声音问道。 “三日前,公主回城时遇袭。”徐昭缨脚步不停,声音微不可察,“城中在搜捕余党。” 陈清眉头微皱。 在自家封邑遇刺,看来这位公主的处境比想象中更为微妙,而这仙朝的局势更显扑朔迷离了。 转过长街,一座青黑府邸巍然矗立,形如伏兽。 十二尊磐猊踞于檐角,乍看像是装饰,细看却能发现它们眼珠会随行人转动。 “此为御赐的磐猊。”徐昭缨注意到陈清的目光,“乃以狻猊精血为核心炼制而成,每一尊都有第三境的修为!关键时刻,燃烧精血,还可提升战力!” 陈清暗自凛然。 这府外就立着十二个相当于第三境的守卫,仙朝公主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府门前,银纹黑袍的老者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正是当年在玄狱中挑选陈清的定波君。 “陈虚,别来无恙。”老者眼角笑纹舒展,与狱中判若两人,“你那第一境心得,老夫可是反复研读了七遍,很是不错。你这一年多潜修,心得中的细节可曾补全?” 陈清执礼间目光微动,阳光照出老者耳后若隐若现的鳞纹。 百族混血! “疏漏处已补全大半。”陈清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惊讶,这位公主心腹竟有异族血统,再联想十公主的青丘血脉,他当即意识到,这里面的水怕是很深。 “好!好!”定波君突然抚掌,声若洪钟,“好生参悟,若得公主青睐,莫说自由身,便是重振陈氏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定波君之言,陈清心道,我若真是陈虚,或会有几分念想,可惜现在的我只想修行。 但想到一半,忽然一愣,想到这具梦中身的身份。 “莫非真是靠着这位公主,才得以重建宗门,中兴传承?” 这时,徐昭缨突然开口:“定波君,弟子突然想起还有要事需处理,恐不能陪陈道友面见公主了。” 定波君皱眉道:“何事如此紧要?” 徐昭缨答道:“有批古籍从玉京运来,正好送到,公主让我亲自验收。” 定波君沉吟片刻,摆摆手道:“既是公主吩咐,你且去,陈虚跟着老夫便是。” 徐昭缨点头褒词,临行时嘴唇微动,对陈清传音入密:“等会记得小心,里面还有其他势力的人在,要小心他们。”说完转身离去,转眼消失在街角。 陈清心中一凛。 徐昭缨这临别警告来得突兀,莫非今日的召见还另有隐情? “走吧。”定波君袖袍一拂,转身向府内行去。 陈清紧随其后,方跨过门槛,忽觉万缕冰针透体而入,寒意直透骨髓,他面色如常,唯有袖中双拳微紧,抬眼向前,眼前豁然洞开! 十二根蟠龙柱擎天而立,每根柱上竟都缠绕着活生生的蛟龙,小的如臂,粗者若桶,见定波君走过,皆垂首示敬。 “这都是公主豢养的灵宠。”定波君随口解释,“平日里负责看守府邸。” 陈清暗自心惊,那几条水桶粗的蛟龙,气息压得他呼吸凝滞,怕已至修行第三境! “不愧是梦境,这要是现实中,大宗也没有这等奢侈的配置吧?若在现实,这等蛟龙随便一条都够在小地方开宗立派了,在此竟只配看家护院?” 长廊的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雕刻着百兽朝拜的图案。 定波君在门前站定,取出一枚玉符按在门中央的凹槽处。 青铜门开,檀香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四尊青铜鹤灯衔珠吐晕,最中央,白玉案几后端坐着一位轻纱覆面的宫装女子。 此女衣着素白,唯有一双清冷凤眸穿透纱幕。 仙朝十公主,曦瑶。 求点推荐和追读啊…… (本章完) 第13章 狂徒 第13章 狂徒 曦瑶公主的身后站着两名侍女,一人执拂尘,一人捧玉匣,皆是低眉垂目,气息内敛。 收回目光,陈清踏入门中,脚步微滞,因有三道目光同时刺来—— 正中那道来自公主身侧的灰袍老者,这枯瘦老人原本昏昏欲睡,却在陈清踏入瞬间睁眼,目光如刮骨钢刀般锋利。 左侧源于七八个素袍修士,有男有女,该是和陈清一样被召来的考评优异者,他们见定波君亲自引他入内,交换的眼神中满是惊疑。 而右侧的紫檀椅上,一名锦衣青年斜倚在紫檀木椅上,把玩着玉骨折扇,腰间赤玉佩流转火光,身后站着四名随从,三人着玄色劲装,气息沉凝,一人着儒服,气度儒雅。 这锦衣青年打量陈清的目光犹如审视货物,最后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定波君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公主,陈虚带到。” 曦瑶公主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泉:“陈虚,听闻你补全了黄庭境的修行要诀?”她却是半点都不绕圈子。 左侧众人顿时哗然,看向陈清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 陈清拱手行礼,谦虚依旧:“回公主,略有所得。” “哦?”公主尚未开口,右边的锦衣青年“啪”地合拢折扇,“听说这位陈道友被废了灵骨,还在玄狱中被关了不少年月,这出来没有几年,就能参透黄庭玄机,当真是……”他略作停顿,扇骨轻点下巴,“……令人意外。” 他语气温润,措辞客气,可那“意外”二字却咬得极轻,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 他话音一落,厅内气氛骤然一凝。 定波君眉头一皱,灰袍老者依旧闭目,但公主身后两名侍女眸中寒光乍现,刺向锦衣青年。 你谁啊? 陈清眉头一皱,心有不悦,进而便猜出,此人就是徐昭缨口中的其他势力了,但此次公主召见,不该是闭门考教麾下修士吗?怎会让外人列席? 因为突来的刺杀? 但这人见面就出言挑衅,一副赶着被打脸的样子,又如何能做公主的座上宾? 陈清既在梦中,自然不会惯着这人,当场就要开口反击。 “唰!” 锦衣青年则见陈清不答,折扇骤展,正要再开口。 “陆小侯爷。” 公主清冷的声音如霜刃出鞘:“陈虚尚不知你身份,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且心思纯粹,专于大道,你那些话术,还是收起来吧。” 小侯爷? 陈清瞬间明白过来,此人该是仙朝贵胄,难怪如此嚣张!但令他意外的是……公主竟当众回护于他! “也罢。”陆小侯爷折扇一收,语气忽转亲昵:“曦瑶妹妹开府不久,既要压制仙人血脉反噬,又要调和百族精血冲突,哪有余力甄选良才?” 他折扇轻摇,目光掠过众人,从容点评:“定波、正霜二位前辈修为虽深,却不通政务,至于这些……”扇尖扫过一众考评修士,最后停在陈清身上,“所谓天赋异禀之辈,若真有本事,岂会沦落至此?” 话音未落,厅内空气骤然凝滞。 陈清眉头越皱越紧,余光瞥见定波君袖中五指成爪,正霜君白眉微颤,而那些考评修士更是面红耳赤,却敢怒不敢言。 陆小侯爷恍若未觉,忽然前倾身子,靠近公主,道:“圣皇的考验,靠这些废物如何能成?”他声音陡然转低,却字字清晰:“我陆府人才济济,可任你差遣……” 他眼中闪过一丝炽热。 “只要你愿下嫁于我,共修大道!” 轰—— 整座大厅猛然震颤,公主周身爆发出滔天威压,烛火尽数熄灭,鹤灯明珠黯然失色。 陈清胸口如遭山岳重击,喉间顿时涌上一股腥甜。 面纱翻飞间,露出一抹冰玉般的下颌。 “陆启远,你僭越了。” 短短七字如万载寒冰,厅内霎时霜结三尺! 陈清瞥见陆小侯爷几名随从肌肉紧绷,其中一人剑已出鞘三寸,但那儒生打扮的男子,却是面含微笑。 陆小侯爷却悠然直身,折扇轻敲掌心,依旧笑吟吟的:“曦瑶妹妹何必动怒?”他眼中闪过诡光,“你如今肩负重担,又急于突破,因此在天瑰遗迹中受了伤,重压烦躁之下,青丘血脉的躁动该是越来越强烈了,若是没有合适的双修之法调和……” “放肆!” 定波君一声低喝,淡蓝波纹震荡开来,地面剧烈摇晃,数名修士踉跄跌倒。 陈清强压翻腾气血,心中惊异,这小侯爷到底是什么来头?这番作态,称得上是肆无忌惮了! 定波君面色一沉,寒声道:“小侯爷若诚心相助,我等自当感激。公主今日召集麾下英才,让他们展现修行才学,本为安君之心,但若君存他念——”他的袖袍无风自动,“先前诸约,就此作废!” “哈!”陆小侯爷折扇一展,“据我所知,大皇子、二皇子、五公主这几位威望甚高的圣皇子嗣,军国大事从不容下属置喙,怎么到了曦瑶妹妹这儿……”他目光斜睨定波君,“倒让仆从代为做主了?” 定波君须发皆张,眼中怒火几欲喷薄。 “罢了。”陆小侯爷扇面轻摇,嗤笑道:“本不指望这群试功之徒能有什么真知灼见,但既然公主抬举尔等,便不妨让尔等知晓,尔等主君如今面临何等危局!” 他一步踏前,威压骤现,压住众人的话语:“半年前,北域有叛军作乱,破十城,屠五万人,更有血炼邪术出没,于是二皇子领军北上,大破叛军,俘十万罪民!圣皇闻之甚喜,当即下旨,让人拿出化罪为民的良策,因六皇子当朝使计,将难题推给了十公主,圣皇乃令公主以五年为期,化十万罪民!如今朝中各方,都等着看你等主君的笑话呢!” 说罢,他环视噤若寒蝉的众人。 “怎么?平日论道时,你等一个个该是口若悬河吧?如此才能将曦瑶妹妹蒙蔽,以为一些个言巧语便代表天赋异禀,如今遇了事就成哑巴了?可有对策?” 便有人忍不住道:“可以继续关押,或者编入军中,让他们戴罪立功,又或者分散安置……” “这十万罪民成分复杂,战俘、叛修、罪臣后裔,甚至有北寒异族!”陆小侯爷缓缓踱步,声音低沉,“直接释放?那是资敌!继续关押?每日耗费足以拖垮一座城池!编入军队?你敢保证他们不会临阵倒戈?分散安置?稍有不慎,便是遍地烽火!” 他每说一句,厅内众人的脸色便凝重一分。 顿了顿,陆小侯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曦瑶妹妹,你虽不喜政务,但此事关乎圣皇对你的评价,拿不出像样的方案,你一直来想要证明自己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厅内一片寂静。 那些考评优异者中,有人额头渗出冷汗,显然被这错综复杂的局势震慑住了。他们平日里钻研功法、苦修内息,何曾接触过这等朝堂博弈? 一时间,竟无一人敢随意开口。 陈清则是沉思起来,暗道这或许是窥探仙朝格局的绝佳时机?毕竟,他对这仙朝时代所知不多,理应多收集资料。 况且陆小侯爷所述之事,让他想起前世做p社战犯和网上键盘论道的日子,勉强称得上经验丰富,并非无从回答。 “当真无人敢言?”陆小侯爷环视一周,不由摇头,“公主府上,果真尽是庸才。” “在下倒有一策。”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之声忽从陆小侯爷身后传来。 众人惊诧望去,却见陆小侯爷身后穿着儒服那人缓步上前。 此人面容温润,眉目间透着一股沉稳之气。 定波君眉头一皱,正待斥退此人,陆小侯爷却抬手一拦,笑道:“此乃我的挚友周仁敬。当初我隐藏身份游历四方,偶遇周兄,听其高论,深为叹服,故而结为知己。此番因他曾与公主有一面之缘,才特意同行,如果能得他献策,那真是难得的福分,你们就偷着乐吧!” 说罢,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周仁敬:“以周兄的本事,一旦出口,必是妙计,但公主得了对策,转头自己去办,岂不是坏了我的好事?” “本宫从不亏欠人情,”曦瑶公主眸光微转,玉指轻叩扶手,越过小侯爷,问道:“你说与本宫有旧?” 周仁敬长揖及地:“荡龙山一役,公主斩妖救下的那个书生,正是在下!”他抬首时眼中星芒闪烁,“当年手无寸铁的书生,如今……终可略尽绵之力了。” 陈清立刻察觉要素,将刚组织好的策略蕴在心中,准备静观其变。 路过的朋友,请多多收藏,o(╥﹏╥)o (本章完) 第14章 键来 第14章 键来 “荡龙山……” 公主眼中闪过追忆之色,但并无他言。 周仁敬等了片刻,微微叹息,然后长袖一振,道:“请容在下先献拙策。”既无谄媚之态,亦无狂傲之色。 陆小侯爷眼睛微眯,暗忖:“这家伙,倒是会找机会表心意。”却也不阻,只是作壁上观。 满座修士屏息凝神,都想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妙计。 周仁敬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缓缓开口:“安置之难,根在人心不古、戾气横生,当以煌煌正道,涤荡妖氛,重塑其魂!我有三策,可一劳永逸!” 他竖起三根手指。 “其一,请公主殿下择一广袤之处,布下千里大阵,引九天清正之气,凡入阵之罪民,日夜受正气冲刷,戾气、凶性、桀骜皆会自然消融!只需五年,必成十万顺民。” 众人一怔之下,皆露思索之色。 周仁敬跟着又道:“其二,于大阵核心,兴建一座学院,名为同修,广邀大贤,讲授圣皇仁德、仙朝法度、人伦纲常,使罪民修心养性,明辨是非。” 角落里的考评者们听得目瞪口呆。 还可以这样? 定波君、正霜君则微微皱眉。 周仁敬则抛出了最后一策:“其三,学院之中,立下规矩,能诵经万遍者,记小功;著百篇善文者,记中功;引正气入体、身心归顺者,记大功!功绩若足,即可脱去罪籍,成为仙朝良民!即可洗脱罪籍,晋为仙朝良民!优异者更可擢为同修院助教,永沐圣光!” 满座哗然! 周仁敬最后朝着曦瑶公主深深一揖,语气诚恳:“此三策乃煌煌正道,五年之期,何愁人心不归?” “妙!妙极!”陆小侯爷大笑,折扇“啪”地一收,“周兄此策,正合圣皇教化四方的圣训!同修院更是开千古未有之先河!”他转向曦瑶公主,“公主以为如何?” 曦瑶公主蹙起眉头,思索起来。 定波君沉声道:“千里大阵耗资甚巨,恐耗尽封邑百年积蓄,更遑论维持阵法运转所需,以及延请大贤的代价。况且,各方积怨已久,恐怕院墙未立,便已血流成河,再者说来,区区诵经著文,岂能化解深仇?” “定波君此言差矣!”周仁敬从容反驳:“君上只见眼前耗费,却未见万世之功,初始投入虽大,待成定制,消耗自减。”他转向公主,郑重一礼,“圣皇最重文教,殿下若开教化先河,必得圣皇青睐,在众皇子公主中脱颖而出,声望无两!” 定波君听得此言,面露迟疑之色。 灰袍老者正霜君沉吟片刻,道:“周道友此策,当真气魄宏大,虽耗费不小,但若得大阵、大贤相助,纵不能教化十万,三万人当无问题。”他的声音略显低沉、沙哑。 “正霜君果然见识不凡!”陆小侯爷朗声笑道,然后看向公主:“曦瑶妹妹,本侯愿倾力相助。陆氏有三座灵矿,家父又与文渊阁诸位大贤交好!只要你应下道侣之约,明日便有十万灵髓送至听风城!日后延请大贤,亦非难事。” 听得此言,众考评者中有人愤然,有人艳羡。 那可是十万灵髓啊,足以支撑中型门派百年用度! 曦瑶公主面纱轻动,眸光掠过众人,最终停在陈清身上。 “陈虚,你可有建议?” “嗯?” 陆小侯爷眉头一皱,折扇骤合,打量着陈清:“你?” 满座视线瞬间聚焦。 陈清沉静以对,心如明镜。 眼下局势微妙,这陆小侯爷咄咄逼人,令人很是不快,而周仁敬之策看似堂皇,实则暗藏隐患,若依言施行,曦瑶公主必陷于陆氏掌控。 连公主都沦落为陆府附庸,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就看陆小侯爷方才对自己的态度,怕是连回玄狱都是最好选择了,还如何在梦中捞取好处? 既如此…… 陈清上前一步,道:“周道友之策,立意虽高,但耗费巨、变数多。” “哦?”正霜君瞥了他一眼,“你真有何良策?这考较的是治世之策,非修行天赋。”说罢,此老又瞧了曦瑶公主一眼。 “大言不惭!”陆小侯爷冷笑一声,“周兄之策已是上上之选,你一个无名之辈,敢妄加评判?” 陈清不卑不亢,毫不畏惧的道:“良策与否,不在言辞华丽,而在切实可行。” 迎着众人目光,他踏前一步,向曦瑶公主道:“这十万民众,本就是作乱被抓,想让后续再无纷乱,本就不现实。所以无论何种策略,都应做好疏导混乱的准备,该压就压,该镇就镇,不该畏惧混乱,若因此束手束脚,则无成事可能。在此前提之下,破局之要,则在于分权散势,化力为国!” “分散?”陆小侯爷眉头微挑,“这不还是散于各处,埋藏祸根的老路?” 陈清摇摇头:“是分其权、散其势、化其力!” 跟着,他不等旁人再问,就主动道:“要点有三。” “其一,分等制衡,罪民中的修士头目严加看管,工匠能者则各归其用,至于老弱妇孺便另作安置,分等而待,令其上下相制,自生嫌隙,若有作乱,可分等处置,鼓励检举。” “其二,化整为零,打散团伙,发往新拓之地、瘴疠未开之域、或是新辟的灵田矿区,每处不过千人,与军民混居,有兵马镇在侧,从而以正卒监罪囚,以良民化恶念,令他们开垦殖民,戴罪传法。” “其三,十万罪民,便是十万劳力,可修路、筑城、开矿、拓荒、疏通河道、加固边防!” 顿了顿,他朝曦瑶公主拱手道:“公主可请朝廷给你赎罪赦免之权,而后宣称,劳作三年无过者,可减刑脱籍,立功卓著者,能赐田为民!不过,过程中所获矿产灵谷当尽归国库,也因如此,那监管、迁徙、安置所耗,也当由国库承担,此差乃是仙朝指派,总不能只给差事,不给配套和助力吧?” 简单几句,陈清便将主张叙述了一遍,都是他前世时与人键上论道的内容,讲究一个分权制衡,以工代赈,但这仙朝似是颇为古老,加上人道崛起不久,可能根本没经历过人道王朝的权术尔虞,重超凡而轻术势,一众修士怕是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但仔细一想,倒也正常,若能以力破巧,谁又会去弄些繁琐的策略? 只是,在资源有限、权柄受制之时,这些个巧思之谋,却可另辟蹊径。 对比周仁敬之策,最关键的就是……省! 省钱、省资源、省特效! 待他言语落下,陆小侯爷脸上的玩味之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深思。 周仁敬眉头紧锁,目光在陈清身上反复打量,仿佛刚刚才看到他一般。 曦瑶公主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似有冰湖乍破,泛起涟漪。 她身旁的定波君与正霜君,更是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好个分权、散势、化力!” 过了一会,陆小侯爷打破沉默:“此策,条理分明,深谙制衡与驱策之道,但还是那个问题,叛乱修士、罪臣之后、视我人族如仇寇的异族,会为了区区脱籍、薄田,就甘心做牛做马?况且,三年、五年之后呢?” “人皆畏死逐利。”陈清早有准备,当即道:“问道者,谁甘为矿奴?有能者,又岂能不自救?我在玄狱时,虽被镇了修为,尚且不甘于牢狱之中,想着脱困之事,周围之人也是如此,这群罪民亦然,此人之常情。” “慎言!”定波君马上出言,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警告道:“陈君这话此乃类比,不可妄传!” 陈清会意,话锋一转:“所谓围城必阙,他们原本觉得没了活路,憋着一口气就跟人拼了,但若知晓活命之机尚在,上升通道依然存在,自然有人动摇!” 正霜君忽然道:“怕是只有少数人动摇。” 陈清回道:“哪怕只有一个,也要着重嘉奖,广而告之,再着人暗中对比,说归顺了好处多少,负隅顽抗何等凄惨,甚至推动归顺者成家立业,旦有屋舍、产业、子嗣,便有了软肋,谁还会铤而走险?” 众人听到这话,既觉巧妙,又暗自心惊,惊觉此人对人心的拿捏简直细致入微,实在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啊! 陈清若知他们所想,怕是大呼冤枉,自己这点计策算个啥,前世网上键修,哪个不是信手拈来、头头是道?自己的本质,实乃赤诚之人。 “确有道理。”陆小侯爷此刻表情已然郑重。 “不愧是统兵征过西荒洲的!”定波君则抚须而笑,“我家公主麾下,还是有才的,这人还是老夫我招揽的,老夫在玄狱一眼就看出小友非池中之物!” (本章完) 第15章 一粒丹入口 第15章 一粒丹入口 那日能选中陈虚,分明是公主钦点!你差点把人放过去了! 听得定波君之言,在场知情人暗自腹诽,但很快又都聚焦到了陈清所提之策上。 “陈虚之策是借势用力,以利导之,暗合道法自然之意,而周仁敬之策,则是以超凡伟力强行扭曲人心!其实各有侧重,但咱们毕竟不是朝廷,负担不起太多的消耗!” 周仁敬自是听得到,先是面色不愉,但思索片刻,又叹了口气:“比起我的计策,陈道友的这个法子,耗费更小,无需大贤、大能,寻常的兵卒便可执行,确实更便于施展。” 陈清见对方谦虚,也客套起来:“以德服人者王,以力服人者霸。周兄此策,既用德,也用力,乃是王霸之道啊!” “……” 周仁敬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何止是安置罪民?实乃治世安邦的阳谋大道!”陆小侯爷则一拍座椅扶手,霍然起身,“借力打力,以利驱虎,直指人心根本!”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的赤色令牌,屈指一弹,令牌化作一道赤光,落入陈清手中。 “此乃赤火令,持此令者,为我陆氏座上宾!方才多有得罪,以此赔礼,亦算交个朋友,他日你若要离开听风城,陆氏大门,永为君开!” 定波君闻言,脸色一变:“小侯爷,你这话……” 陆小侯爷不等其人将话说完,就长笑一声,衣袂翻飞间已飘然离去。 来时锋芒毕露,去时却云淡风轻。 周仁敬也不意外,冲着曦瑶公主与陈清等人拱手,道:“今日收获不小,日后再来拜访。”说罢,又忍不住看了公主一眼,才与三名侯府随从一同离开。 几人一走,厅内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曦瑶公主未对陆启远的离去多言,反而道:“今日考较已毕,尔等所见所闻,皆属机密,不得泄露。” “遵命!”众人心头一凛,齐声应诺。 “且退下吧。” 转眼间,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曦瑶公主、定波君、正霜君,公主身后的两名女官青鸾、影鹞,以及……陈清。 曦瑶公主的目光落在陈清身上。 “陈虚之策甚妙。”公主声音少了几分疏离,“定波君,正霜君,你二人以为如何?” 定波君抚须长笑,声如洪钟:“分而治之,以利驱之,以威慑之,乃阳谋王道!属下以为,当立即以秘符,将此策要点连同陈虚之名,一并呈奏玉京!” 正霜君微微颔首,枯槁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波动:“细则尚需推演,务求滴水不漏,方能堵住朝中悠悠之口,更要防人从中作梗,此策既出陈虚之手,后续推演,他当为主力。” “军国要务,当由诸位定夺。”陈清闻言婉拒,政治虚名要之何用?修行才是根本,人前显圣,是为了当场变现,落袋为安。 “你果然更醉心于修行。”公主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既如此,待商定细则,便以秘符呈奏父皇,等此策施行些时日,有了结果,当有赏赐下来,到时候定少不了你的。”顿了顿,她话锋一转,“献策之功,我亦当赏。陈虚,你想要什么赏赐?功法?丹药?还是脱罪?” 厅内骤然一静。 陈清早就等着,因此并不客气:“我有三请。” “讲。” 陈清便道:“其一,我欲研习丹青之道,请公主赐下相关典籍、图谱,我还在闲暇时临摹揣摩。”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修行之人,求功法、丹药、法宝者众,求丹青这等“小道”的,实属罕见。 曦瑶公主却未追问,颔首道:“允。青鸾,将府中收藏的丹青典籍选出几个,并上品笔墨纸砚一套,赐予他,再拿着本宫的名帖,拜访城中丹青大师,请他们传授心得。” “谢公主!”陈清一喜。 这梦中观想图的神韵,若能在现实中以丹青之法描绘其一二,对大螯、小鳐的修行,乃至他自身功法推演,都大有裨益! “其二,我已将《太岳通天诀》修至瓶颈,可有能调和五行、凝聚五行灵气的丹药,辅助提升?” 这才是实质好处! 璇玑棋院与海渊观的威胁如芒在背,他必须尽快提升现实实力! 梦中凝练的灵气有十分之一可反馈肉身,看似不多,但聚沙成塔,只要多多积攒,必然可观。 但更重要的是,太和之气能反馈给梦外肉身,那五行灵物的精炼之气呢? 若五行精炼之气,也能反馈梦外肉身,岂不是省去了搜集五行灵物的苦功和时间? “你倒是真不客气。”定波君摇头微笑,若是旁人,这一连两个请求,他会觉得欲壑难填,但现在怎么看陈清怎么顺眼,便觉得这是不拘小节,不见外,真性情。 曦瑶公主则已开口:“允。正霜君,取九窍丹。” 灰袍老者正霜君默然点头,袖袍一拂,一个温润的羊脂玉瓶已悬浮于陈清面前。 瓶塞微启,清香瞬间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周身毛孔都仿佛舒张开来。 陈清双手接过玉瓶,入手温凉,扒开塞子一看,但见一粒龙眼大小、通体浑圆、闪烁着九色氤氲霞光的丹丸躺在里面,丹丸表面有九窍吞吐灵气。 正霜君道:“此乃九窍通脉丹,集九种五行灵粹,辅以三十二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 “谢公主!”他再次深深一礼。 曦瑶公主则问:“第三个呢?” 陈清坦然抬首,道:“此番献策只为报恩,乃是感念公主脱困之恩,若此策侥幸得圣皇垂青,我却不想牵扯太多,只想继续在山间别院静心修行。” 毕竟这里是梦境,就是征伐天下又有何用?退一步说,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不知多少岁月之前的事了,中灵洲都沉了,其他都是虚的,不如一处修行地。 目前来看,公主府就挺适合自己。 但此等姿态,却让定波君等人眼中欣赏之色更浓,连一直沉默的侍女影鹞,也是目光闪动。 曦瑶公主凝视陈清片刻,双眼微微一弯,似乎轻笑。 “不愧是你,确是个修行痴人,准!” 顿了顿,她道:“陈虚献策有功,寻一灵穴,赐作……在别院中选一灵穴,建一独院,给他做修行地。除本宫召见,任何人不得扰其清修,所需资粮,按供奉标准,加倍供给,另外,青鸾,去玄狱销了陈虚罪籍,李本计如果有异议,让他来找本宫。” 陈清心中大定,这道护身符,足以保梦中身安稳修行! “收获不小。” 待回到山间别院,陈清并未立刻吞服那粒九窍通脉丹,而是盘坐蒲团,双目微阖。 大药当前,他反而沉得住气了。 “此丹蕴含五行灵粹,有淬骨炼血之能,省却无数摸索之功!然而,欲承其重,必先固其本。” 陈清的识海之中,巍峨太岳与浩瀚碧海交相辉映,将之前因献策、密议而略有起伏的心神气血抚平、归拢,如同巨匠打磨璞玉,去芜存菁。 他这一坐,便是整整三日。 第四日,陈清引动别院聚灵阵法,天地灵气如潮水般涌入静室,被他的周身毛孔吸纳,化为滋养躯壳、稳固根基的资粮。 第五日,他按师父传授的省药推演之法,一遍遍推演丹药入腹后的种种变化,使其最大程度地淬炼己身,冲击关隘。 第六日,陈清的精气神三者,在沉淀与积蓄中攀至巅峰! 第七日。 当第一缕紫气穿透窗棂时,陈清双眸倏地睁开,屈指一弹,羊脂玉瓶的瓶塞应声而开! “嗡——” 九色霞光冲起,精纯的五行灵粹气息轰然爆发,静室内的灵气被瞬间点燃、沸腾! 他张口一吸! 丹丸化作一道流光,直入口中! 听说两张一起放效果比较好,明天要调整一下更新时间,两张一起在晚上八点左右放出…… (本章完) 第16章 天予当取 第16章 天予当取 丹丸入喉,五行灵粹如天河倾泻,瞬间在陈清经脉中炸开! 炽热!澎湃!厚重!锋利!绵柔! 顿时,他周身赤红如烙,青筋暴突,汗液未落便汽化成雾,五脏六腑更仿佛被投入熔炉,在五行真火中反复煅烧。 “五行灵粹在体内,需维持平衡,若任由一行独大,则余下四行会被渐渐吞噬,化作资粮,从而五行偏转……” 凭着一点清明,他陈清勉强凝聚心神,按照修行要诀,观想诸图! 识海中山岳虚影轰然落下,镇压狂暴药力! 跟着便是绵长海韵,将肆虐的灵粹梳理成溪。 “咔嚓——” 骨骼爆响如炒豆,玉泽金光透体而出! 梦中身的经脉在冲击下不断拓展,内壁泛起琉璃宝光。 时间飞速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洪流渐趋温顺时,丹田气海突然传来龙吟般的轰鸣! 太和之气如怒江奔涌,在药力催动下疯狂旋转,丝丝清光从中滋生,交织成蒙蒙光辉,将整片气海映照得如梦似幻。 “凝!” 万千光辉骤然收缩,在气海中央凝聚成一点璀璨星芒! 四周,顿时弥漫着一股玄妙意境。 “此子当真心性了得!” 别院深处,一座八角小亭内,定波君端着一杯茶,有感而发。 他与正霜君的目光穿透院墙,落在那静室之上。 “九窍通脉丹在前,三境修士都要道心摇曳。”定波君放下杯子,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他却如老僧入定,能忍着将精气神打磨至巅峰圆满!有定力!” 正霜君沉默片刻,道:“公主慧眼识珠。”他语调虽平,却已是极高的评价。 另一边。 离别院稍远的一处临水轩榭中。 徐昭缨立于窗边,怀抱长剑,遥望着陈清静室的方向。 “引而不发,蓄势待天时?” 就在这时。 “轰——” 一道沉寂如渊的意念冲天而起,惊得满园灵禽振翅! “来了!” 定波君、正霜君、徐昭缨,连同其余关注之人,齐齐凝神! “七日静坐,一朝吞丹,便似领悟了命符意境!”定波君先是一愣,随即长叹一声,“若他灵骨还在,其成就,恐非我等所能揣度!唉!” 正霜君若有所思,忽道:“听说,吕兄在查陈虚被挖出来的灵骨,去了何处。” “查!一定要查!”定波君神色严肃,“挖此灵骨者,说不定毁了一尊人间真仙!” 说着,他站起身来。 “却要先去阻他凝聚完整命符,无传承之法与血脉承袭,贸然凝聚,如同盲人摸象、瞎子绣,全看天数!这第一枚命符乃本命之符,可是疏忽不得啊!” 正霜君点点头,道:“他被挖去灵骨时,已被废过一次命符,这次重修,当格外小心。” 屋中。 陈清的丹田气海中,一道山海交织的符箓虚影正在吞吐灵光,那符纹似亘古篆字,每一次闪烁都引得他周身法力沸腾。 命符雏形! 陈清心神剧震,此刻若一鼓作气,便能完成“凝气化命符”的质变,踏足第二境冲和筑基的后期,领悟先天术法,施展术法时,也会威能暴涨! 但下一刻,他猛然惊醒,老师生前的警示浮现心头—— 命符天成,祸福难料,昔年,有人一举凝出“九霄雷符”,一念可引天雷降世!却也有天资纵横之辈凝出“弱水符”,法力绵软无力,终生难破第三境! “师祖、师伯和师父的遗册中,有命符凝聚的要诀、要点,之前我境界不够,都放在静室中吃灰,但如今梦中修为已够,勉强能一观了!” 他身处梦中,虽境界足够,但贸然凝符,衍生出与现世肉身不契合的命符,便失了相互借鉴的机会和便利! 心念电转,陈清当即循着修行要诀,以山岳真意镇住命符雏形。 嗡! 就在这时,四周忽起白雾! 一股无法抗拒的抽离感瞬间降临! 梦中七日之期已至! 陈清对此早有准备,无半分慌乱,在最后关头,还像上次一样,给梦中身留下了几个执念—— “沉淀修行,不急着凝聚完整命符!” “研习丹青,无需强求,有空就练!” “参悟梦里梦外的功法,互通有无、相互借鉴!” 随着最后一道神念传出,陈清彻底放开心神。 白雾弥漫,吞没意识。 但他不知道的是,失去主魂的梦中身,在这一刹那,竟陷入奇异之境。 无念无想,却灵台通明; 无我无执,却道韵自生! 太上忘情! 但这状态的持续时间不长,转瞬即逝。 梦境之外,隐星门中。 沉睡一夜的陈清倏地睁开双眼! “轰!” 天灵处一道精纯灵气轰然灌顶! 他顿时周身毛孔舒张,内息如怒江奔涌,黄庭宫金光暴涨,几乎透体而出。 “一夜反馈,竟抵半年苦修!” 陈清心中欢喜,运转周天,内息澎湃如潮,越发丰盈! 但第一境圆满终究有其极限,那暴涨的内息在体内奔涌数圈后,竟如潮水撞上堤坝,再难寸进! “若是境界未满,单凭这次反馈,至少能省却半年苦修!” 他正惋惜间—— “嗡!” 又一道太和之气反馈而来,所过之处经脉如沐甘霖,内息运转陡然圆融。 陈清登时精神大振,但未及欣喜,五感突然轰鸣! 一道赤红如火的温暖灵气自天灵灌入! “火行灵气!?” 紧随其后的是青翠欲滴的木行灵气、厚重沉稳的土行灵气、锋锐肃杀的金行灵气、绵柔流转的水行灵气! 五道精纯灵气接连灌入! “五行俱全!” 陈清瞳孔收缩。 他于梦中吞服的九窍通脉丹,竟真将五行灵粹反馈到了现世! “虽只有梦中的十之一二,但胜在品质绝佳!如此一来,便无需再搜集五行灵物,就可择日尝试晋级!” 第一境要冲击第二境,需集齐五行灵物,调和阴阳,方能引动太和之气,洗髓筑基。但他与其师多年筹谋,苦寻多处,灵物也没得多少,筑阵、修法、师兄生前用度又消耗许多,如今只剩木、土二属。 这一夜反馈,补全了最关键的拼图! “先蕴养三日,待精气神完足,再择吉时破境……” 陈清强压喜意,缓缓收功,令五行之气在经脉中自行流转,沾染自身气息,也不枯坐,起身推开窗户,带着水汽的山风扑面而来。 远处,方大螯正在晨练,拳风呼啸间隐有虎豹雷音;曲小鳐则蹲在药圃边,小心翼翼地为一株灵药松土。 “师叔!”方大螯见他开窗,立刻收势行礼,“方才天刚亮时,来了个卖药的货郎,在山门外徘徊,说是要收购咱们的药草,我看他眼神不对,就打发走了,因你熟睡,未曾打扰。” 陈清眉头微皱。 溟霞山地处偏僻,寻常商贩根本不会来此,这货郎,可能是来探路的。 “下次再有此事,及时通报。”吩咐过后,陈清揉了揉凑过来的小鳐发顶,“去把库房里的灵髓清点一下,看看还够维持阵法几日。” “是!” 待两个孩子离去,陈清便去巡山查阵,发现护山大阵灵光黯淡,至多再撑半月。 “驱动大阵需得法力,师父在时,能以法力补充,尚且要每月下山采换,如今储备见底,得外出采换了,但小宗最怕被人惦记,海渊观之流,拉拢了韩砂,万一问清虚实,就能算准了日子,在我下山时设伏。” 陈清正思量着,不料体内异变陡生! 那五道精纯灵气在经脉中流转了几圈后,归于丹田,却与太和之气纠缠,化作一道五色斑斓之气,然后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 那斑斓之气骤然爆发,所过之处窍穴震颤,隐隐有自行冲击关隘之势! “不好!” 陈清急运玄功镇压,但那洪流似脱缰野马,裹着太和之气,满身奔走,赫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架势! “轰!” 丹田气海沸腾,转眼形成一个漩涡,疯狂吞噬着体内的内息与外界的天地元气! 这情形,竟与梦中破境时近乎一样! “是我疏忽了!五行灵气相生相克,在我体内达成微妙平衡,但与太和之气相融后,竟自行引动了破境之机!毕竟太和之气是第二境才有,五行灵气又是突破到第二境所需,次序颠倒,却还是息息相关!” 其实不是他疏忽,而是寻常修士哪能在第一境炼化太和之气?自然无人会想到,五行灵气提前与太和之气相遇,竟会自生破境之机! 此刻洪流越发狂暴,若强行压制,轻则经脉受损,重则走火入魔! 陈清将心一横,已有决断!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便借这天赐之机,一举破境吧!” 与此同时。 山脚岩洞中,幽光浮动。 “隐星掌门平日可谓深居简出,”一身绿衣史虹频频望向溟霞山巅,“除了璇玑棋院那次,其他时候几乎不露面,更不下山。” 旁边的青石上,海渊观的刘望轻笑一声,道:“无非想着如何突破第二境罢了,可五行灵物岂是那么好找的?”说罢,他弹了弹白袍上的尘土。 史虹犹豫道:“可那日璇玑棋院的测试,此人颇有气象,怕是有些气运在身上,是个有天赋的。” “咱们夺了他的门人弟子!已然结仇!正因如此,才不能等他突破,而是要夺他道基!”刘望嗤笑一声,袖中滑出一柄泛着蓝光的短剑,“师妹放心,有天赋的人多了,但死的也多,死了的天赋之人,叫气运浅薄!我十六岁入道,斩过的天才也不少。” 史虹却道:“可若他一直不下山……” “他会下山。”刘望说的斩钉截铁,“隐星门的灵髓最多再撑半个月,大阵一熄,他就是瓮中之鳖!何况,要突破第二境,需五行灵物,他也要下山搜集。对了,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史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拿出几物:“五毒散,还有三张雷火符,都是最近讨要的,这……真有必要?那就是个一境修士。”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刘望满意点头:“去告诉赵师弟,守好北麓,一旦发现隐星掌门,不要打草惊蛇,先发信号。” “师兄是要?” “你等皆说他气象过人,”刘望抚摸着短剑,“不亲斩之,我道心不宁。” (本章完) 第17章 截杀 第17章 截杀 溟霞山上。 “轰——” 在五灵之气暴走的刹那,陈清就当机立断,非但不再压制体内异变,反而全力运转功法,将狂暴灵气尽数引入经脉! 朝阳初升,紫气东来。 现世灵气虽不及梦中充沛,但反倒更适合现世肉身。 他手掐子午诀,周身毛孔舒张,天地灵气如百川归海! “哗啦啦!” 陈清体内传出江河奔涌之声,肌肤泛起光泽,骨骼爆响如金玉交鸣,那道蛰伏已久的太和之气,化作游龙自丹田腾起! “太和之气,调和阴阳、合五行!” 太和之气沿督脉直上泥丸,复归任脉而下,每循环一周天,便与五色灵光交融一分,渐渐有山海虚影在陈清头顶沉浮,脐下金光大盛,映得整座静室通透光明! “破!” 随着一声清喝,泥丸宫中忽有清泉倾泻,却是一道新生的太和之气! 这道气与梦中反馈截然不同,乃是取自这梦外天地之间,代表着陈清的本源肉身真正踏入了冲和筑基之境! 此为,筑基! “呼——” 浊气如墨,自毛孔排出。 待太和之气归入黄庭,丹田金光倏然内敛,凝作一点本命微光。 从此内息过此,皆可化凡为真,凝成法力,催动术法! “呼吸庐间入丹田,玉池清水灌灵根!长生道基,成了!” 陈清缓缓收功,眼中神光内敛,但破境虽成,他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接下来还需稳固境界,按照师父周元靖的布置,此刻该吞服那枚珍藏的“固元丹”。 “但何须如此?” 梦中的破境经历在他心头闪回。 陈清当即心念沉凝,周身灵气化作氤氲雾霭,山海虚影在身侧交织融合,最终在头顶凝聚成一幅玄妙图景! “唰——” 双目眸光如电。 屋中尘埃在视野中纤毫毕现,窗外虫鸣鸟啼清晰可闻。 陈清原本单薄的身躯此刻挺拔如松,肌肤流转玉泽,举手投足间,太和之气在经脉中奔涌,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和梦中感觉相同,是真正的第二境!冲和为凭,筑就道基。” 若现在再遇到海渊观那些修士,他单凭气势就足以碾压。 “但那些不过外门杂鱼,真正的威胁,是其门中高修!听说海渊观中,不仅有多位筑基后期的长老,还有新晋的第三境修士坐镇!所以最近才会肆无忌惮的扩张、广招弟子……” 他看向窗外的夕阳。 “师父去世后,隐星门就像块肉,我虽晋入第二境,但门中机密应已外泄,仇怨已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相互罢兵的……” 这般想着,陈清的思路重新回到宗门局面上。 “供给阵法消耗的灵髓所剩无几,我在晋级后,虽能用法力补充,但现在法力尚浅,又刚刚破境,也需下山采买一些资源……” 想着想着,他目光渐冷。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下山要趁早,趁着对方没摸清我的底细,震慑他们,一味妥协退让,只能让他们得寸进尺,还会失却门人心气。梦中参悟的山崩海啸之术,只要控制住爆发的程度,便能将对肉身损伤降低,可作为与人搏杀的底牌!” 想着想着,他推开房门。 “吱呀——” 正对上两双担忧的眼睛。 方大螯和曲小鳐紧张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随即化作震惊!! “师叔,方才屋里动静不小,您……”察觉到陈清身上气度改变,方大螯小心询问起来。 陈清笑道:“修为有些进展,无需大惊小怪。去将库房里的灵植、特产都整理一下,过两天我要下山采买了。” 方大螯猜到了陈清的进境,顿时精神振奋,道:“我跟着师叔一起下山。” “你们就和以前一样,留在山中,”陈清摇头道:“这里有大阵护持,比跟在我身边安全。” 曲小鳐则问道:“师叔下山,是去找韩师兄吗?” 陈清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三日后的清晨,山雾未散。 陈清背着行囊、挂着芥子袋,从怀中取出一道竹简,递给方大螯,嘱托道:“灵髓我取走了三块,余下的还能支持阵法运转七日,这竹简上有操控之法,可让你借助符箓操纵大阵。记住了,若我三日未归,就带着小鳐从后山密道离开。” “这么凶险?”方大螯登时一惊,当即就要出言相劝,却见陈清目光如铁,只得重重抱拳:“弟子遵命!” 陈清点点头,转身便走。 等下到半山腰,他忽然驻足。 进阶第二境后,他的五感敏锐了数倍不止,山间草木的清香、泥土的湿润、远处溪流的潺潺,都如画卷般在感知中展开。 一里外的灌木丛中,有细微的呼吸声,气息紊乱急促,显然不是山中野兽。 陈清不动声色,又走了几步,忽的扬声道:“出来吧。” 四周先是一片安静,几息后,草丛簌簌作响,韩砂踉跄着钻出,他面色苍白,眼下青黑,嘴唇干裂起皮,哪还有当初在隐星门时的清秀模样? “师、师叔,”韩砂声音嘶哑,顿了顿,一咬牙道:“师叔你快回去!海渊观的刘望带着人,在前面设了埋伏!” 陈清神色冷淡,并未回应。 就在这时。 “现在才想回去,晚了!” 树丛中白影闪动,刘望缓步而出,手中泛着幽蓝光泽的短剑吞吐寒芒,脸上带着冷笑。 “早看出你心怀鬼胎。”刘望剑尖轻挑,一道剑气划过韩砂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以为我没发现你的小动作?放任你来报信,不过是要引蛇出洞罢了,顺便也让你瞧瞧,你这师叔,是如何陨落的。” 陈清目光微沉,在他感知中,树丛里还藏着四人,呈合围之势,其中一人气息尤为阴冷,气势不低,与眼前这人一样,都该是第二境的修为。 那刘望咧嘴一笑,对陈清道:“陈掌门,我的来意,你该是清楚,废话就不多说了,这就送你与你师父团聚!顺便坚定我的道心!”话未说完,他猛地一挥手! 杀意涌动间,蓝芒直取陈清咽喉! 两更完毕,路过的朋友多多收藏,记得每天来翻阅翻阅,给点追读啊! (本章完) 第18章 这么猛!? 第18章 这么猛!? “铛!” 一声脆响,刘望虎口发麻。 他惊愕抬头,见陈清仅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他的剑锋。 “你” 刘望话未说完,忽觉一股沛然大力从剑身传来,他急忙撒手后跃,却见自己那柄剑已在陈清手中寸寸断裂! “气透筋骨?第二境?!”刘望瞳孔骤缩,“不可能!前几日你还是……” 同一时间,陈清心底则涌出了许多沙场交战、与人厮杀的画面,赫然是“陈虚”领军征伐西荒洲的经历,他一怔之下,根本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随手掷出剑柄,破空声如雷。 刘望仓促闪避,仍被擦破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我自问与尔等并无多大仇怨,况且两家之间,还有南海血税之盟的约束,结果你一出手,就要置我于死地?”陈清眼神冰冷,“看来,这仇怨是解不开了!” “当然解不开!不声不响的成就第二境,却故意下山来引诱吾等出手,这等天赋与心计,让你活着,再过些年,怕是我海渊观要受到打压了!” 刘望冷冷说着,猛地一扬声—— “动手!” 树丛中四道身影同时跃出! 史虹双手连弹,五毒散化作绿雾弥漫,另外三人各持符箓,雷火交织成网。 “与人一同出手围攻,也能稳固道心?你这是什么品种的道心?” 心底警兆长鸣,陈清知道若让这些攻击落下,自己不死也要重伤,索性也不去试探了,直接就拿出底牌! “山崩海啸!” 心念一动,太岳之意如山倾覆,浩渺之意似浪滔天,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的经脉中对撞,宛如惊涛拍岸,迸发出远超第二境初期的恐怖威能! “轰!” 刹那间,他周身气浪翻涌,衣袍猎猎作响,脚下山石地面寸寸龟裂,碎石被劲气卷起,在周围形成一道旋风,将袭来的毒粉与雷光扫落一旁! “不好!”刘望脸色骤变,急忙掐诀,“结阵!” 但为时已晚。 陈清一步踏出,劲力自脚底升腾,与黄庭诸气相合,凝成一股,直达右肩,跟着节节贯穿! 啪啪啪! 右拳势起,如泰山压顶,直取刘望面门! 拳风未至,刘望已觉呼吸困难,仓促间举臂格挡。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三棵碗口粗的松树才堪堪停下。 “怎么这么猛!?” 史虹见状,急忙又甩出五毒散,但陈清左手一挥,浩渺真意化作水幕,将毒粉尽数挡下,右手变拳为掌,一记“推山填海”轰然拍出! 轰隆隆! 心神辐射,史虹仿佛看到大山在面前崩倒,四周却又是滔天激浪! 退无可退! “噗!” 硬抗之后,她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两眼发黑。 另外三名海渊观弟子见势不妙,转身就逃,陈清冷哼一声,内息灌注双腿,身形如鬼魅般闪动! “砰!砰!砰!” 三记手刀精准劈在三人后颈,干脆利落地将他们击昏,三人瘫倒在地上。 “这也太凶残了!吾等根本不是对手!一个照面,就都被解决了!” 另一边,史虹挣扎着爬起,正要捏碎传讯符箓,忽见一道金光闪过,她手腕一凉,整只右手已齐腕而断,登时惨叫起来! 陈清收回手,突然察觉刘望正悄悄爬起,然后提气纵身,想要遁走! “带头过来,却要逃走?走得了吗?” 陈清当即单手结印,太和之气引动地脉。 “山岳走势,起!” 地面震颤,土石隆起,瞬间在刘望周围筑起一道环形石墙,将他困在其中。 “陈清!”刘望面色狰狞,眼中杀意如刀,“你今日伤了吾等,乱了我的道心,海渊观不会放过你!” 话未说完,陈清已跃至墙头,眼神冰冷。 “什么三流反派发言?就这还道心?本想留你一命,但你这话提醒了我,便是放你走,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反会催着那海渊观不断加码,既然如此,不如送你一程……” 他右手并指如剑,太和之气在指尖凝聚。 “手下留情!” 远处一个声音骤然传来! 但陈清根本不理,剑指点出,正中刘望眉心。 刘望双目圆睁,猛地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缓缓倒地,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折在一个刚入第二境的修士手中。 陈清收势而立,周身气息如潮水般退去。 他低头看了看手掌,经脉中传来的刺痛感,但比起梦中初次施展时的惨状,这点损伤简直微不足道。方才动手时,他已竭力控制威力,不使这山海碰撞后的爆发损伤血肉经脉,否则还能再提升三成威势! “可惜,这刘望只是个第二境的,若有个第三境能给我练手,便可精准估算战力了……” “师、师叔……” 旁边,韩砂瘫坐在地,脸色惨白。 “你好大的胆子!” 树影晃动,一名灰衣老者缓步走出,气息深沉如渊,每踏出一步,地面就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第二境后期! “海渊观执法长老,赵顺。”他定住心念,认出来人,“躲在暗处看了这么久,终于舍得现身了?” “既然认识老夫,还敢杀我观中弟子?”赵顺眯起眼睛,眼缝中闪烁着寒芒,“哪家培养一个二境修士都不容易,你说杀就给杀了,你说该如何……” “你来的正好!”陈清突然厉声打断,自怀中取出一枚赤红玉符,“南滨诸宗共立血契!同进同退!你们的人却公然伏击隐星门掌门,埋伏围杀,招招夺命,是何用意?” “血税之契?” 赵顺脚步一顿,地面波纹骤然凝固。 他盯着陈清,想起对方刚才杀伐果决的手段,眼角的皱纹微微抽搐:“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你以为……” 铮! 他话未说完,一道青虹自天外飞来,精准钉在赵顺脚前,剑穗上“璇玑”二字迎风飞扬。 赵顺眼神一凝。 他脸色连变,最后挥袖射出三道水箭将昏迷弟子刺醒,同时卷起刘望尸体,嘴里道:“今日给璇玑阁一个面子,暂且退去,但这笔血债,自有人与你清算!” “随时恭候。”陈清不卑不亢,“不过,待我缓过来,却也要去贵门讨个公道。” “好胆量!”赵顺冷哼一声,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 陈清收回目光后,抬眼望向远处丘顶,见一道身影立于其上,正是那日莫怀永身后、背负剑匣的男子。 二人隔空相望,陈清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就这么让他走了?” 山丘之上,二八少女踮着脚尖远眺,腕间金铃叮当作响。 “师兄你都出手了,好歹让那家伙道声谢呀!” 旁边,背负剑匣的青年五指虚握,地上长剑“铮”地飞回归鞘,然后头也不回的道:“我不出手,他也不会吃亏。” “你怎么知道?赵顺可是第二境后期!”少女说着,回忆片刻,又道:“不过他出手确实狠辣凶猛!气势十足!” 青年终于转身,淡然道:“此人几日前尚在第一境,如今却能瞬杀第二境。”他望向陈清消失的方向,“这等人物,何须他人施舍生机?” “算了,不深究了,反正按师父说的,多瞧着此人便是。”少女话锋一转,歪着头又问起另外一事:“他刚才说的南海血税之盟是什么?赵顺似乎十分顾忌。” “南滨之地,地处东灵洲最南端,向来不受中土三十三家重视。”青年手指轻抚剑匣,“咱们璇玑棋院名义上统辖此地,实则鞭长莫及,偶尔才来巡视。” 少女隐隐明白,就问:“莫非是更南边……” “不错。”青年颔首,“南炎洲赤炎皇朝的分支势力,借着海路在此渗透,这血税之契,便是他们笼络南滨小派的手段,也是渗透、腐化和压榨这些宗门的定制。每过几年,就要征收,能缴纳的,便受到名义上的庇护,若是交不了的……” 少女咋舌道:“那岂不就是赤炎皇朝的血食?所谓庇护,不会是等着养肥再宰吧!” “血税盟约终究是权宜之计,只能在明面上制约海渊观,纷争不会因此消失。” 山道蜿蜒,陈清脚步沉稳。 他细细回味方才一战,分析得失。 那刘望与史虹皆是第二境初期,在自己山崩海啸的爆发之下,竟如土鸡瓦狗。 “若全力施为,或可匹敌后期!”陈清感受着经脉中残留的刺痛,“但对上第三境就不好说了。” 第三境的存在,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海渊观若真有新晋的第三境修士,自家的护山大阵最多能挡三次冲击,而血税之契虽能拖延,可终是外力,很容易绕过。 “不够!” 陈清望向溟霞山方向,见山巅云雾缭绕,恍若梦中那方石台。 “等稳固之后,须再入道衍录!这次,试着看,能否找到对抗第三境的手段!” 请各位看官能动手收藏一下,萌新拜谢!o(╥﹏╥)o (本章完) 第19章 抢钱的买卖,得做! 第19章 抢钱的买卖,得做! 山道转角处,陈清突然停步。 身后灌木丛剧烈摇晃,韩砂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他右臂还耷拉着,衣襟上沾着血迹与泥土,脸色苍白得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师叔……” 陈清摇头打断:“我已不是你师叔。” 韩砂如遭雷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陈清看着这个曾经的大师兄首徒,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扔给韩砂:“这里面有半块灵髓,一张易容符,往北三百里有座青萍镇,镇东有家醉仙楼,你如果能活着抵达,便去楼中找掌柜的,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个谋生的活计。” 他这十七年中,自然也结交了人脉。 韩砂手忙脚乱接住锦囊,泪水混着血水滴在泥土里,刚要开口——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但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陈清的声音格外清冷,“从今日起,你与隐星门再无瓜葛,若让我听说你打着师门旗号,或者泄露师门之事,就只能清理门户了。” 话未说完,韩砂已是趴在地上。 咚咚咚! 三个响头砸得地面震颤。 再抬头时,他额间鲜血直流,嘴唇哆嗦:“弟子……韩砂谨记。” 陈清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身后,压抑的抽泣声被山风吹散。 虽是遭遇了插曲,但陈清并未回转山门。 路上,他五感全开,方圆一里内的风吹草动尽在掌握,一个时辰后,三里外出现几道阴晦气息,始终缀着,却迟迟不靠近。 陈清心中一动,突然身形如电,那几道气息顿时慌乱,追出半里便悻悻退回。 他这才专心赶路,待翻过三座山头,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青砖灰瓦的镇子卧在山坳间,炊烟袅袅。 陈清的目光扫过那些挑担的货郎、叫卖的商贩,脚步不停。 这镇子表面寻常,却暗藏玄机。 在巷弄间信步游走,他最终停在一面爬满青苔的老墙前,然后手捏印诀,一指点出。 “开!” 墙面如水波荡漾,显出一条幽深巷道。 陈清一步跨入,眼前景象骤变—— 三座白玉拱桥凌空飞架,桥下云雾缭绕。 桥头立着青碑,上书“小瀛洲”三字。 桥上行人往来,桥畔楼阁错落,一条青石板路延伸开去,两侧摊位鳞次栉比。 有老者兜售符箓,有壮汉叫卖妖兽材料,有蒙面女子身前摆着几株灵药,清香四溢。往来行人或披斗篷,或戴面具,气息强弱不一。 “不愧是南滨第一黑市……” 陈清曾随师父来过这里几次,知道这不仅有宗门弟子,还有各方散修,甚至有乔装打扮的魔修、妖修。 “这位道友,看着面生啊。” 桥头茶肆里,一灰衣老者轻抚茶壶,壶中茶水无火自沸,他眯着眼打量着走近的陈清。 “隐星门陈清。”陈清行礼,声音不卑不亢,“来采买些物件。” 老者手中茶盏突然一顿,眯眼细看,忽然笑道:“认出来了,周道友的高徒,老夫记得你来过两次,当时年岁不大,令师可好?他有一阵子没来了。” “家师已仙逝。”陈清语气平静,并未隐瞒,这消息也瞒不住。 老者手中茶盏一顿,叹息道:“可惜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店铺名录,新开的五气阁有些好货,至于这沿途的摆的摊子,”他手指划过几个摊位,“尽量不要去,良莠不齐,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玉简入手冰凉,陈清指尖太和之气一吐,其上顿时金光大作,各家店铺信息如活物般游动,几家老字号旁赫然标注着“周氏旧识”的小字。 “多谢前辈指点。” “去吧。” 待陈清走远,老者从桌下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提笔写下“陈清”二字,继而又书:“周元靖之徒,年不足三十,已破第二境……” 待收回册子,他眉头微皱。 “此子何时成就的第二境?这般年岁、如此气度,莫非老周一死,隐星门否极泰来,要起运了?” 另一边。 云桥之上,陈清步履从容。 两侧悬浮的店铺流光溢彩,他却不急着上前,反留心着往来修士的只言片语—— “听说了么?海渊观又变着法子吞了两家小派的传承……” “南边来的一队商船,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璇玑棋院最近招揽人才,已有五人被选中,其中一人,听说是玄光道体,惊才绝艳!” …… 一圈过后,陈清已有计较,转而将心思放在采买、换物上。 “维持阵法所需的灵髓、巩固和提升境界要用的洗髓草和雷击桃木心、还有就是补充警戒和防御用的符箓……” 算定所需后,他的目光锁定挂着“青囊轩”匾额的老店上。 这家店门可罗雀,柜台后坐着个打瞌睡的老道。 见陈清进来,老道抬了抬眼皮:“自己看,价签都在下面。” 陈清不急不躁,先看了圈药材,最后停在角落的玉匣前,匣中躺着几株不起眼的灰草,标价却极高。 陈清问道:“洗髓草怎么这么贵?” “那些是新来的上品洗髓草,”老道士打量着陈清,“你是周元靖的弟子?才多长时间没见,第二境了?有点意思,要蕴养第二境,确实需要洗髓草。” 说着,他挪了挪身子,从柜台下摸出个灰布袋。 “周道友走后,老朽还以为隐星门要完,现在看来,还有转机。拿着吧,就当是给故人弟子的破境贺礼。” 袋口微开,十株洗髓草赫然在列,虽然品相残缺,却散发着纯净的灵力波动,至少价值三枚灵髓! 陈清一惊,随即道:“前辈,如此贺礼,着实贵重!” “少废话!”老道士声音很大,“周元靖救过老道性命,这几株杂草算什么?这十株放了三个月,你回去之后用玉盒装盛,能多保留一段时间药效,够你大半年所需了。” “多谢前辈!”陈清不再推辞。 洗髓草种植不易,需要特殊的灵田与灵脉,隐星门没这个条件。 “唉。”那老道却叹气,“这熟面孔是越来越少了,你回去好生修行。” “原来师父时常说的人脉,居然不是吹牛。” 待拜别了青囊轩的老道,陈清又转悠了几圈,最后走进了新开的“五气阁”。 踏入此阁的瞬间,他的目光就扫过五行排列的五色玉柜,见每件商品都封在流光溢彩的透明结界中,灵气氤氲。 柜台后站着个锦袍中年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位道友气度不凡,想要些什么?” “看看灵髓与地髓。”陈清语气平淡,“要品质上乘的。” 锦袍人抚掌笑道:“巧了,新到一批南炎洲的灵髓与地火髓。”他引陈清到赤玉柜前,取出两块拳头大小的玉石,一块晶莹剔透,一块内里有火焰流动。 陈清接过细看,见那灵髓确实纯净,但价格牌上的数字让他眉头微皱,比上次来时涨了三成。 灵髓源于灵矿,又称灵石,近似于修行界中通货,时常被用来标注物品价值,近似于凡间的银钱,但似隐星门这样的小宗,没有矿藏,没有稳定获得灵髓的渠道,要来修行者集市购买,用的一般就是自家培育的灵植。 这样的灵植不仅数量少,培育时间还长,当然要精打细算。 过了一会,陈清放下两块玉石,问:“还有别的么?太贵了。” 锦袍人笑容不变:“不瞒您说,最近南边商路不畅,物价确实涨了。”他察言观色,忽然压低声音:“若是日后为常客,可以走暗标。” 陈清心头一动。 这“暗标”是修士集市特有的交易方式,买卖双方将报价写在玉符上同时亮出,避免当众议价的尴尬,陈清以前跟师父来时,只听过,却未曾亲历。 “可。” 半刻钟后,陈清袖中就多了两块灵髓,价格虽比预期高,但品质确实上乘,只是隐星门的家底又薄了几分。 但他刚迈出门槛,迎面撞见个步履匆匆的青衫书生。 “掌柜的!”书生扬着手中书册,“这是我新得《南溟奇谭》!包管少东家没听过!只要五块灵髓!” 锦袍掌柜面露苦笑:“于公子,少东家一早就去听书了,再说这价……” “三块也行!”青衫书生一把拍在柜台上,“要品质好的!” 陈清目光扫过那本平平无奇的册子,既无灵韵,也无异象,为何敢要价五块灵髓? 他好奇的站定了身子。 书生似有所觉,转头笑道:“这位兄台也爱奇闻轶事?” “略有涉猎。”陈清敷衍了一句。 等见着那书生,真用那册子换了三块品质上佳的灵髓,欢天喜地的离开后,陈清便觉袖中刚买的灵髓不香了。 “掌柜,这……”他忍不住开口。 锦袍掌柜苦笑着摇头:“让客官见笑了,我家少东家爱收集上古奇闻,碰到新鲜的,就会买来听个新鲜。这于公子上月一篇《九幽书》,卖了五块灵髓,食髓知味,便常来了。” 陈清听得心头巨震。 一本小说,换五块灵髓? 这哪是买卖,分明是抢钱! 突然,他鬼使神差道:“太初仙朝的秘闻,可有人讲过?” 掌柜的一愣,继而道:“客官说笑呢?仙朝距今少说几万年,哪还有人记得许多……” 话未说完,楼上突然传来“咣当”一声,似有茶盏打翻。 “请这位道友上来!” 陈清听着这话,长舒一口气。 “看来这抢钱的买卖,我也有机会做了。” 数据实在是太差了,请各位看官能好心收藏一个,每天来刷个追读,萌新不易o(╥﹏╥)o (本章完) 第20章 一言抵万金 第20章 一言抵万金 陈清随掌柜登上二楼,心中暗忖:“此人既知仙朝旧事,或可打探一二,但需防有诈,别是个套路骗……” 正想着,跟着他就见一名锦衣少年坐在窗边,正捧着书册看得入神。 掌柜恭敬道:“少东家,人带到了。” “老周,你先下去吧。”少年这才抬眼,打量着陈清:“在下白少游,道友如何称呼?” “隐星门,陈清。” “陈道友方才提到了太初仙朝?”白少游放下书册,“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 陈清不慌不忙的落座,回答道:“偶然得见古籍记载。” “古籍?”白少游身子前倾,“可愿转让?价钱随你开。” “已经遗失了。”陈清摇了摇头,“不过内容倒还记得些。” “看茶!”少年闻言,招了人来奉茶,又从袖中取出三块灵髓推过来:“愿闻其详。” 这什么钞能力开局! 陈清目光扫过灵髓,眼皮子直跳,强压住收下的冲动,反问道:“阁下不是去听书了么?” “哈!”白少游嗤笑一声,“那群人整日围着我转,无非图个赏钱,不胜其扰,还打扰我看书。我让老周放出风声说要听书,他们自然都跑去茶楼候着了。”他拍了拍手中书册,“倒是那位于道友,虽也为利来,至少故事新鲜。” 这少东家是个明白人,不好糊弄! 陈清略作沉吟,道:“不如这样,我讲段仙朝秘闻,你若觉有趣,便与我说说你知道的旧事。互通有无,如何?” “妙极!”白少游眼睛一亮:“道友请讲。” “这故事要从太初仙朝初年说起……” 陈清声音压低,将梦中经历娓娓道来,从星枢宗覆灭到玄狱脱困,从听风城修行到面见十公主,只隐去这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白少游听得入神,竟唤来小厮记录。 待说到陈虚悟出修行要诀时,陈清故意停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白少游早已听得入神,见陈清停下,急道:“后来呢?陈虚既有心得,该会被那位宿老重视了吧?还有那徐家女,按着志怪传奇的套路,她该是对陈虚另眼相看,芳心暗许了吧?夜里直接翻窗入室了吗?” “咳咳咳——” 陈清险些呛住,强自镇定道:“阁下觉得这故事如何?” “妙极!”白少游拍案而起,“细节详实,宛如亲历!且罢黜百宗、玄狱镇压这些关节,与我家古籍记载的仙朝制度分毫不差!” 陈清心头一跳,遂问:“道友家中真有仙朝古籍?” “自然有的,”白少游神秘一笑,“我家中有本南炎洲带来的《仙朝遗事》,里面记了不少太初仙朝的秘闻,道友若感兴趣,待你将故事讲完,我令人去家中取来,借你观阅。” “到时候再说。”陈清大为意动,却没表现的太过热切,转而讲述陈虚的后续经历,不过,待他说到那十公主封号“曦瑶”时,白少游一挑眉,突然打断! “你说十公主封号曦瑶?” “正是。” 白少游回忆片刻,道:“奇了!我家祖传的《南炎纪事》残卷中,也提到过一位名叫‘曦瑶’的人物,但那人不是仙朝公主,而是一尊九尾天狐,因作乱一方,最后被镇压了。不过,其中倒是没有提到陈虚之名。” “什么?” 陈清当即问道:“你说的那作乱天狐,是什么时候的事?” 白少游摇头道:“没有具体的时间记载。” 陈清当即皱眉。 梦中之事,竟在现实中有迹可循? 只是,这白少游口中的天狐曦瑶,会是曦瑶公主吗? 九尾天狐……青丘血脉…… 正当他沉思之际,白少游突然道:“陈道友,你的这些故事,我出五十块灵髓买断!只要你今天就把故事写下来。” 陈清手指一颤,茶盏险些脱手。 五十块灵髓! 这放到凡间,价值超过万金!足够隐星门半年用度了! 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那句“天狐曦瑶”。 他强压念头,问道:“那天狐详情如何?” 白少游眯眼轻笑:“陈道友对这天狐格外上心啊。” 陈清不动声色的回道:“奇闻轶事,自然好奇。” “好,我来看看。”白少游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玉简,摊开一看,“天狐曦瑶,身具青丘血脉,曾三破封镇,掀起碧波浩渺,冰封万里,终被人以五龙分尸之法封镇!” 五龙分尸?! 陈清瞳孔微缩。 “就这些?” “就这些。”白少游收起玉简,“过往之史宛如长河,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在里面也不过沧海一粟,再加上漫长时光的侵蚀,能存世一两句记载,已是十分不易。” 陈清听着,也觉得有理。 “不过,”白少游忽然压低声音,“我白氏秘库中,还藏着一件天狐相关之物。” 陈清当即问:“何物?”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曾详细打听过,”白少游说到这,话锋一转:“只待道友将故事写完,我便着人去问,如何?” 陈清思索片刻,摇头道:“这故事我也只知前半段,日后若能寻到后续,定来与你分享。” 白少游遗憾叹息,却解下腰间青玉令牌,道:“既如此,这枚五气令赠予道友,你持此令可随时来寻我,若有新故事,价钱翻倍。” 陈清接过令牌,见正面刻着“白”字,背面却是五气旋转之相。 “好!” 待走出五气阁时,陈清袖中多了五块灵髓、一块地髓,还有半截雷击木,这是白少游硬塞的定金。 不过,陈清此刻的心思却在那“天狐曦瑶”上了。 梦中的十公主,是否便是这天狐曦瑶? 若是,结局当真如此凄惨? 二楼雅间,白少游倚窗而立,目送陈清身影消失在街角。 “老周。”他头也不回地唤道。 锦衣掌柜快步上前:“七少爷有何吩咐?” “查查这位陈道友的底细。”白少游指了指外面,“特别是他背后的隐星门,是否与仙朝传承有关。” 老周眉头微皱,道:“七少爷,主君派您来南滨,是为熟悉商路人情……” “我知道。”白少游转身打断:“可这些账本货单实在无趣。”他抓起案上那本书册,“若能寻到仙朝传承,修得长生大道,不比整日拨弄算盘强?” 老周欲言又止。 “放心,我不会耽误正事。”白少游摆摆手,“另外,去祖宅问问宝库中的天狐之物是什么,若不贵重,给我送来。” 老周叹了口气,正要退下。 白少游又想起了什么,吩咐道:“另外,查一查,仙朝记载中是否有‘陈虚’这个名字。” 老周无奈道:“这明显是杜撰的人物,方才那人该是知道些仙朝风物,在此基础上,编撰了个故事。” 白少游收敛笑容,道:“你只管去问。” “喏。” 今天家中有事,更新晚了点 (本章完) 第21章 捡漏淘宝,五年一弹指 第21章 捡漏淘宝,五年一弹指 离了五气阁,陈清本打算去寻售卖符箓的店肆,可等他路过一处杂书摊时,忽然驻足。 摊上堆满了泛黄书册,几本残缺功法被刻意摆在显眼处,标价不菲,但这类功法多有致命缺陷,不是他关注的对象。 “道友可是要淘书?”摊主是个精瘦汉子,眼睛滴溜溜转,“这些可都是上古传承,不买一本回去试试?捡个漏?” 陈清装作漫不经心道:“可有上古轶事记载?” “想去五气阁换灵髓?可惜来晚喽!”摊主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神秘兮兮摸出两本册子,“就剩这些了,三块灵髓拿走。” 陈清随手翻看,尽是些粗制滥造、东拼西凑的野史,摇摇头,正欲离开,余光瞥见角落里有本灰扑扑的书册,封面上三个褪色大字。 《绝物志》。 陈清将其拾起,入手粗糙,书页泛黄脆硬,散发着一股陈年霉味。 “哟,道友好眼力!”摊主眼睛一亮,凑过来,“这书虽不是什么功法秘籍,但记载了不少绝迹的好东西!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你看这幻心草……” 他指着书页上几幅简陋却特征鲜明的墨线图,正待唾沫横飞。 “都是绝迹之物了,何用之有?”陈清不置可否。 摊主当即辩解道:“好些个东西,是表面绝迹,只要找到相似之物、药性相同之物,岂不是就用上了?在以前,这可都是不传之秘!这本书,一个灵髓,您拿走!” 陈清合上书册,摇头道:“都是些绝迹之物,毫无作用,最多一株灵植,换来打发时间。” “灵植?”摊主瞪大眼睛,“这可是孤本!您看这纸,少说几百年历史!” “这纸如此古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破损了。”陈清作势要放下书册。 摊主急忙按住:“别急别急!”他一咬牙,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本更破旧的书册,“加上这本《古丹残方》,一共一个灵髓,如何?” 陈清接过一看,这本《古丹残方》纸质泛黑,边角残缺,其中记载的丹方却颇为奇特,所用药材大多闻所未闻。 “这些可都是从古迹中抄录的!”摊主在旁强调,“虽然材料难寻,但万一碰上了呢?” 陈清心中一动。 在现世,这些所需药材是稀罕物,可在梦中仙朝,这些绝迹之物或许尚存! “五株灵植,两本。”他说的斩钉截铁道。 摊主苦着脸:“道友,这价也太……” 陈清转身便走。 “成交!”摊主一把拉住他,“就当交个朋友!” 两本残卷入手,陈清和摊主都露出了笑容。 拐过街角,他停在一家符箓铺前。 “道友,看看新写的符箓?”一个灰袍老妪招呼道,她身前的台子上各色符纸流光溢彩。 陈清驻足细看。 “新炼的玄甲符,”老妪拿起一张青光流转的符箓,“可挡第二境全力一击,就是第三境的出手,也能在第一击下保住性命!” “要价多少?”陈清直接问道。 “三块灵髓。” 陈清眼角微抽,这几乎抵得上他今日一半收获,但想到海渊观可能的报复,还是咬牙道:“一块。” “道友说笑了。”老妪摇头,“符箓炼制不易……” “再加一张惊鸿符。”陈清根本不搭话,指向迭绘着飞鸟纹路的符纸。 一番讨价还价、唇枪舌剑,他最终以一块半灵髓成交。 陈清将两张符箓收入怀中,又半块灵髓买了三张示警用的“灵雀符”。 摸着怀中符箓,陈清心中稍定,临走时还不忘给两个师侄捎上点心、字帖。 日头西斜时,陈清回到了小瀛洲的入口处,行至桥头,被灰衣老者唤住。 “方才有人打听隐星门,老朽推说不知,看装扮,当是海渊观的人。” 陈清瞳孔微缩,拱手道:“多谢提醒。” 那老者跟着又压低声音道:“听说海渊观寻得了浮空神山的踪迹,正邀人探索,你当心被借题发挥。” “浮空神山?” “据说是一座悬空古峰,以虚渊为名,在天地间遨游,每四五百年抵达一次东灵洲,第一站便是南滨之地。此山历史悠久,能追溯到中灵洲时期,传闻山中有诸多遗宝,常引人探索。” “多谢前辈提醒。” 谢过老者,陈清一边想着那古峰上怕是有真正的中灵洲传承,一边转道藏锋楼,以一块灵髓购得血钢短剑。 剑身隐纹暗刻,出鞘无声。 “玄甲符护身,惊鸿符远遁,灵雀符示警,再加上这柄暗剑,纵是第三境来犯,我也该有一战之力!可惜啊,寻不得能让我练练手的第三境修士……” 一番折腾,等陈清踏出幻阵时,暮色已沉。 他这一趟收获不小,不仅补充了物资,更是摸清了行情,下次再来,就不必像今日这般谨慎试探了。 除此之外,还得了个额外的换取灵髓的门路,弥足珍贵。 “待我在梦中多整理些仙朝故事,过些时日再给那白公子送去……” 月照东山时,甩掉了几个尾巴的陈清方回溟霞。 护山大阵的光晕比离山时又弱了几分,但山间灯火依旧。 “师叔!”方大螯急迎上来,“您可算回来了!刚才山下又来了个货郎,说是……” “即日起封山。”陈清抬手打断,“外人一概不见。” 方大螯一愣,随即重重点头。 入夜,陈清先去宗门静室取了两本书册,然后灵雀符悬于梁上,玄甲符贴身而藏。 跟着,他盘膝而坐,取出《绝物志》和《古丹残方》,准备先通读一下。 几页后,他被一幅赤红蝎图吸引—— “地火晶蝎,通体如红玉,其气混杂火、土两灵,近似于地脉火毒,尾蛰火毒可炼焚脉散,霸道无比!其巢伴生赤纹石,能平火毒躁气,调和阴阳。” 调和阴阳? 陈清暗思:曦瑶公主阴阳紊乱,这赤纹石,或可对症。 还有这气合火土,近似于地脉火毒,倒是印证了师父“五行偏则为毒”的警示。 “若梦中世界这些奇物尚存,其中妙用,可就太多了。” 又看了一会那丹方,他愕然发现,残方中大部分是用来平息修行中种种异状的,不光涉及阴阳紊乱,那气血崩毁、日光灼神、闻雷颤魂等,分明是指向更高境界的修行隐患。 “古代的丹方,更聚焦于修行后修补,而不是进阶前辅助……” 待记了个大概后,他将书册收好,又翻开自静室中拿出的书册,这上面正是自家师父、师伯、连同师祖在内的修行心得。 他主要看的是凝聚命符的内容。 命符,实乃第二境后期修士的根本所在。 此符非金非玉,以太和之气为基,融合修行感悟、功法特性与本命心念。其形各异,有若山岳者,有似江河者,更有如龙如凤者,因修士所修功法与心性不同而千差万别。 待将宗门前人的凝符心得囫囵记下后,陈清收好书册,合衣入睡。 梦中,他有的是时间研究。 “此番入梦,当用梦中身凝聚第一枚命符,感悟经验……” 当陈清再次睁眼时,已回到了太初仙朝之时,迎面是呼啸山风! 其梦中身所在,竟不是听风别院的静室,而是一处悬崖绝壁。 脚下云雾翻涌,远处群山如剑,直插云霄。 “梦中又过了五年……” 陈清面有愕然之色。 “但这是给我干到哪来了?” 请各位看官多多支持啊!萌新太惨太惨太惨了!路过收藏一下,没事刷个追读吧! (本章完) 第22章 梦中有仙? 第22章 梦中有仙? 崖边风起,陈清缓缓睁眼。 “五年积累,竟深厚至此!” 内视之下,太和之气已如大江奔涌,命符雏形凝实七分,山海纹路隐现。 梦中身这五年苦修,省却现世数年功夫,更将凝符前的关隘尽数勘破。 “哗——” 随着《海岳残卷》运转,他体内顿时传出江河奔涌之声,体表泛起玉泽光华。 “照此进度,三日之内便能将五年感悟尽数消化,届时反馈给现世肉身的,可不止灵气,更有完整的破境体悟!不过……” 五年内许多记忆浮现—— 他因献策之功名动玉京,连仙帝都听闻其名,却也因此被各方势力惦记上了。为避纷扰,曦瑶公主将他安置在这“玄都山”修行,还传下了《太岳通天诀》后续功法。 抬眼望去,云海深处青铜古殿若隐若现,“玄都”二字苍劲如剑。 “玄都山,真仙道场。” 传闻此地有真仙坐镇,等闲不敢造次,只不过“陈虚”来了几年,也不曾见过。 回忆梦中前尘,陈清忽感荒谬。 “修仙修仙,修得就是得道成仙,逍遥自在、长生久视!我在现世挣扎求存,梦中却得窥仙缘,这反差,真不愧是做梦,果然什么都有!只是不知,这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正思量间,他忽见一道碧波剑光破空而来。 剑光落下,现出徐昭缨的身影。 她穿着一袭湖绿长裙,腰间玉带轻摇,却面罩寒霜,眼中怒意难掩。 “又碰壁了?”陈清说话时却瞥了对方手中的碧蓝长剑一眼。 此剑名为“流水”,剑身有流水纹路,剑柄处九道螺旋纹呈狐尾之相。 按记忆碎片所示,此剑乃一件特制剑器,品级甚高,还可消耗灵髓御空飞行,只要掌握了御剑法诀,就算徐昭缨修为境界不高,一样能御剑飞行。 “玄都山这帮伪道学!枉称仙人弟子!”徐昭缨冷哼一声,甩出一枚玉简,“一提血脉躁动,不是推说丹方残缺,就是药材难寻!” 陈清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发现是份残缺的《百脉调和丹方》,可用于调节血脉、气脉的诸多纷乱,按理说也是价值不菲,但却缺了最关键的主药。 “我待……我家曦瑶公主待他们不薄,年年供奉不断!”徐昭缨咬着银牙,“如今需要他们出力,却这般推诿!无非还是看不起百族血脉,有意歧视!” 陈清若有所思。 梦中五年,徐昭缨与“陈虚”颇为亲近,此番同来玄都山,明为伴修,实则是为公主求取平息青丘血脉躁动的丹药,只是一直不顺。 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玉简,眉头微蹙。 这丹方的配伍手法,与白日所得《古丹残方》有七分相似。 他看着玉简说道:“百脉调和的思路,与上古的五行归元之法相似,只是仙朝初立时,许多灵药的作用尚不清楚,药力不明,未必是有意隐瞒……” 徐昭缨摇摇头,低声打断了他,道:“三日前,公主血脉又有躁动,差点现出妖相,朝中已有人上书,说她非我族类!” 陈清心中一惊。 难怪徐昭缨今日如此焦躁。 继而,他想起白少游口中的“天狐曦瑶”一事。 真要应验不成? “若再无解决之法,”徐昭缨袖中拳头紧握,“只待再有血脉失控的风声传出,那些老顽固就要逼公主去洗脉池了!” “洗脉池”三字一出,陈清心底记忆碎片骤然翻涌——那是仙朝处置异族的大杀器,入池者轻则血脉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但……那可是仙朝公主,就因血脉异动,就要被处置? 这梦境在重现历史? 还是说…… “其实,没有这回事,咱们在这也待不了几日了。”徐昭缨忽然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封符信,“这是公主密信。” 陈清接过一看,入目的是一列娟秀小字—— “陈卿献策,功在社稷。今圣皇召见,三日后当程赴京,卿当随行受赏,切莫延误。” 字迹间隐约可见几处墨渍晕染,似是写信时心绪难平。 “安置策推行不顺?”陈清收起信笺问道,梦中身这几年安心修行,对外界之事几无了解。 徐昭缨叹息一声:“何止不易!那些罪民前后暴动了三次,朝中有人暗中资助兵器,若非公主亲自坐镇,联合陆氏、赵氏几家,怕是早被他们搅黄了!” 说着,她看向陈清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敬佩:“不过你这分而治之的法子确实高明,施行到第三年,已有三成罪民主动归化,如今五年过去,期限将满,第一批脱籍的罪民子弟,与寻常仙朝子民几无区别!” 顿了顿,徐昭缨露出一抹笑容:“听说,有好些世家与仙朝大人物在寻访你的踪迹,想要招揽、拜访,等你离山之后,怕是要门庭若市了。” 当当当—— 说话间,远处忽有钟响,一连九声,震得云海翻腾。 “一年一次的讲法,居然是今日!”徐昭缨望向古殿,“据说此次讲法的是玄都山主的二弟子,太延上人!常说仙人难见,但这等仙家入室弟子也轻易难见,若能得其指点,受用无穷。” 她看了陈清一眼,提醒道:“左右咱们也要走了,这次你就别闭门苦修了,与我一同过去听听吧,看能否触类旁通,让你寻得凝结命符的思路。” 她知道自己这个道友对自己要求严格,五年前就凝聚了命符雏形,但为了尽可能的尽善尽美,一直在沉淀、积蓄。 陈清点了点头,之前他的本我意志不在,此身理应是循着最基础的认知行事,一味苦修,如今既是入梦归来,又岂能错过仙人弟子的讲学? 他心头微热,须知,现世真仙早已绝迹! 不过,等他随着徐昭缨,一同踏上那把流水剑,闻着对方身上的清香,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每次入梦过来,都会碰上些事端——玄狱脱困、听风献策,这次更是玄都讲法、公主听赐! “莫非是在让我经历‘陈虚’一生的转折?” 呼—— 风呼呼啸! 二人御剑而行,穿过云海,抵达一座悬空山峰。 此峰通体青玉,四周云雾缭绕,峰顶平台平整如镜,中央立着一座白玉法坛。坛下已坐了数十人,个个气度不凡,有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也有气息深沉的老修士。 陈清忍不住赞道:“好一派仙家景象!” 徐昭缨笑道:“玄都山确是人间仙境,但却比不过几座浮空山仙气足,如那虹光、虚渊、金乌三山,能横跨部洲,遨游四海,才是真仙迹。算算时间,有几座正在中灵洲,过些时日带你去看。” 虚渊山?! 陈清心头一紧,这不正是小瀛洲守门人提及,被海渊观发现的那座神山? “海渊观找到的浮空神山,莫非就是徐昭缨口中的虚渊山?这……这跨了两个部洲、多少岁月?不过,毕竟是梦境,说不定有似是而非之处。” 但心底,却免不了生出疑惑。 真的只是梦境吗? 正想着。 “两位请在此处就座,莫要高声,惊扰了其他人。” 有一名青衣童子见了二人,便迎了上来,随手一指最外围的石凳,态度敷衍,待看到徐昭缨腰间玉牌,才稍显恭敬:“原来是曦瑶公主府上的人。” 陈清注意到,内圈那些锦缎蒲团,早被几个气息浑厚的修士占据,童子对他们殷勤备至,不时奉上灵茶仙果。 “玄都山规矩,修为高、位格高者坐内圈。”童子见陈清目光,随口解释,“道友初来,不知也属正常,还请入座。” 徐昭缨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忽被一声清朗问候打断—— “这位可是陈虚道友?” 有一青衫文士快步而来,面容儒雅,腰间悬着一枚青铜小印。 “正是。”陈清拱手。 文士眼睛一亮:“果然是你!早听说你在玄都山中,没想到这次心血来潮来听玄都讲法,竟真碰上你了!那'分权散势化力'之策,你是如何想出来的?”他抚掌赞叹,“一策化去十万敌,当真是妙绝!” 声未落,内圈骤起骚动。 “陈虚?献策安民的陈虚?” 一位锦衣公子飘然而至,郑重拱手:“在下丘氏丘方,家父常赞陈兄之策精妙绝伦!”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转眼间,赵氏、李氏子弟纷至沓来,将外围石凳围得水泄不通。 童子见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竟争先恐后地向一个坐在外围的修士行礼,手中茶盘差点跌落。 徐昭缨微微一笑,轻声道:“你这‘一策安民’的名头,可比我想的还要响亮。”忽又蹙眉,“可惜,这般人情世故,却污了此处的仙家气象。” 陈清闻言却笑了起来,想起了梦外现世的修行界。 徐昭缨嗔道:“你笑甚?” 陈清指着远处山峰,道:“你看那山巅云,聚时为景,散时为气。仙缘人情,也不过在聚散之间。” 徐昭缨一怔,细细品味,再看陈清时,目光又有细微变化。 “当——” 钟鸣再响,荡开云海,众人瞬间肃然归位。 一道金虹贯空而下,法坛上已立着位白衣道人。此人面容清癯,眸光如电,周身气息似渊渟岳峙,压得满座修士屏息凝神。 “今日讲的是《天地为炉篇》。” 声如金玉相击,在峰顶回荡开来。 (本章完) 第23章 仙语启造化 第23章 仙语启造化 白衣道人袖袍轻展,云海中便浮现一尊青铜巨鼎虚影。 他也不等众人准备,便道:“世人皆知炼丹需鼎炉,却不知天地为炉,造化为工……” 其声如洪钟大吕,带着某种玄妙韵律,直达人心。 听得此言,在场修士无论修为高低,皆如遭雷殛,陷入顿悟之境。 陈清只觉灵台一阵清明,眼前浮现万千景象,山川河流化作炉壁,日月星辰沉浮其中。 自己仿佛成了鼎中一粒微尘,天地灵气如烈焰般炙烤周身,但在这灼烧之中,却暗藏玄机…… “鼎器本是乾坤体,大药原来精气神……” 道人的声音似从九天传来,每一个字落下,都如晨钟暮鼓,滋生道韵。 崖畔千年古柏突然簌簌作响,树皮皲裂处竟睁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溪边顽石“咔”地裂开,蹦出个玲珑石精,顶着青苔作揖。 “哗啦啦——” 满山草木突然摇曳,岩隙里钻出七八个刚化形的小精怪,个个头顶还粘着泥土。 那声音渐渐缥缈,陈清的意识却愈发清晰,现实世界中积累的修行经验,与此刻的道韵产生奇妙共鸣。 “《海岳残卷》的山势藏海韵,似乎暗合天地熔炉之理!” “咔嚓——” 体内传来细微声响,命符雏形上的山海纹路竟自行流转起来。 “唔!” 周围陆续传来闷哼声。 最先醒来的几个世家子弟面色茫然,显然一无所获。那几个童子更是早早就睁开了眼,正懊恼地揉着太阳穴。 待道人讲到“劫难非劫,皆是火候”时,在场已有半数修士从顿悟中跌落,内圈那些世家子弟,此刻也陆续睁眼,最长者不过坚持了半刻钟。 徐昭缨眉头紧锁,香汗涔涔,显然也到了极限。 随着讲法深入,越来越多的修士从沉悟中脱离,有人面露喜色,显然有所得;有人摇头叹息,似懂非懂。 “……金砂入五内,雾散若风雨。此金砂非外物,实乃天地间至纯灵气。” 当讲到“金砂入五内”时,全场唯剩陈清周身泛着清光,太和之气自主运转,将古今修行要诀融会贯通。 白衣道人目光微顿,众修侧目讶然。 “……是故,山河为材,岁月为火,丹成九转时,莫忘入炉尘。” 随着最后一句道音落下,陈清蓦然睁眼,发现场上只剩自己一人尚在参悟,赶忙收敛气息。 “道友竟能参悟至终?”徐昭缨眼中惊色未褪。 陈清笑而不答,心中却也疑惑,随即想到自己梦中这具身躯虽只是第二境中期,却承载着跨越万古的修行认知,后世功法未必就比古代强,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虽自身不高,却能望得更远。 不理会众人投过来的各种目光,待得心念初定,他当即内视丹田。 那命符雏形已凝实九分,更有一缕玄妙道韵缠绕其上,正是《天地为炉篇》的精髓所在! “梦中身差不多可以凝聚命符了。” 另一边,白衣道人并未离开,而是袖袍轻拂,将围拢的精怪驱散:“贫道可没灵果喂尔等,尔等的造化亦非此间,去吧。” 一袖之下,众精怪跌落山峰,落入云海。 “太延上人,吾等皆有疑惑,可否解惑……”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请教。 “可。” 道人应答如流,三言两语便直指关窍。 陈清静立旁听,如饥似渴地记下每字每句,这些可都是现世难寻的真诀! 正听得入神,忽觉袖口被轻扯,而后徐昭缨传音入密:“看那童子脸色。” 陈清余光一扫,只见先前倨傲的童子,此刻正捧着上等灵茶,满脸敬畏地候在一旁,只等讲法间隙便要过来奉上。 陈清却无心理会,那道人所言,字字都是无价之宝,若能尽数记下,带回现世,可谓价值连城! “不知这道人是什么境界……”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白衣道人将袖一甩,驾云欲去时,忽的驻足回眸,看向陈清。 “这位小友根骨如渊,暗藏海纳百川之象,寻常人听我讲‘万物刍狗’便头痛欲裂,你却连‘熔铸阴阳’都能安然听完,很合《天地为炉篇》的意境。尔之灵骨,该也有吞纳森罗、调解阴阳之能,可惜,可惜……” 说罢踏云而去,余音散入云海,徒留满峰修士面面相觑。 陈清却还还有几分懵。 根骨如渊? 何意? 摇摇头,他意识到这等机锋之言,自己这点道行是万万参不透的,索性不去多想。 注意到四周目光越发灼热,徐昭缨适时轻唤:“陈君,该准备赴京了。” “走吧。”陈清收回思绪,点头应下,最后望了眼道人消失的方向。 云雾深处,那座青铜古殿若隐若现。 钟声余韵未消,云台上众人已纷纷起身。 数位世家子弟刚要上前,却见碧波剑光已冲天而起。 “道友请留步!吾等诚心相邀!须知十公主已自顾不暇,你跟着她……” 这可不兴留步的! 陈清心中暗自嘀咕,便与徐昭缨同乘碧波剑光,转瞬没入云海。 只余童子捧着灵茶呆立,众人面面相觑。 剑光穿云破雾,徐昭缨忽然轻笑:“你倒是洒脱,那些世家子弟平日想结交都难,那些世家资源丰厚,且少受制约……” “不过是慕献策之名而来。”陈清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摇了摇头,“若投奔他们,怕是要被日日催策,哪还得清静修行?不结交也罢。” 徐昭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而后道:“太延上人之言,也无需太过在意,灵骨既失,未必没有成就……” 陈清笑道:“放心。” 徐昭缨点了点头,而后剑光倏忽加速,直奔山腰别院。 山风呼啸中,陈清暗自思量:此番听道所得,若能尽数参透,回归现世时也有莫大益处。 待回到居住的洞府,二人毫不耽搁,收拾妥当后,便架起剑光,直入青冥,穿云而去。 陈清立于剑上,回首望去,见千峰如龙虎盘踞,云海似泼墨翻涌,青铜古殿悬于天际,偶有金光迸射,照彻山河万里。 “好一处仙家福地!好一幅天然观想图!” 他正感慨,随即灵台忽震,太和之气奔涌如潮,命符雏形震颤不休,竟是积累雄厚,要自行凝聚的征兆! 恍惚间,陈清竟见自己手持画笔,在青灯下临摹古画,山巅上写生云海,甚至在青铜古殿外描绘高人讲道! “这是……梦中身于五年间修习的丹青之术?” 他又惊又喜。 梦中身果然按他留下的执念,在修行之余研习画技,虽因无人指点,进展缓慢,但日积月累,也有了三分火候! “陈君?”徐昭缨察觉异样。 “无事。”陈清压下命符躁动,见丹田内山海纹路已近圆满,只差最后一步便能成型。 似是感觉到陈清体内灵气变化,徐昭缨在掐诀御剑的时,开口道:“此去玉京,路途遥远,途中会经过几处险地,需得小心。” 陈清微微颔首,目光流连于这一路上的如画江山。 说话间,剑光已掠过数座山峰。 忽然! “嗯?” 陈清眉头一皱,感应到前方云层中隐有异动。 几乎同时,徐昭缨也察觉异常。 剑光骤停! 三道乌光破云而出,直袭二人心口! 陈清袖袍翻卷,太和之气如浪涌起! “铛!” 三枚漆黑骨钉应声而落,阴煞之气蚀得空气滋滋作响。 “阴煞骨钉?”徐昭缨瞳孔骤缩,“北寒咒术!” 兹啦! 云层撕裂,身穿兽皮大氅的老者踏空而立,白骨杖所指之处,黑气翻涌成狰狞鬼面,第三境的威压如山倾覆,呼啸而来! “你就是陈虚?等你多时了!”他狞笑咆哮:“若非你那分权散势之策,我北寒儿郎岂会沦为奴工?他们的孩童岂能认贼作父?今日便要你这毒士付出代价!” 说罢,他将白骨杖一挥,漫天黑气化作狰狞鬼面,直扑二人! 请各位看官多多收藏,多多刷新最新章节__萌新拜谢 (本章完) 第24章 我成毒士了? 第24章 我成毒士了? 我成毒士了? 这人一旦出了名,果然不光只有好事! 陈清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旁边,徐昭缨剑诀一变,流水剑绽放碧芒,如长虹贯日,驱散鬼影! “此人能白日生鬼影,已达玄同归一境!”她传音急道:“但该是潜入仙朝的无牒修士!这等修士会受到中洲结界压制,修为必不超三境!我有公主赐宝可暂困他,你寻机击退,创造出空间,你我才能以遁走!” 话音未落,徐昭缨手捏印诀,一方青玉印玺已冲天而起,迎风便长,化作十丈方圆,垂落道道清光! “青丘镇岳印?!如此至宝,怎会在这个无名女子身上?” 被那青玉印玺凌空一压,兽皮男子脸色剧变,周身黑气顿时萎靡。 “此人该是初入归一境,阴神未固!” 陈清这时眼中精光一闪,想到师父生前的只言片语,心有计较! 但徐昭缨似乎担心陈清被对方的第三境名头吓住,当即提醒道:“此人身上并无法衣虚影,出手也是以阴神驾驭咒法,而不是阴神出窍,说明只是初入第三归一境!这等修士白日作战,若被镇住阴神,肉身不过二境强度!我等还是有一击之力,能暂时逼退他的!” “原来如此!” 陈清得此提醒,心下大定,想到师父生前的手段,便知对方若被压住了阴神,自己确实有一两次出手的机会! 既然如此…… 呼! 他竟是一下纵身跃出剑光! “区区一个二境修士,以为压住了我的阴神,便有机会对抗?狂妄!”兽皮男子狞笑,白骨杖横扫,黑气化作百丈巨蟒,张口噬来! 轰! 一股澎湃威压爆发,那方青玉印玺摇晃了一下,徐昭缨脸色骤白! “不愧是第三境,大境界的差距,果然有着鸿沟,哪怕有法宝压制……” 但陈清却不闪不避,双手结印,体内山海意境轰然爆发! “山崩海啸!” 陈清双掌合十,《太岳通天诀》与《浩渺经》的灵力在经脉中强行交融,太和之气如怒龙翻腾,每过一处穴窍便炸开雷鸣爆响! “咔嚓!” 他右臂经脉崩裂数处,鲜血渗出衣袖,却换来惊天伟力! 一拳轰出,山影凝实如岳,海啸汹涌似真,与那百丈黑蟒当空相撞! “轰隆!” 气浪炸开几十丈云团,下方山林尽折腰! 徐昭缨本来见陈清跳出剑光,一惊之下,正待提醒他退回,见着这一幕,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第二境怎有如此威能?”兽皮男子身形踉跄,面有惊色。 陈清抹去嘴角鲜血,眼中战意如火! 这一击虽伤及经脉,却让他真切体会到第三境修士的力量层次! “再来!” 长啸一声,他身形如电,拳脚间山海虚影轮转,竟不退反进! 兽皮男子怒道:“你这毒士!若非此刻乃是白昼,我难以阴神出窍,焉能被你得手?也罢!”他突然咬破舌尖,“阴神,现!” 顿时,七尺烟霞自其天灵冲出,被日光一照,泛起琉璃火光,那男子更是闷哼一声,而后手捏印诀,烟霞中一道命符显化,竟是要拼着阴神受损也要斩杀陈清! “阴神裹命符?此人要拼命!” 徐昭缨一惊之下,看了陈清一眼,将心一横,一咬舌尖,也张口喷出一道鲜血,祭在青玉印玺上! “轰隆!” 那青玉印玺陡然震动,冥冥中与虚空中一道意志联系,重量瞬间增加! “镇!” 咔! 烟霞阴神瞬一下被定在原地! “不好!” 兽皮男子大惊! 陈清岂会错过这等良机?趁其阴神未归,双掌一合,山海虚影化作天地磨盘,将兽皮男子连人带杖碾得倒飞百丈! “你找死!” 兽皮男子怒吼一声,白骨杖炸裂,化作漫天骨刺射向陈清! “嗡!” 青玉印玺清光大盛,骨刺尽数消融。 “山海一气指!” 陈清身若游龙,追击而至,一指点在膻中要穴! “咔嚓!” 胸骨碎裂声中,兽皮男子闷哼一声,那烟霞阴神顿时溃散! “轰!” 青玉印玺落下,将男子如流星般砸落山崖,昏死过去。 陈清落地时,周身经脉灼痛,太和之气几乎耗尽,但丹田内的命符雏形却比战前更加凝实,流转着山海交融的玄妙纹路。 他拭去嘴角鲜血,看着昏死的兽皮男子,眼中战意未消。 “第三境初期,阴神若出,我必败!但若抢在阴神显化前出手,尚有一线胜机!” 这一战虽借了青丘印之威,却让他真切体会到境界鸿沟,更在生死之间有所顿悟! 值了! 待平息了心念,陈清一转身,徐昭缨郑重一礼:“多谢道友相助,若非青丘印镇压阴神,陈某今日危矣。” 徐昭缨收起印玺,俏脸犹带惊色:“你竟真能击退第三境!”随即柳眉倒竖,“但这也太冒险了!以第二境硬撼第三境,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以你的天资悟性,该在修行和天下大事上做出更多贡献,岂能如此莽撞?” 陈清心道自己其实惜命,只不过是在梦外的现世,在梦中,他的目的不是存命,而是求索! 说话间,陈清丹田内太和之气翻涌如沸,命符雏形震颤不休! 他顿时心有明悟。 “徐道友稍待!” 陈清当即盘膝而坐,周身玉泽光华流转,太和之气如百川归海,尽数汇向丹田。脐下三寸金光乍现,一道虚幻符箓自气海升起——山海为纹,云霞为络! “这是要凝聚本命灵符了?”徐昭缨美眸微睁,随后回过神来,立即掐诀布下防护禁制,取出三枚青玉符箓悬于陈清头顶,形成三重光幕,护其肉身。 犹豫了一下,她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落在陈清身前。 “山海为基,太和为引……” 陈清默念《海岳残卷》要诀,将激战中的感悟尽数融入命符,那兽皮男子阴神出窍的玄妙,青玉印玺镇压四方的威势,连同之前听的《天地为炉篇》之概要,皆化作养分,滋养符箓。 “凝!” 一声轻喝,他丹田绽放光华,三寸玉符彻底成形,悬浮气海!山岳巍峨,海浪滔滔,云纹缭绕间道韵自成! “成了!” 陈清睁眼,眸中精光如电,从此法力质变,威能倍增! 徐昭缨收起禁制,难掩惊叹:“临战突破……” “非是正道,”陈清起身活动筋骨,感受着澎湃法力,“如今提倡的是厚积薄发,远离凶险,苟在洞府晋升,坐看风云变幻。” 陈清这般说着,自是觉得梦外本体应以苟为主,但梦中的虚构化身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想着,他起身活动筋骨,只觉身躯轻盈如羽,法力运转圆融无碍,跟着目光一沉,盯着地上昏迷的兽皮男子。 “此人能精准埋伏,必有人通风报信。” 徐昭缨脸色一变。 “玉京之行,恐有变数。”陈清叹了口气,“需早做打算,你能联系上公主吗,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她。” “放心,她会知晓。”徐昭缨取出一枚青玉小瓶,“这是锁魂丹,可暂时禁锢此人修为,待他醒来,正好审问一番。” 话音未落,兽皮男子突然浑身痉挛! “噗!” 黑血喷涌间,一缕青烟自其天灵窜出。 “不好!” 徐昭缨袖中三张符箓急射而出,堪堪将那青烟锁入符纸,化作三张漆黑的狰狞鬼面符。 再看地上,男子已气息全无。 “神魂俱灭!”徐昭缨脸色凝重,“该是被人植入了魂魄咒法!大手笔,竟用归一修士做弃子!” 陈清也是面有惊色:“第三境说灭就灭?” 暮色沉沉,徐昭缨召回流水剑,急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她拿出一张漆黑符箓,交给陈清,“此符含阴神一击,你拿着护身,慎用。” “好!” 剑光再起,划破暮色。 与此同时。 玉京城外九十里,青溪城。 一辆青布马车缓缓碾过青石板路。 车帘微掀,露出少年阴郁的眉眼。 “到了。” 车内,少年低声开口,随即看向身旁脸色苍白的少女。 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面容姣好,却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闻言轻声道:“五哥,你说……二哥会听我们的吗?” 少年沉默片刻,摇头道:“不知道,但这是陈家最后的机会了。” 车外,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见二人迟迟不下车,眉头微皱,上前道:“陈五公子、陈七娘子,驿站已备好厢房,还请早些歇息。明日入京,六殿下会亲自接见二位,但在此之前,还需你们手书一封,以血脉秘术,传于陈虚公子。” 今日事多,回家晚了了些…… (本章完) 第25章 谁说我脾气好? 第25章 谁说我脾气好? 陈五郎陈瑜闻言,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搀扶着妹妹陈萱下车。 锦袍男子见状,微微一笑,道:“二位放心,只要陈虚公子归顺六殿下,陈家的污名自可洗清。六殿下已许诺,事成,不仅恢复陈家爵位,更会赐下‘洗髓丹’,助七小姐根除寒毒。” 陈萱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陈瑜却冷声道:“赵管事,我二哥性子执拗,当年被废灵骨、逐出家门都未曾低头,如今要他背叛曦瑶公主,恐怕没那么容易。” 赵管事笑容不变,意味深长道:“正因如此,六殿下才特意请二位前来。血脉亲情,终究是割不断的。” 他抬手示意二人入内。 驿站内灯火通明,几名仆役早已备好热水热食。 陈瑜扶着妹妹坐下,自己却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玉京的方向,神色复杂。 “五哥……”陈萱轻声唤道。 陈瑜回头,勉强一笑:“没事,很快就能见到二哥了。” 陈萱低头,看着手中的一枚玉佩,那是陈虚离家前留给她的。 “二哥若知我们是被六皇子的人带来的,会不会生气?” 陈瑜沉默片刻,低声道:“生气又如何?陈家已无路可走。父亲被囚,族人流放,若不抓住这次机会,以后就真的没有陈家了……” 剑虹划破暮色,三千里路尽收眼底,山河变换,城池星罗。 陈清指尖在虚空中轻划,沿途奇景,皆成无形画卷印入识海。 徐昭缨也不打扰,只是将剑光又催快三分。 日头落山时,二人终至玉京郊外。 远方,九重城阙入云霄,万丈虹桥跨星河。 金乌西坠处,宫灯次第亮起,照得整座皇城如琉璃世界。 “到了。” 徐昭缨按下剑光,落在城外的连山驿。 陈清这才回神,或许是凝符的时候参考了玄都山景之故,此刻那重重山影竟在识海中自成画卷,随时可以取出参悟。 “这俨然是成了观想图了……” 他暗自思量,待见过公主后,定要寻个清净处,将这幅“玄都观想图”绘出,若能成功,不仅梦中身修行可再进一步,回归现世后,还可增加宗门底蕴! “此番醒来,差不多该传授大螯海岳残卷,助他踏足第一境、开辟黄庭宫了……” 夜色深沉,驿站内灯火渐熄。 陈清盘坐榻上,调息凝神,体内命符流转,太和之气滋养周身经脉。 窗外忽有风声微动。 “嗯?” 他眉头一皱,抬眼望去,见一只纸鹤穿窗而入,轻飘飘落在案前。 纸鹤通体雪白,唯独鹤喙处染着一抹暗红,似血非血,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传信纸鹤?” 陈清伸手一摄,纸鹤展开,化作一张信笺,信上字迹清秀,却透着几分急促—— “二哥,见字如晤。” “我与七妹已至玉京,蒙六皇子垂怜,暂居青溪。殿下宽厚,言若二哥愿归顺,陈家污名可洗,爵位可复,更赐洗髓丹,解七妹寒毒之厄。” “二哥,如今父亲被囚,族人流散,陈家已至绝境。六殿下乃圣皇嫡子,权势滔天,曦瑶公主不过异族血脉,难成大器,望二哥三思!” 落款是“五弟陈瑜”。 陈清看完,指尖一搓,信笺化作飞灰。 当初曦瑶公主之所以接下安置十万罪民的差事,正是因那六皇子从中作梗。如今差事将成,六皇子竟又暗中接触陈家,想将他拉拢过去? “这个六皇子,仿佛特意与曦瑶公主为难一般,双方有何矛盾?另外,陈瑜、陈萱……居然真有个陈家,还牵扯出了兄妹,我的设定理应只涉及陈虚一人,这是身份配套?” 记忆中,这二人确是“陈虚”的弟妹,当年陈家遭难时,他们年纪尚小。 陈清起身推窗,望向远处玉京的方向。 夜色中,那座巍峨皇城灯火通明,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用亲情逼人就范?反派做派啊!” 陈清目光渐冷。 若他真是“陈虚”,或许会为此动摇,但他只是借梦而来,对这陈家并无多少感情,何况,曦瑶公主与徐昭缨等人待他不薄,哪会随意跳反? 况且,若在梦中都因利益而轻易改志换道,道心怕是根本难立! “大不了再编个祖师重练,让我随意扭曲念头,却是不成。” 正思量间,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道友,可曾休息?” 是徐昭缨的声音。 陈清收敛神色,道:“尚未,徐道友请进。” 门开,徐昭缨一袭素衣,捧着一盏青灯,灯焰如豆,映得眉目如画。她目光一扫,见案前有纸灰残留:“有人传信于你?” 陈清也不隐瞒,将信笺内容简略告知。 徐昭缨听完,眼中寒芒一闪:“六皇子竟暗中接触你族亲,逼迫于你?”沉吟片刻,她道:“陈家之事,你待如何?” 陈清却说:“徐道友觉得,我会如何?” 徐昭缨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的展颜一笑:“我信你。” 短短三字,却重若千钧。 她跟着又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公主会想办法安排陈家的。” 陈清心中微动,正欲开口,忽听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破空声! “咻——” 一枚青玉令箭破空而来,钉在窗框上,尾端系着半块残破的玉佩。 “还未入玉京,就这么热闹了。”陈清一怔,目光一扫,见那玉佩上面刻着一个“云”字,肉身竟不受控制地气血翻涌! 李霄! 这个名字如毒刺般从记忆深处扎出! 正是这义兄当年诬陈虚谋反,害他灵骨被废、陈家倾覆! 若是真正的陈虚在此,恐怕早已怒不可遏。 窗外,月影下似有一道身影闪过。 “引我出去?” 他沉思片刻,冲徐昭缨问道:“玉京脚下,动手可有忌讳?” 徐昭缨道:“只要有异样的灵气波动,就定会引来玉京巡卫,不过吾等有公主的召令,奉公而来,遇到突发之事,可以便宜行事。” “好!”陈清点点头,身形如烟,无声无息掠出窗外。 徐昭缨眉头一蹙,探手入怀,捏碎了一枚传讯玉符,才跟了上去。 荒野中,古槐下,月华如水。 一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衣袂飘然,气质出尘,眉间一点朱砂格外醒目。 李霄。 陈清停住脚步,眉头微皱。 与记忆中阴鸷狠辣的“义兄”不同,此刻的李霄温润如玉,气息渊深似海,竟看不出深浅! 这才过去多久? 哦,三十多年了,那没事了。 “虚弟,许久不见。” 李霄转身,目光柔和,似含关切。 陈清立于十丈之外,神色平静,既不显露恨意,也不故作亲近,淡淡道:“是许久不见了。” 李霄微微一怔。 他本以为陈虚见到自己,要么怒不可遏,要么冷言相向,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沉稳,让他一时摸不透心思。 “虚弟倒是变了许多。”李霄轻叹一声,语气诚恳,“当年之事,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今日冒险相见,只为救你。” 陈清眉梢微挑:“救我?” 李霄压低声音:“此番十公主此番入京,表面上有许多缘由,但实际上是要被送入洗脉池的。” 他袖中滑出一卷密函,递向陈清:“如今圣皇闭关参悟天道玄妙,执掌仙朝事的乃监国天后,日前朝中有大臣联名上书,说曦瑶公主血脉异变,非我族类。于是天后已下密旨,此番召见是假,洗脉是真!” 陈清接过密函,目光扫过,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咀嚼着“监国天后”这个名称。 李霄暗中观察他的反应,心中惊疑,若是过去的陈虚,听闻此事,必会震怒或焦急,可眼前之人竟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虚弟,”他试探着道,“你就不担心?” 陈清抬眸,不答反问:“你今日来,只为说这些?” 李霄一滞,随即苦笑:“你还是不信我。”顿了顿,他忽然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其实还有一事……莫再查你那灵骨的去向了,什么都查,对你不好。” 陈清眸光微闪,终于露出一丝兴趣:“为何?”忽然想到玄都山太延上人所说的“根骨如渊”之事。 李霄摇头:“知道得太多,更加危险。” 陈清神色依旧平静,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李霄心中越发没底,但仍故作诚恳道:“虚弟,听说你现在修的是《太岳诀》?此法与你的体质不合,你过去修的《周天星宿劫》原典恰好在我手上,只要你同意离去,此物可物归原主。” 他取出一卷玉简,递向陈清,指尖却悄然泛起一丝黑气。 陈清目光微垂,似在思索,实则已察觉到那缕黑气。 就在李霄即将触及他手腕的刹那—— “铮!” 一道剑光破空而至,徐昭缨冷喝:“贼子敢尔!” 李霄扔掉玉简,暴退数丈,伪装的温润瞬间剥落,露出阴鸷本相:“可惜,差一点……”他抬眼看向陈清,见对方并无出手之意,略感失望。 “陈虚,你竟能忍住不出手?” “我都看不出你的深浅,自然不会贸然出手。”陈清叹了口气,故意做出一副意兴萧索的模样:“事到如今,便是对你出手,又有何意义?” 李霄眯了眯眼,忽然大笑:“原来你锐气已丧!脾气都没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让你再苟活一段时间又有何妨?反正公主一倒,你一样要落到我手上!” 陈清听出端倪:“你想要抓我?” 李霄不再回答,手捏印诀,便有漆黑疾风吹起,要将其身包裹…… “其实你错了,我其实脾气不好。” 陈清忽的出言,屈指一弹,一张漆黑符箓激射而出,顺着疾风就朝李霄飞去! 李霄长袖一挥,灵气如光,潇洒从容,笑道:“我还道你真丧了心智,原来是寄希望于这等小手段,还以为自己是过去那个天之骄子,却不知萤火如何与……啊!怎会是阴神!?” 话音未落,符箓陡然炸裂! “轰——” 没有火光,没有气浪,只一股阴冷至极的寒意爆发,如万载玄冰,瞬间冻结方圆十丈! 空气中浮现出一张张扭曲人脸,形若鬼魅,发出无声的尖啸,扑在李霄身上! 阴神残念,跗骨蚀灵! 求点推荐和追读啊—— (本章完) 第26章 这都不忘说场面话 第26章 这都不忘说场面话 阴神符箓轰然爆发,那本就是用第三境修士的怨毒残魂炼制的至邪之物!蕴含其临死前的滔天怨毒与阴煞之力,专蚀修士道体、污浊神魂! 李霄右臂刚触到符箓,整条手臂瞬间覆满黑霜,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干瘪! “嗤——” 血光乍现! 但他反应极快,左手并指如刀,“嗤”的一声竟自断右臂,同时喉间迸出一声低喝:“元都护命,神照无瑕!” “嗡——” 他眉心那点朱砂骤然亮起,化作一道赤红光罩笼罩全身,竟将侵袭而来的阴寒煞气暂时阻隔在外。 但这只是开始,那阴神符箓的真正杀招,并非仅仅是侵蚀肉身! “呃啊——” 李霄突然闷哼一声,七窍溢血,面容扭曲。 符箓中万千怨魂正顺着神识反噬,疯狂冲击他的紫府! 这一刻,他仿佛坠入无间地狱—— 耳边是万千冤魂的哀嚎,眼前浮现出无数血腥画面,正是那三境修士临死前所见所感的片段! 即便以他阴神之强韧,也禁不住道心震荡,护体光罩剧烈波动。 “咔嚓!” 他踉跄后退三步,脚下青石尽碎,断臂处血肉蠕动,竟开始缓慢重生。 “陈!虚!” 李霄目眦欲裂,面目狰狞如恶鬼,哪还有半点温润模样。他死死盯着陈清,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你敢用这等邪物暗算于我?!” 陈清正色道:“看着你这张假惺惺的脸,我本就浑身难受。更别说,你还是个谜语人,问啥都不说,若真让你从容来去,留下一个潇洒身姿,我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远处,玉京城方向已传来破空之声,显然巡守的玉京卫察觉了此处的异常灵气波动,正在赶来。 李霄面色阴晴不定,突然阴森一笑:“好!很好!你以为投靠曦瑶就能翻身?她自身尚且难保,倒要看看能护到你几时!等公主一倒,咱们再算算恩怨!”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唯有原地残留的阴寒煞气,仍在无声侵蚀着周围草木,使其迅速枯萎腐朽。 “你倒是果断,我本以为你真要忍气吞声,任那人嚣张。”徐昭缨剑光一敛,落在陈清身旁,“此人修为甚深,方才若非阴神符箓出其不意,再加上他顾忌玉京卫不敢全力出手,否则便是我祭出青丘印,也未必能抵挡。” “如此狼狈,还不忘说点场面话。”陈清凝视着李霄消散处的黑烟,轻叹道:“可惜,没能留下他,三十年不见,何以进境至此?” 地上阴神符箓的残灰被夜风吹散。 此物虽强,但终究只能用一次。 “不过,听他的意思,分明是在等公主倒台,再来收拾我!” 心里想着,目光扫过地面,突然一凝—— 一卷玉简正安静的躺在地上。 “可能是吕老追查你灵骨下落时,惊动了什么人,此人才会突然现身。”徐昭缨剑指一划,碧芒绕玉简三周,斩尽附着的阴煞之气,凌空摄了过来。 陈清点了点头。 徐昭缨跟着就道:“待入了玉京,你先去与公主汇合,我则去联络玉京故交,确认圣皇是否真的在闭关,此次召公主回京受赏的诏令,究竟出自谁手?” 陈清目光一凝:“你怀疑真是天后布局?” “安置策推行之初,阻力重重。”徐昭缨忽的话锋一转,语气渐冷,“但等公主一一排除,加上你的政策显效,玉京各方对公主赞誉有加,但如此局面,天后未必乐见。” “公主与天后有何矛盾?”陈清追问。 徐昭缨眸光一凝,环顾四周夜色,而后道:“此处非谈话之地,先回驿站。” 陈清点了点头。 徐昭缨跟着便将那玉简递给陈清:“拿着吧,既是你的旧日传承,不妨一观,如今你本命灵符已成,正可凝聚其他术法灵符。不过要小心,那人像是故意将此物遗漏,不知是否藏着什么算计。” 陈清闻言心头一震。 在梦外现世,虽偶有传闻说在修士其实可凝多枚灵符,但多为道听途说,也有说是大宗的不传之秘的,不想这梦中世界,竟真有这般玄妙法门! 他接过玉简,指尖触及的刹那,体内命符突然震颤,似与玉简产生共鸣,一缕星光自简中溢出,没入陈清眉心。 “这是……”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浩瀚星空,万千星辰按照玄奥轨迹运转,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一枚符箓雏形。 徐昭缨见他出神,轻声道:“传闻《周天星宿劫》乃上古星宗秘传,修至大成,可在体内凝三百六十五枚星符,合周天之数……” 远处传来几道声响,她忽然住口,转而道:“先回去再说。” “好!” 二人身形刚动,前方官道突然金霞漫天。 十二尊金甲神将踏空而至,为首者手持玉笏,声如洪钟:“何方修士在此斗法?” 徐昭缨立刻亮出公主府令牌:“曦瑶公主府徐昭缨、陈虚,入京途中遇袭。” 神将验过令牌,目光扫过陈清时瞳孔微缩,随即颔首:“玉京内外,不得私斗,此番事出有因,便就放行。那行刺者是何模样?” “那人擅长隐匿,一时怕是追寻不到。”徐昭缨与之交涉片刻,几位神将就去寻找刺客踪迹。 待神将离去,徐昭缨剑诀一引:“走!” 待二人返回驿站厢房,徐昭缨布下隔音禁制,便沉声道:“公主与天后的恩怨,要从公主的母亲说起。当年,青丘天狐一脉的圣女当年与圣皇结合,诞下公主后便离奇陨落,而天后一直视天狐血脉为异类,自公主展露天资,她寻着机会便会训斥。” 陈清目光微动:“可是因血脉、嫡庶之争?” “不止如此。”徐昭缨摇了摇头,从旁拿起茶壶茶杯,“公主继承母遗志,主张百族共存。这些年,朝中有人主张善待北寒百族,公主多有支持,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因此便有人会去天后跟前进谗。” 陈清摸了摸玉简,问道:“若天后真要对付公主,当如何应对?” 徐昭缨沉吟片刻,道:“明日入京后,若局势不妙,你就离开!不是圣皇之令,还不至于强束公主,只要离开玉京,总有办法应对。” “如此说来,这玉京反而成了龙潭虎穴。”陈清就道:“那又何必明知是险境,还要过去?” 徐昭缨道:“仙朝相召,先就占据大义,不可违逆?总之,明日……不,等会我就送你去青梧别院,与公主汇合。” 陈清早得其提醒,但心底想起一事,忽然问道:“徐道友,你可知有什么法门,能让第二境初期压制第三境初期?” 徐昭缨正在斟茶的手一顿,茶水溅出几滴。 “你没事吧?”她放下茶壶,眉头紧蹙,“莫不是对付那兽皮男子太过顺利,昏了头?” 她起身踱了两步,告诫道:“那次是出其不意,加上我在旁用青丘印压制,大境界之差犹如天堑,哪是能轻易跨越的?之前若那人第一时间阴神出窍,你我只有逃遁的份,哪还有其他可想?” 陈清目光微动:“当真毫无可能?” “倒也不是。”徐昭缨忽然压低声音,“传说古有‘燃命之法’,可短暂提升境界,但代价极大,轻则折寿,重则道基尽毁。除此之外,就得像之前那样,占据先机。但也就是初入第三境的大修士,还未熟练掌握阴神,还未掌握法衣虚影,才有可乘之机。” “初入第三境么?”陈清一听,默默思索。 徐昭缨突然逼近:“突然问这个作甚?” “如今局势微妙,”陈清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若局面最坏,总得有个搏命的法子,至少不被人一掌拍死,能支撑片刻,逃出生天。” 徐昭缨眸光微闪,思索片刻,摇头道:“你思路错了。” “嗯?” “与其想着硬拼,不如专修一门逃遁之法。”她直言道:“你硬拼的目的,是为争取逃命的时间,那为何不从开始就专精此道?” 陈清一怔。 “星宿派的身化星光之术,你正好得其传承。”徐昭缨继续道:“此术若能参透,可瞬息千里,修至大成,第四境也追之不及!况且,如今时间紧迫,其他法门你也来不及修习,不如专攻此法。” “身化星光?” 他手抚玉简,感受着其中流转的星力。 徐昭缨见他意动,继续道:“星宿一脉的遁法,最是玄妙,你若能参悟一二,保命足矣,另外……” 她从袖中甩出两枚符箓。 青玉符箓莹莹生辉,黑符则散发着阴冷煞气。 “这是青丘隐踪符,可遮掩气息,若事有不谐,你便催动此符。至于这阴神符箓,我留着用处不大,你那张既已消耗,便再拿一张,一定要保住有用之身,不要以身犯险!知道了吗?” “多谢。” 他郑重收好,却想起白少游所说的“天狐曦瑶”。 “若十公主就是被封镇的天狐,当下这局面,会是开端吗?” 第二更马上就来…… (本章完) 第27章 玉京城里是非多 第27章 玉京城里是非多 二人说了一会,徐昭缨便先去做离开准备,陈清则盘坐榻上,将玉简置于膝前。 他手抚玉简,凝神其中,登时星光流转,万千星辰骤然在识海中绽放!每一颗都似乎蕴含着一道玄奥符箓,星辉则化作游鱼飞鸟、山川河岳,在浩瀚星海中沉浮流转。 嗡! 身躯震颤,陈清体内气机竟与屋外星空的某颗星辰产生了玄妙共鸣! “这玉简中的功法内容,居然不是文字,而是星空万象!直接映射于内识之中!太玄妙了,而且还蕴有一种奇异力量,让我的心神与星空某星共鸣,或许该称之为星辰之力?” 他瞳孔微缩,额头渗出细汗,尝试以意识接触最近的一枚星符。 那符箓形如展翅青鸾,甫一触碰,便有浩瀚信息涌入—— “青鸾遁空符,需引东方七宿星力……” 轰! 仅一息接触,便如遭雷殛! 陈清闷哼一声,心神有衰竭之感! “难怪徐昭缨说专修一门,当真博大精深!这玉简可能真是神功原典,也不知是怎么到了李霄手上……” 这《周天星宿劫》包罗万象,但以他现在的境界,根本无力全盘参悟,若强行修炼,怕是未得其利,先受其害。 “只能退而求其次……” 陈清沉思片刻,想到一个取巧之法。 既然无法从玉简中直接获取玄法,何不借玉简为媒,接引星辰之力,加以凝练? 他这具梦中身,在被废修之前,修的就是这星宿法门,或许适合承载星辰之力,况且一旦凝练,说不定还能在醒来后,反馈给现世真身! 一念至此,他当即运转功法。 本以为会十分困难,没想到却意外的顺利,动念间就有一缕星光被牵引而出,与他体内的太和之气交融。 “哗——” 星光如水流淌,在经脉中游走,最终汇入命符,而后那命符上的山海纹路竟开始吞吐星辉! “果然可行!” 陈清精神大振,继续小心引导。 如此反复九次,命符已蒙上一层淡淡星辉,内里星辉流转。 “虽未得玄法,但命符品质提升,施展术法时当能更加得心应手。” 他正欲继续,门外忽然传来徐昭缨的脚步声。 “陈道友,该走了。” 门外徐昭缨的声音刚落,陈清已收功起身,玉简在掌心化作流光没入袖中,推门便见一袭白衣胜雪。 徐昭缨劲装束发,腰间短剑寒芒内敛,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她见着陈清气色有变,就问:“参悟的如何了?” 陈清摇头道:“星宿玄奥,难窥门径。” “这是好事,”徐昭缨笑道:“越是真传,越难参透。李霄舍得拿出这等传承,所图非小。你且收好,待入京后,公主或有办法助你参悟。” 片刻后,二人悄然离开驿站。 徐昭缨一捏剑诀,流水剑泛起碧芒。 “上来吧。”徐昭缨踏上剑身,“夜晚城门不开,咱们得从九霄云道入城。” 流水剑碧芒暴涨,载着二人冲天而起。 九霄云层中,陈清衣袍猎猎,俯瞰山河如画,远眺玉京灯火。 前方,一道金色光带横贯天际。 “那就是九霄云道?” 徐昭缨点头道:“仙朝禁制,非持令者不得通行。”说话间,她玉牌一亮,剑光如虹,贯入其中! 瞬息天地倒转! 待眼前金光散去,巍巍玉京豁然眼前—— 城中九重宫阙金碧辉煌,琼楼玉宇悬浮于云端;四方楼宇鳞次栉比,分为一百零八坊,屋舍间点缀着灵植树,街道上灵雾氤氲。 “那里就是青梧别院。”徐昭缨点了下方的一处院落。 话音未落,三道青光破云而来! “小心!” 陈清右手已按在腰间符箓上,却见徐昭缨剑诀轻转,流水剑当空划出三道碧痕。 那三道青光见状,立刻变幻轨迹,在空中交织成青丘狐影。 “自己人。”她低语一声,剑光倏忽加速,随那三道青光折向东南,不多时便落在城角一座旧庙前。 古柏阴影下,站着个佝偻老妪,手持青藤杖。 “婆婆。”徐昭缨低声道,而后对陈清道:“这位是公主府暗卫统领,青婆婆。” “陈公子。”老妪沙哑开口,“公主命老身带个东西给你,顺便带句话给你。” 陈清行礼道:“请讲。” “入京后,无论听到什么消息,切莫轻举妄动。”老妪说着,摊开枯掌摊开,一枚青玉哨泛着幽光,“若遇险情,吹响此哨。” 徐昭缨突然插话:“婆婆,玉京情况有变?” 老妪恭敬点头称是,然后深深看了陈清一眼,身形一晃,如烟消散。 三道青光从角落飞出,也随之远去。 “我去查探消息。”徐昭缨收起玉哨,语气凝重,“你先按照我指的路,去青梧别院与公主汇合。”接着,她不等陈清回应,已御剑而起,化作碧芒贯入云霄。 陈清微微叹息,迈步向前,独行长街。 行走在玉京街道上,许多记忆碎片随之浮现,显然设定中的陈虚,曾经来过此城。 青梧别院坐落在玉京城南的栖凤山上,四周古木参天,灵气氤氲。 院墙以青玉砌成,隐现鸾凤纹路,门两侧各有一株千年梧桐,枝叶交织成天然的门廊。 陈清一到,院门自开。 一步跨过门槛,天地骤变! 原本寻常的院落骤然扩展! 假山拔地成峰,溪流奔涌化湖,九曲回廊浮于云雾之间。 一株古木虚影在院中央拔地而起,枝叶间垂落缕缕清气,每一缕都蕴含着精纯的木灵精华。 陈清呼吸微滞,体内太和之气竟自行运转起来,那古木似有所感应,一根嫩枝忽然垂下,在他额前轻点。 “嗡——” 他顿觉心念通畅,《海岳残卷》中些许久思不解之处豁然开朗! “陈小友,你可算是来了。” 定波君的声音从古木后方传来。 陈清回神,发现四周异象已恢复常态,唯有衣襟上沾着的一片青叶,证明方才并非幻觉。 曦瑶公主正在一株梧桐下煮茶,素手轻抬间,茶盏自行飞到陈清面前:“青梧院有先祖布下的万象青灵阵,方才建木虚影显化,说明与陈卿有缘。” 茶汤碧绿,沉着三片金纹茶叶,异香扑鼻,闻之心神通畅。 公主一指,有树藤汇聚,凝成一椅。 陈清端着茶杯,刚要落座。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六殿下到——” 院中众人神色骤变,唯有公主面色如常。 “哗!” 院门再次洞开,一名金袍青年负手而入。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却透着几分阴鸷,四名紫袍修士如影随形,散溢的气息逼得梧桐叶簌簌坠落。 “皇妹。”六皇子也不看旁人,只看公主,笑容温和,“父皇闭关,此番封赏由我代劳,你当即刻入宫觐见天后,至于其余有功之人,”他目光扫过陈清,“上诏特许,可入藏宝阁选一样赏赐。” 定波君眉头一皱:“殿下,按例,献策之功,当由圣皇亲赐……” “怎么?”六皇子笑容转冷,“定波君觉得,我不配代行封赏?” 气氛骤然凝滞。 曦瑶公主忽然起身:“陈卿,你随殿下去吧。”她看向陈清,眼中似有深意。 “还是皇妹明白事理。”六皇子满意点头,竟是一个字都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四名紫袍修士分立两侧,隐隐将陈清围在当中。 陈清倒不怯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顿觉神清气爽,而后起身:“那我就先去看看。” 待他们离去,定波君急道:“公主!六皇子怕是不怀好意!他将陈虚带走,怕是存着拉拢、分化之意!” “无妨。”正霜君忽然开口,“陈小友机敏过人,当有分寸。不过,陈虚一来,六皇子便至,消息不知是从何处走漏。” 定波君的脸色登时变了。 请路过的朋友,能顺手收藏一下,没事来刷个最新章吧!萌新拜谢…… (本章完) 第28章 宝物丛中过 第28章 宝物丛中过 玉京长街,金砖铺地,两侧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六皇子负手而行,紫袍修士前后簇拥。 陈清落后半步,余光扫过街边景象,见琼楼玉宇间灵雾缭绕,仙鹤盘旋,有修士御剑往来,好一派仙家气象。 “陈卿看这玉京如何?”六皇子忽然出言。 陈清便道:“玉京之盛,乃生平仅见。” 前世都比不了,毕竟没有楼能飞。 六皇子反而笑道:“这算什么?真正的仙界,据说有三十三重天,每一重都广袤无垠。仙宫连绵亿万里,灵泉流淌如星河。”他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待父皇证道飞升,便能见识那等盛景了。” 陈清心头一震:“仙帝要飞升?” “自然。”六皇子语气笃定,“父皇修为已至地仙极致,只差最后一步,一旦飞升,便是天仙果位,与天地同寿。” 陈清想起玄都山所见,试探着问:“我在玄都山时,听闻山中有仙,又何必飞升?” 六皇子闻言大笑:“那是散仙!散去了肉身,只余性修,看似逍遥,实则性命不全,劫难不断。唯有飞升仙界,证道天仙,才是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 陈清听得心神摇曳,但随即警醒,自己在现世中不过刚破第二境,这些高端话题听听便罢,若因此好高骛远,反而会迷失本心。 “陈卿可知,你那五弟和七妹,如今正在本王府上做客?”六皇子忽然话锋一转。 陈清面上波澜不惊,只道:“舍弟来信说,多谢殿下照拂。” “不必客气。”六皇子轻笑起来,“本王乃天后嫡子,论血脉之纯,大皇兄、二皇兄皆不如我,母后乃上古人族正统,祖上曾出过三位真仙。” 这都修仙了,还讲究门第? 陈清默然听着,分析着话中信息。 六皇边走边道:“父皇一旦证道,霞举飞升,届时仙朝之位空悬,自然需要有人继承,而陈卿献策安民,已显大才!”他语气诚恳,“你若愿辅佐本王,他日必定仙道可期,至于曦瑶……”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终是异族血脉,看着是人,其实非吾等族裔,旁的不说,曦瑶寿已近三百,一身神通战力却皆在肉身之上,道行境界却只有第二境,内修不成,便不得性命真解,一旦血脉逆转,靠着肉身强行长生,命修为主,那就是妖!是要被镇压的!” 话音落下,前方出现一座九层金塔,塔尖直入云霄,通体散发着淡淡威压。 “到了。”六皇子抬手示意,“这便是藏宝阁,玉京有宝阁七座,除去宫中的那座之外,便是这座位于青龙大道上的森罗藏宝阁最是全面。” 陈清望向金塔,见塔门处站着两名金甲力士,气息之强,难以测度! 不过,自他来到这玉京,所见之人,几乎个个难以测度,已然有些习惯了。 “陈卿。”六皇子见他目光,提醒道:“以你的修为掺和到这等事中,无异于蚍蜉撼树,不过本王看重的,本就不是你的修为,一策安民,化戾气为祥和,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陈清神色平静:“谬赞了。” “不必自谦。”六皇子抬手虚捏,光芒闪过,一块赤玉令牌就被他凭空捏成,再抛给陈清,“持此令可自由出入本王府邸,你那些策略谋划,本王很感兴趣,至于修为……曦瑶能给的,本王给双倍,她不能给的,本王能给!” 陈清接过令牌,既不行礼也不推拒,只道:“陈某记下了。” 六皇子将抬手一挥,金塔大门缓缓开启。 门洞开的刹那,万千宝光如星河倾泻。 “此塔共分九层,以你之功,可在前三层任选一件。第一层是寻常法器,第二层藏有上品灵物,至于第三层……” 他顿了顿,看了陈清一眼:“宝物有灵,择主而侍,若有机缘,或许能有所得,去吧。” 陈清拱手致谢,迈步踏入塔中。 就在大门关闭的瞬间,六皇子却陡然道:“曦瑶那边,你暂时不必回去,天后已下旨,命她入宫参悟《青丘秘典》,以作恩典。” 陈清心中一凛,回眼看时,大门已关。 “青丘秘典?听着像是血脉秘典,天后不是忌惮青丘血脉吗,还会让公主参悟?想故意激发曦瑶的血脉?” 话虽如此,但他既进了这宝库,被楼中阵法一隔,与外界失联,因此思索片刻后,便先放到一旁。 前行两步,陈清瞳孔微缩。 一层大殿内,千百法器如星辰悬浮,青铜古剑嗡鸣应和,紫金宝鼎吞吐灵雾,刀枪剑戟、钟鼎印玺,琳琅满目,每一件都散发着淡淡灵光。 虽然六皇子说这些都是寻常法器,可陈清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法器在一起! “可惜啊,法器不能反馈给本体……” 遗憾中,他略作查看,便沿着玉阶登上二层。 二层空间稍小,但宝物品质明显提升。 中央悬浮着三件灵物,一枚土黄小印,一柄赤红短剑,一块漆黑铁牌,每件都散发着独特气息,显然都是上品。 陈清目光触及,那三物微微震颤! “宝物有灵!一旦有了灵性,法器便会蜕变,最终化作自有元灵的法宝!可惜,都只能在梦中用,也不知是否有能运用于本体的宝贝……” 陈清目光未作停留,径直踏上通往三层的台阶。 “嗡——” 一股无形威压骤然降临!如万钧重担加身,每上一阶,骨骼都在震颤! “果然有古怪,难怪第三层被着重提及……” 他催动太和之气,命符星辉流转间,勉强抵消部分压力,一步步艰难攀登,待踏上最后一阶,已是汗透重衫,喘息未定,抬眼却是一怔—— 整层楼阁,流光如雾,宝光氤氲。 他甫一踏入,便仿佛有数十道目光落在身上——那些悬浮于这一层各处的宝物竟似活物! 左侧玉案上,一尊青铜酒爵自斟自饮,琥珀酒液汩汩涌出,酒香醉人,见陈清望来,杯身浮现两行金篆:“千杯不醉者得之。” 右侧屏风上,一幅水墨山河图自行流转,充斥着岁月气息,画中樵夫忽然停步,转头咧嘴一笑,竟而出言,声如金铁交鸣:“画中走一遭,归来仍少年。” 另有玉箫自鸣,音律刁钻,需三息内复奏;有金铃轻摇,幻化迷宫,须闭目直行百步不偏;有七弦琴自弹自鸣,一曲动天地方可得之;有玉斧悬空劈砍,欲取者需劈山九千仞! …… “全是法宝?!” 陈清心头一震。 在现世,即便是大宗门,法宝也是镇派之宝,而此地竟有数十件,各有灵性,择主而侍! 他强抑激动,目光扫过,脚步未停。 不管能不能得,先过过眼瘾再说! 直至西侧一座青玉莲台前,他骤然驻足。 莲台通体剔透,悬浮离地数寸,缓缓旋转,中央托着一株枯焦赤兰,仅余三片残叶,叶脉隐现金纹。 莲座浮现火烙般的六字—— “活此兰,得此宝。” 陈清瞳孔骤缩! 这枯焦赤兰的形态……竟与《绝物志》所载的“火舌兰”一模一样! “入梦前突击记忆,果然没白记!”他心中暗喜。 据《绝物志》记载,火舌兰生于火山熔岩之畔,根须嗜食地脉火毒,方可生长,反之则枯。 “也就是说,只需得了地脉火毒,便能让此兰复生,但此地深藏楼阁,哪来地脉火毒?” “难道要出去准备?”陈清眉头微皱,忽然—— 灵光乍现! “我记得那书上还有个地火晶蝎,此物气含火、土双灵,近似地脉火毒!当时我因此物能调节阴阳紊乱,很是留意,那能不能……” 一念至此,他屏息凝神,运转太和之气。 要踏足第二境,本就需要炼化五行精粹,与太和之气杂糅合一,此刻他逆转功法,太和之气顿时分化五行—— 陈清脑海中,又浮现师父生前所说的蕴养五行之诀窍—— “五行灵粹在体内,需维持平衡,若任由一行独大,则余下四行会被渐渐吞噬,化作资粮,从而五行偏转……” 逆着这个忠告而行,陈清催动那火、土二气纠缠着,在山岳之势催动下,渐渐凝成一缕暗红浊气! 这浊气驳杂不堪,勉强模拟出几分地脉火毒的特性。 “勉强可用。” 陈清毫不犹豫,屈指一弹! “嗤——” 浊气入根,枯兰剧颤! 那三片蜷曲的残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缓缓舒展! 今天到家比较晚…… (本章完) 第29章 酒中经 第29章 酒中经 “成了!” 莲台中央,枯兰骤然舒展!叶缘金纹流光溢彩,根须处一股灼热生机喷薄而出。 陈清心头狂跳,指尖连弹,数道浊气激射而出。 枯兰如饥似渴地吞噬着养分,叶片由枯黄转赤红,竟在顶端凝结出一颗金灿灿的米粒苞! 正惊喜间,陈清体内却是“啪”的一声,因浊气去的太多,以至五行失衡,火土二气暴走,其余灵气几近湮灭。经脉如被烈火灼烧,陈清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就在他勉力调息之际,金色苞骤然绽放! 一缕纯净火灵从蕊喷出,直入眉心。 霎时间,陈清暴走的火土之气如遇甘霖,瞬间平息,命符星辉与火灵交融,符纹边缘镀上一层璀璨金边。 “嗡——” 青玉莲台光华暴涨! 枯兰彻底复苏,三片赤叶如利剑出鞘,金纹流转似熔岩沸腾。 莲台表面突然浮现万千古老符文,每一道都如活物般游走,最终汇聚成九朵青莲虚影,环绕陈清周身旋转。 一股温润如玉的灵力从莲台涌出,自陈清足底涌入,在经脉中流转一周天后,化作一层薄如蝉翼的青光护罩,紧贴肌肤。 “嗯?” 一声轻咦突然从宝阁深处传来。 陈清猛然转头,见一位灰袍老者不知何时已立于角落,这老者须发如雪,面容枯槁,手持一柄青玉拂尘,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复苏的赤兰。 “小友好手段。”老者缓步走来,拂尘轻扫,“这九品青莲台沉寂三百载,今日终遇明主。” 陈清心头一凛,拱手问道:“前辈是……?” “不过是个看门的老朽罢了。”老者摆摆手,光却未离开赤兰,“此物名唤赤心金纹兰,生于九幽地火之中,需纯净火灵滋养。你能救活它……”他眯起眼睛,“倒是蹊跷。” 陈清本来见着这老人的一身装扮,脑子里就蹦出“扫地僧”之类的标签,但这时听其人一说,却又奇怪。 这赤兰能被救活,说明乃是后世记载的“火舌兰”,哪来什么九幽地火之说?而且我用的明明是掺杂两行的浊火,与“纯净”二字可是毫不沾边…… “又是时代认知的局限性?” 老者并不知晓陈清的疑惑,指着莲台道:“这九品青莲台乃上古遗宝,可镇心魔,护肉身。你如今道行虽然浅薄,但催动此物,便是第四境高手出手,也能阻挡一阵。至于这株赤兰……” 陈清听到这,心头震动,再看莲台的目光已然变化。 能挡住第四境修士的攻伐? 这要是拿到现世,哪还需要忧虑海渊观的第三境修士? 不过,便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赤兰突然剧烈震颤,三片赤叶上的金纹如活物般游走,转眼在叶心凝聚成三个古朴符文。 “哦?”老者面露讶然之色,“三昧真火符!” 陈清还未来得及反应,三个金色符文便从叶片上飞出,直入眉心! “轰!” 他的识海中顿时金焰滔天,往日积攒的焦虑、犹豫等杂念瞬间灰飞烟灭,道心一片澄明。 三枚金色符文悬于识海深处。 “好造化!”老者抚掌大笑,“三昧真火可炼心魔,从此修行再无滞碍。这莲台赤兰本就可吞人法术、法力蕴养自身,积累的足够,便可凝结符篆,日后自会显现更多玄妙。” 这意思是,吞纳法术、法力,抽卡? 陈清心中欢喜。 莲台护体,真火炼心,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即便带不会现世,只说这炼去杂念的手段,每次入梦就可清静道心,也有其妙。 陈清正欣喜于收获,老者却突然拂尘一挥,身形渐淡:“不过,宝物终是外物,真正的修行,还在本心。” 余音袅袅间。 陈清躬身一礼,这才伸手轻触莲台。 “收!” 九品青莲台应声而缩,化作巴掌大小落入掌心。那株赤心金纹兰更是凝成一枚赤金相间的种子,静静躺在莲台中央。 “有此护身至宝,总算多了几分依仗。” 他将莲台收入怀中,正欲离去,忽然脚步一顿,目光扫向四周琳琅满目的宝物。 “来都来了,不妨再看看……” 于是,陈清在三层宝库中又转了几圈,目光扫过那些灵性十足的法宝。 青铜酒爵自斟自饮,见他经过竟倾倒相邀; 水墨屏风上,樵夫停步招手; 七弦琴无人自抚,奏响一段玄妙乐章; 金铃轻摇,幻化出重重迷宫 陈清摇头失笑,继续前行。 “条件都太难了,”几息之后,他转身走向楼梯,“靠《绝物志》取巧,得了九品青莲台已是意外之喜,还是不要奢望更多了。” 身后,传来宝物们不甘的嗡鸣。 然而—— 待陈清回到一层大门,伸手推门,却发现纹丝不动。 “嗯?” 大门纹丝不动! 他眉头一皱,手上力道加重三分,门上依旧紧闭,门扉上却突然浮现一行金字—— “至宝难得,莫轻易定下,“君可继续挑选,不必着急离去。” “这是.软禁?” 他瞬间明悟。 “是了!定是要等曦瑶公主那边尘埃落定,莫非她真要送人去洗脉池?可将我困在此处,是否多此一举?多我一人又能改变什么,防止我给公主出主意?” 想着想着,陈清的手不自觉摸向怀中的青莲台,但随即顿住。 这莲台能护持自身,却似乎没什么攻伐之能! “方才那位老者,乃世外高人,估计也喊不出来……” 三日光阴,转瞬即逝。 陈清被困宝塔,却未虚度。 他将塔内前三层每一寸墙壁都摸索殆尽,想找个出路。 第四日破晓时分,二层西北角的青玉砖缝中,一道细微刻痕引起他的注意,指腹轻触,竟有微弱刺痛感! “这是……” 他俯身细察,见那刻痕细若游丝,却锋芒毕露,分明是以剑气镌刻而成。顺着纹路推演,一段残缺经文渐渐浮现—— 【混元一气,包罗万象,上接青冥,下连九幽。炼至大成,可化天地为烘炉,熔万物为一气,故此法可称‘混元一气经’!】 字字字如雷,震得陈清心神俱颤。 这功法立意之高,竟让《海岳残卷》都黯然失色!虽仅得开篇数百字,体内太和之气已自发运转,与刻痕产生玄妙共鸣。 “这是何人所留?这般隐蔽,莫非也是如我一般,被困在此地时留下来的?” 他福至心灵,指尖凝聚太和之气,沿着刻痕徐徐描摹。 “嗡——” 青玉砖骤然绽放毫光,更多文字如活物般涌现: 【气分阴阳,形有虚实。虚实相生,可化万物……】 陈清看了几眼,顿时如获至宝。 “到底是仙朝底蕴,连藏宝库角落里的功法都这般玄妙,这若是在梦外现世,流传到外面,怕是要引起腥风血雨!” 很快,他便看的如痴如醉,浑然忘了时间。 “咕——” 直到腹中雷鸣将他惊醒,方才惊觉三日未进滴水粒米。 虽说修行之人能辟谷多日,但这宝库内灵气稀薄,加上他连日参悟功法,消耗甚巨。 “六皇子总不至于用饿死这等下作手段……” 念头刚起,他自己先摇头。 “是了!” 陈清思索片刻,猛然醒悟,常人被困必会静坐调息,偏生他这几日上上下下,还连日参悟《混元一气经》,消耗自然远超寻常。 “须找些充饥之物,或者有什么能喝的……等等!喝的?” 他忽然眼睛一亮,顶着威压冲上台阶,一把抄起青铜酒爵,迟疑片刻,随即想到这是在梦里,跟着仰头就灌。 “咕咚——” 琥珀酒液入喉,瞬间化作滚滚热流席卷全身,不仅饥渴尽消,连精神都为之一清! “好酒!” 陈清抹了把嘴,嘿嘿一笑。 自此,陈清饿了便饮那青铜酒爵,醉意朦胧间,《混元一气经》的玄妙反而愈发清晰。 【……混元者,天地未分之气也!】 当他的指尖划过最后一道刻痕时,玉砖中突然迸发耀目光芒!醉眼朦胧中,几行狂草跃然墙上—— 【余游历天下六洲,观尽万法,创此混元一气经!后世小子得之,当知此功包罗万象,修至大成,可熔炼万法为一炉!——太玄散人】 字里行间那股睥睨天下的傲意,陈清即便醉意上头也不禁心神俱震。 “好大的气魄!” 他踉跄起身,酒爵中的灵酒虽能充饥,后劲却越来越大,这两日他少说喝了几十杯,眼前已有重影。 “难怪说要千杯不醉……” 陈清苦笑摇头,正要再去取酒,忽然脚下一软,险些栽倒。他连忙扶住墙壁,只觉天旋地转,识海中的三昧真火符都黯淡了几分。 “再喝真要昏过去了……” 正自踌躇间,他忽然浑身一颤,眼前有淡淡白雾汇聚! 这是入梦七日将至,即将醒来的征兆! “要醒了?” 陈清心头一紧,酒意都消散了不少,急忙盘膝而坐,将这几日的参悟收获稍作梳理,恐有遗漏。 白雾渐浓,陈清的意识逐渐抽离。 在即将醒来的刹那,他忽然心念电转——曦瑶公主危在旦夕,局面扑朔迷离,下次入梦再跳个几年,怕是黄菜都凉了! “须留下楔子,下次续梦!” 他强聚最后一丝清明,却因酒醉难以集中,直到白雾彻底遮蔽视线,一道墨痕才骤然浮现,然后迅速扩大,仿佛铺天盖地,在此间画下一笔,化作烙印。 这烙印不似以往留下的具体执念,而是一道若有若无的“意”,宛若梦海明灯,指引来日续梦之途。 只是仓促之下,时间锚点有极其微小的偏移。 “喝酒误事啊!”临去前,他习惯性为梦中身种下执念:“继续喝以充饥,继续参悟……” 随后,其意离去。 下一息,梦中身的机械地拿起酒爵,一饮而尽。 酒液入腹后,他周身毛孔开合,将酒中灵力尽数吸收,却无醉意,一双眼睛空洞如渊。紧接着,梦中身转向墙壁刻痕,目光所及,经文入目,参悟速度比先前快了数倍不止! “咦?” 暗处观察的灰袍老者满脸惊愕。 明明方才还醉态可掬,转眼间却仿佛神游物外,不滞于形! “太上忘情!?” 听说推荐改版了,也不知道是需要时啥数据,但还是请诸位看管能多多来刷追读,路过的朋友顺手收藏一下吧! (本章完) 第30章 有所得 第30章 有所得 仙朝纪,七百九十七年。 森罗藏宝阁。 看着那道时而畅饮灵酒、时而挥指临摹的身影,暗中观察的老者抚须惊奇。 “头一回见人这般破解禁制!先是不求得宝,只为充饥,如今更借着酒劲,直入忘我之境了!” 他见那人又举爵痛饮,顷刻便将灵力吸纳,不由拊掌:“这杯中酒专攻神思意念,饮者但凡有一丝杂念,便会醉意渐生,杂念愈多醉意愈浓,纵是三昧真火亦难炼化。偏生这太上忘情之境,无想无思,恰是此酒的克星……” 想着想着,老者忽然眉头一皱。 “该不会,真个要被此子拿了去吧?此物可是……” 话音未落,宝库穹顶忽然传来一阵波动。 老者抬头望天,面露愕然。 “天机已动,变数将生!” 叹息声中,他的身形渐渐淡去。 而楼中的那道身影依旧不知疲倦地饮着仙酿、临摹刻痕,浑然不觉外界变化…… 现世,溟霞山。 陈清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如电,在昏暗静室中划过两道白痕。 而后他体内便有剧烈变化,太和之气奔涌如江,较入梦前暴涨三成!丹田中的本命微光更是璀璨如星,隐隐有凝实迹象。 “呼——” 一口浊气吐出,竟在墙壁上蚀出浅坑。 “这梦中局势当真复杂,是要出来透透气了。不过此番反馈也着实不少,感觉现在若引导地脉灵气入体,至少可以将正经冲刷个四五遍了。” 陈清正想着,忽然天灵一凉! 一缕星光似自九天垂落,细如发丝,却凝练无比,直贯天灵! 陈清心头一跳,引导着这缕星力沿任脉而下。 星光过处,经脉泛起玉泽,最后汇入丹田本命微光之中。 “嗡——” 微光轻颤,竟与遥远星空中的某颗星辰产生微妙联系,虽模糊不清,却真实存在。 陈清福至心灵,忽然明白过来。 “梦中参悟《周天星宿劫》的感悟,果然也反馈出来了。” 此番入梦,陈清收获颇丰,不仅凝聚命符,更提前体会了第三境修士的手段,面对海渊观的第三修士,已多了几分把握。 而这醒来之后,除了灵气反馈,更珍贵的是对“混元一气经”的参悟,虽只得了残篇,但其中“熔炼万法”的理念,却让他对自身功法有了全新理解。 “《海岳残卷》讲究山势雄浑、海韵绵长,而《周天星宿劫》侧重星辰变化,本不相容,但若按混元一气的思路……” 他五指微张,一缕青芒在指尖流转,时而化作山岳虚影,时而如海浪翻涌,最后竟掺杂一丝星辉!混元一气之妙初现端倪! 他满意点头。 “若进一步挖掘,或可推演出不输山崩海啸一样的术法,且不伤肉身。眼下虽然仅有一丝,但未来可期!可惜命符未能带出……” 他轻叹一声,随即摇头失笑。 能得灵气反馈与星辰接引已是天大机缘,岂能还贪心不足? 正思索间,忽又觉天灵一热! “嗖——” 一道赤红符印从中显化! “这是?” 陈清识海剧震,只见一枚金纹赤符高悬其中,焰光流转间,杂念如雪消融! “三昧真火符!?这玩意还能带回现世?不过,梦中是三枚,这里只反馈回一枚……” 欣喜之下,他只觉思路开阔了许多。 三昧真火在识海中静静燃烧,将连日以来的浮躁、焦虑尽数焚化,体内气息随之越发纯净,如清泉流淌,毫无滞碍。 “符印虽只一枚,却神妙非常,能焚烧心魔杂念,修行当可事半功倍!正好借此先将诸多反馈去芜存精,细细梳理一番!” 山中无甲子。 待他再次睁眼,已是三日之后。 “嗤——” 体表渗出点点黑渍,被山风一吹,化作飞灰,陈清长身而立,只觉神清气爽。 “哗啦啦——” 体内太和之气已凝若水银,汩汩流转。 三日梳理,他不仅将梦中所得尽数消化,更将体内太和之气锤炼得如臂使指。 “现世灵气稀薄,种类单一,远不如梦中世界充沛,所以梦中虽已第二境后期,可在这现世,还要按部就班的突破……” 在当今之世,要从第二境初期到中期,需以洗髓草淬体,强化血肉骨骼后,再借雷击桃木心导引地脉灵气入体,融合太和之气后,一口气冲刷正经九轮,方才能成,便是天资过人之人,要达成这些,至少也得几年。 “虽无法一蹴而就,但有梦中寻道这等得天独厚的条件,能省去几年苦功,最多一年,便可踏入第二境中期。” 这等速度,放在现世,除了有丰沛资源供给的大宗内门,已算迅疾。 “不过……” 喜悦之余,陈清眉头渐锁。 梦中世界风云变幻,再次入梦前,最好能寻个破局之法。 “通过梦外提升梦里的实力,是做不到的,但可以从其他方面寻找助力,比如说情报上,又或是能压制血脉异变的丹药,那古丹方上并无相关丹方,毕竟这设计血脉的丹药,从来珍贵……” 想着想着,他霍然起身,推开静室之门。 “师叔出关了!”方大螯正在院中练拳,见陈清出关,匆忙行礼,额上还挂着汗珠。 陈清问道:“这几日可有异状?”他布下的符箓和大阵不曾示警,说明无人动用术法,却不能探查所有过山之人。 方大螯挠头,道:“倒没什么大事,就是前日有个青衣女子来访,自称是什么五气阁的,留下个锦盒就走了。” 陈清心头一动:“锦盒何在?” “在正堂放着,我和小鳐都没敢动。” 陈清快步来到正堂,果然见案几上摆着个青玉锦盒,盒上刻着白氏标记。 掀开盒盖,里面整齐码着十块灵髓,旁边还附了张字条—— “陈道友亲启:闻君闭关,特备薄礼。若有新得故事,价钱翻倍。——白少游” 方大螯和曲小鳐一见盒中之物,立刻惊得眼珠子瞪得滚圆! 他们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灵髓放在一起! “倒是解了燃眉之急,也当真是富贵人家,有钱还会做人,不过正好,我确实要去找他。” 陈清可不打算客气,这十块灵髓,足够支撑护山大阵运转数月,更能购置不少修行资粮,暂时是不用担心宗门运转了。 日后,他若靠着梦中故事,和五气阁达成长期合作,不仅能得灵髓,那自己也无需外出冒险,可以真正苟在宗门,安静修行。 至于修行所需的历练、感悟,便可取之于梦中! 想到这,他迎着两个师侄震惊的目光,将盒子交给了他们:“收好,以后吃穿用度,皆从中出。” “喏!” 方大螯接盒的手一抖,险些没捧住这泼天的富贵。 小瀛洲,五气阁。 被陈清念叨着的白少游,此刻正斜倚在软榻上,翻着两本新得的志怪传奇,眉头微蹙。 “哗啦!” 他随手掷开,抱怨道:“尽是些粗制滥造的杜撰,算什么上古秘闻?” “七公子!”掌柜周得海快步走入内室,身后跟着两名青衣小厮,捧着个三尺长的檀木盒子,“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白少游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快打开!” 小厮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在案几上,掀开盖子。 白少游探身细看,眉头皱起:“这就是所谓天狐遗物”语气里满是失望。 周得海低声道:“据秘库记载,此物确实与天狐有关。” 白少游撇了撇嘴,兴趣缺缺地挥手:“罢了,先收着吧。” 小厮合上木盒,恭敬退下。 白少游转而问道:“让你查的东西呢?” 周得海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递了过去:“本家那边的人翻阅了不少古籍,还真查出了点东西。” 白少游一下来了精神。 “真有?那隐星掌门便不是信口胡说了!” 随即,他道:“备礼,准备一下,这两日我要亲自去一趟溟霞山!” 请各位看官老爷,能多多收藏、多多刷追读啊……萌新拜谢 (本章完) 第31章 遗 第31章 遗 “得再去一趟五气阁。” 溟霞山上,陈清做了一番准备后,便打算去白少游那拜访,看能否获得一些仙朝情报加以利用,同时问问有没有压制血脉异变的丹方。 不过在离去前,他却先将方大螯唤到身前。 “师叔,可有交代?”方大螯见陈清表情严肃,也郑重行礼。 陈清径直问道:“你腹部的温热感如何了?” 方大螯闻言,当即回道:“回师叔,这两天愈发明显了,尤其是晨起练拳,那股热气直冲膻中,奔涌不息!” “好。”陈清微微颔首,袖袍轻拂,一卷泛黄皮纸滑入方大螯手中,“是时候了。” 方大螯身躯剧震,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师叔是说,弟子可以尝试破境了?!” “不错,你也积累的差不多了,可以试着开辟黄庭宫,成就修行第一境了。”陈清目光扫过那皮纸,“你要记住,这一步与先前并无本质区别,无非是平日多服食一味地灵草入药,再辅以观想之法。” “师叔,那我呢?”旁边的曲小鳐闻言立刻凑了过来。 陈清失笑:“修行之路,一步一个脚印,急不得,你根基尚浅,还需打磨。” 曲小鳐撇撇嘴,却不敢多言,只是眼巴巴看着那张皮卷。 方大螯双手微颤地接过皮卷,小心展开,见其上绘着山海相依之图了,山势雄浑却缺了一角,海浪滔天但颜色有些暗淡。 “这就是山海图?” “不错。”陈清目光扫过那皮纸上略显残缺、模糊的山海图卷,山势虽雄浑却失一角,海韵虽磅礴却少了几分灵动。当即道:“你且等等。” 他取过笔墨,闭目凝神。 刹那间,周身气息仿佛与天地相合,一股无形的气势弥漫开来。 方大螯与曲小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陈清将笔一点! 笔落惊风雨! 墨迹蜿蜒,如龙蛇起陆。 残缺模糊的山势,被磅礴的笔意瞬间补全,嶙峋奇崛,似欲破纸而出!海浪翻卷,墨色由浅及深,仿佛蕴含潮汐伟力,隐约溅起细微的墨珠! 随着最后一笔点下,整幅画卷骤然泛起一层温润毫光! 山影巍峨,海韵澎湃,苍茫浩瀚的意境扑面而来! 方大螯与曲小鳐看得目瞪口呆,心神完全被那画卷吸引,仿佛置身于怒海孤峰之间! “叽叽叽——” 远处,忽有几声猴叫,把两人从震惊中唤回神来。 “师叔……这、这是仙家手段?”方大螯声音发颤。 陈清收笔,气息归于平凡,摇头道:“不过是借了前人几分感悟,描摹其形罢了。”他心中清楚,这画中神韵,远远不及梦中《太岳图》与《百川归海图》。 先凑活用吧,等我在丹青之道上再有提升,便进一步补全。 这般想着,他指向画卷,对方大螯道:“每日服药后,静观此图,引气入体,待山海之形于识海稳固,便习练五禽合一拳,劲贯百骸,叩开黄庭之门。” “弟子谨记!”方大螯如获至宝,小心收起画卷。 曲小鳐眼巴巴看着,小手揪着衣角:“师叔,那我何时能……” 陈清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刚才就和你说了,根基未固,急不得。你先把五禽导引术练到神与形合的程度,自有你的机缘。” 交代完毕,陈清抬头望了望天色。“守好山门,开启大阵。” “是!”方大螯重重点头。 陈清下山时格外谨慎,周身气息收敛如常人,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踏入小瀛洲地界。 五气阁前依旧车水马龙,他刚要取出怀中“五气令”,掌柜老周已快步迎出,满脸堆笑:“陈道友!您可算来了!少东家这几日茶饭不思,就盼着您呢!快请!” 二楼雅室,珠帘轻响。 “陈道友,你来得太巧了!我正打算去拜访你呢!”白少游见陈清进来,放下手中书卷,眼中闪着喜色,起身相迎:“上次你那个故事,搅得我日夜难安!为此,白某新得了两件事物,正想请陈道友品鉴一二。” 他语气温和,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接着示意侍者看茶、上东西。 陈清心头微动。 很快,茶水送上,侍从亦捧来一个三尺檀木盒,古朴沉重。 白少游笑道:“陈道友见多识广,可识得此物?”然后挥了挥手。 盒盖掀开—— “铮——” 一声清越孤高的剑鸣骤然炸响!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说不尽的苍凉与锐意,在雅室内久久回荡! 陈清目光触及盒中之物,瞳孔骤然收缩! 一柄幽蓝古剑,静静躺在锦缎上。 剑身斑驳,隐见流水暗纹,剑柄九道螺旋盘绕如狐尾。 这形制、这气息……冰冷、锐利,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孤高。 太像了! 不,不是像! 流水剑! 徐昭缨的佩剑! 但此时这剑上的禁制早已腐朽殆尽,连炼制所用的材料都近乎失效,早已没了神异,近乎凡铁。 一股难以言喻的物是人非之感,混杂着历史尘埃的厚重与冰冷,瞬间攫住了陈清的心脏! “此剑名‘流觞’,”白少游的声音适时响起,平稳中带着一丝考究的意味,“据秘档所载,乃上古天狐化形时,取青溪寒玉精髓所铸,只是如今只是一件古董遗物,莫说御剑,稍微动弹,都有可能损坏。” 他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陈清脸上,实则带着审视。 识海中三昧真火符跳动,压下心绪。陈清神色古井无波,甚至慢条斯理地端起了案几上的灵茶,水面纹丝不动。 “形制古拙,气韵孤高,确是上古遗珍。”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评价一件寻常古玩,心中则泛起先前的几个猜测—— 《太虚道衍录》构建的幻境,当真映射了真实的历史?截取了过往历史的片段? 又或者是…… 之前听闻天狐曦瑶之事时,陈清便隐约猜测,《太虚道衍录》怕是截取了真实的历史片段,构建了梦中世界,因此在历史上存在原型,陈清其实不算太过意外。 但…… 徐昭缨的剑、天狐化形为人时所铸? 无数梦中的细节碎片汇聚起来,令他生出了一个念头。 白少游见陈清的镇定远超预期,微微一笑,不再试探,转而从案几下取出一件泛黄的竹简。 “还有此物,道友请看,注意第一句……” 他双手将竹简缓缓展开,姿态郑重。 竹简上,古老的篆文泛着一点微光。 陈清目光扫过开篇文字,目光顿时一凝—— 【仙朝初立,有陈氏子虚者,其祖为仙帝前部将。虚执戎西荒,坐谋叛夺职……】 新人新书,请诸位看官老爷,每日能动手来刷刷最新章,拜谢了…… (本章完) 第32章 卷藏古今 第32章 卷藏古今 祖为仙帝部将、戎守西荒、因“谋叛”而被夺职…… 这些记载,毫无疑问,与他梦中“陈虚”的身世严丝合缝,至少表面上如此,毕竟那谋叛之事,涉及到被人陷害,皆为隐秘。 白少游一直观察着陈清的反应,见其人目光在玉简上停留,神色虽依旧沉静,但神色略有变化,被他敏锐捕捉。 他心中笃定,笑道:“陈道友,此简所载‘陈氏子虚者’,其名、其事、其时、其地,似乎与道友前次所言的那位献策安民的奇人,有颇多吻合之处?” 陈清没有回答,而是顺着这一句往后面看,但之后的内容却又残缺不全,且与“陈氏子虚者”关系不大了,说的是仙朝在西荒洲的战事。 收回目光,他竟有几分释然。 一直以来的许多猜测,在这一份竹简之中,找到了部分答案,这对他而言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无论《太虚道衍录》是如何将仙朝世界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但对陈清而言,反馈的灵气为真,经历的一切也都并不虚假。 “简中的内容可有不妥?”感受到陈清散发出的那股子释然之意,白少游反而摸不清这位的心思了。 三昧真火符金光微闪,涤清杂念,陈清轻饮一口茶水,心中思量。 剑与竹简,证明了白少游搜集仙朝情报的能力,想从他这获得更多仙朝信息,须给出一个足够分量、且能自圆其说的解释。 放下茶盏,迎着白少游的目光,陈清坦然道:“实不相瞒,道友所查之人,正是我隐星门的过往祖师。” “祖师?!”白少游指节骤然发白,案几被捏得吱呀作响,脸上的从容荡然无存,“那陈虚……陈修士,是贵派的祖师?他可是仙朝时期的人物,隐星门当真是上古道统传承?!”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之前的考究与试探荡然无存。 “难怪你能道出如此秘辛!”深吸一口气,白少游强行平复翻涌的心绪,语气已截然不同:“陈道友,失敬了!未曾想道友竟是上古道统传人!关于贵祖师后来之事,白某心向往之,可否再闻其详?” 陈清顺势推舟:“道友既对仙朝旧事如此执着,上次还提及家中有《仙朝遗事》这等秘,想必所知甚详,陈某愿以更多祖师秘闻轶事换取一观。不知白道友,意下如何?” “有何不可?”白少游咧嘴一笑,对侍立一旁同样震惊的老周道:“老周,去库中取《仙朝遗事》原本,再将那罐‘九叶凝神’沏来。动作快些!” 老周如梦初醒,躬身应是,快步退下。 “道友稍待。”白少游转回身,姿态已带上几分郑重,眼中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贵门有这等来历,该是对仙朝之事也有许多记载才对。” 陈清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考虑到这位乃是灵髓大户,日后需可持续地薅羊毛,便答道:“祖师事迹,门中确有传承,但我也不瞒你,这仙朝的事,记载的残缺不齐。” “陈道友高义!白某感激不尽!”白少游眼中喜色一闪,立刻道:“《仙朝遗事》道友尽可翻阅,只望道友闲暇时,不吝赐教些许祖师秘辛!” 老周很快将记载着《仙朝遗事》的玉简与香茗奉上。 陈清接过玉简,入手温润,已是顾不得其他,当即打开。 玉简展开,开篇便是浩瀚星图,六大部洲方位历历在目—— 中灵洲曰“炁枢玄土”,状如龟甲,居中; 东灵洲曰“离阳玄洲”,似龙腾于海; 南炎洲曰“赤焰诸岛”,若火凤展翅; 北寒洲曰“玄冥冰域”,呈玄龟负岳; 西荒洲曰“黄泉漠土”,如猛虎踞地; 唯有西幽洲被一团迷雾笼罩,仅标注“鬼域”与“不详”二词。 不过,陈清自然知道,这图中的中灵洲如今已然不存。 沉了。 【问道纪末年,太初仙帝横空出世,扫平六合,立仙朝正统……】 陈清目光扫过这些记载,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繁复记载,指尖在玉简上快速滑动。 【太初仙帝飞升后,仙朝日渐奢颓,有天工坊“千机城”大兴机巧之术,造飞天楼船、傀儡战甲,奢靡无度;有东海侯“珊瑚宫”以万顷珊瑚为基,筑水晶宫阙,夜夜笙歌……】 看着看着,陈清默默摇头,这些记载虽详实,却非他所求。 “仙帝果然飞升成功了,只是没有记载确切的时间!只是他这一走,仙朝就走上邪路了,奇观误国啊!” 直到“虚渊浮黎”四个字跃入眼帘,他的目光骤然一凝。 【……有虚渊浮黎,横亘两洲,四百七十载一周天。每逢过境,便有修士登峰赴宴,饮虚空晶盏,聆九霄仙音,摘星拿月,极尽奢靡,盛极一时。】 虚渊浮黎,这名字他并不陌生,在梦中玄都山上,曾听徐昭缨提及,说此山能横渡大洋,穿梭诸洲,四五百年转一圈,而且当时似乎正在中灵洲上,徐昭缨与他还约定日后一同去看。 未料《仙朝遗事》上也有记载! “虚渊浮黎……” “陈道友识得此山?”白少游捕捉到陈清的关注点,接口道:“此乃上古奇观,能穿梭虚空,横渡大洋。”顿了顿,他声音压低,“说来也巧,前些时日,海渊观在东海上空发现了一座浮空神山,山体之上隐现‘虚渊’古篆!十有八九便是此地!” 陈清心头一跳。 海渊观? 他不动声色的问:“哦?那海渊观可曾登临?” 白少游摇头,笑道:“想入上古遗泽,谈何容易?须知此山几百年就来一趟,还能保留完好,可见非凡。那山外禁制森严,海渊观手段尽出,至今不得其门而入,正四处求索破解之法,焦头烂额,却不想想,这等奇物,是他一个小小宗门能独吞染指的么。” 说着,他摇摇头:“此门怕是灾祸不远了。” 陈清眸光微闪,忽的心中灵光一闪。 穿梭虚空……横渡大洋……四百七十载一周天……海渊观发现……禁制难入……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碰撞! “虚渊浮黎古来便有,至今未坠,还能穿梭诸洲,那岂不是说……” 他心头狂跳,一个大胆至极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 好一会,陈清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白少游,问道:“白道友,依你之见,若有人在仙朝鼎盛时,于虚渊浮黎上留下些传承物件,待万载之后,神山重现,后世之人能否循迹得之?” (本章完) 第33章 仙朝诸事 第33章 仙朝诸事 白少游沉吟片刻,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才道:“若论上古传承留存,虚渊浮黎确是最佳之所,传说此山游离于时空之外,不受岁月侵蚀……” 话锋一转,他眉头微蹙。 “然则,即便以虚渊之玄妙,也有风貌变迁,而且听说过去还有山主,里面怕是本来就存有不少传承遗迹,才会引得后人趋之若鹜,而万载沧桑,纵有传承,怕也早被前人取了不少。” 顿了顿,白少游叹了口气,感慨起来:“仙朝崩塌后,天地灵气越发稀薄。莫说是如那流觞剑一般的寻常法器、典籍,便是天妖遗蜕、仙人遗宝也难抗岁月消磨。如今的前人遗泽、过往洞府,最多上溯几千年,能达万年都算难得,因此上古传承才显珍贵。” 他放下茶盏,轻点案几。 “我曾查阅商盟秘档,记载中提及,上古修士留下的传承十分罕见,往往需用星核玄铁、太虚青玉之类的物件为载体,方有机会存放万年。” “星核玄铁……太虚青玉……” 陈清一听,就皱起眉来。 这两件东西他也听过,星核玄铁采自天外陨星核心,经真火淬炼,能历万劫不磨;太虚青玉产自九幽地脉深处,可自成小天地,隔绝岁月。 他摇头按下念头,继续研读玉简。 白少游虽觉古怪,但想到对方上古传承的身份,那举止古怪些,也是正常的,便就释然。 玉简后半段记载的,却都是仙朝中后期的奇闻轶事了: 【天工坊被查封后,其余孽造“木鸢”载百人叛逃,被雷部神将击落于西荒。】 【北寒洲献冰魄玄女,得宠一时,因私通外敌,被囚寒狱,于狱中产子,婴孩手握冰晶而生。】 【仙朝八千载,南炎洲进献“赤焰天罗”,织就火凤羽衣,遇水不侵,遇火不焚;东灵洲献“九窍玲珑树”,结果如婴孩,食之可增寿百载,栽于御苑,后枯死。】 【仙朝中期,西荒剑冢现世,十万古剑齐鸣三日,仙朝遣使收之,铸“万剑台”于玉京,后毁于天劫。】 【仙朝两万载,西荒大漠现蜃楼城,有金甲神人巡守,仙朝派兵征讨,入城者皆疯癫。东海又有岛自沉,现海底祭坛,坛上悬七盏青铜灯,灯油未尽,火犹燃。】 【仙朝末年,南炎洲火山喷发,现赤铜巨棺,棺上缠九道火链,仙朝遣使查探,使团尽殁。有星官夜观天象,见紫微星坠,上书谏言,反被囚于观星台。】 …… 陈清目光如电,却再寻不见与梦中相关的只言片语。 待翻到末尾,他特意回看序文,记下“玉玑道人著于陨星纪”的字样,便合上玉简,轻叹一声:“可惜未见祖师记载。” 白少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奋起来:“无妨!既有线索,何愁查不到?何不再说些祖师轶事?我看其他典藏中是否有蛛丝马迹。” “也好。”陈清见他对仙朝旧事如此痴迷,放下玉简,就道:“据门中典籍记载,陈祖师得公主赏识后,曾入玄都山,有幸听一白衣道人讲法。” 白少游眼睛一亮,急忙凑近:“那道人可是真仙?” “记载中,此道人讲法时有古柏化精、石头得灵,但是否为仙,倒是不曾提及。” 见白少游面有失望之色,陈清跟着又道:“讲法结束后,祖师随一女修入玉京,却被仙朝的六皇子以献策有功,着他选宝为名,软禁在玉京的藏宝阁中。” “不愧是贵门祖师,往来的不是仙人,就是皇子,俨然是仙朝的高层人物!可惜记载残缺,不知他后来的成就到底有高!但想来也是位不得了的仙朝大能!”白少游听得入神,连呼吸都放轻了:“后来呢?” 陈清听着那“仙朝大能”的评价,眼皮子直跳,缓了缓,才道:“被困时,他在阁中发现了一篇刻在墙上的残缺功法……” 说到此处,他微微停顿,想着是否该借白少游之手,去查查那功法根底。有些高深法门,是不能随意传授的。在梦中让梦中身修行,与在现世传于门人弟子,让他们外出施展,可是两个概念,不搞清楚来历,贸然传授,反而可能害人。 白少游则赞道:“遇险得宝!不正是那些传奇话本里的桥段吗?贵祖师果然是有大气运在身!”随即急切追问,“不知那功法叫什么名字?” “混元一气经。”陈清吐出这五个字,盯着白少游的反应。 “混元一气经?”白少游眉头微蹙,“这名字一听就非同小可!但我不曾听闻过。”他明显对功法一类很感兴趣,“无妨!可派人去查!五气阁的藏书楼里或有线索,再不济,还可以托人去家里、去璇玑棋院问问!” 话落,白少游当场招手:“老周,去查查,看有没有一部名为《混元一气经》的功法!先从《上古功法辑录》查起,再去问问那几个老学究!” 周掌柜领命而去。 白少游转身回来,难掩兴奋:“陈道友,贵门可曾记载功法内容?”话刚出口便自嘲一笑,“是我冒昧了,若有记载,那就是上古传承,岂能轻易示人!” “功法早已失散。”陈清回答的斩钉截铁,他只是用祖师名头来扯虎皮,岂会为虚名自惹祸端? 白少游则如抓心挠肝,急道:“那后来呢?” 陈清便继续道:“祖师在藏宝阁中,还得了件宝物。” “什么宝物?” “那就不清楚了,”陈清摇头叹息,“仙朝崩塌时,门中遭劫,诸多传承散佚,这宝物也没了……唉!” “唉!” 二人对坐无言。 好一会,白少游又急道:“这就没了?后来呢?” 陈清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道:“道友见谅,记载到此为止。毕竟……”他放下茶盏,意味深长地道:“几场大劫,门中典籍多有散佚。” 他故意留白,让白少游自行想象。 “哎呀!后面真没了?”白少游猛地站起,来回踱步,“这……这简直比那些传奇话本还勾人!” 他突然转身。 “陈道友!贵派传承来历如此之大,但凡还有其他祖师轶事,价钱随你开!”说着,他将《仙朝遗事》推到陈清面前,“这《仙朝遗事》等会让人拿个抄本,送给道友!还有什么需要,只管讲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陈清和之前拿着传奇话本换灵髓的不同,那些人稍微有点东西,便咣当的满天下知道,但这陈清,肚子里有货,偏就是憋着不说! “这就是上古传承的定力?” 见陈清仍沉吟不语,白少游一咬牙,道:“不如这样,你讲祖师往事,我负责查证线索,若有古之传承之类的收获,咱们五五分账,如何?” 陈清这才微微颔首:“也罢,道友这般诚意,便这么约定吧!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家祖师往事牵扯甚广,有些秘辛不可随意宣之于口,而且很多东西乃是秘传,藏得甚深……” “为你保密!不催你说!绝对不是另有图谋!” “然!” 二人议定合作,气氛顿时热络。 但梦中进度就到宝库软禁,陈清着实无法透露更多,没过多久,便告辞离开。 “且慢!”白少游突然从案底取出个锦囊,不由分说塞进陈清手中,“三块灵髓、两块地髓,权当定金!” 陈清正欲推辞,白少游已压低声音:“这些俗物,怎及道友所言万一?道友不收,我心难安。” 陈清心软,只好收下巨款,临到门口,忽然驻足,问道:“白道友,你查到的记载中,可曾提及陈祖师最后如何了?” 白少游一怔,摇头道:“记载残缺,只余片段,贵门记载中不曾提及吗?” 陈清摇头道:“年代久远,早已散佚。” “仙朝初期,距如今该有四五万年了吧?”白少游感慨道,“能留下只言片语已是难得。” “四、五……万年吗?” 陈清叹息一声,这才离去。 白少游还是倚在窗边,目送陈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少爷真信那陈清?”老周捧着茶盏走近,眉头微皱。 “信不信有何要紧?”白少游接过茶盏,轻啜一口,“那陈虚的记载却是实打实的,你可曾见过编故事,能编到与古籍严丝合缝的?” 老周欲言又止:“可隐星门如今……” “就剩几个小娃娃了。”白少游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忽然压低声音,“老周你说,以隐星门这局面,我若提出让陈清代师收徒……” 老周脸色一变:“少爷!这话若传到主君耳中……” “玩笑罢了。”白少游摆摆手,“我虽痴迷上古传承,却也不是傻子,陈清不过第二境初期,连做我师兄都不够格。” 说着说着,白少游忽然压低声音,“老周,干脆你去趟璇玑棋院,查查他们的书阁,看是否有陈虚和‘混元一气’的记载。” 老周躬身领命,却忍不住道:“少爷分明已信了七分。” “他知道得太多了。”白少游眯起眼睛,“一个偏远小派的掌门,能道出连五气阁都查不到的秘辛,要么真有传承,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就是有比传承更惊人的秘密。”白少游转身望向窗外,“无论是哪种,都值得我结交。” 萌新求点追读与收藏哈……拜谢…… (本章完) 第34章 意外来客 第34章 意外来客 “这次碰面,虽然收获不小,但严格来算,目的达成的却并不理想,虽有仙朝情报,但太过笼统、没有聚焦仙朝初年……” 陈清走出五气阁的时候,街边摊贩已开始收摊,他一边走,一边想,便打算去找一找用以压制异种血脉的丹药、丹方。 街角处,摆书摊的精瘦汉子正弯腰收拾书册,见陈清路过,登时眼睛一亮,喊道:“道友!又来淘书?” 陈清驻足,问了一句:“可还有丹方卖?又或者记载仙朝之事的古籍?”说着,他随手翻检摊上残卷。 “这两个目前都没有,若你需要,我可帮你留意。不过,这次,我还有其他好东西!”汉子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册子,封面上“沙门秘录”四个褪金字隐约可见,“你也知道五气阁那位喜好上古秘闻,这本册子记载佛门起源,保准让他满意!” 陈清当即问:“佛门源于何时?” 那汉子一愣,便道:“那时代可久远了,听说人族都才将将崛起,还在寻找问道之路。” “问道纪啊,”陈清翻了几眼,见里面言语晦涩、提及的人物尽数陌生,便皱起眉来,“要价多少?” 汉子伸出五根手指:“五块灵髓,不二价。” “太贵。”陈清合上册子放回,“另寻他人吧。” “道友!”汉子一把按住书册,“这可是我义兄拼了命,从古庙遗迹里带出来的!” 陈清摇头,摊牌道:“半块。” 那汉子差点被噎住! 哪有这么讲价的? 这都不是腰斩了,直接斩到脚脖子了。 “四块半!” “告辞。”陈清转身欲走。 汉子急忙上前:“三块!不能再少了!” 陈清拂袖甩开:“改日再说。”他此刻满脑子都是事,实在无心纠缠。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汉子不甘的喊声:“道友!这书我给你留着啊!” 陈清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阴影中,几步之后,就到了那青囊轩前。 陈清推门而入,便见店主孙老道正佝偻着背,用一杆小秤称量着几片藤叶。 听到动静,老道抬头,浑浊的双眼一亮:“周元靖的徒弟?这次来做什么?” “孙前辈。”陈清跨过门槛,拱手一礼,开门见山,“今日来,是想寻些能压制、调节异种血脉的丹方或药材,若能抑制乃至治疗血脉反噬之症,更好。” 孙老道手中小秤一顿,眯眼打量陈清:“谁人所需?莫非你还收了异族门人?” “并非门人,”陈清摇头,“是一位道友所需。” 孙老道点点头:“能为道友奔走,这份心性倒是不错,只是……”他摇了摇头,“调和阴阳、梳理异种血脉本源,谈何容易?光是能想到的几味主药,莫说南滨,便是整个东灵洲,也难觅踪迹,甚至有的主药已绝迹于上古。” 陈清听着,却是心无波澜,绝迹的药材,在梦中仙朝或许尚存! 正说着,柜台下突然钻出个七八岁的男童,脸蛋圆润,眼睛晶亮,扯着老道袖子道:“爷爷!你前几日不还说‘月见草’的根,配上‘玄阴寒髓’,也能调血脉吗?还说可惜找不到‘赤纹石’了。” 孙老道失笑,揉了揉孙子的脑袋:“小兔崽子偷听大人说话!那都是古方上的记载了,做不得数。”转而对陈清叹道:“许多草药早绝迹了,丹方中主材‘千年雪莲’、‘九转还魂草’也已难寻……” 陈清却道:“还请前辈告知丹方!” 孙老道摆摆手:“也罢,一张早已无用的古方罢了,说与你听又何妨,这方子名为‘太阴清秽散’。” 他蘸着茶水,在柜台上写下几行字: 九转还魂草三钱,千年雪莲一朵,赤纹石七粒…… 陈清将每一味药名、特性牢牢记下,末了取出一枚灵髓放在柜上。 孙老道皱眉:“你师父当年与我论道采药,我说个无用方子,哪还能收你的灵髓?” “便当是给您孙子的见面礼吧。”陈清一笑,后退一步,周身气息骤然一合,身形如烟般向后飘退,转眼便没了踪影。 孙老道怔了怔,望着空荡的门口喃喃:“动若流云?老周这徒弟……已到这般境界?这进境也太快了!”他低头看看灵髓,又看看身旁懵懂的孙子,长叹一声:“你要有他一半天赋,爷爷死也瞑目了。” 男童不服气地撇嘴:“我以后肯定比他厉害!” 孙老道哈哈大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 “丹方有了,其中几味药材早已绝迹,但好在《绝物志》有载,梦中或可寻得。” 暮色四合时,陈清踱至糕点铺前,却见摊收人散。 他摇头轻笑,转而购得几册字帖,走出了小瀛洲。 “点心没了就没了,这字帖可不能少。” 夜色渐浓,陈清踏着山间小径缓步而行,将今日所得信息一一梳理。 今日所得所知,虽填补了部分仙朝空白,甚至让他对《太虚道衍录》认知翻新了,但梦中身被困宝库,外界风云变幻,知道个虚渊浮黎,于事无助。 “现在看来,有《太虚道衍录》在手,真到了绝境,舍弃‘陈虚’这重身份,也不过是耗费道痕,重新编造一个过往祖师,重开一局罢了。” 但旋即,他眉头紧锁,想到梦中仙朝的种种经历。 “不!”陈清眼神陡然锐利,“正因为有退路,才更不该违逆本心!若遇劫便退,与那刘望何异?” 他深吸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胸中浊气尽吐,眼神复归清明。 退路是底牌,不是龟壳,更非逃避的借口。 该争的争,该守的守,入梦本该是炼心! 就在他念头通达,心神澄澈之际—— “陈掌门心事重重,莫非在忧心海渊观之事?” 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丈许外的阴影中传来! 陈清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他此行已万分谨慎,防截杀、避埋伏、戒盯梢,竟仍被人无声欺近至丈许之内! 他猛地转头,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正立于阴影之中。 来人背负着一口古朴的剑匣,匣身暗沉,却透着一股锋锐之意。 “是你?”陈清瞳孔微缩,认出来人正是先前跟在莫怀永身旁、背负剑匣的青年! “正是在下,凌无锋。”青年踏出阴影,月光映照清俊面容,眉间一点朱砂如血。他见陈清目光锐利,也不绕弯,径直开口:“陈掌门无需戒备,凌某此来,一为传讯,二为赠物。” “哦?”陈清周身气息沉凝,太和之气隐于黄庭,蓄而不发。 “其一,”凌无锋声音平淡,说的话却石破天惊,“海渊观已不足为虑,他们自身难保,灭门在即。” “什么?”陈清瞳孔骤然收缩! “此派行事乖戾,肆无忌惮,更怀揣不该有的妄念,惹了不该惹的人。”凌无锋语气毫无波澜,“如今该是麻烦缠身,根本无心他顾了。” 陈清心中寒意陡生,一个可能有第三境修士坐镇的宗门,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就自身难保了? 修行界之残酷,似乎远超想象! 必须苟起来! 倏地,他心中的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 有《太虚道衍录》这条渠道,他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得灵气反馈、功法机要,更可借此换取修行所需的资粮,但正因如此,在现世更要稳扎稳打,默默壮大,绝不可当那出头之鸟!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陈清看向凌无锋,问道:“其二?” 凌无锋翻掌间,一块莹白玉盘浮现,此物巴掌大小,通体微光流转,内里星点明灭,如寰宇缩影。 “听闻陈掌门醉心仙朝旧事。”凌无锋将玉盘递出,“此乃‘万象星盘’的拓印残片,内中封存着仙朝初年一些零散见闻、舆图星象。莫师叔言,或对你有用。” 陈清一怔,继而便又一喜。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他正愁对太初仙朝初年的细节了解太少,在梦中行事如同盲人摸象,当下也不疑有他——对方若想害他,根本无需如此麻烦。 “代我谢过莫前辈!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他也不客套,伸手接过玉盘,触手温润微凉。而后几乎是本能地,一缕精纯的太和之气,顺着陈清的手臂渡入玉盘之中,欲要探查其中奥妙。 “且慢!”凌无锋脸色微变,“此物乃强行拓印,内蕴信息庞杂混乱,需以清心符篆护持心神,贸然探查,恐遭……” 他话未说完,异变陡生! “嗡——!” 那玉盘被太和之气一激,爆发出刺目白光! 无数混乱、嘈杂、扭曲的意念洪流,顺着那缕太和之气,倒灌入陈清的识海! 刹那间,陈清眼前幻象丛生! 有星辰崩灭的末日景象,有古战场上的凄厉哀嚎,有修士走火入魔的癫狂嘶吼!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同化! 凌无锋脸色剧变,暗道不好! 他比谁都清楚这拓印玉盘的凶险,即便是他这样的修为,初次接触时也要师门长辈护法,辅以清心秘宝才能勉强承受,眼前这隐星掌门不过初入筑基,如何抵挡? “万象硬盘的拓片,虽然也有凝练神识的功效!可连大师兄第一次都差点走火入魔,这隐星掌门纵有气运、天赋,但终究传承浅薄……” 凌无锋正要出手,却突然收到一道传念,动作不由一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陈清识海深处,三昧真火符骤然发光! 赤金色的火焰席卷而出,纯粹、炽烈、焚尽万邪! 那些汹涌而来的混乱意念,甫一接触这至阳真火,立即发出“嗤嗤”尖啸,如同积雪遇上沸汤,瞬间被净化成缕缕青烟。 识海之中,赤金火焰熊熊燃烧,将一切外邪焚灭,守护灵台一点清明不灭。 陈清的双眼恢复焦距,气息已然稳固,眼神更是清澈如初。 “呼——” 吐出一口带着灼热气息的白雾,陈清低头看向光芒渐敛的玉盘,既心有余悸,却又带着一丝兴奋。 三昧真火符果然神妙! 但以后可不能这么冒失了。 抬起头,他对凌无锋道:“多谢凌道友提醒,让我及时反应过来。” 凌无锋却是僵在原地,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陈清,眉间朱砂都因极度震惊而微微颤动! 先发一张,第二更正在润色,今天到家太晚了,还望各位海涵…… (本章完) 第35章 天意如此 第35章 天意如此 凌无锋看得分明! 方才那玉盘爆发的意念冲击何等凶戾! 便是自己猝然遭袭,也要神魂震荡、气息紊乱片刻。可这溟霞山掌门不过初入筑基之境,竟在瞬息间气息复归沉凝?更无半分道心受创的迹象? 这简直……匪夷所思! “陈掌门……无恙便好。”他强压惊涛骇浪,声音却比平日低了三分。 陈清恍若未觉,闭目凝神间,三昧真火余韵仍在识海静静燃烧。 那些被淬炼过的信息碎片如星子沉浮,被快速梳理、分拣。 “璇玑棋院不愧是传承悠久的大宗,这个托片之中的信息,果真包罗万象,却又支离破碎。” 玉盘中的内容,与《仙朝遗事》各有侧重,但确实是聚焦于仙朝初年,但其重点集中在风物琐记、诸侯轶闻,除此之外赫然记载着太初仙帝两大丰碑—— 其一,剑定乾坤,万族俯首! 其二,霞举飞升,万古流芳! 这第二件事,与陈清切身相关, 于是,他心神沉凝,再以太和之气包裹灵念,探入那玉盘拓片之中。 这次有了防备,汹涌而来的驳杂意念虽依旧猛烈,却难越雷池半步,尽被三昧真火符焚于识海之外。 他摒弃了风物琐记、诸侯轶闻,灵念直指仙帝飞升前后的关键节点。 碎片信息如洪流冲刷,但大多无益,无非是飞升消息传出后,几方古老世家如何蠢蠢欲动,几处封疆大吏如何暗中勾连,某某皇子又得了某位隐世老怪物的青睐……皆是重新站队与利益划分。 但…… “玉京暗潮汹涌,有域外邪魔勾结朝中叛逆,欲趁帝尊闭关行大逆之事,幸得监国天后以新炼之宝镇压,顷刻间魔氛尽消,叛逆伏诛……” 这段记载令他心头骤紧,这岂不是说,天后非但没有因仙帝闭关而势弱,反借机炼成了新的镇国重器,更以此立威!这无疑会巩固她的权柄! 一丝阴霾笼罩心头。 正忧虑间,他的灵念扫过一段极其简略的文字—— 【……帝尊踏虹桥,霞举飞升。天后功成身退,归隐太素。玄明居士承天命,继仙朝道统,为第二任仙朝之主。】 玄明居士! 陈清的灵念骤然停顿。 “玄明居士?第二任仙朝之主?” 这个名字,他前所未闻,在所知的玉京权力格局中,无论大皇子、二皇子,还是锋芒毕露的六皇子,没有一个能与此名号对应! “化名?仙帝血脉众多,一时倒是分辨不出,或许该去探探名号,提前投资。不过,这都是仙帝飞升之后的事了……” 陈清按下翻涌的猜测。 “眼下最重要的,是仙帝尚在‘闭关’,天后监国,借势压人,这才是迫在眉睫的生死局!但还需思索破局之机……” 他深吸一口气,灵念果断从玉盘中退出。 星光如水,陈清双眸乍开,眼底精芒一闪而逝。 “陈掌门,”凌无锋静立一旁,见他回神便道,“此物凶险,信息庞杂无序,强行探查,恐伤及根本,不若……” “有劳凌道友挂怀。”陈清打断他,“此物于我确有大用。虽未能尽窥其妙,却也解了心中一些疑惑。”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请代陈某谢过莫前辈厚赠,此情,必当后报。今日天色已晚,宗门尚有俗务,先就此别过。” 说罢,不待凌无锋再言,陈清周身气息微敛,足下轻点,人如青烟,飘然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道的尽头。 凌无锋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眉间朱砂微蹙,眼中疑虑更深。 “面对万象星盘拓片的信息冲击……此人竟能如此快恢复,且……” “气息沉凝更胜先前。” 苍老声音自背后响起。 莫怀永银须飘拂,负手立于青石之上。 “师叔。”凌无锋抱拳行礼,眉间朱砂微蹙,“方才为何阻我?那陈清若被星盘意念所伤……” 莫怀永抚须而笑:“无锋啊,你可知我那浑师兄近日寻得个玄光道体?” 凌无锋瞳孔微缩。 莫怀永叹息着道:“望气堂已决议将半数资源倾注其身,若真如此,咱们一脉在门中地位可就要动摇了。” 话未说完,凌无锋已明其意:“师叔是想借陈掌门……” “不错!”莫怀永袖袍一振,“浑师兄有玄光道体,我等就一定不如他?方才那陈清面对星盘冲击,非但未伤分毫,反而气息更凝实三分。此等根基,岂是寻常?” 他望向溟霞山方向,目光深邃。 “此子命格奇特,那海渊观覆灭在即,正是天意要断他因果,此乃气运深厚之证!我怀疑他亦身怀某种道体,方才才会阻你,借托片先做试探,待验身之人到来,才不至于毫无把握。” “那万象星盘是什么,能记录这么多历史细节?下次见面,或许该问一问,若记载的历史众多,那对我而言,可是有大用处。” 陈清这般想着,回到了溟霞山。 月华初上。 方大螯还在院中打坐,额头沁汗,见陈清归来,勉强起身行礼:“师叔……” “坐下,”陈清一眼就看出问题:“观想不顺?” “弟子愚钝。”方大螯羞愧道,“那山海图中,海浪翻涌之态始终难以把握,怎么观想,只觉山势雄浑,海韵却是难寻玄妙。” 陈清伸手按在他肩头,一缕太和之气探入,顿时了然。 “按理说,今日初试,本不用着急,你心性刚直,确实难合海之绵长,”他收回手,沉吟片刻,“也罢……” 方大螯一听,以为是师叔遗憾,正待再说,却见陈清袖袍一展,远处空白画轴凌空飞来,悬于身前。 “看好了。” 他并指为笔,五行灵光流转,显化颜色,凌空一点,墨色自指尖流淌而出,在素白纸面上晕染开来。 第一笔落下,山势初显,峰峦如剑,直指苍穹。 第二笔勾勒,岩纹隐现,峭壁间似有飞瀑流泉,隐约可闻水声叮咚。 第三笔点染,云气自生,山巅处几缕流云缠绕,如仙带飘摇。 最后一笔收势时,整座山峰忽的泛起淡淡清光。 山门之内的灵气竟随之流转,化作缕缕云雾,环绕画轴盘旋。 那画中之山,越发显得孤高绝尘,似要破纸而出! 方大螯与曲小鳐瞪圆了双眼,嘴巴不自觉地张开。 “师叔,你这……”方大螯脸上满是震撼,“这莫不是神仙手段?” 曲小鳐杏眼中光彩流转,小手紧紧抓住衣角。 “哗啦——” 一声轻响从院角传来。 只见一只金丝小猴从老槐树上跌落,却浑然不觉疼痛,一骨碌爬起后,乌溜溜的眼珠瞪得滚圆。跟着,它人立而起,对着那幅画作连连作揖,如见神物。 “此乃太岳图。”陈清负手而立,“不取海韵,专修山势,讲究一个顶天立地,宁折不弯。” 方大螯呼吸骤急,画中孤峰山势与他心性竟完美契合!当即盘坐观想,周身气息如利剑出鞘,竟在空气中撕出“嗤嗤”锐响。 陈清微微颔首。 这幅图确实是《太岳通天诀》中的太岳图,被他以丹青之法回忆临摹,虽失了阴阳调和之妙,却更合其刚直本性。 突然—— “噼啪!” 方大螯一跃而起,挥拳轰出,筋骨齐鸣如虎啸龙吟!丹田暖流奔涌,瓶颈应声而破! 收势时,他双拳微颤,眼中精光四射:“成了!” 只觉浑身气力暴涨三成不止,丹田处更是滚烫如火,一缕精纯内息已然成形!方大螯难掩激动:“师叔,这新图当真神妙!是您临时所创?” 陈清摇头道:“此法传自那位中兴祖师,本门传承,本就因人成法。” 方大螯闻言,胸膛不自觉地挺起,眼中满是自豪:“原来如此!咱们宗门传承当真厉害!包罗万象!” 陈清便顺势道:“好生体悟,你第一境已成,日后更不能懈怠,须知,山不在高,有势则灵。” “是!” 待方大螯离去,陈清独自站在院中。 夜风微凉,曲小鳐蹲在廊下,小手托腮,眼巴巴望着方大螯离去的背影。 陈清瞥见她的神情,道:“莫急,待你根基扎实,自有适合的功法,来,新买的字帖。” “知道了师叔,我也会更加用功,争取也早日修上中兴祖师传下来的功法!”小丫头用力点头,转身就去练字,一笔一划比往日更加认真。 随后,陈清心有所感,看向角落里小心靠近过来的小猴,摇头失笑,却未驱赶。 “世间本就各有缘法,我这梦中的破局之法……” 夜风拂过,他拿出那玉盘,想着曲小鳐方才所言,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星空。 “中兴祖师啊……” 若梦中之事真为历史,所谓的“中兴祖师”,正是他自己。 这是一个从无到有、从假及真的人物。 “可现在,那祖师被困在宝库中,出都出不来,靠山也要倒,还如何能中兴宗门?嗯?这后续……” 想到这,他心中蓦地闪过一道灵光! “是了!” 他踱步到院中古松下。 “处处寻访破局之机,却忘了根本!无论陈虚是真实存在,还是《太虚道衍录》所创,终究是我所定下的中兴之祖……” 山风骤起,松涛如浪。 “既然找不到个稳妥的,何不自己编一个破局之法?” 念头一起,他顿觉豁然开朗。 今天更新很晚,实在是到家晚了,还请各位见谅…… (本章完) 第36章 我的回合,印卡! 第36章 我的回合,印卡! 【昔有祖师陈虚,值宗门倾颓之际,独擎危厦,复立道统,重续长生之基,被后世弟子尊为中兴之祖,香火永祀。】 理清思路后,《太虚道衍录》中关于“陈虚”的记载在陈清心中流过。 “基础设定不涉及具体的事件,有一定的发挥空间。” 他闭目凝神,入梦仙朝后的经历如走马灯般闪现—— 脱离玄狱、献策安民,得公主赏识; 入玄都山听道,凝聚命符、被人截杀; 抵达玉京、李霄现身、被六皇子软禁于藏宝阁; …… “每段经历,都在补全‘陈虚’这个角色。” 睁开眼睛,陈清已有大致思路,所以这一夜,他坐于梦中的白雾平台之上,完善思绪。 “破局需实力,而‘陈虚’修为尚浅,按正常的路途,从宝库中出去都难,但既然他本就是虚构人物,何不再添一笔?打牌要赢,当然得当场印卡!” 话虽如此,但陈清并未一下上头,也在权衡利弊。 “目前要注意的主要有三点。一,按照道衍录的规则,道痕虽能增加设定,但不可过分夸张离谱,否则不仅道痕消耗了,还会无效。二,增加设定也有可能牵扯出新的变化。三,要预留足够道痕试错。” 他继续推演思路,直至东方既白,才缓缓退出白雾世界,睁开眼睛。 “所以,得按着计划一步一步来,第一步是积攒道痕,然后再召门人,编起来!” 陈清心中已有定策,于是长身而起,推门而出,山风扑面,神清气爽。 远处,方大螯正挥拳如雷,新得的太岳图让他进境神速;曲小鳐蹲在药圃旁,小手小心翼翼地拨弄灵草,时不时偷瞄师兄练拳。 之后一连两日,陈清足不出山,专心指点两个师侄修行。 “气沉丹田,劲贯四梢!” 看着方大螯演练拳法,陈清不时提醒、纠正。 方大螯每一拳打出,都伴随着筋骨齐鸣之声。 “师叔,这一式虎扑,我总觉得差了几分神韵……” 听着问询,陈清忽然并指一点,直指方大螯! 那分明只是一根手指,却散发出扑击之势,且凌厉非常,在触及对方面门前骤然一收,但方大螯已惊得瞪大眼睛。 “虎扑不在形似,而在神聚。你太过追求力道,反而失了灵动。” 方大螯恍然大悟,重新摆开架势。 这一次,他的拳势圆融许多。 “不错。” 陈清满意点头。 “师叔,”曲小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我啥时候才能像师兄那样?” 陈清失笑,蹲下身与她平视,说道:“大螯练了七年五禽引导术,你可知道,这七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曲小鳐摇摇头。 “风雨无阻,寒冬酷暑从未间断。”陈清轻抚她的发顶,“修行如四季,各有其时,有人如山岳,进境迅猛;有人似溪流,绵长深远。你心思细腻,辨识药性一点就透,这本就是天赋,待得时机到来,自然能厚积薄发。” 曲小鳐听得懵懵懂懂。 陈清见状,心道:这小丫头性子柔中带韧,其实和《山岳残卷》并不完全相合,更不适合修行《太岳通天诀》。 “不知《浩渺经》是否与她适应,但此法讲究海纳百川,对根基和悟性要求极高,且原版多有疏漏。待度过危机,需抽空补全推演,才可传人。” 他思量着:“话说回来,若梦中功法皆可实用,那只要善用《太虚道衍录》,何愁功法传承不够?还真就成上古传承、底子奇厚的隐世宗门了!” 实际上,这两日对师侄的教导,亦让他稍微夯实了根基,梳理了梦中所得,道痕更已积累到十九道。 “差不多了,就是浪费几道,也能承受得了。” 山间暮色渐沉,陈清在院中石桌前煮药,给两个师侄准备药膳。 方大螯还是在院中演练拳法,忽然一个踉跄,拳势顿散,当即满脸懊恼:“师叔,这山势入骨的要点,弟子始终参不透。” 曲小鳐一听,也抱怨起来练字沉闷。 陈清微微一笑,果断开编:“修行之路,本就坎坷,莫说是你们了,当年中兴祖师被困上古宝库时,可比你们狼狈多了。” “中兴祖师可也遇到过挫折?” 两小只顿时竖起耳朵。 “何止。”陈清拂袖坐下,示意二人近前,“听说那宝库四壁刻满禁制,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祖师苦思几日,粒米未进……” “啊!水也不喝吗?”曲小鳐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重点吗?”方大螯急不可耐,“师叔,那后来呢?” 陈清笑道:“自然是脱困了,不然焉有今日传承?” 两个师侄当即就追问:“祖师是如何脱困的?” “我记不太清楚,好像是偶遇上古修士,得其助力,这才脱困出来。”陈清正等着这句,“不过门中典籍记载更详,明日我查证后再与你们细说。” 方大螯听得两眼放光,道:“有些像是传奇话本中的故事,不愧是中兴祖师!” 曲小鳐也重重点头。 目的达成,陈清倒也没将两个师侄扔一旁,等两小都歇息了,才回到静室,一番布置后,缓缓入梦。 待到了梦中平台,他翻开《太虚道衍录》,眉头一皱。 “道痕少了五道,还剩十四道!但有关‘陈虚’的语句并未增加,看来是新增设定消耗了道痕,却被规则判定为无效了,可这得前辈高人之助的设定并不夸张,毕竟有个神秘老人在侧……” 他也不觉得遗憾,这本就是在测试和尝试,寻找规律,因此马上转而分析起缘由。 “道以为我要凭空捏造一个上古修士?但我的本意是指那灰袍老者……” 陈清梳理着《太虚道衍录》的规则,忽然明悟:“陈虚的故事发展到现在,新增设定只能针对陈虚本人,不可涉及外界!”继而,他意识到,需要找到一个能自然融入剧情、即刻见效的切入点。 有这样的切入点吗? “还真有。” 次日,陈清依旧是指导了两个师侄一天,待晚上闲下来,便又提起昨日之事,说自己看过门中记载了,并非得高人相助。 他倒也不直接说,反而问道:“你们猜祖师是如何脱困的?” 方大螯当即握拳道:“定是以力破禁!在宝库中踏破平静,一拳打碎大门!” “不对,既然那宝库是什么仙朝的藏宝之处,那仙朝听着就很厉害,哪是轻易能打破的?”曲小鳐却摇头:“能破早就破了,说不定是智取!师叔,你赶紧说吧。” 陈清笑了起来:“关于祖师脱困之法,许是年代久远之故,门中典籍的记载也不统一,共有三说。这第一种,说他在宝库中得旷世奇宝认主,不仅破困而出,还震慑当世、实力大增,留下传承。” “厉害!大丈夫当如是也!”方大螯听得两眼放光,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但陈清跟着话锋一变:“但也有记载说,祖师在绝境中忽然明悟前尘,知晓自己乃仙人转世,一念破禁,逍遥自在,留下真仙道统!” 曲小鳐小嘴微张,手中的药铲“当啷”一下掉在地上:“咱们隐星门是真仙道统?” “第三种说法,”陈清话锋又一转,“说祖师在宝库墙上发现了一部玄法残篇,那玄法包罗万象,他从中领悟了一种法门,人虽被困在方寸之地,心神却可随天地之气遨游八荒。”这说法显然承接《混元一气经》的设定。 他嘴里说着,却又想着,不知那《混元一气经》能修到什么境界,里面多是玄妙之言,但因为是残篇,不曾提及对具体境界的打磨。 方大螯听罢,却挠头道:“这也太玄乎了吧?” 曲小鳐却说:“我倒觉得,比之前两种说法更可信一些呢。” “修行之事,本就玄妙难测。”陈清点了点头,“就像你们此刻的瓶颈,或许换个思路,便能豁然开朗。” 方大螯一听,盯着自己的拳头,若有所思:“山势入骨,莫非山势不是重点,得多敲敲骨头?” “……” 陈清一阵无言,最后道:“你还是多敲敲脑袋吧。” 待方大螯回过神来,面皮发红,陈清却摇了摇头。 他转身望向渐暗的天色,心中期待。 三个版本,哪种能被《太虚道衍录》承认? 梦中,便知分晓。 (本章完) 第37章 妙啊! 第37章 妙啊! 【昔有祖师陈虚,值宗门倾颓之际,独擎危厦。虽羁玄扃,不惑声色,日契玄功,自此气与天通,能一念神游八极,乃得主旨,复立道统,重续长生之基,被后世弟子尊为中兴之祖,香火永祀。】 当陈清再次翻开《太虚道衍录》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有关“陈虚”记载的变化。 “‘虽羁玄扃,不惑声色,日契玄功,自此气与天通,能一念神游八极,乃得主旨’,这些是新加的,果然是第三个啊……本以为既是梦中,或许可以再美点,可惜,可惜……” 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旋即便有几分遗憾,但旋即振奋精神,翻开了第一页,点了一眼道痕数目。 “六句真言,理应只消耗六道道痕,但原本十几道的存货,如今只剩三道!也就是说,至宝镇世和真仙转世不仅被无效了,还消耗道痕,却因太过离谱,最终没有定稿、显现。” 叹了口气,陈清没在这上面纠结,这本就是探索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其实比预想中要好,至少还留着三道,可做不时之需。” 他凝视着《太虚道衍录》上新浮现的文字,推敲着新增的每一个字。 “虽羁玄扃,对应得是当前困局;日契玄功,指参悟《混元一气经》;气与天通,是点名所契合的功法特性;而最后这句‘一念神游八极’,便是摆脱被困局面的钥匙!” 参悟《混元一气经》,就是陈清选择的切入点,既符合现有剧情,又因功法高深莫测的特性,为后续发展提供了充足空间。 这一安排巧妙衔接了已有线索,又自然的铺垫了未来发展。 且通过一番对照后,陈清更隐隐把握住了中途增加设定的三条则—— “其一,须基于已有事实合理延伸;” “其二,无法直接改变外部环境或他人意志;” “其三,应尽量与已有功法、宝物、物件产生联动!” 简单来说,过分夸张的设定会被否决,但基于现有线索的合理延伸,能被接纳! “也就是说,此番入梦,我可在参悟《混元一气经》时获得‘神游’之能,从而找到脱困之法!但这神魂出游,至少得阴神凝聚,且还有诸多限制。梦中身虽有几分际遇,但到底也只是第二境的修为,又该如何神游?” 想着想着,他摇头失笑,将杂念压下。 “想这么多作甚?入梦一观,自然明了。”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指尖轻触书上语句,闭目凝神。 “入梦。” 随着一声轻吟,陈清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窗外,月光如水。 陈清的肉身盘坐于蒲团上,闭目无声,表情恬静。 啪嗒。 不远处,一只金丝小猴倏然顿住。 它歪头盯着屋内人影,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突然后腿一盘,前爪下垂于腹前,指尖相触,竟是将陈清的冥想姿态学了个十成十! 夜风掠过时,猴儿绒毛根根竖起。 它却纹丝不动,唯有鼻翼轻颤,仿佛嗅到了什么玄妙气机。 仙朝纪,七百九十七年。 玉京,森罗阁。 “陈虚”盘坐于地,双目空洞如潭,手中青铜酒爵机械地抬起、倾倒,琥珀酒液入喉,不见丝毫醉意。 他的另一只手在砖墙上缓缓描摹,指尖过处,《混元一气经》的刻痕微微发亮。 “咕咚——” 又是一杯饮尽。 酒爵刚放下,便自行斟满,仿佛有无形侍者在侧。 暗处,灰袍老者的身影若隐若现,眼中满是惊异。 “怪哉!”老者拂尘轻摆,“这太上忘情之境持续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这人莫不是太上后裔?道祖庶子?可他也不姓李啊!” 嗡—— 喝着喝着,“陈虚”周身气息越发澄澈,砖墙上那些被描摹过的刻痕,渐渐连成一片玄奥图案。 “咔嚓——” 一声轻响,酒爵突然裂开一道细纹,裂痕中显露玄光。 老者瞳孔骤缩:“这……裂痕显露,说明是饮酒之人马上要千杯不醉了!这还真要成了?那这事可有些复杂了!这是要闹出事端来啊!而且,此子以酒为媒,以墙为鉴,莫非要参悟出什么来了?” 他竟是感到,那堂下盘坐之人的心头,似孕育着一滩幽水,水波阵阵,似有什么要一跃而出! 话音未落,“陈虚”忽然抬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清明,似有星河倒悬。 灰袍老者猛地攥紧拂尘,胡须无风自动。 “要成了!” 另一边。 “原来如此!” 陈清主意识归位的刹那,无数感悟如江河倒灌,直入心田! 他顿时双目微阖,周身灵气如沸,一股明悟如同积蓄已久的酒酿,在他心头绽放开来。 太和之气自丹田涌出,在经脉中奔流,最终汇聚于天灵,化作一缕晶莹剔透的灵丝。 “气与天通,一念神游!” 轻声呢喃中,那灵丝倏忽离体,如活物般在虚空中蜿蜒游走,顿时陈清感到自己的意识、灵识朝外延伸出去! 灰袍老者心有所感,凝神一看,瞳孔骤缩。 “心念神游?!不成阴神,如何能出窍神游?” 他他死死盯着那道游走的灵丝。 见那灵丝并非纯粹的灵识、意念,而是由精纯至极的灵气构成,内里包裹着一缕灵识念头,灵气在外流转不息,不断从天地间汲取精华,反哺其中意识,使其始终凝而不散! “以灵气为舟,载灵识出游?不是阴神出窍,而是将意识、念头寄托于灵气之中,灵气不散,神游不止!”老者倏地瞪大眼睛,“妙哉!这灵气为舟的神游法门,简直是自成一派!虽是取巧,但也称得上是开宗立派了!没想到,此子灵骨不存,却还能有这般悟性!” 越是品味,他越觉得精妙,忍不住抚掌赞叹:“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精妙绝伦的取巧法子!这小子,有意思!有意思啊!” 在他的目光尽头,陈清的那道灵丝每一次游动,都会吸附周围灵气,壮大己身,其意识更顺着灵气丝线延伸,如游鱼入水,在宝库禁制的缝隙间自如穿梭。 宝库禁制在陈清“眼中”已化作透明脉络,那些维持阵法运转的灵气细流,此刻全成了他的通途! 几息之后,他的灵识已顺着灵气溪流,穿透了最外层的禁制。 呼—— 塔外,浓郁的天地灵气如潮水般涌来,让陈清这缕意识瞬间壮大了十倍不止! 外界景象更如画卷般展开,玉京的万家灯火、皇城的巍峨宫阙、夜空的璀璨星汉、四野的无垠天地,在这一刻都清晰可见! 陈清只觉自己化作了一缕清风,在这天地间无拘无束,自在遨游!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在之感,充盈心中! 请路过的看官能顺手收藏下,每天能来看看,刷刷追读!萌新拜谢…… (本章完) 第38章 不好!有高人! 第38章 不好!有高人! 一阵清风吹来,陈清倏然回神,并未沉溺于自在之感。 “得先和公主那边取得联系,了解外界情况。” 他那游丝般的灵识在藏宝楼外游弋了一圈,惊觉楼外竟有不少盯梢之人—— 金甲力士镇守正门,一紫一灰两名修士盘踞茶楼,连街角卖妇人都眸光如电,不时扫视过往行人! “六皇子倒是舍得下本钱。” 他灵识正欲抽离远去,却听得那茶楼内的两修士低声议论,便又停驻下来。 “陈虚那厮灵骨尽毁竟能东山再起,当真邪门!”紫袍修士啜着茶,低语道:“殿下对他似乎颇为看重?” “殿下要的,是十公主用不了陈虚这把利剑,至于拉拢还是打压,都只是手段。”对面的灰袍修士笑了起来:“我且给你透个底。” “哦?愿闻其详。” “就说那洗髓丹,”灰袍修士压低嗓音:“说是救陈家女,实为炼作傀儡!” “嘶——”紫袍道人吸了口气,随即明白过来:“果然,这恩威赏赐皆出于上,一念可变啊!” 说到此处,二人相视一笑。 陈清却听得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 好个六皇子!没有一点契约精神!施恩是假,还藏着算计!但何以要将陈家女炼作傀儡?这背后有何算计? 他觉得这背后并不简单,但这气载的灵识也无其他手段,便先记在心里,朝青梧别院延伸灵识。 陈清被灵气包裹的意识轻盈如羽,不受肉身桎梏,转瞬便是几丈,他不由感慨:“此法或许比阴神出窍还要自如,听说阴神一出,限制颇多,反要畏首畏尾,需时刻提防风火雷电,我这法门日光灼照不伤,微风拂过不散,甚至能借天地灵气自行补益……” 正想着,突然…… “轰!” 一股无形重压骤然降临,他的灵识仿佛陷入粘稠泥沼,行进越发艰难,连包裹意识的灵气都开始不稳。 “这是玉京护城大阵‘周天星斗禁’的威压!?”记忆碎片涌出提示,让陈清明晰了情况,“此刻尚在玉京外围,大阵压制已如此明显,若是靠近核心,怕是单纯威压就能碾碎阴神!” 他正欲规避,却又有一股蚀骨寒意毫无征兆地袭来,令灵识如坠冰窟! 陈清立刻收敛心念,小心探查,瞧见了一座古朴雅致的朱红小楼。 这小楼的顶上挂着一面八角铜镜,但那镜面并非映照景物,而是流淌着阵法流光! 灵识稍一靠近,那古镜便似有所觉,自行转向,镜中流光似要凝聚! 记忆碎片再次震颤,令陈清瞬间明悟,此处乃专司监察玉京阵法与灵气异动的“天鉴司”驻地! 他当即将灵识一转,迅速远离。 自记忆中得知,那八角镜乃是法宝“万象照影镜”,专破匿形、锁神念、溯灵源!只要被镜光沾上一点,便是再如何隐蔽,也会被侵蚀心念,不仅如此,那玉京的巡天卫也会锁定目标方位,瞬息而至,擒拿问罪! “陈虚记忆中的巡天卫多是第四境的修士,统领甚至接近第五境!不愧是仙朝首都,聚集天下精华,境界上通货膨胀的厉害!我错怪阴神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陈清已然意识到,这“灵气为舟”的法门,是把双刃剑! 阴神修士好歹能掐诀施法,自己这缕意识却脆如琉璃,方才若一个疏忽,靠近了几个险地,这缕意识怕是当场就要溃散,还有可能被人按图索骥、追根溯源! “这法门其实限制也不少,但目前来看,只要小心,还算隐蔽。” 有鉴于此,陈清越发谨慎,一边总结经验,一边令灵识如触角般小心试探,几息之后,却让他寻到了一条迂回路径,沿着那地下灵脉隐蔽前行,虽然曲折,却能避开大部分阵法感应。 几息后,他终于到了青梧别院,可“看”到的景象却让陈清心头一沉—— 记忆中的公主别院,此刻竟被十二面赤红旗幡团团围住! 那旗幡气息相合,俨然化作大阵,将整个院落封禁其中! “青梧别院被锁了?” 就在陈清想要靠近探查时,十二面旗幡突然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却见一名黑袍道人一步踏出,抬手捏印,便有一道赤红锁链自旗幡中激射而出,直扑陈清这缕意识! 陈清当机立断,撤回灵识! 那道人皱眉望向虚空,眼中满是惊疑! “锁神幡当真有反应,却又什么都没抓住!这……这说明那窥探之人,动念之间,意志随心……不好!难道是意志投影之类的手段?” 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疑之色,而后手上印诀连变,十二面旗幡同时亮起赤芒,在虚空中交织成网,然而探查半晌,却无发现。 但他却更加惊惧,随即双手抱拳,冲四周道:“不知是哪位真君?小道是奉六皇子之命,才在此守护曦瑶公主参悟玄法,若有得罪,还望饶恕……” 有事您去找六皇子吧,可别为难我,拜托了…… 宝库中,陈清猛地睁开双眼,识海微微刺痛。 “好厉害的手段!别院被那十二面赤红旗幡所困,公主恐怕出事了!别院内戒备森严,必是出了变故!得想法子联系里面!只是,有那幡阵阻挡,灵识进不去,道痕莫非白了?又或者,有什么地方我还没有参透?” 于是,他回忆着第一次神念出游的经历,埋首于新悟的法门,探究变化。 暗处,灰袍老者将一切尽收眼底,忽然一拂袖,便有一面青铜古镜凭空浮现。 镜面如水波荡漾,露出黑袍道人在四处探查的身影。 “这‘以气为舟’的法门,乃此子新近参悟而成,若再将之进一步完善,不仅能瞒过那锁神幡,还可适当反击。毕竟,这可是一门精妙法门,日后不断添砖加瓦,足以支撑起一个宗门!” 他轻点镜面,景象变换,显出青梧别院最深处的情形—— 曦瑶公主静坐庭中,九根青玉柱在她周围环绕而立,柱上符文明灭不定,显然是在强行压制着什么。 “看这架势,是被《青丘典》强行引出了血脉之力。”老者眯起眼睛,“太初这才闭关多久,素环便忍不住动手了,看来是铁了心将这青丘之女的天狐之气抽取出来,以图其志。” 另一边。 “有了!” 陈清忽然眼中精光乍现! “若有蕴含着公主气息的贴身之物,用这气息承载我的灵识,产生共鸣,或许能绕过那别院外的阵法,直达公主所在……” 一念至此,他探手入怀,取出一枚青玉哨,正是当初入城时,那位青婆婆所赠的信物。陈清闭目感应,从中察觉一丝熟悉的清冷气息! “果然是公主的灵力!” 精神一振,陈清将青玉哨置于掌心,太和之气缓缓注入,哨身顿时泛起莹莹青光。 一缕若有若无的联系,如丝线般在虚空中延伸。 他的灵识立刻顺着这一丝联系,如游鱼般疾驰而去! 灰袍老者见状,眉头一挑:“以物为引?倒是聪明!” 青玉哨中蕴含的公主气息与别院同源相引,竟让陈清的这一缕灵识像是被召唤过去一样,越过阻碍,瞬息而至! “快了……” 灵识穿过层层禁制,甫一进入别院范围,陈清便觉压力骤减,院内景致更是清晰可见! “能成!” 但就在他的灵识即将越过最后一道屏障时,异变陡生! “嗖——” 一道白影如电闪过,陈清只觉灵识一痛,竟被一只通体雪白的灵貂咬住! 这小兽不过巴掌大小,双眸却泛着幽蓝光芒,尖牙死死咬住灵气丝线。 “雪魄貂!” 记忆碎片中涌出相应记载,陈清心中一震,果断切断联系。 待咬断了丝线,那小兽却是面色凝重。 “大能投念?” 随即,它砸吧砸吧嘴。 “坏了!主上之令虽不可违逆,但惹怒了哪家的大修士,也是要遭殃的!” “好个畜生!” 宝库中,陈清猛地睁眼。 灵识虽及时撤回,却被生生撕去小半,痛得他眼前发黑,待平息了异状,自是心有怒意。 “只差一步!” 三昧真火符在识海中闪烁,扫去杂念,定住心神,便内视己身,检查灵识变化。 一连两次,已令他的心神有衰竭之相,若再有一次不顺,怕是要伤及根本。 可若就此放弃 “先不说公主对我不薄,就说那李霄之言、六皇子的谋划,都代表公主一倒,我就要大祸临头,于情于理,都不能置之不理!但这参悟的新法门,却仿佛被那畜生克制住了,莫非我对设定的理解还不透彻?” 思索间,陈清下意识举起青铜酒爵,仰头一饮。 “咕咚——” 琥珀色的酒液入喉,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那酒液竟然化作滚烫洪流,在体内轰然炸开。 陈清猛然回神,还未及反应,便浑身剧震,七窍中竟喷出璀璨星芒! 与此同时,酒爵上“千杯不醉”四字突然大放光明,化作金色符文悬浮半空! 第二更马上到,诸位路过的看管,请顺手收藏下吧,有空记得每天来刷个追读…… (本章完) 第39章 也是醉了 第39章 也是醉了 轰! 下一息,青铜酒爵剧烈震颤! 爵身迸发出璀璨金光,酒液如天河倒悬,自其中喷涌而出! 一滴、两滴、三滴…… 转眼间,千百滴晶莹酒珠悬浮半空,每一滴内里都似有琼浆玉液流转,散发出醉人心魄的醇香。 哗啦—— 酒珠碰撞,涟漪荡漾,整个藏宝阁仿佛被拉入一片醉梦之境! 若非楼阁大阵阻碍,怕是连外界都要受到影响! 暗处,灰袍老者瞳孔骤缩,身形猛地一晃,内神似被那酒香浸透! “醉仙酿被解放出来了!” 他抬手掐诀,周身泛起清光,便摆脱醉意。 “真就这么一口一口将‘千日醉’给得了去?” 老者震惊之余,复杂的目光落在了那尊悬浮的青铜酒爵上。 此宝名唤“千日醉”,乃上古酒仙所留,看似只是一尊酒爵,实则内藏乾坤,且能酿“醉仙酿”,顾名思义,此酒可醉倒神仙! 此刻,千百滴酒珠悬浮,每一滴都蕴含着不同的醉意—— 有的如烈火灼心,饮之则热血沸腾; 有的似寒冰刺骨,沾唇便神魂冻结; 更有酒珠内蕴幻象,一眼望去,仿佛见山河倾覆、日月轮转! 陈清身处酒雨中心,却未受醉意侵袭,反觉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伸手触碰一滴酒珠,顿时,玄妙信息涌入脑海—— 【此宝有三变之法用以催动,一曰酒雨迷天,二曰长河倾世,三曰一梦千年……】 陈清当即明了何为三变之法—— 一者,酒雨迷天,可醉万灵,沾之则杂念化醉意,心神失守! 二者,长河倾世,酒化洪流,冲刷一切,消融灵光,连阵法禁制都能短暂侵蚀! 三者,一梦千年,更是玄妙,能酒中蕴养幻象梦境,据说可让人沉沦醉梦,千年不醒! “好宝贝!并非单纯酒器,还是一件攻伐之宝!” 陈清大喜,他起初疑惑,此物为何骤然归顺,可随即上次离梦后的记忆浮现,才知阴差阳错之下,自己这梦中身竟在一醒一梦之间卡了霸革,达成了千杯不醉之条件! “不过,青铜酒爵也好,还是那九品青莲台,都是法宝灵性认可了我,还未真正祭炼,待离去了此地,还是得寻得炼器法诀,祭炼过后,才算是真正纳入门来!” “咳……” 他正欲再探,忽听暗处传来一声轻咳。 灰袍老者终于按捺不住,自阴影中一步踏出,拂尘轻扫,将漫天酒雨定住。 “小友,你倒是福缘深厚。”老者眯眼说道:“藏宝阁数百年来无人能得的千日醉,竟被你小子收服了。” 陈清正要谦逊,老者却突然逼近:“千杯不醉者,世间罕有,何况你那是不醉么?你心里清楚得很!” 陈清一怔。 老者又道:“之前因酒爵无主,并未催动玄妙,酒水虽醇,却有如凡酒。如今,你既得宝,虽是道行浅薄,但全力施展,怕是连第五境、第六境的修士都会被迷惑一二,但那等人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便是迷醉,也是一瞬,切莫倚宝妄为,招来杀身之祸。” 陈清自是点头称是。 “此宝既认你为主,老夫也不便阻拦。不过此物入阁时,老夫与人有约……”老者拂袖一挥,漫天酒雨尽数收敛,重新归于爵中,“你既得此宝,算是与老夫结下一段因果。他日,你或者你的后裔、门人,需替老夫做一件事。” 陈清心中警觉,但面上不显,只恭敬道:“有何要求,前辈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晚辈定当尽力。” “不急,不过,看在你天赋过人的份上,老夫再提醒你一句,记住,此宝绝不可在玉京示人。”老者摆摆手,然后话锋一转,“你方才以灵识窥探外界,可是想联系曦瑶那丫头?” 陈清心中一震,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全被老者看在眼里,不过这老者本就是楼中高人,些许行为,自是难以隐藏。 略一沉吟,他坦然道:“正是。” “也算你有心,”老者轻笑点头:“曦瑶那丫头确实麻烦不小。” 他袖袍一拂,青铜古镜再度浮现,镜中显出一座被赤红旗幡笼罩的庭院,九根青玉柱环绕中央,曦瑶公主闭目盘坐,周身妖气翻腾,眉心一道狐纹若隐若现。 “这是别院中的景象?公主的青丘血脉反噬了?”陈清皱眉。 老者摇头道:“是有人故意引动她的血脉异变,打算借洗脉之名,行废人之实!” 陈清眯起眼睛,问道:“六皇子?天后?” 老者笑而不语。 陈清忍不住道:“前辈既能见得别院之景,能否助我离开此地?” 老者笑道:“我乃守阁人,却非开门者。” 陈清一听,当即明白其意,转而道:“敢问前辈,天后为何要针对十公主?真是因公主的出身与主张?” “小友这是打算一次问个够啊!”老者哈哈一笑,而后道:“曦瑶丫头困于血脉繁杂,相互牵制,反倒耽误了自身,所以功法道行不高。但她天生神异,有天狐真身,凭着肉身神通,其实不比最前面的几位仙帝子女差多少。” 顿了顿,他收起笑容:“你道为何有人老是惦记她?正因其血脉!” 陈清心中凛然,这老者能随口道出皇室秘辛,身份绝不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拱手道:“前辈见闻广博,晚辈佩服,不知该如何称呼?” 老者拂尘轻摆:“老夫姓姜。” “姜前辈。”陈清恭敬行礼,随即话锋一转,“晚辈斗胆请教,公主此番危机,可有化解之法?” 姜姓老者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道:“你小子倒是机灵,不问老夫来历,直奔主题。”他捋了捋胡须,“其实,如今很多人都在等。” “等?”陈清疑惑:“等什么?” 老者指向皇城深处:“等一人。” 陈清霎时明悟——竟是在等太初仙帝参悟玄功! “莫非,已到了最后玄关?” 姜姓老者叹了口气,道:“不错,太初的《九转飞升诀》已至第九转,他这次闭关参悟,成则白日飞升,败则继续统领这人间界的亿万生灵……” “……” 陈清听着这话,顿感古怪,这亿万生灵的命运,竟系于一人参悟与否,这般修行境界,委实已超出他的想象。 姜姓老者说到这,竟有几分意兴索然,便对陈清道:“继续参悟吧,老夫要去休憩了。”说罢,身形渐消。 转眼间,阁中恢复寂静无声。 “果然……” 陈清对此也不意外,这老者看似随和,实则深不可测,行事自有章法,明显不想牵扯到皇族的争端中。 “不过,此番也有收获。” 等他目光落回青铜酒爵,忽然心中一动。 “此宝能化杂念为醉意,若以灵识包裹酒气,是否能将别院中的那头灵兽给醉倒?” 陈清当即盘坐,指尖轻点酒爵。 “滴答。” 一滴琥珀色酒液悬浮而起,在太和之气包裹下晶莹剔透。 他闭目凝神,灵识如丝缠绕酒滴,那酒液逐渐化作酒气,最后杂糅一起,化作一团灵光湛湛的“醉丹”。 “去!” 屈指一弹,灵识携着醉丹穿透禁制,沿着先前路径疾驰。 青梧别院墙头,雪魄貂正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 突然,熟悉的灵识波动再度袭来! 雪魄貂耳朵一抖,幽蓝小眼警惕地望向虚空,随即脸色一变。 “还来?”它心中哀叹,“这位大能怎如此执着?莫不是恼了我方才那一口?” 它正犹豫着是否要再“尽职”地扑咬一番,一股奇异醇香已悄然弥漫开来。 那香气似兰似麝,又带着果清甜,更有股直透心魂的暖意,令它浑身毛发都舒展开来。 “咦?这是?”雪魄貂鼻翼翕动,小眼瞬间迷离,“好香!好香!” 但旋即它脑中警铃大作! 这香气有古怪!定是那窥探者使的手段! 可转念一想—— “能施展如此精妙醉意的大能,岂是我这小兽能得罪的?再强行阻拦,惹恼了对方……” 雪魄貂浑身一个激灵,仿佛看到自己被剥皮抽筋、炼成法器的凄惨下场! “罢了罢了!主上恕罪,小的醉了!” 它当即毫不抵挡,一息之后,小脑袋便就一歪,瘫在墙头,沉入醉梦。 “成了!” 陈清精神大振,灵识趁机穿透最后屏障,没入别院深处! 下一刻,院中景象豁然开朗—— 九根青玉柱环绕的庭院中央,曦瑶公主坐于中间,青丝散乱,双目紧闭。 突然。 她睁开眼睛,蹙眉过后,忽的一愣,然后试探性的问道:“陈虚?” 今天有事,耽搁了一些时间,更新晚了…… 请路过的看官顺手收藏下吧,每天能来刷个追读,萌新拜谢! (本章完) 第40章 帮我的,何必要救我? 第40章 帮我的,何必要救我? 被曦瑶公主一语道破,陈清心头微震。 他这气合神游之法刚悟不久,不曾在公主府中显露,更不要说此番意念延伸至此,连脸都没露,还裹着醉仙酿的醇香,这也能被公主一眼认出? 但尽管疑惑,可他这灵气寄念之法尚在初期,颇为简陋,并无传言之能。 正疑惑间,只见公主朱唇轻启,吐气如兰。 院中青梧无风自动,道道清气垂落,竟将他那缕灵念裹成一道朦胧灵体。 灵识入主,陈清顿觉新奇:“殿下如何认出是我?”这灵体传音之妙更令他惊叹,“凭空塑体,当真玄妙!” “不过是借了地脉之力。”曦瑶公主眸光微动,“你身上带着本宫的青玉哨,更别说陈卿身如深渊,似能吞纳万物的特质,更有独特气味,本宫初见时便记住了。虽灵骨被挖后稍减,但这等根骨,天下能有几人?” “身如深渊”四字,让陈清猛然想起太延上人的评语,又忆及李霄警告他莫追查灵骨时阴鸷的眼神。 “莫非这被挖的灵骨,真藏着什么隐秘?” 一念至此,他当即问道:“殿下可知,根骨如渊者,可有先例?” 曦瑶公主便道:“本宫幼时听父皇提过,上古有吞天道体,便是根骨如渊,纳天地灵气如渊似海,可惜……”她幽幽一叹,“太过霸道的体质,终究难逃反噬,史载未有一人修至大成。” 陈清闻言,目光微沉,却未追问,转而道出此行目的:“六皇子以选宝为名将我软禁,入宝库前曾说,殿下奉诏入宫参悟《青丘秘典》,可如今……”他目光扫过九根镇压妖气的青玉柱,“殿下竟被锁在自家别院,是何道理?” 曦瑶公主抬眸,眸底隐有妖光浮动,声音却依旧清冷:“《青丘秘典》乃青丘一脉的无上法门,专为纯血天狐所创,每修一层,血脉便炽烈一分。” 她指尖轻抚青玉柱,妖气被强行压回体内:“但我身具人族血脉,强修此典,无异于引火自焚。修得越深,妖气越盛,直至妖相毕现!而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陈清皱眉:“明知有害,为何还要修炼?” “天后金口玉言,此乃‘恩旨’。”公主微微摇头,“旨意之中,蕴含父皇闭关前留下的监国权柄,我为臣,亦为女,如何能抗?” 陈清眸光一凝:“竟这般明目张胆?” “父皇闭关,天后掌权,我母族凋零,朝中根基尚浅。”她淡淡道,“此时废我,正是良机。” “那为何又将你囚于此地?” “青梧别院之下,有一条从青丘祖地强迁而来的灵脉。”她轻点地面,妖气翻涌,“往日它能助我压制妖性,可如今秘典已引动血脉异变,灵脉之力倒成了催命符!每过一刻,血脉便壮大一分,离失控更近一步!” 陈清心头一凛,遂问:“可有脱困之法?” “你不必为我涉险。”公主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青梧别院已被锁神阵封禁,内外隔绝,更有雪魄貂看守,寻常手段难破。你身在藏宝阁,反而安全,待尘埃落定,脱身后不必寻我,去城西听雨巷的焦尾琴庐,找个叫吕奉的瞎眼琴师,他会带你离开玉京。” 她凝视陈清,声音渐低:“陈虚,以你的天资,不该折损于此。至于我……命数自有定数,无需在意。” 陈清沉默一瞬,忽道:“殿下,我有一丹方,若能集齐材料,让你压下血脉异变,等仙帝出关……” 就在他欲要开口的刹那—— “轰!” 庭院角落的古青梧树猛然震颤,枝叶狂摇! “好大的胆子!” 一声冷喝炸响,守在外面的黑袍道人一步踏入,袖中黑爪如鬼影般探出,直取陈清寄念的灵体! “那大能投影贫道惹不起,你这孤魂野鬼也敢在此放肆?” “嗤啦——” 黑爪撕裂空气,临时构建的灵体瞬间崩解! 千钧一发之际—— “呼——” 曦瑶公主樱唇轻启,一缕淡青气息如风拂过,精准裹住陈清灵识,轻轻一送! “嗡!” 陈清只觉天旋地转,鬼爪的锋芒几乎擦着灵识末端掠过,狂暴的劲风撕扯灵丝,更有一点腐蚀黑气如附骨之疽般缠绕而上! 下一瞬! “嗖!” 灵识如流星倒射,瞬息回归本体! “呃!” 宝库中,陈清脸色骤然煞白,闷哼一声。 虽未被直接击中,但爪风余波扫过,灵识如遭重锤,剧痛直透心神! “好霸道的爪功!竟能直接伤及灵识本质!若非公主出手,这一爪怕是能让我神魂受创,修为倒退!” 他眸光一冷,指尖轻抬,一缕黑气如毒蛇般缠绕而上。 正是那道人爪功残留的腐蚀气息! 青梧别院内,黑袍道人一爪落空,脸色骤变。他闭目凝神,运起独门追踪之术,却惊觉那缕灵息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竟能完全屏蔽?”道人猛然睁眼,寒光直射曦瑶公主:“殿下这是何意?方才那游魂……” “本宫修炼《青丘秘典》,偶有气息外泄罢了。”曦瑶公主神色淡漠,“倒是你阴傀上人,未经通传擅闯禁地,该当何罪?”话落,她周身妖气骤然沸腾,眉心狐纹血光暴涨,九根青玉柱剧烈震颤,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道人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眼前这位虽被困阵中,但真若不顾一切引动血脉反噬,相关之人都要倒霉! “哼!”他强压惊惧,厉声道:“望公主好自为之!有贫道在此,你那些爪牙休想兴风作浪!” 待黑袍身影消失在阵外,曦瑶公主身形微晃,一抹殷红自唇角滑落。 强行催动血脉的代价,是体内妖气越发狂暴,可她顾不得调息,只凝望藏宝阁方向,眸中忧色深重。 藏宝阁内,陈清盘膝而坐。 三昧真火符在识海中徐徐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灵识。 他忽然睁眼,而后叹了口气。 “公主让我在此避祸,却不知我早已是他人眼中钉。” 曦瑶的好意他心领,但若坐等大树倾覆,届时他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六皇子表面礼贤下士,实则包藏祸心;李霄背后的势力更是虎视眈眈,只待公主失势便会扑来撕咬。 “坐以待毙,绝非良策!一旦让六皇子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得势,这仙朝都未必待得下去!左右不过一个梦中化身,瞻前顾后作甚!最坏不过折损一具化身,大不了再编个同名同姓的,从头再来!” 他霍然起身,眼中锋芒毕露! “无论如何,得先出去!” 他屈指一弹,酒爵震动,琥珀酒液凌空化河! “轰——” 酒河奔涌,醉意滔天,重重撞上阁门。 金光暴起,古老符文流转不息,任凭酒浪冲击却岿然不动。 “好硬的禁制!”陈清眯起眼睛。 阴影中,姜姓老者暗自摇头:“镇岳青铜为基,周天星斗为禁,莫说区区二境,便是真人也难破此门。” 但陈清眼中却无挫败之意,他想起了两个师侄议论祖师脱困时的话。 “蛮力不行,那便智取!” 他盘膝而坐,灵识如丝,不再强攻禁制,而是顺着门缝与符文流转的间隙悄然渗透。 门外景象逐渐清晰—— 两名金甲力士如铁塔般镇守两侧,巨斧寒光内敛,气机与大门禁制浑然一体。 “陈策士,省省你那点心思吧!”左侧力士突然转头,声如闷雷,“这尊镇岳青铜门,便是真人来了也休想硬撼!别再不自量力!老老实实待着,自有你出去的时候!别想些无用之事!” 陈清对门外之言充耳不闻,思索对策。 ““既然里面打不开,外面守着铁桶,除非……有不惧力士之刃,从外面打开!” 他的目光扫过青铜酒爵与九品青莲台,一个念头骤然划过脑海! “能开门的、能助我的,未必便是救我而来,只要能开门就够了!按姜前辈之言,以我的道行,催动青铜酒爵的醉仙酿,甚至可短暂干扰到第五境的修士,而巡天卫的统领最高接近第五境,为第四境顶尖……” 想着想着,他指尖一挑,又有一缕腐蚀之气缠绕其上。 先前的念头越发清晰,但他没有急切行动,而是逐渐镇定下来,开始查漏补缺,推算变化。 “玉京固然多有大神通者,但既然因仙帝参悟之事,连公主之事都在观望,那便说明有可为之机,一些个小事,理应不会引出什么大鱼,便是最坏的情况,那也就是损失此身,和最后六皇子得势的结局相比,未必能差到哪去!” 心念一定,陈清再无迟疑! 他灵识再次离体,但这次却不再小心翼翼,反而如离弦之箭,脱离了藏宝阁后,一路疾行,直扑那座令人望而生畏的朱红小楼—— “天鉴司”驻地! “嗡!” 陈清的灵识甫一靠近小楼范围,那枚高悬檐角的八角铜镜瞬间光华大盛! 镜面如水银沸腾,刺目的赤红晶芒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轰然炸开! 一道冰冷、肃杀、带着监察权柄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跨越空间,死死锁定了灵识的源头—— 藏宝阁! 藏宝阁内陈清的本体猛然一震,却露出了笑容。 第二更紧随其后,诸位且稍等,还请路过的看官,能顺手收藏一下,每日来刷个追读哈…… (本章完) 第41章 这就走了? 第41章 这就走了? “何方妖邪,敢犯天鉴重地!” 威严怒喝炸响的瞬间,陈清的灵识已被无形尖刺绞碎! 几乎同一时刻…… “轰!” 七道玄甲身影踏碎虚空而来,裹挟着撕裂空气的罡风,瞬间降临于藏宝阁大门之外,沉重的脚步震得楼塔簌簌震动。 “不对劲!巡天卫怎么来了?” 顿时,在周围警戒的六皇子眼线们,纷纷紧张、不安起来,目光集中在这突如其来的一队巡天卫身上! 为首的巡天卫统领身形高大,玄甲胸口铭刻着一枚竖瞳徽记! 他手上方天画戟紫电缠绕,戟尖直指青铜巨门:“奉天鉴司令!藏宝阁内有邪祟之气冲撞天镜,即刻开启宝库,巡天卫入内搜查!” 声浪裹挟天威轰然压下,两名金甲力士面色惨白,浑身金甲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左侧的力士道:“统领,此乃六殿下……” “嗯?!”巡天卫统领发出一声冷哼,手中长戟微微抬起,“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倾塌,让金甲力士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右侧的力士额头冷汗涔涔,咬牙吼道:“开门!快开门!” 二人从怀中各自掏出一枚青铜令牌,口中念念有词,猛地按向大门中央一个凹陷的印记中! “咔哒哒哒……” 沉重的机括转动声中,青铜巨门缓缓向内开启! “来了!” 青铜巨门刚启一线,陈清眼中寒芒骤亮! 蓄势已久的九品青莲台瞬间绽放,青光如瀑将他全身笼罩,莲瓣流转间,体内太和之气疯狂倾泻,瞬间就被抽空大半! 而在护罩成型的刹那…… “去!” 陈清又并指疾点,青铜酒爵中千滴醉仙酿化作暴雨倾泻,瞬间充斥了刚刚开启的门户通道! “果然有妖孽!”巡天卫统领怒目圆睁,方天画戟紫电暴涨! 他反应不可谓不快,毕竟是来捉拿妖邪,本就有着防备,紫电化作雷网护住周身!又有一道雷光激射而出,直指楼内! 然而,那酒雨无孔不入,沾之即化,便是被电光蒸腾为酒气,一样侵染人心!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神魂深处的醉意轰然爆发,令这统领眼前景象瞬间扭曲、旋转! “噗通!噗通!” 两名金甲力士最先中招,竟对着虚空手舞足蹈起来,六名玄甲精锐踉跄倒退,眼前幻象丛生! 巡天卫统领凭着强横修为和手中神兵,勉强支撑了半息,但眼前已是一片光怪陆离,仿佛有无数仙娥在眼前起舞,天籁之音灌入耳中,手中紧握的长戟越来越沉…… 就在他心神即将彻底沦陷的刹那! 啪嚓! 那射入楼中的一道电光在陈清身前消散,但他的眼神不见丝毫变化,又是屈指一弹! 一道腐蚀气息激射而出,混入到弥漫的醉仙酒气之中,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被狂暴的酒意放大、扩散开去! “嗯?!”巡天卫统领仅存的一丝清明,捕捉到了这股气息! “阴傀老道?!” 顿时,他便想起了在青梧别院举着六皇子旗号狐假虎威、屡次阻挠巡天卫查探的黑袍道人! 这诡异手段,定是此獠作祟! 滔天怒火混合着醉意,让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喝:“阴傀妖道!本将必杀你——”声未落,他高大的身躯终于一个踉跄,倒向一旁。 “此人修为甚高!恐怕马上就会清醒,机会只有一次!走也!” 光石火之间,青光破空! 陈清身裹莲影,如箭离弦,从横七竖八的巡天卫之间悍然冲出。 门缝仅开三尺,青芒却已掠出百丈! 生死一线! 此刻但凡有人出手,他必死无疑! “呼——” 劲风扑面,玉京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 陈清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停顿,眼中寒芒一闪,右手已按在青铜酒爵上! “哗啦——” 爵中酒液如活物般窜出,化作几道晶莹水箭,破空而去! 那几名六皇子眼线正惊骇于藏宝阁变故,忽见陈清冲出,刚要动作,酒箭已至面门! “不好!” 为首的灰衣、紫衣修士刚祭出护体灵光,酒液已穿透屏障,直入口鼻,二人双眼瞬间失焦,脸上浮现痴态,竟对着虚空作揖:“殿下……属下……嗝!” 另外几人更是不堪,酒液沾身即倒,鼾声如雷。 陈清看都不看结果,体内残存的太和之气疯狂灌注双腿,循着记忆碎片中对玉京城布局的模糊印象,亡命飞掠! 他深知,酒爵中的酒酿固然霸道,但自己修为不够,无法激发全部威能,无论是巡天卫,还是六皇子的人,清醒过来只需片刻! 留给他的时间,是以呼吸来计算的! 每一息,都是在环地府跑圈! “拦住他!” 远处屋檐上,一道黑影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陈清反手一甩,酒爵中几滴琥珀液体激射而出,在半空炸开成雾。 那黑影急忙闭气后撤,却见陈清身形忽的一折,竟转向另一方向! “追!” 暗处又窜出三道身影,但刚追出百丈,忽觉脚下发软,低头一看,不知何时,青石板缝间竟渗出淡淡酒香…… “糟!” “是那酒雾!” “着了道了!” 三人急忙运功逼毒,再抬头时,长街尽头早已空无一人。 藏宝阁深处,阴影之中。 姜姓老者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杯中清茶波纹未散。 “这就走了?” 他亲眼看着那小子祭莲护体、引酒为雨、嫁祸仇敌、再趁乱冲出……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狠辣果决,哪里像个被困数日、灵骨被挖的落魄修士? “好小子!”老者缓缓放下茶杯,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诧与赞赏,“声东击西、祸水东引、金蝉脱壳,一气呵成啊!这胆色、这急智……老夫到底还是小瞧你了!若在仙朝之前,只这心智,老夫便得动心思收入门中了!” 他目光扫过门外横七竖八、醉态可掬的巡天卫和金甲力士,叹道:“此子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线上,偏走得行云流水,是个人才!自助者,人助之!也罢,老夫也想瞧瞧这天地变数到底为何,便助你一把……” 老者将手中拂尘,朝着藏宝阁大门方向轻轻一挥,一道无形的、玄奥至极的波动悄然扩散,瞬间笼罩了整座藏宝阁以及门前区域。 空气中残留的陈清气息如雪消融,四方探查的神念还未触及阁门,便被轻轻弹开。 然后,他又伸手一抓。 兹啦—— 这一片区域便像是出现了重影,过去几日连同今日在内,一切与陈清有关的影像、声音、气息都被剥离下来,化作一幅画,被这老者拿在手里。 待这之后,他的身形渐渐淡去。 “老夫倒要看看,被逼入绝境的渊中之龙,搅动了这潭死水后,能游向何方……” 啪嗒! 楼外,雨点跌落,逐渐密集。 两张奉上!请路过的看官多多收藏,多多刷追读啊!萌新谢谢您了! (本章完) 第42章 够狠! 第42章 够狠! 夜雨如织,灵雾氤氲。 陈清在纵横交错的巷道中疾驰,身后危机如附骨之疽。藏宝阁已远,追兵却随时可能出现。 “公主的别院被围,旧部怕是早已被盯死,我在玉京已无稳定的落脚之处,而且以六皇子的权势、修为,推算我的踪迹定然不难。城西、听雨巷、吕奉……公主既让我找这个人,该是有些安排,不会轻易被人推算出来。” 默念着公主最后的嘱托,灵识在雨中艰难铺展。他体内内息近乎干涸,太和之气更是消耗过甚,便只是灵识探查,都已格外艰难。 城西的灯火比起别处,明显稀疏许多。 陈清假作赏雨,从几个醉汉口中套出路径,终至听雨巷深处。 一座爬满枯藤的小院静立雨中,虚掩的院门悬着旧匾,“焦尾琴庐”四字古拙斑驳。 他推门而入,清冽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 正屋门开着,内里陈设简朴:一几,一榻,一琴。 榻上盘坐着一位麻衣老者,双目空洞,怀中抱着张无弦焦尾琴,枯瘦的手指正虚按在琴身上。 听得脚步,他缓缓“望”了过来。 “客为何来?”沙哑嗓音似锈刀磨石。 陈清将怀中青玉哨取出,置于积了薄尘的琴几之上。 “嗒。” 玉哨落案,轻响在寂静屋内格外清晰。 老琴师吕奉沉默数息,干瘪的嘴唇嚅动:“你该是见过殿下了,她在青梧中,可还安好?” 陈清便道:“妖相将显。” “咔嚓!” 吕奉怀中古琴,竟被他生生按出一道裂痕! 他摸索着拿起那枚青玉哨,空洞的眼窝转向陈清,道:“殿下让你来,是要老朽送你出城?” 陈清点了点头:“公主是这般打算的,不过有些事我想先弄清楚!”自李霄之言可知,似有针对自己的恶意藏在暗处,就等着公主落难,再来料理自己,若不弄清楚此事,便是此时走了,怕也不能安宁修行、反馈现世,反而说不定哪一日就被人擒了去,浪费了此身。 “以你的修为,没有助力,在玉京城很难弄清楚什么事。”吕奉直言不讳,“定波、正霜陷在东海归墟阵,青鸾那婆娘三日前就被擒拿封镇!公主府的心腹,早被剪除干净了!这玉京城里,哪还有帮手?” 陈清闻言也不由错愕,他早知局势险恶,未料竟已至这等山穷水尽之境! 果然是仙朝大势,手握大权,压制一位王朝公主,如拂微尘。 吕奉将青玉哨推回,枯哑的嗓音里透着无奈:“老朽先送你出城吧,这等局势,莫说是你,便是老夫也无力回天,只能等九重宫阙里那位出关……” “我有丹方一张,”陈清却很清楚,出城也只是暂时安全,“此丹可压制血脉异化,甚至逆转妖相,那群人以妖相血脉为由,若公主血脉异化之危得解,那些人便再难借题发挥。” 吕奉空洞的眼窝微微一动:“哦?” “此方名为‘太阴清秽散’。”陈清也不等对方再问,便一字一顿道:“以千年雪莲为引,玄阴寒髓镇脉,九转还魂草……” 他每报一味药名,吕奉指下琴音便清越一分,待念到“赤纹石”时,琴身竟自鸣三响。 “以赤纹石调和阴阳,玄阴寒髓镇压躁气……确有独到之处,材料虽珍贵,倒也不是全无头绪,只是有几样或难获得,还有炼丹之事。你且在此处等候,老朽需外出一趟。”他便要起身,随即想到一事,“老夫已用乱音阵遮掩你的踪迹,但玉京大能神念通玄,名姓被提即有感应,你切莫大意。” “提及名字就有感应?”陈清先是一惊,旋即心中一动,“随时随地都有感应吗?” 吕奉一怔,才道:“这个自然,不过寻常闲谈多被忽略,除非在重要之地刻意提及。你既被公主嘱托来此,当是招惹了些麻烦吧?因此需要小心。” 说到这,他才想起一事,顺势问道:“小友如何称呼?” “陈虚。”陈清本在思考对方透露的信息,隐约抓住了个想法,“如此说来,越是在那要紧之地、著名之处提及名号,越有可能让相关之人有所察觉。” “你就是陈虚?”吕奉面露讶色。 陈清对这反应并不意外,以为对方也是因“献策安民”之事而惊讶。 不料,吕奉紧跟着就道:“我那兄弟让我探你的灵骨下落,前几日正好寻得了些线索,没想到,今日便遇上了你。” 陈清瞳孔骤缩:“我的灵骨?你找到了?在什么地方?” 吕奉抬起手,朝天上一指。 与此同时。 城南,六皇子别院“漱玉轩”。 精舍内,熏香袅袅。 “嘭!” 紫檀木桌案,被一只手掌拍得粉碎! 一身黑袍的阴傀上人站在桌前,道髻散乱,脸色惨白如纸,哪还有在青梧别院时的阴鸷嚣张? “废物!” 主位上,玄色蟒袍的中年文士冷冷开口,眼神如刀,正是六皇子的心腹谋士,赵元极。 “这点小事都办砸,殿下要你何用?” 阴傀上人一听,先是惊惧,继而满眼怨毒:“那群疯狗,不由分说便当街动手!说本座以妖邪之术冲击天鉴司,祸乱玉京!简直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赵元极冷笑一声,“十二面锁神主幡碎了大半,阴神受创,道基动摇,若非殿下念旧,你现在就该在镇魂塔里哀嚎了!” 阴傀上人浑身一颤,如坠冰窟,随即分辨道:“是有人栽赃!”他来时便想通了,“是那陈虚!巡天卫自森罗阁而来,而陈虚……” “证据呢?”赵元极厉声打断,“万象照影镜最后锁定的邪气源头,就是你!” 阴傀上人如遭雷击,终于明白,自己已成弃子! 六皇子绝不会为一个“办事不力”且“惹下滔天大祸”的属下,去硬撼执掌玉京监察大权的天鉴司! “赵先生,念在贫道……” 赵元极眼神漠然:“殿下开恩,给你两条路。” “一,交出《阴傀秘典》总纲,自废修为,滚去北疆等死。” 阴傀上人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二,我现在就送你上路,省得巡天卫再来要人!” 死寂。 阴傀上人死死盯着赵元极,手背上青筋暴起,黑气缭绕,最终,颓然散去。 他颤抖着摸出一枚漆黑玉简和血色骨牌,重重跪伏在地。 “贫道,选第一条……” 他知道,交出这些,自己便彻底失去价值,连做一条看门狗的资格都没了。 北疆苦寒,修为尽废,与死何异? 赵元极漠然收下,转身拂袖:“拖下去。” 两名气息森冷的黑甲武士无声出现,如拖死狗般将阴傀上人架了出去。 赵元极指间翻转着那枚血色骨牌,阴气缠绕,映得他眸光阴晦不定。 “倒是小瞧他了。” 森罗阁的变故,真相如何,他心知肚明。 “困守绝境,却能借天鉴司的刀斩锁神阵,引巡天卫的雷破阴傀幡!区区第二境,搅动风雨,”赵元极指尖一紧,骨牌发出刺耳尖啸,“事后竟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阴影中传来嗤笑:“这人修为低,算不了什么,也是蝼蚁一……” “愚不可及!” 赵元极霍然转身,目光锐利如鹰隼。 “声东击西是胆魄!祸水东引是机变!金蝉脱壳是急智!最绝的是那份狠劲!对敌狠,对自己更狠!仿佛丝毫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望向窗外,低语道:“阴傀栽得不冤,只是不知这颗上佳的棋子,最后会落在谁的手上……” 到家太晚,还未吃饭,先改了发……第二章马上到…… (本章完) 第43章 惊变! 第43章 惊变! 翌日,雨过天晴。 陈清立于焦尾琴庐中,仰首望天。 玉京上空,数座浮空仙宫缓缓飘动,如星辰点缀。 他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座上。 这宫阙如白玉圆环,层层迭迭拱卫着一座苍翠小山,山巅有飞瀑垂落,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长虹。 “云渺仙宫。”陈清声音微沉,“吕老,我的灵骨真在其中?不是说,灵骨被挖出去,要种在他人体内么?为何我这块会被单独放置?” 屋内,吕奉枯指悬于焦尾琴上,回道:“老朽眼线追查多年,确定是在仙宫漱玉阁内,被九幽寒玉匣封存,如此待遇,看来你那灵骨,比想象中更珍贵。” “你可也说了,那里是天后清修之地!怎么这什么事都能牵扯到她!”陈清心头骤沉,“可有破局之法?” 吕奉摇头道:“云渺宫守备之严,冠绝玉京。莫说活人,便是一缕异种灵气靠近仙宫百里,也会被‘周天星斗禁’瞬间绞杀!” 陈清心头如压巨石:“无人能进?”事到如今,他也大概猜到,自己那块灵骨,很可能真的有些特殊,但正因如此,便这么放任在外,总归是个隐患。 “有。”吕奉话锋一转,“每逢天后寿诞或祭祀大典,仙宫会开启侧殿‘聆音台’,召乐师奏天音以娱神,老朽曾七入其中。” “现在学琴,还来得及么?”陈清眼中刚亮起一丝光,吕奉下一句话又将其掐灭—— “但漱玉阁位于仙宫核心禁地,莫说乐师,便是皇子公主,无云渺令,擅入其中,也要……形神俱灭!” 院中陷入死寂。 陈清盯着那云中宫阙,半晌才道:“所以李霄背后,站着天后?当年陷害我,难道还有这位的推动?那这仇结得够早的。” 吕奉走到院中,面朝云渺仙宫的方向,道:“其实还有一人,可自由出入仙宫禁地,包括……漱玉阁。” “谁?”陈清霍然转头。 吕奉缓缓吐出三个字:“十公主。” 陈清先是一怔,随即眉头一皱:“因仙帝特许?” 吕奉点头。 陈清就道:“既得仙帝青睐,天后还敢打压?” “对那等境界的人来说,儿女情长,终比不上问道之机。”吕奉摇头叹息:“天后与仙帝相伴万载,岂会不知分寸?她敢如此行事,正是明白,在问道长生面前,骨肉至亲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顿了顿,他又道:“若仙帝出关时,公主已经……对其而言,也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缕尘缘罢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陈清后背发凉。 他忽然明白,为何公主要让他远离这是非之地。 在这等仙朝大势面前,个人的生死荣辱,当真如蝼蚁般渺小。 定了定心念,陈清问道:“吕老,公主是如何自由出入仙禁的?” 吕奉答道:“仙帝曾赐公主无相令,可自由出入三十六座仙宫禁地,令天后对此一直如鲠在喉。” 陈清沉思片刻,有了决定:“那计划就简单了,先让公主出别院,再入仙宫取灵骨!不知那药方所需之物,可都有眉目了?” 吕奉便道:“快有结果了……” 陈清点点头,忽然又问道:“吕老,你可知这玉京内外,可有以‘玄明’为号者?” 吕奉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却摇了摇头,说:“在此处不要随意提及他人名姓。” 正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吕公!我回来啦!” 银光闪过,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蹦进院子。他生得眉清目秀,唯独鼻梁两侧生着几片细密的银色鳞片,随着呼吸微微翕动。 听着声音,吕奉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银鳞儿,可曾寻到?” “这点小事!”少年得意地扬起下巴,语速飞快:“千年雪莲在城南百草堂的暗格里藏着,玄阴寒髓昨夜刚从北寒洲运到万珍阁,九转还魂草嘛……”他狡黠一笑,“西城赵家药圃那株,今晚子时开!” 陈清眼前一亮:“这么快?” 少年突然噤声,银鳞轻颤,警惕地退到吕奉身后,鼻翼不住抽动。 “无妨。”吕奉轻按少年肩头,“陈公子是自家人。” 少年这才松了肩膀,但随即小脸一垮:“其他药材都好说,唯独这赤纹石……”他小脸突然垮了下来,“跑遍全城都没找到,最后是在奇物斋打听到,说最后一块,三年前被送进了云渺仙宫。” 陈清神色一凝。 这下子成了死结了。 “不过——”少年却突然话锋一转:“我听黑市说,虚渊浮黎半个月后将过玉京南境!那山上多天材地宝,说不定会有!” “虚渊浮黎?” 陈清心中一动。 那座能贯通古今的神山?! “虚渊浮黎上会开流觞宴,”少年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据说在山外对上仙人对联,或是献上绝妙道论,就能登宴取宝!上次有人用一篇《太虚感应论》换了株万年灵晶!” “流觞宴?”陈清想起在古籍中看到的记载—— 【虚渊浮黎每过一地,便有修士登峰赴宴,饮虚空晶盏,聆九霄仙音,摘星拿月,极尽奢靡,盛极一时。】 “确实是个机会。”吕奉思索片刻,道:“按说,若能献上令这一代虚渊山主满意之物,便能得宝,只是那山上规矩古怪,且飘忽不定,上山之路更是凶险万分。” 陈清沉吟起来。 “半个月,但我的停留时间只有七天,也就是说,至少得再留一次道痕,才有可能卡上时间,甚至一次都不一定够……” 他手上还有三道道痕,醒来还能再获补充,这倒不是问题。除此之外,陈清原本就计划着寻找此山,留下一点东西,验证猜测。 想到这,他已有决断:“银鳞小兄弟,你可知那山上宴席召开的具体时辰?” “说是子夜时分。”少年挠了挠头:“你要登山?没有一点能耐,连宴席都参加不了,山上还有吃人的妖怪……” “无妨,登山总比闯仙宫容易,”陈清反而平静下来,“但这都是半个月后的事,当务之急还是丹方……” “也好,那就……” 吕奉点头正说着,但话未说完,脚下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震! “轰——隆——!” 沉闷的巨响自地脉深处传来,瞬间席卷整个玉京城! 青石板路如波浪般起伏,院中的老树剧烈摇晃,枯叶簌簌如雨落下! “咚!咚!咚!” 紧接着,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巨大脉动声,如同神祇擂鼓,轰然降临! 陈清只觉心脏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他将太和之气疯狂运转,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后霍然抬头,见天上赤霞如血,染透半边天幕! 东极方向,紫气冲霄,凝聚成九条万丈巨龙,在云海中咆哮翻腾,龙吟震碎浮云! 西荒尽头,一座顶天立地的漆黑剑冢虚影拔地而起,亿万古剑齐声嗡鸣,肃杀剑气刺破苍穹! 南海之滨,滔天巨浪卷起万丈水墙,水墙之上,隐约可见一座古老恢弘的海底宫殿虚影缓缓升起,殿门似开未开! “这是……” 穿越前后,陈清都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 “要来了!”身旁,本该目盲的吕奉,却猛地“望”向玉京城中心、九重宫阙的最深处!空洞的眼窝剧烈收缩,脸色凝重至极,双手死死扣住怀中的焦尾琴,琴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清心头一跳,猜到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什么要来了?!” “帝君……”吕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战栗:“……要踏破天门了!” “当真?!在此时?” 陈清猛地扭头,同样盯住那九重宫阙! 太初仙帝,要飞升了! 我……居然能目睹仙帝飞升之相!? 下一刻! 一道璀璨金光自宫阙深处冲天而起! 金光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亿万道金色符文在光柱中流转、生灭,散发出至高无上的威压! 整个玉京城在这金光之下瑟瑟发抖,无数修士被这威压压得身躯沉重,如背高山! 金光之中,一道模糊却伟岸的虚影缓缓凝聚! 那虚影身着帝袍,头戴冠冕,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双目如同两轮燃烧的大日,俯瞰着整个仙朝疆域! 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欲要挣脱此界束缚的磅礴意志,如同海啸般席卷八荒!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仿佛要托起这方天地! 两张奉上!还望路过的看官多多支持!收藏!追读!萌新谢谢您了! (本章完) 第44章 一人得道,草木沾恩 第44章 一人得道,草木沾恩 轰—— 整个玉京城的灵气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万千流光汇入那只擎天巨掌! 天空中的赤霞、紫气龙影、漆黑剑冢、深海宫阙……所有异象都被这只手吸引、吞噬! 陈清看得目眩神迷,滋生诸多念想,突然七窍发烫,那无数念头竟要破体而出! “咚!” 天地脉动骤停。 轰—— 九天之上,苍穹如锦帛般裂开一道横贯东西、纵贯南北的漆黑巨缝!缝隙边缘,地水火风奔涌湮灭,无量金光自深处喷薄而出,瞬间驱散黑暗! 金光凝聚处,一座无法丈量其宏伟的“门”缓缓显现! 此门非金非玉,非石非木,通体由纯粹的、流淌着的道则神链交织而成! 门扉之上,日月星辰生灭,山河社稷轮转!仅是投影,便令中灵洲法则扭曲哀鸣! “仙门!是仙门啊!” 玉京城内,无数修士激动得浑身颤抖,涕泪横流,朝着那仙门方向五体投地! 陈清心知此乃机缘,但看到这门时,只感宏大与繁杂,其玄妙、形态、轮廓都无从理解,多看一瞬都觉心魂欲裂! 仙门洞开! “嗡——昂——唵——” 开天辟地般的道音响彻寰宇,凡闻此音者,无论修为高低、仙凡强弱,心中戾气尽消,灵台空明澄澈,周身沉疴尽愈! 漫天金簌簌而落,凡沾染之地,枯木逢春,顽石生晕;九色庆云铺展天际,云霞之中,龙飞凤舞,鸾鸟和鸣,无数仙葩灵根摇曳生姿,异香沁人。 仙门中央,那道伟岸身影终于彻底凝实,那双造化烘炉般的眼眸扫过疆域,虚空顿时金莲绽放。 太初仙帝! 他抬起右手,轻轻一指! “轰隆隆——” 整个玉京城、整个中灵洲的大地灵脉轰然沸腾! 磅礴灵气自地脉深处喷涌而出,化作肉眼可见的七彩灵潮,席卷天地! 无数困于瓶颈的修士在这一刻福至心灵,瓶颈松动,甚至当场破境! “善。” 仙帝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人间,目光似在云渺仙宫、在青梧别院……在各处微微一顿,随即再无留恋,一步踏入洞开的仙门之中! “恭送帝君!!!”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云霄! 仙门缓缓闭合,无量金光、道音、金、庆云随之收敛,飘落各处。 那道横贯天地的巨大空间裂痕也随之抚平,仿佛从未出现。 啪嗒。 浓郁到了极点的灵气凝聚成雨,落下。 金融雨,庆云化光,整个玉京城,再次为雨幕所笼罩。 造化余韵,回荡四方! 青梧别院,困阵之内。 曦瑶公主周身的妖气在那道威压目光看过来时,就都被压制,尽归于黄庭,身上异变瞬间消散。 她却顾不得身上变化,仰望着那消逝的金色光路,一滴清泪无声滑落。 “父皇……” 漱玉轩中。 六皇子玄袍玉带,看着苍穹,负手而立,眼中再无半分掩饰,只剩下浓浓的野心!他五指缓缓收拢,仿佛要将整个玉京都攥入掌心。 “飞升了……终于飞升了!这仙朝,是本王的了!” 其人身后,心腹跪伏一片,气息压抑而兴奋。 大皇子府邸。 一袭素袍的大皇子放下手中棋子,棋盘上黑白交错,已成死局。 他看着那通天光路,神色平静,唯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天地为局,众生为子。父皇,您这一步,跳脱得好啊。” 演武场上。 二皇子浑身浴血,望着金光消散处,将染血的长戟重重顿地,溅起火星:“走了也好!这仙朝,终究要靠铁与血来守护!” 身后,万千甲士无声捶胸,肃杀之气冲霄而起。 云渺仙宫,漱玉阁露台。 天后凤袍曳地,华贵雍容。 她凝望着夫君消失的方向,脸上无悲无喜,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极复杂的释然与……寂寥。 但很快,那眼神恢复漠然。 “这盘棋,到了该清场的时候了。” 藏宝阁深处。 姜姓老者的身影在金光冲霄的刹那便已淡去,唯有若有若无在阁楼中回荡:“太初啊太初,这一步,你终究是踏出了!” 笑声消散,再无痕迹。 另一边。 就在之前仙门洞开,帝影即将踏入的刹那…… 陈清感受到了仙帝熔炼万气、万法归一、挣脱此界束缚的决绝意志,竟与他心中的《混元一气经》残篇轰然共鸣! 经文中的玄妙之意,与仙帝掌吞诸天异象的一幕完美契合! “混元一气……包罗万象……熔炼万法……原来如此!” 醍醐灌顶! 刹那间,他周身毛孔不自觉地舒张到极致! 散落到方圆百丈内的先天灵气、道韵金、九色庆云,突然同找到了归巢之穴,疯狂地朝他奔涌而来! “哗啦啦——” 肉眼可见的七彩灵潮漩涡,以陈清为中心倒灌而入!太和之气在经脉中奔涌如龙,田气海中,本命命符爆发出璀璨的星辉! 星空深处,一颗星辰逐渐明亮起来! 泥丸宫内,一点纯粹到极致的灵光,自虚无中诞生! 这灵光虽微如芥子,但甫一出现,便将识海中翻腾的感悟、奔涌的灵气尽数镇压、梳理、归拢! 三昧真火符围绕着这点灵光缓缓旋转,变得更加凝练、通透! 陈清顿时从浑浑噩噩的感悟之中清醒过来。 “天灵透灵光?这是第二境冲和筑基圆满的标志!炁海生旋涡,天灵透灵光!代表着肉身无暇,灵光无垢!性命皆显!观仙帝飞升,竟让我这梦中身的境界提升了!” 他当即收拢心念,却才发现,此番真正的收获,不是单纯的境界提升,而是那观天地异象后,自“混元一气经”中滋生的崭新领悟! 此刻,这领悟还是两团模糊的思绪,于是陈清摒弃杂念,向内求索! 识海灵光跳动,照耀内外,竟让他思绪通透,念头澄净,生出顿悟之感! “这……” 在外,吕奉面露惊容,他那空洞的眼窝中,居然倒映出一点通透灵光! 银麟儿望着陈清周身翻涌的灵气漩涡,更是瞠目结舌! 三日时间,弹指而过。 玉京城上空的灵雨渐散,唯余几缕道韵仍在天地间流转。 焦尾琴庐内,陈清周身的灵气漩涡已然平息,但吕奉抱琴而立,仍守在旁边。 银鳞儿拖着疲惫的身躯穿梭院中,白日里奔波打探药材消息,入夜便来清扫院落。即便困倦得眼皮打架,仍要对着陈清盘坐的身影恭敬行礼。 不过,今日他还是忍不住问起:“吕公,陈公子还要参悟多久?” “急什么?”吕奉就道:“帝君功参造化、功德圆满,此番飞升,天地人同贺,乃是万年难得一遇的机缘,沉淀的越久,所得便越多。更何况,陈小友福缘深厚,其筑基灵光,怕是得了仙帝飞升时的一点道韵,铸就了道基灵光,可谓前途无量啊!” 银鳞儿听着,越发惊叹,不由回想起双亲临终前的嘱托,说是遇到身负天地大气运之人,便是脱去半妖之躯、踏上正途的机缘,当竭尽全力,追随左右! 眼前这位陈公子看着年轻,但如此气度、际遇,不正是父母所说的“身负天地大气运”之人吗? 只是想到自己的出身,银鳞儿又低下头,自己这半妖之躯,怎配追随这等人物? 正在这时。 “嗡——” 陈清睁开了眼,眸中似有阴阳轮转。 两种截然不同的法门真意,在他的灵识中彻底明悟、成型! 陈清抬起双手。 左掌翻起,一缕苍白火焰无声跃动,散发出焚灭一切、玉石俱焚的酷烈意志,令方圆丈许雨丝蒸腾,光线扭曲! “此法可称‘薪尽火传’,以自身一切为薪柴,混同归一,燃尽己身的搏命之法!” 右掌虚按,院中老树簌簌,草叶轻颤,整个小院的“气”仿佛都活了过来,与他心意隐隐相通! “此法可名‘气合天地’,乃感知、共鸣、引动万物之气为己用的法门雏形。” “呼——” 陈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雨水落在他身周三尺,便被那无形的“气合天地”之韵排开。 他仰首望天,仙帝飞升的壮景犹在眼前。 “现世之中,连仙都没有,没想到在这梦中,能亲眼看到仙帝飞升的一幕!当真是造化机缘!这一场梦,就算其他皆无,只这一场感悟,便值回一切!” 泥丸宫中灵光微烁,眼观飞升大道的感悟沉淀在心底,还有待挖掘。 吕奉空洞的眼窝“望”着陈清的方向! “道韵天成,灵潮自涌。”他喃喃低语,“灵骨被挖,还能有如此际遇,莫非是应劫而生的大气运之人?” 一旁的银鳞儿本就看得目瞪口呆,再听吕奉低语,心中惊颤,陈清周身散发的那种与天地相合的玄妙气韵,已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本章完) 第45章 居然是史上名人! 第45章 居然是史上名人! 梳理了心中所得,陈清收敛鼓荡的内息,略作推算,露出意外之色,便朝吕奉、银鳞儿道:“这一参悟,竟用了三日时间!不知天后是否已经出手?” “未闻动静,”吕奉感慨道:“帝君霞举,功德无量,降下造化金雨,这玉京城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谁不趁着天地交感之际参悟玄机?” 银鳞儿插嘴道:“这几日街面平静得很,连平日嚣张的巡天卫都闭门不出!听说六皇子府上日夜有灵气漩涡,想是在参悟帝君遗留的道韵。” “看来他们暂时无暇他顾,但……”陈清跟着又道:“仙帝飞升,原本的谋划,已然行不通了,而且,那造化之雨,业已停了。” 吕奉叹了口气,颌首道:“不错,这两三日是飞升余韵尚在,各方皆无动静,但往后几日,便不会平静了,赤纹石须另寻他法寻找,刻不容缓!” “炼丹固然重要,但若让天后掌权,即便炼成大丹,恐怕也无济于事。”陈清目光扫过远方巍峨宫阙,“不过,仙帝在位时,天后尚需仰仗帝君威仪。如今仙帝飞升,这天后的权柄根基何在?六皇子觊觎帝位,可这凌霄宝座,当真非他莫属?” 吕奉一怔,随即道:“帝君飞升前,岂能不做安排?”他忽而恍然,“是了,大道超然,凡尘权柄不过云烟,他既登仙而去,又怎会再顾此间纷争?” 陈清微微颔首,泥丸宫中灵光流转,映出仙帝飞升时斩断尘缘的最后一瞥,不由暗想,若换作自己,又当如何抉择? 但马上摇了摇头,那一刻离着自己实在太远。 “你想借势?”吕奉想了一会,苦笑摇头,“以我等微末道行,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何况如今这玉京城中人心叵测,谁能轻信?” 说着,他神色一肃,郑重劝道:“陈小友,此时当以韬光养晦为上!你虽有气运加身,终究根基尚浅,听老朽一句劝,暂避锋芒才是上策!那等事情,岂是吾等能掺和的?老朽这就带你出城,以你的天资……” “天资再强,又如何与仙朝抗衡?”陈清凝视窗外,眸色深沉:“出城容易,可吕老想过没有?六皇子若登基,一道敕令就能让我们无处藏身;天后更是经营仙朝多年的势力,我们又能躲到几时?这不是上策,是饮鸩止渴!” 他此身本是梦中化身,其实无惧生死。 况且,陈清心如明镜:吕老的建议看似稳妥,却不知还藏着一位棋手,那神秘的“玄明居士”,六皇子与天后的一番折腾,很可能是给他人做嫁衣! 这未卜先知的隐秘,正是他破局的关键,只是该如何落子,尚需细细谋划。 一念至此,识海中灵光微烁,过往人物如走马灯般掠过陈清心头。 忽然,一个身影定格—— 锦衣华服,眉宇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莫非,你心中已有计较?”吕奉空洞的眼窝“盯”着陈清,却又提醒道:“其余各方,也非善类,贸然接触,可能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 陈清不答反问:“吕老久居玉京,可知晓陆启远陆小侯爷?他在城中,可有府邸?” “陆启远?”吕奉露出惊诧之色,“那可是个出了名的纨绔!仗着其父东海侯的威名,在玉京横行无忌,常住在揽月别院中,那是东海侯在玉京的产业,位于在金鳞坊,气派得很。” 陈清一怔:“东海侯?” 吕奉点头:“东海侯坐拥千里海疆,富可敌国,麾下镇海楼船威震东灵。” 陈清脑中瞬间闪过《仙朝遗事》中关于东海侯的零星记载—— 【有东海侯‘珊瑚宫’以万顷珊瑚为基,筑水晶宫阙,夜夜笙歌;以千年玄冰雕作假山,引活泉倒流其上,灵鱼穿梭其间……】 其人乃是仙帝飞升之后,仙朝奢靡风气的代表人物! 自己竟早就见到了未来的东海侯? 也不知,那《仙朝遗事》上记的“东海侯”就是陆启远本人,还是其后裔。 “不过,他人这么有名,其父权势不小,却又增加了几分成算!” “你想找他相助?”吕奉眉头紧锁,“此人虽曾对公主有意,但如今局势诡谲,他又是出了名的墙头草,行事荒唐,声名狼藉,风险太大!” 陈清也不说破念头,只道:“眼下你我困守琴庐,耳目闭塞,与瞎子聋子何异?天后与六皇子的威胁,如乌云盖顶,风暴随时降临,与其坐等雷霆劈落,不如主动寻一丝风讯。” 吕奉沉默了,半晌,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决断:“罢了!横竖都是赌命!你打算如何行事?揽月别院虽非龙潭虎穴,但戒备森严,陆启远身边必有高手,强闯绝无可能。” “强闯?”陈清失笑,“那是下下策。我要的,是让他主动请我进去,不过此番出府,可能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还是得做好转移的准备。” “主动请你?”吕奉愕然。 金鳞坊,揽月别院。 陈清驻足抬首。 三丈高的府门巍然矗立,通体由万年阴沉木镂空雕成,两尊深海蓝晶雕琢的狻猊分踞左右,眼嵌夜明珠,幽光浮动。 门楣上一块紫玉匾额,“揽月别院”四字银钩铁画,隐有浪涛之声传出。 “站住!侯府重地,闲人退避!” 门前侍卫身着鱼鳞软甲,气息彪悍,见陈清驻足打量,立刻厉声呵斥,手已按上腰间分水刺。 陈清也不多言,翻掌亮出一枚赤色令牌,正是陆小侯爷当初听完安民化罪之策后,给他的赤火令。 “嗡——” 令牌赤纹骤亮,四周水气瞬间蒸腾! 两名侍卫脸色瞬间煞白! “赤火令?!”随即两人不敢再有半分倨傲,“贵客恕罪!小的有眼无珠!请随我来!”其中一人弓着腰,几乎是匍匐着引陈清入内。 穿过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整座庭院竟以灵池为地,碧波荡漾,奇珍灵鱼穿梭珊瑚之间,有暖玉虹桥横跨水面。 “真个是大开眼界!和这个一比,白少游都显得朴素了很多。”陈清踏上虹桥,桥面温润,隐有暖意透入脚心,“这奢侈之风,该是祖传的。” 虹桥两侧,金鳞龙鲤跃出水面,吐着七彩泡泡。 引路侍卫大气不敢喘,将陈清送至一座白玉露台前。 台上,陆启远慵卧软榻,轻纱侍女跪侍左右,或为其捶腿,或为其剥着晶莹的灵果。 “启禀世子!有贵客持赤火令求见!”侍卫在露台外高声禀报。 陆启远正闭目享受着侍女轻柔的捶打,闻言猛地睁眼,待看清来人,竟赤足跃下,大笑着迎上前:“哈哈哈!陈虚!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颇有几分豪气:“圣皇飞升,公主已是穷途末路,你早该投奔明主!来我这就对了!凭你的本事,加上本世子的权势,玉京之大,何处不可去得?荣华富贵、长生久视,唾手可得!” 请各位路过的朋友多多收藏,看书的朋友能每天来刷个追读,萌新拜谢啦! (本章完) 第46章 且看我的手段 第46章 且看我的手段! 露台之上,暖玉铺地,云霞为幔。 陆启远赤足踏过温润玉砖,挥手斥退侍女,亲自引陈清入座。案几通体由万年温玉雕成,其上珍馐灵果,尽是稀罕之物。 “陈道友可知,我这的好处?”落座后,陆启远指着周围,自傲道:“此乃玉京一等一的销金窟、登天梯!往来于此的,不是仙门真传,便是贵胄嫡系!神霄道的雷法种子,万剑阁的剑痴传人,甚至几位深居简出的皇族,都曾在此流连!” 见陈清眼中精光闪动,陆启远趁热打铁:“只要你点头,三日之内,让你名动玉京、尽洗过往污名!届时,资源、功法、美人、权势,唾手可得!何苦再为那将倾之树陪葬?”他俯身向前,“便是那被挖去的灵骨,本世子也能帮你讨回来!” “哦?”陈清一听这话,笑着摇头道:“小侯爷可知,我要讨的是谁的债?” 陆启远大笑:“管他是谁!在玉京,还没有东海侯府买不来的东西!”他言语热切,目光灼灼。 见此情景,陈清也不绕圈子,他此番出来,时间一长,就有可能被六皇子的人堵住,便直言道:“小侯爷,你在公主封邑时,还想要请曦瑶公主为道侣,如今怎么急着挖人墙角了?” 陆启远拈起一枚朱果嚼了两下,笑道:“到了本世子这般身份地位,什么样的绝色仙子寻不到?我也不与你说虚的,彼时曦瑶还是仙帝宠爱的十公主,若能得之,于我陆家是不小的助力!其元阴神交之精华还可助我凝聚‘瀚海无量道种’,省却百年苦功。” 他拍了拍手,话锋一转:“可如今仙帝飞升,天后独掌乾坤,六皇子登位在即!她自身难保,本世子岂会为了个将死之人,去触天后的霉头?” 说着,他斜睨着陈清:“陈虚,你是个聪明人,当知良禽择木而栖!更不要做蚍蜉撼树的蠢事,便有知遇之恩,怎及性命要紧?” 陈清叹了口气,道:“小侯爷放心,我此来是有两件事,要向你请教。” “原来如此,”陆启远眉梢一挑:“哪两件事?但说无妨。” “其一,寻赤纹石。”陈清话音未落,就见陆启远瞳孔微缩。 “这东西可不好找,牵扯到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陆启远把玩着酒杯的手突然收紧,“不过,我可以帮你探探风声。” 牵扯到旧案?难怪这么难寻。 陈清不动声色地颔首,然后道:“其二,小侯爷可知,道号‘玄明’者是何人?” “玄明?道号?”陆启远一愣,想了想,道:“你要问别人,可能还真答不上来,好在我交友广泛,你说的这个,可能是城外玄明小筑那个琴痴。” “玄明小筑?”陈清心中一动,“谁住在那?” “七皇子。”陆启远摇头叹息:“他啊,整天就知道在城外别院抚琴作画,都十年没露过面了……嗯?” 他猛地顿住,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清:“问他作甚?他连自己的封地都懒得管,与曦瑶的关系也一般,加上道行修为应当也不高,不会插手此事的。” 陈清则是心中震动。 与玄明此号有关的,居然是一位皇子! 那依照逻辑来看,此人十有八九就是历史上的玄明居士,也就是第二任仙朝之主了! 压下心绪,陈清状似随意的问:“小侯爷可知,这位七皇子姓甚名谁?” 陆启远面有疑色,但还是道:“圣皇陛下乃是古徐国遗脉,仙朝皇族自然都姓徐!七皇子名讳上清下风。” “徐清风……” 陈清低念此名。 “在玉京,可不能随便提及他人姓名。”陆启远点明关键。 似乎是你先提的吧? 陈清神色不变,又道:“这位徐清风殿下如此低调,倒真令人意外,他既为皇子,莫非就对仙朝之主的位置没有念想?” “慎言!”陆启远脸色微变,继而道:“七殿下性子淡泊,极少露面,更无野心。说起来,你是从何处知晓的‘玄明’之号?” 陈清搪塞道:“偶然听闻此号,一时好奇。” 陆启远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未再多问,只道:“玉京水深,有些事,还是少打听为妙。”说完,他斟满一杯灵酒推来,“尝尝这‘碧海潮生露’,采自东海万丈寒泉,玉京独此一家。今日你既来此处,便只享乐,莫烦扰。” 陈清举杯浅尝,一股清冽甘醇直透肺腑,又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果然好酒。” “哈哈哈!”陆启远抚掌大笑,寒暄数语后忽借故离席,转至殿后一处静室。 室内早坐着一人,身着素雅儒服,正是其至交好友周仁敬。 陆启远推门而入,单刀直入:“周兄可有妙计收服此人?” “灵骨被挖仍不改其志,玄狱熬炼未损其智。”周仁敬慢条斯理的道:“陆兄爱才之心,小弟明白。但此人棱角未磨,心向旧主,我看他今日来意,名为寻赤纹石、问七皇子,但都是虚的,真正目的是为曦瑶公主探路!” 陆启远眉头微皱:“正因忠贞,若能收服,方显手段!” “非也。”周仁敬正色道:“忠贞者,必心高气傲!寻常富贵权势、美人珍宝,岂能入他法眼?若不能压其气焰,纵然强留其身,也难得其心!” 陆启远沉默片刻,试探着道:“得让他碰碰壁?吃些苦头?” 周仁敬指尖一顿,随即笑道:“你是要拉拢其人,让他归心,若以算计强留,日后败露,反成仇怨。” 陆启远眯眼问道:“那依周兄之见?” 周仁敬立刻说道:“若能借公主之事收服他,岂非一石二鸟?得此助力,东海基业稳固,玉京风云亦可谋。” 陆启远盯着周仁敬看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 “好!好一个一石二鸟!好一个为东海计!”他眼中精光四射,“仁敬啊仁敬,你这弯弯绕绕的心思,连我都差点被你绕进去!不过……”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天后势大,救公主等同触其逆鳞,此路不通。” 周仁敬叹息一声:“既如此,陈虚心志坚韧,非利禄可移,难入彀中。” “未必!”陆启远眼中精光一闪,“他来寻赤纹石,问七皇子,未必没有深意!况且……”他压低声音:“他失了灵骨,我若能替他寻回,便是一笔人情。” 周仁敬眉头微蹙:“灵骨?公主府遍寻无果,恐已难觅,或已被人炼化或藏匿于难以触及之处。” “呵!”陆启远嗤笑一声,“公主府才几个人手?以东海侯府的人脉、财力尽数调动,拿钱开路,以势压人,这玉京城里,除了几处禁地,就没有撬不开的嘴、翻不出的东西!” 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最多半日!连带着那赤纹石,也一并给他寻来!” 周仁敬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世子豪情,令人心折。只是灵骨牵扯旧事,万一……” “万一什么?”陆启远满不在乎地打断他,“能比去救公主、硬撼天后更危险不成?你只管安心等着!” 话音未落,陆启远已霍然起身。 “来人!” 唰!唰!唰! 三道身影如鬼魅般自廊柱阴影中闪现,单膝跪地。 “持我鱼龙令!”陆启远甩手掷出三枚巴掌大小、形似蛟鲨的幽蓝令牌,“六个时辰内,我要知道陈虚灵骨的下落,还有这玉京城所有赤纹石的线索!” “喏!” 令牌入手刹那,三道身影已化作流影消散。 陆启远转过身,冲周仁敬挑了挑眉。 “且看我的手段!” 第二更马上来…… (本章完) 第47章 来了! 第47章 来了! 露台上,陈清正品味灵酒,忽然泥丸宫中一点灵光微烁,心头警兆骤生! 心念一动,他新悟的“气合天地”与周遭气息交感,捕捉到高墙外袭来的阴冷杀机! “来了!”陈清心中一凛,但并不意外,“不能在此处耽搁了。” 恰在此时,陆启远朗笑着转出殿门:“陈道友……” “小侯爷盛情款待,陈某铭感于心。”陈清拱手,“时辰不早,不敢再叨扰,就此告辞。” 陆启远笑容骤僵,急步上前,试图挽留:“何必如此匆忙!不再喝一杯?我已令人去寻那赤纹石,很快便有消息!况且,为你准备的厚礼尚未……” 他言语热切,眼神坦荡,那份招揽之意溢于言表,毫无作伪。 陈清脚步未停,闻言微微侧首:“小侯爷厚爱,陈某心领。这杯酒,留待他日再饮。” “陈虚!”陆启远见他去意已决,声音拔高,带着几分不甘,“我是真的欣赏你!曦瑶公主已是穷途末路,自身难保!天后旨意一下,便是万劫不复!留在侯府,荣华富贵、功法资源任你取用!” “告辞。” 陈清不再多言,足下轻点,身形如清风流云,掠过虹桥,消失在回廊深处,避开了那股恶意锁定的方位。 陆启远望着那空荡的回廊,脸上满是惋惜:“如此人物,不能为我所用,当真可惜!不对,他说他日再饮,或许也有点归顺之意,我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能拿下。”他猛地一甩袖,对着阴影处沉声道:“派两个人护他一程!若遇险情,可酌情出手!” “是!” 阴影中传来低沉的应诺。 “轰——” 陆启远脸上的惋惜还未褪尽。 一道赤金符诏如同天外陨星,轰然砸落! 符诏展开,化作百丈天幕—— “天后法旨,封禁查勘!” 一枚巴掌大小、形似凤喙的赤玉印玺压下! “咔嚓!” 院中灵池瞬间冰封,虹桥断裂,金鳞龙鲤僵直坠落! 整座别院如坠冰窟! 往来宾客、仆役、侍卫,尽数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禁锢当场,动弹不得! “奉天后懿旨!” 一道女声自九天之上垂落,不带丝毫情感—— “东海侯世子陆启远,妄查宫闱,搅扰玉京,其行僭越,其心不轨!即日起,封禁揽月别院!一应人等,即刻逐出!违者,以谋逆论处,神魂俱灭!” 声浪滚滚,如同天宪,震得整座别院瑟瑟发抖! 话音未落,那赤玉凤喙印玺微微一转! “噗通!噗通!” 院内所有宾客、仆役,无论修为高低、身份贵贱,如同被无形大手狠狠掼出,狼狈不堪,哀鸿遍野! 陆启远僵立原地,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化为一片骇人的铁青!他指节捏得爆响,气血翻涌,却寸步难移! 一名身着云纹宫装、面覆轻纱的女子凌空而立,眸中寒芒如剑,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启远:“陆世子,天后有言:东海侯养的好儿子!今日小惩,望尔好自为之,莫要自误,更莫要连累侯府八百年基业!” 字字诛心! 陆启远双目赤红,周身水汽炸裂,背后深海虚影怒涛翻涌。若非周仁敬死死扣住他手腕,几乎就已祭出了本命法宝! 女子漠然扫过狼藉庭院,冷笑一声,身形化作一缕黑烟,连同那赤玉印玺与符诏,瞬息消失。 禁锢解除,院中一片死寂。 “嘭!” 陆启远震开周仁敬的手,胸膛剧烈起伏:“妄查宫闱?是我方才吩咐之事?不过查点东西,何至于此?封我别院,当众折辱!” 周仁敬眼中忧虑深重:“陆兄,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天后初掌大权,正需立威!东海侯府树大招风,你是正好撞在了刀口上,成了那只儆猴的鸡!” “把我当成那只待宰的鸡?!”陆启远先是一愣,猛地抬头,“周兄!我这是查东西,查到了天后头上?赤纹石与灵骨与宫闱隐秘有关?” 顿了顿,他眉头紧锁:“这事会不会是陈虚故意给我挖的坑?” 周仁敬缓缓摇头:“陈虚纵有智计,也难算天后心意。况且,他虽问赤纹石,但探查之意,是你主动为之,此事只能说是恰逢其会,合该有此劫。” “巧合之事,实气运之显化!”陆启远烦躁地揉着眉心:“那现在该如何?任由别院封着,我陆夹着尾巴躲回侯府?” “眼下唯有暂避锋芒,低调行事,莫再授人以柄。”周仁敬沉声道,“遣心腹速回东海禀明侯爷,请侯爷设法在朝中斡旋。” “低调?蛰伏?”陆启远突然冷笑起来,“被人当众打脸,像丧家之犬一样躲起来?等着父亲低声下气去求人疏通?” 他一脚踢翻身前的玉案,灵果珍馐滚落一地! 陆启远盯着满地狼藉的灵果玉液,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铁青竟渐渐褪去:“你说得对,此刻硬撼,无异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周仁敬心中稍安,正要再劝。 陆启远却抬手止住:“天后拿我立威,杀鸡儆猴,我认!但她可以折辱我,我未必不能让她也尝尝难受的滋味!” 他停步,目光转向青梧别院的方向。 “陈虚、曦瑶公主,就是天后最想拔掉的刺!她越是急于碾死他们,我偏要让他们活着!活得越久,天后就越如鲠在喉!” 周仁敬目光一凝:“陆兄的意思是……” 陆启远缓缓说着:“明面上,东海侯府认栽!别院封了就封了,我从此闭门谢客,深居简出,养望读书!”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暗地里,着人盯紧青梧别院,我要知道那里的一举一动!还有陈虚,他有任何需要,只要不暴露身份,尽力满足!丹药、符箓、情报,只要他敢要,只要我有!” “陆兄!”周仁敬心中震动,“此乃火中取栗!稍有不慎……” “你不是也想救公主么?”陆启远打断他,令后者气息一滞,“这事你来主持,咱们不亲自下场救人,只是推一把,送一缕风!让他们能多喘一口气,多让天后难受一刻!让这根刺,扎得更深些,这才叫礼尚往来!” 显然,他并不看好陈清等人能扭转乾坤。 周仁敬沉默良久,最终深深一揖:“陆兄隐忍决断,仁敬佩服!定不负所托!” 暮色渐浓。 陈清缓步长街,泥丸宫灵光隐现,气合天地之下,十丈之内,屋檐滴水、行人呼吸、甚至墙角苔藓的细微生机,皆如映心湖。 气机如网,倒影四方。 三十步外,二人脚步虚浮却气息沉凝;茶楼窗隙间,寒芒微闪;巷口阴影里,幽影蛰伏…… “这时来擒我的,肯定修为甚高,不让意外出现。不知吕老那边是否做好了准备,我的两件法宝,又能否撑住一会,最重要的是,在揽月别院中的话,可否如愿……” 陈清无半分慌乱,袖中青铜酒爵与九品青莲台已蓄势待发! 远处,早就藏在隐蔽之处的吕奉,亦是拿起了焦尾琴,却兀自暗叹:“此举,当真是赌之甚重!” 几步之后,陈清行至长街中段。 此处最为开阔、两侧皆是高墙。 “拿下!” 短促的厉喝声中! 两侧高墙上,黑影如鬼魅般扑下! 巷中劲弩破空,数点乌光直取陈清周身大穴! 更有一股阴冷如毒蛇的神念,瞬间将他牢牢锁定! 杀局发动,只在电光石火间! 陈清眼中厉色一闪,太和之气奔涌,便要祭出护身之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嗒。” 一声极轻、极稳的脚步声,突兀地在长街尽头响起。 轻若路人踏碎积水。 可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 这一方天地,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硬生生从玉京城的画卷上“撕”了下来!瞬间扭曲、模糊、褪色! 扑下的黑影凝固在半空,如同琥珀中的飞虫;破空弩箭悬停于陈清身前三尺,箭头兀自嗡鸣震颤;那阴冷的神念更似撞上了无形壁垒,发出凄厉尖啸,瞬间溃散! 脚步声依旧。 陈清浑身汗毛倒竖! 方才那足以致命的围攻,竟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步彻底抹去! 来人修为之高,已非他所能理解! 他强压心中惊涛,凝神望去。 长街尽头,一道颀长身影缓缓踱来。 来人面容清俊温润,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一袭月白布衣,不染尘埃。 他行至陈清面前丈许处站定,目光平和地落在陈清身上。 “阁下是……” 陈清体内太和之气疯狂运转,命符上的山海星辉明灭不定,九品青莲台在袖中蓄势待发,声音却竭力保持平静。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在找我吗?” “找你?”陈清嘴中反问,心里却长舒一口气。 他赌成了! 果然,历史既成,终归有形。 既然是开卷考试,便是大神通者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那人的目光落在陈清泥丸宫中的一点灵光之上,眼神微动,然后道:“你提了我的名号,因此被我感应。” 深吸一口气,陈清缓缓吐出了那个名字。 “七皇子,徐清风……” 第二更来了!萌新请诸位看官多多支持啊!推荐!收藏!每日来刷刷追读…… (本章完) 第48章 一枚灵骨 第48章 一枚灵骨 “唔!” 刚说出其名,陈清便闷哼一声,泥丸宫中的灵光,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势”死死压制!体内奔涌的太和之气凝滞如铅,本命命符上的山海星辉黯淡无光! “以名为饵,借势而行,胆魄不小。”徐清风目光温润,话音落下,那股压力骤然消散。 陈清当即长舒一口气。 “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拱手行礼,不卑不亢:“殿下说的不错,陈某确有拜访之意。” 徐清风淡淡道:“我知你的心意,但十妹身负青丘因果,此劫乃天数所定,避无可避,强行插手,反乱阴阳。” 天数? 陈清暗中摇头,若真有什么天数,自己这个本不存在的“陈虚”又算什么? 但他面上依旧沉静:“殿下既言天数,天后强引公主血脉异变,亦是天数?”陈清不提及大位归属,只以公主为切入口,开启话题。 既然用计将人引来了,对方虽未追究,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至于公主,他并无能力去救,但李霄之话却又提醒他,公主若倒,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徐清风没有回答,而是凝视着陈清,忽然一笑:“原来是你。” “我?”陈清一怔。 徐清风只道:“天数有定,千万川流,终归是要入海的,但在那途中,却也有变道、变迁、分流。” 陈清心中一紧。 徐清风深深看了他一眼:“因一点变数,十妹命中之劫虽在,却有了些许变化,但变化也不全是好事,天后偷取仙朝气运、意图染指天道权柄的‘偷天’之举,也因此凭空多了几分……成事之机!” “偷天?!” 陈清听得心头狂跳! 天后竟有如此野心? 但徐清风也让他悚然一惊。 变数……莫非是我?他的意思是,天后本来难以成事,自己反倒成了助力? 深吸一口气,陈清问道:“殿下既洞悉一切,何不拨乱反正,阻此逆天之祸!” “我亦身在局中,”徐清风眸光深邃,声音如隔云端:“天道如网,牵一发动全身。我若强行破局,反噬之下,仙朝倾覆,苍生涂炭,此非我所愿,亦非天道所容。”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陈清身上:“不过,变数既起,破局之手,便在你身。” “我?”陈清眉头紧锁,“陈某不过第二境修为,如何撼动天后布局?怕是稍一触碰,便粉身碎骨!” “道无高低,各有其路。”徐清风说着,话锋一转,“你可知,一切变数之始,皆系于一物。” “何物?” 徐清风正色道:“一枚灵骨。” 灵骨?! 陈清瞳孔骤然收缩。 徐清风声音平淡,却字字有如惊雷:“天后欲行偷天之举,窃天道权柄铸不灭至宝,镇压仙朝气运,需以九道劫气为引,转嫁反噬,曦瑶的天狐本源之气,正是其一!而你的气海灵骨……” 他指尖虚点陈清丹田。 “吞渊骨,吞实纳虚,可纳万气归一,正是她熔炼九气、构筑替身之局的阵眼!” 轰! 陈清识海翻腾,终于明悟—— 天后竟要以曦瑶为薪柴,以他的灵骨为炉鼎! 借二人之命,避劫脱难,铸就镇压仙朝气运的至宝! “若劫难替成,曦瑶妖性噬心,沦为天狐妖兽,而你……”徐清风目光淡漠,“灵骨永锢,终生不得寸进!” “如何破局?”深吸一口气,陈清沉声问道:“殿下也不想天后得偿所愿吧?” “五日之后,月晦之夜,子时三刻——” 徐清风抬眸,望向皇城上空那座浮空仙宫:“天衍台上,星力最暗之时,便是她以‘九气替劫因果逆转之阵’引动星禁、熔炼九气之刻!” 确切的时间! 致命的地点! “届时天道遮蔽最深,才能让她寻得偷天之机,但也因此,阵眼亦最脆弱之时。”徐清风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届时亦有天后之敌现身,化作人劫!” “她所谋之事,早已触怒各方。”徐清风一语带过,随即话锋陡转,“你要做的,是趁乱潜入天衍台——” “夺回你的灵骨!” 陈清呼吸一滞。 潜入仙宫禁地?虎口夺食? “骨归原主,阵眼自溃。”徐清风指尖凝聚一点星芒,“届时九劫替身之局立破,天后必遭反噬,曦瑶命数亦可得转机。” 他屈指一弹,那点星芒落在陈清身前。 “你那灵骨之中已存贮一道‘星寂劫光’,乃星辰寂灭所遗精粹,对你而言是劫亦是缘,若能纳之入体,或可窥得一丝星辰真意,但也可能会万劫不复,毕竟那劫光之位格,远超你的道行,若是难以承受,你可用这一点湮灭星辰神光,将那劫光引出,尽数湮灭。” 陈清却是心中一动,按着之前的路数来看,梦中身纳了星寂劫光,便有可能反馈给本体! 有好处,也有风险。 “五日之后,我会为你撕开星禁缝隙,遮掩天机。”徐清风衣袖翻卷,似有星河流动,“但踏入天衍台后,生死成败,便只看你自身造化。” 陈清一怔,最大的难题就此解决,不过他却猛然惊醒。 今日分明是他设局引徐清风入彀,怎的转眼间,却成了这般局面? 果然,这些执掌天机的人物…… 从来都是,下棋的人! 一念至此,陈清当场就问:“殿下所言极是,但陈某这点修为,怕是连天衍台都未踏入,就会被碾为齑粉!” 徐清风眸光如古井深潭,不起波澜:“九气替劫阵启,劫运交缠,纵是天后亲临,亦不敢踏入阵中半步,若她强施神通,必染劫气,替身之局立破,此乃作茧自缚之道。” 他指尖微抬,似点向无形虚空:“彼时天衍台内外,尽在周天星斗禁笼罩之下。此禁乃帝君截取九天星轨所布,自成一方天地,天后欲行其谋,亦只能借禁制之力,隔空操持。” 陈清目光一闪,顺势道:“殿下既能扰动禁制,不知能否将这周天星斗禁的运转关窍,略略点拨一二?不求掌控,但求生死关头,能借得一丝缝隙,觅得一线生机。” “帝君权柄,非尔能御,我虽能暂借其法,但各中关键,却难以传渡给你。”徐清风直言不讳。 陈清念头一转,又问:“殿下可知‘星枢宗’?其传承之法亦涉星辰,与这周天星斗禁,可有相通之处?” 徐清风略一沉吟,道:“星枢宗借的乃是星宿之力,而周天星斗禁,乃炼星力为罗网,经纬天地,是封镇、御敌、演道的无上法禁,二者道不同源,衍化殊途,法理不通,难为借鉴。” 他目光落在陈清泥丸宫内的灵光上:“倒是你识海中这点道基灵光,源于父皇飞升时天地交感所赐,内蕴禁法本源道韵,若能参透,或可窥得禁法运转之万一玄机。然而……”他微微一顿,“五日之期,弹指即过,欲悟此道,难如登天。” “参悟不出来吗?”陈清心念电转,“倒也未必。” 徐清风微微摇头,只当是听了一句少年意气之语。 陈清转而道:“殿下,天衍台既是禁地,必有操控枢纽?譬如核心阵眼、镇压之物,若能寻得蛛丝马迹,能否加以利用?” “天衍台核心,乃混元仪。”徐清风直言不讳,“此物乃帝君采九天星辰精粹,熔炼混沌奇物而成,与周天星斗禁同源共生,非帝君亲临或执掌禁法核心符印,万难触及。” 陈清心头微凛,念头再转,问道:“那九道劫气入阵后,可有操控之法?” 徐清风知他心思,就道:“劫气一入阵中,立受混元仪及周天星斗禁双重约束,如被套上缰绳烈马,任其如何桀骜,亦难挣脱藩篱,威能尽在掌控,更遑论借力破局。” “被套上缰绳?”陈清眼中精光一闪,抓住关键,“殿下是说,无论那劫气本身何等暴烈,一旦入阵,便受约束?这‘约束’之力,又源于何处?可是那九气替劫因果逆转大阵?” 徐清风深深地看了陈清一眼,似在审视其为何执着于此等细节,片刻后,才缓缓道:“正是此阵,这大阵的源流,可追溯至问道纪时。” 他声音平和,却引动周遭气流微旋,隐有梵音禅唱自虚空渗出: “彼时,有古佛观众生业力如海,烦恼炽盛,结为九气,沉沦苦海,无有出期,遂发大宏愿,欲寻代众生承劫之法。” “后于菩提树下得见真如,悟得‘业力如丝,因果成缚,一念慈悲,可化金刚枷锁’之理。遂创此替劫之法,以无上愿力为引,因果丝线为绳,结九气金刚印,缚孽龙于须弥山下。” “天后所得之阵,虽脱胎于此,却已失佛门慈悲本意,反其道而行之,以大神通强行拘束劫气,以周天星力为金刚锁链,以混元仪为镇孽之印,行那损人利己的替劫夺运之事。其缰绳,便是这因果枷锁之力。” “佛门?” 陈清心头一跳,想起一事来。 对面,徐清风深深看了陈清一眼,身影开始模糊,如墨溶于水, “天道之下,变数即是生机,望你能抓住那一线变化,于这煌煌史册之上,刻下属于‘陈虚’的一笔痕迹。” 一阵风来,他便不见了踪影。 到家晚了,第二更马上来…… (本章完) 第49章 我被折服了 第49章 我被折服了 晚风拂过,长街空寂。 陈清蓦然回神,那道月白身影已然无踪。 “五日之后,月晦子时,天衍台……” 他抬眼望向禁制森严的仙宫深处,心念急转:“以徐清风的境界,蒙骗我毫无意义。而我此番入梦已四日,再有三日便得醒上一次。要赶上五日之期,需耗费一道痕续梦,这一醒一梦间,大有可为!” 念落,左右未见吕奉身影,陈清也不停留,身影疾掠,却非回琴庐,外出时他已与吕奉约定,若此行暴露,就在城南“沉香旧坊”后的枯井秘道汇合。 “但话说回来,玉京城里,哪有什么真正的隐秘之地?无非是赌一个时间差,赌那些大人物暂时还瞧不上我这只小虾米罢了。” 窄巷尽头,荒草丛中,一口枯井半掩,陈清脚步不停,纵身跃下。 井下机关开启,地道幽深潮湿,尽头的一间狭小石室内,吕奉盘坐于蒲团上,膝上横着焦尾琴,银鳞儿侍立一旁,神情紧张。 “如何?”吕奉空洞的眼窝“望”向入口,脸上满是凝重,“先前见你被围攻,本欲出手,但一阵风吹来,回过神来,已在此处。” “正常,出手那位,可是非同凡响。” 陈清说着,便将揽月别院的见闻简略道出,提及对方一意招揽时,吕冷笑道:“东海侯一脉,向来首鼠两端,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也在情理之中。” 但当陈清说到长街遇袭、徐清风现身,并道出天后偷天阴谋、五日之期时,石室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七皇子竟有如此修为?能洞悉天后布局?”吕奉骇然,难以置信那传闻中的闲散皇子,竟是这般深藏不露的人物? “他自称身在局中,不便亲自下场,却愿为我撕开星禁缝隙,否则天后功成,后果不堪设想。”陈清沉声道,“其言虚实难辨,但事已至此,唯有放手一搏!” “天道如网,众生皆缚!这等大事,如何能落在吾等身上?他说的,也未必是真的!”吕奉沉默良久,喟然长叹:“那天衍台,乃仙宫禁地中的禁地,有‘周天星斗禁’核心阵纹守护,纵有缝隙,亦是十死无生!你真要去?” 陈清直言道:“此行不为他人,而是为己。” 话音刚落! “嗡——” 焦尾琴弦剧震! 吕奉脸色骤变,豁然起身:“不好!有人靠近!” “真要推算,哪能不知我在何处。”陈清神色不变,袖中青莲台幽芒隐现,青铜酒爵悬浮掌心,醇香杀机暗涌! 银鳞儿周身银鳞微张,气息变得危险而暴戾! 轰! 石门洞开! 闯入者却非追兵—— 一道血影踉跄扑入!气息奄奄,衣衫尽赤,更有诡异灰气如活物般在伤口处钻动、腐蚀! 血污难掩其容。 “陈瑜?”陈清记忆碎片翻涌,认出来人,赫然是投靠了六皇子的陈家五郎,陈瑜! “二……二哥……”陈瑜的眼神艰难地聚焦在陈清脸上,“救……救救萱儿!我偷听到赵元极的话,他说天后要用你的灵骨炼‘九劫替身’!咳!”他咳出黑血碎块,嘶声道:“他们把萱儿锁在你的灵骨旁,用她的陈家血脉温养灵骨,减少排斥!萱儿快撑不住了!” 原来如此! 六皇子这等人物,还去算计一个小小陈家女,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前后线索一串,陈清心中明悟,他按住陈瑜:“不忙着说,先疗伤,吕老,这里怕是不安全了。” “我在院后藏着一辆马车。”吕奉点了点头,“银鳞儿,你去驾车。” “好!” 简单压制伤势后,陈瑜缓过来一口气,在马车上,道明了原委—— 此番,是他拼死逃脱,用血脉秘术追踪至此。 “六皇子骗我,洗髓丹实为控心蛊!等天后仪式一成,吾等便都要被炼进噬魂幡,魂飞魄散!二哥,你可有办法……” 听着这些话,陈清记忆碎片翻涌,属于“陈虚”的愤怒喷薄而出,但他本身的意志坚若磐石,冷静依旧,无需三昧真火符加持,便压下了杂念。 “五弟,”陈清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我这点微末道行,杀过去,不过多送一条性命,于事无补。” 最后一点希冀倏然熄灭,陈瑜嘴唇哆嗦着,发出呜咽:“是我蠢,自作聪明却害了萱儿,也害了陈家,难怪二哥你对六皇子那般态度,我悔啊!” 陈清摇摇头,招呼着吕奉:“吕老,帮他看看吧。” 吕奉蹲下身,指尖青光探入陈瑜腕脉,瞬息即收:“心脉被阴煞所伤,丹田气海遭蚀元散侵蚀,根基已毁。”他语带惋惜,“若即刻以太素九针封其残元,辅以截脉锁元,或可延命十载,但但修为肯定找不回来了。” “十年?”陈瑜眼中无悲,唯余麻木,对他而言,修为尽失,十年形同苟活。 陈清却俯下身,道:“既然还有十年,就用这十年去看看这山河大地吧,把你过去想做而不敢做、不能做的事,都做一遍吧!这里的水太深,离开未必是坏事。” 陈瑜怔怔地看着陈清。 这些字眼,对他这个汲汲营营、一心想着光耀门楣的人来说,有些陌生。 他一时有些恍惚。 陈清却不等他回应,就冲吕奉点了点头。 吕奉当即并指如风,闪电般点在陈瑜周身九处大穴! 每一指落下,就有一枚细若牛毛的青色气针没入其内。 “太素封元,锁!” 气针嗡鸣,交织成网,强行锁住溃散元气! 陈瑜脸上的死灰之气褪去少许,呼吸平稳许多,虽依旧虚弱不堪,但终于有了点活人的神采。 “多谢前辈……”他挣扎着想行礼。 “免了。”吕奉摆手,转向陈清,意有所指:“他需寻隐秘之处固元。”眼中疑虑未消,还是担心陈瑜之事只是个苦肉计,或者诱饵,毕竟以陈瑜的修为,哪是那么容易逃出六皇子掌控的。 陈清点了点头,对银鳞儿道:“银鳞儿,扶他走,换地方!” “是!”银鳞儿立刻搀起陈瑜。 一行人迅速离开。 接下来,吕奉寻了人来,将陈瑜单独安置起来。 等到了最新的藏身之地,陈清调息过后,找吕奉借了一本炼器法门。 石室幽暗,油灯如豆。 陈清膝上摊着一本《气蕴诀》。 此诀讲究以自身太和之气、神念反复冲刷法宝,直至心神相通的“蕴养”之道。 “神念为刀,精元为砥,徐徐图之,方得真意……” 看着其上内容,陈清眉头微锁。 此法重在一个“蕴”字,最忌操切,纵有梦中身加持,亦难违其根本,怕是梦外加设定,都无法一蹴而就。 “罢了。”他合上书册,决断干脆,“梦醒后,另寻炼器法门,师父的手札或有所载,但隐星传承浅薄,怕难称高明。” 他此番求索,是为进一步炼化九品青莲台与青铜酒爵。 两宝灵性内蕴,威能浩瀚,如今仅凭神念粗通,如稚童抡重斧,难展其锋!若能性命交修,境界虽不变,临阵杀伐之力或可倍增!闯那天衍台,多一分力便多一线生机! 目光扫过闭目的吕奉,陈清忽问:“吕老,西荒佛门传承,当真难觅?” 吕奉眼窝微动,答道:“中灵洲佛门凋零,真传多藏于西荒古刹,仙朝境内几近绝迹,除非亲赴西荒……” 陈清默然。 “看来,还是得梦醒后,再去寻情报,”他心念电转,“白少游那积累众多,或许知晓替代劫难的阵法路数?还有那书摊……” 正思忖间,石室暗门“咔哒”轻响。 银鳞儿闪身而入,发髻散乱,衣染风尘,怀中紧抱粗布包裹,气息微喘却难掩兴奋:“公子!快来看!” 他将包裹摊开,三块内蕴星芒的“碎星铁”赫然在目! 此物虽非奇珍,却是温养灵性、辅助炼器的上佳灵材!正合《气蕴诀》所需,能省却水磨工夫! “我帮不上大忙,”银鳞儿喘息着,小心说道:“见公子求教炼器法门,便想着找些矿品,能让你省些力气。” “来的正是时候。”陈清听罢,温言道:“辛苦你了。” 少年脸上疲惫顿扫,绽开笑容。 陈清随后又问:“这东西都从何出来的?” 少年笑容顿时一僵,迟疑了片刻,才道:“这些东西嘛,自然是从……” 恰在此时! “咻——” 一道赤色流光洞穿禁制,悬停陈清面前,赫然是一柄赤红小剑! 吕奉、银鳞儿瞬间戒备! 剑中却传来陆启远豪迈之音:“陈虚!莫惊!是本世子!东海府寻人自有手段,顺手也将尔等痕迹抹去!” “是陆小侯爷。”陈清抬手示意吕奉勿动,目光沉静,“且听他说。” 那小剑之中便传出声音:“闻你寻炼器之宝,我已为你备好!迟些送来!放心,本世子行事,向来只凭心意!此番是被你气度所折服,有心相助!” “被我的气度折服?”陈清闻言,哑然失笑,“这位小侯爷,倒真是个豪爽之人!” 吕奉欲言又止。 两更奉上!萌新拜请诸位看管,能多多来刷追读!路过的看官,能顺手收藏下!谢谢了…… (本章完) 第50章 一点灵光,草木沾恩 第50章 一点灵光,草木沾恩 陆启远的炼器材料很快便挪移而至。 “温玉髓、沉银砂、千年寒铁精……”银鳞儿清点包裹,声音难掩震惊。 吕奉听着听着,也忍不住感慨道:“东海侯府,当真下了血本,尤其是……” 他的手中握着一件墨玉瓶,瓶身冰冷刺骨,内里一缕幽蓝火焰静静悬浮! “九幽冥火!”吕奉的声音陡然凝重,“此火生于西幽洲绝域‘九幽裂隙’,采之需引动地脉煞气,诱其离巢,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永堕幽冥!其性至阴至寒,却又蕴含一丝通幽真意,乃淬炼法宝、沟通灵性的无上利器!” 陈清亦是看着此瓶,这等灵火,在现世早已是传说之物,绝地湮灭,传承断绝,纵有古籍记载,也仅存名号。 “本以为他另有所图,”吕奉语气复杂,“但连此等镇族之宝都肯拿出……陈小友,他怕是真被你气度所折服了。” 银鳞儿用力点头,满眼崇敬。 “既然这文具都到的差不多了,该先温习温习了……”陈清倒也不耽搁,遍览过后,回返静室,当即盘膝坐定,袖袍一卷,九品青莲台与青铜酒爵悬于身前。 太和之气奔涌而出,裹挟着新得的《气蕴诀》法门精义,如涓涓细流,渗入两件法宝核心。 神念为引,精元为砥,一遍遍冲刷着法宝深处的浩瀚灵性。 这过程枯燥漫长,如滴水穿石,需心神合一,不容丝毫急躁。 就这样,陈清一边学习炼器法门,一边蕴养法宝。 转眼,就到了此番入梦的第七天。 距离天衍台之事,还剩梦中两天。 陈清暂歇法宝蕴养,识海灵光沉浮,三昧真火符环伺,焚尽杂念。 “下次入梦,便是直面天后之局!风险滔天,机缘亦大!”他心神澄澈,“若能借着灵骨,获得一丝‘星寂劫光’,于现世本体,便是通天机缘!” 梦中身若陨落,不过是断了这“中兴祖师”的故事线,于现世本体无损。 可若成了……收获难以估量! 四周白雾渐生,抽离感降临。 “此番梦醒,有许多事要做,但梦中身这边也要做好准备和铺垫,双管齐下,两边都要硬!” 陈清立刻凝聚心神,将几道执念烙印于梦中身的躯壳深处—— “炼化法宝,不可懈怠!” “参悟《混元一气经》新得法门,勤加推演!” “稳固境界,打磨灵光!试着从中参悟出仙帝掌控周天星斗禁的法门!” 烙印落定,泥丸宫灵光骤亮,一道墨痕凭空显化,猛然扩张,仿佛要在整个世界留下痕迹! 此乃续梦之楔! “下次再入梦,就是决战时了。” 意念落下,陈清的主意识不再抵抗。 “呼——” 白雾汹涌,瞬间吞没一切感知。 溟霞山,静室。 陈清猛地睁开双眼! “轰——” 意识归体的刹那,远比前次精纯磅礴的灵气自天灵倒灌而下!如江河奔涌,自发流转! “这次入梦观仙帝飞升时,可着实吞了许多灵气,梦中身的境界更是被推得更上一层,所以此番醒来,反馈的灵气也格外浓郁!” 感受到体内灵气之充沛,陈清在感慨过后,忽的心中一动,引着奔涌灵气在体内运转周天! 一、二、三…… 几转之后,那灵气所过之处,经脉壁泛玉泽,杂质尽消,隐透毫光!骨骼深处传出“噼啪”密响,髓腔如注玉髓,宝光莹莹! 过往修行、战斗留下的细微暗伤,也如同冰雪消融,迅速弥合! 九转周天之后,最终汇入丹田气海! “哗——” 气海中央,奔流不息的太和之气,骤然掀起滔天巨浪! 太和之气掀起巨浪,疯狂吞噬灵气,凝练、压缩,最终化作一道璀璨凝实的银色溪流,气息浑厚数倍! 骨泛宝光!气凝长河!内息九转! 第二境中期,水到渠成! 比陈清预计快了何止一年! “果然,无需刻意引导地脉,仙帝灵气自蕴造化生机,筋骨皮膜所需,尽在其中!” 然而,这并非终点! 气海银溪奔涌,核心一点极致精华正孕育!只待陈清一念引动,以太和之气为墨,道法为引,便可凝聚本命命符,直入第二境后期! “嗡!” 识海中,三昧真火符骤然亮起! 金焰流转,将那股因境界飙升而自然生出的躁动与急切焚烧一空! 陈清心神一凛,瞬间清醒! “梦中身根基深厚,历经五年打磨才凝聚命符雏形。现世的本体,虽借梦境反馈连连突破,但少了沉淀,贸然凝聚命符,虽能成,却可能根基虚浮,为日后修行埋下隐患。” 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该突破时果断,该沉淀时恪守本心,两者皆是难事。 “何况梦中凝的是山海命符,当时积累所限。如今新得感悟,当统合归一后,再凝本命之符!” 他压下冲动,海量内息尽归气海,积蓄之雄浑,远超同境,距后期仅一步之遥! “海渊观之危暂解,正好借此沉淀一番……” 念头未落,异变陡生! 一点微如萤火、却重若星核的纯粹灵光,自天灵垂落! 无垢灵光! 梦中身于飞升异象中所悟灵光,竟跨越虚实,降临现世本体! “轰!” 灵光坠入识海,如星火燎原!清辉透体而出,辐射四方! 这灵光甫一落入识海,便如星火坠入滚油! 轰! 灵光光辉灿烂,甚至从陈清体内投射而出,辐射四方! 道韵如雾弥漫! 外界稀薄沉寂的天地灵气骤然沸腾!如巨龙惊醒,疯狂涌向静室! 灵光拂过,院中草木异象顿生! 蜷曲的嫩芽骤然舒展,枯枝竟孕出苞,瞬息绽放! 叶片无风自动,沙沙作响,如朝拜般向着静室方向微微低垂! 隔壁厢房,方大螯揉眼推门,一股清灵之气直灌肺腑! 他浑身一震,头脑前所未有清明,拳法中几处滞涩豁然开朗! “山势入骨……原来如此!” 福至心灵,他下意识在院中摆开架势,一拳轰出,拳风破空,圆融如意!困扰多日的瓶颈,水到渠成! 收拳而立,方大螯望向静室方向,眼中满是震惊与狂喜! 另一侧,熟睡的曲小鳐蓦然惊醒。 一股玄奥灵韵自虚空垂落,没入眉心! 偷记下的五禽引导术在心间飞速流转:猛虎扑击之凌厉、仙鹤振翅之飘逸、老熊撼树之沉稳……种种神韵流淌心间,骤然明悟! 她小嘴微张,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在榻上比划起鹤形手势,动作竟带上一丝神韵! 古松上,闭目冥思的金丝小猴也被浓郁灵气惊醒。 “吱?”小猴深吸一口气,眼中茫然尽褪,灵光湛湛! 它低头看看毛爪,又望望静室窗棂透出的微光,笨拙地的起身,对着静室方向合爪作揖!猴脸上有肃穆虔诚之意! 静室之内! 陈清识海中,那点灵光如同定海神针,高悬于识海之上,清辉遍洒!灵辉透体,照耀周身! 血肉筋骨在纯净道韵的照耀中,发出微不可查的嗡鸣! 血脉深处细微杂质被析出湮灭,骨骼深处宝光愈盛,进行着深层次的蜕变升华!周身更隐隐透出玉质微光! 整个人的身躯,由内而外,正经历一场无声的“洗炼”! 距溟霞山数里外,千年古槐虬枝上,璇玑棋院的弟子少女李薇正闭目冥思。 突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骤然穿透心神! 她倏然睁眼! 眼前景象令其倒吸冷气! 隐星门主峰方向,草木生长,灵光涟漪荡漾,小半座山生机勃发! 更有一股清灵之气扑面而来,涤荡神魂!往日修行滞涩处,豁然贯通! “气通草木,泽被万物!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道体觉醒?!” 李薇心神剧震,俏脸失色! 她再无迟疑,手腕上金铃晃动,摸出怀中传讯符。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师门对那位陈掌门如此重视! 第二更马上到…… (本章完) 第51章 缘,妙不可言 第51章 缘,妙不可言 南滨,望海城,璇玑别院。 古树下,三人静坐。 主位是位中年道人,身着玄色星纹道袍,面容清癯,乃璇玑棋院此番南滨之行的主事者,望气使“星流子”。 下首侍立着两名年轻弟子。 左边一人,身姿挺拔如松,气息锋锐如出鞘之剑;右边一人则身形略显单薄,但肌肤莹润如玉,瞳孔深处似有碧波荡漾,气息绵长深邃。 莫怀永快步入院,恭敬行礼:“星流师兄。”目光扫过二徒,挤出笑容:“这两位便是新寻得的元气种子吧?玄光道体、碧海灵心!闻名不如一见,果然天纵之资!” 两名弟子微微颔首,虽口称“师叔谬赞”,但眉宇间那抹傲然却难以掩饰。 “闲话少谈,”星流子指尖捻着一枚玉制棋子,眼皮都未抬,淡淡道:“莫师弟,你所荐之人何在?速速唤来,验过根骨,好早些启程往虚渊山。海渊观那群蠢货虽自寻死路,却令虚渊浮黎气机显现,百禽谷的人已在路上了,可不能让他们抢了先,耽搁不得。” 莫怀永忙道:“师兄,那人乃一小宗掌门,名唤陈清,就在溟霞山中。他虽已是一派之长,但年岁尚轻,根骨悟性皆属上乘,更兼……” “掌门?”星流子捻棋的手指骤然顿住,抬眼冷视,星眸含煞:“莫师弟,你是糊涂了?遴选元气种子,首重道基纯净如璞玉!你看看浑师弟他们寻来的……” 他下巴一抬,指向两名傲然弟子:“玄光道体、碧海灵心,皆万中无一!如白纸一张,未经世俗功法沾染,方有无限可能!” 顿了顿,星流子的语气中,带上少许讥诮:“你弄个功法定型的掌门来?沾染多少因果俗念?如何契合我棋院传承?岂非坏规矩、惹人笑?!” 莫莫怀永笑容僵硬:“师兄!此子进境神速,天运子照耀下还有异象,疑是道体觉醒!” “道体?”星流子闻言,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摇摇头,用告诫的语气道:“莫师弟,你当道体是路边野草?玄光道体、碧海灵心这等根骨,棋院数代难出一位!一个粗陋小派掌门能觉醒?荒谬!” 他断然否决,视作臆测。 “嗡——!” 急讯破空而至! 星流子灵识一扫,脸色骤变,霍然起身! “虚渊山外的云雾散开了!禁制松动!百禽谷的惊雷鹫已至山脚!”他再无心思听莫怀永辩解,目光扫向两名年轻弟子:“绝不能让百禽谷抢占先机!”说罢,袖袍一展,一道星光匹练卷起那两名弟子! 三人身影化作流光冲天而起,直扑天际! 速度之快,只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星辉残影。 “师兄!那陈清……”莫怀永呼喊被罡风撕裂。 转眼间,院中只剩下他一人。 庭院空寂,唯余他面沉如水。 苦心发掘奇才,竟遭如此轻鄙!连验证之机都被粗暴打断! 恰在此时,传讯符至。 他拿起来,神念一扫,脸色剧变! “草木生长?这多是引动天地道韵洗炼己身!果是道体觉醒之兆!”放下传讯符,他看向星流子离去的方向,“道体是草?分明尔等有眼无珠!此事,我当直禀山门!看你如何自处!” 溟霞山静室。 灵气潮汐渐息。 陈清双目开阖,神光湛然!周身玉泽隐现,气息圆融通透,与天地自然浑然一体! 识海中央,无垢灵光高悬如月,清辉遍洒,澄澈通明。 “此番反馈,收获远超预期!不仅省却数年打磨之功,更提前掌握了无垢道基!” 当初,他第一境时,提前一个大境界掌握太和之气,便有种种异能,而今虽未夸大境界,但那一道无垢灵光来自观仙帝飞升,这等感悟,怕是整个现世都无人可比! 根基稳固无比,甚至超过梦中身同境界之时! 他略作体悟,便觉五感敏锐了数倍,思维运转如电,对天地灵气的感知与亲和更是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心念微动,气合天地之法被他运转起来。 “嗡!” 静室内外灵气应召而来,于指尖凝成一滴晶莹水珠! 水珠之中,蕴含着一丝草木生机、山石厚重、夜露清寒……诸般自然之气和谐交融! “妙!” 得了灵光之主,这“气合天地”之法的消耗微乎其微,运转随心所欲! “有此根基,命符若成,筑基圆满弹指可至!” 待得此念落下,他却未急着起身,而是运转功法,将体内依旧澎湃的灵气,一遍遍洗刷经脉、淬炼骨骼、温养脏腑,将刚刚突破的境界反复夯实、打磨! 这个过程,比突破本身更为枯燥,也更为重要。 时间在静修中流逝。 待体内奔涌彻底平息,境界稳固如山,陈清方再次睁眼。 眸中神华内蕴,通体宝光流转。 此番突破,省却至少一年苦功,根基也打磨得极为扎实,为冲击后期打下了完美基础。 “该将宗门中的炼化之法拿出来了,参悟参悟,为梦中事做好准备……” 他起身推门而出。 门外练拳的方大螯一见,立刻激动难抑:“师叔!师叔!山势入骨,刚猛无铸!我领悟了!”跟着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每一拳击出,都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筋骨齐鸣! 曲小鳐则站在院角,小小的身体摆出五禽戏的架子,虽显稚嫩,但神韵初具,招式牵引间,竟引得稀薄灵气微动! “好!好!好!”陈清连道三声好,眼中满是欣慰,“大螯根基已成,小鳐悟性初显,都是道途可期!” 方大螯就说:“都是师叔的功劳,早上时……” 陈清摆摆手,止住其言:“这件事,暂时不要往外说!” “是!” 二小很快收心,各自操练。 看着门人弟子因自己突破而获得的造化,陈清心中一片澄明。 一人得道,草木沾恩。 “不过,我这还不算得道,最多是得灵。” 勉励二人后,陈清心有所感,看向院中那株老松。 松枝上,金丝小猴竟盘膝打坐,见陈清望来,立刻合爪作揖,眼睛里充满了灵慧之光! 见状,陈清一笑,心头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两日,他却没有急着外出,安心待在山上,先前几次采买,所需灵髓、药材等皆算富余。 静室之中,陈清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书册。 “炉炼之法,寻地脉火眼,起九宫炉阵,引三昧煅烧……辅材十三味,火候变化九百转,成器后心意相通,如臂使指。” “气炼之道,以一口太和元气为薪,精血为引,辅以灵材,日夜淬炼,耗日持久,然根基稳固……” 师祖手札字迹遒劲,言语直白,陈清目光落在那“精血为引”四字上,思索起来。 “炉炼求速,气炼求稳。关键在这血炼之术上……” 他沉吟片刻,并指如剑,一缕太和之气裹着指尖精血,点在案头铁尺上。 “滋啦!” 血光一闪,铁尺剧烈震颤,尺身浮现蛛网般裂痕,“啪嗒”碎裂。 “血炼凶险,稍有不慎便是器毁反噬,师祖手札语焉不详,怕也是吃过亏。”他拂去碎铁,若有所思,“炉炼需鼎需火,非一时之功,气炼稳妥,却慢如龟爬。门中传承,终是没有核心科技啊!白少游见多识广、底子又厚,该去拜访了。” 一念至此,他也不迟疑,推门而出,晨光熹微。 “吱吱!” 金丝小猴自老松跃下,捧着几枚沾露的野果献宝般递来,眼中灵慧更胜昨日。 陈清莞尔,取了一枚,拍了拍它的脑袋:“守好山门。” 小猴肃然作揖,目送他掠下山道。 小瀛洲,人流如织。 陈清步履如风,直往五气阁。 茶肆檐下,灰衣老者手中茶盏猛地一颤,浑浊老眼扫过那道匆匆背影,眼有惊疑:“筋骨泛玉泽,气机浑圆无漏……又有进境?未免太过骇人!” 陈清行至半途,忽见路旁书摊,那精瘦摊主正唾沫横飞地兜售几卷兽皮古册。 他脚步一顿,徐清风所言“天后之阵源自佛门替劫之法”骤然浮现心头,于是折步上前。 “哎哟!道友!你来了!”精瘦摊主眼尖,立刻舍了旁人,堆笑迎上,“我这……” “上次那本佛门秘录,可还在?”陈清打断他。 摊主笑容一僵,懊恼拍腿:“嗐!你晚了一步!方才叫个云游的和尚买走了!那秃驴抠搜得很,三块灵髓的宝贝,硬是砍到两块半!” 陈清眉头微蹙:“那和尚往何处去了?” “喏,前头‘万符轩’门口杵着呢!”摊主随手一指,又变戏法般摸出一本薄册,“道友莫急!佛经晦涩,买了也未必看懂!瞧瞧这《云箓旧闻》,讲上古云箓宗的!” 陈清扫了一眼,见那《云箓旧闻》书页泛黄,边角磨损,确有些古意,但他无心纠缠,说了句过会再谈,身影已掠向万符轩。 符箓店前,果然立着一僧。 僧衣半旧,浆洗发白,身形枯瘦,唯一双眼睛温润平和。 他正低头看着手中那本《沙门秘录》,神色专注。 陈清刚近前,尚未开口。 那和尚似有所感,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和尚眼中金芒微闪,脸上浮现一丝惊喜之色,合十行礼。 “阿弥陀佛!施主……你与我佛有缘啊!” 榜上位置岌岌可危,请各位看官多多支持!多多投票!每天来刷个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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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52章 我不去,山来 第52章 我不去,山来 陈清脚步微顿,只当是寻常佛门寒暄,拱手道:“大师说笑了。” 那和尚却目光灼灼:“施主气度不凡,不知仙乡何处?” “溟霞山隐星门掌门,陈清。” “掌门?原是陈掌门当面!失敬!”惠痴眼中喜色微凝,随即释然,“贫僧惠痴,南炎洲梵音寺僧人。” 陈清顺势道:“听闻大师得一《沙门秘录》,可否借观一二?陈某对佛门源流颇有兴趣。” “善哉!”惠痴眼中神采复燃,惊喜道:“陈掌门竟通佛理?此乃大缘法!”他毫不犹豫递过书册,“书虽非真经,却可窥源流一二。” 陈清不喜平白受惠,正要开口,却见那僧人摇头道:“佛渡有缘,何须银钱?” 陈清见他诚意拳拳,遂道谢接过,当街细览。 上次匆匆一瞥,只觉人名生僻,此番细看才发现此书并非正经史传,倒似辑录历代高僧轶闻的野史杂俎。 正想着,一行古朴文字突然跃入他的眼帘: 【问道纪末,圣僧释空明携《大乘渡厄经》西渡,抵西荒大漠。彼时沙民凶蛮未化,圣僧遂创‘沙门’之道,以金刚伏魔,以慈悲点化,历三千载,分化十宗,统称‘大漠灵山’,为西荒佛门祖庭……】 陈清抬头问道:“大师,此书言佛门祖庭乃西荒‘大漠灵山’?” “阿弥陀佛。”惠痴合十微笑:“沙门广大,法脉万千。大漠灵山确是祖庭源流,然我梵音寺一脉,承‘南海观音院’法统,讲求‘苦海慈航’。祖庭是根,枝叶亦能参天,佛光所照,处处是道场。” 陈清暗自点头,这和尚谈吐不凡,境界怕是不低。 他继续翻阅,书中内容却越发杂乱,高僧轶事、功法残篇交织在一起,纪年模糊者有之,地点错乱者有之,前后颠倒者比比皆是—— 问道纪西荒沙民凶蛮、仙朝纪东灵洲佛寺兴衰、陨星纪中灵洲妖魔乱法……诸多故事,或洋洋洒洒,或只言片语,不成体系,根本理不出替劫因果阵法的线索。 “此书脉络混乱,想从中觅得所需,无异大海捞针。”陈清心中暗忖,但本就是临时起意,倒也不甚失望,得之我幸,失之也无妨。 他合上手中书册,目光落在眼前这气度不凡的和尚身上。 既有高僧当面,何必苦寻残卷? “惠痴大师,”他递还《沙门秘录》,开门见山,“实不相瞒,陈某此番求索非为考据源流,而是欲寻一门阵法。” “哦?”惠痴含笑接过:“不知是何等阵法,值得陈掌门如此挂心?” 陈清当即直言:“一门能窃天机、转嫁灾劫,以他人代己受过的因果大阵!” “……” 惠痴脸上恒常的平和笑意,倏然凝固。那双温润眼眸深处,似有寒潭冻结,金芒隐现。 手中捻动的佛珠,悄然停滞。 “阿弥陀佛。”惠痴声音陡然低沉,“此乃窃天逆命之术,动业力根本!”他目光如炬,直视陈清:“陈掌门从何处知晓这等禁忌之法?” 陈清坦然迎上那如有实质的目光:“陈某非为行此邪术,正相反,是想知道若遇此阵,当如何破解?还望大师指点。” “破阵?”惠痴眸中金芒微敛,沉吟片刻,才道:“施主可知,‘窃天逆命’之术,佛门确有传承,却非止一法!非一阵!但大体上可分天、地、人三脉!” 他声音愈发凝重,带着警示: “天脉者,借星斗之力,锁拿劫气,以至宝镇压!地脉者,勾连九幽,运转黄泉,取受术者精血毛发,缚于厌胜草人!至于人脉……”和尚摇头,眼有厌恶之色,“牵扯祭祀之事,不提也罢!” 说完,他直视陈清,目光如炬:“施主欲破之阵,属于何列?” 陈清想了一下,道:“当属天脉。” 惠痴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如常:“天脉者,既是借星斗之力,行锁拿镇压之举,必属窃天之阵!以‘替’与‘承’为基。需以精血信物为引,强缚灾劫于替身之上!” 对上了,那精血信物,自然就是灵骨! 陈清当即请教:“如何破之?” “两条路。”惠痴也不啰嗦,直言:“其一,釜底抽薪!在劫气灌注前,斩断替身与阵眼联系,此为上策,但阵眼所在必是龙潭虎穴!” “其二,移接木!若劫气已固……”他声音骤沉,“需寻一格极高、与布阵者因果极深之物,强行插入阵中,引动星禁与劫气转移!但此乃行险,需对星斗禁法与因果有极深领悟,稍有不慎,非但替身难救,亦将同遭反噬,玉石俱焚!” 陈清记下关键,思索片刻,又问:“可还有其他生机?” 惠痴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阵眼所在,必有镇物!乃拘束劫气、流转星力之枢纽!所以阵眼之下三尺之地,自成‘劫力空旋’,如风暴之眼,乃避劫之所!可暂避锋芒!除此之外,阵中星光暗淡之处,若气机流转迟滞,该是阵力间隙处,为生机!亦有星光璀璨处,为节点,可暂时安身!” “多谢大师指点!” 陈清心领神会,牢记“枢纽镇物”、“三尺空旋”等机要,然后郑重一礼。 惠痴见状,欲言又止,最后凝视陈清片刻,终未深究禁忌来源,反而取出一枚温润淡金贝符,上刻“海音”二字,递与陈清: “吾等海上诸岛散修宗门林立,结成‘星罗盟’,共尊一位结胎境大修士,互为犄角,守望相助。南炎洲离此不远,陈掌门日后若有所需,可以此物通信,贫僧与梵音寺当尽力相助。” 言罢,他复将《沙门秘录》与手抄《心灯经》塞入陈清手中,叮嘱道:“施主佛缘深厚,闲暇不妨一观。” “怎当大师如此厚待?”陈清正待推辞,抬眼看去,僧袍微荡,身影已如清风融市,杳然无踪。 “佛缘?”陈清握紧贝符经卷,眉峰微蹙,旋即压下杂念,牢记破阵之法,快步至五气阁。 阁中周掌柜见是他,忙迎上来,面带歉意:“陈掌门,今日不巧,少主族叔忽至南滨,他亲往相迎,不在阁中。” 族叔? 陈清心中微动,嘴中道:“无妨,陈某改日再来拜访。” 那周掌柜又道:“不过,少主特意吩咐,若您来访,可在雅室稍候,他处理完族叔之事,就会返回!若您不便久留,可将有何需求告知在下,少主归来必竭力相助!” 陈清心中微动,暗道白少游想的倒是周到,于是略一沉吟,道:“陈某确有急务,不便久候,烦请转告白兄两事……” “其一,陈某欲求一上乘炼器法门,不拘炉炼、气炼,唯求精深速成,能御重宝。” “其二,烦请白兄查探一门唤作‘九气替劫’的阵法线索!” 说完,陈清思索片刻,复又开口,道:“还有一事,寻找有关‘星寂劫光’记载。” 周掌柜运笔如飞,将要求仔细记于竹简。 陈清顿了顿,又道:“白兄不缺黄白之物,而陈某身无长物,唯有关于‘太初仙朝’的秘闻轶事,若白兄不弃,待其归来,陈某愿以此相酬。” 周掌柜眼中精光一闪,郑重收起竹简:“陈掌门放心!在下必一字不漏转达少主!少主定会欣喜!” “好!” 辞别掌柜,陈清回望阁楼,暗道:“高僧云游,白家来客……这南滨之地,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摇摇头,他举步前行,因有之前《沙门秘录》的例子,中途又去了那书摊,一阵讨价还价后,用一枚灵髓,从那精瘦汉子手里,买了两本古书,分别是《云箓旧闻》和《残阵》。 待离开小瀛洲,他还买了几本字帖。 三日之后,溟霞山。 陈清盘坐于静室前的青石上,双目微阖,呼吸绵长悠远,已将突破所得细细打磨,融入每一寸血肉。 一番教导门人后,道痕更是重新积蓄至十二道。 “道痕已足,该试试增加设定了。” 他眸光微敛,心中已有计较。 “梦中身只要能参得周天星斗禁的一点玄机,便多一分破局把握。按七皇子所说,仙帝飞升时的道韵与星斗禁同源,我这灵光自飞升中悟得,理论上便能窥其门径。” 陈清心念电转,推演种种可能。 “寻常修士参悟,全凭机缘悟性,但我不同,只需令梦中身处于参悟状态,再耗道痕催动《太虚道衍录》,只要根基不悖,顺应大势,必有所得!” 一念至此,他正欲唤来方大螯、阿红,借“祖师故事”之名铺垫设定,却见二人匆匆而来。 “师叔,五气阁的人来了。” “来的正好!”陈清一听,便有喜色。 很快,方大螯就引着一个青衣小厮快步走来。 “见过陈掌门!”青衣小厮躬身行礼,从怀中取出一个青布包裹,“少主本欲亲至,奈何虚渊浮黎现踪于南海落星峡外,似有开启之兆,少主已备好灵舟,特命小的送来这些,并请掌门速往五气阁共赴机缘。” “虚渊浮黎?” 陈清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却未赶着打开。 听着对方所言,他脑海中闪过《仙朝遗事》中关于此山的记载,以及梦中所知的“流觞宴”传闻。 此山确有玄机,若能登临,或许有许多机缘。 一念至此,他问道:“可是去了便能入山?” “不能。”小厮摇头道:“只是先往探查,等待机缘。” 一听这话,陈清当即摇头,天后之谋迫在眉睫,天衍台之局,步步杀机,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他需将精气神调整至巅峰,不容半分杂念侵扰,此刻分心他顾,无异于自毁长城! 况且,虚渊山飘渺难测,开启之期不定,凶险更非海渊观可比,自己虽有梦中所得,但现世修为终究有限,贸然前往,福祸难料。 “替我谢过白道友盛情。”陈清声音平静,不起波澜,“但陈某近来心有所悟,需闭关参悟,不便远行,虚渊山机缘,实难分身。” 那小厮闻言,露出错愕与惋惜,还想再劝:“陈掌门,此等机缘百年难遇!公子说……” “心意已决,不必多言。”陈清摆手打断,“待出关后,定当备好秘闻,亲赴五气阁,向白道友致歉。” 待人一走,陈清重新闭目,三昧真火符一转,将最后一丝关于虚渊山的念头彻底斩断,然后才解开青布。 里面露出四册典籍。 他垂目一看,见得四书之名—— 《九转炼器真解》、《气炼百要》、《周天星禁图谱》,最后一册的烫金封面上书《灵光玄鉴》。 第二更马上来…… (本章完) 第53章 躬身礼陈虚 第53章 ……躬身礼陈虚 五气阁内室,沉香袅袅。 “公子,陈掌门说要闭关静修,不便远行。”青衣小厮垂首回禀。 白少游闻言,叹息道:“罢了,修行中人,破境感悟最是难得,强求无益。” 这时,一名身着墨绿锦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大步踏入。他目光扫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古籍残卷,眉头紧锁。 “少游!”男子声音带着训斥,“让你来南滨,是熟悉商路,结交各方俊杰,为日后主事一方打根基!不是让你埋首于虚无缥缈的传说轶事!什么仙朝秘闻、上古传承、策士陈虚,小池塘里,岂能养出真龙?浪费时间!” “十七叔教训的是。”白少游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书册:“对了,侄儿托家中打探的消息,可有眉目了?” 被称作十七叔的白振海冷哼一声,甩出一枚玉简:“打听到一部‘混元经’,乃无相谷三大镇派功法之一!这等庞然大物可不好招惹,我已命人将查探痕迹尽数抹除,免得引火烧身!至于什么‘混元一气经’,却不曾听闻。” “无相谷?”白少游坐直了身体,“以‘无相万化’闻名,据说可模仿天下万法的宗门?” “不错!”白振海沉声道,“此门乃传承自离乱纪的巨擘!底蕴深不可测!你说的那个宗门则名不见经传,还说起自仙朝纪,一听便是后人穿凿附会!” “是隐星门!是仙朝纪中兴,其根源能追溯到更古老时。”白少游纠正了几句。 “休再纠缠这些!”白振海不耐地挥手打断:“落星峡那边,璇玑棋院和百禽谷已交手数回,杀意正浓!我白家与棋院交好,若被那群疯鸟盯上,麻烦不小!随我速速动身!!” 白少游却道:“两宗相争,咱们能讨到什么便宜?” “只要去了,就能有收获!”白振海就道:“咱们此去,只在外围碰运气,捡些山体剥落的残片,淘宝、捡漏!” “残片?”白少游一怔,“被两宗打下来的?” “呵!”白振海嗤笑,“他们若有这能耐,早闯进去了!你可知,虚渊山虽诡谲莫测,却比古籍记载中小了大半,因它不断崩解!这些残屑,是山体自行脱落,如龙蜕鳞,对虚渊山无关痛痒,但于吾等而言,便可能寻得机缘!再磨蹭,连渣都不剩了!” 说着,他不容分说,他拽着白少游踏出五气阁,登上一艘流云飞舟。 飞舟破空,罡风凛冽。 白少游凭栏远眺,见南方天际霞光氤氲,映照着一片神秘海域。他忽想起陈清,摇头轻笑:“人各有志。这虚渊之谜……便由我代你一观吧!” 溟霞山,静室。 陈清已将两册炼器典籍观毕,闭目回味。 “《九转血焰煅真法》、《玄阴融灵诀》、《金精点窍术》等几种秘传炼器法门,皆以血炼为核,辅以珍稀灵材,强冲法宝灵关,可省去许多水磨工夫!不过,因灵材难寻、绝迹,在现世价值大减。” 陈清抚过书页,暗赞一声,目光最终凝在《九转血焰煅真法》上。 此法核心赫然写着:“取灵火焚宝瑕,锻器之灵神!火愈烈,血愈精,则器成愈速!然灵火难求……” “灵火难求?”陈清轻轻一笑,“以宝易时,砸钱省时间,不外如是。白少游拿出的典藏,当真是大手笔!正合我眼下所需!有此法门,梦中炼器之事,十拿九稳!” 心中一定,他转向《周天星禁图谱》。 图谱浩瀚,绘星辰轨迹,陈清翻过几页,就发现里面说的都是以星辰为基的阵法,其中一页夹着枚素笺书签。 陈清翻至此页,目光陡然一凝! 《星辰替命术》! “替命?”陈清凝神细观。 见阵图中央,一道人影盘坐,周身窍穴射出缕缕银线,接引九天星辉! 星辉汇聚于头顶三尺,凝成一枚璀璨星核! “聚星光为影,纳命理于核……受致命之厄时,星核碎而影消,真身无损。好一个偷天换日,李代桃僵之术!” 此术非佛门替劫,却另辟蹊径,直指星辰命理之玄! “妙啊!”陈清精神振奋,此图于他价值无量,“参悟此术,说不定还有助于我窥得周天星斗禁的玄机,日后修炼《周天星宿劫》说不定还能相辅相成。” 他心神沉入其中,待得暮色四合,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时难得精要,且若无纯净星辰之光,布阵架法、凝聚星核,皆需许多天材地宝来代替,现世难寻。” 其实看到这里,他也大致明白了,白少游送来的这几本书,很多涉及到绝迹之物,价值大打折扣,才能这般轻易给出。 “不过,对我而言却正合适!” 想着想着,他一伸手,便将那本《灵光玄鉴》摄到手中。 “时候不早了,待看了此书,便当将二小唤来,讲述祖师过往,增加设定了。” 另一边。 落星峡外,百里海域。 天穹倾覆,怒海翻腾! 一座由繁杂光辉与古老蛮石凝聚的“山”,巍然悬于天地之间,灰白云雾如活物般缠绕山体,此刻正剧烈翻涌,仿佛某种庞然巨物正在苏醒…… “戾——” 刺耳禽鸣撕裂长空! 三头铁羽巨禽振翅扑来,翼展遮天蔽日,每一片羽毛都泛着冷冽寒光,利爪挥落,十数道青色爪影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星罗棋布,御!” 白玉飞舟上,星流子指尖连点,身前星罗棋盘绽放璀璨光芒,经纬线交错升腾,化作天幕般的星光护罩。 “嗤——!” 爪影与护罩相撞,火星如雨! 光幕剧烈震颤,却始终未破。 “百禽谷的扁毛畜生!安敢如此放肆!” 星流子身后,一名背负古琴的弟子怒喝,五指在琴弦上一拂! “铮——” 琴音乍起! 碧色音刃破空而出,所过之处海面竟被斩出十丈沟壑!一头巨禽铁羽崩裂,发出凄厉哀鸣。 然而—— 远方天际,黑压压的禽影正铺天盖地而来! 战场边缘,一艘不起眼的流云飞舟悄然悬停。 白少游立于舟首,瞳孔微颤。 远处,爪影撕天裂海,音刃斩浪分涛,术法对轰的余波震得海面凹陷! “看到没有?”身旁的白振海沉声指向天际,只见幽蓝火石、扭曲残片、破碎结晶不断从云雾中迸射而出,“那些便是咱们的目标!待会跟紧我。” 白少游点点头,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古人真在此山留下传承,历经漫长岁月,怕也早已如这些残渣一般,散落于汪洋大海,不知所踪了吧?后人苦苦追寻,又能得到几分真传?” 他正自感慨,话音未落,一块黝黑残片忽被乱流卷至! 白少游本能探手,触之冰凉刺骨,沉甸甸压得掌心发麻。 莫非是我的机缘? “十七叔,您看这……” “灵气尽失的废料罢了。”白振海神识一扫便丢还,“此处落物,十之八九都是这般,能蕴含一丝上古气息已是侥幸,莫要指望太多,放平心态。” 白少游环顾四周。 海面上,众多修士驾着各式法器,在坠落的“机缘”间奔命,有人捧火石狂喜,转瞬遭人围攻;有人抢得残柱,却被禁制反噬坠海;更多如白少游者,握着无用残骸满脸失望。 “十七叔说得对,”白少游苦笑摇头,自嘲一笑,“真如捡破烂一般。” 他意兴萧索,正欲催促十七叔离开这混乱之地…… “轰!” 远处海面突然炸开一道金光,狂暴的灵气波动横扫四方! 原本混乱的战场瞬间沸腾! “快看!那是什么?!” “好强的灵气波动!定是上古重宝!” “滚开!那是老子的机缘!” 白振海瞳孔骤缩,一把按住想要上前的白少游:“别急!” 但见数十修士已如嗜血鲨群般扑向光源,术法轰鸣,血光四溅! 几息之后,中心处,一名虬髯大汉浑身浴血,怀中紧抱一块暗金古板! 那物件不过尺许,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韵律,沉积物簌簌剥落,隐约可见龙蛇般的道纹流转! “哈哈哈!天助我也!”虬髯大汉狂笑,眼中尽是疯狂,他抬手抹去板上积垢,一行古篆显露! 周围修士凝神看去,只见字迹笔走龙蛇,道韵天成! 只是前面两句模糊不清,最后两句倒是能瞧得清,便有人念出来—— “躬身礼陈虚,星芒照劫初!” 陈虚!? 白少游与白振海正好能瞧见上面的字,他心头剧震,几乎失声,与十七叔对视,皆见对方眼中的滔天骇浪! 然而,就在此时! “嗡!” 古板上的字迹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扭曲模糊! 白少游只觉眼前一,耳边嘈杂之声仿如间隔世般遥远。 他心有所感,急忙再看那古板,板上古篆已变—— “天意缺一物,鼎足倾劫初!” 请各位看官多多支持!收藏!追读!萌新拜谢啦—— (本章完) 第54章 又编 第54章 又编 “陈虚?谁是陈虚?”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瞬间沸腾! “没听过!莫非是哪位上古大能?” “隐世道尊的尊号?” “看着像供奉祖师的碑文?” 众人七嘴八舌,却无人知晓“陈虚”二字的份量。 “字!字变了!”有眼尖修士失声惊呼,见那古板之上的“躬身礼陈虚,星芒照劫初”如水波般荡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天意缺一物,鼎足倾劫初”! “哈哈!神物演变!灵性未绝!”虬髯大汉狂笑,声震海涛,“上古重宝!合该老子所得!” 周围修士目光炽热,贪意更盛! 管他陈虚是谁?古物通灵,字迹自变,便是神异铁证!此刻,他们眼中只有那暗金流光,谁还理会陈年旧事? 然而! 战场边缘,流云飞舟上,空气宛如凝固! 白少游死死盯着变动的字迹,猛地向身旁的白振海道::“十七叔!你看到了!世间哪有这等巧合?定是溟霞山气运牵引,令祖师之名显于此山!”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激动。 白振海瞳孔剧缩,脸上惯有的沉稳与轻蔑荡然无存! 数日前,侄儿兴致勃勃的传讯讲了个溟霞山“祖师陈虚”的故事,一位中古仙朝中兴宗门的大能,其道统竟巧合留存于南滨! 他当时心中唯有冷笑。 中古大能?中兴祖师?道统巧合留存?还恰好被少游碰上? 他白振海行走天下百年,这等攀附古人、自抬身价的伎俩见得太多,不过是偏远小派掌门,看少游心思单纯、家资丰厚,编个唬人的由头,妄图攀附白家罢了! 他还告诫白少游,莫被乡野修士的言巧语蒙蔽,所谓“祖师故事”,九成九是杜撰! 然而此刻,那块自虚渊浮黎喷吐而出的暗金古板上,“陈虚”之名赫然在列! 谁能跑到那山中去作假? 没看璇玑棋院和百禽谷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还没进去吗? “或是同名?”白振海沉思片刻,忽问自家侄儿:“少游,那位陈掌门,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白少游深吸一口气,眼中异彩连连:“陈掌门风姿俊逸,举止间古意盎然,迥异于当世修士!如今想来,定是承袭上古遗风所致!” 他语气愈发激动:“侄儿初闻‘祖师陈虚’之说亦存疑,故以重利相诱,然其不为所动,心如止水!此等定力,非同寻常!” “还有何特异之处?”白振海追问,眉头紧锁。 “其人行止章法森严,步步为营!”白少游回忆道,“每次来小瀛洲,目标极其明确!无用之物,纵是古卷,半块灵髓亦不取;若有所需,便是残册图谱也立时拿下!取舍之断,近乎冷酷!” 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敬畏:“更奇者,其人修为进境快得骇人!初遇时不过筑基初阶,根基虚浮,再见时气机已浑圆如玉,最近一次,据老周回报,说陈掌门已是玉骨生辉!如此神速,简直如上古大能灌顶传功!” “这么快!?”白振海心中对“乡野小修”的最后一丝轻蔑,烟消云散,“按你所言,确实气度不凡,不与凡同啊!” “轰隆!” 海面之上,依旧激战正酣! 白少游强压心潮,扫了一眼混乱战场与悬空巨山:“古籍记载,此山四五百年前也曾现踪南滨,但最初无人得进,是飞到内陆才被大能开启……” “不错!”白振海已明其意,“这里有我盯着,你与其在此争抢些无用边角,不如速去拜访那位陈掌门!查清渊源!若其师门真与虚渊浮黎有渊源,或能得悉前人未载之秘,对探索此山大有裨益!” 他顿了顿,似觉转变太快,又补了一句场面话:“白家不缺这点零碎机缘,此来本为带你见世面。” “侄儿明白!”白少游再无犹豫,流云飞舟化作流光,直射南滨内陆! 白振海悬立半空,目送飞舟消失,面色复杂难言。 他自负阅尽英豪,却可能在此事上真走了眼,错将真龙视作草蛇! “还不能确定,但若真是上古传承,少游此去,或能维持善缘。” 飞舟破空,罡风烈烈。 白少游独立舟首,衣袂狂舞,心绪翻腾! “躬身礼陈虚,星芒照劫初!这可是虚渊山上的遗留!定是中古仙朝时,为人所刻,原来陈虚老祖的地位竟崇高于斯!” 他喃喃低语,陈清讲述祖师故事的种种细节,尽数涌上心头! 他喃喃自语,过往陈清讲述祖师故事时的种种细节,此刻如潮水般翻涌而出,尽数染上了截然不同的神异光彩! “难怪!他初闻虚渊浮黎便神色有异!” “难怪!他执着追寻仙朝旧事、失传古阵!” “难怪!他对寻常功法、灵材不屑一顾!” “其师门传承,早已铭刻于神山之上!所求所行,皆在印证、补全那无上道统!” 迷雾尽散! 白少游心中再无半分疑虑,唯有震撼与愧悔! 苦苦追寻的上古传承,竟以如此震撼的方式显露真容,而自己,竟数次与之擦肩,甚至心存试探! “以重利相诱,许以虚渊机缘,还道是替他探秘!在他眼中,怕是与稚子献宝无异!真真有眼无珠,不识真传当面!” 飞舟速度催到极致,南滨海岸线已遥遥在望。 白少游深吸一口气,眼中一片灼热与决然。 “溟霞山,陈掌门!此番,定要问个明白!” 月,已悬中天。 夜色渐浓。 溟霞山。 堂屋烛火通明,陈清端坐案前,看着两个眼巴巴的师侄,笑道:“今日,再讲一段中兴祖师的故事……” 二小闻言,立时雀跃。 一盏茶后,陈清方至关键处:“……祖师观仙帝飞升,得悟一点筑基灵光,后竟从那灵光中更有玄妙收获。” 方大螯急问:“是何玄妙?” “众说纷纭,”陈清早有准备,娓娓道来:“一说,祖师灵光映照周天,将玉京城中无上星禁的运转轨迹尽数洞悉!从此,诸天星斗禁法,在他眼中如掌上观纹!” “厉害!”方大螯听得呼吸粗重,拳头紧握。 曲小鳐好奇追问:“还有呢?” 陈清含笑续道:“二说,祖师灵光澄澈,照见星宿运转之妙,悟得一门无上遁法!凡星辰之力所布禁制,皆可寻隙出入,视万般星禁如无物!” 曲小鳐小嘴微张,眼中星光点点。 不待再问,陈清又道:“三说,祖师窥得一丝星禁真意,明悟‘星力流转’之理,能避凶趋吉,纵被困于绝阵,亦能寻得生机,护持己身无虞!” 这最后一种,才是陈清认为最可能、也最契合他当前处境的“设定”,但既是做梦,哪能不多来几个,万一实现了呢? 方大螯听得心驰神往,只觉祖师神威盖世。 曲小鳐却歪着小脑袋,脆生生问道:“师叔,祖师好厉害呀!可他总在参悟打坐,何时才会收弟子、中兴宗门呀?宗门不是要很多人吗?” “……” 陈清被这童言问得一怔。 是啊,祖师光顾着悟道破阵、保全自身了,中兴宗门……弟子从何而来? “问得好。”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陈清笑道:“何时收徒中兴,师叔也想知道,答案,或许就在他的故事里,待师叔好好参悟。” 故事讲罢,他又叮嘱二小:“师叔此番闭关,参悟祖师遗泽,需全神贯注,时日或久,山中诸事,你二人多费心,阵法符箓尽管使用,以安全为要。” “师叔放心!”方大螯挺起胸膛,“有我在,定不让宵小扰了师叔清修!” 陈清颔首,又在静室内外布置了一番,目光扫过手边那本《灵光玄鉴》,念头一顿。 “若此书所说为真,那星寂劫光或许还有妙用……” 他不再迟疑,盘膝闭目,气息渐沉,如古井无波。 窗外,金丝小猴悄然而至,静静护法。 白雾平台,亘古寂静。 陈清一步踏至石台,将《太虚道衍录》翻至第一页。 原本积蓄的十二道漆黑道痕,竟仅余两道! “耗去十道!”陈清心头一沉,“三个版本,不知哪个成了?若皆不成,便只能再等几日,重积道痕,另讲新篇!否则毫无领悟,凶险难测。” 他快速翻动书页,掠过“陈虚祖师”生平,目光停驻在新增的两小节墨痕小字上—— 【昔有祖师陈虚,值宗门倾颓之际,独擎危厦。虽羁玄扃,不惑声色,日契玄功,自此气与天通,能一念神游八极,悟得星宿之妙,得照命之玄机,乃得主旨,复立道统,重续长生之基,被后世弟子尊为中兴之祖,香火永祀。】 “悟得星宿之妙,得照命之玄机?” 陈清眉峰紧锁,目光在字句间反复审视。 这更像模糊的总结,而非清晰界定! 是洞悉星禁如掌上观纹?是穿行其间如入无人之境?还是仅能于绝境中捕捉一线生机? 无从分辨。 “是否再等?多积道痕,多讲几版,或得明确指引?” 此念方生,便被陈清斩断! 过犹不及! “准备至此,若还不行……”三昧真火符一转,陈清眼底疑虑燃尽,“便证明这位中兴老祖,命数合该如此了!” 求道路上,得此一线玄机指引,已是天大造化! 心念如铁,再无踟蹰! 五指重重按上书册。 “入梦!” 屋外。 夜沉如水,万籁俱寂。 一道流光撕裂夜幕,流云飞舟轰然砸落山门之外! 舟身未稳,白少游已如离弦之箭般跃出,衣袂带风,卷起满地枯叶! “陈掌门!陈清道友!白某有要事求见!” 急切的呼声,刺破山野寂静! “吱呀——” 院门应声而开,方大螯走出来一看,认出是师叔画像中的白少游,便拱手道:“可是白公子,师叔正在静室闭关参悟,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话锋微转,“不过,师叔唯独交代过,若白公子来访,可在山前小屋中歇息等候。” (本章完) 第55章 做人得果断 第55章 做人得果断 “闭关?”白少游心头一紧,急声道:“白某确有十万火急之事!烦请务必通禀一声!” 方大螯面露难色,却还坚定摇头:“公子见谅!师叔已入深定,隔绝内外,弟子万不敢惊扰!”他稍作补充,“师叔曾言,短则一日,长则三日,必会出关。” 一日?三日?!”白少游灼心焦躁,他想起之前派小厮相邀赴虚渊山,陈清也以闭关感悟为由推拒,如今看来,绝非托辞,强闯扰人清修,断不可为。 “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心绪,对方大螯拱手:“既如此,待陈道友出关,劳烦小兄弟即刻转告,说白少游在山下静候。” 言罢,白少游不甘转身,脚下方动,却又猛地折回:“切记!待陈掌门出关,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白公子放心!”方大螯应道。 白少游这才再次转身,然而,仅仅走出两步,就又回头问道:“陈道友具体在何处闭关?” 方大螯迟疑了一下,虽念及师叔“宗门贵人,好生招待”的叮嘱,但反复如此,难免惹人怀疑,加上山门之外,并无阵法护持,他便抬手,指了个大概方向。 白少游顺势望去,目光扫过静室门前那片空地时,身形骤然僵住! 月光之下,一只金丝小猴,竟盘膝端坐于青石之上,前爪轻搭膝头,双目微阖,神态肃穆! 清冷月华洒落在那小小的、毛茸茸的身躯上,透露出奇异的宁静与专注! 白少游如遭雷击,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炸开:一只猴子尚知虔诚守候,聆听道音!而我白少游呢? 陈清讲述祖师事迹时,他只觉惊奇,几次亲近之机,又嫌对方修为浅薄,甚至虚渊山现世,还暗自惋惜陈清错过“机缘”! 殊不知对方宗门底蕴之深,眼界之高,那虚渊山崩落的所谓机缘,在陈清眼中,怕是与路边碎石无异! 金山在侧,竟视而不见! “蠢!蠢不可及!” 悔恨如毒蛇噬心! “白少游啊白少游!你空有家世财富,却眼高于顶,不识真龙!天大机缘一次次送到眼前,竟一次次错过!若非虚渊山显化铁证,还要愚昧到几时?!” 他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荡然无存,唯余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能再等!金山在前,岂容再失?他不能代师收徒,那我便……直接拜师!” 什么世家公子的矜持、主脉继承人的身份,在上古传承面前,皆为尘埃! “做人得杀伐果断!” 一念通达,白少游非但不下山,反寻了块光洁山岩,竟也学着那小猴模样,一撩衣袍,盘膝坐下! 他也要在此守候! 待那石门开启,便是他叩首拜师之时! “其实,”念头一转,白少游心思又活络起来,“陈道友尚未收徒,门中两人只是他师侄!如此说来,我若拜师,便是当之无愧的首席大弟子!” 一念及此,他越发笃定,凭自身这条件,大师兄之位舍我其谁?难不成……还能是旁边这只猴子? “呃?”白少游这一连串动作,却直接把方大螯看懵了。 白少游却摆摆手:“你自便,我就在此等候.” “哦……好。”方大螯刚转身。 “且慢!”又被叫住。 白少游面露尴尬:“这个,出来匆忙,腹中饥饿,不知咱门中……” “有!等着!”方大螯应声而去,走出几步才猛地顿住。 “咱门中?咱?” 仙朝纪,七百九十年。 玉京西,农家小院。 鸡鸭啄食,看似寻常,实为吕奉经营多年的隐蔽之所。 土炕上,“陈虚”盘膝闭目,泥丸宫灵光流转,一枚玉简悬于身前,内里星光璀璨。 嗡—— 陈清意志归位刹那,梦中身心中酝酿的感悟轰然爆发,承载《周天星宿劫》的玉简则爆发出夺目光辉! 轰! 三团凝如实质的星芒挣脱玉简,与泥丸宫内那点源自仙帝飞升的道韵灵光激烈共鸣! 连陈清在梦外强记的《星辰替命术》奥义,亦化作缕缕意念,受无形牵引,尽数汇入星芒之中! 外间。 灶膛火苗噼啪,映得吕奉脸上阴影跳动,他削着枯枝,木屑簌落,叹息连连。 门槛边,银鳞儿蹲守,目光频频扫向静室:“陈公子,定能平安……” 突然! 二人心头剧震! 一股汹涌的星辰威压自门缝中透出,瞬间碾来! “唔!”两人同时闷哼,如负山岳! 内室。 三团星芒狂暴交织! “轰——” 第一团星芒炸裂,化作千百璀璨光点,如星河倒灌,没入陈清眉心! 刹那间,星辰生灭、引力潮汐、玄奥轨迹奔涌识海,最终凝成一道法诀—— 星禁诀! 陈清心头一震,立时明悟:此法非是完整的星斗禁操控之法,却能借泥丸灵光与星禁共鸣,在有限界域内引动、聚散、挪移周天星斗之力! “嗤——” 第二团星芒如液态流火,悍然撞入丹田气海,直扑那枚本命山海符箓! 符箓表面原本微弱的星点受此灌注,当即亮如寒星! 那光芒透体而出,映得静室亮如白昼! 陈清凝神内视,见符箓山海之意未减,却披上了一层璀璨星屑织就的外壳,内蕴玄机,深不可测! “咻!咻!咻!” 未及细思,第三团星芒凌空分化千百,化作细若游丝的星光之线,刺入他周身三百六十处大穴窍孔!如同在血肉深处,埋下颗颗微缩的星辰种子!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陈清明了,此乃残缺的星辰替命之术,无法增一条命,却能在遭遇必死绝杀之际,令深埋窍穴的星力种子爆发,挡下必死的一击! 一切异变,仅在电光石火间! 最后一丝星光隐没,静室重归昏暗。 那枚玉简光芒敛尽,重归平凡,静静躺在陈清膝上。 “呼——” 陈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绵长,周身窍穴星光流转,旋即隐没。 他低头凝视膝上玉简,心潮翻涌。 “原来如此!‘悟得星宿之妙,得照命之玄机’,竟是将我如今所有星辰感悟、诸般积累,统合一身所学,于刹那之间催化、整合、升华,生生悟出三道保命根基!” 在他看来,此等手段,已非单纯的“参悟”,而是近乎“造化”! 只要积累足够,方向明确,顺应剧情大势,便能在这梦中身上,强行“顿悟”出成果! “这《太虚道衍录》的用法,还有很多可供开发的地方,日后当慢慢摸索。眼下,该着手血炼两件法宝了,一旦炼成……” “砰!” 静室木门被轰然撞碎!木屑纷飞! 吕奉一步踏入:“方才那股星力,莫非是周天星斗禁……”话音未落,他已感知到陈清身上尚未平息的星辰余韵,脸上惊疑瞬间凝固! 银鳞儿紧随其后,紧张地望向陈清。 陈清笑道:“吕公误会了,非是大阵异动,乃是我参悟星光,偶有所得。” “真……真就参悟出来了?”吕奉枯槁的脸颊肌肉抽动,浑浊的眼窝猛地睁大! 陈清入室前说要参悟星力应对禁制,他只当是绝境下的无奈尝试,可方才那股纯粹浩荡的星辰威压,岂能有假? 但……这才多久? 陈清颔首,道:“侥幸,或因我这一脉传承,本就与星宿有渊源。” 吕奉一时失语,猛地想起关键:“那,炼器法门呢?” “亦略有心得。”陈清坦然道。 “你……”吕奉只觉言语彻底匮乏,正欲追问—— 但随即,二人神色皆变! 一股森然恶意,穿透了吕奉布下的层层禁制,骤然刺入他们心神之中! 其速之疾,其意之决,竟令他避无可避! “吱呀——” 屋外的篱笆门缓缓开启。 脚步声如催命鼓点,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心跳间隙。 地面微不可察的一震,无形气劲扩散至整个院落! 院中啄食的鸡鸭、墙角晒太阳的黄狗,都猛地一僵,随即软倒,竟是尽数被震毙了魂魄! 吕奉空洞的眼窝转向院门方向,手指按在无弦焦尾琴上! 银鳞儿更如临大敌,周身银鳞微张,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鸣! 陈清目光微动,命符之上星辉流转。 来人不止一个! 当先一人,身着锦袍,玉带束腰,面容方正,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六皇子的心腹赵元极! 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凝如渊的铁甲侍卫,如同两尊铁塔,堵住了门口。 赵元极目光扫过如临大敌的几人,最后落在陈清身上,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笑道:“陈君选的地方倒是偏僻,但在这玉京城里,只要殿下想找,什么人找不到?” 言语平淡,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权势威压。 吕奉枯手按住琴身,声音沙哑:“赵使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无形琴弦已在指尖绷紧。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赵元极仿佛未觉,目光依旧落在陈清身上,脸上那丝弧度扩大,竟透出几分……和煦? 他笑道:“本官此来,是奉天后谕令,予陈君一场封赏!” 封赏? 此言一出,吕奉按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一顿。 陈清却似乎并不意外。 赵元极身后一名侍卫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卷明黄锦帛,帛上霞光流转,隐有龙纹盘绕! 天后敕令! 赵元极展开那卷明黄锦帛的刹那—— “嗡!” 帛书之上,紫气升腾三寸! 细密的银色符文如活物般游走流转! 一道威严浩瀚的意念投射而出,虽模糊不清,却散发着凌驾众生的无上威仪! 赵元极面容肃穆,声如洪钟—— “承天应运天后敕曰:咨尔陈虚,献策安民,化戾气为祥和,解纷争于未萌,其功甚著,赐‘定星珠’一枚!另加封为‘督安参事’,运比五品,享仙朝气运,清贵荣身!望尔珍之重之,勤修不辍,勿负天恩!钦此!” 敕令宣读完毕,帛书紫气与星辉骤然收敛,化作点点细碎星芒。 “嗡!” 一股厚重磅礴、堂皇正大的气息突然自虚空中降下,朝陈清落下! 感谢诸位看官的支持! (本章完) 第56章 纵死,亦快! 第56章 纵死,亦快! “仙朝气运加身!?” 气机未至,陈清丹田内的太和之气已如沸水奔涌,竟有破境暴涨之势! 气运竟能直接拔升修为? 他心中凛然。 然而下一刻,泥丸宫中无垢灵光骤然急跳! 一股深陷泥沼、生死操于他人之手的警兆,在他心底轰然炸响! “枷锁!” 陈清瞬间明悟!然后心念如铁,意志如刀,太和之气内敛归元,化作铜墙铁壁,将缠绕而来的气息隔绝于体外尺许,分毫不沾! 对面,赵元极露出笑容,仿佛未觉陈清的抗拒,悠然道:“恭喜陈参事了,其实,你那安民化罪之策,惹恼了二殿下那边的人。” 他踱前一步,身后侍卫恭敬捧上紫檀木盒,盒盖应声而开。 “二殿下只信屠刀,欲尽灭罪民以绝后患。呵,却不知杀孽过重,怨念交织反噬气运,遗毒万载!陈参事之策,看似只解十万之困,实则可推行四方,泽被兆民!此等大才,殿下岂容明珠蒙尘?” 盒盖开启的刹那,一股温润清冽的奇异气息弥漫开来! 红绒衬底之上,一枚鸽卵大小的浑圆宝珠静静悬浮。 珠体之内细碎星光流转不息,构成一幅时刻变化的微缩星图,珠表一层幽蓝光晕流转,苍茫厚重的星辰威压! “此乃定星珠。”赵元极的声音越发平和,“取虚空星核为胚,引九天星辉淬炼百年方成!其神异有三——” “一曰‘星图推演’,持珠静观,诸般繁杂、天机筹算,如掌上观星,瞬息可解!” “二曰‘星辉淬念’,珠光所及,温养神魂,涤荡万念,灵台永驻空明,参玄悟道,事半功倍!” “三曰‘命星共鸣’,持此珠者,可观天锁星,心神与星辰隐隐相连,洞悉星力脉络!布阵破禁,如得天助!” 他看向陈清:“此等异宝,为殿下秘藏多年!若非陈参事功达社稷,岂肯轻赐?万望参事,莫负殿下求贤若渴之心!” 陈清目光锁定那颗深邃星珠,心神剧震! 虚空星核所炼!? 那岂不是可传万载不朽! 如此一来,此珠,岂非正是“虚渊埋物”计划的绝佳载体?! 赵元极只当陈清的表情是被重宝所慑。 “陈参事,此宝需静心参悟。”他合上木盒递出,语气骤然森冷,“近来玉京风波不断,闲言碎语,听过便罢。令妹在殿下府上,自有专人照料,无需挂心。” 话音未落! “嗡——” 一道赤芒破空,落入赵元极掌心,化作一枚急颤的传讯符。 灵识一扫,他脸上伪装的温和瞬间被浓烈厌恶取代:“哼!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来得多敲打敲打了!”指尖发力,赤符顷刻化为飞灰。 目光重新钉在陈清身上,厌弃转为漠然。 “轰隆!” 如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瞬间冻结小院! 空气凝如铅汞,重逾万钧! “呃!”吕奉闷哼,枯指深陷琴身! 银鳞儿惨呼炸鳞,口鼻溅血,跪伏于地! 陈清首当其冲,周身骨节爆鸣,气血逆涌,眼前尸山血海幻象丛生! “嗡——” 丹田命符星芒急闪,太和之气狂飙运转,硬生生顶住那碾魂碎魄的巨压! 他猛地抬头,手上印诀一捏,泥丸宫中灵光一挑,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太和之气,如同无形的尖刺,狠狠刺向赵元极,振声道:“你为天后使者,便是如此对待有功之人的?” “蝼蚁要学会低头!”赵元极目光如视尘埃,挥手驱散尖刺,杀意涌动,但想到此番确是代表天后而来,加上这人身上还有因果,便又生生忍住。 “本官若是你,接了这珠子,便寻个清净地界,好生清修!若非要散心……”他向前一步,杀机毕露,“擦亮眼,远离是非之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话落,那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倏然退去。 等陈清等人回过神来,哪还有赵元极等人的身影? 院内死寂。 许久,吕奉嘶哑开口:“你方才不该冲动出手,赵元极的为人老朽听说过,睚眦必报!恼怒之下,可能当场下杀手!” “他不会杀我,至少今日不会。”陈清长吐一口气,强压翻腾气血与怒火。 “真是可怖!”银鳞儿眼中惊惧未消,“公子真要对抗这等存在?” “这仅是六皇子爪牙!其后更有天后!”吕奉“望”向陈清,眼窝中满是沉重,“赵元极尚且如此,天后、六皇子,又该何等可怖?”说着说着,他一声长叹,饱含无奈与忧色,“陈瑜之事他们早已知晓,这是警告,也是要圈住你,不如收手吧。” 陈清很清楚吕奉在担忧什么。 “若非梦中化身生死无碍本体,岂能搀和此事?凭这点微末道行去闯天衍台,在旁人看来,就是蚍蜉撼树,十死无生!” 识海中三昧真火符一转,烧尽杂念,他不再多言,目光落在盛放定星珠的木盒上。 “接了此珠,便是接下了因果!”吕奉似有所见,急声道,“那人可是以那女娃性命相胁,警告你远离天衍台!” “衣毒刺罢了,衣剥下,毒刺奉还便是!”陈清神色异常平静,“这人来得突然,就是要打咱们个措手不及,震慑你我,想要断绝咱们的‘妄念’。”话虽如此,但他并未打开盒子。 赵元极为何而来? 恩威并施,软硬兼施,只为钉死他陈虚,莫近天衍台! 这恰恰佐证了徐清风之言! 他那枚被挖去的灵骨,对天后的“九气替劫”之局,至关重要!身为原主,陈清仍存一丝无形牵系! “历史、梦中……”他心中念头电转。 若此梦真是回到了过去,那天后一旦成功窃取天道权柄,意味着仙朝历史改写! 后果难以预料! 但自己若能借机夺回灵骨,窥得“星寂劫光”之秘,甚至体会历史变局…… “如果还能咬下那赵元极等人的一块肉……纵死,亦快!” 只是…… “那中兴祖师的说法,真就有些言不符实了。” 心念既定,陈清目光更坚。 “离天衍台只剩两日,该做最后的准备了!” 他收敛心神入屋,随手将那定星珠木盒置于角落,郑重取出两件法宝。 左侧,青铜酒爵古朴斑驳;右侧,九品青莲台青翠欲滴。 “虽有道痕楔子定位,仍有一两个时辰的时差,如此短时,靠仙朝温吞的炼气蕴养,难有寸进!” 仙朝之法,讲究以自身灵力、神念反复冲刷,与宝物灵性共鸣,水磨工夫,耗时漫长。 而现世之法,因灵气稀薄、灵材匮乏,便分化出了一条极致利用的霸道路子,效率惊人,却如刀锋行走,若遇灵宝抗拒,必遭凶狠反噬! 所幸,这两件宝物已认他为主。 “想圈住我?我偏要争分夺秒,坏了尔等的算计!” 心念电转,陈清再无迟疑! 《九转血焰煅真法》要诀流过心间,他一拍腰间乾坤袋! “哗——” 流光溢彩,宝气冲霄! 陆启远所赠的珍稀宝材倾泻而出—— 温玉髓、沉银砂、熔岩晶、寒铁精……数株灵气氤氲的宝药,以及玉瓶中那缕躁动的“九幽冥火”火种! 神念牵引,宝材碰撞交融! 下一瞬,陈清并指如刀! “嗤!” 一滴蕴含灵识、生机磅礴的精血破指而出,融入宝材洪流! 接着他屈指弹开玉瓶! 嗡—— 禁锢破碎! 九幽冥火火种狂啸,幽蓝烈焰暴涨,瞬间吞噬所有宝材! 幽冥火为引,真火符为控,精血为媒! 烈焰翻腾,幽蓝与金红绞杀! 恐怖高温之下,宝材瞬间熔融、提纯、交融!杂质化为青烟,最终凝成一团流淌七彩霞光的粘稠灵液! “这可都是上等材料!若非小侯爷莫名鼎力相助,这等宝材,现世中璇玑棋院倾家也未必能凑齐!” 念头一闪,陈清神念化重锤,悍然砸落! “凝!” 七彩灵液轰然坍缩,化作两股灵性十足的彩雾,如同两条灵蛇,缠上青铜酒爵与九品青莲台,疯狂渗透! “嗡——” “铮——” 两宝剧震,器灵本能抗拒! 青铜酒爵表面,古老酒纹骤然亮起,一股恐怖酒意轰然爆发,似要将彩雾蒸发! 九品青莲台青芒炸裂,莲瓣怒绽!莲心赤金种子狂跳,喷薄出焚天赤金炎!底座九朵金莲虚影凝实,护体清光暴涨,化作实质青玉光甲!要挡住彩雾! 陈清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灵识如遭重击! 但他眼神沉静如渊,泥丸宫中无垢灵光稳定地照耀识海,三昧真火符金焰流转,瞬间抚平神念震荡。 “定!” 陈清口吐真言,并非强行压制,而是以自身为主的意念,安抚与引导,如同温和而坚定的手掌,轻轻抚过两件宝物躁动的核心。 “我知尔等灵性非凡,此非束缚,乃是与我性命相合,血脉相连!自此不分彼此,福祸同享!” (本章完) 第57章 陈虚,你该走了 第57章 陈虚,你该走了 意念传递,清晰而真诚。 似是感受到主人并无恶意,七彩雾气中蕴含的造化生机与精纯能量对它们也确有莫大好处,两件宝物的挣扎渐渐平息。 彩雾如同甘霖,彻底融入爵身与莲台。 青铜酒爵光华内敛,古朴依旧,但爵身酒纹却似活水流转,灵韵深邃,内蕴醉仙酿气息精纯浩瀚,更胜从前! 九品青莲台青翠欲滴,莲瓣饱满舒展,莲心赤焰温顺跃动,护体清光凝练如青玉实质,散发万法不侵的稳固道韵! 一股比之前紧密十倍、心意相通般的联系,在陈清与两宝间建立!他甚至能感受到器灵传来的满足与依赖之意! “成了!”陈清眼中精光一闪。 此番炼化,以《九转血焰煅真法》为基,借海量宝材、九幽冥火与三昧真火之力,不仅以血炼加深掌控,更对两宝进行了深层的“淬灵”与“补益”! 这非简单共鸣,而是近乎“血契”,将自身生命烙印与道法真意,铭刻于宝物核心! 纵使他道行未增,全力驱使之下,法宝威能也能暴涨五成! 感受着精气神的过度消耗,以及对两件宝物前所未有的掌控感,陈清暗忖:“虽不及温养之法潜力悠长,却胜在速成稳固!正合此背水一战!” 三昧真火符一转,杂念尽消,他的心思重落于天衍台之行。 “莲台固守,酒爵惑敌,薪尽火传搏命,气载灵识探查,气合天地感应与隐匿,三昧真火护持心神,以及针对周天星斗禁、九气替劫阵的安排和了解,便是我如今的底牌了,若把握得当,或有三成胜算。” 三成,已是极限。 “不过,得先调整一下心境。” 想到这,他推门而出,外面的气氛却格外凝重。 吕奉枯坐一角,抚着焦尾琴。 银鳞儿则低着头,一见他出来便要起身,又仓惶坐下,喉间似有千钧重物堵着。 “时限将至,我打算去城中转转。”陈清对二人道,“毕竟来了之后,还未好好瞧瞧这玉京。” 一听这话,吕奉又叹了口气。 银鳞儿则是惊惶起身:“陈、陈公子……” 他期期艾艾,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哼!”吕奉一声冷哼,“修行路上,生死尚且寻常!有话便讲,有求便言!吞吞吐吐,岂是丈夫所为?天衍台又如何?若连心意都不敢表明,不如趁早归去!” 银鳞儿浑身一颤,如遭当头棒喝! “咚!” 他猛地前扑,额头重重砸在冰冷泥地上,闷响如雷! “小子银鳞儿!”他抬起头,额上已红肿一片,隐隐渗出血丝,“恳请陈公子收我为徒!” “咚!” 又是一记响头,泥屑飞溅! “弟子不怕身死!只求追随师父左右,侍奉道途!纵是明日魂散天衍台,亦无怨无悔!” “咚!” 第三记响头,沉闷如鼓! 三声叩首,一声比一声重! 陈清看着跪伏的少年,下意识便要推拒。 “将来如何,谁人可料?”吕奉沙哑的声音适时响起,“留下星火传承,亦为正途。此子身世清白,心性质朴,其母为龙种坐骑,其父是凡人,他因身负异血,修行多舛,你那丹方若成,或是他的机缘。” 他空洞的眼窝转向陈清,“况且,你之天赋惊才绝艳,本应大放异彩,名垂青史。若因那天衍台之事陨于中途,却也不该默默无闻,当留下痕迹!” 陈清闻言一怔,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陈虚”中兴祖师的设定。 仙帝飞升,天后掌权,天衍台死局在前……此刻若不留下传承,与后世故事难以自洽,或许会留下隐患,而且确实也是少有的契机之时。 念头急转间,他心中闪过一道道人影,最后却不得不承认,竟唯有眼前这身世坎坷、心思纯净的龙血少年银鳞儿,是唯一合适、也最熟悉的人选! 此刻收徒,与其说是施恩,不如说是托付。 陈清低下头,看着银鳞儿。 不畏艰难,不惧连累,真心可鉴! “好!”他再无半分犹豫,颔首应允,“你既不怕被我拖入死地,那我陈虚,便收下你这弟子!” 中兴祖师,岂能无徒承道? 他俯身虚扶:“起来吧。” 银鳞儿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光彩:“弟子银鳞儿,叩谢师尊!”他强忍着激动,依言起身,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却站得笔直。 吕奉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恭喜小友,得此佳徒。此子赤子之心,尤为难得,但能拜入小友门下,确是他无惧无畏,求道至诚换来的造化。” 陈清点点头,目光落于新徒,肃然道:“你既入我门墙,当知宗门源流。吾门本出星枢宗……” 当下,他将“陈虚”的背景与宗门由来简述。 “……仙朝罢黜百宗后,宗门便只剩下为师一人,你既入门,那宗门也算重立,然旧名招祸,当隐于暗处,便以‘隐星’为名吧。” “隐星?”银鳞儿咀嚼名号,归属感油然而生,“弟子必勤修不辍,不负师门!” 陈清颔首,声如金玉:“我隐星一脉虽历劫难,道统不绝!入我门者,首重心志如铁,不避艰险;次重缘法自然,不慕浮华。持心如山海,方窥大道!银鳞儿,你今日抉择,便是此心性之始!” 泥丸宫中那点灵光似受牵引,悄然明灭,呼应着这危局中结下的师徒因果。 银鳞儿肃然挺立,誓言铮铮:“弟子银鳞儿,谨遵师尊教诲!纵万死,亦不悔今日之选!” 吕奉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心道:“隐星,隐星宿于方寸,又承过往、复其光,此子所图,怕不止于一人一门啊,这是有大抱负的人!只可惜……” 接下来,陈清向吕奉详询银鳞儿的根骨资质。 此子虽有根基,却因龙凡混血之故,修行事倍功半,稍有不慎,反遭血脉反噬。 “待太阴丹成,你需服一枚。” 既收弟子,隐星传承已续,陈清自无保留——实则也无秘可藏。 他耗费半日,将从《混元一气经》所悟“薪尽火传”、“气合天地”、“气载灵识”三道真法奥义,连同自《太岳通天诀》、《海岳残卷》融汇的根基要诀,尽数铭刻于一枚玉简。 是夜。 “吕公。”陈清将其递与吕奉,“此乃我隐星一脉法门精要。若明日之后,我未能归来,烦请公转交银鳞儿,令其择心性坚韧、向道至诚者传之,莫使道统断绝。” 吕奉接过玉简,空洞眼窝“望”向陈清,终只化作一声长叹。 “有备无患罢了。”陈清淡然一笑,浑无赴死之态,目光又落回紫檀木盒。 盒内,定星珠星辉流转。 此物关联星辰,更曾在六皇子宝库之中,若如惠痴所言,天脉替劫阵以“替”与“承”为基,那以此珠作为载体,未必不能行那“移接木”之法,成为阵中变数! 但既是天后所赐,带着它入天衍台,无异于将命门交于敌手!如若匆忙炼化,可能在紧要关头反噬己身! “宁弃奇兵,不存变数!” “此珠,”陈清指着木盒,“请吕公暂为保管,远离此地!若我事成,再议其用;若事败……公自决之!” “放心。”吕奉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狠厉,“老朽在,它在;老朽亡,它隐!” 陈清颔首,不再多言。 隐患尽除,心湖澄澈。 翌日一早,陈清醒来,便看了一眼天色。 “还有一日白天,今夜便是天衍台事了。” 这一日,他未再修行,如闲人般步入玉京,在城西闹市,听卖陶老汉絮叨孙儿引气入体的喜悦;于金鳞坊外,看高门大户的仆役簇拥着华贵车驾匆匆而过…… 陈清脚步未停。 夕阳熔金,染透城东的平民坊巷。 他在一棵老槐树下歇脚。 树旁,稚童追逐断线纸鸢,笑声如铃,浑然不觉风暴将至。 暮色渐显,炊烟袅袅升起,混杂着饭菜香气。 陈清深吸这烟火浊息。 “这万家灯火,虽是仙气氤氲,但与梦外现世、前世人间,也没甚区别。此身虽为过客,也算不枉此行,若他日有缘,当细品这仙朝红尘。” 夜幕低垂,陈清归返农家小院。 推门,一道身影赫然在目——竟是小侯爷陆启远的好友,周仁敬! “陈君!”周仁敬神色焦灼,急步上前低语,“公主殿下,被人从青梧别院带走了!” 陈清瞳孔微缩。 周仁敬紧盯着他,问道:“你近日隐遁行迹,似在筹谋什么?可知晓内情?” 陈清正要开口。 忽然! 风停了。 虫鸣绝迹。 连院中那盏摇曳的油灯火苗,都凝固成了静止的橘黄光点。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抽离了所有声音与色彩的绝对寂静,笼罩了整个院落! 在这片冻结的寂静中心,一道月白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时辰将至。” 徐清风负手立于院中,布衣依旧纤尘不染,目光平静地落在陈清身上。 “陈虚,你该走了。” 新人新书,期待诸位的继续支持!多多收藏!刷追读!投票!谢谢啦—— (本章完) 第58章 登台 第58章 登台 吕奉、银鳞儿面色急变。 周仁敬看清来人,也是一愣。 “七殿下?!” 随即,他想起陈清在揽月别院所言,再看徐清风那超然气度,心念震动。 “莫非……” “劳殿下久候,”陈清拱手,目光沉静,“陈某已无挂碍。” 徐清风声淡如水:“天后以‘周天星斗禁’为炉,‘九劫替身’为引,逆天夺运,其势已成。此刻天衍台已成绝域,仙神难渡,你若反悔,持天后赐珠,尚可安享富贵清名。” “富贵清名,非我所愿。”陈清一声清朗大笑,“此身若因惧死而退,生亦何欢?若能坏其逆天之谋,虽死,又如何?” “师父!我随你去!”银鳞儿猛地冲出,死死抓住陈清衣角! 陈清心头微暖,却是一拂袖,将少年轻轻推回吕奉身侧。 一旁的周仁敬早已面无人色,天后、逆天、绝域……听得他胆战心惊! “好。”徐清风眼中似有赞许,似有惋惜,“既如此,我便依诺,送你一程。”话落,袖袍轻拂。 “师父——” 银鳞儿出声欲扑! “鳞儿,”陈清身影已在风中淡去,声音却清晰传来,“万一师父有个万一,你又去了,咱这师门传承岂非断绝?你可知,为了这一故事,为师可是费了不少劲……” 话音未落,人如水墨淡去,终化虚无。 风起,虫鸣,灯摇。 小院中,三人呆立原地。 月晦之夜,子时将近。 整个玉京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 天空无月,星辰黯淡,铅云低垂,如巨掌覆城! 皇城之上,天衍台中。 九重白玉台刺破铅云,周天星斗禁星光流转,化作星光幕布,将这整个宫台笼罩其中。 幕障之下,九层白玉台顶,巨大的祭坛赫然在目,星光成纹,铺展开来,化作一阵,大如穹盖,分列九角。 阵心之处,碧玉台上,一枚灵骨悬浮半空,通体漆黑,遍布孔窍。 骨下,陈萱气若游丝,九道锁链如毒蛇缠身,强行抽取着她的生机,化作缕缕惨白之气,滋养着上方那枚灵骨,维持着最后一点活性与微弱联系。 灵骨周遭,八道颜色各异、气息迥然的光华,如活物般扭曲缠绕! 其中一道,赫然是哀鸣冲撞、不断挣扎的青色狐影! 溯源而去,这狐影的源头,正是祭坛大阵的九角之一、端坐在寒玉莲台上的曦瑶公主! 原本在仙帝飞升时,妖气已被重新封锁于公主体内,令她恢复如常,但此刻的曦瑶,青丝尽化银白,眉心赤纹如血,尤其是双眸空洞,只余两点非人碧火! 暗金符文形成的锁链,将她整个捆缚,如活蛭蠕动,钻入肌理,蚀骨催变,榨取着精纯的天狐之气,汇向中央灵骨! 除了公主所在的这一角,其余八角,有七个皆呈现出酷刑炼狱之景—— 一名身着玄衣、头有双角的青年,身覆寒冰枷锁,龙形紫气正被生生抽离; 一名体态丰腴的宫装美妇,周身环绕赤焰荆棘,精魂化作缕缕猩红血烟; 一具残破重甲中,不屈战魂咆哮激荡,却被催化为滚滚凶戾狼烟; 一名枯瘦老儒瘫倒在地,被污浊竹简啃噬文华,清气尽化为污浊泥流; 一截半枯半荣的诡木,正被幽火灼烧,被压榨出丝丝灰绿毒雾; 一团蠕动不休的暗红肉块上,万张人脸在其表面挣扎哀嚎,流出污浊秽光; 一具身披残破霞衣的玉色骸骨,头顶有一团扭曲的七彩祥云在溃散飘逝…… 加上曦瑶公主,九角阵位,八隅受刑,唯余正东一角空悬! 夜色渐变。 “轰——” 大阵中央,气浪如龙卷起! 祭坛之外,悬浮宫殿上。 天后珠帘蔽面,气息如渊如狱,漠然俯视阵变。 她在等。 等九劫蔽天,天道失察之机! 六皇子侍立在侧,眼中狂热难抑:“快了!天衍四九,只要擒住那遁去的一,熔铸‘九劫镇世印’,便能定鼎乾坤,护我仙朝万世不拔之基业!” 赵元极躬身于后,姿态谦卑,哪有前几日的嚣张模样? 嗡—— 突然! 祭坛中央,吞噬着八道劫气的灵骨骤然剧颤! 一道纯粹的星芒自骨窍深处迸射而出,宛如引信! “时辰已至,起阵。”天后淡漠之音如天宪降下,“赵元极,你持引星幡,入阵执掌!” “喏!” 赵元极一步踏出,腾空而起,落在阵东空位上,一杆长幡现于其手! 幡长九尺,幡面漆黑如墨,散发着冰冷、死寂的诡异波动! “玄煞引星幡!起——” 赵元极厉喝如雷,浑身法力狂涌,双持巨幡,悍然贯入脚下祭坛! “嗡——” 天衍台剧震! 祭坛之中的阵纹泛起刺目光辉,纹路如活物般蠕动! 九天星辰煞力与灵骨中的星光共鸣,自九天之上被强行引下,注入祭坛! 吞渊灵骨疯狂震颤,孔窍开合如饕餮巨口,鲸吞星煞! 八道劫气光华被催至极限! 青色狐影发出凄厉到极点的哀鸣,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 曦瑶公主周身妖气疯狂翻涌,银发狂舞,眉心赤纹几乎要滴出血来! 其余七角囚徒,更是发出痛苦嘶吼,本源劫气如薪柴被点燃,被灵骨疯狂抽取、熔炼! “轰隆!” 逆天窃命,天地震怒! 一道形如孽龙之爪、粗如殿柱的暗红雷霆,撕裂了厚重铅云,带着一股暴戾气息,直落下来! “御!” 赵元极抖幡厉喝,幡面猎猎作响! 大阵阵纹,祭坛周围的星斗光幕骤然凝实,无数星芒流转如盾! “轰!轰!轰!” 血色雷柱狠狠砸在光幕上,爆开漫天的血光与星屑! 星斗光幕疯狂闪烁、明灭,无数细密的裂痕爬满了光幕表面! 天衍台地动山摇! 六皇子脸色铁青,眼中闪过惊惶之色,竟是后退了两步! 雷光持续几息后,四方一片死寂。 待雷霆散去,那光幕终究未被撕裂。 几息之后,周天星斗重归平静,那天上雷霆已不见踪影。 六皇子惊魂甫定,露出笑容,又上前两步,昂扬道:“劫难不阻吾步!九劫印当为吾有!” 天后立于悬浮宫殿之上,珠帘后的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淡淡吐出一个字—— “炼。” “啊——” 祭坛中,陈萱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祭坛大阵之上,一团星光缓缓汇聚,勾勒出一个模糊雏形。 便在这时。 “嗡——” 东天骤亮! 一尊顶天立地的金甲巨神踏碎虚空,巍峨身躯投下遮天蔽日的阴影! 其肩头,大皇子徐承乾盘坐于星光棋盘之上,黑白二气在周身流转生灭,他淡漠的目光落在天衍台上,道:“九劫替身,逆乱阴阳!此印若成,仙朝倾,道果凋,位格崩!当诛!” 西侧天际,铁血煞气冲霄! 二皇子徐战渊身披重甲,身后影影绰绰的玄甲战魂无声咆哮! 他单手持戟,斜指祭坛,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老六!凭你,也配碰那位置?!”声如炸雷,滚过天际! 南方,山影聚散之间,有一女,名苏清漪,踏空而至,宫装素雅,他纤手轻抬,朱唇轻启,声音清冷:“素环!我尊你一声天后!但我阿姊乃天生道种,岂是你私欲的玩物!还不放了她!” 其人身后,数名气息渊深的修士默然肃立,共侍一面古朴铜镜,法宝灵光吞吐不定,引而不发! 北方,死寂蔓延! 一名枯瘦如鬼的麻衣老者无声而至,手中托着一枚滴溜溜旋转的漆黑龟甲,龟甲上满是裂纹,所过之处,腐朽衰败的气息如瘟疫般扩散,令灵气冻结,让生机凋零! 他浑浊的老眼钉在祭坛某处,发出沙哑怨毒的声音:“天后啊天后!拘了老夫的关门弟子炼魂!断我道统真传!你好狠啊!” 此人乃隐世宗门“玄龟岛”的老祖! 更远处,影影绰绰,不知多少势力潜伏,杀机四伏! 六皇子徐启天看着众来者,面色阴沉。 “阻道人劫,果然来了!赵元极,不要管他们,专心主持大阵!” 就在这四方威压碰撞,天地色变之际…… “嗤啦!” 祭坛边缘,空间微不可察地一褶,一道青芒倏然滑入! 九品青莲台的光华与气合天地之法,将陈清的气息与身形完美隐匿。 他落在阵中,抬眼远望,见那祭坛之上劫气如沸,八道扭曲哀鸣的光华在漆黑灵骨周围扭动变化! “这便是我的灵骨?怎的邪异如斯?” 目光再一扫,他看到了形容枯槁的陈萱,瞧见了气息衰弱的曦瑶公主,还有另外七道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身影! 当然,也少不了正东边持幡狞笑的赵元极! “操控大阵的竟是此人,果然是个资深反派!但当下这局面,救人是万万不能的,只有收回灵骨,坏了大阵运转,才能扭转局面!” 摒心静气,陈清小心挪动着身体,很快证实了一个猜测。 那笼罩大阵、祭坛的恐怖禁制,竟对他毫无反应! “果然,同源同息!灵骨终究与陈虚出于一体!我在阵中,有如灵骨!” 这大阵,将他当做了灵骨的一部分! 心下抵定,陈清借此便利,又前行了几步,但…… “嗡——” 那赵元极忽的挥舞旗幡! 祭坛上空的那团模糊轮廓,与灵骨共鸣,飞速成型,渐渐显化出一方模糊大印的轮廓! 此印方方正正,底座似铭刻着日月星辰、山河社稷之景,顶部盘踞着九条形态各异的神龙! 一股堂皇、巍峨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来了,今天比较晚…… (本章完) 第59章 观阵不语 第59章 观阵不语 “轰隆!” 陈清双肩一沉,如负万钧山岳! 脚下白玉祭坛“咔嚓”龟裂,蛛网般的裂痕朝着四周蔓延! 他闷哼一声,周身骨骼噼啪作响,护体青光摇晃黯淡! 若非这莲台护持,若非无垢灵光稳住心神,只这一下,他就要被这煌煌天威压得重伤! 但即便如此,这时重岳压顶,已是寸步难移! “动不了了!” 他心中惊叹,这还仅是一道尚未凝实的虚影! 若真让此印凝成…… 阵外,杀机沸腾! “镇世印!” “真要成了!” “不惜代价阻止!” 顷刻之间,剑气裂空!法宝狂舞!神通对轰! 藏于各处的势力、修士,终于出手! 天衍台顿时化作风暴之眼! “放肆!低贱之种,安敢坏孤大事!”六皇子怒火升腾,玄袍鼓荡,“为何不能安静待孤君临天下,再来收拾尔等!” 恼怒中,他双手擎天,九条龙脉金龙咆哮扑出,悍然撞向漫天神通! “轰!轰!轰!” 神通碰撞,如星辰对撞! 逸散的余波横扫四方,将数座悬浮仙宫震得摇摇欲坠! 玉京城内,有阵法护持的区域尚能支撑,但边缘地带已是墙倒屋塌,烟尘冲天而起,一片狼藉!无数凡人哭嚎奔逃! 煌煌仙都,一念坠尘! 风暴中心,天后的面容依旧古井无波,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 嗡! 整个天衍台方圆三百里的空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然后…… 大地开裂,熔岩如血龙般咆哮冲天! 焚尽万物的烈焰凭空而生,化作火海席卷! 九天罡风凝成亿万道切割万物的青色风刃! 浩瀚弱水自虚空倒灌,带着冻结神魂的极寒! 四象本源,化作四条湮灭洪流,席卷八方! 所过之处,空间破碎,神通湮灭! 数名冲阵修士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化为飞灰! “地火风水?” 大皇子徐承乾眼神微变! “引动这一方天地的四象本源,代天行罚!”徐战渊戟指宫阙,目光如炬,“她如何窃得此力?” “是九重宫阙。” 清朗之声,穿透混乱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 徐清风凌空而立,月白衣袂不染纤尘。 “父皇飞升,但他执掌的天地权柄并未消散,而是沉寂于宫阙深处的‘万化归一池’。”他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耳中,“天后窃居宫阙,沟通池中权柄,故能引动天地本源,行此代天之举!” 此言如惊雷炸响! “七弟?!”大皇子、二皇子面露惊疑。 这向来只知吟风弄月的七弟,怎知如此隐秘? “徐清风?”六皇子徐启天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怒火升腾,“好!好一个闲云野鹤!没想到藏得最深的是你!放着好好的仙道不修,来趟这浑水?” “笑话!”一声清叱自远处传来! 却是五公主徐明玉踏冰晶祥云而至,冰凰伴飞,凤目含煞! “你徐启天为夺权柄,视骨肉为薪柴!无情至此!若让你这豺狼窃位,以你的刻薄寡恩、睚眦必报,我等焉有活路?必被你敲骨吸髓!” 她周身寒气随怒意暴涨,冻结乱流,冰晶簌落! “聒噪。” 宫殿之上,天后眸光转冷,似觉得徐清风等人扰乱了仪式,再次抬起了手,五指缓缓收拢! “轰隆隆——” 地脉龙气仿佛被无形巨手攥住! 一股比之前更加沉重的威压,朝众人碾压而下!要将他们连同这片空间一起彻底抹去! 大皇子等人脸色骤变,各自催动全力,星盘、战戟、宝鉴、龟甲光芒大放! 徐明玉面露惊容,脚下祥云寸裂,冰凰悲鸣! 就在这天地倾覆般的压力即将落下之际…… 徐清风轻轻一拂袖,如掸微尘。 “呼——” 温润清风拂过。 那攥住地脉龙气的无形巨手、碾压而下的灭世威压,都如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 风过处,天地澄澈,铅云尽散,唯余黯淡星辰! 整个战场,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目光,尽数聚焦在那道月白身影上! 震惊!骇然!难以置信! “你!”徐启天瞳孔骤缩,声音因惊怒而扭曲,“原来你才是潜藏最深的毒龙!欲在此时暗算于我!” 徐清风淡然摇头,语含天道之韵:“吾欲承此位,求索大道,护佑苍生,此心光明,何须藏匿?更不屑暗算!否则何须现身?吾行堂皇大道,自当以堂皇之势取之!我有一议,诸位且听。” 他话锋一转,声传四野:“诸君皆有位格,若放手厮杀,天崩地裂,万里涂炭!欲统山河,岂可如此?” 他指向劫煞翻涌的大阵:“如今,天后既立此阵,不若以此为局,遣人破阵,以此定乾坤,如何?” 众人皆怔! 大皇子徐承乾沉吟片刻,率先颔首:“善!免伤天和,此法甚妥。” 二皇子徐战渊脸色却是一沉,戟指大阵:“此乃替劫逆阵!非因果牵连者,入阵必遭劫运反噬,万劫不复!一时之间,哪去寻得合适人选?” 苏清漪美眸流转,道:“妾身所求,非是权位,只求破阵救出阿姊!” 玄龟老祖冷哼一声:“老夫只要救出弟子!他与门中有诸多因果!有的是人可以入阵!” “放肆!”徐启天见此情景,勃然暴怒,“尔等岂能擅定规则!母后!休听他们胡言,那徐清风包藏祸心,实力深不可测!速速动用……” “够了!”天后冰冷之声打断了徐启天的咆哮,目光落在了徐清风身上,带着审视,“天地权柄之争,自有劫数,那天地之劫不足为虑,人劫却是难避,尔等既要破阵夺位……” 她目光扫过群雄,最终落于祭坛。 “赵元极!” “臣在!”赵元极躬身应诺,玄煞引星幡在手,气息与大阵浑然一体。 天后敕令如天宪:“主持大阵,灭杀一切入阵之人!” “喏!”赵元极眼中厉芒爆射,引星幡悍然摇动! “嗡——” 天衍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 周天星斗阵纹疯狂流转,星辰煞力凝如实质! 祭坛中央,吞渊灵骨剧颤! 八道劫气光华炽烈,一股恐怖气息,正在灵骨深处酝酿! 大阵杀局,开启! 但这大阵气息骤变,阵中重压稍滞,让寸步难行的陈清得了喘息! 他当即运转“气合天地”,身形一转,精准遁入惠痴所述的一处隐蔽节点中,而那阵外喧嚣入耳,令他心念一震。 “七皇子好手段!堂皇正大,化乱为序!不愧是未来的仙朝之主!” “呜呜呜——” 另一边,随着赵元极全力催阵,阵内的星煞轨迹越发清晰显现! “好机会!任尔等相争,我先将此阵玄机窥视一番!” 陈清心中一动,当即凝神四顾,依惠痴之法,观星辨煞。 璀璨的大阵节点、星光迟滞处的生门、煞气涌动中的死域…… 无声无息中,一幅庞大而精密的星图脉络,在他心底缓缓展开,倒映心湖。 另一方面,陈清越是沉心观索,泥丸宫中灵光愈炽,气海命符星芒愈盛!更与大阵星幕之联系渐生,与阵眼灵骨之共鸣渐显…… 希望诸位看官多多支持!多多收藏!多多投票!多多刷追读啊! (本章完) 第60章 怎么?你不服气? 第60章 怎么?你不服气? 陈清心神沉凝,脚下大阵玄机在泥丸灵光照耀下纤毫毕现! 几息之后,星力脉络如掌上观纹!劫煞涡旋生灭了然于心! 大阵的玄机,已被他窥得七八分! 陈清便觉时机已至,他正欲潜行夺骨。 倏的! “嗡——” “轰隆——” “嗤啦——” 大阵边缘的星幕震荡! 三处被强行撕裂,一道清光、一股狂暴煞气、一片镜光裹挟着人影悍然闯入! 紧接着,北边的阵幕也被一股腐朽之力撕开,一道纤细身影冲入! “闯阵者何人?报上名来!”主持大阵的赵元极厉声喝问! 入阵之人中,有一清癯老者,手持木质戒尺,对着祭坛一角被污浊竹简啃噬的老儒悲声高喝:“老夫孟舒!今日入阵,救师脱劫!” 又有一身着玄甲、手持断刃的小将,双目赤红地锁定祭坛上咆哮的战魂,怒吼出声:“雷烈誓破此阵,救我兄长雷虎战魂!” 自南方闯入的,乃是手持温润玉珏的少年,他看着赤焰荆棘中的美妇精魂化烟,目眦欲裂,嘶声力竭:“苏氏幼子苏明!来救阿姊!” 自北方冲入的,为手持半片龟甲的翠裙女修,她眼中恨火滔天,直指被幽火灼烧的诡木,尖啸泣血:“玄龟岛银小蝶!来救道侣性命!” 四声怒吼,夹杂着悲愤与决绝,在星煞乱流中炸响,也传入了陈清耳中,他当即明悟:“大佬安排的破阵者已至!” 赵元极眼见四人叫嚣破阵救人,眼中凶戾暴涨,当即摇动引星幡。 “轰——” 周天星幕辉光大放!狂暴星煞如天河倒卷,吞没四人! 星煞奔流之中,老者孟舒踏前一步,戒尺清光暴涨,抵住洪流,文华光幕护住几人! 阵中大乱,良机乍现! 陈清眼中精光一闪,正欲借这乱象悄然行动。 “咻!咻!咻!” 七八道流光竟趁乱撕裂阵幕,闯入阵中! “夺宝!” “趁乱取之!” “破阵机缘在此!” 贪婪、狂热、自恃甚高的意念混杂着法力波动,搅动了大阵的光辉。 “蝼蚁也敢觊觎天威?死!”赵元极怒极反笑,将引星幡猛地一摇! “嗡——” 大阵劫煞之力便被他引动,化作无形的枷锁、污秽的洪流、扭曲的心魔幻象,疯狂冲击着众入阵者的心神与护身手段! 陈清心神一晃,但三昧真火符一转,便不被影响。 “呃啊!” 四周,却是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人周身时光错乱,肉身在众人眼前经历枯荣,化作一捧朽灰! 一人似坠魔域,惨叫着血肉跌落,化作一具枯骨! 一人被痴男怨女的猩红虚影缠身,七窍涌出污血,发出一声戛然而止的哭嚎! …… 法宝崩!灵光碎! 数息间,大部分闯入者便以各种惨烈诡异的方式化为劫灰,连魂魄都未能逃脱,成了滋养大阵劫煞的养料! 陈清藏身节点,目睹着一群高深修士顷刻毙命的炼狱景象,心头凛然。 “本以为是我独闯龙潭,未料竟成了修罗杀场!嗯?” 纷乱稍歇,劫煞更炽! 待他凝神再看,发现那劫煞乱流中,竟有三人险之又险地活了下来! 其中一个,乃一老丈,一身粗糙树皮短褂、赤足踏空,手中木杖急点,翠绿光华如藤蔓交织,勉强撑开一片生机领域。 跟着是个身裹暗红斗篷之人,他那斗篷污秽邪异,竟能阻隔劫煞之力,令其安然无恙。 最后那人,却是个身披残破七彩纱衣、赤着玉足的女子,足踝拴着锈迹斑斑的铃铛,手捧一盏青铜莲灯,灯火摇曳,照亮周身三尺,将袭来的劫煞之力稍稍排开。 陈清还待再看,忽感体内空虚,却是驱动莲台快要耗尽法力了,他也不慌,自怀中取出得自小侯爷的补气丹,连吞三颗! 澎湃药力瞬间奔涌,莲台青芒再盛,他精神振作,迈步前行! “趁赵元极被这几人牵引了注意,走也!” “又是三个身负因果的!”阵外六皇子徐启天看得真切,恼怒异常!却碍于因果劫气,无法直接入阵诛杀,以免引劫上身,前功尽弃! “区区漏网之鱼!碾碎便是!”赵元极狞笑,引星幡猛地横扫! “轰!轰!轰!” 一道道缠绕着劫煞的漆黑星矛,自旗幡中凝聚,裂空射向所有闯阵者!杀意滔天! “诸位!聚于老夫身侧!” 孟舒断喝,浩然正气尺清光暴涨,温润屏障瞬间张开,将后来的三人也护入其中! “多谢先生!” 树皮修士立刻靠拢,木杖点地,翠绿藤蔓缠绕在正气屏障上,增添韧性与生机。 血袍人犹豫一瞬,竟操控着污血骷髅融入屏障边缘,形成一层污秽却坚韧的防护。 彩衣女子则默念咒文,莲灯枯芯亮起一点七彩星火,融入清光之中,令屏障多了一丝破邪之意。 其余三人则激荡煞气、鼓震玉光、口吐生灭之气! 七人合力,各展所长! “砰!砰!砰!” 漆黑星矛轰击屏障,光晕狂颤,却硬抗不破!竟在劫煞风暴中,生生稳住阵脚! “阵眼在那灵骨上!破之可解此厄!” 孟舒目光如炬,直指祭坛核心! “冲!”雷烈怒吼,断刃血芒冲霄,与阵中兄长残甲共鸣,一刀之下,竟短暂劈开了劫煞,形成一条通道! “众志成城,此阵可破!” 人气势如虹,顶着漫天矛影,冲向灵骨,势如破竹! “拦住他们!”徐启天在阵外急得跳脚。 赵元极脸色铁青,幡舞如疯,星煞化形狂轰滥炸!然而那七人与阵中劫气源头因果相连,还身怀信物,能辟邪护身,竟冲破重重阻隔! 眼看那灵骨已近在咫尺! “难道,要在这几人身上拿出大阵底牌!?”赵元极心下焦急。 阵外,大皇子、二皇子等人等人眼中,精光骤闪! 就在这时。 悬浮宫殿之上,传来一声冷哼。 众人寻声看去,见那宫中天后抬起了右手,对着天衍台虚按! “嗡——” 笼罩玉京的周天星斗禁制骤然璀璨! 浩瀚星辉如九天银河决堤,轰然注入大阵! “轰隆!!!” 大阵威能暴涨十倍! 七人合力撑起的屏障宛如脆弱的琉璃,在星辰伟力与狂暴劫煞的冲击下,轰然碎裂! “噗!” 孟舒首当其冲,手中浩然正气尺“咔嚓”一声裂开数道缝隙,整个人如遭重击,鲜血狂喷的倒飞出去! 树皮修士的藤蔓寸寸断裂,木杖脱手飞出;血袍人的污血骷髅直接炸开,血雾弥漫;彩衣女子莲灯上的七彩星火熄灭,灯盏布满裂纹! 其余三人亦是法宝暗淡,气息萎靡,被狂暴的劫煞之力狠狠掀飞! 形势瞬间逆转! “说好寻人破阵!竟借禁制之力!无耻!” 五公主徐明玉心急如焚,周身寒气暴涨,便要循着与曦瑶公主血脉感应强行冲阵! “不可!”徐承乾拦住徐明玉去,“此乃因果杀局!非特定承劫者,强入必染劫气!你虽与十妹血脉同源,却非她‘劫气’的承受者,入阵必沾劫气,日后道途危矣!” 徐战渊亦沉声道:“不错,天后亦没有直接对阵中动手,只是借了星禁之威!” 徐明玉周身寒气激荡,却生生止步! “哈哈哈!”徐启天看着脸色难看的众人,笑道:“如何?尔等一番折腾,却还是这般结果!” 徐明玉斥道:“借力周天星斗禁,算什么本事?” “怎么?你不服气?”徐启天挑了挑眉,“星禁在此,有本事尔等也借啊!是不愿?还是……根本没这资格?” 大皇子徐承乾面沉似铁,二皇子徐战渊怒发冲冠,苏清漪与玄龟老祖眼中怒火喷薄! 天后目光如冰,越过混乱,锁定了在那道月白身影上。 “徐清风,你的破阵之人呢?” “徐清风!”徐启天见其气定神闲,不安骤升,敛笑质问:“你口口声声堂皇之势,为何袖手旁观?想坐山观虎斗?这就是你的光明正大?!” 他可不信徐清风会毫无准备。 徐清风便道:“吾言明立场,此心昭昭,可鉴日月,但堂皇非愚直,光明非迂阔,”他目光扫过徐启天与天后,“尔等占尽天时地利,握替身阵枢,掌天地权柄,此乃先天之利,如山岳之重。” 顿了顿,他笑道:“吾若仓促寻人,强驱入阵,非但徒增亡魂,更悖吾道!此非光明,实乃愚行!” “你真有布置?” 徐启天瞳孔骤然收缩,不祥之感如毒蛇噬心,立刻朝阵中嘶吼:“赵元极!给我掘地三尺!搜!” 因那大阵隔绝内外,更牵扯因果劫力,他纵有神通,亦无从干涉,防止沾染劫气,功亏一篑。 赵元极脸色剧变,全力催动星幡,引动浩瀚星力,如梳篦般反复梳理阵中各处! 然而,除了那几个在劫煞中苦苦挣扎的破阵者,以及被钉在祭坛各角的八道劫气源头,再无任何外来者的踪迹和气息! “故弄玄虚!” 徐启天收回目光,睥睨着脸色铁青的众人,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狂傲。 “天命在我!在这玉京重地,周天星斗禁下,有母后引天地权柄,有此禁制在,没有人能动摇此阵!” 阵中。 陈清已潜至距离灵骨百步之地! 借与灵骨的同源之息,对这大阵而言,他不是外人。 “嗡——” 漆黑灵骨震颤共鸣,一股令血脉沸腾的召唤感汹涌而至,几乎要将他吸摄过去! (本章完) 第61章 星斗之下 第61章 星斗之下 只是隔空感应,陈清体内奔涌的太和之气竟瞬间壮大了三成! 命符之上星辉暴涨,山海虚影都凝实了几分! 陈清心中了然。 这灵骨本就是“陈虚”道基所化,其中蕴含着“陈虚”的先天本源之力! 灵骨离体,本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却被天后以周天星斗之力淬炼,又蕴养了一丝星寂劫光在内,再以陈萱生机精血为薪,强行淬炼维持,仿佛虚位以待! 他看着那枚灵骨,沉吟起来。 徐清风的警示,犹在耳边,骨中藏光,其位格、威能已非昔日可比,强纳如此伟力,如同幼童挥舞神兵! 未伤敌,先伤己! “嗡!” 灵骨一跳,一点森白星光透射出来! 陈清见之,又想起《灵光玄鉴》对此光的描述—— 【星寂劫光,乃星辰寂灭所遗之精粹,蕴杀伐寂灭之意!能蚀本源、湮灵机、腐神魂、诡变莫测!】 “劫光致命,贸然吸纳,我这肉身或许立刻就被摧毁殆尽了!但此光能在灵骨中蕴养许久,我与灵骨同源,其实有适应可能,关键是逐步适应,如果一下子冲来,还未适应,便就身陨了,若能先引一丝劫光入体,先行适应,熟悉特性,或能增三分胜算……” 他念头急转,但目光扫过周围,便知没这个机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念至此,陈清不再犹豫,一步踏出! 随着距离两者距离缩短,那漆黑灵骨共鸣剧颤,竟牵引着整块灵骨微微偏移! “嗡!” 大阵上空,正吞噬劫气凝聚的镇世印虚影骤然一滞! 悬浮宫殿之上,天后淡漠的眸光陡然一凝,穿透层层星煞与阵幕,锁定了灵骨偏移之处! 那里,空无一物,却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晦涩波动。 “阵中有鼠。”冰冷四字,不含丝毫情绪。 她未动身形,只是目光所及,整个天衍台轰然剧震! “轰隆隆——” 星力洪流如沸汤翻滚! 整个大阵晃动起来,星力偏移,无形波动如潮汐扫过各处,将隐匿中的陈清“冲刷”了出来! “还真藏着人!” 赵元极心头一跳,引星幡直指陈清! 这可是瞒过了天后、一直藏到此刻之人! 所以,连七人合力冲击都未能逼出的底牌,他毫不犹豫地祭出! “劫煞引动!星寂焚空!” 引星幡上亮起惨白光芒! “咻——” 灵骨窍穴中,森白劫光分化一缕,化作一道惨白光束,撕裂空间,轰至陈清面前! 光束所过之处,灵气冻结凋零! 太快!太近!避无可避! 生死刹那! 陈清瞳孔骤缩,泥丸宫中灵光爆发到极致! “正好!若连这一道都扛不住、适应不了,还谈何吞骨?” 他非但不退,反而迎着光束,左手如电探出! 五指箕张,太和、星符、天地之力、肉身气血,在掌心凝聚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 “摄!” 左手抓向那道惨白光束! “嗤!!!” 刺耳之声响起,宛如烙铁烫寒冰! 陈清闷哼一声,左掌瞬间焦黑,部分地方甚至血肉剥离,露出森森白骨! 冰冷死寂的气息顺着掌心疯狂钻入经脉,直冲五脏六腑! 剧痛钻心! 但他深吸一口气,五指狠狠一握! 掌心漩涡旋转、塌缩! 那道恐怖劫光,竟被生生截住、禁锢成拳头大小的一团! 陈清猛地将左手收回袖中,然后袖袍鼓荡,整个人被冲击的向后飞去,但他目光一转,辨认出一片星光暗淡之处,凌空一转,直落下去! “嗯?!” 天后珠帘之后的目光一转,锁定了陈清倒飞出去的身影! 徐启天“没有人能动摇此阵”的狂言犹在耳畔,他就发现大阵中央多了一道身影! “蝼蚁!找死!!!” 认出是陈清,一股被蝼蚁挑衅的暴怒直冲顶门!他恨不能亲手将其捏碎,却忌惮劫煞因果,只能将怒火倾泻在赵元极身上:“赵元极!给我碾死他!碾成齑粉!魂飞魄散!现在大阵既起,用不着他活着,直接祭阵!” “卑职领命!”赵元极也认出了来人,惊怒交加之中杀意沸腾,引星幡怒摇,声若寒风,“陈虚!我给过你生路!是你自己找死!” “轰隆!” 一道缠绕着怨魂虚影的漆黑劫雷,如同灭世魔龙,朝着勉强稳住身形的陈清当头劈落! 速度快到极致,避无可避! 刚缓过一口气、却已重伤的孟舒见状,急声高呼:“不可硬接!此乃怨魂孽雷,专污神魂法宝!” 话未说完,牵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血袍人倚靠在扭曲的阵壁上,气息奄奄,闻言冷笑:“此人自恃有几分隐匿本事,一味独行,如今暴露,被大阵全力绞杀,白白浪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清连退三步,精准踏入早就算定的星光暗淡处! “嗡——” 暗淡星光荡开奇异涟漪! “哗啦——” 怨魂孽雷触及涟漪,竟如江河遇到砥柱,轰然中分!擦着陈清身侧掠过,狠狠轰在阵壁之上,炸开漫天星屑! “这……”孟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孽雷分开了?” 雷烈目瞪口呆,如见鬼神! 血袍人脸上讥讽瞬间凝固,化作骇然! 阵外。 玄龟老祖浑浊老眼精光爆射:“好个明察秋毫!此子必是窥破了大阵虚实!” “哈哈哈!好!”二皇子徐战渊更是放声狂笑,声震云霄,“老六!你的乌龟壳被人找到缝了!” 徐承乾凝视阵中身影,首次动容:“西荒沙门的替劫奇阵,仙朝罕见,能窥堂奥者寥寥!此人非以蛮力破之,乃窥其枢机,借势而行,于阵道上的造诣,该是极深!”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陈清身上,充满了惊疑、震撼与重燃的希冀! 阵中的陈清却无半分停滞,他趁赵元极心神失守、大阵迟滞的刹那,身化青虹,以更快的速度,扑向祭坛中央那枚剧烈震颤的灵骨! “混账!休想!”赵元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羞怒交加,双手死攥引星幡,疯狂摇动! “嗡!嗡!嗡!” 引星幡上,无数星辰符文如同活物般游走、燃烧! 整个天衍台的周天星斗阵纹被催发到极致,引下的星辰煞力近乎沸腾,要酝酿一个大招,然而他这般调动星力,却令阵上的印玺轮廓有了些许变化。 于是。 “炼道之宝,岂容微尘沾污?” 悬浮宫殿之上,天后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直吹而来。 “嗡——” 玉京城上空,周天星斗禁亿万符文骤亮! 磅礴星力汇聚! 一只由星辰光辉构筑的擎天巨掌,在陈清头顶轰然成型!然后轰然碾落! 擎天星掌之下,空间凝固,那道身影渺若微尘。 “可惜。”大皇子徐承乾感慨道:“窥阵枢,借天势,本有一线之机……惜乎。”他微微摇头,未尽之言化作一声轻叹,似见妙局终毁于倾天之力。 “敢在天后眼皮底下行此险招,胆魄可嘉!”二皇子徐战渊拄戟而立,眼中虽有激赏,“可惜,境界终究差得太远!”目光扫过巨掌,如观尘埃落定。 对他们而言,此人一去,大势定矣,再无办法破阵。 徐清风看着即将落下的巨掌,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负在身后的右手便要有动作…… 而就在这巨掌即将触顶陈清的瞬间! 他眸中诸念尽去,归于平静。 他双手疾如闪电,指影翻飞,轨迹玄奥,竟暗合周天星斗运转的无上道韵,于胸前结出一枚繁复古印! “星禁诀!起!” 呼——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 (本章完) 第62章 了却前尘因果 第62章 了却前尘因果 “嗡!” 印诀成型的瞬间,陈清周身毛孔舒张到极致! 泥丸宫中的灵光如同最精纯的星辰核心,猛地向外扩散出一圈无形却无比玄奥的波动! 这股波动,并非对抗,而是……共鸣! 宛如琴师拨动了构成星辰巨掌的星力琴弦! 那星辰巨掌,在触及陈清的刹那…… “哗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 那构成巨掌的凝练星辉居然毫无征兆的溃散开来! 无数璀璨的星屑如被飓风卷起,脱离了巨掌的形态,化作一片浩瀚、迷蒙、如梦似幻的星尘之海,在陈清身周方圆十丈之内剧烈地翻涌、盘旋、徘徊! 它们如同失去了目标的萤火虫群,狂暴无序地飞舞、碰撞,散发出混乱而危险的气息! 那凝固的空间,在这片混乱星尘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九品青莲台所化的护体清光,再次将陈清全身笼罩,并承托着他,一下飞起,脱离了这片星辰风暴,落在远处! 莲瓣流转,青芒如水流淌,将那些狂暴无序、试图撕裂一切的星力碎片稳稳地挡在外面! 静! 整个战场,无论是阵内苦苦挣扎的破阵者,还是阵外观战的诸方巨擘,乃至高踞悬浮宫殿的天后,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徐清风指尖一缕清辉悄然散去,流露出惊异与了然。 “居然真被他参悟出来了……” 徐承乾盯着那片星尘之海,眼中精芒闪烁:“扰乱了周天星斗禁的星力运转?” 悬浮宫殿之上,天后那双漠视苍生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惊疑! 一丝不祥的阴霾,悄然浮现心头。 徐启天脸上的喜色瞬间冻结,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赵元极!本王让你剪除威胁!敲打震慑!你竟让这祸根潜至阵心?!” 赵元极急声辩解:“殿下!此獠狡猾!他收了定星珠,卑职以为他已被安抚!”他指向阵中陈清,“他能入阵避劫,非其神通,实因与灵骨同源一体!这才……” “赵元极!”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森然杀意,“灭杀此人!” 赵元极神魂剧震,不敢再辩解,念头疯狂运转! 大阵以吞渊骨为炉,炼九劫,转因果! 那陈虚能避劫,是因与灵骨同源! “破局之机……需一个与陈虚因果纠缠极深、又与这大阵有所关联之人!以其为引,扰乱大阵对陈虚的‘同源庇护’!” 一个名字划过赵元极脑海! “殿下!”他语速快如连珠,“有一人,受您密令行挖骨之事!您念其有功,破格赐其入太一真宫修行!此人可乱陈虚因果根基!” “谁?!”徐启天眼中凶光暴涨。 “李霄!”赵元极吐露其名,“他与陈虚有挖骨血仇,因果纠缠极深!引其入阵,可短暂扰乱大阵对陈虚的庇护!届时,阵力自会将其碾为齑粉!” “李霄?挖骨之人?本王想起来了。”徐启天恢复了几分气度,“好个因果引子!赵元极,你总算还有点用处!” 他双指并拢,指尖骤然一枚血色符印! 符印之上,浮现李霄的模糊身影与一丝因果之线! “溯血引魂,因果为桥!” “轰!” 那符印无视空间距离,穿透层层禁制,没入一座被紫色真火缭绕的巍峨宫殿。 “唰!” 天衍台祭坛之上,距离陈清不足十丈的虚空,骤然撕裂! 李霄眉间朱砂闪烁血光,被强行牵引过来。 “这……这是何处?!” 他惊魂未定,转目四顾。 巍峨祭坛! 劫气翻腾! 还有……祭坛中央那枚漆黑灵骨! 等等! 李霄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钉在了离灵骨最近的那道身影上! “陈虚?!” 就在这时,六皇子的意志,狠狠灌入他的识海,告知缘由—— “……因果引子……扰乱庇护……灭杀陈虚!” 瞬间,李霄明白了! 自己分明是被卷入了滔天祸事! 而根源,正是那个本该被他踩在泥淖里永世不得翻身的“义弟”! 深吸一口气,李霄惊恐尽去,背后一道模糊的阴神虚影若隐若现,却压抑着不敢离体,此地劫气弥漫,阴神一旦离窍,必成劫灰! “今日乃我的劫,也是我的运,灭了你,扫去因果,证就真我,从此道途通坦,再无尘埃。” 他脸上露出几分明悟、释然之色,然后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森白剑气,直刺陈清眉心! “死!” “当——” 陈清右手捏印诀,九品青莲台青芒暴涨,挡住这致命一剑! “没想到,是你来挡我,”他神色平静,“也对,要取灵骨,确实要了却因果。” 李霄一击被阻,身上流光转动,浮现一件由玄奥符文交织而成的法衣,散发蒙蒙清光,将狂暴劫气与混乱星力隔绝在外! 第三境玄同归一的标志之一,法衣蔽劫! “陈虚!”李霄居然露出笑意,“境界便是天堑,在这大劫之阵中,强者活,弱者灭!” 他双手结印,漠然注视着陈清,如看草芥。 轰! 一道粗如儿臂的幽蓝冰焰,直刺陈清心口! 陈清瞳孔骤缩! 面对这第三境后期倾尽全力、以阴神本源催动的杀招,即便燃烧性命,也未必能挡下! “不过,既在这阵中,便有力可借!” 他抬手捏诀。 那被天后驱使的星辰大手,在溃散之后所化的星屑烟尘,尚未散去,正在四方无序奔涌! 星禁诀! 气合天地! 引! 陈清福至心灵,将“气合天地”之法运转到极致,迭加在星禁诀上! 他那灵光与周天星斗禁的微弱共鸣被瞬间放大! 嗡! 那散逸的、狂暴的星辰伟力,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如百川归海,朝陈清疯狂汇聚!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只纯粹由星光凝聚而成、轮廓与天后先前所凝相似的巨大手掌,在陈清身前凭空显化! 只是更加粗糙、狂暴,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什……什么?!” 李霄脸上的淡然顷刻消散,变作惊骇与恐惧! “镇!” 星光巨掌带着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势,后发先至,狠狠拍在那道幽蓝冰焰上! “轰!!!” 冰焰瞬间湮灭! 星光巨掌去势不减,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力量,狠狠拍在李霄身上! 那件能抵御劫气的法衣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 护体灵光湮灭! 血肉骨骼在星辰伟力下寸寸崩解! “不!!!” 李霄的阴神暴露出来,随后猛地膨胀,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刺眼裂痕!无数细碎的星光从内部迸射出来! “噗!” 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水泡! 阴神破碎。 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连残魂都未能逃脱这劫煞之地的吞噬! “不可能!” 最为震惊的是赵元极,他原以为陈虚能在大阵中行动自如,全赖与灵骨同源,这才献计引李霄入阵。 可陈虚不仅未受影响,反而搅动星尘,借力化掌,一击将第三境的李霄轰得尸骨无存! 这哪是借同源之便? 分明是……窃取了周天星斗禁的一丝权柄!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背脊! “废物!”阵外,六皇子徐启天面色阴沉如水,“赵元极!你还杵着作甚?给本王入阵应劫!若再失手,本王灭你全族!再抽魂炼魄,让你永世煎熬!” 赵元极浑身剧颤。 入阵? 此阵劫煞翻腾,因果如网! 他虽持引星幡,可一旦离开这阵角之位,踏入劫煞漩涡,也要沾染劫数……但他已无路可退! “卑职……领命!” 赵元极声音嘶哑,死死攥住玄煞引星幡,盯着那道青莲护体的身影,一步踏出阵眼! “陈虚!你这蝼蚁,敢乱我命数……” “蝼蚁?身不由己的才是蝼蚁。” 陈清霍然转身,藏在袖中的左手猛然抬起,五指间,一点森白到极致的光芒,骤然迸射! 星寂劫光,无声无息! 洞穿了空间,无视了距离。 赵元极瞳中倒映着那一点白光,动作僵在半空,狰狞的杀意被无边恐惧取代! “噗嗤!” 劫光如热刀切油,贯穿眉心。 第二更马上到…… (本章完) 第63章 不朽 第63章 不朽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赵元极脸上的表情彻底定格,引星幡脱手坠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眉心一点冰晶般的白芒迅速扩散! 皮肤、血肉、骨骼……乃至挣扎欲逃的阴神,尽数在这森白光芒下无声凋零,寸寸湮灭! 眨眼之间,原地只剩一件空荡官袍飘落。 陈清缓缓垂袖,遮住左手,目光扫过那飘落的官袍。 “这星寂劫光先前便就适应了,等的就是此刻,否则,你一个个派人来攻,岂不费时?”话落,他抬手虚招,星光汇聚,承托着引星幡飞至面前,被稳稳抓入掌中! “嗡——” 就在李霄、赵元极相继殒命之后,祭坛中央的吞渊灵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邃光芒! 骨身孔窍齐张,发出一声蕴含荒古之意的欢鸣! “因果了结,联系复固?”陈清念头电转,瞬间明了,“原来赵元极亦是当年夺骨之因,难怪……” 转念中,他眸光如冰,闲庭信步,手中玄煞引星幡骤然挥动,轨迹圆融,竟似演练过千百遍千遍。 那星煞更如臂使指,翻涌间将八道袭来的劫气巧妙分化、引偏,或借力导入阵纹,或卸入混乱星尘,而他身如磐石,径直来到灵骨之前! 下一刻,一道惊叫传来,枯槁如柴、气若游丝的陈萱,被劫气灌注,竟是挡在身前。 但陈清眼神不见半点波动,一插引星幡,右手闪电般探出,刺穿了劫气连接,太和之气如丝如缕,卷起陈萱猛地一甩! “嗖!” 数道自阵纹死角射出的无形杀机尽数落空,陈萱稳稳落于一处星光稳固、劫气稍息的节点! 然后陈清身子一晃,到了灵骨下三尺地、劫力空旋处,任凭周围劫气肆虐,再不受半点影响。 “陈虚!!!” 这电光石火间的剧变,如投入滚油的火星,引爆了所有人的心念! 徐启天目眦欲裂:“你这废人侥幸得了几分机缘,就敢阻本王证道之路?!此乃阻道大仇,不共戴天!本王必灭你陈家满门!鸡犬不留!” 此言一出,仿佛惊雷炸响! 在场皆是心思通明、推演如神之辈,瞬间洞悉关窍! “陈虚?献策安民的那个陈虚?” 五公主徐明玉凤目骤亮,异彩涟涟,目光在银发妖化的曦瑶与青莲护体的陈清间飞快流转,眼中有好奇与一丝羡慕,随即隐去。 “哈哈哈!痛快啊!”二皇子徐战渊先是一愣,随即爆发震天狂笑,戟指狼狈不堪的六皇子,“真一场好戏啊!当浮一大白!” 阵内。 陈清对六皇子的狂吠充耳不闻,他抬起那只被星寂劫光侵蚀的左手,带着一往无前、舍尽一切的决绝,抓向那枚漆黑灵骨! “咔嚓!咔嚓!咔嚓!” 缠绕灵骨的灰暗锁链应声寸断,爆散为漫天齑粉! “嗡——” 吞渊灵骨,挣脱所有桎梏! 五指,触及! 沉寂灵骨中蕴藏的星寂劫光,如冰河决堤,轰然爆发! 森白死寂之光瞬间吞没了陈清的左臂! 血肉碳化剥离的灼痛感,与冰冷寂灭的侵蚀之意交织,剧痛钻心! “幸好……提前尝过一缕!” 若非之前硬接赵元极那道劫光,令肉身对这寂灭之力有了微弱“适应”,陈清的左臂此刻早已化为飞灰! 饶是如此,那蚀骨钻心的冰寒与凋零之意,依旧令他生出魂魄撕裂之感! “三昧,定心!” 泥丸宫中金焰流转,强行压下所有痛苦与杂念! 紧跟着,他循着提前思量好的法子,将那悟自《混元一气经》中的法门运转起来! “薪尽火传!燃!” 轰! 丹田气海沸腾! 太和长河、本命星符、周身精血神魂……一切根基尽化滔天薪柴! 苍白的焚命之火自陈清周身百窍喷薄而出! “以身为炉!焚劫为薪!” 那汹涌劫光,竟也被这焚尽自身的火焰抽取出来,一并燃烧湮灭! 这本该与人拼命的法门,这时却被陈清用来消耗不断涌入体内的劫光,令劫光与自身生机达成微妙平衡。 “这劫光位格之高,超乎想象,当是这具梦中身所能得到的最大收获!” 剧痛如亿万钢针穿刺神魂,但陈清意志如亘古磐石,灵台一点清明不灭! 随后,空虚与虚弱却如潮水般涌来! “酒来!” 低喝一声,青铜酒爵入手,千年仙酿被他仰首灌下! “咕咚!” 甘冽琼浆化作奔腾暖流,冲入四肢百骸! 枯竭的气海重显溪流,苍白薪火得此滋养,焰光暴涨,凝实三分! 借这口仙酿吊住的一点元气,陈清振奋精神,五指一捏! “咔嚓!” 掌中灵骨化作一道幽光,没入陈清的下腹丹田! “轰隆!!!” 更为狂暴、更为纯粹的星寂劫光自丹田轰然炸裂,席卷全身! 血肉凋零!骨骼覆霜!经脉哀鸣!肉身几欲化灰! “凝!” 生死一线,泥丸宫灵光前所未有的炽亮! 星禁诀引阵力,压制体内劫光狂潮! 参悟《周天星宿劫》所得的命符星辉主动迎上毁灭劫光,接引、沉淀、炼化! 那山海命符在劫光冲击、星辉引领之中,经历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古朴厚重的山海虚影并未消失,但那核心处,一点极致的幽白诞生! 以劫光为墨,重铸本命,强塑道基! 只是,此举已然超出了这具身体的极限,血脉枯萎、精气枯竭,此身的性命逐渐走向衰朽…… 就在陈清抽骨入腹的瞬间…… “咔嚓!咔嚓!咔嚓!” 核心阵眼被夺,九气替劫大阵如断脊之龙,阵纹寸寸崩裂、光芒尽灭! “轰!!!” 大阵上空,那勉强维持的九劫镇世印虚影,轰然崩塌! 失控的劫气与星力化作毁灭洪流,疯狂倒卷反噬! “噗!” 悬浮宫殿之上,天后猛地喷出一口淡金道血,脸上浮现诡异纹路! 六皇子徐启天发出绝望咆哮:“我的印!我的大道!”然而话音未落,那倒卷的劫煞洪流已如毒蟒般锁定了他! “嗤啦——” 无形劫丝瞬间缠绕! 徐启天浑身剧震,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乌发枯槁灰白,面颊凹陷布满皱纹,身躯如泄气般干瘪!一身修为更是迅速流逝! 天人五衰,道基尽毁! 转眼间,徐启天枯槁衰败,死气蔓延,他抬起枯枝般的手,绝望地伸向悬浮宫殿,声音嘶哑:“母后!救我!我的道……不能绝啊!” 回应他的,是天后那冰冷、漠然,甚至带着一丝厌弃的眼神。 “求道者当有殉道之志,既要觊觎天道权柄,便该有承其反噬的器量,哭嚎乞命,徒惹人哂。”话音未落,天后也闷哼一声,周身星辉剧烈波动! 仙朝至尊路,枯骨为阶。 她强压体内翻腾的气血与反噬,一步踏出,身影如幻,无视狂暴乱流,玉手裹挟朦胧星辉,直抓向印玺崩碎处那尚未消散的核心本源! “她要强夺未成的九劫镇世印!以印为凭,镇压当场,翻盘定鼎!” 大皇子、二皇子、苏清漪、玄龟老祖等人脸色剧变! 方才他们的心神被陈清所夺,竟让天后觑得此致命之机!一旦让她得手,纵是残印,凭其掌控的周天星斗禁与天地权柄,亦足以横扫当场! 徐清风拾阶而上,步步生莲,直入苍穹。 他回首,声如天道清音,响彻各处—— “陈道友破阵定世,功莫大焉,余下之事,由我接手。诸位,尔等亦有事要做。” 话落,其人身化清风,直往天上去。 下一刻,在徐启天绝望的哀鸣中,天地轰鸣! 天后那孤注一掷的夺印身影,猛的化作一团泡影,其人更是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怒喝:“徐清风!吾为天后!你有什么资格来……”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徐明玉自天上收回视线,目光扫过徐启天枯槁的身影,眼中的复杂之色一闪即逝,随即被更强烈的悸动取代! 她猛地看向崩溃了的大阵核心! 那里,陈清的气息正飞速衰败! 焚命之火压制劫光,却也燃尽了他的根基寿元! 青莲护体清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油尽灯枯! “他要撑不住了!”徐明玉凤目含急,冰晶祥云瞬间凝聚,“救人!” “嗡!”徐承乾手捏印诀,星罗棋盘骤然放大,经纬星线如龙蛇盘踞,定住陈清周身濒临塌陷的空间! “吼!”徐战渊身后万千战魂咆哮,铁血煞气化作洪流,扫尽撕扯陈清的残余劫煞! “定魂!护神!”苏清漪娇叱,古朴铜镜射出水润镜光,护住陈清泥丸宫那点摇摇欲坠的灵光! “生机续命!固本培元!”玄龟老祖低喝,掌中龟甲旋转,死去生显,渡出一缕精纯厚土生机,直入陈清干涸气海! 几乎在这同时。 “星罗锁元!” “青木回春诀!” “回魄法!” “血髓归元大法!” “云霞蕴神术!” …… 四面八方,不下十道强大无匹的救援神光、保命秘术轰然爆发! 来自观战大能,来自隐匿势力! 佛光、水龙、酒河、月华、青藤缠绕、冰魄护心、血髓滋养、云霞温养…… 十数道性质迥异的恢弘伟力,撕裂劫煞余波与溃散星力,如同众星捧月般,将那道气息衰败的身影笼罩! 刹那间,陈清周身光华万丈! 诸般异象交织,磅礴浩瀚的生机、精元、稳固之力疯狂涌入他濒临崩溃的躯壳与魂魄! 周身窍穴中,点点星光艰难亮起,残缺的星辰替命之术被激发出来,他那行将寂灭的灵光,被强行定住,虽未复苏,却也不再熄灭。 四周,星辉渐敛,劫气如烟。 天衍台上,一片死寂与狼藉。 唯有那道枯坐的身影,如同风暴过后,焦土中一点未熄的余烬。 远方,一道道意志,自天下各处延伸过来。 (本章完) 第64章 山 第64章 山 “多谢道友破阵定世!” “素环此女,德不配位,枉为天后!” “遮蔽天机,酝酿劫难!合该身陨!若非这位小友挺身,苍生危矣!” …… 一道道意志或怒斥天后,或感念“陈虚”之功。 劫煞余威仍盘踞玉京,星斗禁制愈发黯淡,天后骤然发难,许多人此刻才意识到劫数将临,若非陈虚力挽狂澜,此劫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苍穹深处,云雾翻腾,有阵阵金光似欲落下! “陈家子有大功德于人道,但仙朝之主位置空悬,无人敕封,终不得享……” 徐承乾将目光从云中金光中收回,扫过崩塌的祭坛、奄奄一息的徐启天,以及几个刚刚苏醒的劫气源头,轻叩星盘,推演气运。 “儿郎们!”徐战渊则一声厉喝,万千战魂齐声应和,煞气冲霄! “清剿叛逆!凡徐启天旧部,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铁血煞气冲霄而起,目标直指宫禁与各处要害! 另一边,徐明玉救下曦瑶,见妹妹神智渐复,心弦稍松,然后眸光微转,落向残阵中央那道身影。 此时诸般神光渐敛,唯余九品青莲微光,护持着陈清。 “此人当下是何情况?”徐明玉蹙眉问了一句。 徐承乾缓缓道:“一点星火灵光不灭,强续躯壳,但肉身已近崩解,寻常手段难救。” 徐明玉就道:“十数道神光齐落,都救不回?” “这已是救回来了。”徐战渊戟指祭坛,“星寂劫光何等位格?那可是玄牝之门的碎片之一!纵是四境结胎,也只敢在最后关头摄一丝玄门碎片,以磨灭道孽,维系金性不朽!此子不过二境筑基,隔骨强纳,能吊着一口气悬在冥土门前,已是造化!” 玄龟老祖看看陈清,出言道:“身融星寂劫光,已成异数,外力强续,恐适得其反,引来反噬。最好寻一处滋养神魂、隔绝天机之地,徐徐温养。” 苏清漪扶着气息微弱的宫装美妇,柔声提议:“我家山上的‘涤心玉泉’或可一试,滋养神魂,澄澈灵台,或能稳住灵光。”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破阵者与被救之人纷纷上前,口称恩公,欲向陈清致谢。 这时。 一道温润平和的意念,拂过众人心湖:“诸位好意,徐清风代陈道友心领,但此间因果,吾已有安排。” 话音刚落,一道琉璃仙光自天上垂落,轻柔裹住陈清残破身躯、青莲台、青铜酒爵,化作流光,瞬息消失于玉京城外! 快! 快得连在场大能都未能捕捉去向! 徐明玉眸光微凝,望向天际残留的道韵,若有所思。 天衍台事了,余波却远未平息。 各方怀着诸多心思,暗潮涌动,甚至有不少人在寻找“陈虚”的去向,想要争夺某种大义。 星移斗转,数日之后。 玉京城恢复了表面秩序,但倒塌的宫阙、龟裂的大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劫煞之气,仍在无声诉说着那场惊天之变。 “当时那天衍台上,当真是神仙打架!各色神光冲天,晃得人睁不开眼!” 城南茶肆内,茶香混着市井烟火。 一名老者喝着茶,侃侃而谈,仿佛亲眼所见:“那些被救出来的贵人,曦瑶公主、龙宫太子、圣儒等脱困后,都朝那位陈策士躬身行礼,口称恩人!” 边上,总角小儿扯着老者的粗布衣袖,追问:“姜爷爷,那坏人呢?你可看见他们的下场了?” “说得跟真的一样,这是你这老儿能搀和的?”几个歇脚的汉子嘟囔着,却也竖起耳朵,茶碗停在嘴边。 老者不以为意,只道:“六皇子徐启天,劫气缠身,天人五衰,一身修为眨眼间化为乌有,有人说他逃出了玉京,有人说曝尸荒野喂了豺狗,也有人说他被仇家抓去炼魂……” “活该!”小儿拍手脆笑,“那天后娘娘呢?” 茶肆骤然一静。 老者闭目长叹:“劫替身被破,引动业力反噬,因此,那宫阙深处的万化归一池枯竭,仙帝权柄烙印崩碎!她端坐云台,被业火焚身,那火非是凡火,乃是焚尽气运、蚀灭道基的业火,即便以天后之尊,依旧要化为飞灰,连最后一点不甘皆归于微尘,形神……俱灭。” 孩子们屏住了呼吸,小小的茶肆里落针可闻。 没有过多渲染惨状,老者摇头感慨:“道消天罚,此乃逆乱阴阳、悖逆天道之终局,苍天在上,自有其秤。” 一时间,众人都听得心情沉重。 唯孩童不解问道:“他们贵为天家,为何比百种妖族还坏呢?” 老者望向天际那道仿佛会亘古不散的飞升霞光,幽幽道:“到了那个位置,早就脱离苍生了,看着是人,其实非人。只要能踏上至高道途,便是玉京化为齑粉,亿万生灵哀嚎,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拂去一点微尘。” “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旁传来,打断了老者的讲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面色苍白的青年正缓步走来,身旁跟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 孩童们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急切地摇晃老者:“那陈策士呢?神仙一定会保佑他的,对不对?” 老者尚未作答,天地骤暗! “天怎么黑了?” 孩童们惊恐抬头,只见西方落日竟被一座无法形容其宏伟的庞然大物遮蔽! 那是一座无法丈量其宏伟的“山”,横亘于玉京上空,遮天蔽日! 琼楼玉宇点缀山间,灵根仙葩扎根峰峦! 仙气氤氲,道韵天成! “虚渊神山!”有茶客失声惊呼,“不是说要七日才至吗?” 老者抚须长叹:“是有人想登山,所以山来了。” “谁有这么大面子?” 话音未落! 嗡—— 一道七彩星桥自山巅仙宫垂落,仙乐无声自鸣。 星桥之上,一袭素白羽衣的苏清漪赤足而来! 她正是虚渊浮黎这一任的山主! 苏清漪的目光穿透人群,露出笑容,身形微动,径直来到那病弱青年面前,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深深一礼。 “陈虚道友,”她的声音着难掩的敬意,“虚渊已至,请君登山。” 茶肆内外骤然一静。 唯有那老者抚须轻笑,袖袍一展便化风而去,只余茶香袅袅。 琉璃仙径蜿蜒而上,云雾在脚下流淌。 陈清缓步而行,一双眼睛深邃如渊,映着山间万千气象。 苏清漪落后半步,素手轻抬,指向云海中若隐若现的村落:“山中居民,多为我苏氏血脉,生于此山,长于此山,死后亦归山魄。” 说话间,几人转过一道开满星昙的山坳,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琉璃高台悬于云海之上! 台中央灵泉汩汩,倒映天光。 泉畔摆放着蒲团、玉案,数十位气息或渊深、或锋锐、或缥缈的修士早已落座,皆是从其他地方登山,随山而至,不知外事。 灵泉之中,星灯随波,莲叶为托,星光为烛。 “山主亲至!” 刹那间,数十道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齐汇聚而来! “与山主同行那人是谁?”一名面如冠玉的修士低声问道,手中玉笛轻转,“山主何等身份,竟亲自相迎?但这人怎的形销骨立,气息如风中残烛。” “怪哉!”又有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捋须沉吟,“老夫观此人已气血枯竭,道基有崩毁之兆,这等伤势,居然能活下来!” 平台角落,几名修士聚在一处,低声议论。 “秦兄,”魁梧壮汉碰了碰身旁闭目养神的玄袍修士,“你们天机盟的‘万象森罗盘’号称无所不知,可知此人根底?” 天机盟行走秦观澜缓缓睁眼,目光扫过陈清,当即一怔,然后摇头道:“莫问,莫问。” 旁边几人一听,不肯干休,连连追问。 秦观澜无奈,便道:“前几日玉京的异象,诸位可看见了?” 众人神色一凛,纷纷点头。 不久前仙帝飞升,而后玉京纷乱,想不注意都难。 “此乃一场倾覆仙朝、波及万灵的大劫开端!”秦观澜叹了口气,“若非有人挺身而出,甘入死局,成就大功德,此刻莫说玉京,便是整个中灵洲,都已落入劫中!” 说到这,他闷哼一声,当即闭口不言。 旁人又来催促,还说那民间的说书人,说不定都比你敢说。 “那说书人又不修天机渡!”秦观澜皱眉道:“天机牵扯太大,妄言必遭反噬,秦某还想多活几年!” 他虽说得玄之又玄,但旁人却听出了端倪。 那魁梧壮汉看向陈清的目光都变了:“这位病恹恹的,便是破劫之人?” 秦观澜微微颔首,低声提醒:“破死局,挽天倾,此等人物,千年难遇!若能得其一言半语,记入我天机盟典册,传于后世,便是机缘造化!徒子徒孙亦能沾得一丝气运庇护!” 周围修士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纷纷爆出灼热光芒! “原来如此!”手持玉笛的修士恍然大悟,看向陈清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难怪山主如此礼遇!”鹤发老者若有所思。 “秦兄高见!”魁梧壮汉搓着手,“待会儿定要寻个机会,上前拜见!” 一时间,平台之上暗流涌动。 许多原本静待流觞宴开启的修士,心思都活络起来,目光不时瞟向陈清。 第二更马上送上…… (本章完) 第65章 登临 第65章 登临 “道友稍候,流觞将起。” 苏清漪引陈清二人入座后翩然离去。 陈清安坐如饴,抬眼观望。 此处视野开阔,远眺可见群峰浮沉、云霞缭绕,美得不似凡尘。 “此景天成,若绘于画卷,稍加牵引,便是幅上乘的观想图。”陈清看了好一会,给了个评价。 身侧,徐昭缨一袭湖绿长裙,眉宇间掠过无奈,道:“你这人,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修行……”她叹了口气,“原以为是我带你来看这山中美景,不曾想,却是你带我脱了困厄,只盼此山的那口‘涤心玉泉’真有神效,能稳住你的伤势,其实在七兄那里……” 陈清笑道:“得七殿下之助,得以稳住躯体,可若从此让他养着,着实说不过去。况且,都说那星寂劫光乃玄门碎片,我若能蕴养出来,那可是不得了……” 正说着,有两道身影径直而来。 当先女子身着云纹道袍,气质温婉,眉宇间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正是苏清漪之姐,苏清璇。 行至陈清案前,苏清璇挣脱苏明的搀扶,对着陈清,深深一揖到底:“陈道友救吾于倾覆,恩同造化,清璇铭感五内!” 苏明亦随之躬身:“苏明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陈清微微颔首,笑道:“机缘巧合,恰逢其会,不必挂怀。” 苏清璇姐弟郑重再拜。 此时,流觞星灯已漂至灵泉中段,映得满台生辉。 苏清漪立于泉眼源头,广袖轻拂,道:“宴启。” 清音方落,瑶笙骤起,众修或衔杯论道,或振袖赋诗,时有珍禽异兽穿梭其间,灵猿捧玉壶,续上琼浆;仙鹤衔灵果,置于案前;七彩灵鹿口衔仙葩,踏云而来,献于论道精彩处。 星灯漂流,仙乐悠扬,一派逍遥超脱气象。 陈清静坐观宴,抚掌而笑。 天机盟秦观澜率先趋前拜见,随后数道身影飘然而至,或赠灵丹,或留玉简,言谈间尽是敬重与感慨。有人提及那场惊天棋局,陈清只是浅笑不语。 夜渐深沉,星河低垂。 流觞宴已近尾声,众人酒酣耳热,论道之声渐歇。 灵泉星灯随波远去,琉璃平台上人影稀疏。 徐昭缨望着云海中沉浮的星峰与远去的流光,忽觉一阵空落。 “聚时为景,散时为气。”陈清的声音适时响起,“走吧。” 宴毕,苏清漪敛去笑意,引着二人踏上一道自山巅垂落的云桥,直往神山深处而去。 谷中灵气浓郁成雾,中心是一汪幽潭,潭水澄澈如琉璃,深处星芒流转。 “这便是涤心玉泉,蕴藏造化生机,或可延缓陈道友的道基崩解。”苏清漪轻声说着,眼中带着一丝不忍,“只是你终究阴神不成,性命未释,成败难定,一入潭中,不知哪年岁月能出……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陈清浑不在意,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徐昭缨:“这是‘初阳融雪丹’方,可解陈萱体内寒毒,所需主材苏山主已应允相助,你与鳞儿之丹所需之物亦在其列。” 徐昭缨郑重接过。 “还有就是我这一身的宗门传承了,”陈清忽有几分怅然,“功法心得已托付吕老保管,银鳞儿可承道统,只是我本想中兴宗门,可惜……” 徐昭缨打断他,正色道:“隐星宗已录名仙朝百宗谱牒,列为上宗!五姐今日还让我问你,想要在何处福地立山门?仙朝疆域,任你挑选!” 陈清一怔,忽然明悟过来。 或许这中兴宗门,也不一定要门徒广布,自己这破局之功,得了大势与人情,无形中就为宗门铺就煌煌前路,只要操作得当,便可兴起。 一念至此,他舒了一口气。 至于山门选在何处…… 溟霞山景在陈清心头一闪而过,却又被压下。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若今古相连,一个蝴蝶翅膀,把自己这一干门人给扇没了,找谁说理去?何况,隐星宗初立,根基浅薄,失了照拂,仅凭那点底蕴,恐难长久。 “山门选址,烦请五公主费心斟酌。”陈清声音平静,“远离纷扰、灵气充裕即可。” 徐昭缨点头:“好!” 陈清又取出九品青莲台与青铜酒爵,置于泉畔青石之上。 两宝嗡鸣震颤。 “莫急。”陈清抚摸两宝,“有缘,还会再见,到时还需你等助我。”转头对徐昭缨道:“此二宝已烙下灵识印记,请公主暂管,待有缘人现,再续传承。” 顿了顿,他补充道:“这酒爵,还与一位姜姓前辈有约定,要替他完成一事,便交给后辈子弟了,只要不违天理,不超能力,皆可允之。” “姜?”徐昭缨面有异色,随即点头:“我记下来了,会告知后人。”话落,她素手一翻,一枚定星珠现于掌心。 珠内星河奔涌,数道漆黑符箓如游龙穿梭,更有一缕星禁本源沉浮其中。 “此珠已按你吩咐,由大兄亲自出手,将阴神符等几种符箓打入其中,七哥也打入了一套删减后的周天星斗阵纹。七哥说,此禁与你所悟有缘,后世若有人通晓传承,能以此共鸣、呼应。” 陈清闻言,心中豁然开朗。 如此布置,非星禁诀不能引动,大大降低了被人勘破的风险。 于是,他对苏清漪道:“请山主将此珠封入灵脉深处。” 苏清漪接过宝珠,问道:“何时启封?” “机缘至时,会有人来取。”陈清望向云海深处,“或许是千百年后,或许……更久。” 诸事安排妥当,陈清冲着二人一礼,转身向着玉泉走去。 徐昭缨看着他即将没入泉水的背影,终有决定。 “等等!” 她眼中迸发光辉! “轰——” 整座山谷的灵气瞬间沸腾,一道庞大的九尾天狐虚影自她身后显现! 骤然爆发的威势,让苏清漪都神色微变,但旋即明白了什么,后退了半步。 陈清识海剧震,只见那遮天蔽日的天狐虚影突然收缩,化作流月清辉将他笼罩。 刹那间,他枯寂的识海仿佛被投入一颗温暖太阳,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舒适与慰藉,直抵灵魂深处,浑浑噩噩,迷迷蒙蒙,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平和与喜悦。 陈清的身躯并未得到修复,但那摇摇欲坠、即将溃散的魂魄与不灭灵光却稳固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通透! 丹田深处,山海虚影流转不息,核心处一点幽白光辉猛然绽放,一个模糊不清的虚影轮廓,缓缓浮现! 泥丸宫中的灵光也陡然变化,吸收了滚滚清辉后,仿佛一颗饱吸了天地精华的种子,散发出一种孕育着无限可能的生机! “道种?” 恍惚中,陈清福至心灵,想起了陆启远曾经说过的一事。 “莫非……” 念头尚未清晰,一阵难以抵御的困意袭来,他的身躯则在月白光华的包裹中沉入涤心玉泉,被星芒托住,气息渐趋平稳绵长,却陷入了最深沉的定境。 几息后,泉水平复,一层柔和却坚韧的星光结界悄然升起,将此处与外界彻底隔绝。 破晓时分,数道惊虹划破天际。 陆启远华服猎猎,率先落地,身后跟着龙宫太子敖璟与数位气度超凡的修士。 见过苏清漪后,陆启远知晓前事,懊恼道:“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未能再见一面!” 敖璟沉声道:“听山主之意,陈道友已入死关,非经年不可出,甚至……再无出关之日。”说罢,他遗憾摇头,“本想将此物亲手交予他!” 他长袖一挥,便有一物自袖中飞出,迎风就长,乃一三尺高、通体流转着暗金与星辰光泽的奇碑! 陆启远侧目一看,便是一愣,见那碑面上铁画银钩,刻有几个蕴含奇韵的古篆: “躬身礼陈虚,星芒照劫初;雷池腾龙起,万煞一掌疏!” 字迹入石三分,与碑身天然星纹隐隐呼应,仿佛本就该存在于此。 “此番得陈道友救我性命,却无以为报,本想以此‘星纹神金碑’,为他立一块传世之碑!!”敖璟叹息摇头,满是遗憾,转向苏清漪,“恳请山主允我将此碑立于泉畔。” “你是有心了。”陆启远点了点头,“但我也不差,过些日子,便让我九弟拜入隐星宗,让陈道友那弟子代师收徒!” 敖璟眼中一亮:“甚好,我那三子也无师承,也让恩公弟子代师收徒!” 山风拂过,带来星昙的幽香,让他们重新振奋。 待众人合力将神碑矗立在灵泉之侧,敖璟感慨道:“如此,虽不能报答救命之恩,却可彰陈道友之功于后世。” 陆启远却道:“陈道友所为,于天地而言,乃大功德,岂能无记?不缺你这一块碑文!” 话音刚落,远方的微微泛白的天际,忽现万丈霞光! “轰——” 九霄雷动,整片天地都在震颤! “这是?”敖璟心中巨震。 “这天下间,可还有一人念着陈道友呢!”陆启远笑道:“那破阵定世的功德,当由那位亲口昭告天下!” 晨光未现,一道清朗、平和却蕴含无上威严的声音,已响彻寰宇,烙印于万灵心中—— “大道昭昭,星穹永耀。今吾徐清风,承三界气运,继太初道统,当执天衡,镇寰宇!” 目前情况有些不妙,期待诸位看官多多支持,说藏、追读、推荐……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66章 尊名 第66章 尊名 东方天际,浩荡紫气如决堤天河,奔涌三万里! 大地深处龙吟九霄,磅礴灵气自地窍喷薄,汇成七彩洪流,席卷八荒! 南天赤霞如血,焚尽残夜! 西极苍穹,肃杀之气冲霄撼宇! 北海之滨,滔天玄浪排空! 中央天宇,九色庆云翻涌如沸! 祥瑞之气凝成真龙彩凤,在云海中追逐翱翔! 就在这天地共尊、万道齐贺的恢弘顶点,那道承载天地意志的帝音再度响彻四方: “即日起,纪元更始,是为——” “太元!” 太元仙帝! 四字尊号印于虚空,引动紫气长河奔腾咆哮,声震寰宇! 跟着…… “新旧交替,当铭记功勋,酬谢贤德……” “今有大贤,于倾覆之际挺身而出,破九劫逆天之局,挽狂澜于既倒,护道统于倾危,其功昭昭,如日月行空;其德巍巍,若昆仑镇世;其身虽寂,其神永耀。吾代天言,敕封为——” “隐星真君!” 轰! 敕言如天宪! 一道天地功德凝聚的璀璨金光,自九天深处轰然垂落,穿透涤魂星泉的星光结界,灌入泉中的那道身影! 金光入体,陈清的躯壳虽无变化,但泥丸宫中道种雏形却骤然明亮了数分,散发出更加稳固、深邃的道韵! 一丝玄之又玄、代表着仙朝正统认可、天地青睐、人道护持的“运”,悄然缠绕其上! “此位,享仙朝万世香火,玉京立祠永祀!” 话音落,玉京城西边,一座巍峨古朴的道观凭空凝聚,观门匾额之上“隐星真君祠”五个古篆熠熠生辉! “凡其道统传承,皆受仙朝气运庇护!凡其因果牵连,皆得一丝天道垂青!” 太元仙帝的最后两句敕言,如烙印般刻入此方天地法则,嵌入历史长河! 冥冥之中,所有与“陈虚”、“隐星”相关的存在与未来,皆被罩上了一层无形的护持与牵引之力! “钦此。” 清朗之音徐徐消散,漫天异象如潮水般褪去,余韵却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 新帝登基,纪元更始。 崭新的仙朝时代,于此开启。 大地上,无数修士仰望苍穹,心潮澎湃。 “隐星真君?直接敕封尊名!是否有些儿戏了?” “那可是拼死所得的从龙之功、救世之德!当得起这般敕封!” “而且听说这位大功臣近乎陨落,那自然是要给够殊荣,否则日后焉有效死之人?” 许多人在意外之余,又觉正常。 吕奉、银鳞儿等人仰望异象,而听宣昭,与有荣焉,眼有期盼。 九天敕封的余音尚在天地间回荡,而历史长河的涟漪,已化作滔天巨浪,席卷现世万方! 现世。 南海之滨,落星峡。 那块被反复哄抢的暗金板上,“躬身礼陈虚,星芒照劫初”十个古篆大字彻底稳固,不再变化,反而绽放刺眼光辉,撕裂云气,直冲苍穹! “神物有变!” 附近的修士瞬间红了眼,术法宝光不要命地轰向争夺者,血染碧波! 远处,正在争斗、对峙的大宗修士们,也不禁侧目! 璇玑棋院,万象堂。 “嗡——” 那枚悬浮于祭坛之上的“万象星盘”毫无征兆地震颤起来! 盘面上代表不同纪元、不同势力的古老符文如沸水般翻腾、重组! “这是?”旁边,守坛的白发长老瞳孔骤缩! 一枚深埋的古老符文自深处涌出,在那白玉盘面上,化作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 “隐星!” 白发长老盯着二字,眼中满是困惑与震惊,猛地想起什么,招了人来:“前几日,有个谁报了个名字来,说是个可能身负道体的小宗掌门,那人的宗门叫什么来着?” 南海,怒涛如墨。 一道突兀的涡流凭空生成,疯狂撕扯着海水与天光,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海眼! 漩涡深处,隐有金石摩擦之声传出。 几道剑光自四方而来,深入海眼,但几息之后又深仓惶飞出,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悸,消失在远方。 一个时辰后,落星峡外,盘坐在礁石上惠痴和尚自怀中取出一枚震颤不休的贝符,神识沉入其中,星罗盟传来的讯息便涌入识海—— “南海惊现中古海眼,有修士带出半块断裂的石碑,其上残留“隐星”二字,剑岛长老推演天机,察觉此事牵涉一桩沉寂几万载的秘辛,尔当就近探查。” “隐星?”惠痴睁开眼,心中浮现在小瀛洲有过一面之缘的佛缘之人。 “隐星掌门,陈清……隐星!” 他霍然起身。 旁边,一名身着水合道袍、头戴竹冠的中年道人正闭目吐纳,周身水汽氤氲,与潮汐隐隐相合。 他乃南海“沧溟岛”的长老玄沼子,此次与惠痴结伴,探查虚渊浮黎虚实。 感应到惠痴异常,玄沼子睁眼问道:“和尚,何事急切?” “南海出了个古怪海眼……”惠痴并不隐瞒,和盘托出,末了道:“贫僧恰好认识一人,自称隐星掌门,贫僧打算去拜访一番。” 玄沼子接过贝符一扫:“左右无事,贫道随你走一遭,看看是何方神圣,望望气相!” “也好,你精擅观气,能窥玄机!”惠痴僧袖一展,浑厚佛光裹住二人,冲天而起,直扑南滨方向! 同一时刻,天下各处遗迹异宝频现,风云激荡。 但这些纷扰,此刻暂与陈清无关。 白雾翻涌,如梦似幻。 梦中的白雾平台上,他感受着身上温存残留,回忆方才种种,有种难分虚实的错觉。 “徐道友最后是施了神……神通?” 在虚渊山中的灵泉里,他在迷迷糊糊的中自梦中抽离,对于后续的变化也就不甚了解了。 “梦中身受了那般重创,便是灵泉能吊命,怕也不容乐观。” 他来到平台中央,打开了《太虚道衍录》,翻到了“陈虚”的那一页上。 开篇文字依旧如昨。 但当陈清目光下移,瞳孔骤然收缩! 在“陈虚”生平后,赫然多了内容—— 【献策安民,玄都听道,藏宝阁悟法,玉京观飞升,天衍台破局,新帝敕封,宗门造册位列上品……】 一个个笔锋遒劲的古篆,不再是笼统的记述,而是将他梦中经历尽数铭刻,字色明黄,散发着古老、厚重的历史气息。 目光继续下移,一行稍小文字映入眼帘—— 【评曰:破逆天之局,护道统于倾危,功莫大焉!根基毁而灵光不灭,承人皇敕封,命格奇崛!以一己微光,撬动仙朝大势,名刻青史,气运绵长,诚乃应劫而生、挽天倾之英杰!】 史家笔锋,褒贬春秋! 陈清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心绪,目光落在书页最后。 那里,四个古篆煌煌如日,威压扑面! 隐星真君! 四字煌煌! “这是?” 心念一动,他以指尖轻触四字。 “嗡——” 洪流般的意念跨越时空,轰然而至! “太元仙帝亲敕尊号,享正祀之位!”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席卷四方的天地异象! 伴随敕封而来的,是三道真灵加持—— 一曰气运加身,得天道一丝垂青,逢凶化吉,机缘自来; 二曰尊名通感,凡与‘隐星真君’之名相关,皆受天道感应,显化于心; 三曰宿命通幽,因与太元仙帝之因果,可在对应之地引动历史回响,重现威能。 “隐星真君?!我那梦中身那等道行,却给上了这么一个名头!虚高啊!如果不是仙朝气运护持,怕是要折寿!徐仙帝怕是加了点个人感情吧?” 在陈清想来,若徐清风从自己的角度看,其人并不知自己本是二代仙帝,反会觉得是因为他陈清破了阵,给了助力,才能奠定大势! “太元仙帝……第二任仙朝之主的尊名吗?” 嗡! 正想着,一点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呼唤感,毫无征兆地刺入他的识海! 这感应如隔星河,似有几颗孤星散落于天地之间,却因同一个名讳而震颤、共鸣! “诵名感应?这就是尊名通感?!” 陈清心神剧震,当即明悟,手指下意识地从那暗金尊名上移开! 呼唤之感戛然而止。 陈清愕然。 仙朝旧事霎时翻涌,那些通天大能的名讳乃是因果锚点,寻常提及,都会被其感知,一念便可遍察呼唤者周遭景象,端的是防不胜防。 他联系七皇子徐清风,正是利用了这点。 可如今,陈清竟成了被诵念、被呼唤的那一方! “隐星真君的位格,该是因仙朝传说之故,被举得虚高了,让我得了超规格的待遇!” 他心中思忖,却又按捺不住那股探究之意,指尖再次落下,轻触煌煌四字! 请各位多多帮忙宣传一下,能多些人看、收藏和追读! (本章完) 第67章 有功 第67章 有功 “嗡——” 微弱的呼唤感再次浮现! 这次,陈清凝神感应,玄妙的掌控感油然而生,仿佛只要将心念投向其中一处呼唤源头,便能如神祇俯视凡尘,洞悉其周遭景象! 甚至,他有种感觉,能将呼唤者的念头摄来此处! 然而,这些呼唤的源头,个个都散发着深沉、强大、令他心悸的气息! “一个都惹不起,主动探查,是自投罗网,等日后碰到气息弱小些的,再一试究竟。” 陈清果断收手,跟着念头一转,又生出另一个念头。 “隐星真君的尊号,乃梦中太元仙帝所敕封,但现世之中,却有人诵念此名,引发了感应,这岂不是意味着……” 他猛地低头,盯住《太虚道衍录》上那散发着历史气息、关于“陈虚”生平的新增记载。 尤其是“评曰”之后之言,更如史官朱笔,盖棺定论! “化虚为实?炼假成真?” 他最初以为《太虚道衍录》乃是入梦证道之法,经历虚幻人生,反哺性命,但几次入梦后,许多疑惑不断积累,这才会生出虚渊埋物之念。 如今看来,此书却可能是在将他梦中的经历,一点点烙印在历史上,如此,才能将“隐星真君”的位格映射到现世之中! “这么一比,虚渊山上埋珠子的谋划反倒落后一个版本了?但那颗珠子本身不凡,内里更嵌着二代仙帝亲自布下的周天星斗禁!便是简易版,亦非凡俗可比!何况,那山中……” 想着想着,陈清忽然沉默,半晌,再次将手按在书页上。 但这次他未触尊名,而是感受着“陈虚”的生平记载。 一股极其艰涩、沉重的阻力传来,仿佛在推一扇锈死的闸门,隐隐露出一道缝隙。 几息后,陈清收回手,心里有底了。 “旧梦已封,想再入梦,得另开新篇了。不过,似乎还有一丝空隙,但我目前无力利用!还是得提升本体,增加底蕴,才能解锁更多手段。另外,机会合适的话,该去虚渊山看看……” 一念至此,他眼中再无半分犹豫,身形自白雾平台淡去。 溟霞山,静室。 陈清倏然睁目! 因梦中身燃烬了根基,这次没有灵气倒灌,识海深处那点灵光却是剧烈一跳! “嗡!” 灵光暴涨! 其核心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核”正疯狂凝聚、坍缩! 刹那光华,转眼内敛。 一颗圆融无瑕、温润如古玉的“种子”,静静悬浮于识海中央,散发出孕育万物的勃勃生机! 道种雏形! 清辉便自识海扩散,席卷全身! 陈清能感到血肉、筋骨、脏腑,都在这道种清辉的冲刷下,再次蜕变与升华! 这是道体彻底稳固、向更高层次跃迁的征兆! 然而,他顾不上细细体悟,立刻收敛心念,如临大敌,等待着…… “嗤——” 一股冰冷刺骨的森白光芒,自天灵垂落! 星寂劫光! 虽只反馈来极其微弱的一缕,但劫光所过之处,血肉宛如冻结,经脉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骨骼深处传来密集的“咔嚓”轻响,仿佛有无数冰晶在髓腔内凝结、爆裂! 但陈清眼中却无半分慌乱与动摇,唯有磐石般的冷静! “梦中身焚命燃魂,早已炼化此光!此刻反馈,当如游子归家!” 丹田内太和银溪怒卷,携带着丝丝缕缕的星辉,悍然迎击! “嗡!” 森白劫光与银溪、星辉轰然相撞! 狂暴的寂灭之意竟被星辉与太和之气艰难地引导、驯服,化作无数细小的森白星屑,融入奔涌的气流之中! 所过之处,冰寒刺骨,撕裂剧痛依旧,但血肉筋骨深处,却滋生出“适应”与“共鸣”之感! 这是梦中身以命换来的“遗产”! “哗啦啦——” 太和长河奔涌咆哮,挟裹着无数森白星屑,一遍遍冲刷着陈清周身的经脉窍穴! 不知过了多久,奔涌的银溪渐渐平复。 溪水依旧,却不再是纯粹的银色。 水流核心,细若微尘的森白星屑悬浮、流转,宛如星河沉沙,散发着冰冷而内敛的寂灭气息! 一枚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符篆在其中沉浮,内里山海轮转,星屑沉浮,超越了第二境的磅礴力量在其中孕育! “星寂劫光,初步纳入体系!” 陈清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冰渣的浊气。 浊气出口,竟凝成一道细长的白练,久久不散。 “此番反馈,虽无灵气,却得道种、纳劫光、铸道基!根基之厚,远超预期!” 陈清眼中精光湛然。 “不过,劫光位格太高,如今强纳体内,倒似稚子抡山岳,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己身,得等凝聚了命符,稳固境界,方能驾驭这一丝寂灭星辰之力!” 他自几位仙朝顶尖人物那知晓,这星寂劫光位格甚高,正常情况下,得金丹之境才有摄取可能! 修行之道,第一个大阶段,乃“筑基炼形”,有三境:黄庭初辟、冲和筑基、玄同归一,分别炼精元、炼气符、炼阴神。 而修行的第二个大阶段,称之为“炼神问道”,同样分为三境:金丹结胎、元婴问道、法相窥天。其中,第四境金丹结胎时,需最后关头,纳入一点玄妙之物蕴养金丹,星寂劫光便是选择之一,还是最为危险的几种之一! 陈清等于是跨了两个大境界,提前吞纳,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待再蕴养一段时日,等精气神皆达巅峰,再一鼓作气,凝聚本命命符!” 想到这,他心中一动。 “我如今已得泥丸灵光,若命符凝聚了,岂不是一步到位了?” 命符凝聚,是第二境后期,而灵光透顶,标志着第二境圆满! 这意味着,一旦凝聚命符,陈清很可能直抵第二境圆满! “这进境可就超过师父了,”想到这,他微微摇头,压下心中波澜,“修行路上,根基才是根本。” 收敛心神,陈清便打算起身活动筋骨,但就在身体微动,气息流转的这一刻。 “嗡!” 他忽然心有悸动,猛然停步! 接着…… 一股磅礴、厚重、尊贵的明黄之气,自不可知的深渺虚空之中轰然涌出,带着历史的沧桑、天道的垂青、万民的感念,灌入陈清天灵! 轰! 刹那间,陈清五感轰鸣,身躯剧震! 他在惊讶的同时明悟,意识到这是属于他的“功德”! 破了天后九气之阵、消弭了劫难、避免生灵涂炭的人道功德! 山门之外。 惠痴和尚踏着山石前行。 身旁,玄沼子背负三尺青锋,目光扫视着前方云遮雾绕的山峦,眉头微锁。 “和尚,你确定是此地?”他抬眼望气,指尖掐算,周身隐有水汽流转,与山间湿雾呼应,“此山走势,如困龙浅滩,脊脉断续,灵气稀薄驳杂,虽有几分天然险峻,却如枯骨披皮,中气不足,生机内敛近乎于无。” 他摇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莫说养个上古传承,便是蕴育一方小宗,也显局促勉强,甚至这风水地气,衰败之象已显,绝非什么灵秀宝地,驻扎此中的山门,若遇变故,比如掌门陨落之类,可能就要衰落、消散。” 话音未落! 整个溟霞山微微一颤! 惠痴与玄沼子同时色变! 无数碎石簌簌滚落,山间云雾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沸腾! “嗡——” 玄沼子双目一瞪! “变……变了!方才还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而不得发,死气沉沉如冢中枯骨!怎会……怎会转瞬之间,便如潜龙得云雨,筋骨贲张,地脉贲发?” 他看得分明! 此山原本沉寂、近乎枯竭的地脉,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磅礴生机,条条隐伏的山脊如同巨龙苏醒,昂首向天! 衰败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杰地灵”之兆! 就像是瞬间由凡铁化作了待琢的璞玉,只待良工! “筋骨开张,龙脉抬头!灵机蕴而不发,贵气藏于浑朴……真的是潜龙在渊之相,只待风云际会便可一飞冲天的格局!这等格局,过去也曾见过,但怎会骤然变化?” 玄沼子喃喃自语,猛地转头,看向主峰方向,眼中再无半分轻视! 令他吃惊的,都不是此山变化后的格局,而是为何能变! “阿弥陀佛。”惠痴和尚缓缓合十,口宣佛号,“一念沧海,枯骨化龙。此非地易,实乃人杰天降,气运反哺山川,走吧。” 玄沼子跟了上去。 “是得见识见识!” 希望追看的诸位,能多多支持,每天追读一下,路过的看官能顺手收藏一下,也能多来追读!拜托了! (本章完) 第68章 我怎么不知道? 第68章 我怎么不知道? 陈清推门而出,山门外景象令他目光微凝。 石阶前,白少游直挺挺跪着。 那只金丝小猴竟也学得有模有样,双爪合十,跪得笔直。 “这是闹哪样?” 陈清眉头微蹙:“白公子,你这是作甚?” 白少游闻声抬头,目光炽热:“弟子白少游,诚心求道!请掌门收我为徒,传我上古正法!” “吱吱吱!吱!吱吱!”小猴儿也跟着叫着。 陈清眼皮子一跳,道:“起来说话。” “掌门不允,弟子不敢起!”白少游的语气坚定。 陈清凝神打量着对方,看出白少游至少是第二境中期的修为,却突然要拜师,其中必有缘故。 若算起来,他家世显赫、资质上乘的弟子,本是各派争抢的对象。只是,其背后牵涉五气阁乃至更复杂的势力,陈清梦中所得尚未消化,贸然收徒,隐患不小。况且,以自己如今的积累,也没有太多能教他的东西,自然不能误人子弟 他正欲再次婉拒,白少游却抢先开口:“弟子深知古老传承,非大毅力、大机缘、大智慧者不可轻得!不敢奢求掌门即刻应允!但弟子求道心坚,风吹雨打,寒暑煎熬,也不会变,定得掌门认可!” 他俨然是将陈清之言视为考验,激起了决心! 陈清却是越发疑惑。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自山下传来,打破了山门前的僵持。 惠痴和尚踏芒鞋而至,落后半步的玄沼子道人背负青锋,周身水汽氤氲。 二人目光落在陈清身上,却倏然一定。 惠痴眼中慧光微闪,眼前这位陈掌门,面色虽略显清减,他当即笑道:“陈掌门,小瀛洲一别,修为愈见精进。” “大师谬赞。”陈清看着两人,问道:“两位此来,所为何事?” “此来,是有事请教,”惠痴目光掠过山门匾额的“隐星”二字,话锋微转:“贵宗之名,不知源自何典?” 陈清心中微动,面上平静无波:“此乃祖师所遗,源流渺远,已不可考。我只知传承久矣,具体渊源,实难尽述。”他语意含混,不着痕迹地将一切归诸于渺不可寻的祖师。 惠痴若有所思,不再追问,合十道:“道法自然,传承有序,贵派渊源深厚,实乃幸事。” 顿了顿,他直言此来缘由:“南海异动,星罗盟的同道,见得半块石碑,上有‘隐星’一词,因此令贫僧探查。” 陈清一听,先是一整,继而兴趣陡增,便详细询问。 但惠痴和尚所知也有限,就道:“陈掌门若有兴致,可随贫僧同往一探。”他话锋微顿,提醒道:“只是凶险未明,尚需时日探清底细,掌门不妨稍待。” 陈清虽是好奇,但并无涉险之心:“既有凶险,自当慎之,待时机成熟时,再议不迟。”说完,他见惠痴身旁的道人忽然后退两步,一脸惊惧的看着自己,不由问:“这位是?” 惠痴当即介绍:“此乃沧溟岛玄沼道友,也是贫僧同道。” 自踏入山门起,玄沼子双眼便隐泛水色清光,悄然运转《玄水观气术》,此法可察人气数、辨地脉吉凶。 初时,他只觉陈清气息内敛,根基稳固远超同侪,确有不凡。 但等他运足目力,试图细观其命格气数时—— “嗡!” 眼前景象骤然一变! 陈清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明黄之气,澎湃汹涌!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 “此等气运,必是身负大功德、大功绩方能凝聚!可此人偏居南滨,修为不过第二境,何来此等功绩?那就该是转世之故,前世有跟脚……” 玄沼子心念电转。 惠痴又与陈清寒暄几句,约定再访之期后,便告辞下山。 待远离山门,玄沼子才长舒一口浊气,抹去额角冷汗。 惠痴见状笑道:“你素日里舌灿莲,今日怎成了个闷葫芦?” 玄沼子便道:“陈掌门气运甚盛,与之交好,或可沾得福泽。”顿了顿,他又道:“若能引其入盟,星罗盟气运必将如虎添翼!气运大涨!” 惠痴就道:“因果牵连甚重,非我等可轻易背负,将见闻如实禀报,交由长老们定夺吧。” 送走僧道二人,陈清立于山门,目光沉凝。 “隐星之名开始传播了?还真是影响现世了!那就得做些准备,为了保险起见,以后多以溟霞山自称为妙。” 他心念电转。 “不过宗门疲乏,除了个无中生有的祖宗,倒也不惧探查,若能借他人之手寻得些机缘,反倒省力,但要小心那种不管不顾、不讲道理之人!这么说来,在没发展起来前,还真得寻些盟友、助力……” 想到玄沼子那惊疑不定的神情,陈清眉峰微蹙。 “另外,这身外显的功德气象,也须得收敛。” 一念至此,他的目光落在阶前,道:“白道友,你先起来,你纵有心求道,但上古传承也非一家,何必这般?无非是长久钦慕,骤然得问,失了常态,便是修行,也有碍于道心。”他看出白少游这是一时上头了。 白少游想了想,起身道:“掌门教训的是。” 陈清长舒一口气,道:“其实我正有两事相询,我欲寻一门敛息藏神之法,最好能隐自身气数。其二,”他略作停顿,“我欲远观虚渊浮黎,道友能否安排?我愿以仙朝秘辛来换……” “敛息法门?远观虚渊山?” 白少游回道:“这个我要回去问一问,那秘闻……” 陈清便道:“莫说你还未入门,便是入门了,也不能弄出糊涂账。” “掌门教训的是。”白少游这会也平静许多,起身行礼,便下山去了。 陈清见状,哑然失笑,心头重压稍缓,对看了半天热闹的方大螯、曲小鳐道:“莫看了,勤修己身。” 此番他梦中历经波折,心神俱疲,加之需稳固道种、消化劫光,因此安排了一番后,早早的就去休憩了。 夜色渐起。 陈清的意识再次降临白雾平台。 他先静坐调息,梳理此番梦中所得。待心神澄澈,便起身踱至平台中央,打开了《太虚道衍录》,翻到了“陈虚”那一页。 迟疑片刻,陈清的指尖,点在其中。 “嗡——” 微弱的呼唤感如约而至,散落于天地间的不同角落。 “就稍微感受一会,看看有没有稍微弱一点的……” 他避开那些深沉如渊、令人心悸的源头,几息之后,神色一喜,锁定了一缕极其微弱的意念波动。 这呼唤毫无虔诚热切,唯有死水般的木然。 “古怪。” 略作思忖,他分出一缕神念,循着呼唤的源头,谨慎探去。 意念如舟入幽河,逆流而上,周遭粘稠迟滞,似有无形重压束缚。 数息之后…… “啵!” 仿佛穿透一层无形水膜,眼前景象豁然清晰: 一座样式粗犷的古老祭坛矗立中央。 坛上盘坐着一个铁塔般的巨汉,上身赤裸,肌肉虬结如磐石,古铜色的皮肤上,大片深青色刺青蜿蜒扭结,赫然构成一座散发森然禁锢之力的镇压阵图! 力士奴! 陈清心中闪过祖师手札的记载:以秘法炮制活人,浇灌凶煞之气,刻下奴印,可炼出不知疲倦、不惧伤痛、唯命是从的仆从力士! 不过,炼制与维系力士奴消耗巨大,非豪奢之家不可为! 此刻,这力士奴双目空洞如死水,嘴唇却机械开合,不断诵念着一名—— “隐星真君在上!” 呼唤的木然感,便源于此! “他根本不知自己在呼唤什么,只是被人下了命令!” “哒、哒、哒。” 脚步声自阴影中响起。 一名深蓝儒衫的文士踱步而出,行至力士奴身前,问道:“可有‘反馈’?” 力士奴僵硬地摇头。 “又失败了?”文士眉头紧锁,“尊名感应难道是假?可最初那丝涟漪……”想着想着,他焦躁地来回踱步。 陈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底寒意骤升! 这是个诱饵! 万幸自己仅以微末神念窥探,若贸然回应,此刻怕是已陷罗网! 文士终于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罢了,今日到此为止。”说着,转身就走。 力士奴沉默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文士身后。 两人穿过一条幽暗的回廊,推开一扇沉重石门,巨大石室展现眼前。 此室四壁凿有数层壁龛,堆放着各类古物,中央矗立着一块高逾两丈、通体黝黑的巨岩,岩面凹凸不平,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篆文。 文士行至岩前,仰首读起上面的内容:“有道隐星,座下七大真传,各掌一方,各有来历,包括东海龙族、东海侯血脉、仙朝皇室子弟、太一真宫的兼修弟子……” 陈清的意念悬于一旁,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待明白其意,不由瞠目结舌。 “我怎么不知道?” 下一章马上到…… (本章完) 第69章 下次还来 第69章 下次还来 我何时收了这么多显赫的真传弟子? 目光扫过那些语焉不详、牵强附会的描述,陈清暗自思量:“是后世穿凿附会,牵强附会的编排?还是时代久远,生出了偏差?” 此时,那文士负手立于巨岩前,语带向往:“能将如此多的显贵子弟尽数收归门下,此人在仙朝纪初,怕是权势滔天,连仙帝都要退避一二!如此人物,竟险些被历史湮没……” 他又失笑摇头,对着有如木桩的力士奴道:“与你说这些作甚?你不过一具活傀儡,哪懂其中深意。” “……” 你也不懂! 陈清暗自嘀咕,然后不再理会那荒诞名录,意念如微风,拂过四周,旋即意外的发现,层层壁龛内,竟堆迭着无数古物—— 断裂的玉简、腐朽的竹简、黯淡的兽皮卷、满是裂痕的泥板、甚至古老龟甲…… 每一件都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其中几卷古册,封面字迹虽斑驳,却依稀可辨: 《归墟潮汐录》残篇、《玄都问道手札》散页、《幽神录》补遗三章等。 名头一个比一个惊人! 若都是真品,价值难以估量! 而这中年文士,又是何方神圣?能搜罗如此多残篇断简? 数息之后,文士将目光自巨岩上收回,踱至一面壁龛前,又拿起一块布满龟裂的暗黄泥板,低语道:“这也是新得之物,需得好生探查一番。” 陈清意念随之聚焦,和那文士一起看了起来。 那泥板上密布古篆,记述一法。 “劫脉归元引?” 陈清默念其名,细观下文:“引地脉劫煞逆冲玄关,破而后立……好霸道的重修法门!”几眼之后,他便觉得此法虽残缺凶险,但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理念,却极具启发性。 “戾气过重,过于粗蛮,但终究是段历史残响。”文士放下泥板,环视满室古物,傲然道:“若非我残卷阁掘尽九幽,这些尘封秘典、失落传承,早已湮灭无闻!”他目光又扫过巨岩,“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秘史,吾辈必悉数掘出!” 残卷阁? 陈清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此组织似是专司发掘、收集、研究失落的历史与传承! 想着想着,他的意念扫过一处龛架,注意到一卷以兽皮古卷,封皮上,四个斑驳古篆清晰可见—— 《玄牝散解》。 心中一动,陈清就要细探…… 一股强烈虚弱感骤然袭来! “唔!” 一直如泥塑木雕的力士奴猛地抱头闷哼,身躯剧晃! “消耗的是他的心神念力!” 陈清当即明悟! 自己这意念降临看似无形,实则是依附于这力士奴的呼唤之上,存续期间,更是在不断汲取其精神维持! 此刻,这媒介的心神已近枯竭,再持续下去,必被察觉! “也罢!此地珍宝甚多,来日再探!” 陈清当机立断,意念急速收拢,抽念离开。 就在陈清抽离的瞬间,力士奴抱头的巨手重新放下,空洞麻木的双眼深处,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涟漪闪过,旋即重归死寂。 静室之内,陈清缓缓睁眼。 “这残卷阁,掘史寻秘,不简单啊!那文士当是一阁中弟子,就有这许多收藏,其中不乏珍品!” 不过,要降临过去,需借力士奴为媒,对方神思此番耗费不少,需要修养一段日子,因此陈清也不急。 如此,过了七日。 七日蕴养,劫光星屑与太和之气交融渐深,命符虚影上山海轮转、星辉明灭,一股圆满无漏之意充盈丹田气海! 陈清霍然睁眼,眸中神光湛然! “差不多到时候了……” 他长身而起,推门而出。 门外还是苦修二人组和小猴,指点一番后,陈清便登临山巅,运转气合天地之法吐纳朝阳。 百丈之内,草木虫石,气息脉动,尽映心湖。 恰在此时! “咻——” 破空声传来! 一艘飞舟瞬息而至,悬停山巅! 飞舟尚未停稳,白少游已纵身跃下,快步至陈清面前,道:“掌门!我回来了!” 他手腕一翻,掌心托出一物:“遍寻敛息妙法未果,幸得此‘敛星佩’,束之高阁许久,乃族中供奉所炼,按他说法,只要带着此物,纵是第四境大修,不刻意探查,亦难窥气机!” 那玉佩不过拇指大小,通体黝黑,乍看寻常,但细细探查,便有一股奇异波动。 陈清接过,入手微凉,一股温和的敛息之力包裹全身,周身散发诸多气息、气机,都被悄然抚平、收敛,虽不至于完全收敛,却不再那般醒目。 “甚好。”陈清赞道,此物倒可暂用,取出一枚提前备好的玉简,递向白少游:“此乃酬谢,里面有一段仙朝秘闻。” 白少游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见他情真意切,陈清就道:“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东西我且给你记下,随时可取。” 白少游松了口气,随即又道:“掌门,虚渊山那边龙蛇混杂!连南炎王朝镇海司的赤蛟战船都来了,还锁了海域!璇玑棋院、百禽谷还有诸多闻风而动的散修,皆在峡外扎营!” “南炎王朝的人也来了?”陈清神色微变,东灵洲广阔,但大部分为南北两朝所统,北边的是北离王朝,南边的便是南炎王朝。 这两家皆非世俗朝廷,而是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 白少游点头道:“传闻南海深处另有异动,似有重宝将出!各方势力因此剑拔弩张!现下,凭我五气阁的令符,尚可避开外围纷争,远观虚渊山!再迟,恐生剧变!” 陈清心念疾转。 山下窥伺者环伺,宗门根基浅薄,自身虽有底牌却不宜暴露,且这底牌也不见得能对付第三境后期的修士。 虚渊山则牵涉自身梦中布局,此行势在必行! “好!”他当机立断,“有劳你了!”然后就传音方大螯,让他守好山门,拿住大阵枢纽。 白少游当即引陈清登舟。 “起!”一声低喝,飞舟嗡鸣,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南方天际! 陈清离去约莫一个时辰后,数道流光破空而至。 为首二人,正是莫怀永与星衍子。 莫怀永面带笑意,步履从容。 莫怀永面带从容笑意,星衍子却眉头紧锁,语带焦躁:“虚渊山风云激荡!南炎朝廷以赤蛟锁海,百禽杂毛眈眈,散修环伺如狼!此等关头,为一小宗掌门耽搁,岂非因小失大?” “师兄此言差矣。”莫怀永笑容依旧,“虚渊争的是外物机缘,而道体真种,关乎我棋院万载道途!东灵五行轮转在即,那身负气运、根骨卓绝之才,便是未来柱石!孰轻孰重?” “道体?气运?”星衍子冷笑一声,“此门根底早已查清!不过沾了个‘隐星’的古名,便被你视若珍宝?荒谬!焉知不是那立下宗门的林正霄碰巧见了古名,拿来就用!” 莫怀永笑容微淡,语气却更沉:“根底浅薄是真,但即便没有传承,那陈清此人本身,便是价值所在!” 二人争论未休。 山风忽起,下方云雾自行分开! 数道身影飘然而上。 为首一名儒衫男子,看似而立之年,眸中却沉淀着岁月沧桑,惠痴和尚与玄沼子一左一右,侍立其后。 “玉锖道人?!” 莫怀永与星衍子一见来者,瞳孔骤缩,马上躬身行礼:“璇玑棋院星衍子、莫怀永,拜见前辈!” 那玉锖道人目光扫过二人,淡然一笑:“哦?是璇玑棋院的小友,你等也是为陈掌门而来的?若是,便请回吧。” 希望诸位看官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70章 此山今犹在 第70章 此山今犹在 莫怀永与星流子听得玉锖道人之言,脸色同时一变! 莫怀永急步上前,道:“前辈容禀!晚辈与陈掌门早有渊源,多有往来!棋院对其亦是……” “呵。”玉锖道人冷笑截断,“璇玑棋院的做派,贫道岂不知晓?待价而沽,静观其变!待良才显山露水,便以小恩裹挟,连皮带骨吞入彀中,榨尽价值!此等行径,与豢养灵兽何异?贫道此来,是邀隐星门入我星罗盟,互为奥援,共参大道!岂是尔等那般,将人当做器物掠夺!” 莫怀永一听,暗道不好! 星罗盟看似松散,是些中小宗门抱团取暖,但其背后盘根错节,底蕴很深,尤其几个核心宗门,皆有惊人传承!陈清若真入盟,棋院再无染指可能! 他急声道:“前辈!星罗盟固然势大,但隐星门根基尚浅!贸然入盟,恐……” “恐什么?”玉锖道人似笑非笑,“贫道问你,璇玑棋院招揽人才,可曾允其保留道统传承?可曾以道友之礼相待?” 莫怀永顿时语塞! “好了!”星流子猛地打断,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算计,对着玉锖道人草草拱手:“既然前辈执意相护,璇玑棋院今日便你给这个面子!告辞!”说罢,竟不由分说,转身便走! 一道星辉卷起莫怀永,化作流光冲天而去。 “师兄!你!”流光中,莫怀永惊怒交加。 “你想与玉锖老道动手不成?想试试他铁墓玄棺的滋味?”星流子的传音表面愠怒,内里却有快意。 他本不愿莫怀永这一脉再添种子,借星罗盟之手将其搅黄,正中下怀! 莫怀永岂能不知他的意思,叹道:“师兄,日后岂不悔乎?” 星流子不以为然的一笑,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溟霞山上。 玉锖道人目送二人遁光消失,面上凌厉尽收,对身后二人道:“海眼将爆,到时贫道要去坐镇,因此提前过来,先结个善缘,结果倒真赶巧了,若晚半步,陈道友怕是要被棋院给囫囵吞了。” 行至山门前,玉锖道人驻足,目光扫过笼罩山门的禁制光晕,朗声道:“星罗盟玉锖,携惠痴、玄沼二位道友,拜会隐星陈掌门。” “吱呀——” 片刻,山门开启,方大螯高大的身影出现,他目光扫过气度深沉的三人,抱拳道:“三位前辈见谅,掌门师叔外出未归,若有要事,可留下口信,晚辈必如实转达。” “不在?”玉锖微怔,旋即含笑:“无妨,改日再访便是。”他转身欲走,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神忽地定在方大螯与檐下的曲小鳐身上! “咦?” 玉锖道人眼眸中精芒微闪,察觉到二人乍看之下根骨寻常,但细究后,身上却有股“余韵”,似天钟余响。 “道音余韵,洗炼之功?” 玉锖道人眼有惊疑,随即夸赞了二人两句,这才转身离去,心里,却越发确定…… “这隐星门,绝不像表面看来那般简单!” 飞舟破空,罡风凛冽。 陈清立于舟首,俯瞰山河。 白少游操控飞舟绕了个弧线,避开了几处灵气波动之地,那皆是大宗扎营处散逸的威压。 “昂——” 突然,龙吟般的号角震彻海天! 前方海面之上,一艘通体赤红、形如蛟龙的百丈战船映入眼帘! 船首一门巨炮,炮口幽深,隐隐锁定飞舟! “大炎镇海司驻守!禁行!” 冰冷的声音响彻海域! 白少游高举令符:“五气阁白少游,奉家中长老之命,来引领货船!令符在此,请将军行个方便!” 赤蛟战船甲板上,一名身着赤红鳞甲、面容冷峻的将领踏云而来,目光扫过令符,又看了一眼飞舟,道:“验讫!准行外围,不得近峡三百里!” “多谢将军!”白少游拱手,飞舟再次加速,从战船侧翼划过,带起的罡风引得船身符文微微闪烁。 待飞过战船,白少游低声对陈清道:“盘查越来越严!若非我家商盟与各方皆有贸易往来,有几分薄面,怕是寸步难行!” 陈清微微颔首,若非此子相伴,自己孤身而来,必免不了一番折腾。 他正欲开口,但看向远方的目光倏地一凝! 那海天相接处,一座难以形容其宏伟的“山”影,于翻滚的云雾中缓缓显现轮廓! 山体由凝固的星光与破碎的空间褶皱交织而成,残破的楼宇、断裂的虹桥、倾颓的巨柱若隐若现! 虚渊浮黎! 飞舟悬停于一片相对平静的海域上空,离庞然山影尚有三百里之遥。 “只能到此了。”白少游叹了口气,“再往前,必遭围攻,山体散逸的混乱之力亦能撕碎飞舟。” 陈清点点头,目光穿透云瘴,落在那片庞大废墟上。梦中那流光溢彩、道韵天成的盛景犹在眼前,而今只剩断壁残垣。 一股奇异感悟在心中流转,泥丸宫中道种灵光闪烁。 “沧海桑田,不过一瞬。”他叹了口气,“昔年此地,也曾星灯流觞,仙乐绕梁,大能论道于云台,灵兽衔果献于座前。如今,星灯寂灭,仙乐成尘。” 轻叹一声,陈清抬手捏诀,一点星辉显现。 星禁诀! 稀薄的星辰之力,化作无形涟漪,横跨三百里,直探山影! “嗡——” 下一瞬,微弱却清晰的同源气息,穿透岁月尘埃,骤然回应! “果然在!” 万载岁月,沧海桑田,此物竟真的未被磨灭! 这验证了陈清的诸多猜测,更证明了《太虚道衍录》化虚为实、练假成真的恐怖伟力! 然而,这气息太过微弱,且隔着三百里之遥…… 他心念急转,命符星辉暴涨,意念化作无形钓线,缠向那缕气息,欲强行摄取! “轰!” 虚渊山沉寂的云瘴骤然沸腾,源自山体深处的狂暴之力,反冲而至! 陈清闷哼一声,脸色微白,飞舟剧震 “呼呼呼——” 远处那座山上,云雾翻涌! “苏山主将东西放到了什么地方?竟似牵动了整座神山残余之力?” 察觉到那山体周围,几道剑光飞起探查,他压下翻腾的气血,权衡利弊。 “强行摄取,动静或许会很大,若惊动那赤蛟战船与各方修士!纵能成,我也将暴露,无异于自寻死路!” 念头一转,陈清已有决定。 “勇猛精进,破釜沉舟,固然可敬!但能压住贪妄,明得失,懂取舍,亦是大勇!那定星珠既然还在,日后徐徐图之即可!” 一念至此,他五指一收,星辉溃散。 “回吧。” “是!”白少游虽不明所以,飞舟调转,破开云层,朝着溟霞山疾驰而去! 很快,两道剑光飞来,凌空一转,便又离去。 飞舟疾驰,一个时辰后,距南滨海岸已不足百里。 突然! “轰——” 沉闷巨响自南方深海炸开! 整个海面如同被无形巨拳击中,猛地向上拱起数十丈,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墨黑水墙,裹挟着毁灭之势,排山倒海般扑向海岸! 沿岸渔村屋舍,在这天威面前,渺小如蚁! “天灾!?”白少游脸色煞白,竭力操控在狂暴气流中剧烈颠簸的飞舟。 “镇!” 一声冰冷断喝如惊雷炸响! 远方海面上,赤蛟战船通体符文骤然爆亮!船首巨炮昂起,炮口深处,炽白光芒如烈日坍缩般疯狂凝聚! “轰!!!” 一道粗逾殿柱的赤红光柱撕裂天地,狠狠贯入水墙核心! “嗤——” 海水瞬间汽化! 白雾蒸腾如云! 狂暴的冲击波横扫海面,生生将后续涌浪从中劈开、碾平! 那毁城灭镇的恐怖水墙,竟被一炮轰散大半!残余浪头拍岸,虽仍摧毁近岸屋舍,却已失了灭顶之威! 赤蛟战船船体上流转的符文光芒已然黯淡。 “好险!”白少游心有余悸,再抬眼一看,“赤蛟炮全力一击竟耗损至此!这海啸绝非天灾!” “浊浪排空,秽气翻涌。”陈清远远眺望,“海底似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引爆了!有浊煞之气混杂其中!” 经过了天衍台一战后,他便对煞气很是敏感。 话音未落! “咻!咻!咻!” 数道刺目的赤红流光自赤蛟战船上冲天而起,射向南滨城及周边各处方! 其中一道,轨迹直指溟霞山! “跟上!”陈清目光一凝。 白少游当即猛催飞舟,紧追那道射向山门的赤光! 当飞舟抵达溟霞山时,那赤光正悬于山门之上,却是一枚巴掌大小的赤红符箓,符体似赤铜铸就。 “嗡——” 待陈清走下飞舟,那符箓赤芒暴涨,轰然炸响:“南滨外海突发‘渊涡’,又受虚渊山元磁影响,海底有九幽秽气喷涌,魔物滋生,已危及航道、灵脉及沿岸生民!此乃倾覆之祸!” “奉大炎律!凡南滨境内,录名造册之宗门、世家,无论大小,即刻遣精锐,持此令符,于两个时辰内赶赴黑礁屿集结!听候调遣,共御劫灾!” “抗令者,视为叛逆!事后论罪,夺其基业!” 传音毕,符箓上纹路微蠕,显化路标。 第二更马上到…… (本章完) 第71章 要不,再编一个? 第71章 要不,再编一个? “是镇海轮戍令!” 白少游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见陈清面露疑惑,立刻解释道:“此令乃大炎朝廷所铸的‘征召铁令’之一!一旦颁下,所属宗门或世家,须立刻派遣符合要求的修士持令报到,听镇海司调遣,应对突发的大灾或魔祸!” 陈清眉头紧锁:“详细说说。” 白少游点点头,就道:“如这海疆之处的灾祸,镇海司定会先布下许多‘镇海锁灵大阵’!此阵由精锐战兵与高阶修士分别主持,覆盖灾祸外围,隔绝灾源、压制祸患、稳固地脉水元,乃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防线!” 顿了顿,他续道:“而持令修士抵达后,会有朝廷供奉执掌‘洞玄镜’,查验修士的修为境界、真元属性,乃至所修功法的大致门类。” 陈清追问:“修为低微者如何自处?” 白少游正色道:“镇海司会据各人的特长编组安置,持令修士进入所属阵中待命,以身为凭,蕴养大阵、镇压劫难,期间亦可修行、交流,但每隔一段时间,须出阵完成至少一件‘善功’,否则将遭军法!”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也不是凭空使唤人,镇海司会开放库藏,善功可兑换功法、丹药等资源,其中不乏罕见之物!镇海司家大业大,手指缝里漏点资源,便够小门小户受用不尽!常有小宗掌门借此机缘破境崛起,宗门随之大兴!” 这世道灵气稀薄,小宗小派想要崛起,每一点契机,确实很难。 他也知道陈清担心什么,看了方大螯、曲小鳐一眼,便道:“师弟师妹修为尚浅,不会被强征,但掌门你……” 我就避不开了,是吧? 陈清想着,心中一动。 按白少游所述,这征召之事虽显霸道,但有阵法依托,职责明确,只要谨慎行事,倒也算一条安稳赚取资源的门路。 “师叔!弟子愿往!”听得动静出来查看的方大螯,正好听得了大半,这时挺身上前,眼中燃着热忱,“斩妖除魔,护卫桑梓,正是吾辈本分!” 曲小鳐小脸煞白,紧攥陈清衣角:“师叔,修行不该逍遥自在么?为何要受人驱使,去那险地?” “世间何来逍遥仙?”白少游开解道,“方今灵气稀薄,宗门维系、弟子供养、灵田药圃,哪样不需海量资源?便是那些坐拥灵矿仙脉的巨擘大宗,也得经营产业,依附王朝!” 说着,他话锋一转:“镇海司征召虽显霸道,却是为护一方平安!且划有安全区域,开放库藏兑换,已是难得,若在南炎洲那等混乱之地,小宗门朝不保夕,才真叫凄惨!听说大炎王朝的皇室最初就是为了避难,从南炎洲跑出来的,到了东灵发迹。” 曲小鳐闻言,稍显安定。 陈清看在眼里,暗忖:白少游心思玲珑,手腕圆融,家底雄厚,若能引入门中执掌庶务,或可解宗门根基浅薄之困。 “还需再看。” 他按下思绪,对方大螯道:“此令既落我手,自当亲往。你二人守好山门,持稳大阵,莫给宵小可乘之机!” 方大螯迟疑了一下,点头称是,随即想起一事,又提醒道:“早先有位玉锖前辈来过,因您不在,便又走了。他为人和善,说话温言细语,还夸赞了我和师妹根基扎实!” “和善?温言细语?”白少游表情古怪,等陈清看过来,立刻解释道:“掌门有所不知,玉锖道人乃南海铁墓观观主,五十年前便是第三境圆满!其人性烈如火,行事刚直近乎酷烈!方师弟说他和善,该是他今日心情极好之故。” 方大螯听得目瞪口呆。 陈清却说回正事:“此一去,归期几何?” 白少游神色凝重:“难料!短则一两月,长则数载!全看那‘渊涡’何时平息。” 陈清听得此话,却是忽然想到一事! 持令轮戍之期短则月余,长则数载! 若在此期间,需借力“祖师”,没有门人弟子在旁,如何讲述故事,塑造过往生平? “难不成要现场收徒?”他暗自摇头,“得令过去的,皆为各方精英、小宗魁首,岂会屈尊拜入我这微末小门?此路不通!”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划过陈清心头。 “何不趁此间隙,先立一祖师!占住名位,埋下因果!日后在梦里再雕琢其法,铸其传承!此乃未雨绸缪,为不可测之危局,备下一张可随时支取的底牌!” 此念一起,豁然开朗! 他便问白少游:“这赚取善功,具体有何章程?何种手段最为便捷、省力?” 白少游虽不解其意,仍答道:“情形多变,若遇外敌,善功多为斩将夺旗;若探遗迹,则重破阵解禁;似今日这般灾祸,救人或攻坚亦是常事。” 顿了顿,他思索片刻,又说:“不过,有几类善功总归是有用的,破阵布阵、破禁解封、炼丹炼器、修补蕴养法器阵器!精通此道者,非但能安身立命,更能广结善缘,换取丰厚资粮!” 陈清听罢,若有所思。 这征召之地,必然龙蛇混杂,危机四伏,若有一技之长傍身,进可庇护己身,退可破禁脱险、维系战力!实乃攻守兼备、进退自如的万全之选! “善!”陈清心中已有定计。 然后,他便对方大螯吩咐道:“此去凶吉难料,归期不定。大螯,静室玉匣内备有灵髓,足抵一年血税之数。彼辈若至,即便言语刻薄,亦需忍耐,不可妄动!” “师叔!”方大螯双拳捏得骨节发白,想起自己师父因血税而亡之事,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点头道:“弟子明白!定守好山门,等您归来!” “掌门且宽心!”白少游这时踏前一步,“那催收血税的,是南炎洲赤焰王朝伸过来的爪子!平日仗着天高皇帝远,在此敲骨吸髓,但如今……” 他指向南方海域。 “镇海司战船横海,魔灾当前!他们若还敢伸手索要,便是自寻死路!” 陈清微微颔首,又对白少游道:“此行凶险难测,你……” “愿随掌门同往!略尽绵薄!”白少游早有准备,说得毫不犹豫。 陈清却摇头:“不必,我初掌宗门,相识者寡,可信赖者,更如凤毛麟角。你留在此处,替我守护山门,看顾他们,便是对我最大的助益!” “掌门放心!”白少游一听,胸膛一挺。 曲小鳐小脸上又有忧色,低语道:“师叔,到了那边,没人给您端茶递水,铺床迭被,您要自己保重啊!” “吱吱!吱吱吱!”那金丝小猴叫唤起来。 陈清心有暖意,见气氛恰好,便顺势道:“莫忧。我隐星门传承久远,史上亦有祖师曾陷绝境,强敌环伺,其凶险更甚今日,最后却是有惊无险……” 此言一出,众人精神皆是一振! 曲小鳐也忘了忧惧,好奇追问:“可也是被困于宝库?” 陈清笑着摇头,然后道:“彼时那位祖师陷落陷阱,周遭豺狼窥伺,危机四伏。但他不仅道法通玄,更兼多才,于阵法、炼器、炼丹等诸多法门,皆有不俗造诣,借着诸多手段,不仅化险为夷,更于绝境之中,寻得大道契机……” 一番故事讲下来,众人眼中忧色都被惊叹取代。 陈清见众人心神稍定,再加上时间紧迫,等编了不少生平后,便对白少游微微颔首,一步踏上飞舟。 “恭送师叔!”方大螯、曲小鳐回过神来,齐齐躬身。 飞舟嗡鸣,流光再起,转眼化作天际一个小点。 曲小鳐叹了口气,忽的心中一动,小脑袋四下张望。 “小猴儿呢?” 请诸位看官多多支持!投票!追读!谢谢大家啦! (本章完) 第72章 悟性天成 第72章 悟性天成 飞舟穿云破雾。 陈清静立舟首,正梳理此行脉络,忽然心有所感,目光扫向角落。 “嗯?” 那金丝小猴竟蜷在甲板一角,乌溜溜的眼睛正望着他。 陈清愕然:“白少游这飞舟有禁制护持,更有口诀催动,你是怎么溜上来的?” “叽叽!叽叽叽!”小猴儿一爪指向舱壁一道陈旧符纹裂痕,另一爪灵巧比划。 “……” 陈清捏了捏眉心。 路途已过大半,再送回去徒耗时辰,况且这小家伙能寻隙破禁,也算几分机缘。 “罢了,”他伸手揉了揉小猴的脑袋,“既来了,便跟着吧。” 小猴欢喜地蹭了蹭他的手,吱吱应声,乖巧缩回脚边,好奇地俯瞰着下方飞掠的山河。 只是陈清心中却掠过一丝古怪:“这小家伙灵智开启之速,未免太快了些,莫非是那日灵光反馈的余泽?” 安置好小猴儿,估摸着还有一段时间的路程,陈清心中一动。 “倒可趁机一观‘新祖师’的生平。” 心念一定,他先是祭出了护身与示警之符箓,虽在飞舟上,但连小猴儿都能进来,自是要多做准备,况且飞舟迅疾,他也不好真睡,只需阖目假寐,快进快出,探查一下《道衍录》中的“新祖师”。 几息后,他梦入白雾平台。 《太虚道衍录》无风自动,翻过“陈虚”之篇,崭新一页悄然浮现! 墨痕古朴,字迹苍劲,似蕴含岁月气息: 【昔有祖师■■,起于临渊之险,悟性天成,能于微尘见大千,遂开法脉新章,被后世尊为法主,香火永祀,法脉不绝。】 “法主?” 好嘛,上次是中兴祖师,这次变成了法主? 陈清正待细品这生平记载中所蕴玄机…… “嗡!” 警戒灵光刺入心田! 陈清霍然睁眼! 前方海面景象骤变! 一座硕大无朋的黑色“礁石”耸立于怒涛之间,其形方正如削,边缘似刀劈斧凿。 黑礁屿! 屿顶,玄铁铸就的平台森然肃杀,中央一座楼阁,而边缘处箭楼哨塔如巨兽獠牙。 此刻,玄铁台上有修士三五成群,或悬空而立,或盘坐礁石,气息驳杂,神色各异。 飞舟循引路法器指引,落于玄铁台边缘。 陈清刚踏下飞舟,便感到此处灵气浓郁,当下便猜出,此地当有大阵聚灵,将周遭海域上的灵气汇总过来。 “这等浓郁的灵气,倒是个突破的好地方……” 正想着,便有名青衫儒生含笑迎来:“道友有礼,在下周墨,负责接引。请出示轮戍令符。” 陈清一摊手,赤红符箓自行飞入周墨掌中,微光一闪,符上现出“隐星门”三字。 周墨颔首:“原来是陈掌门,久仰,请随我来。”言语平淡,公事公办。 他将陈清引至玄铁台中央区域。 这里已聚集了几十名修士,泾渭分明地分成几堆。 有身着统一服饰的宗门弟子,神情倨傲;有气息彪悍的散修,眼神警惕;也有如陈清般形单影只的小宗掌门,大多面色凝重,沉默寡言。 “陈掌门请在此稍候,”周墨指向人群外围,“稍后自有人引你查验修为,以便编组。轮戍期间,谨守规矩,听候调遣。”言罢离去,又去迎人。 陈清环视一圈。 都是不认识的。 于是,他寻了个不起眼角落,盘膝坐下,一副静待安排的姿态,金丝小猴有样学样,蜷缩一旁,警惕四顾。 旁人对他自是无暇关注,多数是愁云惨淡,唉声叹气。 “听说那‘渊涡’里爬出来的东西,沾点秽气就能蚀骨销魂!咱们这点微末道行,去了不是送死吗?” 抱怨声此起彼伏。 “肃静!” 一名身着青底官袍的男子御光而至,声震全场:“此乃镇海司平海将军亲颁军令!令出如山,岂是儿戏?违令者,视同叛逆!” 跟着,他话锋一转:“渊涡喷发,浊煞弥天!此祸不除,航道断绝,灵脉枯竭是小!地脉异变,海啸再临,南滨千里尽化泽国!尔等山门基业、亲族弟子,皆在倾覆之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众修脸上怨色渐褪,化为沉重忧虑。 那人见火候已到,朗声道:“经镇海司与璇玑棋院联手推演,此番灾劫根源,一在深海渊涡,一在落星峡外虚渊浮黎!两处元磁异力交冲,方引此祸!故,需分兵两路!” 他抬手虚指:“一路入渊涡,镇地窍,封煞源!另一路,登虚渊浮黎残迹,寻其山魄节点,引星力,正地磁!双路并进,方可解厄!” 虚渊浮黎! 死寂人群瞬间沸腾! 无数道目光骤然亮起,灼热、贪婪、惊疑交织! 陈清也将目光投向落星峡方向。 “这就有了登山之机?不过,也不能排除此人在画大饼……” 他对此并不如何热衷,便想着寻个间隙,好生研究一下新祖师。 玄铁台边上,箭楼之顶。 数道身影凭栏俯瞰下方骚动,气度超然。 “一群乌合之众,便与那百禽谷的蠢物一样,不知进退!” 却是星流子、莫怀永等人。 在他们的不远处,还站着三名身披羽氅、体态高挑修长的女子。 为首一人身姿丰腴,面容艳丽,眼神却冷冽如冰刀:“星流子!你找死!敢污我百禽谷之名!” “哼!” 忽然的一声冷哼,如重锤落地,砸得众人气血翻腾! 赤蛟战船方向,一道魁伟身影踏空而来!赤红蟠龙重甲覆身,面容刚毅如铁,正是镇海司平海将军,赵镇海! 他每一步踏出,脚下都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股铁血煞气笼罩全场! “谁敢在此闹出纷争,坏我平灾大计,便是与大炎王朝为敌!赤蛟炮下,皆为齑粉!” 杀气凛然! 羽罗刹与星流子脸色同时一变,当即收敛气息。 他们虽与赵镇海一般,都是第三境的修为,但赵镇海乃是阴神圆满,阴阳合一,又有朝廷气运加持,手握律令,非他们所能对抗! 赵镇海目光扫过全场,包括箭楼上的几位年少天骄:“你两家既接了令,领了人,就给本将老老实实出力,如若不然,本将立刻传讯醉仙坊!听说那位醉仙转世的陈大家,正在左近云游!请她来主持大局,想必你们也无话可说!” 醉仙坊!陈大家! 羽罗刹与星流子脸色再变,眼中闪过深深忌惮! 醉仙坊离此不远,若真让那位以“醉梦红尘”神通名动四海的陈大家插手,他们两家别说主导权,怕是连残羹冷炙都分不到! “赵将军言重了!”星流子脸上挤出笑容,“为朝廷分忧,护佑海疆,乃棋院本分!必竭尽全力!” 羽罗刹冷哼一声,却也接口:“谷中崽子是该见血了!温室养不出猛禽!此番死活,各安天命!” 人群角落,莫怀永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游走,陡然间,他眼神一凝,死死锁定角落那道盘坐的青衫身影! “陈清竟也在此!”他心中一喜,“是了,赤蛟传令,南滨宗门,哪有能避开的!”他下意识就想上前,脚步刚抬,却猛地僵住! “不可!”他心中警铃大作,“众目睽睽,我若上前,必引他人注意!玉锖老道才走,若再被百禽谷发现他……” 他强压冲动,决定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传来! 莫怀永浑身一激灵! “不好!” 第二更马上到…… (本章完) 第73章 再入梦 第73章 再入梦 两道身影踏浪而至,落在赵镇海身侧,正是惠痴和尚与沧溟岛长老玄沼子! “赵将军,贫僧与玄沼道友奉盟令,前来支援。”惠痴合十行礼。 “好!”赵镇海点头,“玉锖道友以阴神圆满之境坐镇海眼,稳住阵脚!二位也是三境后期的大修,如此,海眼当无虞。” 他目光转向璇玑棋院与百禽谷。 惠痴对此兴趣缺缺,目光扫向下方人群,忽地一定,张口欲呼…… “和尚!莫要莽撞!”玄沼子反应如电,一把攥住惠痴抬起的胳膊,然后传音道:“你可是瞧见了陈掌门?” 惠痴微怔点头。 玄沼子便道:“陈掌门当时用了秘法遮掩气机,但即便如此,他这气运之根底,落在有心人眼中,依旧如黑夜烛火!你若此刻呼喊,无异于引群狼瞩目!” 惠痴当即明悟,苦笑合十。 “持令者,随我来!供奉已至观海阁!” 恰在此时,一队镇海司战兵呼喝,引着陈清等人,走向玄铁台中央那座森然的黑色楼阁。 观海阁中,一间内室。 此处布置典雅,与外间玄铁森然迥异。 有三人围坐。 上首一白须老者,面容清癯,乃是朝廷供奉、天工府长老徐衍。 下首一青年男子,腰悬铜镜,眉宇间带着锐气与紧张,乃徐衍新收之徒,凌晓。 右侧,则坐着那在玄铁台上宣告的青袍官员苏直谨,正为二人斟茶:“此番徐老亲临,实乃南滨之幸!有您坐镇,我等方有主心骨。” 徐衍摆摆手:“老夫此来,是为小徒护法,他乃初掌玄镜,难免会有疏漏,顺带看看这南海异象,事了之后,自当归去。” 正说着,外间脚步声起。 凌晓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然。 很快,便有一人步入内室,神色拘谨,对着三人拱手。 凌晓点点头,并指一点腰间铜镜! “嗡!” 镜悬当空,射出一道白光,将来人笼罩。 光束扫过,镜面如水波荡漾,浮现几行模糊字迹。 凌晓凝神片刻,朗声道:“第二境初期,火土双属,擅攻伐,根基尚可。宜外围警戒,不宜入山或下海。” 苏直谨提笔记录。 那人犹豫了一下,问起可否入山。 苏直谨头也不抬:“按镇海司推演,入虚渊山者,至少需第二境后期,根基稳固。入渊涡深处者,非二境圆满及以上不可入。” 那人面露不甘,欲言又止,终在苏直谨平静的注视下,无奈退出。 后续几人,也为镜光所照,那光多为白光,偶有青红之色,凌晓皆能迅速道出根底,安排妥帖,动作越发流畅,眼中紧张渐褪,自信之色浮现。 苏直谨笔下不停,记录详实。 徐衍含笑旁观,时而微微颔首。 “下一个。” 陈清将小猴儿置于外间,迈步入内。 就在他踏入内室的刹那,徐衍的目光不易察觉地一凝。 凌晓浑然未觉,依例催动洞玄镜! “嗡——” 镜面光华大盛,泛起一层深邃的紫色光晕! “恩?”凌晓与苏直谨同时一愣,面露惊疑! “无妨,先记录。”徐衍的声音响起。 凌晓定了定神,压下惊疑,凝神看向镜面。 镜光在紫晕中艰难流转,浮现几行模糊字迹。 “修为,第二境中期,功法为山海星辰之属,根基……浑厚?” 凌晓念着镜中反馈,他迟疑不定,一时不知该如何划分才算妥帖。 徐衍这时主动道:“凌晓,你此行是是为了历练,便也领一座阵。此人功法暗合山海星辰之意,入你阵中充作辅位,恰是人尽其才。” 苏直谨何等机敏,立刻道:“徐老安排甚是妥当!此阵布于外围高地,稳固地脉,隔绝海啸余波,安全稳妥,正合历练!” 陈清闻言,却眉头微蹙:“不能上山?” 苏直谨笑容不变,道:“陈掌门,规矩如此。唯有第二境后期及以上修为,方有资格参与疏导虚渊山残骸地磁,先前检测诸人,皆是如此告知。” “后期么……” 陈清目光低垂,似在沉吟。 他感知着这礁屿内外的天地灵气,感受着丹田中只差临门一脚的命符雏形。 回忆着梦中身自《周天星宿劫》中领悟的、施展过的星辰命符之法,已有定计,便问:“若轮戍期间突破到后期呢?” 苏直谨笑道:“自然能重新登记造册,再做调整!” “好!”陈清一听,心中大定,便打算熟悉熟悉环境后,寻个契机突破,再做登记,名正言顺的上山。 苏直谨这时态度热络许多:“陈掌门请随我来,先要录入名册,划分队伍。” 陈清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随苏直谨走出内室。 待二人身影消失,凌晓猛地喘了口气,额角已渗出细汗,他看向徐衍,声音带着后怕与不解:“师父!您为何要我留下,不是说……” 徐衍端起早已凉透的茶,吹了吹浮沫,眼神悠远:“为师掐指一算,此次合该你历练一番,领一座大阵,担起责任,莫要辜负了这天工府掌镜使的身份。” 凌晓值得道:“弟子明白了!” 待凌晓离去,徐衍长舒一口气:“原来此番心血来潮,应在此处,功德可抵劫数,若是运用得当,或可助晓儿度过劫难,但欲要其助,当先予之。” “陈掌门,这里请。” 照测完毕之后,陈清就被一名宫裙女子领着,一路登阁,最终停在一扇雕有“听涛”二字的黑檀木门前。 推开门,室内陈设考究,玉案临窗,远眺可见惊涛拍岸,近观云海翻涌。 “陈掌门,此间清静,灵气尚可,权作下榻之处。”那女子嫣然一笑,“轮戍三日后方始,这几日请安心休憩,所需药膳灵食,自有专人奉上。若有闲暇,阁内藏书亦可随意取阅。” 陈清颔首:“有劳姑娘了。” “陈掌门客气了。”宫裙女子转身离去。 陈清扫视一眼,不由点头:“朝廷行事果然大气,这参与轮戍的修士歇息处竟这般奢华,比宗门之中好上太多。” “吱吱!”金丝小猴自他肩头跃下,好奇地在柔软的蒲团上打了个滚。 “倒是会挑地方,你自为之,莫要闯祸。”陈清失笑,随即盘坐于蒲团之上,布下示警与护身符箓。 “三日空闲,突破之前,正好入梦一探……” 白雾翻涌。 陈清的梦中身立于平台中央,指尖落在《太虚道衍录》崭新篇章那行墨痕之上。 【昔有祖师■■,起于临渊之险……】 那被墨痕隐去的名讳处,此刻光华流转。 “入梦!” 心念一动,陈清的梦中之身如星坠长河,轰然没入那团光华! 与此同时。 陈清盘坐的肉身微微一颤。 泥丸宫中的道种雏形,毫无征兆地剧烈一跳! 一道清辉,循着那入梦的轨迹,没入梦中! 几乎同时! 丹田气海深处,沉浮于太和银溪中的森白星屑,分化一点光辉,紧随道种清辉,遁入梦中之界! 希望诸位多多支持啊! (本章完) 第74章 怎么又是这? 第74章 怎么又是这? 当陈清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陌生的……嗯? 这天板怎么有点熟悉? 他游目四望,强烈的即视感当即袭来,狭小逼仄的潮湿石牢,四周密闭,除了一扇铁门,连窗户都…… “这次有窗户!” 注意到墙上那细小如缝、透射进来月光的窗户,陈清心中一跳。 “这梦中质感,这光、这水……怎么又是这啊!” 感受着四周充斥着的浓郁灵气,陈清一阵恍惚。 “二周目?” 但下一刻,一阵刺痛自心底涌出,记忆碎片如约而至。 太景仙帝……李清……寒门出身……天赋绝伦……外出游历……半路截杀……玄狱…… “我……” 他猛地起身,手脚上的镇灵锁镣铐“哗啦啦”的作响。 不过,陈清已经梳理了这一次梦中化神的大概脉络。 还是仙朝! 但仙帝已非太元! 此身名为李清,寒门出身,却天赋异禀,早年被太一真宫一位长老看中,约定二十岁时引入仙门。如今他方十九,欲在入门前遍览山河,增广见闻,遂外出游学。岂料行至定边城地界,竟遭不明截杀!醒来时,已身陷囹圄,手脚锁着沉重的镇灵镣铐。 “玄狱……” 陈清环顾周围,疑窦丛生。 前世为“陈虚”时,他就是这玄狱客,知晓此处乃仙朝镇压修士重犯之地,可此身“李清”尚未真正踏入道途,仅凭天赋自然引动灵气,堪堪踏入第一境,此番游学,也算谨慎,专走大道,如何会被擒? 玄狱又岂会无缘无故劫道抓人? “《道衍录》纵要印证‘起于临渊之险’之言,也需因果逻辑!”陈清眉头紧锁,“此身之劫,必有缘由!” 按上一轮的情况来看,哪怕是无中生有的虚构祖师,一旦嵌入历史,便会延伸出因果,毕竟《太虚道衍录》是要讲述故事的,需要逻辑,又不是现实世界,不需要逻辑。 咣当! 铁门洞开。 两名气息阴冷的狱卒踏入,不由分说将他架起。 “走!”一人粗暴推搡。 “这小子就是传闻中那个?看着也不如何嘛!”另一人斜眼打量,语带轻蔑。 “若非根骨奇佳,焉能入老祖宗法眼?少废话,赶紧送去!”先前那人催促。 老祖宗? 陈清心中一凛,强忍不适,出声道:“几位,我初至定边城,为何拘我至此?” “罪?”架着他左臂的狱卒嗤笑一声,“你没罪,若说有,便是你天赋太高,又偏偏姓李!老祖宗他老人家眼下……嗯,情况有点不妙,不抓你,抓谁?” 陈清听得越发糊涂,却知言语无用,索性不再追问,暗自观察沿途,看能否记住路径,日后或许能用上。 通道曲折向下,阴冷刺骨。 两侧石牢森然,隐约可见被禁锢的身影,或枯坐如石,或状若疯癫,更有甚者,听到脚步声便狂性大发,以头撞壁,发出沉闷巨响! “老实点!”狱卒厉声呵斥,鞭影破空,抽得铁栅火星迸溅,“进了玄狱,管你外面是龙是虎,都得给老子盘着!再闹,丢进‘焚心炉’当柴烧!” 说完,继续前行。 “这是要去哪?” 陈清越发疑惑,越往下,景象越是诡异骇人! 有炼炉烈焰熊熊,炉旁锁着数名形容枯槁的修士,神情麻木地添炭、鼓风;有丹炉吞吐霞光,被禁锢的“丹奴”面无人色,枯坐无言;更深处,竟还有雅室,几名修士如提线木偶般僵硬抚琴、对弈、挥毫,邪异莫名。 一行人不断深入。 最终,抵达最底层。 眼前的景象与一路地狱图景形成了极致反差—— 这里竟是间寻常的民居静室! 简朴,干净,甚至透着几分雅致。 而且不知是否错觉,陈清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不过,出现在这仙狱最深处,“寻常”本身便是最大的诡异! 室内,一人负手而立。 瘦高身形裹在宽大黑袍中,身姿挺拔如松,满头银丝胜雪,可一转头,露出的却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细长眼眸开阖间,精芒如电。 那眼神……冰冷、贪婪,让陈清有几分熟悉感,可这张脸他从未见过! “老祖宗,人带到了。”狱卒躬身,语气敬畏。 被称为“老祖宗”的银发人微微颔首,声音沙哑:“下去吧。” 狱卒退去,石门闭合。 室内只剩两人。 老祖宗缓步上前,绕着被钉在墙上的陈清踱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仿佛在审视稀世珍宝。 “好!好根骨!好鼎炉!”他忽然笑了起来,“天不绝我!天不绝我!” 鼎炉?! 陈清终于明白了情况! “本想再等几年,”老祖宗突然剧烈咳嗽,身躯摇晃,脸上病态潮红乍现,喘息道:“奈何这皮囊根骨太劣,早衰了十几年!好在……”“他炽热的目光再次落在陈清身上,“李氏分支中竟出了你这等良材美质!尤其这双眼睛……” 他凑近了些,盯着陈清的眼眸,竟流露出近乎迷醉的神情:“像!真像!让我想起一位故人!一个真正了不起的人物!” 老祖宗的声音陡然拔高:“若非他,这仙朝早就沦为劫土!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哈哈哈!” 狂笑中,他声音又陡然转低,带着刻骨的恨意与不甘:“可惜啊!我为人所蒙蔽,未能与他交善!可惜……” 笑声渐歇,化为梦呓:“自那之后多久了?五千年?还是七千年?那些大人物……万象真君、战尊、青丘圣女、寒霜仙子、东海侯、冰魄玄女!都化作了尘土!灰飞烟灭!”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着疯狂执念:“可我还在!我要一直活下去!追上他们!超越他们!这就是我的道!我的长生路!绝不后悔!”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整个静室,地面、墙壁、屋顶,亮起繁复诡谲的暗红色阵纹! 光芒流转间,瞬间化作一座大阵! 陈清所处,正是阵眼核心! 恐怖的禁锢之力轰然降临,将他肉身、魂魄乃至思维彻底冻结! “时辰到了!” “噗!” 老祖宗的头颅应声炸裂! 没有血肉横飞,唯有一颗遍布裂纹、斑驳腐朽的金丹悬于半空,散发出衰败却强横的恐怖气息! 金丹深处,一道虚幻、残缺、濒临溃散的魂影,正死死盯着陈清! “李本计?!” 陈清瞳孔骤缩!纵使魂影扭曲模糊,他亦不会认错! 正是当年玄狱丙字号狱长,李本计! “你……怎知我真名?”金丹中魂影剧震,传出惊疑嘶鸣,“不过……不重要了!” 那意念瞬间转为疯狂。 “天赐良躯!乃我重登长生之阶的机缘!给我——开!” “嗡——” 腐朽金丹爆发出刺目光芒,裹挟着万钧之势,如坠落的血色星辰,狠狠撞入陈清头顶! 轰! 意念洪流,裹挟着数千年积累的阴毒、怨恨、贪婪与癫狂长生执念,如同决堤的九幽血海,瞬间冲垮识海屏障! “夺舍!” 腐朽意念化作亿万毒虫,疯狂啃噬、污染陈清意志,欲将其彻底抹杀,鸠占鹊巢! 但陈清第一时间便收拢心念,抵御侵袭! “蝼蚁!放弃抵抗!能助我攀登仙途,是你的造化!”李本计的意念嘶吼,化出狰狞鬼爪撕扯陈清意识核心! 陈清根本不让! “连九气替劫都压不住我!天后都不能让我认命!你想要篡我!” “嗡!” 一点纯净温润、蕴含无限生机与大道玄奥的辉光,自陈清识海最深处骤然亮起! 第二更还是放在晚上九点左右…… 请求诸位看官,能每天来刷一下追读,哪怕不看,也请刷一下追读,拜托了…… (本章完) 第75章 不认识了? 第75章 不认识了? 清辉如月华初绽,温润澄澈,映透整个识海! 李本计本就脆弱不堪的残魂,宛如烈阳下的薄冰,魂影剧烈扭曲,边缘处丝丝缕缕的魂雾瞬间被蒸发、湮灭!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溃散! 剧痛之中,李本计反而爆发出狂喜的尖啸! “道种?!此等绝世根骨,合该为我所有!待我夺了这躯壳,炼化此道种,前路坦荡,仙途可期!” 识海中,鬼爪更疯狂地撕扯陈清意志! 然而道种清辉流转,鬼爪触之即溃,寸进不得! “不愧是道种灵光!竟能挡得住这般侵蚀!” 其念传递间,那枚斑驳腐朽的金丹,裹着污浊的本命丹火,宛如滴落的毒蜡,猛地沉向陈清丹田! “嗤!” 阴冷的黑火转眼蔓延四肢百骸! 所过之处,一股污秽、霸道的力量,正试图强行侵染这具年轻而充满生机的躯壳! 剧痛如潮,内外交煎! 但陈清意志如钢,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硬抗鬼爪撕魂、黑火焚身! “这李本计是怎么回事?金丹能活这么多年吗?不过,看他魂体模样,宛如风中烛火,说明我还有机会翻盘!” 一念至此,陈清将心一横。 “但事若不可为,便行薪尽火传!纵根基尽毁,亦不为人作嫁!” 然而,当他将心神沉入丹田气海,却骤然发现,那被污火扭曲的气血深处,一点森白星屑,如九幽蛰伏的凶兽,正静静悬浮! “果然!道种灵光之外,竟连星寂劫光也分来一缕!” 在看到此物的一瞬间,一个念头自陈清心底浮现! 他想到了借力士奴意识降临时,在残卷阁文士手上泥板中所见的法门! 《劫脉归元引》! 一部剑走偏锋、凶险绝伦的重修法门! 其核心便是——破釜沉舟,引劫煞之力焚毁旧躯,于寂灭灰烬中涅槃新生! “那此地虽被大阵隔绝,引不得地脉劫煞,但这星寂劫光位格更在寻常劫煞之上!李本计纵是金丹残魂,本质亦属外邪秽物,正好以此光为刃,行那破而后立之法!再者,我这一身,除了这星寂劫光,怕也没什么能影响金丹的了!” 思及此处,陈清不再犹豫,心神如刀,斩向那点沉寂的星屑! “引!” “轰——” 丹田剧震! 那一点微末星屑爆发出刺眼的森白光芒! 冰冷刺骨、凋零万物的寂灭气息,化作亿万道极寒冰刃,逆冲全身! “咔嚓!咔嚓!咔嚓!” 冰刃过处,那污浊黑火如同遇到克星,冻结、黯淡、溃散! 被黑火侵蚀的血肉,更是在纯粹的寂灭之力下,被重新破坏、洗练! 这并非毁灭,而是以寂灭之力,将一切不属于本源的、外来的、腐朽的杂质,强行抹除、归零! 哗啦! 在寂灭之力的冲击下破碎,此身那第一境的修为顷刻跌落! “咔嚓!” 悬于丹田上方、正释放丹火侵染肉身的腐朽金丹,传出碎裂之声! “怎么回事!?” 李本计的残魂发出惨嚎! 金丹表面的裂纹当即扩大、蔓延! 丹体剧震,光华急剧黯淡,那本就脆弱不堪的残魂烙印,被劫光沾染,竟嗤嗤燃烧起来! “星寂劫光?!玄牝寂灭真意?这……这不可能!”李本计的意念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一个初辟境的蝼蚁,如何能纳此等伟力于身?!”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残存的意念不顾一切地撞向陈清意志核心深处,试图抓住一丝真相! 刹那间,无数破碎的意念碎片、深藏的记忆烙印在剧烈的精神碰撞中轰然炸开! 一幅幅画面在李本计即将溃散的意识中飞速闪现—— 长风别院,悟性初现!天衍台上,燃命破阵!九重敕封,隐星为名! “原来……是你!”李本计残魂剧震,那疯狂、贪婪、不甘如潮水般褪去,只余下一种穿透千古尘埃的了然与……释然。 金丹哀鸣骤歇,污浊丹火熄灭。 “真灵不灭……万古轮回么?也好,陨落在你手中,也算有始有终……” 最后一丝残念,彻底湮灭于寂灭劫光之中。 布满蛛网裂痕的腐朽金丹,静静悬浮于破碎丹田之上,光泽尽失。 静室之内,诡谲的暗红阵纹光芒尽散,彻底熄灭。 禁锢之力消散。 陈清“噗通”一声跌落在地,筋骨欲裂,经脉寸断! 然而,识海深处,道种光华内蕴,比之前更加凝练、温润! “竟真被劫光焚灭了?” 事后回念,陈清剧痛之下还有惊疑。 李本计纵是残魂裹丹,那也是金丹位格! “莫非是以邪法续命,根基腐朽至极,一旦自肉身中暴露出来,便脆弱不堪?否则岂能活上数千载?” 念头方落。 “轰!” 这具躯壳深处,磅礴精气如寒江决堤,裹挟着被劫光洗练提纯的寂灭星辰真意,冲刷四肢百骸! 破而后立,生机暗涌! “哗啦——” 精气过处,曾被丹火侵蚀的经脉,杂质尽去!壁膜泛起温润幽泽,点点星屑寒芒流转其间,坚韧远胜往昔! 更有一股冰冷之意,自丹田深处弥漫开来,取代了本来的暖融之感! “这……丹田生寒?” 陈清愕然内视。 破碎丹田竟重辟为一片幽暗之府,跌落的境界正以骇人之速回升!但根基……已然迥异! “因用劫光破而后立,根基变了?算了,不是深究之时,大阵破碎,气息外泄,随时有人来查!须尽快恢复行动能力!” 他强忍经脉重塑、丹田冰封的剧痛,引动那寒冽精气,运转周天! 当精气奔涌至巅峰,欲冲破第一境中期关隘时,陈清心中一动! “观想!” 他本体乃是以山海图为观想根基,但此刻,脑海中却电光石火般闪过三幅图景—— 至高天阙,仙帝飞升,金霞垂落九天! 云海之巅,虚渊神山,星灯流觞涤魂! 大地雄峙,玄都巨岳,承载万古沧桑! 天、山、地三景贯穿,层层迭印,化作一幅前所未有的恢弘道图! “嗡!” 道图落定的刹那,丹田冰寒精气骤然沸腾、暴涨! 一股前所未有的通明之感席卷全身! 四肢百骸,奇经八脉,纤毫毕现,尽在心念映照之下! 第一境中期,内视经络,五感通幽,成! “还不够!” 陈清心念再转,引导那被劫光洗练、又得三景道图加持的冰冷精气,侵染周身筋骨皮膜! “嗤嗤嗤——” 气血奔涌如汞,他体表蒸腾起缕缕幽寒黑气!皮膜之下,玉泽流转,却非温润暖玉,而是透出冰冷星芒的幽玉寒光! 第一境后期,气血如汞,皮膜生泽,成! 那精气依旧澎湃! 他毫不犹豫,将奔涌气血尽数压回丹田! “轰隆!” 丹田剧震,如寒潭生波! 脐下三寸,一点幽邃寒芒骤然亮起! 第一境圆满,气血归元,脐下生光,成! “只是,生的不是金光,是幽光!” 短短片刻,便从丹田尽废,重归第一境,更直达圆满! 那股源自劫光焚丹与道图观想的磅礴后劲,终于耗尽。 “只要给我足够的灵气,晋级第二境是水到渠成,甚至凝结命符也不在话下,不过这是新的梦中化身,本命灵符得好生谋划一番,不可鲁莽。” 陈清沉神内视。 新生丹田如冰封寒潭,核心一点幽芒明灭,与周身气血共鸣。 然而…… 幽芒之上,一点异物如凝固污血,悬而不动! 陈清心头骤紧! 那赫然是颗布满蛛网般裂痕的腐朽金丹! 丹体死寂无光,虽无魂主,却自成一体,散发微弱阴冷的侵蚀之力,如跗骨之蛆,顽固地污染、同化着他新生的寒玉根基! “这东西……” 正惊疑间! “轰隆!” 恰在此时,那紧闭的石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 陈清心弦瞬间绷紧,蓄势待发,只待暴起! “这里乃是玄狱最深处,中间层层阻碍,还有许多阵法禁制,以我此刻一境圆满之修为,若只靠拼命,定是出不去的,得想个法子……” 门外,先前押送他的几个狱卒冲了进来。 “老祖宗!外面防护大阵损毁了一角!您老可安好?” 待他们站定,看到了陈清,立刻惊疑不定起来。 见此情景,陈清心中一动,压住嗓子,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怎么?换了层皮囊,便不认识了?” 一听这话,几人脸上立刻露出敬畏与惶恐! “噗通!”“噗通!”“噗通!” 数声闷响,几人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地上! “恭贺老祖神功大成!续命长生!仙福永享!” 声音颤抖,充满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臣服! 陈清微微点头。 “……嗯。” 今天第二更,恳请诸位能多多追读…… (本章完) 第76章 老祖宗不见人 第76章 老祖宗不见人 暂时稳住几人后,陈清立刻驱赶道:“老夫需稳固鼎炉,无事莫扰!” “是!是!”狱卒如蒙大赦,仓惶退走。 却有个狱卒临行前小心探问:“老祖宗,这次为您安排什么身份?依旧为司狱,亦或其他职位?” 陈清冷哼一声,惜字如金:“他事后议!” 狱卒一愣,但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石门轰然闭合。 陈清长舒一口气。 “李本计藏身玄狱,还变着身份隐藏?行事也算滴水不漏,但怎的这些个狱卒却都知晓?” 摇摇头,思绪回到自身。 “玄狱禁制森严,贸然外出极易暴露,可久留此地,等狱卒生疑或李本计心腹前来,亦是绝路!” 他踱步环视,越看这简朴静室,越觉眼熟,竟与焦尾琴庐有几分神似! “古怪。” 他目光扫过角落,一卷兽皮卷引起注意。 展开一看,字迹歪斜凌乱:“执念难消,建琴局以泄之……欲念难填,需定期采补……余念不了,唯书画可定……” “原来如此……”陈清当即明悟,难怪此地有抚琴对弈等诡异景象,分明是李本计夺舍后,鼎炉执念难以磨灭,被迫以雅事疏导镇压! “日后若举止有异,便以此为由搪塞!”陈清将兽皮卷收起。 正思索间,丹田深处忽传隐痛! “嗯?” 陈清心神一凛,立刻内视,见那腐朽金丹正缓慢脉动,每一次搏动,裂痕中便渗出缕缕污浊气息,悄然侵蚀着新生的丹田壁膜! 丹田中那象征初辟圆满的幽芒,受此污染,光华微黯,运转间已现滞涩。 “果然是个大隐患!” 陈清心头一沉,此丹虽无主,却自成一体,如同一个持续泄露的污秽源头!放任不管,根基必被其彻底污化、同化! 他心念急转,引动丹田深处一点星寂劫光。 “嗡!” 森白星屑微颤,冰冷寂灭之意弥漫,瞬间将逸散污气逼退、冻结!金丹搏动也为之一滞。 然而,劫光稍敛,那阴毒的侵蚀便又悄然滋生。 钝刀割肉,更令人焦灼! “此物如悬顶之剑,随时可能爆发!须尽快处理!”他心里有了决断,“上策炼化自用,中策剥离驱除,下策断尾求生!关键是去哪寻找干涉金丹的法门!” “冒然询问李本计旧部,或露马脚!”他心思电转:“黑礁屿上龙蛇混杂,朝廷供奉、大宗子弟云集,或有机缘!不知能否用善功兑换,届时以宗门之名掩饰便可!” 压下心焦,他盘坐凝神,一面以劫光竭力压制侵蚀,一面思索脱身与解决之法。 转眼已近七日之限。 “以后若再开新篇,可不能给自己找罪受了,得设定个舒坦的开局。” 就在他心神沉凝,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离梦之时…… “笃、笃、笃。” 静室外,传来三声叩击声! 他心弦一紧,模仿李本计沙哑漠然之音:“何事?” 门外传来个恭敬低沉的声音:“主上,玉京又送来个‘落魄凤凰’,道行虽废,气运未绝,主上可要一观?” 玉京来的? 被打落道行的大人物? 陈清心中一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见!”他声音更冷几分,透着被打扰的不耐。 门外沉默了一瞬。 那声音再次响起:“主上,此番更换鼎炉可还顺遂?玄阴阵西南角的阵基,似有崩裂之兆……” 来了! 这必是李本计真正的心腹! 陈清冷哼一声,语带不耐:“此子根骨特异,鼎炉反噬,需静养!” 门外沉默更久,那声音才带着惋惜道:“可惜了,此次送来的贵囚于主上或大有裨益,既需静养,小的告退。” 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清却不放心。 “未必瞒过去了。” 外面那人言语恭敬,却句句机锋! “李本计竟还关注玉京动向?莫非是用落难者的气运滋养自身?总之,此非久留之地,须尽快脱身!” 念头刚落! “嗡——” 白雾翻涌,抽离感骤临! 七日之限已至! 在意识彻底离去前,陈清将三道执念,烙入这具躯壳。 “其一,蕴养肉身,夯实道基!” “其二,压制金丹污浊,固守本源!” 最后时刻,他记起这具梦中身悟性天成的设定,以及现世本尊所需之法诀,又加了一条—— “其三,参悟《混元一气经》,穷究敛气藏神之法!” 执念落定,白雾吞没意识。 观海阁内,陈清双目骤睁! 天灵处几缕灵气汇入,所得不多,意料之中。 但异变陡生! 一点黑火无声显现! “金丹余毒?!” 陈清脸色剧变! 腐朽金丹的污浊侵蚀,若跨界反噬本体,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机立断,丹田内太和银流裹挟森白星屑,化作洪流,直奔黑火! 岂料那黑火倏然溃散,竟化作精纯磅礴的元气,融入周身经脉、血肉、丹田! 下一瞬…… “轰!” 丹田剧震! 早已凝练如实质、只差临门一脚的本命命符虚影,被这突如其来、性质奇异的元气洪流注入! 命符之上,山海轮转,星屑大放! 一股远超中期的磅礴伟力,如火山喷发,轰然炸开! 陈清一见,斩断杂念:“既然契机已至,便应顺势而为!” “嗡!” 太和长河激荡翻腾!核心处,那点符箓虚影在星辉、劫光、山海的交辉中,绽放璀璨华光! 无需引导,水到渠成! 无数精纯的天地灵气疯狂倒卷,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尽数没入天灵!他周身筋骨发出密集的“噼啪”之声,气息节节攀升,瞬间冲破桎梏! 星宿、劫光、山海之影刹那汇聚,于气海中凝成一枚璀璨繁复的星宿命符! 第二境后期,成! 整个过程,不过数息! 陈清内视丹田,星宿命符光华流转,与太和长河浑然一体,劫光星屑如星河沉沙,稳固异常。 那点黑火气息,已被彻底炼化,不留隐患。 他心中暗忖:“虽无大碍,但最好寻些祛除外邪的法门备着,而且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毕竟是金丹之境,高过我太多了……” 意念一动,陈清意转泥丸宫。 “我这道种有灵光,是否该算是第二境圆满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他心念微动,撤去护身灵光。 门开,宫裙女子走了进来,先是面露惊容,而后恭贺:“恭喜陈掌门更进一步!” 她声音里带着由衷赞叹:“方才灵气微澜,妾身只道是寻常吐纳,不想竟是进步之兆!掌门气息圆融无漏,根基之浑厚稳固,竟无半分虚浮之态,仿佛此境早已谙熟于心!” 她眼中探究之色一闪而逝,能在这观海阁侍奉的,眼力见识皆是不凡,自然看得出陈清破境之顺畅、根基之扎实,远超同侪! 陈清起身道:“水到渠成罢了。”他话锋一转,直入主题:“陈某修为已至后期,按苏君所言,当可重录名册,参与疏导虚渊山地磁,该往何处办理?” 宫裙女子微怔,旋即恍然:“原来掌门破境,意在虚渊山!”她略一沉吟,便道:“请随我来,需再经‘洞玄镜’勘验,由持镜使录档,方能生效。” 而后,她引陈清至厅堂,堂内,徐衍正与苏直谨对弈。 见陈清入内,徐衍落子抬眼,目光微凝,抚须赞道:“小友一夜破境,气息圆融无漏,对精气的掌控妙至毫巅,实属罕见!” 苏直谨亦是动容,此人昨日尚是中期修为,今日再见,竟已圆融如一,若非徐老提及,自己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变化! 陈清则直言来意。 苏直谨一听,便觉离谱。 一夜破镜,就为了这事?这些天赋异禀之人,果然心思难料啊! 他按下心中惊异,正色道:“陈掌门执意上山,可是觉得山中机缘更盛?其实镇海司善功库藏亦称丰沛,善功所获未必逊于残山机缘。” 陈清当即就说:“既至此地,未踏虚渊,终是憾事。” “说得好!”徐衍朗声一笑,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见天地方知己渺小,此心甚佳!且规矩之内,自无不可!”他看向苏直谨:“苏使,便依陈掌门之意,重新造册,编入疏导山队吧,流程就省了。” 他随即看向端坐一旁的弟子凌晓:“你也一同上山,护持大阵,这亦是一番磨砺。” 凌晓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白:“师父,弟子初掌……” “雏鹰不历风雨,如何搏击长空?”徐衍语气不容置疑,“有陈掌门这般根基稳固的同道在侧,正是你的福缘!” 苏直谨听得眼角微跳,很想问问徐老,您这弟子是亲生的么? 陈清见徐衍态度和善,心道老者真心为徒,是个好心人,略一沉吟,道:“晚辈尚有一事请教。” “哦?”徐衍兴致盎然,“老夫忝为朝廷供奉,职责所在,便是为尔等修士排忧解难的,但说无妨。” 苏直谨的眼皮子又跳了跳。 陈清斟酌道:“晚辈有一友人,身中异种真气,如跗骨之蛆难以根除,不知前辈可有压制良法?” 第二更马上就到…… (本章完) 第77章 都很热情 第77章 都很热情 徐衍闻言就道:“外力侵蚀?常见得很,‘定脉锁元扣’便能压制。”说着,他就要唤人取物。 陈清一听是物件,又传不到梦中,便要摇头。 徐衍有所察觉,就道:“可是有何不妥?” 陈清坦言:“吾友所在之地特殊,仅可通信,难传实物。” 徐衍一听,就知涉及隐秘,不追问,反笑道:“定脉锁元扣的炼制法门并非隐秘,传你便是!苏使,取玉简来。” 苏直谨动作麻利,奉上空白玉简。 徐衍灵识如刀,将炼制要诀尽录其中,递予陈清:“拿去参详,不明处可问凌晓。” 陈清接过,郑重道:“前辈厚赠,晚辈铭感五内。”下意识想取灵髓或提善功相抵。 徐衍似看穿他心思,笑道:“区区小术,何足挂齿,老夫看你顺眼,赠你便是。只望你上山之后,照拂我这不成器的徒儿一二。” 陈清由衷道:“前辈为弟子计,用心良苦,晚辈敬佩,自当与凌道友相互帮衬,但这赠法之情,还是要报的。” 徐衍抚须而笑。 待陈清告辞,苏直谨终忍不住:“徐老,您对陈掌门……” “不必打探。”徐衍语带深意,然后转向凌晓,正色道:“那炼器法门虽不算高深,却也需时日揣摩。待陈掌门寻你解惑时,得耐心讲解,此乃为师为你铺就的一条人脉,胜过灵丹宝药。” 凌晓连忙躬身:“弟子明白!” 辞别徐衍,陈清手持玉简缓行。 “定脉锁元扣”的炼制法门流淌心间,奈何他本身的炼器根基浅薄,如雾里看。 “非得寻个精通炼器之人求教不可,那凌晓乃日后队友,或可请教一番……”陈清眉头微蹙,忽的心中一动,“梦中身‘李清’悟性天成,或可解之。” 念头至此,他又想到:“炼器法门尚可寻,金丹修炼之术乃宗门秘传,贸然打探,无异自招祸端,且引人注目,不知善功是否能换。” 思来想去,生出两策: 其一,借“李清”之身,于玄狱险地觅机缘,但风险极高; 其二,便是再探残卷阁! “泥板所载《劫脉归元引》于绝境中助他破局,而那中年文士藏物众多,皆为古物,未必没有涉及金丹的!等那力士奴心神恢复,或可一窥,如今时候尚短,他未必恢复了。” 正自权衡,行至雅间门前。 “阿弥陀佛!陈掌门,别来无恙?” 惠痴与玄沼子迎面而来。 “原来是二位道友。”陈清拱手,“之前听师侄提及,两位曾与一位前辈亲临敝门,可惜陈某外出,失之交臂,实在遗憾。” “无妨,缘法未至罢了。”惠痴摆摆手。 玄沼子目光扫过陈清,眼底惊异难掩:“陈掌门,你这进境当真骇人!短短时日,竟直入后期?气息圆融稳固,根基之扎实,仿佛十年苦修之功!气运之厚,令人叹服!” 惠痴笑道:“玄沼道友擅观气,常能望气识忧,为人解困。” 陈清心中一动:“望气识忧?” 玄沼子笑道:“贫道观气数十载,你这身‘潜龙在渊’之格,万中无一!轮戍之机,正当一飞冲天!不过……”他凝神细观,“确有一丝外劫缠绕,似应于人际权柄、统御之困?陈掌门可是为宗门琐事或骤然掌权所扰?” 陈清心中一跳! 玄沼子所言,暗合梦中‘李清’处境! 自己此番顶着李本计身份,面对旧部猜疑,不正需震慑人心,才好开溜吗? 果然有门道! 惠痴适时道:“玄沼道友不仅望气精准,御下之道亦是行家!沧溟岛在他手中蒸蒸日上,先前若非他提点,贫僧早当众与你招呼了。” 玄沼子捋须自矜:“些许心得,能解陈掌门之惑,便值了。” 陈清当即请教起来:“陈某确有一桩心事,因骤登高位,恐言行有失,折损威信。” 玄沼子结合隐星门“掌门更迭”之况,立时了然,此乃少主初掌门户,根基未稳之忧! 他当即道:“陈掌门这是未悟位格之重啊!” “愿闻其详。” “位格者,身在其位,不行也行!”玄沼子广袖一挥,直指窗外黑礁屿,“看那赵将军!一言生杀,万修景从!非其修为通天彻地,乃因朝廷为后盾,位格加身,执掌此权,言出即法!纵有疑者,亦须深埋心底,凛然遵行!此即‘不行也行’!” 他直视陈清,话锋一转:“既在其位,你越笃定从容,越视发号施令为理所应当,下属便越不敢生二心!纵有杂音,自有惧威媚上者替你碾平!你只需端坐云端,持心如渊,静观风浪,位格自固,莫敢不从!” 陈清琢磨起来,自己在玄狱顶着“老祖宗”的位格,谨小慎微,说不定反露怯意,若是视驱策他人如天经地义,反让人信服。毕竟李本计显然夺舍多次,精神上不怎么正常,骤有变化,短时间内未必暴露。 此乃余威变现之法! “原来如此!”陈清眼中明悟之光湛然,“听道友一言,如拨云见日!” 玄沼子含笑颔首:“陈掌门慧根天成,一点即透,只需谨记,位格在手,如执神兵,善用者,自可披荆斩棘。” 陈清便就沉思起来。 “阿弥陀佛。” 惠痴和尚见着二人说罢,忽自僧袖托出一枚玉质贝叶,神情庄重:“之前见陈掌门对《沙门秘录》颇有兴致,便托门中送来此物,前日方至。听闻掌门欲登虚渊,此刻赠君,或可护持道途!佛门真法,重在明心见性,往往只在一瞬明悟,当有助力。” 他看向陈清,目光澄澈坦荡:“此乃贝叶心印,载有《大悲千光摄受经》中的‘虚空纳海’与‘金刚不坏’二法。一者敛气藏神,收摄己身如芥子微尘;二者凝气化罡,护持道体坚逾金刚,专御外邪!” 玄沼子看得眼角一跳,这和尚好大手笔! 陈清亦感此物不凡,摇头不受:“太过贵重……” 惠痴坦荡直言:“贫僧非为传法,而是‘借缘’,此二法玄奥,寺中无人能悟,便常借人参详。掌门与佛有缘,若能窥得三昧,有所创获,再传回贫僧,便是善缘圆满,功德无量!况且,参悟佛道,自近佛门,此乃贫僧一点私心,望掌门成全!” 说罢,他深深一礼。 陈清想了想,不再推辞,郑重收起贝叶心印。 “大师心意,陈某铭记。此行若有所得,定不负此缘。” “善!”惠痴一笑,与玄沼子告辞离去。 “佛门敛神护体之法,炼器锁元之术……” 陈清看看右手的贝叶,又瞧瞧左手的玉简:“这黑礁屿上的同道,怎的都这般热心,看来这修行界的大宗门十分正能量啊!” 感慨中,他返身入室,喂过小猴,便再次盘膝,梦入仙朝。 仙朝。 玄狱深处,石室幽寂。 陈清盘坐蒲团,双眸骤睁! 甫一醒转,凝练如汞的雄浑气血,便如蛰伏蛮龙苏醒,在四肢百骸间奔涌咆哮! “气血根基竟被打熬得如此雄浑?远超第一境圆满该有的极限!”陈清心中震动,心神沉入丹田。 那枚腐朽金丹仍被星寂劫光死死压制,搏动微弱,污浊侵蚀亦被冻结,未再加深。 “还好,却不知过去了多久,对了,我还让梦中身参悟……” 他正想着,一段玄奥、霸道、却又透着诡异邪气的法诀,自心底涌现! 《万炁归葬熔玉手》! “触敌法即噬真气,化玉髓而补吾道?” 陈清凝神体悟,脸色古怪。 此法竟是以气血为引,凝特殊印诀,在触敌刹强夺其真元气血,炼为“玉髓精气”反哺己身!更兼具敛息、拟气之效! 这哪是敛气法门?分明是邪道魔功! 陈清心中警铃大作。 “《混元一气经》乃堂皇大道,纵有残缺,岂会衍生此等邪术?而我心更是澄明,无此倾向,我懂了,必是玄狱邪氛、李本计残魂、腐朽金丹共染之故!” 他尝试催动法诀,周身气息瞬间变得飘渺不定,仿佛蒙上一层薄纱,敛息之效确是不凡,但那股吞噬渴望,却让他心生忌惮。 “此法邪异,不可轻用!”陈清压下尝试冲动,目光转向紧闭石门。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诡异之地,解决丹田中那枚定时炸弹! “来人!”沙哑漠然的声音穿透石门。 片刻后,石门开启,身着玄狱制式皮甲、眼角已添细纹的中年狱卒躬身而入:“老祖宗有何吩咐?” 陈清认出这人是当初押送自己的青年狱卒之一,如今竟已是中年模样。 “过去多久了?” “回老祖宗,自您闭关,已过二十寒暑。”狱卒赶紧回应。 二十年! 陈清面上却不动如山,心下一惊,第一次跨了这么多年!随即察觉到此身血肉并无增年迹象,加上这可只是第一境的肉身,不能完全辟谷,纯靠此间引灵阵补充不成? 不过,他压下惊异,不询真假,说起招人本意:“狱中可有合用的炼器之人?” “有!有!”狱卒忙道,自怀中取出一卷暗黄兽皮名册,双手奉上,“此乃狱中所有‘技奴’名录,擅炼器者皆标注其上。” 早有准备? 陈清接过名册,翻开几页,见里面罗列着数十人名号,其后标注着身份、所精技艺。 【张罡垂,原百炼门执事,精炼粗胚,善铸重器。】 【林鼓儿,九嶷剑冢弃徒,擅控火温炉,精于提纯。】 【吴计子,玄牝药宗真传,通阵法炼丹,可修补法器。】 …… 一个个名字看下去,或出身名门,或来历诡异。 突然! 他指尖一顿,目光凝在一行字上—— 【姜开,隐星宗内门弟子,精炼器布阵,尤擅星纹禁制。】 希望各位多多支持!多多追读啊!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78章 真是和平的七天啊? 第78章 真是和平的七天……啊? “隐星宗……” 陈清心中微澜,面上却漠然颔首,示意带人。 狱卒堆起谄笑:“老祖宗慧眼如炬!此人乃天工坊旁支,带艺拜入隐星门,精通炼器布阵,尤精星纹禁制,是狱中顶尖好手!” “聒噪。”陈清冷斥,挥袖屏退。 室内重归死寂。 陈清盘坐蒲团,陷入沉思。 居然过了二十年! 与太一真宫的约定自然是错过了,但反正他要入的是隐星宗,只是…… 陈清审视自身,气血奔涌,筋骨坚韧,肌肤透玉泽,生机之旺盛,绝非正常光阴流逝所能造就! 随即,他念沉丹田,聚焦于腐朽金丹。 “症结,当在此物之上!” 正想着。 “哗啦——” 锁链拖曳石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石门开启,一名身形壮硕、双手被束缚的男子被推了进来。 狱卒谄声道:“老祖宗,姜开带到。” 姜开低着头,粗犷面容刻满风霜麻木。 打量一番眼前的“梦中门徒”,介于当前局面,陈清压下万般疑问,将刚刻录下《定脉锁元扣》炼器之法的玉简抛出:“此中有篇炼器法门,你将其精要细细讲来。” 姜开灵识探入片刻,麻木的脸陡然一颤。 他豁然抬头:“这……这引火控温、凝元塑形之法,竟与太一真宫器宗‘七转真火诀’有三分神似!熔炼提纯、点化器胚更是省力增效……妙!妙法!” “眼力尚可。”陈清淡淡道。 姜开脸上透出一点久违的自信:“器道一途,晚辈确有些天赋!当年在宗门……” 他猛地顿住,眼中光芒黯淡下去,随即又强自振作,指着玉简道:“您看此处,以气血引动地脉元磁,省三成真火!此处凝胚引星辉淬灵,时机稍纵即逝,非灵觉超凡不可控……” 他专注剖析法诀,从选材火候说到元磁借力,再到淬灵感应。 陈清凝神静听,晦涩玄奥的炼器精要,渐如拨云见日! 渐渐地,许多关窍处,姜开未言尽之处,他心念已通;偶遇滞涩,稍加思索便豁然开朗! 起初姜开尚能侃侃而谈,渐次,语速缓滞,越发惊愕! 这等悟性,简直非人! 又或者,此人本有基础,只是在考较自己是否藏私? 可最初问出的几句,又偏像是初学。 他一时迷惑起来。 陈清亦是十分惊讶。 他着实没想到,“悟性天成”的设定,竟强横如斯! 听到这时,陈清已然洞悉这“定脉锁元扣”的玄机,竟是以内外之力互锁!外引天地元气为笼,内摄自身之气为钥,自成循环,便无外漏!此等巧思,堪称绝妙! 一个念头更是闪过其心头:“那腐朽金丹之力,能否直接摄取内部之力,为我所用?但该用何等方法摄取呢?” 很快,玉简中的机要便讲得差不多了。 陈清轻轻一点,令玉简化作齑粉,淡淡道:“此中关窍,你既已尽述,便烂在肚里。” 姜开重归麻木与灰败,垂下了头:“晚辈明白,定守口如瓶。” “嗯。”陈清略作停顿,似随意问道:“你根基扎实,禁制造诣不凡,在隐星宗内,当非无名之辈,何以至此?” 姜开脸上肌肉抽搐,苦涩摇头,并不多言。 见姜开缄默,陈清压下探究之心,唤来狱卒:“带下去。” “是!”门外狱卒应声而入,腰弯得更低。 陈清目光扫过姜开,对狱卒淡声道:“此人炼器尚可一用,好生看顾。” 狱卒脸上绽开谄笑:“老祖宗放心!小人定将他伺候周全,随时候着您的差遣!”说罢,押着姜开退下。 石室重归寂静。 陈清压下对隐星宗的探究之心,盘坐蒲团。 “当务之急,是解决金丹隐患。不过欲谋其事,先强己身!” 他环视四周,此地虽处玄狱深处,但因聚灵大阵之故,灵气浓郁如实质,五行精粹充沛流转,省却了寻觅灵物之苦! 陈清不再犹豫,双目微阖,心沉丹田。 “嗡——” 四周灵雾沸腾,化作五色洪流,自天灵百会穴轰然倒灌而入! 雄浑如汞的气血呼啸而起,化作开辟前路的澎湃洪流! “轰隆!” 筋骨齐鸣! 然后,一股源刺骨冰寒自百会穴贯入! “嗯?!” 陈清心中一震! “此身重塑根基后,已非寻常道途,但没想到突破引来的竟非太和之气!” 念头电闪间,冰寒洪流已奔涌直下! 预想中的经脉僵裂并未发生。 冰冷气息过处,非但无损,经脉反而愈发坚韧、通透! “哗啦啦——” 丹田之内,幽芒遇此洪流,如久旱逢甘霖,轰然暴涨!化作一条冰冷长河! 骨骼寒玉生辉,经脉似琉璃雕琢! 第二境中期,成!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陈清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冰寒之气。 “至阴至寒,此气当名‘太阴’!” 感悟着此气不同,陈清突发奇想。 “既已踏上不同道路,何须再凝山海星辰命符?《道衍录》能化虚为实,若借太阴根基,凝练一道前所未有的命符,未必不能跨越虚实,反哺本体,成就第二灵符!强化本尊!” 筑基筑基,命符就是根基,所谓灵光映道心,命符引神通,皆系于此! “探索这太阴命符之路,或许也是降伏此丹的契机!” 心思既定,他便思索方法。 “此地乃仙朝重狱,关押的金丹巨擘不知凡几,传承秘法不少,但如何安全到手,才是关键,若命人将金丹修士提审过来,易惹猜疑。” 念头飞转,一计已成。 “来人。” “请老祖宗吩咐!”门外狱卒应声而入,躬身待命。 陈清用低沉声音道:“老夫静极思动,欲巡查狱务,权作散心,去安排个职司。” 那狱卒先是疑惑,继而恍然,旋即堆满谄笑:“老祖宗体察下情,巡视狱务,实乃吾等天大福分!小人立刻去办!” 几个时辰后,一枚乌黑腰牌送至陈清手中。 “老祖宗,巡查令。”狱卒恭敬奉上,“凭此令,除幽寂层外,玄狱九成九禁制皆可通行。只是……”他压低声音,“您老也知道,此令每十二时辰需去中枢阵眼重注灵钥,届时……” 陈清接过令牌,暗道这玄狱果然守备森严,环环相扣,犹如铁桶。 他目光扫过四周隐现的阵纹脉络,想着能否破解。 “黑礁屿上龙蛇混杂,阵道高手不少。若能记下此间禁制图谱,或可寻得高人破译!”陈清忽然就觉得,此番轮戍,倒成了机缘,平日哪得如此多道途修士共聚一堂? 心思落定,他以“巡查李清”身份,堂皇巡视各层。 他很快发现,除寥寥心腹,余者皆视其为新晋巡查,敬畏如常。 几日下来,陈清已将玄狱结构摸清大概。 上层关押低阶修士与寻常囚徒;中层羁押修为高深或身份特殊者,“李清”就曾被关于此;下面的“幽寂层”,关押着连他这“巡查”都无权靠近的恐怖存在。 他很快将目标圈定于中层。 在炼炉区旁的几间森严石牢中,囚禁着十一位金丹真人! 此等人物,性命合一,金丹难以磨灭,纵被封镇,亦需特殊手段禁锢。 赤红炉火昼夜不息,热浪处处。 数日下来,陈清巡查于此,渐渐习惯。 但那些被禁锢之人,对他这新巡查视若无物,偶有目光扫过,亦冰冷如刀。 闲暇时,他便召来姜开,听其剖析炼器阵法精微。 这日,陈清再次徒劳而归,行至炼炉区边缘。 “巡查留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自阴影中突兀传出。 陈清循声看去。 阴影里,一瘦削身影裹着破烂囚服踱出,锁链缠身。 其脸上、身上遍布暗红裂痕,深处血光流转,散发出阴冷污秽之气,绝非善类。 “何事?” 血痕修士左右窥探,诡笑道:“这牢中之人,对你可是敬畏得很呐,可否帮个小忙?替某向外传个讯?” “这事对你也有好处!”见陈清无动于衷,他眼中血光急闪:“你这几日来回逡巡,是想寻直指金丹的性命法门吧?某有一段口诀,乃血魔道不传之秘‘血魄魔光总诀’!凝煞为光,可控可御,更能干扰、污秽、反控他人炼制的血光法器!虽不能炼成金丹,却连金丹都能污秽!你且听好……” 他不待回应,一段邪诡拗口的口诀急急吐出。 陈清眉头微不可察一蹙,却未阻止。 “此乃诚意!”血痕修士舔了舔嘴唇,“你一试便知真假!待你练熟,再说传讯之事!此事也牵扯金丹法门!”言罢,他悄然退回阴影中。 “这玄狱鬼蜮,果然步步算计,处处心思。” 摇摇头,陈清反手一个举报。 “拿下!押入底层,严加看管,待我有空亲审!” 数道身影自暗处扑出,将那血痕修士死死锁拿,任其如何吼叫挣扎,亦难逃镇压! 至于那部法诀,陈清又以老祖宗的身份,找了几个魔门囚徒求证,基本确定为真,却不打算修行、施展,毕竟论侵染金丹,他腹中有个更好的选择。 时间流逝,待第七日,他坐于蒲团,准备离梦,只是心里却存着一点疑惑。 “按照之前入梦的路数来看,除了以楔子续梦,其他入梦时,皆是虚构祖师的生平转折,不该这般四平八稳,不过便是出现变故,倒也勉强有个应对之法……” “笃、笃、笃。” 他这边念头刚落,门外忽传来敲门声。 陈清的心,一下子绷了起来。 “主上,”是那个出现过的恭敬低沉之声,“听闻您近日巡察狱中各处,可是新得鼎炉的执念未消?亦或是……” 轰! 石门洞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身材欣长,面容英俊,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陈清,口中道:“吞了真丹后,难以消化,在寻找炼化金丹的法门?” 说着,他单手闪电般结印! “嗡——” 石门轰然关闭,同时,墙壁、地面、屋顶瞬间亮起无数幽暗符纹,彼此勾连,化作一座流转不休的暗金囚笼,将内外彻底隔绝! “此间内外断绝!纵你再扮作老魔头的样子,喊破喉咙,也无人知晓!把宝丹交出来吧!” 第二更马上来…… (本章完) 第79章 外丹法 第79章 外丹法 来人正是那曾以“玉京凤凰”试探之人! “老魔夺舍,向来瞬息功成,何须闭关二十载?”他向前一步,脚下石地无声龟裂,“更何况,你身上无半分蚀魂真意!” 其人一步步走来,笑容越发冰冷:“你可真是厉害!竟能将那老魔头啃噬殆尽!可惜,终究对金丹大道一窍不通!” 他话中讥诮越发明显:“金丹乃性命之根!不明外丹之法,强纳他人金丹入体,便是跗骨毒蛆!日夜侵染之下,终会将你熬成一具蕴养丹胎的活炉!待丹熟胎成,便是你化脓水之时!这般愚行,合该我赵野得此宝!” 陈清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何为外丹?” “好定力!死到临头,尚能如此作态!”赵野眼中掠过讶异。 陈清坦然道:“我确为此奔波数日,将死之际,能解此惑,死亦无憾。” “哈!倒是个求道种子!”赵野哈哈一笑,视其如冢中枯骨,“告诉你也无妨!你打那些金丹真人的主意,实乃南辕北辙!他们炼的是性命交修的内丹,你这颗却是外来之物,当炼外丹!外丹之法,乃搏杀护道之术,非长生久视之途,故而罕见,若非如此,我岂会耗费二十年,才寻得这篇《玄阴宗旨》!” “原来如此,”陈清心中豁然,只觉畅快,随即话锋如刀:“你费尽心机,觊觎此丹,足见非是第四境,不过第三境尔。” “是又如何?你也知道缘由了,上路吧!”狞笑声中,赵野身形鬼魅般消失! 一只覆盖幽蓝鳞甲的利爪撕裂阴风,直取陈清天灵! 快!狠!绝! 爪未至,刺骨的劲风已刺得陈清头皮欲裂! 生死刹那! 陈清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刀,竟是刺入自身腹部! “噗嗤!” 血光乍现! “自戕?”赵野爪势更快三分,“无用的挣扎!以为死了,就能不受折磨?” 然而下一瞬,他脸上狞笑骤然凝固! 一股腐朽衰败之气,从陈清贯穿腹部的右臂中爆发! “炼化不了它,”陈清右臂筋肉贲张如虬龙,凸起的血管泛着诡异的紫黑光泽,“但不代表,不能借用力量!” 万炁归葬熔玉手! 燃气血为薪,熔万炁为玉! 此刻,他以自身血肉为炉,将腐朽金丹视作“外敌”,以手触之,强行将其中蕴含的寂灭破败之力抽引而出! 并指成剑,一指! “嗡——” 一道漆黑虹光,迸发而出! 所过之处,空气“滋滋”朽蚀,空间尽染灰败暮气! “你……疯……”赵野只觉一股腐朽破灭之意扑面而来,护体灵光如冰雪消融,来不及惊呼,那虹光已刺入胸膛! 他的整个肉眼可见地塌陷、溶解!皮肉消融,筋骨成灰! 阴神刚遁出半截,便被污浊黑气死死缠裹,发出非人惨嚎! “不……可……能……” 绝望之音未落,其身躯连同阴神便在腐朽侵蚀下急速灰败、崩解!眨眼间,化作一蓬恶臭黑灰,被气流卷散! 尘埃未落,陈清左手如电探出,凌空一抓! 呼! 一件染灰青衫、一个暗沉乾坤囊,稳稳落入掌中。 陈清强忍剧痛与虚弱,灵识急探囊中! 空间不大,瓶罐、矿石、灵材杂陈,更有数卷气息各异的玉简书册。 他灵识疾扫! 倏地,一卷通体漆黑如墨玉的书册,映入“眼”帘! 封皮之上,赫然写着“玄阴宗旨”六字! “果然在此!”心中大石轰然落地! 陈清毫不犹豫,灵识一卷,将此书册摄出! 长舒一口气,他看着地上那摊黑灰,心中凛然。 “金丹之力,当真可怖!只是强行摄取一点,对付这等强大修士,也是摧枯拉朽!” 他压下翻腾气血,目光落在那卷《玄阴宗旨》上。 翻开书页,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文字,而是一片扭曲、蠕动、形似蝌蚪的诡异符文! 密密麻麻,彼此勾连,构成一幅幅难以理解的图案! 灵识探入,书册本身并无神念留存。 陈清眉头紧锁。 “与封面的仙朝古篆截然不同,如何翻译?”他心念电转,“干脆记下几个关键字符,返现世再行查探?黑礁屿上龙蛇混杂,或有人识得!” 他目光又扫过那些符纹,忽觉眼熟。 突然,一点灵光闪过。 “残卷阁!”陈清豁然开朗,“那文士的壁龛中,似有类似纹路!” 正思索间,熟悉的抽离然降临! 白雾翻涌,弥漫视野! “七日又至!” 陈清心中了然,扫过紧闭石门。 “此身根基已成,灵气不绝,又有道种灵光护持,当可支撑。唯金丹隐患与伤势需时时压制,所以还要布置一番。” 意念电转,他又将几道执念印于这具躯壳深处。 “其一,镇压金丹侵蚀,修复经脉损伤。” “其二,探究太阴之气,参悟其与太和之气异同,推演凝符之道!” “其三,以现有炼器、阵法根基,思索精要,增强造诣!” 顿了顿,他想起惠痴和尚所赠的佛门二法,其中蕴含的正大光明、镇压邪祟的意境,或可中和此身功法中日益滋生的阴寒邪异之感,有助于压制金丹污浊。 “其四,参悟虚空纳海与金刚不坏二法,取其真意,融于己道!” 执念落定,白雾彻底吞没了陈清的意识。 梦中身的眼神当即迷离起来,他将手一指,那漆黑书册被摄取过来,当空一翻,其中的蝌蚪纹路不断扭曲,倒映在那迷离的双眼中。 很快,梦中身周身泛起斑斓之色,而随着一点佛光自心底涌出,那诸多光芒尽数朝着腹部汇聚过去! 观海阁,听涛室。 陈清双眼倏然睁开! 一股刺骨冰寒之气自天灵灌入,直坠丹田! “来了!” 他心神一紧,太和长河挟裹森白星屑,奔腾而起,如临大敌! 然而,预想中的激烈碰撞并未发生。 太阴之气甫一入体,便循玄奥轨迹自行运转,竟与奔涌的太和长河擦肩而过,泾渭分明! 二者一者寂灭冰冷,一者温润生机,属性不同,却奇异地共存于丹田气海,虽不相容,却也互不排斥! “这等变化,日后还需细细参悟。不过,此次梦中身受创不轻,虽留下执念压制金丹侵蚀、修复伤势,但玄狱深处危机四伏,那赵野虽除,难保没有其他觊觎者,更兼有身份暴露之虞。若有道痕增补设定,或可添些保障……” 这念头一起,他才意识到问题! 先前为保守起见,给方大螯、曲小鳐讲述祖师故事时,他为求全面,积攒的道痕几乎耗尽。 “如今身在黑礁屿,龙蛇混杂,同道虽多,却非我门人弟子,总不能随便找人收徒吧?况且人家也不会同意……嗯?” 正想着,他耳边传来一阵动静,寻声看去,正好瞧见那金丝小猴正翻着桌上的瓜果,乌溜溜的眼珠正好奇地望来。 “叽叽叽?” 请诸位多多来刷追读啊!每天记得来看看最新章…… (本章完) 第80章 不是吧 第80章 不是吧 观海阁,顶层暖阁。 苏直谨正审阅阵图,叩门声起。 “进。” 宫裙女子莲步而入。 “可是陈清那边又有事情?”苏直谨头也未抬,“是找炼器材料?还是打听虚渊山内情?” “都不是。”女子表情奇异,“方才陈掌门让同来的那只小猴行了拜师礼,正在教那猴儿引气入体的法门!” “教……猴子?” 苏直谨执笔的手一顿,旋即失笑:“奇人自有异癖,随他吧。” 他话锋一转,取过名册:“你来的正好,山海煞气有变,计划提前,今晚子时,便让各方持令者入阵。凌晓、陈清,连同璇玑棋院的‘元气种子’,皆入庚申队队,安排在山脚的‘照归阵’!” 宫裙女子接过名册,略一迟疑:“那处困阵虽可隔绝内外,保得一时安稳,但虚渊残山凶险莫测,万一……” “无妨。”苏直谨摆手,“善功文书写明,首要任务就是勘测此阵节点与地磁,那几个元气种子阵法造诣平平,一时半刻勘不破玄机。阵在,纵有豺狼窥伺,亦难越雷池一步!” 顿了顿,他补充道:“再配个老练阵师同行,更显自然。” 话音未落! “咻——” 一道赤红流光裂空而至,化作火焰玉符悬于案前! 苏直谨灵识一扫,面上从容尽褪,眼底寒芒乍现! “可是有变?”宫裙女子心知有异。 “魔崽子果然按捺不住了!”苏直谨指间用力,玉符无声碎裂,“魔踪已现,其意……在‘劫种’!” “要劫元气种子?”宫裙女子脸色微变:“好大的胆子!是否调整部署,暂避锋芒?” “避?”苏直谨目光穿透窗棂,望向南方被厚重煞云笼罩的海域:“饵够香,鱼才会上钩!”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此事要向徐老说明。” 听涛室内。 “……祖师虽重伤,却因此反得机缘!” 陈清声调低沉。 蒲团上,金丝小猴正襟危坐,毛脸上满是专注。 “……他借此契机,窥得一丝太阴玄机,更于生死间顿悟佛门妙谛,道行不降反增!”陈清展颜一笑,“此所谓:福祸相依,大道玄微!” “叽叽吱!” 小猴儿听到此处,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叫个不停,兴奋不已。 陈清见状莞尔:“果然有几分慧根。”他揉了揉小猴头顶绒毛,“收猴头为大弟子,自古便是福缘深厚之兆。你既入门墙,当效仿那通天彻地的‘猴哥’,勤修苦练,莫负为师期许!” “吱!”小猴虽懵懂,但“猴哥”二字与郑重语气让它肃然,立刻双爪合十,朝陈清一拜,毛脸认真。 “好!等你稍有所成,为师为你取名!”陈清心中畅快,连日紧绷稍松。 待小猴重新坐定,笨拙运转引气术,陈清亦盘膝榻上,闭眼假寐。 白雾翻涌,道录悬空。 陈清目光锁定在“李清”篇新增的两节字迹上: 【昔有祖师李清,起于临渊之险,悟性天成,能于微尘见大千,触及太阴玄机,顿悟菩提妙谛,遂开法脉新章,被后世尊为法主,香火永祀,法脉不绝。】 “触及太阴玄机,顿悟菩提妙谛……” 陈清低声念诵,心念电转。 “‘顿悟菩提’乃水到渠成,但‘触及太阴’该只是皮毛……”陈清从“触及”二字上感受到了未尽之意。 不过,此番收徒的目的已达,他的心思又转向玄狱所得《玄阴宗旨》上的蝌蚪符文。 “要翻译蝌蚪符文,残卷阁当是首选,只是力士奴不知心念恢复了几成,而那文士心思深沉,风险难料。” 陈清摇头,决意先于黑礁屿寻访线索:“还有玄狱中的阵法禁制,若能寻得高人破译,更增逃脱成算,该去结识几个阵道高手了。” 念头落定,陈清重新醒来,唤来宫裙女子,就道:“烦请告知徐供奉与惠痴大师住处。” “徐老被赵将军请去议事未归,惠痴大师居于东苑。”女子当即回答。 “多谢。”陈清一拱手,便朝东苑而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 “阿弥陀佛,”惠痴端详着陈清蘸水勾勒的蝌蚪符文,摇头叹息,“贫僧不识此文。” 一旁的玄沼子凝神半晌,忽道:“贫道亦不识。不过,观其神韵,非今世符篆,倒似上古百族祭祀所用的‘祝文’。彼时人族未兴,各族各有祷天秘语,迥异后世。” “祝文?”陈清压下惊疑,拱手道:“多谢二位道友解惑。”随后寒暄几句后,便就告辞。 疑云未散,他也不急于再入玄狱险梦。 此番与赵野一战,强行催动金丹死气,对陈清的意念损耗不小,他打算稍作调息。 然而,天色稍黑,宫裙女子便匆匆叩门,带来镇海司军令。 “陈掌门,魔踪隐现,为免夜长梦多,所有疏导山队提前集结!您被分派于‘庚申队’,请即刻前往西侧码头登舟!” “提前了?”陈清一怔,旋即释然,“也好。”起身便走,金丝小猴敏捷跃上肩头。 宫裙女子欲言又止,最后只递上两瓶丹药:“陈掌门,此乃配发的补气丹,持令修士皆有,可补充内息消耗。” 陈清随手接过,略一颔首,身影已消失在廊道尽头。 玄铁台西侧码头,数艘飞舟悬停待发。 庚申队的集合点处,璇玑棋院的林转、张顺正围着略显局促的凌晓攀谈。 凌晓正感难支,忽见陈清身影,如见救星,立刻迎上:“陈道友!你可算来了!!”他笑容热切,与方才的客套判若两人。 这热络态度,顿引众人侧目。 林转皱眉审视,张顺笑容依旧,眼底却掠过探究之色。 “来来来,陈道友,我给你引荐!”凌晓则指向林、张二人,“这两位是璇玑棋院的高足,林转师弟,身具玄光道体;张顺师弟,身怀碧海灵心,皆是年轻一代翘楚!” 跟着,他又指向一男一女,男的粗犷,女的矫健,“这两位是百禽谷的菁英,风广道友、青灵道友,驭兽斗战之术出神入化!” 众人见礼,态度各异。 陈清平静回礼,打量几人。 此时,一名青灰道袍、身形瘦弱的男子匆匆赶来,气息微喘:“抱歉!路上耽搁了!”他脸上带着拘谨。 “云仓道友!就等你了!”凌晓松了口气,介绍道:“这位云仓道友,出身洛水云氏,家学深厚,尤精阵法!此行勘测阵眼节点,云道友便是主力!” 阵法大家? 陈清眼中精光一闪。 张顺笑主动上前道:“久闻云氏‘河洛星图’精妙无双,今日得见,幸甚!” 云仓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礼:“张道友谬赞,微末之技,不敢当大家之称……” 凌晓环视众人,意气风发:“诸位!咱们庚申队,有玄光道体、碧海灵心、驭兽菁英、阵法大家,还有陈道友这般根基浑厚者,及镇海司精锐护持!此行疏导地磁,定能马到功成!” 陈清嘴角微不可察一抽,心道这旗可立不得,但转念一想,自家这队伍配置确称豪华,关系很硬不说,那凌晓、云仓从气息来看,皆为三境,几名黑甲护卫气息沉凝,镇海司必有周全之策,总不至甫一出门便遭不测。 “人齐了,登舟!出发!” 众人鱼贯登上玄黑飞舟。 “嗡!” 飞舟一震,周身符文骤亮,如箭离弦,射向远方! 陈清行至云仓身侧,拱手道:“云道友,陈某阵法根基尚浅,恰逢此机,可否请教一二?” 云仓迟疑片刻,勉强点头:“陈掌门请讲。” 陈清也不客套,将梦中与姜开探讨的几处疑难抛出。 云仓一听,脸上那点疏懒褪去,坐直了身体,他沉吟片刻,开始认真解答,引经据典,条分缕析。 陈清凝神静听,不时追问。 不远处的林转见之,却当是在找借口攀附,摇了摇头,心下不齿。他听说过这个为莫师叔推崇的陈清,没想到一见面,却大失所望。 张顺有所察觉,传音回应:“小门小户,难得机缘,自要竭力把握。只是这般急切,终是落了下乘。” 凌晓也留意到此景,想起师父对陈清的看重,虽疑其有攀附之嫌,却也理解小宗艰难,默然不语。 很快,飞舟抵达一片激荡海域。 舱内,陈清正与云仓深入探讨一处阵纹勾连。 突然! “嗡——” 刺耳尖啸撕裂长空! 飞舟剧烈震颤! 舟壁符文明灭不定! “不是吧。” 陈清眼皮子一跳,暗道不妙。 “敌袭!结阵!” 舟外,护卫统领的厉吼声传来! 第二更马上来,另外明天就要上架了,期待诸位能够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81章 坏了! 第81章 坏了! “轰隆!” 左舷护罩应声破碎! 两道血光撕裂船舱,两道身影,裹着煞气,撞入舱内! 腥风扑面! 一人身披污秽血袍,手持一杆血幡,那幡泛着血光! 另一人周身黑风缭绕,脚下踩着一道恶臭血河,河也泛着血光! 二人身上威压如海啸席卷而来,血幡与血河齐齐迸发! 凌晓首当其冲,刚祭出半截的阵盘“咔嚓”崩裂!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云仓捏着的阵旗瞬间黯淡,整个人如被无形巨手攥住,动弹不得! “好贼子!”林转怒吼,玄光道体激发,身上辉光流转,气势直逼三境! 风广则是架起骨刃,刺向魔修! “蝼蚁撼树!”血袍人狞笑一声,血幡轻抖。 两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色光如毒蛇出洞,缠住林转的光拳与风广的骨刃! 光辉溃散,骨刃脱手! 两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砸在舱壁上,口喷鲜血! 仅仅一个照面! 两位领队被镇压,两位年轻翘楚被重创! 舱内死寂! 张顺、青灵等人被两个魔修的威压死死按在原地,窒息难言! “一船潜力股,一出马就被截,小说都不敢这么写!这么轻易的压制凌晓他们,这二人定都是阴神修士!” 角落处,陈清目光扫过那两件翻腾着诡异血光的魔器。 血魄魔光总诀的法门流过心头。 凝煞为光,可控可御,更能干扰、污秽、反控他人炼制的血光法器! “还真巧!这两件魔器,或为脱身之机!” 飞舟之外。 云层深处,两道气息晦涩的身影,似是融入了夜色,正观察着飞舟上的情况。 “这二人皆掌血光魔器!”左侧一人声音低沉,带着凝重,“难怪苏直谨要拿这几个宝贝疙瘩当饵!血光魔器歹毒霸道,专污灵光,寻常护卫根本挡不住!猝不及防下,便是第三境圆满也要吃个大亏!是要提前铲除!” “诱饵是够肥!”右侧那人目光穿透云层,锁定舱内,“玄光、碧海、驭兽……还有那徐老的关门弟子!苏直谨胆子不小。” “只要不离开这片海域,便不会有事,况且飞舟上亦有后手,能护他们无恙。”左侧之人语气淡漠,“当然,若迟迟钓不出大鱼,咱们便及时收网!” “什么天骄种子?不过如此!” 舱内,血袍人志得意满。 林转怒道:“仗着法器逞凶,算什……” 啪! 话未说完,他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法器就是本事!”血袍人收回手,狞笑道:“你道体能越阶而战,你怎么不说自己占了便宜?”他翻手取出一面暗红色的古镜,“让我瞧瞧,尔等的根骨到底如何,是否可堪栽培!”镜光罩住惊魂未定的林转。 “嗡!” 镜面血光一闪,林转周身迸发出淡金毫光! “真是玄光道体!好!”血袍人大笑。 镜光转向张顺,碧波荡漾,灵心印记浮现! 转向风广、青灵,皆有奇异兽影或鳞纹显现! 每照一人,血袍人与血河魔修脸上喜色便浓一分。 “哈哈!妙极!妙极!都是上等资粮!”血河魔修怪笑连连,“全带走!好好炮制,污染道心,扭曲心意,皆为圣门栋梁!” 他们视满舱精英如待宰羔羊! “这个呢?看着平平无奇,宰了,还是……”血袍人随口道,镜光已然罩下。 镜光触及陈清身躯的刹那,镜面如沸水般剧烈扭曲荡漾! 血袍人眉头一皱:“咦?怎么如此模糊?” 下一瞬! 镜中忽有冰蓝寒雾狂涌,吞噬大半镜面! 更有刺骨寒气逆着镜光倒卷而来! “咔嚓!”微不可察的碎裂声中,镜面中心一道裂痕悄然蔓延! “嗯?”血袍人手如握寒冰,险些脱手! 他连忙催动法力压制,眼中惊疑不定:“这股寒气好生霸道!竟能冻裂血魄镜?!” 血河魔修眼中贪婪之光暴涨:“好精纯的极阴之力!这是什么道体?” “管他什么道体!拿下!带回圣门,细细炮制!”血袍人手中血幡猛地一晃,一道污浊血光凝成巨爪,直抓陈清头颅! 血河魔修脚下血河亦咆哮而起,化作数条猩红锁链,缠绕陈清四肢! 爪链及身的瞬间! “嗡!”陈清双手捏出一个极其诡异邪戾的印诀! 一股无形的牵引波动骤然扩散! 血魄魔光总诀! 直指魔器本源! “嗯?!”两魔脸色剧变! 他们手中魔器如遭无形巨手扼喉,竟是失控了! “轰!轰!” 血幡血光暴涨,卷向血河! 血河浊浪滔天,反噬血幡! 魔器互噬!血光炸裂!污秽弥漫! 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撕裂了束缚众人的阴神威压! “噗!噗!” 两魔同遭重创,狂喷污血,气息萎靡,满脸骇然!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人能用秘术反制他们的本命魔器! 机会! 陈清一步踏至被魔气禁锢的云仓身侧,出手如钩! 万炁归葬熔玉手! 五指精准扣在禁制核心节点! “嗤啦!” 维持禁制的污浊魔气转眼就被吞噬、炼化! “布金光阵!”陈清直接下令! 生死关头,云仓本能遵从! 他双手闪电般结印,数道金光符箓自袖中激射而出,钉入舱壁四方! “嗡——” 刺目金光如骄阳初升,充斥整个舱室! “啊——” 血袍人与血河魔修正因法器反噬而魂海震荡,转而阴神出窍,却被金光兜头罩住,那两道阴神顿如滚油泼身,青烟嗤嗤,惨嚎凄厉! 陈清再引血魄魔光! “去!” 那根血幡受激,幡面一卷,一道污血洪流,撞向被金光灼烧的两道阴神! “小辈尔敢!” 两道阴神惊怒交加,慌忙抵御! “阴神难攻。” 见血幡难建功,陈清闪至凌晓身侧,问道:“可有护身重宝?” 凌晓被眼前兔起鹘落的变化震得心神摇曳,茫然点头。 “好!用起来!”陈清手捏印诀,还是血魄魔光总诀,朝那血河一引! 血河瞬间狂暴,化作一道污浊巨浪,并非攻敌,而是狠狠撞向船舱角落,直指那两具呆立的魔修肉身! “你他么不讲武德!” 两道阴神目眦欲裂! 噗通! 噗通! 两具肉身虽有护持,但被同源血河一卷,如同破麻袋般,冲破船舱护罩,坠向下方翻滚的墨黑怒涛! 陈清则是闪身,藏于正激发玉符的凌晓身后! “给我死!!!”两道阴神彻底疯狂,魔元凝成魔刃,含恨斩向陈清! 轰!轰! 魔刃劈在凌晓仓促激发的玉符光罩上,令那光罩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凌晓如遭雷击,脸色惨白,手中玉符光华黯淡! 但终究抗下了所有! 那两道阴神见一击无效,也无暇追击,转身去追肉身了。 “开船!”陈清当机立断! 凌晓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手捏印诀:“启!” “嗡——轰!” 飞舟符文炽亮到极致,如惊电般射向远方那星力紊乱、空间褶皱的庞然山影! “混账!追!次仇不报,道心不宁!” 海水中,刚刚归窍的两魔修怒至极限! 随即,血袍人又惊叫一声。 “不好!我的血神幡!” 云层深处,两道窥视身影脸色骤变! “坏了!” 他们不再隐匿,也化作流光急追而去! 与此同时。 碧波之上,云遮雾绕仙岛。 山巅古松下,石枰两侧。 儒雅男子宽衣博带,执白沉吟。 对面蒲团上,肥硕的黑袍老者捏着黑子,随意问道:“听说你派徒孙去蹚海眼和虚渊山的浑水了?” 儒雅男子落子,声音温润如春风拂柳:“劫气渐起,因果如网。我这一脉单薄,若不想沦为替劫薪柴,总需寻几根坚韧‘龙骨’,镇住气运。” “哦?”黑袍老者黑子“啪”地按落,笑道:“这话耳熟。当年万象道友也这般说,可惜,龙骨没撑住船,自己先沉了。” 儒雅男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友闲云野鹤,不沾因果,自然无需忧心。” 黑袍老者哈哈一笑,小眼睛眯起:“老朽只是好奇,何等气运‘龙骨’,能入你眼?” “璇玑棋院擅观气,他们招揽的那几个,尚可一用。” 儒雅男子说着,伸出修长手指,指尖一点灵光溢出,凌空轻轻一划,便做一面水镜。 镜面荡漾,映出清晰景象:污浊血河裹挟两具肉身坠海,而后疯狂追袭一艘亡命飞舟! 舟上人影惊惶。 “哈哈哈!”黑袍老者拍腿大笑,声震松涛,“妙极!妙极!你这两个徒孙,龙骨没捞着,倒先喂鱼了!” 儒雅男子笑容不变,目光穿透水镜,扫过陈清时,画面微微扭曲了一瞬。 他眼中精光一闪,不再理会老者调侃,屈指对空一弹! 叮! 一枚血玉符箓当空凝现,散发妖异波动。 “师尊。”符中传出冰冷之声。 “去。”儒雅男子声音平淡无波,“将那条船上的人,一个不少,‘请’回来。” “遵命。” 符箓血光一闪,无声消失。 本书明天上架!时间应该是中午!在上架前,应该还有一到两张免费章节,会有例行爆发!期待诸位的支持!多多订阅!拜托了! (本章完) 第82章 终于还是入山了 第82章 终于还是入山了 “凭一己之力压制魔修?救了飞舟?” 苏直谨拿着传讯符,惯有的从容荡然无存,脸上只剩下震惊与懊恼,随即吩咐道:“不必再等大鱼了!立刻截杀二魔,确保飞舟安全!” “是!”战兵领命而去。 苏直谨踱至舷窗前,苦笑摇头。 “难怪徐老对他青眼有加,是我眼拙了。” “呼——” 罡风自破损船舱灌入,吹得人衣衫猎猎,站立不稳。 飞舟剧烈颠簸,符文明灭欲碎,舱内一片狼藉。 林转背靠舱壁,脸色苍白,指节捏得发白。 风广盘坐一旁,惊魂未定,胸膛起伏。 青灵快步至陈清跟前,郑重一礼:“陈掌门大恩!若非你当机立断,我们怕是……”她眼中后怕未消。 云仓脸色惨白,强撑着点头:“若非道友你破开魔禁,又指点布阵,我等皆成鱼肉矣!慈!此乃护道之恩!” 凌晓捂着胸口,想起师父徐衍的叮嘱,心中五味杂陈。 建立人脉,好难啊! 张顺眉头紧锁,终是上前一揖:“陈掌门救命之恩,张顺铭记于心!只是……”他顿了顿,“方才那引乱魔器之法,非寻常手段!陈掌门似乎对此道颇为熟稔?” 舱内气氛瞬间一凝。 “哼!”林转猛地抬头,“管它什么法门!能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风广也闷声接口:“我百禽谷也有几手偏门秘术,这等手段,哪家没有?” 张顺脸色微变,强笑拱手:“是张某失言,我实无恶意。”他退后一步,但眼底疑云却未散。 陈清不再理会,将目光投向舱外。 飞舟已抵虚渊山外围! 断裂山峦如巨兽骸骨刺破苍穹。 灰雾弥漫,星光扭曲,空间褶皱如同揉皱的锦缎,处处透着诡异凶险! “这便是虚渊山三重险关!”云仓声音艰涩,“岁月雾迟滞神魂,乱星流蚀骨销魂,空冥褶皱更是绝地,稍有不慎便会被撕碎或放逐!” 陈清眉头紧锁,手指微动,将星禁诀悄然一捏。 嗡! 一股悸动自丹田升起,与庞然死寂的山影深处产生了一丝共鸣! 定星珠!就在那里! “只要此珠在手,山中凶险再多,也多了几分自保的底气!” 就在此时! “嗡——” 苏直谨沉稳的声音自舱壁法阵传出: “诸君勿忧,魔修已遭截杀。‘照归阵’节点将至,一炷香后便能抵达!切记!保持高度!山中引力混乱,空间褶皱密布,一旦卷入,十死无生!稳住心神,静待……”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轰隆!” 天穹骤暗,一道裹挟雷霆的血影撕裂长空! 其身影虚幻,似与天地元气相融! “雷霆裹阴神!坎离交真!阴神大圆满!”云仓见之,当即失声! 血影抬手虚握! “轰!” 一道赤红雷柱,粗如殿柱,轰然贯下! 雷未至,狂暴威压已碾碎空气! 飞舟哀鸣,符文狂闪,船体瞬间爬满裂纹! 千钧一发之际! “嗡——” 飞舟核心处,一枚古朴玉符骤然爆亮,无数符文如活蚁般流转! “阴阳神光符!” 凌晓认出此物! 符光暴涨,化作坚韧混沌光罩,死死裹住飞舟! “轰!!!” 雷柱狠狠轰在光罩上! 炽光吞没视野!爆鸣震聋双耳! 混沌光罩剧烈扭曲,死死顶住雷矛! 但恐怖的冲击力无可阻挡! 咔嚓!咔嚓!咔嚓! 刺耳撕裂声中,舟体大面积崩解,碎片飞溅! 全靠坚韧光罩捏合着主体,才未彻底解体! 然而,飞舟已是彻底失控,如同一颗燃烧的陨石,砸向下方星力紊乱、空间扭曲的恐怖山影! 凌晓疯狂掐诀,试图操控飞舟残骸! 但为时已晚! 巨响声中,飞舟残骸一头扎入那灰蒙蒙的“岁月雾”中! 灰雾翻涌,思绪如陷泥沼! 紧随其后,闪烁幽蓝星芒的“乱星流”如微尘利刃,嗤嗤切割光罩! 坚韧的光罩绽开万千裂痕! 前方一片空间如被无形巨手揉皱的锦缎,诡异的扭曲、折迭,形成一道道吞噬一切的黑线! 飞舟残骸被混乱引力撕扯着,翻滚着,撞向一道空间裂痕! 裂痕深处,是令人心悸的虚无乱流! 一旦被卷入,纵有光罩护持,也必被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完了!”众人面无人色,面对这等伟力,他们的天赋毫无作用。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 “都抓紧了!” 陈清一声断喝,一步踏至舟首,十指如电翻飞,捏出繁复玄奥印诀! 星禁诀! “嗡!” 无形的牵引波动,自陈清身上爆发,穿透光罩,刺入那庞大死寂的山体深处! 刹那间! 山体深处,沉寂万古的磅礴星力,从最深沉的睡梦中惊醒,轰然回应,喷薄而出! “气合天地!舟身即我身!” 陈清双目神光湛然,周身气息与飞舟残骸融为一体! 那滂沱之力,当即拉动着整个飞舟,扭转方向,险之又险地擦着那道空间裂痕,撞入山脚一片浓重的星云雾霭中! 山外高空。 裹挟雷霆的血影骤然一顿,视线被翻腾的云雾星光遮蔽。 “果然有些门道,难怪引得师尊侧目。” 他漫不经心抬手一招。 嗡! 一艘银辉流淌的弯月法舟破空而至。 舟内,盘坐着一具气息沉凝的肉身。 血影倏忽没入其天灵! 那具肉身睁开双眼! 一股凝若实质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灵肉性命合一! 他一步踏出法舟,望着下方翻腾的星雾。 “垂死挣扎,倒也增趣味,看我多久能找到尔等,枪来!” 抬手一抓,一柄通体漆黑的长矛落入掌中,而后他一挥,一道气芒划开灰雾,从容踏入迷雾之中,那姿态,宛如踏入羊围的猛虎! “嘭!” 苏直谨一拳砸落,面前的茶盏、玉简、阵图碎片迸溅四射! “得立刻请动赵将军!”他强迫自己冷静,转身欲行,却猛地定在门口。 廊道尽头,徐衍缓步而来,脸色沉凝如水。 “徐老!”苏直谨抢步上前,刚要告罪。 徐衍抬手止住,淡淡道:“老夫方才以心血为引,推演天机,卦象虽凶,却非绝路,有惊无险之兆。又以玄机盘错乱了一丝因果,让那追击之人暂时迷失山雾之中,当可拖延一二。” 说完,他目光落在苏直谨身上,“只是你这番行事,莽撞了。以元气种子为饵,钓的是魔崽子,引来的却是蛟龙!险些误了大事!” 苏直谨后背冷汗涔涔,躬身道:“是下官思虑不周,险酿大祸!待此间事了,甘领责罚!”再抬头,廊道已空。 苏直谨思索片刻,还是往赵将军所在奔去。 虚渊山脚,断玉崖侧。 飞舟残骸狼藉四散。 唯有一层遍布裂痕的混沌光罩,流转微光,隔绝着翻涌的灰雾。 光罩内,烟尘尚未散尽。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打破死寂。 风广啐出一口血唾沫,骂骂咧咧从金属板下爬出:“他娘的!骨头差点摔散!” 其余众人也是各自狼狈,各有损伤,但稍作恢复,便将目光都定格在角落。 目光交汇之处,陈清徐徐收势,敛去周身残留的星辉微光,肩头金丝小猴毛发倒竖,“吱吱”惊叫。 他游目四望,心下无奈:“终于是入山了,可这方式着实……” “多……多谢陈道友的救命之恩!”云仓挣扎着起身。 眼见其他人也带表示,陈清挥手止住:“现在可没脱险!” 青灵脸色一变,想到刚才情况:“得尽快恢复些许元气,那阴神大圆满说不定会追来……” 风广抬头看天,恨声道:“三重鬼门关,就算是阴神大圆满,想毫发无损地穿过来,也得脱层皮!没那么快!” 云仓吞下一颗丹药,缓了口气,点头附和:“此地被先天大阵笼罩,内外隔绝,更有岁月雾弥漫,神识探查受阻,咱们只要不主动暴露气息,他一时半刻寻不到此处。” 陈清原本在试着以共鸣,强摄定星珠过来,却感到一阵沉重威压,压着那头,无法过来,这时听得此言,心中一动:“先天之阵?” “正是!”云仓精神一振,指向光罩之外,“此阵非天然,乃大神通者借山势水脉布下,引天地之力运转!能镇住此间诸物!历经万载,核心未毁,犹自运转!当真鬼斧神工,夺天地造化!” 莫非,定星珠被此阵所镇? 陈清正想着,却见云仓袖中滑出数枚鸽卵大小的银珠,掐诀一点,银珠微光闪烁,化作数道银线,悄无声息穿透光罩,没入雾中。 “这是?”陈清眼中掠过一丝好奇。 云仓赧然一笑:“小玩意,名唤‘探幽子母珠’,母珠感应,子珠探查。道友若感兴趣,日后送你一套。” “哼,里胡哨!”风广抱着胳膊,一脸不屑,“论探查,还得看这个!”他手一翻,掌心多了枚灰扑扑、形似翎羽的铁片,隐隐透出一股凶戾气息。 “此乃‘铁翎鹞’的本命铁羽炼化而成,无需催动,天生对气机、凶险感应敏锐!送你了,陈兄弟!”他不由分说,将铁羽塞到陈清手中。 青灵亦取出一枚青翠欲滴、形似雀鸟的玉符:“此乃‘青雀符’,我百禽谷秘法所炼,可化青雀虚影,目力极佳,兼可短距传讯。陈掌门请收下,或有用处。” 陈清知是二人真心酬谢,坦然收下:“二位道友厚意,陈某承情了!” 谢过二人,他目光扫过狼藉残骸,猛地一凝! 一杆暗红长幡半埋碎片中,正是那血袍人遗落的血神幡! 幡面血纹蠕动,凶戾之气隐透! 家里有些情况,回来晚了,v章定在六点左右发,先奉上两张免费章节…… 第二更马上就到…… (本章完) 第83章 咦?成了?! 第83章 咦?成了?! 陈清五指虚抓,血幡嗡鸣震颤,破开碎铁,落入掌中! “邪物傍身,恐遭反噬!”张顺忍不住皱眉提醒。 陈清指间星辉流转,镇住幡中躁动:“此物凶煞,若贸然摧毁,魔气反噬四溢,岂非自曝踪迹?张道友可有把握彻底湮灭,不留半分痕迹?” 林转冷眼斜睨张顺,冷冷道:“魔器若毁,怨煞冲天!你是怕那煞星寻不到咱们?” 张顺被噎得脸色微变,不再言语。 陈清掌心劫光吞吐,血幡哀鸣,凶气被死死压回! “此物虽邪,但以血光秘法强催,或可作护身之刃。”他心中思忖,“可惜,终是外物,难与性命相合。” 念头闪过,他指诀连点,将数道蕴含《血魄魔光总诀》奥义的灵光打入幡杆核心,切断其与外界勾连,留下后门禁制,确保自己能初步驱策。 “云道友,”陈清将血幡递给云仓,“劳烦以阵法封禁此物,隔绝内外气息,以防不测。” “好!”云仓毫不迟疑,取出几面阵旗,布下一个小型禁元阵,灵纹交织如锁,将血幡封镇其中。 一炷香后。 数道银线自雾中遁回,在云仓掌心重凝为鸽卵银珠,其中几颗已黯淡龟裂。 “损毁近半。”云仓脸色凝重,“但带回的阵纹脉络足够勾勒轮廓。” 他双手掐诀,一道灵光打出,于众人面前凌空勾勒出一幅光丝阵图!丝流转间,或成迷离旋涡,或化森然枷锁,更有数处节点,血光隐现,杀气腾腾! “迷踪困人,定身枷锁,杀伐绝地……” 云仓指着几处血光节点,声音发紧,“此阵虽年代久远,但余威犹在!贸然深入,一旦触发杀阵,或是被困死阵中,皆是十死无生!” 众人脸色皆变。 “干耗着?等那煞星追来不成?”风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耗不起,也走不得。”张顺脸色难看,看向凌晓,“凌道友,天工府底蕴深厚,可有良策?” 凌晓苦笑道:“昔年我曾与几位师兄被困九曲迷魂涧,也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困杀大阵,是十数位精研阵道的师兄弟联手,推演三日三夜,才勉强摸清生门所在。” “十数位阵道高手,了三日三夜?”青灵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云仓身上。 云仓无奈摇头:“此阵之凶险繁复,远超迷魂涧!非一人之力可解,我只能尽力而为!” 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气氛一时压抑。 “云道友,”陈清的声音打破沉寂,“将此阵东北方向,尤其通往山脊中段的阵纹脉络、节点分布,详述于我。” “东北?山脊中段?”云仓一愣,看向阵图虚影东北角,见几处血光节点更是如同凶兽盘踞,“陈掌门,那是杀阵核心区域之一,凶险异常……” “无妨,告知我便是。”陈清语气不容置疑。 云仓虽满心疑惑,但念及陈清力挽狂澜的手段,终是点头:“好!” 他操控阵图虚影,将东北区域单独放大。 “……此乃‘星锁陷空’,借星力布下的空间陷阱,一旦踏入,咫尺天涯,永困其中……” 云仓语速极快,将凶险处一一指明。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陈清则凝神记忆。 一番话说完,云仓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几息后,那子珠恢复了几分,便又被他放了出去。 似是见气氛沉闷,陈清又道:“左右无事,陈某有几幅阵图,欲向云道友请教。” 云仓也不拒绝。 陈清便并指如刀,将一道道古朴、诡谲、森严的阵纹刻于地面! 正是玄狱深处禁锢囚徒的古老禁制图谱! 虽非核心阵眼,却环环相扣,自成体系。 云仓只看一眼,就道:“此乃古法之阵,检测、限制、封镇、绝杀四象俱全。陈掌门,此图从何而来?莫非是某处上古遗迹所得?” “太古迹了。”陈清含糊应道,“道友可能看出破解之法?” 云仓又看两眼,点头道:“该是仙朝纪的连环法,早就被人破解,因此不难……” 说着,他点着阵图节点,每落一处,便道破关键! “……此处为封镇之眼,以法力凝针刺入,扰乱气机,封禁立解!若再辅以‘移星换斗’之术,引玄力倒灌此窍,借力打力!非但可破封镇,更能借大阵之力,化枷锁为囚笼!封镇方圆十丈!” “妙!”陈清抚掌,由衷赞道,“云道友阵道造诣,令人叹服!” 云仓却苦笑摇头:“道友过誉。此图残缺,仅窥封镇一隅,欲破全阵,非完整图谱不可。” “足矣!”陈清点点头,而后默声记忆。 云仓则继续操控着几颗探幽子珠,在雾霭深处艰难穿梭。 陈清也不打扰,目光又扫过众人,心中一动,在地上写下几个扭曲如蝌蚪的字符:“诸位道友,可有人识得此文?” 众人皆茫然摇头。 张顺叹道:“可惜苏师姐未至!她虽年岁尚浅,但宿慧觉醒,或识得此文。” “宿慧?”陈清微怔。 凌晓接口解释道:“张道友说的是苏姝苏师妹,她乃璇玑棋院此代灵童,虽只豆蔻年华,却觉醒了前世宿慧,博闻强识。此次虚渊山之行,本应编入我队,因临行前有事,未能成行。” 陈清点点头,目光扫过光罩外翻滚的灰雾,心思一转。 按说,他该去那残卷阁再试一试,但时间紧迫,众人落在此处也超过了一个时辰,再等下去,恐生变数。 “罢了,先把这先天大阵的出路找着!拿到定星珠,一扫压抑!” 念落,他寻了处角落,对云仓、风广等人拱手道:“诸位道友,陈某需调息片刻,稳固心神,烦请护持一二。” 云仓郑重道:“道友安心调息,此地阵纹变化,自有我盯着!” 陈清当即盘膝坐下,金丝小猴乖巧地蜷进他怀里。 他又取出数件护身法器布于身周,掐诀布下一层禁制,然后闭目凝神,气息渐沉。 梦中仙朝。 “轰隆!” 地动山摇的轰鸣穿透石门! “什么情况?” 陈清猛地睁眼,他这意识刚归位,就察觉到此处灵气紊乱,外面乱作一团! “我被那赵野算计,将他弄死后,理应被困此间,这外面……” 念头未落。 “请老祖出关!”石门外,中年狱卒的声音带着哭腔,“那火鸦道人虽被镇了修为,可毕竟是实打实的金丹真人!他此番越狱出来,将狱守重伤,压不住了!请老祖出手镇压!” “镇压金丹?我?” 陈清心头警铃大作! 玄狱乃仙朝重地,岂能无镇压金丹之手段?这里面有问题! 但念头未落,腹中一阵震荡,那金丹陡然异动! 下一刻,斑斓之光透过皮肉,照耀四周! 记忆碎片如潮涌来! 随即,陈清面露惊容! “外丹这就成了?这……” 他又惊又疑。 “嘭!” 轰鸣声中,石门骤然炸裂! 碎石如雨! 烟尘弥漫! 一道身影裹挟着焚天煮海的灼热,踏火而至! 此人须发皆赤,面皮焦枯如老树,周身烈焰翻腾,焰心呈诡异的青白色,灼烧空气,扭曲视线,散发出恐怖气息! 火鸦道人! 他只站在门口,热浪已席卷而来! 陈清只觉五脏六腑都似被架在炭火上炙烤,口鼻呼吸间尽是灼痛! “这群人似是指望你来镇压老夫!”火鸦道人狞笑一声,“既然如此,老夫便绝了他们的念想!” 他屈指一弹! 嗤! 一缕青白火线,细如发丝,却快逾闪电,无声无息地洞穿虚空,直射陈清眉心! 生死一瞬! 陈清福至心灵,将口一张! “嗡——” 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流转着黄绿光芒的金丹自其口中电射而出! 此丹一出,便有雄浑滂沱之重压落下! 那火鸦道人与外间几人齐齐色变! 滋滋滋…… 周遭景象,陡然变化! 仿佛一幅画被猛然展开,覆盖四方! 一半空间,被惨绿雾气充斥,腐朽、衰败、万物归寂的气息弥漫,石壁无声龟裂,灵光飞速黯淡! 另一半空间,则被柔和却坚韧的金色佛光笼罩,梵音禅唱若有若无,带着洗涤神魂、镇压邪祟的煌煌正大之意! 下一章就入v了,大概在六点左右,希望各位能来支持个首订!多谢啦! 保底六更先,如果首订能有幸超过一千的话,再加更一张吧,我码字比较慢,更完可能要点时间…… (本章完) 第84章 上架感言 第84章 上架感言 昨天光码字了,一路奔命,今天补上。 首先感谢诸位书友看官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推举,走不到上架这一步的,在此诚挚感谢! 然后就是感谢主编梧桐大大,对本书的建议和提携。 这本书本质上属于慢热的,每天想剧情是挺费劲的,而且后面看来,很多地方也没把握好,之后便希望能总结经验教训,把后续的内容写好了。 再次感谢诸位的支持,谢谢! 今天的更新计划是三更保底,争取加更。 第一更在六点左右。 (本章完) 第85章 我寻思着【求首订啊】 第85章 我寻思着【求首订啊】 腐朽死寂与煌煌佛光,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竟诡异地交融一体,轰然撞上焚灭生机的青白火线! “滋啦——” 青白火线有如落入强酸,竟被那惨绿雾气飞速侵蚀消融!残余火焰触及佛光,更如沸汤泼雪,嗤嗤作响,转眼湮灭无踪! “金丹修士?!可这什么鬼东西?!” 鸦道人惊怒交加,旋即周身青白烈焰轰然暴涨,化作遮天蔽日的火焰巨掌,狠狠拍向那悬空的黄绿金丹! 陈清心念一转,那金丹便当空一旋! 佛光大盛! 万千金色锁链自佛光中迸发,竟无视烈焰阻隔,瞬间穿透巨掌,狠狠扎入火鸦道人周身窍穴! “皈依!皈依!皈依!” 梵音震耳! 火鸦道人如遭雷亟,身躯剧震! 那锁链不仅蕴含封镇之力,更如无底洞般疯狂吞噬他的元气! “佛门功法?佛门原来是这么邪门吗!不像正道!” 就在这一瞬间! 黄绿金丹再转! 惨绿雾气骤然收缩,化作一点深邃幽芒,挟着极致的腐朽破败之意,顺着佛光开辟的通道,刺入火鸦道人体内! 火鸦道人闷哼一声,体表肉眼可见地灰败干枯,如被抽干生机的朽木!一股钻心蚀骨的衰败力量,疯狂侵蚀他的气血根基! “破!” 陈清这时越发觉得得心应手,心念一动,金丹如陨星轰出!将火焰巨掌撞得溃散开来! “疯子!竟敢如此挥霍根基!”火鸦道人一下被反震出去,撞在石壁上,激起道道阵纹! 陈清这会挥洒如意,渐渐找到了驾驶金丹的感受,正待乘胜追击,但虚弱感忽如潮水般涌来,一身雄浑气血几乎被抽空了! 他心中一惊。 “这外丹威能惊天,消耗却恐怖如斯!” 一念至此,他当即张口一吸,将那金丹吞回,落回腹中,这才减缓了精气消逝。 “好疯子!今日定要让你形神俱灭……” 对面的烟尘中,火鸦道人踉跄起身,体表灰败之色竟被强行压制,青白烈焰虽不如前炽盛,却再度升腾! 金丹之威,纵受镇压,亦非轻易可撼! 陈清心头一凛,却不慌乱,目光扫过火鸦身边隐现的古老阵纹,玄狱阵法精要在脑海清晰浮现! “这位道长,我本无伤你之意,是你主动上门,冤有头,债有主,望你分清。” 陈清叹息一声,手捏印诀,腹内金丹嗡鸣,无形涟漪扩散! “嗡!嗡!嗡!” 涟漪过处,静室四壁、地面、穹顶,阵纹如星火燎原,层层点亮,接连闪烁! “移星换斗!玄力倒灌!” 陈清印诀陡变,指向火鸦道人! “镇!” “轰隆隆!” 整个玄狱仿佛活了过来! 穹顶垂落万钧重力!地底涌出玄阴锁链!四壁射出禁锢神光!更有无数古老的符文如同活物般飞舞、缠绕! 分散于四周阵纹中的浩荡之力,被陈清以金丹为引、秘法为桥,汇成一道无可抗拒的封镇洪流,砸向火鸦道人! “给我开!” 火鸦道人试图抵抗! 但他金丹被封,在整个玄狱大阵的浩瀚伟力面前,如螳臂当车! 噗通! 其人如遭天倾,被摁入地面! 符文锁链瞬间缠身,将其钉死! 翻腾的青白烈焰被硬生生压回体内,只余缕缕青烟不甘地从七窍溢出! 烟尘未落,数道身影已扑入! 旁边,正中年狱卒张封顶不知从何处钻出,强作镇定,嘶声吼道:“锁元链!镇灵钉!封窍符!快!快!快!别让他缓过气来!” 几道锁链缠上火鸦道人的四肢脖颈! 数张闪烁着青光的符箓,拍在其眉心、丹田、膻中! “区区蝼蚁,也敢辱我!待老祖脱困,定将尔等焚魂炼魄……” 火鸦道人喝骂未绝。 “真人息怒。”这时,一名身着墨绿官袍、面容清癯的长须男子,踱步而来。 他脸上却不见半分惊惶,对火鸦道人微一拱手:“真人道法通玄,玄狱困锁,实是委屈了。此番惊扰,实非得已,还望真人海涵,请归静室稍歇。”他目光转向身后:“好生伺候真人回去,莫要再出差池。” 几名狱吏无声上前,手法娴熟地再次加固封印。 长须男子这才转向陈清,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敬意与歉然,拱手道:“此番凶徒作乱,惊扰老祖清修,更累得老祖亲自出手,下官监管不力,罪该万死!若非老祖神威,后果不堪设想!下官代玄狱上下,谢老祖救命之恩!” 陈清抬眼看了他一眼,并不回话。 那男子姿态放得极低,腰身深深弯下:“老祖且好生修养,下官告退!”顿了下,又道:“还有一事要告知老祖,过几日或有几位贵人到来,该是来寻试功之人的,若有惊扰,还望老祖到时莫要与他们为难。” 见陈清只是摆手,他后退离去,走到半途转身喊道:“张封顶!” “属下在!”张封顶一个激灵,赶紧上前,“带几个得力心腹,守在此处!老祖所需一切,无论丹药、灵材、血食,但有吩咐,即刻满足!若有半分怠慢,提头来见!”长须男子吩咐起来。 “喏!” “来寻试功之人的贵人?” 驱散闲杂,陈清咀嚼此言,随即摇头,心神尽敛,沉入丹田。 幽暗气海之上,一枚黄绿金丹静静悬浮,旋动间牵引周身气血。 细观之下,金丹表面裂痕非但无损其辉,反似天然道纹,流淌玄奥光泽。裂痕深处,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被完美封禁、蕴养,泾渭分明却又达成微妙平衡。 一股深沉跃动,腐朽破败之意弥漫,意念稍触,万物生机仿佛都要被其腐化! 另一股煌煌金芒,博大坚韧,包容万有!意念靠近,便有梵音低诵,金刚不坏的亘古意境透体而出! “虚空纳海!金刚不坏!” 记忆碎片流转,陈清瞬间明悟,通晓了前后之事。 原来上次意念离去后,梦中身竟将数道执念并行不悖,以恢复伤势为本,以太阴之气为引,佛门二法为基,更将炼器布阵的玄妙手段,直接用于祭炼腹中金丹! 甚至连《玄阴宗旨》上莫测的蝌蚪符文,都被其当作大道图谱,以太阴之气临摹运转! 阴差阳错之下,这枚死寂腐朽的金丹,竟真被炼成了一枚蕴含佛朽伟力的……外丹! “临摹蝌蚪纹路,这成太玄经了!”陈清一时无言,这究竟是《玄阴宗旨》的本意,还是纯粹误打误撞?此时已然分辨不清。 省却破译之苦固然惊喜,但这梦中身‘悟性’之逆天,已然近妖! “就这么一寻思,便寻得契机了?这梦中身的悟性,确实可怕!” 此刻,太阴之气如灵蛇游走,在外丹裂痕形成的“阵纹”中穿梭,与陈清意念相连,动念即可引动浩瀚伟力!然而,此丹终是外器,非性命交修的内丹。 “外丹乃护道杀伐重器,威能如斯,代价亦巨!” 感受着近乎枯竭的气血,陈清暗叹一声。方才几息交锋,就几乎抽空了他的根基!归根结底,是肉身境界太低,难承此等伟力! “外丹虽是利器,根基仍在自身!当务之急,是以太阴之基为本,踏入第三境凝聚阴神!海岳残卷法门残缺,且根基已变,需另辟蹊径,这蕴含玄奥的外丹本身,便是最好的参悟对象!” 念定,他压下金丹异动,气息渐复渊深。 “来人。” 候在门外的张封顶立刻进来,躬身道:“老祖宗有何吩咐?” “取些固本培元、补充气血的丹药灵材来。”陈清眼皮微抬,“再寻些第三境修行法门。” “是!小人这就去!”张封顶领命欲走。 “等等。”陈清叫住他,“再召几个阵法造诣精深的修士过来。” “喏!”张封顶躬身应命,快步离去。 石室重归寂静。 “外丹在握,确如神兵加持,行事少了几分顾忌,多了几分睥睨的底气。” 然而,这念头只是陈清心中一闪而过,他回想今日之事,便觉机锋。 “玄狱既是仙朝重地,什么样的囚犯没见过?即便是真正的李本计,境界也就是金丹,哪能什么人都可镇压?不可能作为玄狱的底牌……有人要试探我?是了,赵野既陨,定然还有牵连,或许就是刚才那长须男子的手笔。” 此念一起,许多事情便都想通了。 “将手头急需之事办完,就得走了。”他想起那前次举报的血痕修士,“此獠出身血魔道,前次的‘血魄魔光总诀’助我脱困,如今现世正遭阴神大圆满追杀,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再问出克制法门出来!” 一念至此,他起身,径直前往关押血痕修士的囚牢。 沿途狱卒,无不垂首躬身,敬畏如神。 牢门开启。 血痕修士倚坐墙角,形容枯槁,待看清陈清身后狱卒神态,先是一怔,随即竟发出沙哑低笑:“呵呵,李某自诩眼力毒辣,如今看来,还是小觑了阁下。” 陈清不接话茬,单刀直入:“你可有能克制魔门阴神圆满修士的手段?” “克制阴神圆满?”血痕修士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血芒跳动,“这有何难?你可知,我上次让你传讯为何事?若你能助我,这些都不在话下!” 他挣扎起身,锁链哗啦作响:“我血魔道,承上古神魔精血化生之祖!传下三宝:血髓化魔经、血海浮屠道,还有三道至高无上的‘祖魔血气符’!此符乃一道本源魔气所化,可融万法,可种魔胎,代代不朽!” 陈清并不接话,只等着对方说。 那人微微眯眼,终是道:“我要你传讯的,便与一道血气符有关!它藏于万载血光之中,非修习总诀者,触之即化!”他死死盯住陈清:“你既得总诀,已可自取,那地方虽有些布置……” “诱我亲往?”陈清冷然打断,“你本就没指望传讯,步步为营,只想引我入瓮罢了。” 血痕修士舔了舔嘴唇,不答反笑:“你可知此物玄妙?万法可融,无形无质!可为气,为符,为烙印!只要你能降服它,管他仙佛妖魔,皆可化为己用!” “万法可融?无形无质?”陈清心中蓦然一动,若此人所言非虚,这道魔祖气符,能否如三昧真火符一般,跨越虚实界限,反馈给现世本体? 第二更马上就来,先发两更,余下的还在码,实在是手残…… (本章完) 第86章 太一道宫的人来了,但【第二更】 第86章 太一道宫的人来了,但……【第二更】 “咔嚓。” 陈清迈步而出,身后铁门轰然闭合,隔绝了血痕修士癫狂的嘶笑。 其人在最后,倒也透露了另外一种克制魔修的法门。 回味那篇《魔杀宫》的内容,陈清暗自思量:“魔门传承处处陷阱,层层相克。这《魔杀宫》专为引爆同门阴神杀劫所创,狠辣刁钻,分明就是给同门准备的。” 张封顶察言观色,低声道:“老祖宗明鉴!魔崽子们内斗成性,比对外还狠!您若想深挖,小人这就去提审几个积年老魔……” “不必。”陈清摆手打断,“火中取栗,终非正道。”他心思已转回那玄妙的“血气符”上。 张封顶见状,大着胆子道:“老祖宗,魔道气符听着唬人,实则邪祟。咱们狱里关着一位高人,能以自身真元凝练‘炁符’!此符无形无质,却能寄托神通,妙用无穷,乃是道家玄功,比邪魔外道强出百倍!” “哦?”陈清脚步一顿,“可是那十一名金丹之一?” “正是!”张封顶笑着回答,“便是那云箓宗的宗主,丹形真人!” 云箓宗? 陈清听着耳熟,随即想起,自己曾在瀛洲书摊上看到过一本《云箓旧闻》,说的就是此宗之事,只是不曾细翻,便问:“一宗之主,金丹之尊,何以沦落至此?” “不光她一个,”张封顶声音压得极低:“整个云箓宗都被仙朝除名了!山门倾覆,弟子星散,宗主连带核心,全塞到了咱们这。具体缘由……小的实在探听不到。” 陈清眉头一皱,不再多言,却将那《炁符》之名记在了心底。 不多时,两人步入新辟石室。 数名阵师正围案推演陈清交代的先天大阵,阵图玉简铺陈。 玉案上另置数册宝光流转的玉简,正是陈清所需的第三境法门。 他先至阵师处,问起进度。 一白须老者上前禀报:“此阵乃先天大阵一角,困、杀、绝俱全!借残山余脉,勾连溃散星力,凶戾异常,牵一发而动全身……”老者详述进展,一番讲解后,陈清就知进度不慢,点头称赞,然后踱至玉案旁,扫视一眼。 《抱灵诀》、《青冥引玄法》、《七曜炼神篇》…… 阴神之境,也就是修行第三境,玄同归一之境! 此境所求,在于以命符为基,引灵光相合! 命符如舟,灵光为魂! 二者相合,便可于泥丸宫中孕育一点真阴。 初时如烟似雾,裹挟命符,能离体夜游,窥探周身百骸,为初期“夜游百骸”; 待得阴神渐凝,如白玉初琢,引因果之力反复淬炼,令其坚固,乃中期“承负淬形”; 再进一步,阴神自生感应,化出法衣虚影覆体,法衣之上青光流转,内蕴护持心神、遮蔽劫煞之咒文,为后期“法衣蔽劫”; 直至法衣凝实,阴神圆满,坎离交融,一点纯阳自至阴中孕育而生,阴神透金光,内养阴阳雷霆之机,便是圆满“坎离交真”! 到了这个境界,阴神原本的很多不便之处,近乎消散,反能直接驾驭天地元气,元气不绝,阴神不衰,近乎法力无穷,与之前的几个阶段,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凌晓等人见着那阴神圆满的魔门修士,才会那般惊骇。 陈清翻阅所得法门,皆是阐述此四步精要,只是各家侧重不同。 《抱灵诀》重灵光孕养,法门温润;《青冥引玄法》偏重承负淬炼,手段酷烈;《七曜炼神篇》则讲究借星辰伟力,凝练法衣,堂皇正大。 但万变不离其宗,皆需与自身命符相合,方能事半功倍。 “我此身之根基,已非纯粹的山海星辰命符。”陈清内视丹田中的那枚黄绿金丹,“此丹蕴佛朽两极,或可借此丹玄妙,反溯其理,将其中佛光不朽、朽气凋零之意,逆刻于命符本源之中!走出一条新路!” 此念如电光火石,照亮前路! 然而,开创功法,非朝夕可成。 “待离梦之时,将此思路留于梦中身,令其以太阴之气为引,以外丹为鉴,推演属于‘李清’的专属阴神法!”陈清当即有了决断,“眼下,先记下这些法门,以备参详。” 他收敛心神,将几部法门精要烙印于心,待记得差不多了,却听得旁边争吵。 七八名阵师围着一幅巨大光图,面红耳赤。 陈清驻足片刻,便听出他们已将先天大阵的一条关键路径推演得七七八八,只剩细节分歧。 “就这些,已然够用。” 此行最大目的达成,陈清心中大石落地,开始思量起其他事来。 “云箓宗,炁符……” 带着这般念头,他便又在那关押金丹真人的区域巡查起来。 只是,此次行至一偏僻石牢前,却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如闷雷般的冷哼! 牢内,一名赤发披散的老者蓦然睁眼,凶戾目光穿透门缝:“小子!前些时日你就常在老子门前晃荡,贼眼乱瞄!可是觊觎老夫传承?!”他声音沙哑,恨意滔天,“吾等在此熬筋炼魂,仇深似海!岂会资敌?” 声浪裹挟灼热气劲,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陈清脚步微顿,竟点了点头:“深陷囹圄,仇视狱卒,人之常情。” 赤发老者凶悍表情一滞,眼中掠过错愕。 对面牢房陡然响起尖利嗤笑:“赤发老鬼!休听他胡诌!此人岂是觊觎你那点微末传承?” 陈清目光转向对面。 说话之人正是火鸦道人! 他枯槁的脸上怨毒凝聚,指向陈清:“老鬼!可知老子为何被彻底镇压?皆因此人!他亦是金丹修士!深藏不露!” “金丹?!”赤发老者瞳孔剧缩,周身灼热气息瞬间收敛,看向陈清的目光充满惊疑与深深忌惮! 陈清却无视二人,脚步一转,停在另一间石牢前。 门缝透出微弱青铜灯焰。 “丹形道友,”陈清立于门外阴影,声音穿透石门,开门见山:“我欲求取贵宗‘炁符’之法。若可,提条件。若否,亦不强求。” 干脆利落,毫无遮掩。 牢内静默了一瞬。 随即,一道阴柔女声响起:“道友倒是爽快!既如此,老身也不绕弯子。老身所求不多,有二。其一,老身修书一封,望道友能设法递出玄狱,放置一处;其二……” “这几个人也不是不能放,云箓宗内门弟子罢了,本是牵连入狱,可要开释,总需个由头……”张封顶翻着卷宗,眉头拧成了疙瘩。 “放了。”陈清眼皮都没抬。 张封顶额头顿时见汗:“喏!小的这就去办!”他抓起卷宗,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那潦草几笔的定罪文书,叹了口气。 丹形真人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放人。 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一块试金石。 她要看看,陈清有无打破仙朝铁律的手段。 等流程走完,他便得了《云箓炁符真解》一部分真传。 “符者,天地信契,道法具形……” 几句下来,陈清就察觉到其中精妙。 “好个炁符!念动即发,收发由心,宛若真元之延伸!更可预设威能,妙用无穷!若能以此法,将外丹佛魔两极之力融入其中……” 之后几日,他便沉心修行。 这玄狱深处,灵气浓郁近乎实质,各类珍稀资源予取予求,更有诸多秘法传承触手可及,修行速度确是一日千里。 然而,陈清却越发感到,若久居此间,道心必受其污,如温水煮蛙,终将沉沦。 “下一次入梦,便该谋划脱身了。”他心中已有定计。 时间流逝,转眼第七日到来。 这一日,玄狱中忽起不小动静,引得陈清都好奇询问。 张封顶今日格外忙乱,额角汗珠滚落。 “老祖宗恕罪!来晚了!”他一溜小跑进来,喘着粗气告罪,“来了几位贵人,说是要体察仙狱风貌!狱守大人亲自作陪,我等小吏更是跑断了腿!” 陈清皱眉道:“来玄狱游历?” “可不是么!”张封顶也觉无奈,“但人家势大,咱们也只能作陪。” 陈清听着,眉头一蹙。 玄狱乃镇锁群魔之地,如今却成了贵人们猎奇取乐的“风貌”之所? 这仙朝气象,衰败得竟如此不堪了么? “罢了。”他摆摆手,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且去吧,莫要在此聒噪。” “是!是!多谢老祖宗体谅!”张封顶如蒙大赦,抹了把汗,躬身退下。 可过了一会,他却又回来了,表情还极其古怪,欲言又止。 “你又来作甚?”陈清抬眼,目光如古井寒潭。 张封顶浑身一激灵,硬着头皮道:“老祖宗……小的该死!但有件事,不得不禀!”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那几位贵人里有太一道宫的人!说是来找您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找我?”陈清眉头皱起,猜到一点。 “不是找您!”张封顶慌忙解释,“是找那‘李清’的!找那个身份!” 他见陈清目光转冷,飞快地解释:“当初为您安排巡查身份,是登记造册了的!李清之名,录在仙狱巡查簿上!太一道宫的人,不知怎地查到了这里!说……说是……” 陈清越发不耐:“说是什么?” 张封顶吞咽了一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说是……来退婚的!” “退婚?!” “是的!”张封顶苦笑道:“来的是个女修!” 第三更会晚一点,还望大家见谅,其实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章了…… (本章完) 第87章 一粒丹【第三更】 第87章 一粒丹【第三更】 玄狱上层,雅室。 两名女子对坐。 “楚妹妹,你放心,楚家与我家如今气运相连,我自会为你出头。”红衣女子容颜明艳,眉宇间却有一股骄横之气:“那人既有婚约,却置若罔闻,龟缩此地二十三载,将你置于何地?将太一道宫置于何地?” 对面的青衣女子,素衣如雪,气质清冷。 她眸光微抬,平静无波:“姐姐言重了,婚约乃师尊与家父所定,彼时李清外出游历,音讯不通,未曾知晓此事。” “就算不知!那与太一道宫之约呢?”红衣郡主柳眉倒竖,“说好二十入宫门!如今呢?甘为狱卒,弃仙途如敝履,自甘堕落!误己误人!” 青衣女子端起玉杯,轻抿一口:“姐姐好意,芷晴心领。但今日前来,只为斩断此缘,阴神方能承负淬形。” “断缘?”郡主凤目一瞪,“楚家如今的情况,需要补充气运!自当今圣皇定品立运,从来都是不进则退!这李清天赋不低,未来可能会有大成就!你师父便看出这点,才定下约定,截取此运,补入太一与楚氏。因此,此番一查到他的下落,你父亲连聘礼都备齐了!成亲一样是了因果,还能……” “啪嗒、啪嗒……” 急促的脚步声自廊外传来,打断了郡主的话。 张封顶佝偻着腰,小跑着进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进衣领。 “人呢?”郡主目光如刀。 “禀、禀郡主!”张封顶小声道:“李巡查他说公务缠身,实在抽不开身来见贵客!请贵客自便!” 空气瞬间凝固! “好一个‘公务缠身’!”郡主周身赤霞轰然爆发,案上玉杯“咔嚓”一声碎裂,茶水四溅,“我倒要看看,这玄狱有什么天大的公务,比本郡主的令旨还重要!你给我带路!” 张封顶浑身筛糠般抖起来,头埋得更低,嗓子眼发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却也不敢带路。 这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罢了。”青衣女子放下杯子,眸光落向玄狱深处,似有所感。 “机缘未至,强求无益。”她语气平淡,无喜无悲,“姐姐无需为难他人,今日权作一场红尘历练。” 说罢,她对几乎瘫软的张封顶道:“有劳张执事,告辞。” 红衣郡主狠狠瞪了一眼玄狱深处,但正主走了,她也只得跺脚追上。 玄狱底层。 “退婚都来了?” 陈清盘坐蒲团,心神沉凝,记忆碎片翻涌,却无半点痕迹。 好一会,他摇头道:“算了。” 斩断杂念,他心下定计,暗道下次入梦,就该离开玄狱了。 “但走前,尚有几事需了结。今日梦醒在即,也需布置一番。” 心念落定,他双目微阖,意念沉入丹田。 此丹边上,悬着两枚符箓。 一枚惨绿如九幽毒瘴,萦绕灰雾,散发出腐朽死寂之意,为“枯寂符”! 一枚金煌似佛陀金身,庄严古朴,散发出万邪辟易的护持之意,为“金刚符”! 紧跟着,他心念一转,落在气海深处。 那里,一枚即将凝实的灵符赫然显现。 “以外丹凝聚炁符,没想到却借着这炁符之力,把此身的本命灵符凝结出来的,这也算是机缘所至,也没必要硬要拖延了。”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本来是参悟玄妙,杂糅外丹之力,凝聚炁符,结果参悟着参悟着,此身忽得福至心灵,便悟通了本命灵符的关窍! “这就是高悟性的人生吗!真是寂寞如雪啊!” 一念至此,他不复迟疑,太阴之气汇聚而来,携着诸多感悟,在那灵符中一转,紧跟着便有劫光星屑浮现! 顿时,陈清全身一震,经脉通透如琉璃,脏腑生幽幽之声,那灵符转眼凝实! 嗡! 下一刻,泥丸宫中道种辉光闪烁,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提升! 嗡! 那旋转着的黄绿外丹嗡鸣,与陈清心念之间的联系进一步增强! “一口气就第二境圆满了!此身若能提前证得阴神,当可为本体开辟坦途。” 正在这时。 白雾渐涌,梦醒时分将至。 陈清心念如电,三道执念烙印于心: “其一,淬炼命符,夯实道基。” “其二,穷究外丹玄奥,务求念动丹随,如臂使指。” “其三,融太阴之基,汇外丹之理,参诸法玄奥,叩开阴神之门!” 执念落定。 “光阴流转难测,再临之时,或已数载、十数载……”他念头转过那突兀的婚约,“些许凡俗纠缠,届时自会烟消云散,到时候便要瞧瞧,如今这仙朝,又是何等风景。” 白雾合拢,陈清的意识终于脱离此间。 虚渊山脚,断玉崖畔。 混沌光罩内,气氛沉凝。 “嗡——” 光罩猛地一颤,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不好!”青灵一直守在光罩边缘,见状扑向阴阳神光符,见符箓表面流转的光华正迅速消减! “怎会如此?”她声音发紧,“听闻此符可百年不坏,这才过了多久?” “符体或可不朽,威能却需天地灵气为源!”凌晓一指外面死寂灰雾,“此地近乎绝灵!神符再妙,也是无源之水,岂能持久?” “还能撑多久?”林转问得干脆。 “符力流逝在加速!”凌晓感应片刻,面色难看,“顶多两个时辰!更棘手的是,我等法力、气血全靠丹药支撑,一旦耗尽……” “此符失效,我等便会被先天大阵吞没!”云仓沙哑地接过话,“这些杀阵残存之力,绝非我等眼下状态所能抗衡!届时,困杀绝灭,只在顷刻!” “那还等什么!”林转霍然起身,踉跄着就要冲向符箓,“持符前行!总比坐以待毙强!” 云仓抬手虚按,疲惫道:“林道友,持符前行,看似可行。外面迷踪困锁,变化万端!不知生门,持符乱闯?符力耗尽之时,便是身陷绝杀死地之刻!连这最后喘息之地都没了!” “唉!此山,当真是绝地!” 众人心情沉重,他们天赋虽佳,但困于绝阵,灵气枯竭,亦是龙游浅滩。 青灵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角落。 陈清盘坐如石,气息沉凝似渊,与周遭的焦灼格格不入。 凌晓也看向陈清,眉头紧锁:“他入定已近一个时辰,不知何时能醒。符力将尽,我等须有决断,是走是留,总需他……” 话音未落! “嗡——” 一股无形涟漪以陈清为中心,骤然荡开! 他紧闭的双目,倏然睁开! 刹那间,一股凛冽威压轰然爆发! 混沌光罩内的气流被搅得疯狂旋转,发出呜咽般的尖啸! “呼——” 浓郁的天地灵气自虚空中诞生,灌入陈清的天灵! 他之前强行穿越乱星流而损耗的精气神,转眼被补充至巅峰,甚至犹有过之!那气息陡然拔高,迫得近前的凌晓、青灵都后退半步! 紧接着,两点凝练到极致的光芒自天灵落下,直坠于丹田之中! 枯寂符!惨绿幽深,死寂侵蚀! 金刚符!金芒璀璨,佛光辟邪! 两符凝实,虽威能较之梦中弱化许多,但灵光内蕴,与陈清意念紧密相连,念动即发! “成了!”陈清眼底精光一闪而逝,“虚实相映,此法可行!日后又多一重依仗!” 随即,他感应丹田中间,却见那山海星辰之符的旁边,太阴之气涌动变化,汇聚成一团,隐隐勾勒出一个符篆轮廓! “果然!梦中化身成就了不同途径的命符,便可投影到本体,若能找个地方闭关蕴养,该是能水到渠成,这当是此次最大收获了……” 念头刚落! 异变再生! 一点米粒大小的光点,毫无征兆地自天灵中显化! 这点光芒虽小,却似蕴含着恐怖重量! 出现的刹那,陈清周身空间都似不堪重负般微微扭曲! 他闷哼一声,身形骤然向下一沉! 咔嚓! 身下地面龟裂,中心处更是直接化为齑粉! 那光点毫不停滞,带着碧绿与金黄交织的奇异光辉,无视一切阻碍,落在陈清丹田气海深处! 然后,两色光芒大放,辐射周身! “外丹?!”陈清心神剧震,瞬间明悟! 这米粒般的光点,赫然是梦中那枚外丹的微缩版,跨越虚实界限,反馈而至! “外丹居然也能反馈过来!不过,这丹中伟力缩减甚多,大概是触及了某种上限,不过,”他内视丹田,见那米粒外丹悬于命符,小如芥子却重若山岳,碧金微光流转,与气血圆融一体,与自身关联比梦中更为紧密圆融。 心念微动,陈清尝试引动一丝力量,消耗远小于预期! “威能虽弱化,消耗却大减!可以多用几次了!”陈清心中一定,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祸兮福之所倚,此番绝境,未必不是机缘!” 他吐出一口浊气,周身勃发的气势与异象尽数收敛,目光落在光芒已如风中残烛般的阴阳神光符上。 “陈……陈掌门?” 青灵试探着轻唤一声,眸中满是惊疑。 风广粗犷的脸上肌肉抽动,瓮声道:“陈兄弟,你这动静有点吓人啊!可是领悟了什么?” 陈清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孔,想了想,还是给了个解释:“方才觉得前路凶险,自身实力低微,因此坐而突破,如今已是冲合筑基大圆满。” “什么?!”凌晓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两天前才为上山突破到后期!这就因为觉得危险,又临阵圆满了?” 两天!连破两阶!直抵圆满?! 饶是张顺自诩见多识广,碧海灵心运转,也觉心神剧震,脱口而出:“便是天生道体,也需水磨工夫!你这……” 林转更是面色铁青,按着之前的习惯,此刻已是出言,但对方既是陈清,这嗓子里的话,却生生忍住。 风广和青灵对视一眼。 这境界不高,可过程着实匪夷所思。 陈清并不在这事上纠缠,勉强敷衍一句后,抬手一抓,将那摇曳欲灭的阴阳神光符摄入手中。 “符力将尽,时不我待。”他望向外面翻涌的灰雾,“方才入定,我顺便推演了此先天大阵玄机,幸有所得。诸位若信我,便随我来。”说罢,他手托神光符,迈步前行! 第四更可能还要晚点了…… (本章完) 第88章 哪有啥天赋,全是靠机制【第四更】 第88章 哪有啥天赋,全是靠机制【第四更】 众人一听,一个个表情古怪! 破境如饮水也就罢了,竟还勘破了这万载凶阵? 当真离谱至极! 他们本意不信,可陈清那般自信,托符而行的背影便显得格外可靠。 茫然无措的众人纵使心头疑窦丛生,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灰雾翻涌,杀机潜藏。 云仓盯着陈清每一次的转折、每一次的落脚,脸色从最初的凝重,渐渐化为惊疑,最终定格为骇然! “全绕过去了!毫厘不差!” 他心中闪过先前推演的阵纹节点,只觉头皮发麻!须知那节点并非固定,而在不断变化,唯有勘破规则,才能从容绕过! 其他人虽不通阵道,但身处其中,也察觉到异样,毕竟一路走来,竟无半分阻滞! 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诡异的迷失之感,皆被避开了! 风广性子直,忍不住嚷道:“云道友!你不是说,非得十几个阵道高手推演几天几夜才……”他话说一半,意识到不妥,赶紧朝云仓拱手:“老风我心直口快,道友莫怪!” 云仓却恍若未闻,只盯着陈清,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陈君!你于阵道一途,虽初窥门径,却已洞彻玄机!乃天授之才!日后定要深研此道,莫使明珠蒙尘啊!否则,便是暴殄天物!” 我哪有啥天赋,全是靠机制。 陈清心中念头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此乃后话,出阵再说,都跟紧了。” 他们便如此一路前行,转折趋避,行云流水。 一段时间后,灰雾渐稀,待转过一处山脊小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山涧横在眼前! 幽暗山涧如大地巨口,底部有寒流涌动,散发出刺骨的阴冷气息。 陈清立于涧边,心念一动,再次捏动星禁诀! “嗡——” 清晰的共鸣感自山涧最深处传来! 这一次,再无半分阻碍之力! 他精光一闪,五指虚张,凌空一抓! “来!” 呼! 一道璀璨星光,如流星倒卷,冲天而起,落在陈清手中,化作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流转着星辰光泽的珠子! 定星珠! 一股血脉相连、意念相通的奇异感觉油然而生! “终于到手了!” 陈清心中大定,正欲仔细探查。 “轰隆!” 脚下大地毫无征兆地震颤! 头顶被灰雾笼罩的“天空”上,数道粗大的星光锁链骤然浮现,随即崩解、溃散! 崩散的星光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万千道细碎流光,射向四面八方,没入山体、深涧、迷雾之中! “怎么回事?” 风广、林转等人如临大敌, 各自戒备。 “莫慌!”云仓猛地抬头,盯着溃散的星光,双手掐算,“原来如此!这山涧便是阵眼所在!我等来此触发了阵势!” 他面露笑容:“陈道友!你是找到了此阵的核心阵眼!才一路引领我等至此!此处如同台风之眼!外面杀机四伏,风暴狂澜,此处却不受影响!”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陈清,然后各自一愣。 “陈道友呢?” 却见原本站在山涧旁的陈清,竟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脸茫然的金丝小猴。 “吱?” “这是把我弄哪来了?” 陈清立身一片奇异虚空,脚下是流淌的星辉,头顶是明灭的符箓。 他心念微动,抬手一招。 “咻!” 一道乌光破空而至,稳稳落入掌中。 却是一枚漆黑如墨的符箓,其上纹路扭曲盘结,散发出阴冷、怨毒之意! “阴神符,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难以言喻的沧桑感掠过心头,陈清却也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定星珠内!” 他目光一转,投向虚空中央。 那里,一张阵图铺展开来! 山川地脉、迷雾杀机、空间褶皱……纤毫毕现! 先天大阵的缩微投影! 陈清凝神望去,瞧见了几道身影。 兹啦! 灰雾撕裂,两道身影踏空而出。 当先的血袍男子手持黑枪,气息渊深似海,阴神圆满的威压令周遭灰雾凝滞。 他身侧跟着一名水红宽袍的妙龄女修,宽袍难掩玲珑身段,行动间衣袂如流波。 这女修的手上托着一枚玉质罗盘,玉光流转。 女修玉指托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质罗盘,眼波流转,媚态天成:“虹师兄,方才有人以高明禁法搅乱百里星轨,扰了你神念锁魂,必是那群小辈背后师长所为!幸好有我!真人们相互牵制,论索气查踪,没人能越过我去!” 她眼波流转,媚态天成:“师兄可别忘了,待会儿要助我破那星锁陷空阵,取那传承之宝,听说那可是一件阵宝。” “能落地成阵的阵宝?”虹师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旋即隐没,反而道:“你放心,此番我只是将那几个小辈擒拿,给他们圣门的机缘,是来度化他们的,其余的事,一概不管!” 说罢,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的飞舟碎片。视线随即投向那星光溃散、余韵未消的天空。 “人呢?” “师兄放心,入了这阵,他们就是瓮中之鳖,跑不的!”女修一拍腰间,便有惨叫自腰间传出,而后血光飞出,被那纤指如拈般拿住,在罗盘上轻轻一拨一引,“璇玑引路,星辉为凭,去!” “嗡!” 罗盘中心一道凝练银光如灵蛇激射,瞬息掠过残骸,锁定方向 “跟着它!”女修身形飘忽,香风过处,已随流光疾掠而去。 “轰隆!” 溃散的星光锁链余波未消,几道强横气息已撕裂灰雾,踏空而至! “虚渊山机缘遍地!此等异象,定是异宝出世!”一名身高九尺、肌肉虬结的巨汉,周身气血蒸腾,手持两柄巨斧,自西北方奔踏而来! “锵——” 剑鸣划破死寂! 东南方,一名白衣胜雪的修士踏剑而至,身边环绕七柄寒光凛冽的飞剑,结成森然剑阵! 剑意冲霄,割裂灰雾! 他目光如电,扫视下方:“剑试天下,当饮强者血!此宝,当为吾磨剑之石!” “嘶嘶……” 西南角,一名身着斑斓彩衣的男子缓步走出,所过之处,脚下岩石滋滋作响,腾起缕缕碧绿毒烟! 他指尖缠绕着一条通体碧绿、头生肉冠的小蛇,蛇信吞吐间,腥风弥漫! 正北方,阴风怒号,拄着白骨杖、身披寿衣的老妪自雾中显形。 她眼窝深陷,皮肉干瘪,周身缠绕死气,脚下踩着由无数惨白骷髅头组成的浮台! “桀桀桀!老婆子我自海上登陆,枯守山中三十载,总算等到了变数!抢吧,抢吧,都去那阵眼抢吧,却不知,真正的宝贝,根本不在那里!但有了这几个在阵中走上一遭,当可抵消劫数!” 定星珠内,星河奔涌,符箓沉浮。 陈清立于虚空中央,冷眼俯瞰着下方缩微阵图。 “定星珠能送吾等出阵,却不能出山,若不借助这处阵法的便利,将这阴神圆满修士镇住,去了其他地方,未必还有机会!说起来,大炎朝廷的救兵呢?真就不管这一船的元气种子了?又或者,是被什么人影响了?” 阵图之上,光点闪烁,代表着这些凶人正从不同方向,朝着山涧急速逼近! “那气血蛮汉,剑修,毒修,老鬼婆……皆非善类!气息虽强,却各怀心思,而且他们一味用蛮,其中一人不比凌晓强多少,但经验与手段可能更丰富。”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阵图西南角,那两道几乎重迭在一起、速度最快的猩红光点上。 其中一个光点,气息沉凝如渊海,猩红刺目,正是那阴神圆满的虹师兄! 另一个稍弱,却灵动诡谲,是那手持玉质罗盘的红袍女修! 陈清眯起眼睛,思索着:“其余人等,可借这残阵之力稍作牵制,令其相互忌惮,拖延时间,但若引去对付此人……” 他微微摇头。 “驱狼吞虎?难!此人修为最高,手段狠辣,更有那女修指引规避阵中凶险。其余修士,纵是联手,也不过是给他送血食资粮,徒增其威!只会让他更快地杀到此地!咦?” 他正思量着,却忽的注意到,在这阵图之中,有一道身影没有选择往阵眼奔来,而是去往一处偏僻之地。 “古怪。” 他顺着此人路线看过去,目光扫过一处枯竹林时,猛地心头一跳,心血来潮,生出一个强烈的悸动之感! 换成反派用语就是—— “这里面藏着东西,与我有缘,合该为我所有。” 先发一下,第五更正在改,第六更估计会很晚了…… (本章完) 第89章 初见杀,秒了【第五更】 第89章 初见杀,秒了【第五更】 陈清毫不迟疑,心念微动,便出了定星珠,浮现于涧边。 “陈掌门!”青灵第一个反应过来,“方才你去了何处?那阵中又有动静,云道友怀疑是又有人入阵……” “时间紧迫!”陈清不等众人发问,便当先说明:“此地已成风暴之眼,强敌环伺,我已借残阵之力,于涧底辟出一处安全所在,阵法会遮蔽尔等气息,且在此等候,莫要走动。” 话音落下,他手中定星珠再次嗡鸣,星辉展开,将凌晓等人,连同金丝小猴笼罩其中。 “不要抵抗!” 听得此言,连林转都默默点头,任凭那辉光包裹自己。 星辉流转,裹挟着众人,无声无息地沉入那幽深涧底,只留下一圈淡淡涟漪。 山涧深处,星光构筑的护罩内,众人脚踏实地,面面相觑。 云仓喃喃低语:“一念成阵,引星为屏,陈道友这不光是破了阵法,都开始掌握阵势了!” 青灵看着涧顶,忧心忡忡:“他孤身引敌,凶险万分。” 林转则沉声道:“陈掌门行事必有深意,我等贸然出去,非但帮不上忙,反会令他分心。” “我这也算是二境圆满,三境在望,是不是该弄个代步的飞行法器?” 送走众人后,陈清再无后顾之忧,身形在定星珠的加持下如幻影闪烁,缩地成寸! “可惜,还未完全掌握窍门,否则在这阵中,当可直接挪移!” 另一边。 天外一道火光坠落,直落在虹师兄身旁,化作符箓传音:“速往阵北,接引气种,徐衍已动真怒,为师不好再强阻战兵了。” 正与白衣剑修缠斗的虹师兄闻讯,枪势骤收,看也不看重伤坠地的白衣剑修,对红袍女修道:“北境!引路!” “遵命!”女修娇笑,纤手拍向腰间锦囊。一声惨叫伴随血光涌出,落入罗盘化作凝练银光,直破灰雾指向北方,“这次可是祭出了三十年寿元,才锁定目标!师兄,可要记得我的人情!” 虹师兄颔首,身化血虹,裹着女修向北疾驰! 与此同时。 陈清已先老妪一步,踏入枯竹林! 竹叶铺地,沙沙碎响。 “轰隆!” 惊雷炸响! 一道惨白电蛇撕裂天幕,劈落在他前方三丈! 焦土翻腾,青烟弥漫! 那仙朝之时,徐清风的“人劫天劫”之言划过陈清心头。 念头方起,尖锐嘶嚎已穿林而来—— “小辈!安敢窃夺老婆子的机缘!坏我好事,拿命来填!” 阴风怒号! 寿衣老妪驾着嘎嘎怪笑的骷髅浮台,裹挟滔天死气,如鬼魅般扑至! 她周身死气翻腾,那件看似破败的寿衣实则法衣流转! 白骨杖尖,一点幽绿鬼火凝聚,直指陈清后心! 陈清心念一动,顿有决断。 “底牌需留待大敌!杀招内藏,才能一个照面建功!” 他眼神一凝,左手紧握定星珠,右手印诀幻化如电! “星枢挪移,乾坤易位!” “嗡——” 方圆十丈的空间骤然扭曲!那鬼火仿佛陷入泥沼,速度锐减! 更有一股挪移之力,将老妪身形猛地扯向侧方,那里蛰伏着能灼烧阴神的地煞阴火绝阵! “小畜生!好毒的手段!” 老妪惊怒交加,狼狈挥舞骨杖抵御拉扯,法衣灵光狂闪以抗脚下腾起的惨绿阴火,咒骂连连。 陈清看也不看战果,身形毫不停滞,循着感应直扑竹林核心!! 定星珠光芒大放,前方枯竹如有灵性,自行分开,露出一方空地。 空地中央,一截仅有三尺高、通体漆黑、布满窍穴的竹根,扎在焦黑的泥土中,如同凡物。 陈清心念电转,一步踏出! 便在此时! “找到你了!你与圣门有缘,跟我走!至于眼前的机缘,该是我的!” 冰冷宣判响彻竹林! 一点枪芒如贯日惊虹,撕裂空间,湮灭灰雾,直射陈清手腕!欲断臂夺宝! 虹师兄到了! “束手!跪下归顺!否则机缘散尽!肉身将为我所杀!魂魄将为我所炼!血亲将为我所咒!” 阴神大圆满的恐怖杀意,凝练如实质,死死锁定陈清!其威势,远超老妪十倍! “咄!” 千钧一发之际! 陈清猛地张口! 一道米粒大小、黄绿交织的微光,如惊雷乍现,撞向贯日血虹! “嗤——” 那洞穿山岳的血色枪芒,如冰雪遇阳,寸寸消融! “噗!”虹师兄如遭重锤,鲜血狂喷!凶戾长枪脱手而飞! “这什么杀器!”他瞳孔剧缩,骇然暴退!双手印诀狂舞,层层迭迭的血色光盾瞬间布下,如同厚重的血色城墙! “杀机既显,岂容你退!”陈清心念催动,米粒外丹黄绿光芒暴涨,化作无坚不摧的细线! 噗!噗!噗! 血色光盾纸糊般被接连洞穿! “咒杀……”虹师兄当即杀意涌动,抬手就捏印诀! 陈清更快! “魔杀宫!镇魂!” 邪戾印诀瞬间成型! 嗡! 无形波动无视防御,直贯虹师兄识海! 虹师兄闷哼一声,神智昏聩! 旁侧红袍女修亦捂头尖叫! 刹那混乱,生死一瞬! “嘭嚓!” 米粒外丹往下一落,元气凝聚,凝作一印,砸在虹师兄的脑袋上! 他那脑袋当即炸裂,暴退的身形骤然僵在半空。 “敢……坏我……渡世宝体……” 半截嘴唇翕动,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轰! 一道凝练如血玉、怨气冲天的阴神自破颅中跃出!裹挟血云雷霆,直扑陈清! “灭!” 陈清印诀一变! “嗡——” 米粒外丹,佛光大盛! 庄严梵音响彻天地! 浩瀚佛光如熔金怒涛,淹没血玉阴神! “啊!” 刺耳惨嚎中,那阴神如滚油泼雪,嗤嗤作响,大片消融!更有腐朽衰败的灰气自佛光深处弥漫,缠上挣扎的魂体! “轰!” 远方,一道锋锐无匹剑光撕裂灰雾! 白衣剑修踏剑而来,周身剑气勃发,方才惨败竟助他剑道精进! 他意气风发,声震四野:“虹化金!宿命一战,今日我要与你……” “决死”二字尚未出口,其人猛地僵在半空! 远处,虹化金那具强横魔躯,头颅崩裂,生机尽绝!凝练如血玉的阴神,被煌煌佛光与惨绿衰朽之气死死缠绕,在惨嚎声中,寸寸消融,化为飞灰! “师……师兄?!” 红袍女修脸上媚笑瞬间冻结,化为极致惊恐!她尖叫一声,猛地捏碎腰间血玉! 噗! 血雾爆开,裹着其人化作一道扭曲血影,亡命遁逃,只留一道刺目血痕! 枯竹林中,那老妪浑浊的眼珠几乎瞪出眶外,周身翻腾的死气都为之凝固! 一个二境小修……瞬杀阴神大圆满?! “那黄绿微光,究竟是何杀器?!” 她小心后退。 陈清体内一阵空虚。 米粒外丹虽不比原版氪命,但接连爆发击破阴神圆满防御,消耗依旧巨大。 “还是境界所限,终究难以久持……”他收拢心念,目光锁定那截黑竹,一步踏前,将其牢牢抓住! 入手冰凉沉凝,温润如玉,全无竹木之感。 就在他五指合拢的那一刻…… “咔嚓!” 脆响声中,看似坚韧的黑竹寸寸碎裂,化为飞灰! 飞灰散尽,一物静躺掌心。 通体漆黑,形如指骨,遍布孔窍—— 赫然是一截灵骨! 第六更应该会比较晚了…… (本章完) 第90章 这就有关系了【六更完毕】 第90章 这就有关系了【六更完毕】 “果然是此物。” 虽早有猜测,但灵骨入手刹那,陈清还是一阵恍惚。 “咻——” 破空锐啸骤临! 白衣剑修按下剑光,落于十丈外,剑气虽敛,锐意逼人。 “风息剑庐,岳清霄。”他抱拳,眼中战意灼灼,“道友手段凌厉,岳某心折!敢问尊号?” “溟霞山,陈清。” “溟霞山?”岳清霄剑眉微挑,“隐世大宗?” “小门小派,不值一提。”陈清说着,看向枯竹阴影下拄着白骨杖的老妪。 “桀桀桀!”老妪怪笑几声,骷髅浮台无声后撤,“老婆子眼瞎心亮!小友身怀惊世手段,宝物有德者居之,你能得此物,说明你有德!老婆子德薄福浅,不敢觊觎,不扰诸位雅兴!告辞!” 话音未落,身影已没入灰雾,消失无踪。 岳清霄目光转回陈清,战意更盛:“岳某此来,只为磨砺剑锋!道友能斩虹化金,乃绝佳砥石!此地险恶,正合印证生死……” “轰隆!” 远处毒云翻滚,腥风扑面! 蛮汉咆哮如雷:“百毒老怪!敢抢老子机缘!找死!” “岳道友,”陈清收回目光,直言不讳:“陈某没兴趣做谁磨刀石,更无意卷入乱战,为他人做嫁衣。告辞!” 他根本不给岳清霄反应之机,身形一晃,掠至虹化金尸身旁,袖袍一卷,跌落在地乾坤袋已摄入手中。 入手沉甸,隐有禁制波动。 “且慢!”岳清霄下意识踏前一步,剑意微吐,似要阻拦,但陈清身形一闪,已在三百丈开外,再一闪,没了踪影。 碧波仙岛,云雾骤凝。 石枰对面,黑袍老者捏着黑子的手悬停半空,小眼睛眯起:“虹化金居然死了。” 他抬眼看向儒雅男子:“此子是你座下排得上号的弟子,有望金丹的苗子,就这么折在虚渊山,着实可惜。” “可惜?”儒雅男子竟展露一丝真切笑意,“不,他死得好。” “嗯?”黑袍老者眼睛一瞪。 儒雅男子声音温润依旧:“今日所见之‘龙骨’,命数混沌如渊,天机遮蔽如雾,纵使推演,亦如雾里看,难窥根脚气运。” 他抚掌而笑:“原本,他与吾等无因无果,天堑难越。但他既亲手斩了我之弟子!杀劫一起,因果即系!此线一牵,如拨云见日,照见了其人轮廓,如此,虹化金岂非死得其所,死得其值?” 黑袍老者听得怔住,旋即摇头苦笑,将黑子重重按落枰上:“连亲传性命都作引路薪柴!那小子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棋子既落,自有归宿。”儒雅男子拂袖起身,衣袖如流云般扫过石枰。 哗啦! 枰上纵横交错的棋局,连同那枚刚按下的黑子,皆化作齑粉,不留半分痕迹。 黑袍老者收回手,问道:“你待如何?可是要报仇?或者抢掠?” “我派出了个阴神圆满的去,都不能将人抓回来,说明便抓不回来。”儒雅男子微微一笑,“他既来不了,那要乘船渡劫,自然是我过去。” 话音落,其人身形如烟般淡去。 “落子无悔。” 虚渊山。 灰雾如沸水翻滚! 数道披坚执锐、煞气凝凝的身影撕裂雾障,踏空而降! “风停了,打完了,你们倒是来了。” 陈清脚步未停,瞥了一眼云中浮现的玄甲战兵,一低头,目光落在掌心那截漆黑灵骨上。 “留着说不定会有变数……” 五指猛地发力! 灵骨当即化作一道凝练如墨玉的乌光,“哧溜”钻入陈清丹田! “轰!” 丹田气海瞬间翻江倒海! 太和银溪咆哮!太阴寒流激荡! 本命星符嗡鸣震颤,第二灵符虚影几欲溃散! 几股迥异的力量被强行揉碎、熔炼,似要归于一体! 《混元一气经》的字句在心中流过,一种糅合诸力、化繁为一的玄妙法门雏形,呼之欲出! “只差临门一脚!要么回去闭关思索,要么就得等梦中身发力了。” 压下翻腾气血,陈清身形骤然加速,抢在头顶战兵落下之前,射入山涧深处,然后袖袍一卷,星辉如潮水般倒卷,裹住凌晓等人与猴。 众人只觉眼前星芒乱舞,下一刻已脚踏实地,重见天光,立于陈清身后。 “诸位无恙否?”一道浑厚之声响起。 众人抬头,见十余名玄甲战兵踏着云雾落下,为首者身形魁梧,乃是镇海司锐锋营统领,铁屠! 凌晓定了定神,上前拱手:“谢铁统领驰援!”目光却不由自主瞥向身侧沉默如渊的陈清。风广、青灵等人亦如是。 铁屠虎目如电,捕捉到这微妙气氛,心中凛然:能让这群天骄如此姿态,此子绝不简单!当即便将陈清样貌名姓记在心里。 他沉声道:“魔门阴神圆满现身,又有外力干扰,致使布防疏漏,幸得诸位无恙。速随我登舟,撤离险地!” “且慢!” 剑鸣破空! 岳清霄踏剑而至,对铁屠略一拱手:“风息剑庐岳清霄,轮戍在身,恳请同舟。” 铁屠审视片刻,颔首:“可。” 飞舟升空,罡风凛冽。 岳清霄身形一晃,挤到陈清身侧坐下:“陈道友?方才枯竹林外惊鸿一瞥,道友雷霆手段,令岳某心驰神往!敢问道友在哪部轮戍?斥候?攻坚?还是……另有重任?” 陈清瞥了他一眼。 此人剑心纯粹近乎执拗,方才还要拿自己磨剑,转眼又过来攀谈,变化如此之大,当敬而远之,于是淡淡道:“小门小派,做些杂务罢了。” “杂务?”岳清霄剑眉一挑,显然不信,还想追问。 “轰隆隆!” 下方忽有轰鸣! 困锁万载的先天大阵,竟在飞舟升空的刹那,轰然崩解! 飞舟之上,众人无不骇然回首! “阵……阵呢?” 荒芜的大地上,几名修士望着飞速消融的灰雾与荡漾的空间涟漪,眼中凶戾瞬间褪尽,只余骇然。 不远处,本已远遁的老妪,竟诡异地自一株朽木后浮现,浑浊老眼盯着大阵消散后露出的、空荡荡的山涧核心,嘴唇哆嗦着。 “连……连阵宝都被人取走了?!” 飞舟穿透灰雾,稳稳降于黑礁屿玄铁台。 舱门洞开,苏直谨竟已候在阶前,面带疲色却强展笑容,对着刚下船的众人深深一揖:“诸位受惊!此番调度失当,苏某险酿大祸,在此告罪!” 话音未落,数道流光已破空而至! 星流子当先落下,目光扫过气息萎靡但无大碍的林转、张顺,悬心稍定,眉头却锁得更紧。 另一侧,羽罗刹携百禽谷长老踏空而来,气势迫人。 “命够硬!”她扫了风广、青灵一眼,微一颔首便欲带人离开。 风广、青灵却未立刻动身,反而齐齐转身,行至陈清面前,郑重抱拳。“陈兄弟,此番救命之恩,风广记下了!日后但有差遣,风火相召!” 青灵亦盈盈一礼,取下令牌双手奉上,声音温婉而坚定:“青灵亦然。此令虽简,可畅通百禽谷。陈掌门驾临时,必扫榻相迎!” 陈清也不推辞,接过令牌:“二位道友保重。” 林转、张顺亦上前对陈清躬身行礼,态度诚挚,与先前判若两人。 “陈掌门,此番救命大恩,日后定登门致谢!”林转声音低沉。 张顺更是感慨:“陈掌门他日若得闲暇,当容我略尽地主之谊!” 此情此景,看得星流子眼皮狂跳,脸色铁青,最终只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袖袍猛卷,裹起二人化作流光遁走,连场面话都懒得再说。 莫怀永本欲上前与陈清攀谈,却被徐衍抬手拦住。 “凌晓损耗不小,陈掌门亦需静养。”徐衍目光扫过莫怀永,“莫师侄,虚渊山后续事宜繁杂,苏使那边还需你璇玑棋院助力一二。” 莫怀永只得按下心思,拱手应下。 徐衍这才对陈清道:“陈掌门,随老夫来。”他亲自引着陈清、云仓与凌晓,步入观海阁深处一间灵气氤氲的静室。 室内玉案灵泉,清雅宜人。 “你三人各自挑选一间,于此静修,所需丹药灵食,自有人奉上,最近就不要外出了。” 徐衍交代了几句,便自离去。 不多时,宫裙女子叩门而入,奉上香茗,对陈清道:“陈掌门,虚渊山地磁异动加剧,山体位移加速,与海上涡渊的纠缠已开始松动,灾祸或将提前平息。” 陈清放下茶盏:“既如此,陈某的轮戍之期……” “将军与苏使尚未定论。”女子回道,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由衷的敬意,“不过,您此番力挽狂澜,救下多位同道,更斩杀魔门阴神虹化金!此等大功,已悉数记录在案,折算的善功极其丰厚。待名册核定完毕,您便可凭此兑换库藏珍宝!当然,为防魔门寻仇,消息不会通报于外。” 善功? 陈清精神一振:“何时可兑?可兑什么?” “最迟明日午时,名册便会送至您处。”宫裙女子微微一笑,躬身退下。 待人离去,陈清目光落在正运转引气术的金丝小猴身上。 “山中事,她倒是一个没问。”他不再多想,盘膝坐定,左右无事,正想着是否入梦仙朝,忽的想起一物,便自袖中取出—— 正是虹化金的乾坤袋。 袋口幽光流转,禁制森然。 “区区禁制。” 陈清右手五指微张。 万炁归葬熔玉手! 五指如钩,抓在袋口禁制之上! “嗤——” 那层坚韧的禁制灵光转眼就被吞噬殆尽! 呼吸间,禁制崩解! 陈清灵识探入其中。 空间不大,却分门别类。 一侧,是小山般的赤红晶石,散发出着血煞之气与精纯灵气,正是南炎洲的硬通货“血髓晶”,足有数百之巨,价值惊人! 另一侧,则是几个玉盒,内盛年份惊人的阴属性灵草、矿石,皆非凡品。 引起陈清注意的,是角落里的两件物品,似是被特别收放的。 他心念一动,两卷书册已落入掌中。 先取左侧一卷。 入手微沉,封皮是三个古篆《气枢论》,旁边还有一列小字“仙朝纪版增补”。 “这是说,这书是仙朝纪时著出的?”陈清想着,展开一看,开篇便直指核心:“天地如烘炉,众生如薪柴。气运者,薪火之焰也……” 其后洋洋洒洒,不仅阐述望气、辨运之术,更有如何截取他人气运火种、嫁接己身的诡谲法门! “一个魔门修士,对气运之道钻研至此?” 他翻了几页放到一旁,目光投向另一卷。 此卷封面无字,陈清翻开书页,里面却是上下两部。 上部名为《轮回引》,旁边也有“仙朝纪”的字样,但模糊不清。 讲的是如何携带功德或业力,投入轮回长河,转世重修的。 陈清也是大略一看,并不如何在意,然后他瞥了一眼下卷,微微一滞! 《神通卷:业火金身·功德宝轮》。 睡了睡了,小命要紧…… (本章完) 第91章 阴神!【第一更】 第91章 阴神!【第一更】 “业火金身?功德宝轮?神通?” 陈清自然知晓神通为何物。 神者,精神、信念、阴神乃至更高渺的性道之力;通者,驾驭万法,直指本源! 此为凌驾术法之上的伟力! 寻常修士,只要能凝成阴神,灵符便可衍生出本命法术,再进一步,便是本命神通! 此卷所述,则无需依托灵符、可独立修成的神通之法! 陈清细读其中精义。 几息之后,他就意识到,此法需配合《轮回引》,将前世积累的功德业力,化作今世神通的根基! “倒有几分佛门修来世之意,但却是出自魔修之手。”陈清低语,眼中却无鄙薄,唯有探究。 然而,越看,他眉头锁得越紧。 “功德凝轮,业力化甲,固化成器,每用一分,便消耗一分前世根基,如无源之水,终有枯竭之日!偏生对前世累积没有限制,更无量化之规,只教人前世不择手段、疯狂积攒……” 按着此法,天地间的功德业力,都成了资粮! 陈清毕竟有着穿越前的丰富经验,他那个时代,可有太多例子可供参考了。 “功德业力都是相对天地而言,不是对人的,若按此法修行,只需一人造孽、一人救赎,破坏再修补,循环往复,来世便可神通加身、底蕴深厚!名也要,利也要,还要泽被来生,可谓欲壑难填,难怪出现在魔门修士身上。” 他摇摇头,将书册掷于案上。 “此法思路甚邪,但‘以外力凝轮聚身,化消耗为护持’的框架,倒可借鉴!” 他内视丹田那枚米粒外丹。 “若能将外丹散溢之力凝为护身法轮、业火金身,平日用之攻防,消耗散力,事后补充,外丹便无需轻易动用,等于是增程新能源,可作真正底牌!” 一念通,百念达! 丹力为源,凝轮聚甲!轮甲耗散,丹源补充!形成生生不息的护道循环! “若能成,依托于金丹的法轮金身,或也可接近神通之威!” 然而,触类旁通,改变根本法理,近乎开宗立派! 陈清推演片刻,只觉千头万绪,如坠迷雾。 “罢了,此等开创之功,终非一时可成。此等推演,当交予梦中身!关键时刻就得靠自己啊!” 他放下书卷,目光扫过封皮上“仙朝纪”三字,心中疑云再生。 “仙朝纪时,竟有宗门专研气运、功德业力这等虚无缥缈之道?佛门沙门在仙朝备受排斥,此等思路……莫非另有隐情?” 摇摇头,他按下纷杂念头,盘膝闭目。 “左右无事,入梦!” 心念沉凝,神思渐杳。 仙朝纪,八千九百七十年。 “嗡——” 太阴之气奔流四肢百骸,最终沉凝于丹田灵符! 灵符之上,佛光流转,朽灭暗藏! 陈清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已达圆满无漏的太阴之气。 “五年沉淀,水到渠成。洗髓无垢,心境澄明,此身根基,已至筑基尽头。” 他心神沉凝,一部浩渺、深奥、带着寂灭枯荣与金刚不朽真意的经文在心湖流淌。 《寂灭金刚藏阴经》! 此乃他这梦中身,费五年光阴,融合佛光不朽与寂灭凋零之玄奥,以太阴为基,以自身灵符为熔炉,采撷玄狱万千法门精粹,最终铸就的专属阴神大道! 经文流转,阐述着如何以太阴为引,引月华为桥,将佛光不朽之意铸为金刚法衣,于寂灭中蕴养一点不灭阴神! 直指阴神圆满! “若在现世,想寻一部直指阴神圆满的功法,难如登天!更遑论契合自身之道?” 念头至此,陈清目光扫过这间被无数阵纹加固、灵气氤氲的静室。 “根基已固,法门已成,破境之机便在眼前!不过,阴神者,阴中蕴神,月华为引,最是相合,此地虽灵气沛然,却独缺清辉,更被重重禁制封锁,绝非破境之地。” 一念至此,他心念微动:“时机已至,该离此樊笼了,不过在走之前,有些尾巴须得斩断。”念头既定,他屈指一弹,一道凝练的太阴之气击在石壁某处。 “嗡!” 一道细微涟漪荡开。 石壁无声滑开,张封顶走了进来。 “老祖宗!”张封顶脸上堆满谄笑,“您有何吩咐?可是要参悟新的法门?小的这就去取!” 陈清就问:“前番让你寻的金丹法门,可有眉目?”之前他也问过,但张封顶吞吞吐吐的,毕竟这等法门可不容易拿到,连被关的金丹真人都不会吐露。 张封顶笑僵了僵,迟疑了一下,道:“巧了!前些日子新关进个硬骨头,身上搜出枚玉简,虽残缺不全,却是实打实的金丹法门!您稍等。” 他快步退下,不多时捧回一枚灰扑扑的玉简,小心奉上:“虽是残篇,但确实是上品金丹法门的路数!献与老祖宗参详!” “哦?”陈清接过玉简。 灵念甫一探入! “吼!” 他仿佛撞进一片雷霆怒海! 陈清识海剧震,灵念如遭重击,瞬间被弹了出来。 “好霸烈的法意!”陈清用一点太阴寒气将玉简稳住,“残缺至此,竟也凶顽如斯!”他作势要将玉简递还。 “老祖宗且慢!”张封顶将腰弯得更低,“此物在库藏里,不过是块积灰的顽石!您老劳苦功高!区区残缺法门,留着参详便是!回头报个‘灵韵耗尽,自行崩解’便是惯例!” 陈清沉吟片刻,颔首道:“你有心了。”玉简没入袖中,话锋陡转:“此身根基已固,太阴盈满,当破境凝阴神,此地浊气深重,非良选,需借天地真月华。你去安排,我要出狱。” “破境?!第三境阴神?!”张封顶倒吸一口凉气,旋即意识到失态,连忙垂首,“恭贺老祖宗!只是出狱的‘玄机引’,需过典狱司核验,每十二时辰重注一次阵钥,最快也得明日此时。” “那就明日此时。”陈清声音平淡,“去办。” “是!小的拼了命也给您疏通!”张封顶躬身退出石室。 石门闭合,死寂重临。 陈清盘坐蒲团,掌心托着那枚残简。 “玄狱铁律,层层禁制,昔日需殚精竭虑推演阵图,如履薄冰。如今一言可通关节,半日能开狱门。” 他长吐一口气。 “果然,万般机巧皆虚妄。唯力,永恒不破。但我现在是借外力,根基还需打磨,不光要护道,还要……” “长生!” 两个时辰后。 “轰隆!” 玄铁巨门缓缓洞开。 陈清一步踏出! 夜风带着山野的微腥与草木清气,扑面而来,他微微眯起了眼。 头顶,苍穹如洗,星光点点,一轮硕大银盘悬于中天,清辉如瀑,遍洒人间。 难以言喻的畅快自肺腑间炸开,几乎要冲喉而出! “呼……” 他深深吸气,仿佛要将此身阔别三十载的天地灵气、月华星辉尽数吞纳! 太阴之气在体内奔流呼啸,与外界月华共鸣,发出细微嗡鸣。 时机已至! 他再无犹豫,泥丸宫中那枚愈发温润通透的道种雏形,骤然沉降! 道种如星坠,直落丹田气海深处,那枚承载着佛光不朽与腐朽凋零两极真意的本命灵符之上! “嗡——” 灵符剧震!光华大放! 之前,他在梦外才从《混元一气经》中领悟了一点雏形的“诸力合一”法门,此刻如冰河解冻,轰然流淌! 水到渠成! “万法归流,混元唯一,为混同归元!” 心念如锤,叩击道途! “寂灭金刚藏阴,开!” 丹田之内,太阴长河倒卷而上,与落下的道种灵光悍然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只有深邃到极致的融合与蜕变! 佛光金芒自灵符深处喷薄,化作万千庄严梵文,流淌盘旋;深沉腐朽的凋零之意,化作道道缠绕死寂的灰暗气流,在太阴之气的统御下,与佛光形成一种生灭轮转平衡! 万籁俱寂! 连山风都似在这一刻屏息。 陈清周身三尺之地,空间微微扭曲。 一半被温润如水的月华包裹,清冷寂寥;另一半则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灰败暮气。 泥丸宫中,一点纯粹到极致、却又蕴含着无限生灭可能的璀璨华光,骤然跃出! 华光绽放! 清辉如练,瞬间照亮了他身周十丈之地! 岩石、草木,乃至飘落的枯叶,在这纯粹灵光的照耀下,纤毫毕现,仿佛被赋予了刹那的灵性! 一股圆满无漏、神完气足的磅礴气息,自陈清体内轰然升腾而起! 阴神,成! 先去做饭,再码字,第二更应该会晚一些。 (本章完) 第92章 出藩篱【第二更】 第92章 出藩篱【第二更】 阴神离窍,乘风而起! 霎时间,陈清只觉身化星斗,神游太虚! “身随星斗转,神逐月华移。” 意念微动,阴神已凌空百丈! 俯瞰山峦如兽,夜风一吹,清凉缥缈。 他回首望去。 肉身盘坐青石之上,眉目沉静,静坐于月下,清冷孤寂。 “这便是‘离形去知,同于大通’吧……” 阴神念头流转,澄澈通明,恍然而悟,再无半点肉身滞碍之感。 这阴神之躯如琉璃雕琢,内蕴清辉,外笼月白薄雾,流转不息。 心念所至,本命灵符投影便清晰显化于神躯核心! 灵符轻颤,三道迥异却同源的本命术法随之滋生。 一道佛光温润,隐带黑色涟漪,包容万象!所过之处,天地灵气如倦鸟归林,疯狂涌入,阴神之力暴涨! 此乃脱胎自“虚空纳海”的虚空佛光! 一道金光湛然,坚韧不摧!化作薄而凝实的金色光晕笼罩神躯,隔绝阴风邪气,固守心神! 此乃源自“金刚不坏”的金刚护体清光! 一道灰芒内敛,凋零死寂,凝成三枚细若牛毛、通体灰败的毫光,专破护体灵光,蚀骨销魂。 乃腐朽金丹凋零真意所化“寂灭钉”! 神念铺展,天地顿异! 夜风拂叶,松涛阵阵,纤毫毕现;百里之外,夜枭梳羽,如在眼前! 心念转时,阴神已化为一道淡不可察的流光,百丈虚空,刹那即至! “洞若观火,神随念至!不过这阴神限制也不小,未至圆满时,只要曝于光天化日或雷霆之下,纵有金刚清光护持,亦如薄纱挡烈火,凶险万分!” 忽然,一点灵光在心中显化,他当即明悟。 “新晋阴神,神元未固,当速速凝练!” 陈清压下初得逍遥的悸动,阴神悬于月华最盛之处,全力运转《寂灭金刚藏阴经》! “气合天地!” “气载灵识!” “混同归元!” 三法齐运! “轰!” 方圆百丈内的天地灵气,如被巨鲸吞噬,疯狂倒灌而来! 更有丝丝缕缕的精纯月华,若银线垂落,融入其中! 虚空佛光大放光明,将汹涌而至的驳杂灵气瞬间包容、炼化! 混同归元之法运转到极致,太阴为引,佛朽为基,诸般灵气被强行糅合、提纯,化作最精纯的“寂灭金刚藏阴神元”,源源不断注入阴神本体! 原本略显虚幻、带着雾气的琉璃神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通透! 内蕴的清辉转为凝练的光焰,在神躯表面静静流淌! 那层护体的金刚法衣,金光更盛,隐隐透出梵文虚影! 三枚寂灭钉灰芒内敛,气息却愈发深沉可怖! 短短数息,初生的虚弱感一扫而空! 阴神凝练如实质,光华内蕴,神完气足,稳稳立于虚空,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远处,张封顶几个狱卒眼珠瞪得滚圆! 他们在玄狱当差,自然见过不少初成阴神的修士,哪一个不是虚影朦胧,如烟似雾? 哪有眼前这般,凝实得如同琉璃雕琢,清辉流转,内蕴光华,分明已是阴神稳固、几近充盈的气象! “嘶……这根基得多雄厚啊!莫不是哪个金丹老怪转劫重修?初凝阴神便有这般气象?”一个不知“内情”的狱卒声音发颤。 张封顶嘴唇翕动几下,终究没敢出声。 陈清却心念微动,骤然生出一丝微弱的“牵拉”之感,仿佛离巢雏鸟初试羽翼,终究有一根无形的线系在肉身之上。 他心念一转,那道凝练如琉璃、清辉内蕴的阴神,倏的化作一道流光,自百丈高空直坠而下,没入肉身天灵之中! “嗡——” 泥丸宫中,阴神端坐,光辉绽放,如明月悬照识海! 精纯磅礴的寂灭金刚藏阴神元,自阴神核心奔涌而出,如九天银河倒灌而下,冲刷四肢百骸,涤荡奇经八脉! 筋骨齐鸣,血肉震颤! 肉身皮膜之下,泛起温润玉泽,隐隐透出金刚琉璃宝光! 气血奔涌如汞,却又带着一丝月华般的清冷与金刚不坏的坚韧! 性命交修,阴神反哺! 此身根基,彻底夯实,浑圆无漏,坚逾精钢! 道种归位,悬于泥丸,灵符安宁,沉于丹田,但皆与阴神气机紧密相连。 只需一念,道种灵光可加持阴神洞察万微,本命灵符之力亦可投影于神躯,威能倍增! “金刚护体法门需改,”陈清暗忖,“当融太阴之固、佛光不朽,铸自行运转之神功,护持肉身空壳,方为万全。” 想到这,他回望来处。 夜色如墨,玄狱如同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匍匐在苍茫群山之间。 地表殿阁森严,铁索横空,而更深处,是埋葬了无数豪雄与秘密的幽暗地宫,深不见底,死寂无声。 陈清目光扫过这片囚禁了他三十载的樊笼,最终落在张封顶身上。 “张封顶,三十载侍奉,虽有因由,却也承你几分便利。山高水长,有缘再会。” 言罢,再不回头。 一声长笑,陈清一步踏出,脚下真元变化,月华铺路,身形化作一道清冷流光,融入苍茫夜色,杳然无踪! 望着那道融入月华的清冷流光,张封顶喉头滚动,最终只挤出干涩的三个字。 “老祖宗……” 三十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重负,随着流光的远去,骤然卸下! 他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喃喃道:“走了也好。”伺候祖宗,太累。 玄狱最高处。 夜风猎猎,卷动长须男子墨绿官袍。 他目光深邃,凝视着流光消失的星月尽头,久久不语。 身后,玄甲狱卫统领肃立,沉声低语:“狱首,就这般放他离去?此人顶着李本计的名头,在狱中搅弄风云,更是窃取了不少……” 长须男子抬手打断,淡淡道:“他多留一日,这玄狱深处积压万载的死水,便有被搅动的风险。走了,是玄狱的福气。” 狱卫统领垂首噤声,再无言语。 “呼——” 夜风卷过官道。 陈清立在道旁,望着眼前这座灯火如昼的雄城。 定边城。 城门洞开,车马如流,喧嚣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比后世城池繁华,”陈清低语,踏入城中,“也没有宵禁。” 长街宽阔,青石铺地,两侧楼阁鳞次栉比,各色灯笼,映得街市亮如白昼。 贩夫走卒、佩剑士人、锦衣商贾混杂其间,吆喝谈笑,声浪鼎沸。 他在城中稍微转了一圈,发现那炼制法器、贩卖丹药符箓的店铺,居然就开在闹市之中! “不愧是仙朝,仙凡相容。” 感慨中,他寻了一处临街茶肆坐下,要了壶茶,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隐星宗山门在定元山,位于中灵洲东域。”陈清脑中闪过姜开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山高水远,若无飞遁之宝,耗费时日必多。” 他如今阴神已成,炼制代步法器并非难事。 “得寻些材料,我这乾坤袋中,还有不少从玄狱得来的珍宝,也可一用。不过,有一点还需注意,我每次自然入梦都会遭遇人生转折,此次转折……” 念头刚起,他端起茶杯,目光却倏地一凝! 茶肆斜对角,一个倚窗而坐的灰袍老道,正看着自己。 见陈清目光扫来,那老道咧嘴一笑:“好个李清!老道正欲去那腌臜地界寻你,你倒自个儿蹦出来了!省却手脚!来来来,莫要顽抗,速随我回太一道宫认祖归宗!”话音未落,他一抬手,宽大灰袖骤然膨胀! 刹那间,陈清眼前天地失色! 袖口之内,一股恐怖吸力轰然爆发! 茶肆喧嚣瞬间被抽空,桌椅杯盏、茶香尘埃,尽如百川归海,涌向那方寸袖口! 袖里乾坤?神通法宝? 陈清瞳孔骤缩! 是与“李清”有约的太一道宫修士?怎么一见面就出手抓人,话都不说清楚? 电光火石,不容迟疑! “咄!”陈清张口一吐! 一点黄绿之光自其口中迸射,直贯那吞天袖口! 局势不明,貌似强敌,他一出手便是大招! 争取首战即终战! “嗯?!”老道脸上戏谑瞬间凝固,当即失声:“金丹?!” “刺啦!” 裂帛声炸响! 那膨胀的灰袖,似被烙铁捅穿的破麻袋,恐怖吸力戛然而止! 老道闷哼一声,袖袍如泄气皮球般干瘪塌陷,袖口赫然出现了个拳头大的焦黑破洞! “我的乾坤袖!” 陈清岂容他喘息?心念电转,外丹上佛光暴涨,化作一道炽烈火流,兜头朝老道镇下! 老道脸色狂变,双手结印暴退!天灵处阴神刚探出半寸,便被那煌煌佛光硬生生压了回去! “阴神圆满?”陈清辨明了对方根底。 “嗡!” 数道强横神识,裹挟着审视与威压,自定边城深处扫来!更有数道流光破空疾射! 此地不宜久留! 陈清眼神一凝,灵识法力狂涌注入外丹!黄绿金丹光芒爆绽,携万钧之势,欲先解了这老道的战力!但敌情不明,能否一丹立功,他亦无从确定! “请宝贝护我!”老道亡魂大冒,捏诀高喊! “嗡——” 一团凝如实质的明黄烟气自其右耳喷出,当空一旋,化作一尊铭刻山川纹的三足小鼎! 鼎口倒扣,厚重黄光如瀑洒落,将老道死死护住! 外丹砸落! “当!!!” 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彻长街!小鼎剧颤,明黄光华如风中残烛疯狂摇曳、黯淡! “噗!”老道口喷鲜血,气息萎靡,眼中只剩骇然! 陈清亦感丹田微震。 这小鼎坚韧远超预料! 强援将至,事不可为! 他五指虚抓! “咻!”外丹如倦鸟归林,归入丹田。 陈清足尖轻点,掠出茶肆,心念一转,将那虚空纳海之法运转起来,气息瞬间收敛,几个转折,便彻底融入楼街巷深处,踪迹全无。 第三更应该是零点后,事情太多…… (本章完) 第93章 灵衰论【第三更】 第93章 灵衰论【第三更】 “嗖——” 陈清前脚离开,几道身影便破空而至! 为首者身披玄铁重甲,腰挎长刀,乃定边守将雷横。 其侧后,为一身着飞云官袍、面容清癯的男子,乃城中巡查周文远。 “于道长!”雷横声如闷雷,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浓眉紧锁,“何方狂徒,敢在定边城对你出手?” 周文远亦上前一步,拱手道:“道长无恙否?光天化日,悍然行凶,目无法纪!请道长示下,是何人所为?定将其擒拿问罪,以儆效尤!” 那老道压下胸中翻腾气血,便要指向陈清消失的巷口,但就在“李”字即将出口的刹那,他忽然回过神来! “咳咳……”老道清了清嗓子,“雷将军,周巡查,有劳关切,些许小伤,无碍道基。此事,乃我太一道宫的家事!那狂悖之徒,自有道宫门规处置,就不劳烦城卫诸位了!” 雷横与周文远交换了一个眼神。 雷横按在刀柄上的手松了松,道:“既是道宫内部事务,末将自不便插手。” 周文远则道:“若需要城中协助,只需吩咐一声,定边城上下,必当尽力。” 于道长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雷横与周文远见状,也不再多问。 陈清气息尽敛,混入人流,几度转折便出了城。 城廓渐远,官道两侧林木渐密。 他寻了处僻静溪涧,盘膝调息,内视丹田。 那枚黄绿外丹沉浮于丹田之中,光华内敛。 “动用此丹消耗依旧不小,却已能支撑片刻,远胜筑基时几息便被抽干的窘境。”他五指虚握,感受着奔涌的力道,随即眉头微蹙,“自玄狱出来,便有所感,这天地间的灵气,比之太初仙帝时,似乎稀薄了些,驳杂了些。莫非灵气衰颓,从这时便已开始?” 后世修行之法,之所以那般细致,务求榨干每一点灵气价值,就是因为灵气衰退,天地贫乏。 不过,这时自然不是探究之时,他的心思转到方才那道人身上 念头转回方才那道人,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仙风道骨身影浮现。 “于玄道人。” 陈清确认无疑。 “李清”幼时初见其人,尚无修为在身,只觉气息渊深如海,惊为天人。如今阴神初成,眼界自开,辨出其乃阴神圆满之境。 “阴神圆满对阴神初期,本来优势在他,奈何我有外丹!不过,他也不简单,那明黄色的小鼎当真坚韧,总觉得气息熟悉,在哪里见过……” 弄清道人身份后,前后缘由自明。 “那太一道宫女修几年前寻我未果,便引了这老道来,这应当就是此番入梦七天的转折所在。” 一念至此,他长身而起,目光扫过定边城方向。 “这老道错估我实力,吃了大亏,短期内当无力再追,或会偃旗息鼓。但此城已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亦不可赌其心性。只是,凡事预则立,万一他真不罢休,必有依仗,那我也得有所准备,这梦中身悟性太高,自然不能轻易舍弃。” 心中思量,他却也不迟疑,认准东方,身化一道淡影,融入莽莽山林。 次日,东方泛白时。 李清掠出莽莽苍山,直奔附近扼守要冲的五关城。 时间虽早,但城中已是喧闹。 他无心流连,寻到城中一处不起眼的“百炼坊”,购置材料、租用炼炉。 在蕴养熊熊地火的炼炉前,陈清袖袍一拂,数样珍材便落于案上,虽非绝顶,却也足够。 “炼器之道,终要亲手掂量。”李清静立炉前,心念沉凝。 玄狱五年,他与姜开等诸般炼器大家论道推演,种种精义早已烙印于心,理论早就拉满。 “开炉!” 屈指一弹,一道精纯太阴之气刺入炉底符文。 幽蓝地火转为青白,温度陡升却凝而不散。 材料次第投入焰流,渗透杂糅。 陈清十指翻飞,接连打入诸多禁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仿佛已锤炼千百遍。 半日后。 炉火渐熄。 一叶小舟静静悬浮于半空,通体如墨玉打磨,线条简约流畅至极,不见雕饰累赘。 “简约,足矣。”他自语一句,甚是满意。此舟不求华丽,但求实用、坚固、迅捷,正合心意。 念头微动,墨玉小舟便化作一道不起眼的乌光,收入袖中。 “材料耗去大半,炼炉租金亦是不菲。”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玄狱积蓄,陈清微微蹙眉,修行路上,财侣法地,这“财”字,果然步步紧逼。 他又取出一小袋灵髓,掂量了一下,这便是驱动飞舟的“薪柴”了,用一点,少一点。 几息之后,飞舟升空,化作一道乌光,直指东方。 舟内,陈清盘膝而坐,闭目思量。 “这几日看似平静,但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而且七日一醒,变数太大。” 必须未雨绸缪! 他在心里推演种种可能。 “若有机会,真要学一门推算类的功法……” 飞舟如墨色流星,划过苍茫云海。 此番入梦的第六日,墨玉流光按下云头。 连绵无尽的巍峨山脉横亘眼前,云遮雾绕,气象万千。 定元山主峰直插云霄,隐隐有宏大禁制波动传来,引而不发。 此地正是仙朝七大上宗之一——隐星宗的山门所在! 仙朝法度森严,上宗山门重地,山中处处禁制,擅闯者,轻则被阵法击落,重则神魂俱灭,除了宗门所属,旁人难以飞行。 墨玉舟落下,泊在一处背靠青山的小镇外。 陈清收了飞舟,信步踏入镇口。 街边简陋茶棚下,几个短衫汉子就着粗茶唾沫横飞。 “据说百多年前,山中开门收徒,都是人山人海?如今却是门庭冷落,可惜了。” 陈清脚步微顿,转身坐下,要了碗最便宜的粗茶,就在旁听着,越听眉头越紧。却是这些人,都在感慨如今隐星宗外,车马稀疏。 陈清听了一会,摇头起身。 “山门脚下都如此议论,倒是不避讳。” 待前行数步,他神色骤凝,右手并指如刀,在身侧一划! “滋啦——” 三道人影自扭曲的空气中一步踏出,气息幽深! 当先一人灰袍宽大,正是那于玄道人! 他叹息一声:“果然被你发现了!” 他身旁二人,左首老者留着白须,不怒自威;右首中年背负古剑,气息凌厉! 陈清见状诧异,对方竟似在此守株待兔,而且真值得为我一人费此功夫,背后是否还有原因? “你采买炼器,行踪并非无迹可寻,稍加推衍,便知你必至此处。”于玄目光扫过定元山,叹息一声,“贫道实不明白,太一道宫乃仙朝上宗魁首,气运如洪炉鼎沸,正值烈火烹油之势!你天资卓绝,放着通天大道不走,何苦投身这行将衰败的隐星宗?” “衰败?”陈清却道:“既然同为上宗,根基犹在,纵有起伏,哪有定论?” “那是过往!”于玄叹息,“当今圣皇采纳天机盟‘天下灵衰论’,为万世计,定下律令,天下生灵,无论仙凡,皆削灵气、灵髓用度!更布‘九鼎定气大阵’,评品天下宗门世家!依品供气,不得僭越!” 他一指定元山:“隐星宗品评已跌两次,不出三载,必跌出上品!届时纵有上宗之名,也无上宗之实!宗门大阵、弟子供养、灵脉维系,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灵气?它养得起吗?你这等璞玉,在此地只会蒙尘!” 顿了顿,于玄语气恳切:“随我等回宫,你便是内门真传,大道可期!何必在此蹉跎,明珠暗投?” 陈清眉头深锁,正消化这“灵衰定品”的惊人信息。 “好了,于师弟。”那白须修士漠然打断,声音冰冷:“此子年少气盛,道行不浅,心气自然极高,不让他见识道宫威严,挫其锋芒,他岂知天高地厚,甘愿皈依?” 言罢,他袍袖轻拂,不见作势,周遭空间轰然剧震! 九道银白锁链破土而出,挟带风雷之势,直取陈清,欲将其当场封镇! 陈清心中一凛,知道此人既被于玄请来,定是被其认定能压制自己! “不过,我如今却又有了新手段……” 他当即十指交错,捏出一个繁复玄奥的印诀! 就在这时。 “轰!” 几人周围的灵气如沸水般炸开! 那九道挟风雷之势的银白锁链,竟生生凝滞在半空! 链身嗡鸣震颤,仿佛随时会崩解! “嗯?!”白须老者脸上漠然凝固! 他猛地抬头,看向定元山那直插云霄的主峰! 其身旁,负剑中年也是脸色骤变!背后古剑震颤,如临大敌! 那一直“好言相劝”的于玄道人,亦是脸色煞白,连退三步! 一个声音,自山中传来—— “几位道友,此处毕竟是我隐星宗的山门……” 语调平淡,却让凝滞的银白锁链发出一连串“咔嚓”声,裂纹爬满链身! “尔等这般放肆……” 那声音顿了顿,一股沉重压力轰然降临! 白须老者闷哼一声,护体灵光剧烈摇曳,脚下青石无声化为齑粉! “真当我宗无人了么?!” “嘭!嘭!嘭!嘭!” 凝滞半空的九道银白锁链,似被无形的巨力碾过,轰然炸裂!化作漫天细碎流光,消散于无形! 很晚了,因为中途突然睡着了,惭愧…… (本章完) 第94章 祖师相【第一更】 第94章 祖师相【第一更】 银链崩碎,齑粉纷扬! 白须老者闷哼一声,脸色骤白,气息翻腾。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云雾缭绕的定元主峰,眼中惊疑与忌惮交织。 “好!好一个隐星宗!” 他万没料到对方仅凭意志,隔阵便能碾碎他的杀招! 负剑中年眉头紧锁,背后古剑嗡鸣不止,他锋利目光扫过主峰,又落回陈清身上,声音带着困惑:“推算分明显示,此行当无阻碍……” 话音未落! “轰!” 一股更为磅礴、浩瀚的威压轰然降临! 白须老者与负剑中年如遭山岳压顶,脚下坚石无声龟裂,护体灵光疯狂明灭! 于玄道人更是闷哼着连退数步,脸上血色尽褪。 白须老者嘴角溢血,眼中厉芒涌动,不甘到了极点。但最终,他强压怒火,收敛气息,深望了一眼云雾深处,再转向陈清时,目光已冰寒刺骨,带着浓烈杀机与一丝扭曲惋惜! 负剑中年亦是收手,看向陈清的眼神如出一辙。 唯独于玄,压力稍缓后,复杂地看向陈清,长叹一声:“罢了!大道玄微,因果难断。不过,李清,你我之缘未尽,终有再见之日!”言罢,身化灰芒,当先遁走。 白须老者与负剑中年最后冷冷瞥了陈清一眼,化作两道惊虹,消失在天际。 陈清权衡一下,才放开手中印诀,朝着主峰方向郑重拱手:“多谢援手!” 峰顶云雾深处,那声音再次传来:“小友不必客气,方才你印诀已成,气机引而不发,分明已有应对之法,贫道不过锦上添,顺势而为罢了,请来山上一叙。” 话音落,周遭山雾翻涌,汇聚而来,在陈清脚下凝成一片云毯,托着他冉冉升起,朝着主峰深处飞去。 身在空中,陈清得以俯瞰这片山门。 连绵群峰,气象犹存,却难掩一丝衰颓。 十几座灵峰云雾缭绕,其中数座灵光黯淡,殿阁倾颓,显然荒废已久。尚存人迹的山峰上,人影稀稀落落。建筑群或依山而建,或散落谷底,规模不复鼎盛,灵田阡陌纵横,但打理之人寥寥。 整个宗门,似一件古旧华服,骨架犹在,内里却有些空洞。 “奇怪,到底还有这上宗名头,怎的门人这么稀少?难道是我当初留下的底子太薄?”迟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确实不是一般的薄!” 正想着,那云雾托着他飞越一座位于宗门中央的山峰时,却有一股微弱悸动之感滋生。 “这峰上……” 不及细思,陈清已稳稳落在一座青翠山峰之巅。 此峰并非最高,灵气却是精纯温润,几间古朴竹庐临崖而建,清雅幽静。 竹庐中,有道人盘坐蒲团,青衫朴素,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如泉,周身气息与山风、竹影、流云浑然一体。 陈清踏入庐内,只觉此间一草一木、一呼一吸,皆与道人气息应和,仿佛他便是这片天地自然的延伸。 “气合天地!” 陈清心中微震,此乃他所参悟开创的法门,但眼前道人的境界,显然已至化境,返璞归真,更胜一筹! 道人目光落在陈清身上,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和笑意:“听那几位太一道宫道友之意,小友远道而来,是为拜入我隐星宗门墙?” “正是。”陈清拱手,不卑不亢,“求道之心,不敢有虚。” 道人沉默片刻,才道:“吾观小友气息沉凝,该是阴神已成,且根基深厚,当是性命同蕴,前路已定。来此,所求者,可是金丹大道?” 陈清坦然道:“修行之人,所求无外乎长生久视。” 道人闻言颔首,神情多了几分凝重:“既如此,有些话,贫道便不得不言明,否则待你道途受阻之时,便是仇怨滋生之日,此非我隐星宗之道。” 陈清心中微动,静待下文。 “我隐星宗传承至今,直指金丹大道的法门,共有四条!”道人声音低沉,字字清晰:“小友阴神已铸,道路雏形已现,若与这四条路皆不相符……” 他抬眼直视陈清:“前路便如断崖绝壁!贫道若贪图你资质,欺瞒强纳,岂非亲手断你道途?此乃绝道之仇,不可为也!” “四条?”陈清眉头微蹙,细思之下,豁然明悟。 修行之路,自引气入体伊始,所纳灵气属性、所修功法路数、凝聚本命灵符之基,层层递进,早已为阴神乃至金丹奠定了不可逆转的根基! 正如自己这梦中化身,以太阴为根,融佛朽两极,铸就《寂灭金刚藏阴经》,此路已成,再想改弦更张,除非自毁道基,重头再来! 代价之大,几无可能。 他沉吟片刻,问道:“敢问,是哪四条路?可否言明?” 道人见他未露失望或急切,反而沉稳相询,眼中赞许之色更浓,便如实道来: “其一,乃‘元气大道’,承真君尊祖之道,以元气为本,演化万法,包罗万象,最为堂皇正大。” “其二,为‘玄冥冰魄道’,以极寒冰魄为基,凝练玄冥真意,冻结虚空,寂灭生机。” “其三,唤作‘幻海蜃楼道’,借众生心念、虚实变幻之力证道,玄诡莫测。” “其四,”他略一停顿,道:“名‘真龙升天法’,此路特殊,非身具真龙血脉或龙族异种者,不可修行,乃我宗一位身具龙血的祖师所留。” “元气之道、玄冥冰魄、幻海蜃楼、真龙升天……” 陈清默念着四条金丹道路之名。 这第一条路不做他想,该是自己当初所留,被后世门人一路完善到了金丹大道。 而这玄冥冰魄,他却没有头绪,想着或是后世杰出门人所创;倒是那幻海蜃楼之名,陈清猜测或与青丘幻术有涉,至于这真龙升天,既是血脉限定,可能是银鳞儿所创,毕竟自己的这位弟子,乃是人龙之种。 这四条路虽与“李清”之身皆不相符,但他陈清本就是隐星祖师,岂有不入自家宗门的道理? 一念至此,陈清话锋一转:“太一道宫底蕴深厚,莫非有诸多金丹大道可选,才这般急于招揽?” 道人笑道:“金丹之路,涉及天地本源玄奥,岂是易创?太一道宫底蕴深厚,积累至今,能直指金丹的法门,也不过堪堪十余条罢了。” “十余条?”陈清心中微凛。 这已远超他的预估! 太一道宫之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但随即,一个更大的疑问涌上心头,他便问:“既如此,他们招揽我时,为何不究道路契合?若诸道皆不通,岂非误我道途?” 道人叹了口气,看着陈清,缓缓道:于他们而言,你本身,便是最大的‘底蕴’!将你这等气运之子纳入门墙,便是为宗门气运添柴加薪!至于个人道途是否断绝……”他微微摇头,“在彼辈看来,宗门气运大势面前,个人得失,不过是微末枝节罢了!” 陈清当即眉头紧皱。 清源见他神色,复又问道:“我宗四条路,可有能承你道基者?” 竹庐内一时寂静。 陈清如实道:“晚辈根基与四条大道,皆有差异,难以契合。” 道人眼中掠过深深惋惜,随即释然,温言道:“无妨,大道朝天,各有其路。你若信得过吾,贫道可修书几封,为你引荐几个道路相合的宗门。以你资质根骨,当有宗门愿倾力接纳。” “那隐星宗呢?”陈清忽地反问,“便不想让我入门?” “想!”道人回答得斩钉截铁,目光坦荡,“你之资质,世所罕见!若能入我门墙,乃隐星宗之幸!但正因求才若渴,才更怕强求之下,结下绝道之怨!此非我隐星宗立宗之本!” 陈清闻言,笑道:“既如此,我便拜入隐星宗,缘由无他,唯合眼缘。” 道人微微一怔,随即抚掌朗笑:“好个合眼缘!此乃大道真意!道路当有缘法!贫道清源,乃隐星宗此代宗主!” “见过宗主。”陈清便问:“入门有何章程?可需行外门、内门之分?又该拜哪位长者为师?” “不急,”清源道人笑容和煦,“我宗入门,有一传承古礼。凡入门者,需先去隐星峰,拜谒祖师所留之宝,若能得其一缕灵韵认可,还有妙用,此礼过后,再论其他不迟。” 他屈指一弹,一道清光符箓破空而去。 不多时,一道青色遁光落下,化作一名身着水合道袍的年轻道人。他面如冠玉,气息圆融内敛,竟也是阴神境界! 道人向清源躬身:“师尊。” “明心,”清源指向陈清,“引这位小友去隐星峰,拜谒祖师之宝。” 明心道人明显一愣:“师尊,今日已是开山第六日,三日来已无人登山……”他目光扫过陈清,感受到那股沉凝气息,更是惊疑,“这位道友道行精深,不知原师承何处?” 陈清摇头道:“无门无派,山野散修,自悟自修罢了。” “自悟自修?!”明心道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阴神之境,也能自悟?” 清源道人轻咳一声,道:“大道三千,皆在脚下。明心,莫要耽搁,速速引路。” 明心道人这才回过神来,强压心头震撼,对陈清一拱手:“道友好造化,请随我来。” 他手捏法诀,脚下云雾汇聚,承托起陈清,两人化作一道流光,直飞先前那座令陈清心生悸动的山峰。 二人一走,就有一道纤细身影自远处腾云而至,落下就道:“师兄,今日这人与太一道宫有所牵连,焉知……” “太一道宫行事,只有霸道,何曾鬼祟?”清源摇头打断,“我之所以醒来,便是心血来潮之故,定与这位小友有关,当引他入门。” 另一边。 飞遁中,陈清随口问道:“方才提及开山收徒之期?” “正是,”明心解释,“宗门每年开山七日,广纳良才。今乃第六日,按例已鲜有人至。”他忍不住又看陈清一眼,“未料竟迎来道友这般人物。” 说话间,孤峰已至,峰顶殿宇古朴,透着岁月气息。 明心引陈清入殿。 殿内幽暗,两侧墙壁悬挂着许多画像,画中人身着各色道袍,气度或威严,或超然,或沉凝。 明心道人主动介绍,说此皆历代宗主及有大功于宗门的前辈祖师。 陈清目光掠过众像,径直投向大殿最深处,那里也悬着一幅画像! 画中人玄袍加身,额心星芒,足踏莲台虚影,一手负后,一手托奇古酒爵。周身元气氤氲,更有缕缕苍白火焰流转不息,威仪天成! “此乃吾宗事实上的开山祖师,星宿道中兴之祖,隐星祖师!”明心声音饱含崇敬,话落便对画像深深一礼。 起身后,他神色肃穆对陈清道:“道友请至画像前三步,凝神静心!”言罢,十指翻飞,结印诵咒。 “嗡——” 画像下方,那青莲虚影骤然光华喷涌! 青光流转,凝如实质! 一座通体如玉、隐隐泛着明黄光泽的九品青色莲台,自虚空中缓缓凝聚、显化!莲心一点兰叶舒展,莲瓣层层迭迭,流转大道符文! 今天到家晚了些,刚弄完,还是三更保底。 第二更可能会比较晚…… (本章完) 第95章 祖师遗训【第二更】 第95章 祖师遗训【第二更】 “这是……” 陈清眸光微凝,一股源自莲台的亲近喜悦之情清晰传来,便也笑了起来。 肉壳虽改,神源不变! 明心道人屏息以待,只待莲心开、凝出心符,得此符者,可直入内门! “铮——” 莲台骤然嗡鸣,青光大放,竟作一道凝练流光,如倦鸟投林,落入陈清摊开的掌心! 光华敛去,温润微凉的莲台静静卧于陈清掌中,心意相通,再无隔阂! “这?!”明心道人却是看得眼珠圆瞪,惊骇失声! 轰隆! 整座隐星峰主殿剧震!仿佛擎天支柱被陡然抽离! “定!” 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 霎时间,风停,尘落,殿宇如被无形巨手托住,一切归于死寂! 清风拂过,卷起陈清与惊魂未定的明心,光影流转间,两人已置身清源道人竹庐前。 明心道人张口欲言。 “我已尽知。”清源道人目光落在陈清掌中,“原来如此,缘法天成!合该如此!”随即,他却详细问起陈清的名姓籍贯。 陈清以“李清”之名,简述了设定中的身世。 清源掐指一算,然后笑着点头:“甚好。” 他话音未落。 “唰!” 一道水波般扭曲的幻影在庐侧凝聚,化作一名宫装女子,眉目如画却带着惊疑:“师兄!这莲台……” “咻!咻!咻!” 又有三道华光破空而至,轰然落地! 左首老者,身着玄冰纹道袍,须发皆白,周身寒气凛冽,目光死死盯住青莲! 居中壮汉,赤袍如火,气息雄浑如烘炉,浓眉紧锁! 右首文士,青衫磊落,手持玉尺,温润眸光下是难掩的震动与探究! 三人气息皆渊深如海! 赤袍壮汉看看莲台,又瞧瞧陈清,便道:“此物莫非是认主了?” 宫装女子与玄冰老者闻言,脸上疑虑更重,欲言又止。 清源道人缓缓开口,压住所有躁动:“莲台沉寂数千载,今日异动,归于一人,依历代祖师遗训,得此莲台认主者,当为中兴祖师隔代传人,尊位等同……” “师弟!”玄冰老者猛地打断,寒气四溢,“如此骤拔,难免引人非议,况且此子初入山门,根脚未明,焉能服众?!” “清源师兄,”青衫文士亦开口,“这位道友初来乍到,骤然凌驾诸脉之上,非但人心难平,恐反招致祸患!” 宫装女子则道:“此等大事,纵要决断,也当待师叔们醒来商议才是!” 气氛凝滞。 数道目光带着审视、疑虑乃至隐晦的不满,齐齐落在陈清身上。 叹了口气,陈清上前一步,托起掌心温润的青莲:“莲台认主,或是机缘巧合。若因一物便妄自尊大,非我所求,况且我来山门,是为求道,不为尊位。” “善!” 众人目光中的锋芒顿时缓和不少。 青衫文士颔首道:“小友明理。” 清源道人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陈清身上,道:“既如此,便依你心意。自今日起,你为我隐星宗弟子,与吾等同辈论交,暂列真传,待你日后修为精进,立下功勋,再议尊位不迟。至于那师承属脉,也不先定,若要修行,自有功法予你。” 宫装女子秀眉微蹙,仍有顾虑,但见清源态度坚决,其余三人亦未再激烈反对,终是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甚好!”赤袍壮汉洪声道,算是认可。 刚才要当他们祖宗,那是万万忍受不得的,现在退一步,给他们当师弟,就显得缓和许多了,也容易接受了。 清源随即转向陈清:“师弟初至,又连日奔波,气机浮动,当以稳固根基为要。道途根本,在于自身修为。明心!” 侍立一旁的明心道人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弟子在!” “引你师叔前往隐虚峰,那峰中竹庐、灵泉、静室俱全,灵气尚可,幽静少扰。此峰,今后便是你师叔的清修道场。”清源道人淡淡吩咐。 “师……师叔?”明心道人喉头滚动,看向陈清的目光复杂难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恭声道:“是!师叔,请随弟子来。” 陈清对清源及几位长老微一颔首,不再多言,随明心化作一道清光,投向群峰深处。 待那清光彻底消失于天际,竹庐前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青衫文士眉头紧锁,率先开口:“师兄,辈分同列已是破格!他初入山门,根脚不明,心性未显。藏经楼等重地,尤其四条金丹真解乃立宗根本,不可轻启。” “莲台认主太过蹊跷,还是小心一些好,可先观察一段时日,再做定夺。”玄冰老者接口说着。 宫装女子朱唇微启,正欲附和。 “嗖——” 几道传讯符飞来,当空一转,传出声音:“启禀宗主、诸位长老!日轮门副门主首阳子,率其门中十余精锐弟子,堵在山门牌坊之下!言我宗弟子伤其真传,辱其声威!勒令即刻交出凶徒严惩!否则……” “否则怎样?”赤袍壮汉须发怒张,腰间一枚赤铜葫芦嗡鸣震颤,“日轮岛昔年不过荒岛,若无我宗扶植,焉有今日?见我宗势衰,便攀附太一道宫甘为鹰犬!还敢欺上门来,打秋风打到祖宗头上?!我看,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玄冰老者掐指一算,看向清源,道:“师弟!太一道宫前脚铩羽而去,日轮门后脚便至!幕后必有推手!” 青衫文士摇头叹息:“日轮岛近在咫尺,一衣带水,乃是邻宗,若开战端,必是纠缠难分!我宗亟需休养,稳定为要,若动刀兵,正中其他几家下怀!不如暂忍一时,留待日后……” “好了。” 清源道人的声音响起,压下了所有争论。 “我既醒来,岂容宵小堵门聒噪?” 话音未落,他宽袖随意朝着山门方向一拂。 无声无息,无光无华。 山门处,正叫嚣的首阳子忽感心惊,烈焰罡气甫一爆发,就被一股滂沱之势粉碎! “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惊呼,整个人连同身后弟子,便如狂风中的枯叶败草,离地飞起! 十数道身影化作流光,瞬息间便被抛过千山万壑,消失于天际尽头。 竹庐中,清源道人缓缓放下衣袖。 “好了,清净了。” 唯有那青衫文士,依旧忧心忡忡,知道这怕只是开始。 另一边。 “师叔,这边走。” 明心道人引着陈清踏云而行,掠过几座灵光黯淡的荒峰,落在一座孤峭清幽的山峰之上。 此峰不高,却灵秀内蕴,半山腰处几间古朴竹庐依着山泉而建,泉声淙淙。 “倒是个静修的好去处。”陈清看得点头。 “师叔,这便是隐虚峰了。”明心道人指着山上之境,“峰中竹庐、引灵阵眼、静室皆已备下,灵气尚可。你看……” “甚好,有劳。”陈清颔首,目光扫过清幽山景,对新得的道场颇为满意。 他此刻心思大半还在那掌中青莲之上,此物温润微凉,与他心神相连,彼此之间的感触越发紧密。 “既然如此,那弟子且先告退,师叔但有吩咐,可随时传讯。”明心道人见状,识趣地告辞离开。 等人一走,陈清上下走了一圈,见峰峦灵秀,有一灵脉蕴于山中,灵眼则位于庐舍之内,灵气氤氲,比之溟霞山强了何止百倍。 “着实是个仙家道场,足可支撑阴神修行,甚好。” 他心中欢喜,便于庐中蒲团盘膝坐下,回想刚才的种种纷争,却又觉繁琐。 “既入此门,当以修行为重,余者皆是虚妄,若是因此引来什么人挑衅,可是着实无趣,待下次明心再来,得问问这山中禁制如何打开,能把这些个事都挡在外面,才算清静。” 心念一定,他翻手取出那方青莲台。 莲瓣温润,明黄光泽流转,透着一股熟悉又浩大的意蕴。 陈清伸手拂过莲瓣,不由生出几分感慨,便低语道:“老友重逢,日后道途,还需你护持一二。” 莲台微微震颤,似做回应。 莲台既归,陈清免不了想起另外一件法宝,只是他初来乍到,不好直接询问,所以念头一闪便先按下,来日方长。 不过,他也发现,莲台之上新增的明黄光泽,与于玄那护身小鼎颇为神似,再联想到许多细节,心里就生出了猜测,但陈清此刻心定如山,不急探究。 “此行虽有波折,可目的皆已达成,只是那山门前的对峙被清源道长压下,没机会试一试新得的手段。” 一念至此,他当即沉心于内,内视丹田。 外丹之侧,一道灰蒙蒙、缠绕着腐朽寂灭气息的法轮正缓缓转动。 此轮正是他参考那《功德金轮》的法门,以外丹散溢的腐朽之力凝聚而成,蕴含着恐怖的杀伐与腐蚀之力,本想以此应对可能的金丹强敌,却未用上。 “既然归于山门,正好细细参详,或可融入炁符精要,进一步提升威力。” 他沉心参悟法轮玄奥,寂灭之意流转,与外丹呼应,隐隐有更深的变化滋生。 不觉东方既白。 陈清缓缓回神,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又到了梦醒之时。” 这时…… “师叔安好?弟子明心奉师命前来。”明心道人早已立于庐外,神色间已无昨日惊骇。 陈清收功起身:“何事?” “师尊言,师叔初入宗门,根基深厚,然道途广博,或有参鉴他法之需。特命弟子前来,问师叔可需翻阅宗门所藏阴神功法?如若需要,我可取了摹本送来。”明心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艳羡。 陈清闻言,也不免动容:“清源师兄竟如此信任于我?” 这着实出乎意料! 阴神功法也是宗门底蕴核心之一,纵是真传弟子,轻易也难得传授,自己初来乍到,身份来历其实还未验证清楚,清源竟这般大开方便之门? 明心则肃然道:“师尊言:‘道在天地间,非一家一姓之私,师弟能得祖师遗宝认可,便是天大缘法。以诚待之,方是宗门气度。’” “当真有气魄!”陈清对这位清源师兄的胸襟气魄,真正生出了敬佩,“此等人物,方配执掌隐星宗!既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劳烦将那‘元气大道’的前三境法门拿来,让我参悟一二!” 他需要为本体的阴神之路做准备了,这元气大道,无疑是上佳的参考道途。 第三更还是得零点后了…… (本章完) 第96章 魔道祖师去哪了【第三更】 第96章 魔道祖师去哪了【第三更】 现世,静室。 陈清倏然睁眼,眸中精光湛然! 梦中的最后一日,他将明心道人送来的元气大道前三境看了个遍,收获远超预期! “好个元气大道!虽只前三卷,却包罗万有,海纳百川!隐星宗的历代门人当真不凡,竟将我当初留给银鳞儿、吕老的零星感悟,演至如此之境!” 陈清心中感慨万千。 “此道一出,隐星门也算有了直指阴神的坦途!再非无根浮萍!” 念头方落,天灵处磅礴灵气轰然灌入! 陈清轻车熟路,将这沛然灵气引导、炼化! 嗡! 悬于命符之侧的米粒外丹猛地一震,黄绿光华大放,体积竟肉眼可见地膨胀一圈!其蕴含的伟力上限,随陈清本体提升而拔高! “果然!我强,则反馈亦强!” 陈清尚未来得及体悟变化,一点“通透轻盈”之感,在泥丸宫深处滋生! 一点凝练如实、散发着清辉的琉璃“小人”,自天灵垂落,径直盘坐于道种雏形之侧! “阴神!” 清辉与阴神琉璃光华交相辉映,打破了灵识界限,远超第二境的神念之力轰然扩散! 静室空气凝固,尘埃悬停! “阴神竟也能反馈?!” 陈清惊讶过后,就意识到了其中意味! 他虽是第二境圆满的肉身修为,泥丸宫中却坐镇了一尊货真价实的“阴神”! 嗡! 泥丸宫中的微缩阴神双眸微启,两道清冷神光射出。 无需陈清刻意操控,天地灵气自发汇聚而来,透过天灵,融入缩微阴神之中,再反哺而下,冲刷肉身! 阴阳交修! 神元反哺! 陈清停滞已久的肉身瓶颈,竟在神元冲刷下,隐隐松动! “提前掌握阴神之力,反哺肉身!”惊喜之后,陈清忽然念头一动,“若日后更多祖师之力如此反馈,佛魔、星辰、山海等迥异之力汇聚,丹田岂非化作诸神战场?混同归元之法也难调和……” 此念一起,丹田气海深处,一股“深渊”之感爆发,要将他体内的一切力量吞噬炼化! “吞渊灵骨!” 陈清一愣,而后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这才是解决之道!管你佛魔神圣、星辰山海,只要是不合我道者,尽可吞之!炼之!化为资粮!” 此念一生,心中块垒尽去! 陈清暂时压下灵骨吞噬之意,一股虚弱感随即涌来。 “看来催动灵骨、外丹都极耗元气,得找些强化肉身、拓宽气海的法门才方便,而且也方便我的本体冲击第三境,能阴神一成,就根基深厚。”他心念电转,泥丸宫中的微缩阴神微微一震,周身威压尽敛。 “陈掌门神清气爽,可是又有进境?”宫裙女子含笑步入,奉上一枚玉简,“善功名册已核定,您此次力斩魔门阴神,护佑同道,功勋卓著,善功之高足列三甲!凭此名册,可随时兑换库藏珍宝。” 陈清接过玉简,灵识一扫,那惊人的善功数值令他心头微动,他收起杂念,问道:“轮戍之期还需多久?” “赵将军已率精锐深入涡渊布阵,不日可平。”女子笑容依旧,话锋微转,“涡渊深处似有上古遗迹隐现,凶险与机缘并存。将军有意稍后开放探索名额,不知陈掌门……” “不必。”陈清断然拒绝,“根基未固,机缘随缘。强求反是祸端,静心修行方是根本。”他身怀重宝,何必冒险外求? 女子眼中讶色一闪即逝:“陈掌门道心通明,令人钦佩。请观名册,若有心仪之物,妾身即刻安排。” 陈清灵识沉入玉简,海量信息奔涌而来! 丹药、功法、天材地宝、法器法宝琳琅满目,所需善功也水涨船高。 “刚看时还觉得我此次收获的善功不少,结果道用的时候才知道,根本算不上什么。这大炎朝廷,有如此多宝贝,才是真正的顶尖势力!” 他神念疾扫,冷静权衡,取舍对比。 “锻骨玉液丸、蕴神丹,皆对此时我用处不大,倒是这元气造化丹,乃保命奇物,眼下虽无性命之虞,但有备无患,可做备选。《周天星斗感应篇》与星宿相合,但只是残篇。《炼器总纲》实用,却非急需……” 最终,他神念定格在一卷《太虚感应篇》上。 “神念离体,感应虚空……” 陈清心中微动,按此卷描述,与他梦中身参悟残卷阁的“神念投射”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说不定可供进一步探索《道衍录》的玄妙! “不过,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正想着,他灵识扫过玉简深处,被一篇《元胎剑经》吸引了注意力。 此法非同寻常飞剑术,需寻灵材炼成剑胚,纳入丹田温养,引天地锐金之气淬炼,最终成就一颗念动即发、无坚不摧的剑丸! 剑气纵横百里,变化随心! “外丹如米粒,坚凝无匹,却只知直来直往,以力压人!若能参此剑丸精要,将其炼作剑丸之核!念动间剑气纵横,岂非攻守兼备,更添杀伐之利?关键还帅!纵使不成,其凝练剑气、外放攻伐的法门,亦可供梦中身参悟炁符、寂灭法轮时借鉴,推陈出新!”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扫过所需善功,确认足够,当即定下此篇,然后神念游弋,很快又寻得了几个强化肉身、精炼元气的天材地宝,不由欣喜。 “来得正当其时!” 几息之后,陈清神念退出玉简,对宫裙女子道:“有劳姑娘,陈某欲兑《太虚感应篇》、《元胎剑经》各一册、元气造化丹三粒、龙髓淬骨膏十份、玉髓凝真露三滴、三辰护法旗一套、巡山精魄一只。” 那龙髓淬骨膏和玉髓凝真露自然是强化肉身和提升元气上限的,至于三辰护法旗、巡山精魄,一为护身之宝,一为警戒之物。 女子执笔记录,听到《元胎剑经》时指尖微顿,抬眼难掩惊诧:“陈掌门欲修剑丸之道?” 她斟酌着言辞,委婉提醒:“此道威力绝伦,但对灵材要求苛刻!更需水磨工夫,引气淬炼,动辄十载苦功方见雏形,凶险亦是不小,镇海司库藏中,适合炼制剑丸的顶级灵材,所需善功更是……” 陈清知她好意,却是笑道:“多谢姑娘提醒,陈某心中有数,权作参详。” 宫裙女子心中疑惑,那么多提升修为、杀伐护道的宝物不选,偏选艰险偏门的剑丸法与用途单一的精魄,还有那布阵防御的旗子亦不实用,这位陈掌门的心思,当真难测。 待记录完毕,她却又忍不住确定:“陈掌门确定便要这些,那蕴神丹、赤蛟梭、乃至匿踪纱,皆是珍贵之物……” “确定。”陈清语气肯定。 “好。”女子不再多言,取出一枚小巧的金色令符,将兑换之物的名单烙印其上,递给陈清:“凭此符,可随时前往库藏提货,善功已扣除。” 陈清接过金符。 “有劳姑娘。” 送走宫裙女子,陈清直奔库藏,将兑换之物尽数取回,清点后收好,只余十份龙髓淬骨膏与三滴玉髓凝真露置于案头。 淬骨膏盛于青玉盒,膏体暗金,隐有龙影游弋,灼热霸烈之气扑面;凝真露封于寒玉瓶,一滴凝如月华,清冽温润,灵气逼人。 “此二物合用,一烈一柔,相辅相成,当可助我肉身打破桎梏!到时正好凝聚阴神!让本体也踏入第三境!” 现世灵气稀薄,要成就阴神,可比梦中要难得多、也更繁琐,自然要做更多准备。 他正欲静心调息,门外传来传讯声。 “陈掌门,苏使、徐老、赵将军有请,前厅议事,事态紧急,还请移步。” 陈清本欲推辞,但对方却说事情紧急,只好应下。 前厅内,气氛肃然。 赵镇海端坐上首,玄甲未卸,煞气凛然。徐衍神色沉凝居左,苏直谨侍立一旁。 见陈清与凌晓、云仓等人入内,赵镇海目光如电扫过:“坐。” “让尔等过来,是得了南炎洲密报,”他声音低沉,“魔门七脉之一血髓殿的长老,‘墨书真人’君无涯,已离其道场,去向不明!”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 陈清亦感意外,这等人物动向,按理该是镇海司高层头疼之事,何须特意告知他们这些轮戍修士? 徐衍目光若有深意掠过陈清,缓缓道:“其座下真传弟子虹化金,几日前殒于虚渊山。” 厅内瞬间一静。 凌晓、云仓等人目光瞥向陈清,随即又迅速收回。 懂了。 陈清心中雪亮,面上却波澜不惊,拱手道:“多谢将军、徐老示警,我等自当谨守门户,加倍小心。” 消息虽已封锁,”赵镇海沉声道,“然此獠行踪莫测,神通广大!尔等近期切莫远离黑礁屿,更不可擅入险地!若有异动,即刻示警!” 众人齐声称是。 回到静室,陈清心中已有定计。 “金丹老魔在外窥伺,溟霞山根基尚浅,此时归去反引祸水!不如暂留此地,借镇海司虎威避其锋芒,正好全力淬炼肉身!果然,这没事就不该外出,一出山门,就沾染因果是非,不利于修行。”他又请托苏直谨给自家山门传讯示警,后者自是应允。 待安排好诸事,他将金丝小猴唤至身前:“为师需闭关一段时日,你且在此安心修行,莫要乱跑。”又取出丹药、符箓塞入它腰间小囊,“若有急事,捏碎此符。” 小猴儿似懂非懂,毛脸上露出不舍,双爪合十,吱吱叫了两声,乖巧点头。 安顿好小猴儿后,陈清再无挂碍。 他盘膝静室中央,心念沉凝。 “开始吧!” 屈指一弹,玉盒开启! 灼热霸烈的气息轰然弥漫,膏体中龙影翻腾咆哮! 陈清并指如刀,剜起一大块膏体,按在胸膛膻中穴! “滋——” 霸烈药力如烧红的钢针贯体!焚身蚀骨般的剧痛席卷每一寸血肉筋骨! 陈清闷哼,汗如雨下,周身皮肤刹那赤红如烙铁!他咬紧牙关,引动这狂暴洪流冲刷四肢百骸! 筋骨在哀鸣中愈发坚韧!血肉于撕裂间重生凝练! 当焚灭神魂的灼痛攀至巅峰,陈清猛地抓过寒玉瓶,一滴冰凉凝真露入口! “轰!” 仿佛九天甘霖落熔炉! 极致的清凉裹挟磅礴生机,瞬间抚平焚身之痛,浸润每一寸饱受摧残的筋骨血肉! 冰火交织!毁生轮转! 陈清周身赤红褪去,肌肤透出温润玉泽,隐现金色龙纹!气息在剧烈的波动中节节攀升,愈发沉凝厚重! 他渐渐在这冰火炼狱般的淬炼之中,物我两忘。 溟霞山,山门。 方大螯正盘坐门侧石墩上吐纳,忽觉光线一暗,便抬头望去。 阶前立一白衣书生,身形颀长,面容清雅,嘴角噙着温和笑意,气度从容。 “来者何人?”方大螯起身喝问。 白衣书生闻言,笑容愈显温和,略一拱手,笑道:“在下久闻溟霞隐星门陈掌门道法玄奇,心向往之,因此特来拜山,欲投入门墙之下,拜师学艺,还请小哥代为通传。” 睡了,小命要紧 (本章完) 第97章 “自力更生”【第一更】 第97章 “自力更生”【第一更】 拜师? 方大螯与在门内看热闹的曲小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掌门师叔远在轮戍之地,才传讯息给他们,让注意往来之人,结果就有人来拜师。 “掌门师叔不在山中。”方大螯说着,语气带着戒备,“阁下请回吧。” “哦?”那男子露出失望之色,随即又展颜道:“无妨,大道艰难,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下愿在山门外结庐等候,待陈掌门归来,再行拜见。” 他语气诚恳,目光清澈。 方大螯却觉得此情此景,十分眼熟。 三个月的潜修,转眼便过。 观海阁静室之内,龙吟虎啸之声渐歇。 陈清缓缓睁眼,周身筋肉如钢,药力已被尽数炼化,融入筋骨皮膜! 他五指虚握,空气竟被捏出爆鸣! 随即,陈清眉头微皱。 “筋骨淬炼已达极致,但这股由内而外的‘空乏’之感却未曾填满,这说明药力已尽,但这淬炼的‘势’却仍在巅峰,若就此中断,着实可惜!” 他心念电转,目光扫过虹化金那只暗沉乾坤袋,摇了摇头。 “肉身乃是渡世根本,若是掺杂杂质,一时变强,反留隐患,外物终是外物,所以这淬骨膏和凝真露才珍贵!” 这般想着,陈清的念头触及泥丸宫中那尊微缩阴神,倏地一愣,随即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外物不行,那内神呢?阴神归窍,能性命交修,神元反哺!这阴神乃梦中身的神魂菁华所化!与其留待本体凝聚阴神时锦上添,何不化为薪柴,补充我这肉身空缺?” 此念一生,再无迟疑! 陈清心神沉入泥丸宫,对着那盘坐道种之侧的琉璃小人,低喝一声:“融!” “嗡——” 微缩阴神骤然光华大放,清辉流转! 它并未抗拒,反而带着一种回归本源般的欣然,主动散开! 丝丝缕缕精纯凝练、远超寻常灵气的神元、真元,轰然散溢四肢百骸! “轰隆!” 那原本已达极限的筋骨皮膜,在这精纯神元的灌注下,如久旱逢甘霖的龟裂大地,贪婪地吸收、膨胀、蜕变! 随着最后一点阴神印记被吸收,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四肢百骸! “咔嚓!” 某种无形的桎梏被打碎! 陈清周身气血猛地拔高一截,单是肉身自然散发的压迫感,便让静室四壁的防御符文明灭不定! 他的肉身,已提前一步,超脱第二境圆满的桎梏,踏足了崭新境界! “成了!单凭这具肉身,或许已能匹敌阴神初期的修士,只可惜,反馈来的阴神耗尽了,这以后……嗯?” 突然! 一道灵光有如闪电,在他脑海中劈过! “若下次入梦,我将梦中身的阴神再度祭炼至巅峰,待梦醒之时,我本体这里被消耗殆尽的‘微缩阴神’,能否再次反馈而来?!” 此念一生,他心如擂鼓! 若能成真,岂非次次皆能如此? 一旦用尽,下次便再反馈,循环往复,这阴神不就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可再生资源”! 许多想都不能想的手段,将成为基操! 推而广之…… 那米粒外丹呢? 是否也能如此循环往复?! “必须得加以验证!”陈清心潮澎湃,“若有专门逆转根基、化神为体的秘法,配合此道,效率岂非倍增?” 想着想着,他又灵机一动。 “阴神若能反复生成,那如万魂幡、炼魂傀儡这等炼化魂魄、神魂、阴神的法器或法门,是不是也可为之?我将自己的阴神炼进去,自己用,自力更生,靠自己,天道酬勤啊!可惜,这等法门,非得有隐秘渠道不可得,一时也不好找……” 待平息了心念后,他又有几分遗憾。 “可惜,先前未思及此节,否则善功库中那些逆转根基、化神为体的秘法,该当换上一卷试试。不过,也不急在一时,是否真能循环往复,尚需验证。” 这般想着,他又回到当前要务,还是凝聚阴神。 现世要凝聚阴神,除了自身洗髓圆满、心境无垢之外,还要灵脉与护身法阵。 他已兑换了一套三辰护法旗,可以作为护法阵,护持自身,约束灵气,所缺的便是灵脉,在凝聚了阴神后,吸纳灵气,稳固魂体。 南滨的小宗,很多山门中是没有灵脉的,得另外他寻,要么机缘巧合碰上一个,要么就是去租用、借用。 对陈清而言,首先是黑礁屿的灵脉。 待思虑清楚,他便唤来那宫裙女子。 “陈掌门,”她脸上带着惊异,“您要借灵脉节点,凝聚阴神?” “正是。”陈清理所当然,“有何不妥?” 女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荒谬感。 眼前这位,初来时不过二境中期,为登虚渊山,一夜破后期;山中遇险,临阵入圆满;如今静修三月,竟又要冲击阴神?!这修行破境,在他这莫非是喝水吃饭不成? 修真学不存在了! 定了定神,她斟酌道:“近日轮戍虽近尾声,涡渊深处遗迹隐现,疗伤、炼器、布阵所需甚巨,各处节点调度颇紧,恐需稍候几日。”顿了顿,女子又补充道:“再者,凝聚阴神非同小可,凶险莫测,陈掌门根基深厚,亦当慎之又慎……” “无妨,陈某心中有数。”陈清摆手,“烦请姑娘尽力安排,所需资费,陈某愿按市价支付。”他袖中血髓晶尚丰,不愿在此事上欠人情。 女子见他心意已决,不再多劝:“妾身这便去通禀苏使,尽力斡旋。” 不多时,苏直谨匆匆而来,人未至,笑先闻:“哈哈,陈掌门!你这修为精进之速,当真一日千里,令人叹为观止啊!”他站定后,上下打量着陈清,最终化作一声由衷感慨:“厉害啊!” 收敛笑容,苏直谨正色道:“灵脉节点之事,包在苏某身上!纵是黑礁屿这边暂时抽不开,南滨行省之内,定为你寻一处上佳灵脉,绝不误你破境之机!最迟后日,必有回音!” 陈清当即拱手道:“如此,多谢苏使费心。” “分内之事!”苏直谨笑容满面,又寒暄几句,才告辞离去。 出了静室,苏直谨还在感慨。 宫裙女子问起用度,以及调用何等品阶的灵脉。 “自然是上品灵脉!此子三月间从二境中期直逼阴神门槛,根基浑厚更胜大宗真传!斩杀虹化金如探囊取物!他日必是搅动风云的人物!此刻些许投入,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顿,喟叹一声:“徐老慧眼如炬,必是早已看透此点,这才处处照拂。姜,还是老的辣啊!” 送走苏直谨二人,陈清收敛心神。 “灵脉节点尚需一日,正好入梦一探!” 那“可再生性的阴神资源”之念既成,如野火燎原,饶是他心志坚如磐石,也是道心难宁。 不过,在入梦前,陈清还是按照惯例,将需要参悟的几部功法翻阅了一遍。 “凝天地锐金,铸元胎剑核,日夜淬炼,念动间剑气纵横,百里取首……” 《元胎剑经》的开篇总纲杀气凛然,他囫囵记下,翻至末页,一行小字引起了陈清注意—— “此法源出太白剑国,彼时东灵洲以金行为主,剑国执掌东灵一洲,统合八方,煊赫无匹。后五行轮转,剑国崩解,蜕为宗门,此法亦流散……” “五行轮转?”陈清眉头微蹙,“天地五行根基,竟会轮转更易?” 他压下惊疑,将精要牢印于心,又拿起《太虚感应篇》。 神念探入,开篇便是:“太虚六合,有灵混沌,玄之又玄,非生非死,通其玄妙,可窥大道真容……” 他强摄心神,将这玄奥晦涩的经文记下,又检查了一下小猴儿的进境,这才盘坐入睡。 白雾翻涌,道录悬空。 “入梦!” 今天也还是三更保底吧,第二更尽量早点…… (本章完) 第98章 无礼而侮大邻【第二更】 第98章 无礼而侮大邻【第二更】 仙朝纪,八千九百八十年。 定元山,隐虚峰。 竹庐内,陈清缓缓睁眼,神念微动,已知十年光阴倏忽而过 内视丹田,太阴之气奔涌如潮,外丹沉浮其中,更有二十几团璀璨光芒如星臣服!光芒之中,一半金身虚影宝相庄严,一半法轮轮廓流转玄奥! “仅凭执念推演,竟凝聚了这么多金身、法轮?”陈清心头微震,“不知其威能几何?” 阴神清辉自泥丸洒落,神念如水银泻地,笼罩整座孤峰。 “阴神初期已近圆满,但欲破中期,需解一个因我而起的因果,承负淬形……” 他正思忖间,外面忽有动静。 “师叔安好?”明心道人的声音自庐外传来,“方才峰顶气机流转,师叔可是又有精进?” 陈清推门而出,见明心立于阶下,气息较十年前更为沉凝,显然也下了苦功,就道:“略有寸进。是清源师兄教你来寻我?” 明心神色一肃:“是守拙师叔吩咐,师叔若出关,引您去抱元峰相见。” “守拙?”陈清略感疑惑。 明心立刻解释:“师尊闭关参悟玄法期间,宗门诸事皆由守拙师叔代掌。” “宗主闭关了?”陈清微怔。 明心点头道:“师尊修为精深,时常闭关参悟,每过一段时日方会醒来处置要务。师叔您拜山那日,恰逢师尊短暂苏醒。” “原来如此。”陈清点了点头。 二人当即驾起遁光,离峰而去。 云海翻腾,明心一边引路,一边介绍:“守拙师叔掌戒律、典籍、庶务,道场在抱元峰,座下三位真传师兄皆为阴神,乃其臂助。” 陈清点头表示知晓,随即想到此番入梦的目的,顺势就道:“门可有身外化身、炼魂为兵或分化阴神之法?” 明心道人一愣,想了想,道:“此类法门不多。有一门‘气衍万象’,可气化形神,阴神施展更能分化投影,以一当十,只是消耗甚巨。” 陈清默默记住,想着此法说不定是气合天地、气载灵识衍生出来的。 跟着他又问道:“外宗可有著名类似法门?” 明心道人还是回忆了一下,便道:“听闻邻近的日轮门,有一门‘分神禅’,能以阴阳八卦分化魂魄,蕴养身外之神,但具体不详。”提及此宗,他语气微冷,似不愿多言,几句带过。 “日轮门、分神禅?”陈清则当下记下了此名。 说话间,抱元峰已遥遥在望。 峰势雄浑,殿阁俨然,气象端肃。 只是那峰顶的白玉广场上,此时却气氛凝重! 数十名身着各脉服饰的弟子聚在一处。 为首几名弟子更是面色涨红,正与几名抱元峰弟子激烈争辩,虽在竭力压制,情绪却越发激动。 另有几位气息沉凝、显然是各峰管事或执事的修士,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虽未加入争吵,但也是眉头紧锁。 “……守拙师叔祖为何还不下令?”一名背负长剑的年轻弟子高声质问:“线索都指向日轮岛!他们狼子野心,觊觎我宗位格久矣!定是暗中下的毒手!” 抱元峰弟子则竭力安抚:“诸位师兄弟稍安勿躁!师祖已有决断,正多方查证,联络同道施压……” “查证?施压?”一个气息彪悍的赤袍弟子排众而出,声如洪钟,“赵师兄魂灯熄灭前传回的景象,分明是‘焚海烈阳诀’!还要查什么证?” 此言一出,如火上浇油,场面更加混乱! 却也有人出来,喊道:“宗门自有章程!尔等聚在这里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大宗气派了?快快回去!” 但马上就有人反道:“咱们隐星宗,本就没有那么许多繁文缛节!怎么,你还能比祖师懂规矩?” 门前一时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陈清皱眉问道。 明心脸色难看,低声道:“半月前,宗门派往东海沉星礁历练的一队内门弟子,连同两位带队执事,共七人,魂灯尽灭!临死前传回的景象,残留着日轮门独门功法的痕迹!” 陈清一愣,问道:“就是有分神禅的那个日轮门?” 明心压抑怒火,点了点头。 “弟子都死了,就这般看着?”陈清眼神骤然转冷。 明心一声叹息,才道:“守拙师叔并非不管,事发后,他立刻派出精干人手前往沉星礁查探,还联络了东海几大势力协助搜寻,也向……向日轮岛发去了质询函牒。” “质询?那日轮岛如何回应?” 明心咬牙道:“矢口否认,反诬我宗弟子在沉星礁与其争夺灵矿,然后挟宝潜逃!” 陈清目光扫过群情激愤的弟子,道:“这些同门为何笃定是日轮岛所为?仅仅因为功法痕迹?” 明心声音更低,道:“近十年来,日轮门弟子行事越发跋扈,与我宗弟子冲突不下百起,死伤皆有!更有数起失踪悬案,疑点皆指向他们!只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截杀还是首次!” 陈清眯起眼:“这日轮门的势力很大?也属于上宗?” 明心摇头道:“此门立宗不过千载,昔年不过东海荒岛一隅,全赖我宗扶持方有今日气象!”明心眼中亦有痛恨,“几十年前,其宗主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修为突飞猛进,又攀上了太一道宫实权长老的高枝,便换了嘴脸!对我宗昔日恩惠只字不提,反处处寻衅!” “一个小宗,得了后台,便屡屡挑衅大宗,按理说有些不符合逻辑,但这样的事,其实时有发生。”陈清听完,心下怒意已浓! 这隐星宗,再怎么说,也是他费尽心机、豁出了一条命,才得以建立,竟被一个小宗如此骑脸欺侮,如何能忍? 门前,那守拙峰的弟子还在强调着大局。 “大局?大个屁的局!” 一声炸雷般的吼声自远处传来! 一道赤红火光如流星坠地,轰然砸在白玉广场中央! 热浪排空,地面青石寸寸龟裂! 火光收敛,显出一名赤袍壮汉,周身气息炽烈。 陈清认出来人,正是自己入门那日出现的几位之一,据明心介绍,此人乃火云峰峰主,烈阳子! 烈阳子虎目环视,广场上争吵的弟子顿时噤若寒蝉! 守拙峰那名弟子刚上前一步:“烈阳师叔祖息怒……” “滚开!”烈阳子袍袖怒卷,那弟子顿时倒飞出去,被同伴七手八脚接住,脸色煞白! 烈阳子看也不看,大步流星直闯殿门! “守拙!出来说话!老子的弟子不能白死!这次你若再说什么顾全大局、从长计议,老子就自己带着火云峰弟子,踏平日轮岛!亲去问个明白!” 声浪如雷,震得殿宇嗡嗡作响! 殿内深处,传来守拙道人的声音:“烈阳师弟,稍安勿躁,正要与你分说。还有李师弟,你既来了,也一并进来吧,说来此事,与你……亦有些牵连。” “与我有关?”陈清眸光一凝,紧随烈阳子踏入大殿。 殿内光线略显幽暗,青衫文士打扮的守拙道人端坐主位蒲团,眉宇间却笼着忧色。 他见着二人进来,就道:“此番确是日轮门动手。” 陈清与烈阳子齐齐一愣。 但守拙道人跟着说:“但却非出于他们的本意。” “放屁!”烈阳子周身赤焰翻腾,怒发冲冠:“日轮门对我隐星宗位格觊觎已久,连年害我门人弟子,罪证如山!还敢说不是本意?老子看他们就是处心积虑要坏我宗门根基!” 守拙道人未因烈阳子的暴怒而动摇,只道:“觊觎是真,欲行不轨也是真,但是此番沉星礁之截杀,却非其原定之策,是被人揭发后,不得已为之。那日轮门的本意,是欲收买我宗弟子,引为内应,暗中探查宗门虚实,顺便寻找一人踪迹。” “寻谁?”烈阳子怒气稍遏,浓眉紧锁。 守拙的目光落在陈清身上:“李师弟,他们要找的,是你。” 烈阳子猛地看向陈清,眼神惊疑不定。 陈清面色沉静,眼底寒光一闪而逝:“太一道宫?他们还不死心?” “不错。”守拙颔首:“正是太一道宫在背后施压,逼得日轮门行此险招!” 与此同时。 东海边缘小城,一座密室中。 赤霞蒸腾,热浪灼人。 日轮门副门主首阳子,正对着上首一道笼罩在柔和白光中的身影深深躬身,姿态谦卑。 “上使放心!此番只是意外!”他的声音里带着谄媚与急切,“那李清不过一侥幸得了机缘的野修,与隐星宗也没甚深联系,如今行踪也已查明!待我布下天罗地网!此番定叫他插翅难飞!届时擒来,必废其修为,抽魂炼魄!挫骨扬灰!叫他知晓,胆敢忤逆太一道宫天威,是何等下场!” 白光中的身影却淡淡道:“人,要活的,莫要伤着。太一道宫慈悲为怀,此番寻他,是为全其血脉亲情、姻缘,令他认祖归宗,享天伦之乐。你,可明白?” 首阳子心头一凛,背上渗出冷汗,连声道:“明白!上使仁德!我定会完好无损地将那李清‘请’来,让他与亲人团聚!” 第三更应该在零点前…… (本章完) 第99章 剑出!【第三更】 第99章 剑出!【第三更】 隐星宗,抱元峰。 守拙道人见面前两人陷入沉思,语重心长道:“太一道宫既借日轮门寻你踪迹,你需谨记,切莫落单,免为宵小所趁。” 他目光转向烈阳子:“师弟,我已遣人整理铁证,不日将亲赴日轮门,持此凭据,逼其宗主立下道心誓约,约束门徒,绝此祸端,且……” “又是这套!”烈阳子怒哼如雷,“妥协!退让!咱们本就因削灵策而门人日衰,宗门少子,江河日下,不趁我等余威尚在,以雷霆万钧之势,踏平那日轮岛,只会遗祸万年!” 陈清听着这话,隐隐感到一点深意,似乎宗门衰弱的原因,不光是因为自己当年留下的底子薄之故。 “非是退让,而是不能!烈阳师弟,你看此函!”守拙道人眉头紧锁,指间灵光一闪,一枚玉符悬空展开,符箓上金字流转。 烈阳子与陈清凝目看去,脸色皆变。 “……隐星、日轮,同属东海道盟,当守望互助。若有金丹境擅启战端,屠戮同道,视为悖逆盟约,吾太一道宫必代天行罚,以儆效尤!” 落款赫然是太一道宫戒律殿法印! “律令网罗之下,金丹出手,便是授人以柄!”守拙声音沉重,“太一道宫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以此为由,联合诸宗对我封锁、打压!届时,我隐星宗便会被坠入泥潭,衰败更快,难有翻身之机!” 烈阳子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憋闷欲炸!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玉柱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拳印。 “金丹不能出手?看来是诸宗之间有约束,”陈清的声音骤然响起,“那便由我来,我不是金丹。” “师弟!”守拙脸色微变,“你尚未清楚其中凶险?你一旦踏出山门,被其设局擒拿……” “师兄此言差矣。”陈清摇头道:“金丹牵制,莫非只缚我隐星宗手脚?他太一道宫的金丹,就能随心所欲?” 烈阳子却道:“还真就随心所欲,他们根本不受钳制,可以为所欲为,自有各方为他们辩解。” “……” 陈清的键法一时无从施展,索性摊牌道:“两位师兄,我阴神初期已臻圆满,正需‘承负淬形’以入中期!日轮门因我之故残杀同门,此是滔天罪孽,亦为我道途契机!” 他向前一步,目光直视守拙:“此番前往日轮门问罪,便由我领队!持宗门法旨,堂堂正正,名正言顺!倒要看看,他日轮门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截杀上宗使者!”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况且,便是面对金丹,我亦有抵挡之法。” “承负淬形……” 守拙与烈阳子皆是阴神之上的高人,自然明白此境关窍。 所谓承负淬形,承者,受也;负者,担也。 因果纠缠,红尘纷扰,如砂砾附魂,需担其因果,解其纠缠,令阴神能得淬炼,进入中期。 因果不解,神念难淬,阴神便如蒙尘宝珠,难放光华。 简单来说,便是陈清曾做过一事,造成了一定影响,那他只要承担责任,把事解决了,就是解除了因果承负,神念去了负重,可以更进一步。 守拙眼中精光闪烁,权衡利弊,正要开口,一个声音自群山深处悠悠传来—— “善。” “掌教师兄!”守拙与烈阳子神色一肃,齐齐朝主峰方向拱手。 清源道人那缥缈之声响起:“守拙,便依李师弟所言。此去问罪,以他为尊,持我法旨,代行宗门意志。” “谨遵宗主法谕!”守拙再无犹豫,躬身领命。 陈清亦朝主峰方向郑重一礼:“多谢师兄成全。” 清源的声音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出现。 守拙转向陈清,神色郑重:“李师弟,此行凶险非比寻常,我会为你备足护身符篆、遁逃秘宝。此外,幻云师妹心思缜密,幻法通玄,可随行护持,遮掩天机,洞察暗流。” “师兄!”烈阳子急了,“为何不让我去?论杀伐护道,我火云峰……” 守拙直接打断,语气不容置疑:“烈阳师弟,你乃宗门柱石,威名赫赫,你一动,便是信号!太一道宫必有感应,恐生更大变数。”说完,他不再看烈阳子,问陈清:“师弟可还有其他所需?” “我有一门护道之法还待修行,尚需一日时间。”陈清略一沉吟,道:“除此之外,既代宗门行法,当有一道号,以正视听。” “理当如此。”守拙颔首,“道号乃修行者之表记,或自悟,或由师长赐予,师弟是欲自取,还是……” 陈清目光微垂,感受着体内的腐朽寂灭、佛意光明之意后,抬头道:“便唤作‘寂明’吧。寂者,寂灭归真;明者,洞彻光明。” “寂明……”守拙念诵两遍,“好道号!暗合师弟根基气象,玄妙深远!” 道号既定,陈清周身气息愈发沉凝内敛。 他收敛心念,问出一个疑问:“还有一事,日轮门如此肆无忌惮,背后依仗的太一道宫长老,究竟是何人?知己知彼,方能有备无患。” “是要告知于你,”守拙道人神色凝重,缓缓吐出一个名号: “太一道宫,戒律殿副座,执掌‘焚心炉’的洞明真人!” “那洞明真人承太一道宫‘光明净火’道途一脉,掌戒律,握焚心炉,门下弟子有三人证道金丹,威势滔天!寂明师弟,此番吾等若遇其门下,当以宗门法旨为凭,言必称‘奉隐星法谕’,行必有度,切莫授人以柄……” “嗡——” 飞舟如流星,穿云破雾。 舟首,陈清迎风而立,身侧宫装女子云鬓高挽,气质如幻似雾,正是幻云仙子。 她声音温润,却带着一丝凝重,正细细分说太一道宫诸脉关系、门人做派,乃至东海诸岛潜藏势力。 陈清静听。 后方飞舟之内。 “那位便是寂明师叔祖?当真年轻得紧!” “入门十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听闻当年莲台认主,震动全宗!” “嘘!莫要妄议尊长!” 明心轻咳一声,众弟子顿时噤声,垂首肃立。 陈清将身后细微动静尽收耳中,忽问:“师姐,我宗与太一同为上宗,为何衰微至此?那‘削灵策’真有如此威能,竟能削去几千年的根基?” “这其中确有缘故……”幻云仙子迟疑片刻,正待诉说。 “轰!” 飞舟剧震!仿佛撞上无形铁壁!护罩灵光明灭!舟内修为稍弱的弟子顿时东倒西歪,惊呼一片! “何方鼠辈!敢阻隐星宗法驾!”幻云仙子柳眉倒竖,厉声呵斥,素手翻飞,数道流光没入舟体,强行稳住阵脚。 “哈哈哈哈!” 狂笑如雷,撕裂云海! 前方翻滚的云雾散开,一艘通体赤金、形如烈阳的巨舟横亘当空! 舟首立着数道身影,气息彪悍,为首一名赤袍虬髯大汉,周身火光缭绕,阴神隐现! 他目光如毒火,锁定舟首的陈清,狞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日轮门寻你多时,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了!速速束手就擒!否则……” “废话忒多。” 陈清根本不等其说完,张口一喷! 一点黄绿微光自其口中电射而出,初时不过米粒大小,却在刹那迎风暴涨,化作一道诡异剑虹! 剑虹破空,无声无息! 所过之处,空间隐现朽蚀灰痕! 那虬髯大汉周身翻腾的护体烈焰、环绕的赤金符箓,如纸糊般洞穿! “这是什……” 狞笑还在脸上,剑虹已贯其眉心! 噗! 轻响如泡影破灭。 天地为之一静。 呼—— 今天比较早了…… (本章完) 第100章 师弟,不着急! 第100章 师弟,不着急! 虬髯大汉双目圆瞪,眉心一点焦黑孔洞,不见血迹喷溅,只有缕缕灰败之气从中逸散,并迅速蔓延全身! 下一瞬! “哗啦——” 那具魁梧肉身,连同尚未遁出的阴神,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寸寸瓦解、崩散! 皮肉消融,筋骨成灰! 不过眨眼之间,一个气息彪悍的阴神中期修士,就在所有人面前化作一蓬灰黑色尘埃,被凛冽的罡风一吹,消散于天地之间! 死寂! 日轮门剩余几人脸上的狂傲、贪婪、戏谑瞬间冻结,化为骇然与难以置信! 赤金巨舟的护罩光芒剧烈闪烁,舟身甚至向后微微倾斜,仿佛被那无声的死亡所震慑! “嘶——” 飞舟内,隐星宗弟子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纵是明心等几名心志坚韧的阴神真传,也感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 阴神中期,在自家这位小师叔面前,竟是一个照面,便就陨落! 那自己…… 幻云仙子立于陈清身侧,沉静如水的眼眸掠过惊悸! 她看得分明,那道黄绿剑虹霸道、阴毒、腐朽,却又带着诡异堂皇之意! 这是什么法门? “西荒剑道?!” 对面赤金巨舟上,残余几人脸色狂变! “这般诡谲霸烈,绝非东灵洲路数!定是西荒那群杀胚传下的邪门剑诀!”一人失声惊叫,眼中只剩骇然! “走!”另一人嘶吼,掐诀欲催动飞舟遁逃! “嗡——” 赤金巨舟符文刚亮,一个冰冷的声音炸响:“尔等前世所欠宗门功德尚未还清,今生正该以命相报!此时畏战而逃?即刻削尽尔等族裔功德份额!剥夺后世所有功德转生之机!永坠凡尘,再无仙缘!” 几人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 剥夺子嗣功德份额!断绝所有转生之机! 这比死更可怕! “吼!” 绝望的嘶吼中,几人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疯狂取代! “撞过去!神元炉!爆!!” 为首者双目赤红,一掌拍在飞舟核心! 轰隆! 赤金巨舟符文瞬间炽烈到极致,整艘飞舟仿佛化作一颗燃烧的陨星,裹挟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撞向隐星飞舟! 舟体内部,狂暴的神元能量疯狂躁动,散发出毁灭波动! 顿时,隐星飞舟中一阵混乱! “这群人当真是疯了!” 上到云幻,下到寻常弟子,尽捏法诀,就要抵挡。 “不慌。” 这时,陈清却倏地出言:“我很了解飞舟结构,他们这个款式,没有机师,便没了威胁。” 云幻等人闻言那,还未反应过来。 便见天边那道细若游丝的黄绿剑芒已然回转而来, 这一次,剑芒不再直来直去! 它诡异地一折! 再折! 三折! 仿佛穿梭于虚空的毒蛇,每一次转折都精准避开了赤金巨舟爆发的神元乱流,带走一条性命! “噗!” “呃啊!” “不——” 惊恐的惨嚎戛然而止! 剑芒过处,眉心洞穿,灰败死气瞬间蔓延! 几具身躯连同尚未遁出的魂魄,似被点燃的纸人,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被罡风一卷,再无痕迹! 那失控撞来的赤金巨舟,如被抽掉了脊梁,狂暴的神元波动骤然平息,僵滞在半空,灵光飞速黯淡。 那黄绿剑芒凌空一转,归于陈清袖中,然后陈清冲着对面一招。 七八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连同这艘灵光黯淡的赤金飞舟,皆似是被无形丝线牵引着,破空飞来。 “不知能否找到分神禅的法门……” 他随手打出一道玄奥印诀,印在赤金舟体之上。 嗡! 符文流转,那巨舟竟肉眼可见地飞速缩小,化作巴掌大的精巧模型,落入陈清掌心。 “看着还算结实,熔了回炉,或拆了卖材料,总能换些灵髓,这没有智能辅助驾驶的,终是少了灵魂,这方面日后可以搞起来。”陈清掂量了一下,将其与储物袋一并收起。 做完这些,他瞥了一眼完好无损的隐星飞舟,低声嘀咕:“怪事,跟白少游坐船就安稳无事,人一多准出幺蛾子……” 舱内,死寂一片。 所有隐星宗弟子,包括明心在内,都如泥塑木雕,一脸震撼。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随即,是成片的、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之声! 舟中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幻云仙子眸底亦是波澜翻涌,红唇微启,最后却是没说出什么,而是一捏印诀,令飞舟破开云雾,继续前行。 然后,她压下心中惊涛,沉声道:“日轮门竟真敢半路截杀吾宗正使!方才那带头人号为定归子,乃日轮门一堂首座,阴神中期修为,绝非无名之辈!此事非同小可!需即刻传讯回宗!师弟,你方才所用剑诀……”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才道:“此等霸绝手段,必成日轮门眼中钉、肉中刺!你既已暴露底牌!前方吉凶难料,是否还要按原计划……” “自然要去。”陈清打断了幻云的忧虑,“若就此折返,岂非示弱?日轮门只会认定我宗心虚,气焰更炽,说不定下一次,他们更有针对布置!至于底牌……” 他露出一丝笑意,右手袍袖轻展。 袖中,一点黯淡的黄绿微光自袖中飘出,悬于掌心。 众人凝神看去,那并非什么飞剑法宝,赫然是一枚寸许长的、形如剑状的符箓! 符身遍布细微裂痕,边缘正“嗤嗤”作响,腾起缕缕青烟,其中内蕴的剑意与腐朽死气已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此乃‘炁符剑诀’,简称剑符。”陈清轻点那残符,“乃我修行护道杀伐之术时,触类旁通,创造出来的。” 昨日,他为出使做准备,参悟一整天的元胎剑经,忽然心中灵光一闪,竟是融汇太阴、神通卷的功德法轮与《炁符》,结合剑经,凝成此符。 因是初创,还不完善,便只凝了十枚,且极不稳定,难以久存丹田。 方才所用,便是其一。 “什么?!” “那剑诀是你所创?!” 幻云仙子檀口微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失态! “正是。”陈清颔首,掌心微合,那枚残符化为青烟消散,“此符尚在草创,诸多关隘未通,威力虽尚可,但凝练之法苛刻,耗损颇巨,符体亦难稳固。待日后推演精熟,或可删繁就简,降低门槛,传于门中弟子习练,也算为宗门添一护道杀伐之术。” 幻云仙子怔怔地看着陈清。 瞬杀阴神!威能尚可?! 短暂的失神后,她眸中光华大盛,连声道:“好!不着急!师弟你万勿急躁!此等护道之法当徐徐图之,细细打磨!根基夯实,方成大器!” 她来回踱了两步,猛地停住,急切地看着陈清:“师弟,你创立此法,还需要什么?古经秘卷?炼器宝材?阵法精要?或是寻些精通剑道、符箓的同道与你探讨印证?只要你开口,我即刻传讯回宗,为你搜罗!” 删繁就简,威力衰减? 这乃是正常的事,自来这功法,哪怕是问道纪时传下来的,也多数只适合创造之人,后世要学,往往事半功倍。 小师弟方才那炁符剑诀,哪怕最终删减稳定的法门,只有今日所见的半数,也足以震动整个隐星宗乃至东海道盟!将成为宗门在风雨飘摇之际的一道定海神针! “多谢师姐美意。”陈清微微拱手,“若有需要,我自当开口。” 他目光投向远方,声音转冷:“眼下还是先料理了日轮门这桩‘承负’吧。” 云幻此刻自是认为陈清的安危十分重要,但同样知晓,这承负一事涉及道途、道心,贸然阻止,违逆其意,也有可能留下隐患。 于是,想了想后,她道:“那日轮门也有三尊金丹真人,此番我来,就是为了与他们牵制,以盟约约束,但规矩毕竟是规矩,若其暴起发难,雷霆一击,纵事后万般惩戒,亦于事无补!你若一定要去,待会我给你一物,定要好生带着。” “三位真人?”陈清倒不意外,敢挑衅隐星宗,若无依仗,才是奇怪:“那确实凶险,不过护己脱身,尚有几分把握,只是随行弟子……” 云幻一听,当机立断:“先让门人离去,防止生出变数,只你我二人过去问其罪责!” 陈清点头道:“甚好。” 云幻立刻转身,对明心肃然吩咐:“明心!即刻以最高秘级,将此地详情及定归子伏诛之事,密报守拙师兄!言明寂明师弟所创剑符之威,请师兄……不!请掌教师兄定夺后续接应之策,最好再来几人!另外,传讯后,你便领着诸门人先回返宗门吧。” “是!”明心强压心中震撼,躬身领命,迅速退入舱内布置传讯法阵。 飞舟之内,众弟子虽不敢高声议论,却还是兴奋不已。 “听见了吗?是师叔祖自创的剑符!” “壮哉!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学此法!隐虚峰可是开启道场了?” “嘘!噤声!莫扰了师叔祖清静!” “师弟可先去飞舟独室稍歇。”云幻仙子这时引着陈清入了飞舟内室,随即郑重递过一枚玉符:“此乃‘小诸天挪移符’,若事不可为,捏碎即遁,切莫犹豫!” 陈清接过符箓,入手温润,隐有空间涟漪荡漾,知道此物似是涉及时空,怕是十分珍贵,价值连城! 他点头收好,跟着就道:“方才动手时,我听对面提及什么‘削尽功德份额’、‘永断转生之机’,此话何以令那些修士悍不畏死?其中有何玄机?” 云幻仙子闻言,化作沉重叹息:“此问,正与我宗衰微之根由同出一源。” 她素手轻挥,布下隔音禁制,才道:“自圣皇颁下削灵策,布九鼎定气大阵,天下灵脉尽归仙朝掌控!凡间生灵,若无定品宗门赐下灵引,几乎再难沾染先天灵气!因此千百年来,凡俗根骨,一代弱于一代!” 第一更,今天争取还是三更…… (本章完) 第101章 福报 第101章 福报 “灵脉乃天地造化,还能为仙朝尽数掌控?” 陈清听着云幻之言,面有意外之色。 “何止掌控?”云幻仙子还是叹气:“以九鼎为枢,大阵为网,可强行抽取灵脉本源,再依宗门品阶配给!我定元山昔日十七条上品灵脉,纵横如龙,灵气化雨!如今……仅余七条残脉苟延,威能尚不及当年三成!余者,尽归仙朝!” “十七条抽走十条?!”陈清听完只觉离谱,这等手段,近乎掘修行界根基! 难怪隐星宗气象衰颓至此! “灵脉被夺,灵气稀薄如斯,按常理,各宗皆该收缩门庭,精研内法,静待天时。”云幻仙子说着声音转冷,带着讥诮,“但是仙朝妙策,岂止于此?‘定品’定则一出,品阶跌落,则灵配锐减,宗门大阵难继,弟子修行愈艰!为争品阶,为夺那点可怜灵配,诸宗渐渐无所不用其极!” 她看向陈清,声音转为低沉:“除此之外,更有一‘捷径’大行其道,便是那‘功德转世法’,亦称‘福报法’!” 陈清一听,心中一动。 就听云幻道:“让弟子签下‘三生为徒契’,宗门便助其聚敛功德、提供功法,令其转世后,可借前世功德修行。此法,等于提前支取潜力、省去筑基时间,弥补灵气缺损!甚至能预定根骨资质!宗门亦省下培养之耗,只需提供平台、功法、人手,协助赚取功德,弟子转世后,需在宗门推算的时限内尽快修成,然后着手偿还恩情,以此循环往复。” 陈清听到这,已是背脊发凉:“所以那几人宁死不敢逃!因为一旦被削尽功德份额,不仅自身转世无望,更累及子孙后代永失资格,彻底沦为凡俗!” “正是此理!”云幻仙子颔首,语气肃穆,“但此等法门,看似取巧,实乃饮鸩止渴,扭曲天道轮回!以功德为枷锁,将弟子门人世代捆绑,沦为宗门延续气运的薪柴!更助长了巧取豪夺、滥造功德的邪风!一切唯功德论!以至于礼崩乐坏、人心不古!” “好手段!”陈清到底是做过牛马,这等即视感在前,哪还不明白,“一手掌控功德,一手捏造软肋,驱策宗门互相倾轧,仙朝稳坐高台,坐收渔利!” 云幻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我隐星宗立宗之本,乃中兴祖师‘气合天地,道法自然’八字真言!他老人家舍己为苍生所立救世之功,岂容亵渎为捷径筹码?为此,门内曾几度激辩,甚至有长老携弟子愤而离宗……但宗门主脉宁可凋零,亦绝不违祖训,行此邪道!” 陈清默然。 仙朝削灵定品,借此扼住了天下宗门咽喉,而那功德转世,显然是因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才被研究出来。 隐星宗能于浊流中坚守本心,这份风骨令他动容,但当下这许多变化,却也让他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云幻仙子这时也叹息起来:“定品之争起,诸宗互为寇仇!为夺我宗的上品份额,几宗暗中泼污造势,污我故步自封、迂腐不堪、行将就木!因此拜山求道者日稀,门人弟子心气渐丧,此消彼长,如何不衰?” 陈清听到这,自然想起梦外所得的《轮回引》、《神通卷》,其上明确提到源于仙朝纪,自然与这席卷天下的“功德转世”体系脱不开干系! 云幻见他神色冷峻,只当是忧心前路,温言道:“师弟知晓其中厉害便好。此行凶险,你且静心调息,养精蓄锐。”言罢,她退出独室,留下陈清一人。 静室之中,陈清盘膝闭目。 这一刻,他已然意识到,如今的仙朝,和过去已是全然不同了。 “总之,此行凶险,可能真要直面完整金丹了,虽是试手的机会,却也凶险万分,这梦中身毕竟天赋过人,是要尽全力保下的!所以,诸般手段,都要用上!” 这般想着,等与明心道人分别,独自与云幻乘坐一艘飞舟后,陈清立刻盘坐下来,意沉丹田,再做准备。 “死了?!” 日轮岛深处,赤焰熊熊的洞府中。 首阳子攥碎了掌中玉符,脑海中还残留着传递过来的景象—— 那道快逾电光、朽灭万物的黄绿剑虹! “西荒剑修……不!更邪门!”他面皮抽搐,眉头紧锁。 洞府内,几名心腹长老噤若寒蝉,面无人色,那定归子修为在他们中排得上前三,竟连一招都接不下? “首座,”一名枯瘦老者小声道:“那剑光防不胜防!其速、其威,绝非寻常手段!依老朽看,恐是西荒剑修压箱底的搏命禁术!否则岂能瞬杀阴神?” “搏命禁术?”首阳子眼中惊疑渐被狠戾取代,“不错!剑修之路,最是极端!此等霸绝杀招,必是燃魂焚血的搏命之法!施展一次,自身也必遭反噬重创!绝难再发!” 他当即恍然! “只要扛住第一剑,耗尽其这搏命之力,那姓李的便是拔了牙的老虎!” 此念一生,首阳子心头阴霾尽扫,又起心思! 太一道宫要的是活口,若能擒下此人献上,足以换取道宫更深厚的支持!届时,日轮门未必不能取隐星宗而代之,跻身仙朝新贵! “传令!”首阳子声音陡然拔高,“即刻以宗门秘法,通告东海诸岛同道!隐星宗真传李清,凶戾成性,手段酷毒!于东海公海袭杀我日轮门长老定归子及其座下弟子!人证物证确凿!此乃罔顾道盟律令、践踏同道之暴行!我日轮门悲愤莫名,誓为同门讨还公道!” 说罢,他冷冷一笑:“隐星宗不是要来问罪吗?、本座就在山门恭候!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这滥杀无辜之举!届时,人赃并获,众目睽睽!便是清源亲至,也休想包庇!” “首座英明!”枯瘦老者眼中一亮,“此乃借势打力!以太一道宫之威压,携东海同道之汹汹众意!隐星宗若敢包庇,便是自绝于东海!若不包庇……嘿嘿,那李清便是送上门的功劳!” “正是此理!”首阳子抚掌大笑,志得意满,“速去安排!将‘证据’做扎实!赤阳神火罩全开!待其飞舟一入我大阵范围,便是插翅难逃!本座要叫那寂明小儿,来得……去不得!” 至于陈清一行若是回返,或者还有其他手段,又该如何应对,却是无人提及。 半日之后。 陈清与云幻所乘飞舟,已能瞧见那日轮岛轮廓。 此岛山势嶙峋,只几处海湾稍显平坦。 最大一处,凡俗屋舍鳞次栉比,舟楫往来,竟似一国都城。 海湾中心,一片赤金殿宇群拔地而起,霞光流转,与凡俗烟火泾渭分明。 “日轮门山门便在那海湾中心,看似与凡俗混杂,其实自成一体。”幻云仙子立于舟首,素手遥指,“其门主‘初醒真人’,在金丹之中亦算高深莫测!此去,务必步步为营。” 陈清颔首,目光扫过那片赤金殿宇,忽地心念微动,转向海湾边缘一座灰白石塔。 那塔形制古怪,通体由无数碎石捏合而成,缝隙扭曲,透着一股生硬邪异之感,与岛上炽烈阳刚之气格格不入。 “那是何物?”陈清随口问道。 幻云仙子瞥了一眼,秀眉微蹙:“不知,三十年前尚不在此处。观其气象,非善地,师弟莫要多看。” 陈清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飞舟按下云头,落在赤金殿宇前广阔的广场上。 早有数名日轮门弟子候着,为首者一身赤纹劲装,迎了上来,但面有桀骜,正待开口。 陈清却当先一步,出言道:“隐星宗寂明,奉隐星法谕、携宗主法旨,登门问罪。速通传尔等门主!” 那赤纹弟子脸色微变,眼神闪烁,躬身道:“贵使稍待。”转身疾步入殿。 幻云仙子悄然传音:“师弟,你这‘问罪’二字……” “如何?”陈清侧首问道:“师姐你看,该提的点,可都提了?” “……行吧。”幻云无奈一叹。 不多时,那弟子返回:“门主有请,二位贵使随我来。” 穿过重重殿宇,所遇日轮门弟子皆垂首避让,但那目光深处,或愤懑,或冷笑,或幸灾乐祸,暗流汹涌。 幻云秀眉越蹙越紧,低语道:“不对劲,过去便是寻常拜会,也少不得层层刁难。今日你直言问罪,他们竟如此顺畅引我等入正殿?必有蹊跷!” 陈清点头警惕,抬眼前看。 日轮正殿恢弘,穹顶绘有十日巡天图,烈焰灼灼。 殿首高台,初醒真人端坐赤玉大椅,面容古拙,双目开阖间有金焰跳动,金丹威压如渊似海,笼罩整个大殿。 其下首左右,各坐一人。 左首老者,身着墨蓝道袍,面容清癯,乃东海“碧水阁”的执法长老,夏边。 右首中年,背一柄古剑,气息锋锐,乃“玄岛”长老,寒锋道人。 二人气息皆在阴神圆满之境,此刻正看着踏入殿中的陈清与幻云。 “隐星宗幻云与师弟寂明,见过赤阳门主,见过两位道友。”幻云与陈清依礼见过。 初醒真人眼皮微抬,声音淡漠:“尔等言奉法谕,登门问罪?不知我日轮门,何罪之有?” 幻云仙子踏前半步,取出一枚玉简,道:“半月前,我宗七名弟子于沉星礁遇害,魂灯传回景象,残留贵宗独门‘焚海烈阳诀’之痕!亦有其他诸证,皆在此中。赤阳门主,贵宗弟子残杀同道,行此卑劣之举,该当何罪?” 玉简光华一闪,一幅模糊残影当空显现,更伴有其余篆文。 殿内气氛骤紧! 初醒真人叹了口气,摇头道:“当真是颠倒黑白。” “嗯?”幻云心中一动,生出警觉。 “轰!”一道赤红身影忽然自侧殿奔出,正是那首阳子! 他指着陈清,须发皆张,怒声道:“问罪?寂明!你残杀我门中长老定归子及其座下七名弟子,手段酷毒,人神共愤!证据确凿!还敢在此大放厥词,倒打一耙?!” 他一挥手! 一面赤红宝镜当空悬浮,镜光流转,显出景象—— 赤金巨舟跟前,陈清抬手一指,黄绿剑虹一闪而没,大汉身躯灰败崩解,余者绝望搏命,剑虹转折,收割性命! 正是陈清绞杀拦路之人的一幕! 这景象一出,那两门长老登时一惊,看向陈清的目光带着震惊和忌惮。 云幻却直接指出,是对方半路拦截,现在居然指鹿为马! “谁指鹿为马!公道自在人心!吾等最是公正!”那首阳子说着,一挥手,“左右,给我将这两个凶徒拿下问罪!” 碧水阁与玄岛两位长老瞳孔骤缩,看向陈清的目光已非震惊,而是深切的忌惮! “颠倒黑白!分明是你日轮门截杀在先!”幻云仙子厉声驳斥。 “公道?”首阳子狞笑一声,眼中狠戾尽显,“拿下这两个凶徒,便是公道!诸位师兄、师弟,吾等合力拿下这凶徒,问罪!” 还有一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02章 邪【第三更】 第102章 邪【第三更】 “嗡——” 大殿之内,空气凝固! 连同首阳子在内,八道身影瞬间散开,将陈清围在中间,气息连成一片! 首阳子面色狰狞,周身烈焰翻腾,阴神圆满的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其余七人最低亦是阴神后期! 八股阴神威压迭加,宛如山岳,镇向中央! “寂明道友!”首阳子哈哈大笑,“何不束手就擒,随我等前往太一道宫说明原委,讲清楚你为何施展辣手!让上宗做个评判,未必没有转圜余地!若再负隅顽抗,刀剑无眼,恐伤道友道体根基,悔之晚矣!” “正是!吾等并非嗜杀之人,只求一个公道!”另一人阴恻恻接口,“莫要自误,断送了前程!” “放肆!”幻云仙子面色骤寒,体内金丹轰鸣,三重虚影于身后骤然显现! 磅礴威压爆发,便要破阵! 首阳子等人气息齐齐一滞,合围之势竟被冲开一丝缝隙! “幻云道友,”高台之上,初醒真人淡漠的声音响起,“规矩,不可废。” “嗡!” 一股伟力轰然降临,抚平了幻云仙子爆发的金丹威压! 幻云周身灵光一黯,三重虚影如泡影般消散! 她脸色微白,眼中怒火几要喷薄而出! 初醒真人收回手掌,淡淡道:“金丹不可出手,此乃东海铁律,至于寂明小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清,漠然道:“既敢登门‘问罪’,必有倚仗,你若能以一己之力,破开此局,本座自当恭送二位离去。若技不如人,伏法认罪,亦是天理昭彰。” “卑鄙!”幻云银牙紧咬。 首阳子等人见宗主出手压制了幻云,再无后顾之忧,笑容更盛,气息重新勾连。 “寂明!还不伏诛!” 可不等他们再有动作,陈清已是张口一喷! “嗡——” 黄绿剑芒再现! 剑芒破空,直指首阳子眉心! “结‘八荒赤阳锁’!困住它!” 首阳子早有准备,八人同时掐诀,气息交融! 八道赤金光链自他们掌心迸射而出,纵横交错,布下一张层层迭迭的赤金巨网! 光链之上烈焰熊熊,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 碧水阁夏边、玄岛寒锋两位长老瞳孔骤缩,身体微微前倾! “同样的术法,暴露之后还想建功?痴心妄想!”首阳子见剑芒撞入赤金巨网,被锁链之力死死缠住,速度迟滞下来,不由放声狂笑,“给我碎!” 他全力催动阵法,赤金光链勒紧,烈焰灼烧,要将剑芒绞碎炼化! 陈清见了,却笑道:“同样术法,若不能持续建功,岂非每次斗法都要再创一个?可知,这功法若能传承万年,便是在不断解题、破题,务求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建功!转!” 他话音未落,心念骤转! “嗤嗤嗤——” 那看似迟滞的黄绿剑芒,猛地发出锐鸣!骤然一转,化作钻动的螺旋! 剑芒边缘,灰败死气与锐利剑意形成了一圈波纹! “咔嚓!滋啦——” 蕴含八人阴神之力的赤金光链,竟如腐朽的麻绳般被绞断、撕裂、朽蚀! “什么?!” “不可能!” 首阳子脸上的狂笑僵死,其余七人亦是大惊失色,然后拼命催动法力加持锁链! 然而,迟了! 死亡螺旋势如破竹,绞碎层层阻碍,速度不减反增,带着刺耳的尖啸,已至首阳子面门! “门主救我!”首阳子吓得魂飞魄散! 高台之上,初醒真人脸色终于变了,眼中金焰爆射,一抬手,就要强行干预! “初醒!规矩呢!”幻云仙子厉叱一声,身影挡在初醒真人身前,周身虽无威压,但金丹真人的气机死死锁定了对方! 初醒真人眼中厉色一闪,抬起的右手并未攻向幻云,而是猛地向下一按! “嗡隆!” 整座日轮正殿轰然剧震! 穹顶十日巡天图光华大放,赤金符文如瀑布垂落,化作巨大的烈焰手掌,狠狠镇向那道即将洞穿首阳子的剑芒! 金丹真人,借阵法之威,出手干预! “无耻之尤!”幻云仙子怒而出声,“师弟,捏符!” 然而,就在那巨掌即将拍中剑芒的瞬间! 陈清猛地再次张口! 八声裂帛般的锐鸣,响彻大殿! 八道更加凝练、更加迅疾、更加邪戾霸道的黄绿剑芒,自他口中狂飙而出! 目标,并非只是首阳子,而是围住他的所有阴神长老! “不可能!” 首阳子惊骇至极:“这等手段,不该是只有一个压箱底吗?” 陈清奇道:“大招当平唉,这不是常识吗?” “噗!”“噗!”“噗!” 八声几乎重迭在一起的轻响中! 心神俱骇的阴神长老们同时僵住! 他们眉心,皆出现了一个前后通透、萦绕灰败死气的焦黑孔洞! 没有鲜血,没有惨叫。 八具身躯如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朽木,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无声无息地瓦解、崩塌,化作簌簌落下的尘埃! “收!” 嗡! 刚刚完成杀戮的剑芒,连同最初那道,化作九道流光倒卷而回,没入陈清袖中!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日轮正殿! 碧水阁夏边、玄岛寒锋,两位见惯风浪的长老,脸色煞白,额角冷汗涔涔而下,看向陈清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高台之上,初醒真人脸皮剧烈抽搐,跳动着金焰的瞳孔深处,满是怒火与震惊! 幻云仙子看看地上灰烬,红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想到,你们日轮门喜欢打完再谈。”陈清掸了掸灰尘,抬眼问道:“初醒门主,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你日轮门残杀我隐星弟子、半路截杀本宗法使之罪了吗?” “好胆!”初醒真人周身赤金烈焰爆发,他死死盯着陈清袖口,“好霸绝的剑符!朽灭万物,直指根源!隐星宗何曾有这等灭绝性的剑道传承?你修的到底是什么邪法?!” 陈清淡然道:“过去没有,如今有了。李某非是剑修,不过是修持护道杀伐之术时,偶有所得,化出一门术法罢了,你若是担心为此所上……” 他抬眼,话锋一转:“初醒门主,只要交出残杀我宗弟子的主谋与凶手,本使即刻返宗复命!” “交人?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初醒真人怒极而狂笑,声震殿宇,“你前后杀我门中九大长老!斩尽我日轮门脊梁!还想要我交人?!小畜生!今日若不将你挫骨扬灰,抽魂炼魄!我日轮门千年基业,颜面何存?!” 狂暴的金丹威压如怒海狂涛,轰然压下! 四周,有许多扭曲之影若隐若现! “见众生魔!?”那碧水阁夏边、玄岛寒锋两位长老脸色一变,连连后退,“日轮门主之金丹造诣,竟已至此?!” “初醒!规矩何在!”幻云仙子脸色亦变,但还是上前一步,身上威压再起,强行顶住! 轰隆! 两道磅礴之力在殿中碰撞! 空气炸裂! “幻云!”初醒真人眼中凶光毕露,“你再敢阻我,休怪本座连你一起镇杀!” 就在这时。 “吾师说过,不可伤李清,初醒,你莫非忘了?” 一道声音响起,然后那殿门处光线扭曲,一道身影仿佛自虚无中踏出。 “日轮门果然皆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得如此不堪。” 来人身着素白鹤氅,面容冷峻,目光如万载寒潭,落在陈清身上,带着一种漠然,他道:“李清,随老夫回太一道宫,了结你与楚家的因果,补全天伦姻缘,此乃天数,亦是你的造化,莫要再负隅顽抗,徒惹灾劫。”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比初醒真人更加雄浑的威压弥漫开来! 初醒真人脸色微变,周身烈焰无声收敛! 碧水阁夏边、玄岛寒锋真人更是慌忙躬身行礼:“见过玄圭真人!” 听得此名,幻云仙子脸色骤变。 太一道宫,洞明真人座下弟子,玄圭真人! 此人百年前晋级金丹,凶名在外! 可即便如此,见着对方针对陈清,幻云还是上前一步,道:“玄圭道友,寂明师弟乃我隐星宗真传,持宗主法旨出使!太一道宫此举,是要公然践踏东海道盟铁律,强掳上宗弟子吗?!” “铁律?”玄圭真人眼皮微抬,目光投来,她只觉一股无形枷锁加身,体内金丹运转都变得艰涩无比! “东海道盟的铁律,可管不到我太一道宫。”玄圭真人声音淡漠,“再敢聒噪,便将你封镇于此。” 话落,他不再看幻云,目光重新锁定陈清,带着一丝不耐:“李清,随老夫走,可保你性命无忧,甚至可得一场天大造化。” 陈清却是干脆摇头:“不去。” 玄圭真人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愠怒! “不识抬举!”他冷哼一声,“初醒,拿下他!道盟誓约反噬,各方问责,自有道宫替你担下!” 初醒真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却还是点头称是,然后猛地抬头,周身赤金烈焰轰然爆发,如一轮坠地骄阳! “小畜生!给我留下!” “师弟!走!”幻云仙子厉叱如雷,抢至陈清身前,素手急推,一股柔力涌向陈清,要他立刻捏碎挪移阴符! 同时,她脑后三重金丹虚影再度浮现,虽被玄圭真人的气机死死压制,光华黯淡,却顽强地爆发出璀璨清辉,化作一道凝练的月白光轮,迎向坠地骄阳!光轮旋转,道纹流转,试图为陈清争得时间! “你们走不了!今天,但凡是隐星宗之人,无论什么符箓,都走不了!八方镇星塔!起!” 初醒真人猛地抬手向殿外那座灰白石塔方向狠狠一按! “嗡——呜——” 那座由无数碎石捏合而成的诡异石塔,发出沉闷嗡鸣! 塔身灰光大放,扭曲的缝隙中,渗出丝丝缕缕灰气!伴随着一阵凄厉哀嚎之声,穿透石壁,灌入大殿! “唔!” 正催动金丹的幻云仙子,闻听此声,道体一僵!护体清光剧烈摇曳,脑中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狠狠刺入! 她脸色瞬间煞白,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与剧痛! 她目光一转,盯着殿外那座灰光大放的邪塔,指甲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魂塔?!初醒老匹夫!你竟敢将我隐星门人的残魂镇入此等邪物?!畜生!!!” 三更一万字!呼—— (本章完) 第103章 爆!【第一更】 第103章 爆!【第一更】 “嗡——” 灰白石塔再次剧震! 那无形波纹扫过,陈清只觉浑身一沉,仿佛有万钧山岳压顶! 泥丸宫中那尊琉璃阴神竟微微一滞,与外界的联系瞬间模糊,就连袖中那枚小诸天挪移符,也似被冰封的游鱼,灵光尽失! 他当即明白了缘由,心中杀机如洪水般涌出! 自己一手创建的隐星宗,竟是被人算计至此?! “哈哈哈!”初醒真人狂笑震殿,眼中尽是快意:“此乃八方镇星塔!专为尔隐星宗而设!以尔等同门残魂、断肢为引,定元山石为基!锁尔宗气运,镇尔等神魂!今日,便用尔等之血,祭我神塔威能!”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一合! 轰! 其腹中一点赤金光华轰然爆发!如大日初生! 金丹一转!赤金真火喷薄,与他周身烈焰彻底交融,灼烧得空间噼啪作响! 金丹二转!劫煞之气自虚空汇聚!那赤金火焰中顿染灰黑,焰光摇曳间,似有无数灾劫虚影沉浮,看一眼便令人气运晦暗! 金丹三转!穹顶之上,苍穹深处,一颗赤红凶星骤然亮起!火焰中陡然多出股命定之意,仿佛只要被此火沾染,便是天涯海角也难逃焚身之厄! 金丹四转!虚空中扭曲的幻影骤然凝实!无数张牙舞爪的火焰魔头、焚世灾劫的虚影,层层迭迭,充斥视野!惑乱心神! 陈清顿觉脑中嗡鸣,无数杂念恶念涌出,眼前幻象丛生! “醒来!”幻云仙子厉叱如雷,素手连拍,三道清心定魄的月华打入陈清眉心!同时她自身金丹亦是转动,抵御那惑神之力,“此人结丹时定是积累雄厚,因此丹成四转!” 陈清一个激灵,眼神恢复清明,怒火却已燎原! 对面,初醒真人双手虚抓! “赤阳神火罩!封!” 整座日轮正殿向内坍缩! 穹顶十日巡天图垂落百道赤金光柱,四壁符文流转! 整个殿堂仿佛化作金红熔炉,要将陈清与幻云生生炼化! 连带着角落里的夏边、寒锋二人也被卷入其中,惨叫连连! “师弟,破绽在坤位!我将之打破,你趁机冲出此阵……”幻云这会反而镇定下来,手掐印诀,要强破一角! “不必!此人这般恶毒,咒压我隐星门人,岂能一走了之?”陈清眼中寒芒涌动,杀意冲霄,他猛地扬手,袖中九声裂帛锐鸣刺破火海! 凝练到极致的黄绿剑芒,撕裂灼热气浪,直扑初醒真人周身要害! 剑芒所过,连那金红火焰都被侵蚀、黯淡! “雕虫小技!”初醒真人嗤笑,心念微动,“将我也当做阴神修士?” “日轮金钹!” “烈阳神鉴!” “焚海旗!” “离火珠!” 四件法宝自其袖中飞出,宝光冲霄! 金钹合拢如盾,神鉴照射定空,焚海旗卷起滔天火浪,离火珠则当空炸开,化作千百颗赤炎流星!层层迭迭,将陈清那九道索命剑芒挡在外围!更作势要来压住二人! “破!” 陈清并指如剑,转动剑诀,施展后世的破镇法诀! 九道剑芒骤然汇聚!化作一道凝练如实的丈许长剑!剑身缠绕着腐朽灰气与锐利无匹的剑意! “嗤啦——” 巨剑旋转如钻!灰败波纹扩散!速度瞬间暴涨,竟在法宝光辉聚合前穿梭而出,无视空间阻隔,直刺初醒面门! “嗯?!”初醒真人瞳孔骤缩,当即抬手闪电般抓出! “噗!” 巨剑剑尖竟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剑意与朽灭之气疯狂侵蚀其掌上护体火光,发出“滋滋”之声,却未能洞穿! “此剑虽利,但金丹之躯……”初醒脸上刚现笑容。 “爆!” 陈清根本不等他说完,捏诀的右手猛地一握! “轰隆!!!” 被攥住的巨剑轰然炸裂! 积蓄其中的腐朽剑意、寂灭死气、锋锐庚金,一次性的在初醒真人掌中轰然爆发! 初醒真人闷哼一声!掌心赫然被炸开了一道血口子!边缘皮肉飞速灰败、碳化!带着腐朽气息的黑血滴落,将地面灼烧出嗤嗤白烟! 堂堂金丹真人,竟被一阴神小辈所伤! “你该死!”初醒真人双目冰冷至极,手上伤口转眼恢复,周身烈焰由金红转为炽白!他不再顾及任何身份、颜面,甚至还有太一道宫的嘱托,左手并指,对着陈清遥遥一点! “焚世火!” 一点炽白火种,无视空间,出现在陈清眉心之前! 神通! 火种未至,那股“命中注定”、焚灭气运、锁定命数的恐怖意志已先一步降临! 陈清只觉神魂如坠熔炉,周身气机似被无形枷锁捆缚,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但下一刻,外丹一转,他便清醒过来! “师弟莫慌!”幻云仙子祭出一张锦帕法宝兜头罩去,要替他阻挡! 生死刹那,陈清体内那枚黄绿外丹疯狂旋转! “法轮,现!金身,加持!莲台,护我!” “嗡——” 一点青光自陈清脚下绽放,九品青莲台无声显化! 莲瓣舒展,层层迭迭,道纹流转如活物,清辉如瀑,将陈清与身旁的幻云仙子一同笼罩! 紧接着! 一点刺目金光自陈清丹田气海深处迸发! 那金光甫一离体,便如熔金铸形,蔓延陈清周身! 一尊通体如琉璃雕琢、内蕴无尽光明、散发万邪辟易、金刚不坏真意的金身法相,赫然与陈清肉身重合! 佛光金身! 煌煌光明,普照十方! “嗤——滋啦——” 那点锁定陈清眉心、焚灭命数气运的炽白火种,撞上琉璃佛光! 如滚油泼雪! 霸道的焚世真火竟被那浩瀚、光明之意死死抵住,发出刺耳消融之声,火光明灭不定,再难寸进! “神通?!这不可能!” 初醒真人脸上笑容瞬间僵死,瞳孔骤缩如针! 他的焚世火神通,竟被一个阴神修士挡住了?! 玄圭真人淡漠的眼底也掠过一丝惊疑,凝神审视那尊琉璃金身! “嗡!” 就在此时,陈清脑后虚空,一道深灰近黑、缠绕着衰败、归寂之意的光轮,无声浮现! 寂灭法轮! 它缓缓转动,每一次旋动都在抽取周遭生机,空间为之扭曲、黯淡! 一股令金丹真人都心悸的破灭终结之意轰然弥漫! “去!” 陈清手捏印诀,朝初醒真人遥遥一指! 寂灭法轮无声破空! 所过之处,空气凝固,光线湮灭,仿佛一条腐朽的灰线,割裂空间,直指目标! “小辈!休得猖狂!” 初醒真人惊怒交加,心念狂催! 日轮金钹、烈阳神鉴、焚海旗、离火珠四件法宝光华暴涨,化作四道流光,迎向那索命法轮! 同时,他双手烈焰狂涌,两道焚世火神通如怒龙出海,卷向陈清本体!势要趁其分心,破其金身! “铛!嗤啦——” 寂灭法轮与四件法宝轰然对撞! 金钹悲鸣,镜面龟裂,旗幡黯淡,离火珠更是哀鸣着倒飞而回,灵光几近熄灭!法轮去势虽稍阻,灰败死气却已如跗骨之蛆,疯狂侵蚀法宝灵光! “这?!”初醒真人眼皮子一跳,“专污法宝灵光的神通?!” 而另一边! “轰轰轰!” 两道焚世火龙狠狠撞在琉璃金身之上! 佛光明灭,金身剧颤! 陈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那金身虽未崩碎,光华却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原来是外力堆砌的伪神通!” 初醒真人见状已然洞悉关键:“此法位格虽高,但你区区阴神,如何能长久驾驭?光是凝练这两道神通,就已竭尽全力了吧?这当是你压箱底的法门!但这等神通如同无根浮萍,用一点便衰弱一点,如何能抵挡本座金丹伟力?!给我破!” 他双手印诀再变,四件法宝与两道焚世火龙光芒再盛,欲毕其功于一役! “伪神通?”陈清拭去嘴角血迹,“那便让你看看,这伪神通……效果如何!” 陈清心念决绝,印诀陡变! “爆!” 第二更马上就到 (本章完) 第104章 南无【第二更】 第104章 南无……【第二更】 正与四件法宝僵持的寂灭法轮,骤然向内坍缩! 一点深邃的灰芒在法轮中心亮起! 下一刻! “轰隆!!!” 似那寂灭星辰走到了尽头! 无法形容的灰色冲击波呈环形炸开! 这法轮本就是源于金丹气息,又加入了神通法,如今毫无保留的爆发,近似于用运转神通的手法,迭加金丹炸裂之威力! 就如初入金丹的修士,自爆拼命! 初醒真人的狂笑戛然而止! 首当其冲的四件法宝,日轮金钹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哀鸣一声跌落尘埃!烈阳神鉴镜面炸开!焚海旗被划出几道口子!离火珠更是直接四散飞溅! 寂灭死气一荡,狠狠拍在初醒真人的护体神罡之上! “不好!” 初醒真人如遭高山撞击,护体神罡剧烈凹陷,整个人炮弹般倒飞出去! 轰!轰!轰! 沿途殿柱、玉座、阵法禁制如纸糊般被接连撞碎!他发丝散落,一身华贵的赤金道袍破烂不堪,嘴角更有一点血丝流出,狼狈到了极点! “小畜生!我要将你挫骨扬灰!焚魂炼魄千年!!!” 暴怒与耻辱点燃了初醒真人的凶性,他披头散发,状若疯魔,眼中金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金丹!燃!” 轰! 本就炽烈的金丹真火再次暴涨数倍! 烈焰由白转青,散发出焚灭万物的恐怖高温! 四道更加凝练、更加凶戾的焚世火神通,裹挟着被寂灭法轮重创的四件残破法宝,化作四条咆哮的毁灭之龙,带着必杀之志,轰向陈清! 初醒真人的神念更是死死锁定陈清,防止其遁逃! 那威势,比之前更盛数倍! 显然是拼着元气大伤,也不管太一道宫之说,也要将陈清彻底抹杀! 琉璃金身在这等攻势下剧烈震颤,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外力神通?挡不住?”陈清身处风暴中心,反而越发冷静,“那得看一看这外力……够不够厚!” “加持!加持!加持!加持!加持!” 他口中低喝,手印如幻影般疯狂结出! 丹田深处,那枚黄绿外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 外丹周围,循着《神通卷》结合外丹之力,凝练的一枚枚金身星辰接连暗淡,被抽取到了体外! 嗡!嗡!嗡!嗡!嗡! 一团又一团凝练如实质的金色佛光,自他丹田喷薄而出!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 转瞬之间,整整五层全新的琉璃金身,层层迭迭,加持在陈清那摇摇欲坠的金身之上!然后层层串联、共鸣,猛然膨胀开来! 一股宏大、肃穆、仿佛亘古长存、万劫不磨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金光刺破赤焰,照亮了整个大殿! 光芒汇聚! 一尊高达十丈、面容模糊却宝相庄严的佛陀虚影,将陈清整个包裹,骤然显化! 那佛陀端坐于九品青莲台之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祂双眸半开半阖,眸中似有星河生灭,慈悲与威严并存! “咄!” 佛陀虚影口吐真言,那指天画地的巨手,对着咆哮而来的四条毁灭火龙与残破法宝,轻轻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狂暴的能量对冲! 好似春风拂过原野,又如巨神拂去尘埃! “噗!” 四条狰狞咆哮、焚山煮海的焚世火龙,如被无形巨手掐灭的烛火,瞬间熄灭! 那四件法宝更是直接被卷得飞向四方,转眼不见踪影! “这……这……” 幻云仙子离陈清最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宏大肃穆的气息,当即美眸圆睁! 这……真的是阴神修士?! “师姐,莫动!” 陈清声音传来! 幻云一怔,但随即就道:“师弟,你且行之。” 下一息,那佛陀虚影的眼眸微微开合,佛掌探出,轻轻一拢,便将幻云仙子握在掌心!五指合拢,化作壁垒,将她护在其中! 与此同时! 陈清双手印诀再变,丹田气海深处,沉浮着的、象征着由寂灭法轮凝聚而成的“星辰”,骤然黯淡大半! 十道! 整整十道! 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凝练、缠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寂灭、腐朽、终结之意的灰色法轮,一圈环着一圈的、无声无息的在佛陀虚影脑后浮现! 十轮寂灭!十方俱灭! 十圈光轮悬于佛陀脑后,缓缓转动! 一股仿佛能令万物凋零的恐怖气息,笼罩了大半个日轮岛! “不好!” 初醒真人脸上的暴怒瞬间化为惊骇! 他能感觉到,那十道法轮锁定的,不仅是他的肉身,更是他的金丹本源,他的命数气运!那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什么颜面,什么仇恨,什么太一道宫的任务,在这一刻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逃! 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金丹真人的体面,周身烈焰疯狂倒卷,化作一道刺目的赤金流光,不要命地向殿外、向岛外疯狂遁逃! 连那观战的玄圭真人,此刻亦是脸色狂变! “疯了!” 他再也无法保持高高在上的淡漠,手捏一个极其玄奥的印诀,身形瞬间变得虚幻透明,如水波般荡漾,居然直接施展了空间挪移秘术逃离此地! 下一刻! “爆!” 陈清冰冷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十道寂灭法轮,一个接着一个的飞出,撞向初醒真人遁逃的方向,并在其周围成一圈,隐隐勾勒出某个先天大阵的轮廓,然后…… 十团光辉骤然爆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再无半点声音。 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灰色,以十道法轮为中心,无声无息地……绽放开来! 崩灭。 日轮正殿,这座凝聚了日轮门千年心血的宏伟建筑,连同其上无数禁制符文,无声无息地……湮灭! 与之气机相连的八方镇星塔,那禁锢着隐星门人残魂的邪物,塔身剧烈扭曲、膨胀,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轰然炸裂! 无数碎石裹挟着凄厉的魂啸,似暴雨般激射向四面八方! “啊!” “救命!” “塔……塔碎了!” 岛上无数日轮门弟子被飞溅的塔石击中,或被逸散的寂灭死气扫过,瞬间血肉枯萎、生机断绝,惨嚎声响彻云霄! 幸存者、重伤之人,颤颤巍巍的转头看去,随即尽数愣在原地。 巨大的灰色蘑菇云,混合着粉尘、能量乱流与逸散的魂力残渣,如灭世之柱,自日轮岛中心,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在那缓缓升腾的蘑菇云之巅,一尊端坐九品青莲台、周身笼罩在朦胧佛光中的佛陀虚影,正拈垂目、无声凌空,俯瞰着下方化为炼狱的日轮宗殿堂。 第三更应该会比较晚…… (本章完) 第105章 末路【第三更】 第105章 末路【第三更】 “日轮门将你我引入正殿,本是打算瓮中捉鳖,结果却让你找到机会,在中央大闹,将这日轮门的根基都给动摇了,此战之后,此宗定将走向衰亡。” 幻云仙子立于佛掌之上,看着下方,声音带着一丝恨意:“但让他们缓慢消亡,也是便宜他们了!定要报仇!” “师姐说的是。”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自煌煌庄严的佛陀金身眉心绽开。 紧接着,裂痕如蛛网蔓延,爬满整个十丈佛躯! 哗啦—— 金身崩解,琉璃光点飞散,露出踏莲而立的陈清。 他面色如常,气息沉凝,冲幻云略一点头,脚下莲台清辉流转,托着整个人缓缓降下,落在尚有余温的废墟核心。 废墟中央,初醒真人盘坐无言,身上的赤金道袍已成褴褛血衣,周身焦黑,皮开肉绽。一股深沉的、源自本源的腐朽衰败之气,正从他体内渗出,仿佛被蛀空了根基的参天巨木,行将倾塌。 根基崩裂,道基零落! 他艰难抬头,浑浊的金焰在眼中明灭,死死盯住走来的陈清。 “到底是金丹真人,至此还有体面。”陈清停在丈外,由衷感慨,他自是想起玄狱深处那几个真人,被镇了千百年,依旧难以磨灭。 初醒真人惨笑一声,仿佛彻底认命:“成王败寇,要杀,便……” 话音未落,他的眼眸深处,一点凝聚到极致的炽白火种骤然射出! 快逾闪电,无声无息,直取陈清眉心! 嗡! 陈清丹田一点金光倏然暴涨! 一尊凝练如实的金身笼罩其身,佛光流转,庄严浩大! “嗤——” 炽白火种撞在金身额头,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刺响! 金光明灭,涟漪荡漾,火种侵蚀,却终被死死抵住,最终不甘地熄灭了! “什么!”初醒真人眼中是彻底的惊骇欲绝,“居然还有?!你……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等外力神,岂能连绵不绝、累积至此?!这根本……” 他着实无法理解,一个阴神修士,如何能将如此恐怖的外力神通,如呼吸般随意施展? “初醒道人,你镇我门人之魂,恶贯满盈、丧心病狂,还想做个明白鬼?” 陈清冷哂,右手虚抬,一圈寂灭法轮凝于掌心,泛着灰色光辉,缓缓转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他五指一握,如握锯柄,便将这法轮朝初醒真人天灵盖狠狠“锯”下! “疯子!”初醒真人瞳孔骤缩,但随即却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哈哈哈!想拿我祭旗?做梦!一起死吧!金丹,爆——” “嗡!!!” 他小腹之中,那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金丹,爆发出刺目的赤金光芒! 毁灭性的狂暴能量被点燃,压缩到极致,就要在陈清面前炸开! 其威能,足以将方圆百丈彻底抹平! “寂明!”幻云仙子已然落下,见状当即快步逼近,就要挡在陈清身前,同时一挥手,一道月华匹练疾射而出,要推开初醒道人。 “师姐,不慌。”陈清明显早有预料,面对近在咫尺、即将爆发的毁灭核心,手印疾变! “镇!” 丹田处,三道金光如电射出,并非护己,而是化作三重浑厚凝实的琉璃金身,层层迭迭,如牢笼般将狂笑中的初醒真人与那颗即将爆裂的金丹,死死包裹在内! “你?!”初醒真人的狂笑戛然而止,被金光淹没的脸上,只余下无边的错愕与震撼!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用这护身神通,反过来囚禁他这个自爆源! “李清!!!” 初醒真人最后的嘶吼,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怨毒,穿透金身,响彻废墟。 “轰!!!!” 沉闷至极的巨响在金身牢笼内爆发! 三层金身剧烈震荡,金光如潮水般明灭,表面瞬间爬满无数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 恐怖的冲击力被锁在狭小的空间内反复激荡、压缩! 最终,金光猛地向内坍缩,复又膨胀开,才黯淡下去。 原地,只剩下一颗碎成几块、色泽黯淡、却被金身护罩强行捏合起来的赤金丹丸,悬浮半空。 初醒真人,已然尸骨无存,形神俱灭! 就在此时! 陈清头也不回,手中那枚一直蓄势待发的寂灭法轮,猛地朝一处横扫而出! “好手段!好狠的心性!”一道冰冷的声音自陈清侧后方响起。 嗖! 玄圭真人袍袖微拂,化解了这一击,眼神复杂地看着那道法轮飞回陈清头后,眼中带着忌惮。 “你的生身父母,如今皆在太一道宫。”好一会,他的声音恢复淡漠,“血脉天伦,此乃天数,随我回去,骨肉团聚,道宫资源任你取用,前程不可限量。何必在此泥潭挣扎,与冢中枯骨为伍?” 陈清回的干净利落:“跟你回去,生死操于尔等之手,他们才是真正的笼中鸟、砧上肉。”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枷锁仿佛自他神魂深处崩解,阴神骤然一轻,变得凝练通透,仿佛拂去尘埃的明珠,神念感知骤然清晰了数倍! 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在阴神深处孕育。 “承负淬形!”玄圭真人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明悟,脸上第一次露出惊容,“你近乎毁了日轮门,屠其金丹,竟是为了斩断自身因果,淬炼阴神?!” 他难以置信,有人竟敢以覆灭一宗为代价,只为自身道途更进一步! “本非如此,但此门既镇隐星,便与我不共戴天。”陈清感受着阴神蜕变,语气平静,继而反问道:“日轮门底蕴浅薄至此,行事却如此跋扈,莫非门中还有金丹之上的人物坐镇?” 玄圭真人压下心绪,冷哼一声:“区区下宗,位格有限,岂能供养更高境界?若非如此,他们为何处心积虑的算计隐星宗?” “原来如此,”陈清听罢,已是明白过来:“没有核武器,却仗着后台支持,便反复跳脸大宗,世上果然没有新鲜事。” 玄圭真人眉头一蹙,已是没有耐心在此多言,便道:“此来,贫道本不觉得如何,乃是奉了师命,但见了此战后,方知他们为何坚持,既然你不愿意走……” 他双手一抬,周身气息骤然变得飘渺不定。 天空骤然阴沉,厚重的铅云凭空凝聚。 但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霹雳撕裂苍穹! 粗大如山的赤红火柱,裹着焚天煮海的暴烈气息,贯穿了那厚重铅云! 赤焰如瀑,倾泻而下,映红了半边天! “哈哈哈!玄圭老儿!敢动我隐星宗的人,问过老子没有?!”烈阳子那标志性的狂放怒吼,如滚雷般炸响! 紧随其后,守拙道人踏云而来:“玄圭道友,以大欺小,过了。金丹若是出手,吾等自然也就不用克制了。” 几乎同时,一股冻结万物的凛冽寒意弥漫开来,废墟之上迅速凝结出厚厚的冰霜。 寒镜真人面无表情,一步踏出,目光如万载寒冰,扫向玄圭真人:“道友,请回。” 赤焰焚天,清辉定法,寒冰封域! 磅礴的威压交织,如三座神山,朝着玄圭真人压下! 玄圭真人脸色阴沉似水! 随后,又有一道威压落下,却是幻云仙子靠拢过来。 玄圭真人目光扫过悬于陈清脑后缓缓转动的法轮,又掠过守拙、烈阳、寒镜、幻云四人。 “好!好个隐星宗!今日之赐,贫道记下了!来日方长!” 他身周空间如水波般荡漾,却还是看向陈清,冷冷道:“莫要以为有人护着,便高枕无忧,方今之世,处处皆有争夺,你此番在日轮岛上这般作为,日后将有麻烦临身!” “他有什么麻烦,都有吾等为他遮挡!”守拙道人一步迈出,到了玄圭真人跟前,抬手一点,一点元气如光,迸发而出! 玄圭真人闷哼一声,眼现惊容,整个人似投入水中的墨迹,淡化、消失,只留下一圈扩散的波纹和一道话语—— “原来如此,你也快到临界了,那按着规矩,隐星宗便要有人离山,去往玉京……” 强敌退去,废墟之上压力骤减。 陈清面不改色,五指虚张,遥遥一抓! “咻——” 那颗被三重金身强行捏合的赤金丹丸,落入他掌中。丹丸入手温热,带着一股寂灭死气,微微震颤,似有不甘。 他随手将其纳入袖中乾坤,动作行云流水。 “痛快!痛快啊!哈哈哈哈!”烈阳子驾着焚天赤焰轰然落地,踏得焦黑地面碎石飞溅! 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陈清肩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与快意:“寂明师弟!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初醒那老狗纵横东海几百年,竟栽在你手!端的是杀伐决断!痛快!比老子自己动手还痛快!” 守拙道人身形飘落,青衫依旧,感慨道:“寂明师弟以阴神之境,行此雷霆霹雳手段,斩金丹,破邪塔,以作‘承负淬形’之资,此等气魄,当真让人叹为观止!只是此门尚有两金丹,其道场不在此岛,若……” “若什么?” 他话未说完,便被幻云仙子饱含恨意的声音打断。 “守拙师兄!你可知那初醒老狗做了什么?” 幻云仙子俏脸含煞,指着一片碎石废墟,恨恨道:“初醒这老畜生,以我陨落同门的残魂断肢为引!混合定元山石炼成了邪塔!专为锁我宗门气运,镇我门人神魂!此等行径,禽兽不如!该当碎尸万段,神魂永镇九幽!” “什么?!” 守拙道人瞳孔骤缩如针! 烈阳子更是怒发冲冠,周身赤焰“轰”地一声爆燃:“狗日的日轮门!老子烧了这座岛!杀光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赤红烈焰冲天而起,便要化作焚世火海! “烈阳!住手!”守拙道人一声断喝,蕴含着清心镇魂之力,一只手闪电按在烈阳子肩头,生生将他狂暴的气息压下半分! “忘了道盟铁律?金丹出手,屠戮同道,便是授太一道宫以柄!你想让整个隐星宗为这岛上蝼蚁陪葬吗?!”他出言提醒。 “难道就这么算了?!”烈阳子双目赤红,如欲喷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劳什子律令到底是作何用的?这般不爽利,当初为何要签订!” “自然不能算。”守拙道人声音转冷,目光却飘向一旁的陈清,“金丹受制,不得妄动,况且大战过后,也不能妄起杀劫,但若是传承断绝,宗门根基自毁,却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他话锋一转,对陈清温言道:“寂明师弟,贫道听闻,在寻访分神化念、蕴养身外之神的法门?” 陈清眸光微动,颔首道:“确有此意。” 守拙道人抬手指向岛屿中心的最高山峦。 “日轮门立宗之基,‘赤阳洞天’便在那赤焰峰顶,乃其历代祖师闭关、传承秘法之地。若贫道所料不差,那洞府深处,必有‘分身禅’全本。此乃日轮门不传之秘,以阴阳八卦分化魂魄,蕴养身外之神,玄妙非常,师弟不妨去取,顺带着将此毒窟付之一炬。”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此事,自是我这代宗主下的令,门中真传寂明只是奉命行事。” “赤阳洞天?”烈阳子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哈哈哈!妙啊!守拙,还是你们这些读书的厉害,一肚子坏水!抄家灭门,断其传承!比杀光那些喽啰更狠!釜底抽薪,绝户之计!而且……” 他看向陈清,咧嘴笑道:“寂明师弟可不是金丹!不受那狗屁道盟铁律约束!他被日轮门算计,如今打翻其门,天经地义!谁敢说个不字?老子第一个烧了他!” 陈清顺着守拙所指,望向那座山峰。 “赤阳洞天么?好。” 正想着,他要迈步前行,忽然心有所感,转头向青莲台看去,见那中央莲开,显出一枚泛着金色光辉的符文! 梵音流转,四方寂静! 陈清便觉思绪一下子通畅许多,很多修行上尚不清晰的地方,都瞬间明悟! 此身的悟性,似乎更上一层楼了! 虽然已经扑街了,不过还想挣扎一下,之前说首订一千加一张,结果今天高定才达到,不过还是会加一更,争取在零点前吧…… (本章完) 第106章 阴神连绵,元丹飞剑【第四更】 第106章 阴神连绵,元丹飞剑【第四更】 “如来符,增悟性,觉智慧。” 梦外,观海阁静室,陈清缓缓睁眼,眸底一点金芒划过,瞬息隐没。 泥丸宫中,一枚闪烁金辉的符篆静静悬浮,与那三昧真火符遥相呼应。 金光如暖流,涤荡识海,令思绪澄澈如洗,诸多修行关隘、法门精义纷至沓来,如掌上观纹。 “思绪通畅,悟性倍增,这如来符的妙用,更在三昧真火符之上!”陈清心中明悟,“本体虽不及梦中身得天独厚,但有此符加持,参悟推演之能亦不可同日而语。” 梦中仙朝,日轮门一战尘埃落定后,他踏破赤阳洞天,尽取其核心传承,随后便被守拙、烈阳等人火速护送回宗。 守拙道人只一句“师弟安心修行,余事自有吾等担待”,便将后续纷扰挡在门外,将几个过来问事的宗门尽挡于外,拉扯、纠缠。 “之前还觉得守拙师兄处处妥协,多有退让,以构为本,如今看来,实是心思缜密,思虑周全,担得起宗门砥柱之责。” “烈阳子师兄直爽豪迈、寒镜师兄外冷内热、幻云师姐看着稳重其实胆小,更有清源师兄处处照料,果然是个好宗门啊!” “另外,日轮门还有两真人藏匿,却是个隐患,下次入梦,若是底蕴够了,我得将这隐患去了。” 因此,那之后几日,陈清都安心闭关,时日虽短,但在如来符加持下,已将《元胎剑经》彻底参透,对新得的《分神禅》也掌握了精义。 至于其他需要参悟的种种,连带着设想中的炼器法改良,自然是化作一道深沉执念,烙印于梦中身识海深处,留待其徐徐图之。 “此番得了那枚近乎毁坏的赤火金丹,梦中身若能将此炼为第二枚外丹,又可增加底蕴……” 磅礴灵气自天灵灌顶而入! 陈清心念流转,轻车熟路将其引入丹田。 他这经过熬炼后的肉身,如饱吸雨露的沃土,对这点灵气滋养反应平平,只激起微澜。 不过,陈清此番入梦的重心,本也不在功力积累! 下一刻! 一点冰凉自天灵垂落! “嗡——” 泥丸宫中,清辉大放! 一尊通体如琉璃雕琢、神光内蕴的微缩小人,盘膝而坐,悬于道种雏形之侧! “果然成了!”陈清心潮激荡! 阴神消耗殆尽,亦可再生! 此路既通,天地豁然开朗! “这后面要考虑的,就是将这阴神利用起来,消耗之后,下次继续收获。” 动念间,他想起新得的法门。 “用阴阳八卦法分割魂魄与阴神,蕴养身外之神,虽增斗战之能,却也自损道基,即便祭炼,也得在金丹之前收回,重新蕴养完整,守拙师兄他们得知后,也提醒了我。” 陈清心思电转,厘清利弊。 “但于我而言,哪有什么忌讳!此番,便以《元胎剑经》为根基,将这阴神与米粒外丹一并祭炼,炼一柄元丹飞剑!如此一来,我入梦后,让这飞剑在外护持、警戒,也不入体,等于体内的外丹、阴神全无,醒来还能反馈。” 他在梦中仙朝,便借如来符与梦中身之力推演多次,此刻时机成熟,便不犹豫,借着月色,当场祭炼。 “咄!” 嗡鸣声中,那枚米粒外丹,直飞出来! 陈清心念再转! 泥丸宫中,琉璃小人倏然睁眼,化作一道清辉自天灵冲出,投入悬空的外丹之中! 清辉没入的刹那,米粒外丹剧震,黄绿光芒疯狂暴涨、扭曲! 佛光与朽气本就相克相生,再融入一尊完整的阴神意念,平衡瞬间被打破! “轰!” 外丹表面裂痕肉眼可见地加深、蔓延! 陈清立刻受到牵连,闷哼一声。 他当即振奋精神,抬手一指。 “定!” 阴神、外丹当即勉强凝固。 陈清当即强压翻腾气血,双手印诀疾变! 运转起《元胎剑经》中熔炼天地锐金、铸就剑核的法门! 一丝丝锋锐无匹的庚金之气自四方显化,刺入即将崩裂的外丹! “嗡嗡嗡——” 三股力量在方寸之间厮杀与熔炼,化作一团变化不定的光辉! 陈清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力量变化,寻找契机! 终于…… “阴阳交泰,八卦定魂!合!”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混着神念喷出,化作殷红符印,烙印在光团核心! 正是那《分神禅》的核心印法! 那团混乱的光芒骤然内坍! 佛光、朽气、清辉、剑气,糅合、压缩! 一阵清风吹过,光芒尽敛! 一柄三寸长短、通体流转着灰金光泽的小剑,悬于陈清身前。 剑身古朴,剑脊处一道裂痕蜿蜒,左侧流淌着金色佛光,右侧弥漫着凋零气息,两者在裂痕处交融。 剑柄处,一点琉璃小人虚影盘踞,双目紧闭,气息与剑身浑然一体。 剑成刹那,难以言喻的锋锐、死寂的恐怖剑压,弥漫开来! 静室四壁,防御符文应激亮起,明灭不定! 金丝小猴“吱”地一声尖叫,缩到墙角,浑身金毛倒竖,惊恐地望着那柄小剑。 陈清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看着眼前这柄飞剑,露出笑容。 身外化身,元丹飞剑,初成! 一种意念相连、神念延伸之感从中传出。 “此间结合了阴神、外丹、剑经,相当于将自己炼成了一把剑,乃是另类的身外化身……” 他念头一动,那飞剑一下缩成米粒大小,被他收入腹中,顿时外丹气息散发,依旧能做外丹施展。 “具体的变化与威力,还得找机会测一测。” 就在陈清将三寸小剑纳入丹田之际,静室外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叩门声轻响,苏直谨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陈掌门,可方便一见?” “请进。” 苏直谨一身素青常服,脸上挂着温和笑意,拱手道:“叨扰陈掌门清修了,灵脉节点之事,已然协调妥当,定于明晚子时。此乃黑礁屿唯一的上品灵脉节点,子时阴极阳生,正是引灵淬神、凝结阴神的绝佳时辰,能省却不少打磨水磨功夫。” “有劳苏使费心。”陈清颔首致谢。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苏直谨笑容更盛,当下也不啰嗦,便告辞离开。 不过,等他回到处理公务的雅室,茶盏还未端起,宫裙女子已疾步趋入. 她脸色凝重:“灵脉节点之事怕是有变!” “嗯?”苏直谨眉头一拧,“莫非有重伤员急需?” 宫裙女子压低声音:“非是轮戍之人,是沧溟水府的少府主!他身受重伤,其随行之人说,需上品水脉疗伤!” 她话刚说完,就有一道传讯符飞来,当空一转,传出声来:“我家少府主驾临此地,征用此地灵脉疗伤,他乃贵人之体,不容有失,闲杂人等不可靠近!先前定下的那名散修之名已除!着此地巡查使速速协调事宜,若那散修一时不满,惊扰了我家少府主!唯你是问!” “好个通报!这是直接强占了!把我当做他家仆从了?”苏直谨眼中厉芒一闪,却还没失去理智,问道:“东岸海域霸主的少府主怎会重伤流落至此?而且还如此巧合要用灵脉?” “据说是为探查五行轮转之事,深入涡渊遗迹,结果受了伤,打探了两三日上品灵脉了,正好你将这黑礁屿的灵脉节点疏通出来,空出半日,被他们知晓,把人给引过来了。” 宫裙女子说到此处,进一步提醒道:“沧溟水府是南北都在极力拉拢的对象,其少府主更是水府未来的掌舵人,将来若为水德,此府更显重要,对待他们,需慎之又慎。” “下一个未必就是水德!”苏直谨冷笑一声,“我刚与陈掌门定下灵脉之事,转眼就改,如同儿戏!先联络南滨诸城吧!看哪处有上品水脉,让这位少府主移驾他处!” 宫裙女子立刻就去传讯问询,但尚未有结果,一名镇海卫已快步来报:“苏使!灵脉节点已被沧溟水府长老强行封禁!言明疗伤期间,擅近者死!” “砰!”苏直谨一掌拍在案上,脸色铁青,“他们把这当做自家了?” “苏君息怒!”宫裙女子当即劝道,“水府之事牵涉南北博弈,不宜硬顶……” 轰隆! 话至此处,四方忽有巨震! 窗外,一道道赤红火光在天边沸腾,隐隐显化! “这是!?” 见着这一幕,屋中二人停下话,抬眼看去,面色皆变! “赤火之气!五行之气开始显化了!轮转之时不远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各自眼中忧虑。 “不知下一个周天,是五行中的哪一德?” “报——”这时,又一名卫兵疾步而入,“望海城传讯,城中上品灵脉节点,恰有空闲,愿供调度!” 苏直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意。 “知道了。备礼,去陈掌门处。” 再见陈清时,苏直谨脸上挂着歉意:“黑礁屿的节点临时出了些岔子,灵气略有波动,恐非最佳。为稳妥计,为掌门另择了一处,乃南滨望海城的灵脉,品质犹胜此地一筹!只是需劳烦掌门移步,不过若是动身及时,可赶上今夜子时!” “苏使安排周全,陈某谢过。”陈清并不知道背后波折,笑着谢过,又问:“既是回到暗伤,那此间事了,陈某可否归返山门?” 苏直谨立刻道:“涡渊之乱已近尾声,轮戍之期自然结束,那魔道真人之事也无后续,陈掌门随时可归!” “如此便好。”陈清闻言颇有几分归意。 他此番离开宗门已有三个多月,不知门中如今是何光景。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07章 火衰轮转【第一更】 第107章 火衰轮转【第一更】 夜色如墨,星垂平野。 黑礁屿的玄铁码头上,银梭飞舟静静悬浮。 徐衍、凌晓、惠痴等人皆来相送,气氛热闹。 临走了,徐衍却是感慨起来:“陈掌门,你这进境真快啊!不过,若要凝聚阴神,牵扯天地交感、夺天地造化之玄机,说不定就有波折与小劫,需人护法,正好凌晓也没旁事可做,不如让他与你同行,做个护持。” “啊?”凌晓本来在人群中,与众人一同送行陈清,回想着与他在虚渊山中的经历,还真有几分怀念,没想到一转脸,师父却这般交代! “不必了。”陈清却摇摇头,不打算再节外生枝,“此番我凝聚阴神后,就要回去宗门,教导后辈,安稳经营,也无甚需要担忧的。” 苏直谨就道:“我已安排安宁护送陈掌门,有安宁护持,也当无虑。” 徐衍便也点头道:“既如此,那待日后有时间,再让凌晓去溟霞山拜访吧。” 那惠痴和尚双手合十,笑眯眯的上来道:“阿弥陀佛!陈施主,溟霞山清幽之地,老衲叨扰之日不远矣!届时,星罗盟之事,还望施主多加考量,共参大道。” “静待大师莅临,”陈清说着,想起一事,“对了,大师给的佛家法门,我已有心得,待空暇时,便与大师交流一下。” “原来如此,道友果然佛缘深厚,过些时日当去讨教。”惠痴眼中一亮,只是这会他职责在身,还无法离开,只好约定时间。 “诸位保重,日后再会!”陈清跟着就一拱手,带着小猴儿一起,转身踏上飞舟。 银梭如流星,破空而去。 陈清盘坐舟首,望着掠过的云海与星斗,瞥了一眼后方操控飞舟的宫裙女子,心念转动。 “人少,反倒安稳。” 宫裙女子注意到目光,笑道:“掌门可稍微歇息,望海城距离此处不远,很快便到。” 随后,他闭目思量,同时也在回忆,方才天地之间的异象,只是凝聚阴神在即,些许杂念都暂时压下。 一个多时辰后,那海天相接处,一座倚山面海、灯火如星点缀的城池轮廓缓缓浮现。 待陈清入了城中,见这城内人流熙攘,颇为喧嚣。 “陈掌门,可要随妾身府衙打个招呼?”宫裙女子引着陈清入城,步履轻盈。 “不必了,”陈清目光扫过两旁琳琅商铺,道:“此地倒是热闹,与山门清寂大不相同。” 宫裙女子浅笑道:“边陲商埠,鱼龙混杂,此城郡望孔家治理有方,故有此气象。既然掌门无意,那妾身先去府衙将灵脉事宜敲定,争取子时前一切妥当。”她素手一翻,一枚玉符递出,“以此传讯,瞬息可至。” “有劳。” 宫裙女子转身离去,身影翩跹,融入灯火人潮。 陈清信步而行,耳畔是凡俗的喧嚣,心中归念愈浓,路过一家书斋时,他脚步微顿。 “得给二小带点礼物回去。” 他遂推门而入,墨香扑鼻,书斋不大,却整洁异常。 柜台后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瞧着不过十岁光景,正伏案练字,小脸绷得认真,笔锋竟隐有章法。 见有客来,女娃搁下笔,跳下高凳,像模像样地拱手:“客人想寻何书?经史子集,还是蒙学字帖?本店皆有。”声音清脆,偏又努力显得老成。 陈清眼中掠过讶异:“你是店主?你家大人呢?” 女娃脆生生道:“此间由我看管,客人莫看我小,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我都能背,账目也记得清!南滨三城六铺,诗书传家孔氏,童叟无欺!” 陈清失笑,倒觉有趣,随手挑了几卷字帖、蒙书,付了银钱,女娃将书仔细包好递上,小脸严肃:“客人慢走。” 刚出书斋,怀中玉符微震,安宁的声音便就传来:“陈掌门,来城西‘听涛阁’聚首。” 听涛阁是间临街的雅致茶肆,此刻人不多,多是行商打扮的汉子聚在一角低声议论,气氛有些凝重。 “东边海上那红光,你们看见没?最近时日,异象越来越多,怕是要有大事!” “我刚从北边回来,好几个地方地龙翻身!” “我这一路上撞见好几拨仙师,行色匆匆的。” “嘘!小声些,莫要妄议仙家……” 陈清拣了个靠窗位置坐下,听着那些夹杂着惊恐与猜测的议论。 不多时,宫裙女子如约而至。 她容色端丽,甫一进门便吸引了许多目光,连嗡嗡的议论声都静了一瞬。 “掌门久候。” “无妨。”陈清放下茶杯,“正有事要请教姑娘,之前在黑礁屿上,我曾见天边有赤火异象,其中有何玄机?对吾等修士,又有何关碍?” 安宁一听,倒不意外,就道:“陈掌门既问,自当回答。此事于凡俗是灾劫征兆,于仙道中人,却是关乎道途气运的天地大势。” 她声音压低:“自中灵沉陆,天地失衡,东灵洲五行根基便如失衡之轮,不再恒定,每隔一段岁月,便会轮转更迭,如季节变换。届时,天地灵机、命数气运,皆随之剧变。而且,轮转之间隔愈短,最初尚隔有千年,而今距离上次,却还不足三百年。” 这时,宫裙女子手上讯符微颤,于是起身道:“时辰将近,灵脉节点方是掌门眼下关键,咱们边走边说。” “好!” 二人一走,到了人流稀少处,架起遁光。 茶肆中才恢复议论,他们感慨女子美貌之际,也猜到这是两位“仙师”。 “当今东灵洲的南北两国,大炎、北离的立国根基,皆为‘火德’。火性炽烈,主征伐、变革,故天下多纷争。大炎开国,本号‘烈’,后因火格过盛,恐伤国本,方更名‘炎’,以图绵长,然而民间仍有‘烈国’之称。” 路上,宫裙女子便继续方才话题。 陈清则问:“先前那天上异象,便是轮转前兆?距真正轮转,还有多久?” 宫裙女子神色凝重,答道:“史书记载,上次征兆显现至真正轮转,仅隔一月!此次恐怕也快了。” 陈清眉头微蹙:“轮转之时,天地剧变,恐非善局,此等天地伟力下,修士如何自处?道途是否受阻?” “这正是凶险所在!”宫裙女子正色道,“五行更迭,天地灵机紊乱,地脉动荡,天灾频发只是表象,那更深一层的,乃是旧德将衰,新德未稳,依附其上的功法、神通、乃至宗门气运,都可能受到冲击甚至反噬!” 顿了顿,她详细分说:“火德时代叱咤风云者,若新德为水,恐遭天地厌弃,道途艰难!反之亦然。此乃天道循环,非人力可抗,只能顺应,或提前布局,争那一线新德气运!” 说话间,她一抬头,看向远处孤崖,将话题一收,转而道:“轮转之秘,待掌门功成,再来细说,此中凶险与机缘,非三言两语能尽述,掌门请先凝神于阴神。” 望海城南,孤崖临海。 此崖名“钓鳌”,千仞壁立,崖顶不过十丈见方,却在灵脉滋养下,古松虬劲,藤萝垂碧,云间隐有霞光。 宫裙女子引着陈清落下遁光,望海城的巡守孔流早已候在此处,他身着锦澜官袍,儒雅干练,见二人到来,见礼后就道:“孔某在此预祝掌门功成圆满,阴神永固!” 陈清正欲颔首答谢。 “轰——隆——” 毫无征兆! 震耳欲聋的轰鸣,自苍穹深处滚滚压下! 整个钓鳌崖,乃至望海城都为之剧颤! 孔流脸色骤变! 宫裙女子亦是容失色,下意识地望向天际! 只见东方天际,璀璨星辰骤然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赤红火光! 但那火光虽是汹涌,铺天盖地,却给陈清一种衰竭之意,并且在汹涌变化后,逐渐暗淡!同时,他感到身上一物震颤,隐隐与之呼应。 他凝神感应,面露异色。 “定星珠?” “火德衰竭!这次间隔时间,竟这么短!一日都不到!”孔流失声惊呼。 话音未落! “铮——” 一声锐鸣响彻寰宇! 无数森白锐芒自九天垂落,其速如电,其形如剑! 几息之间,凛冽、肃杀的庚金之气便充斥四野八荒! “金德将兴!”宫裙女子俏脸煞白,喃喃自语,“东灵五行轮转,开始了!” 万剑悬空的景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随即,无数白芒如流星般四散飞射,融入山川大地、草木金石,归于平静。 孔流深吸一口气,脸色凝重:“五行轮转,天地翻覆!金行勃发,火道式微,祸福难料啊!” 他猛地想起一事,对身后几名阵师喝道:“速查节点阵法!不可有失!” 阵师们如梦初醒,慌忙扑向阵基,仔细探查。 片刻后,为首老者回禀道:“巡守,节点稳固!灵气虽略有激荡,但本源无损,更添几分庚金锐意,于引灵淬神或有益处!” 孔流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缓,对陈清抱拳道:“虚惊一场,让陈掌门见笑了。节点无恙,时辰将至,请!” 陈清目光扫过恢复平静的夜空,斩去杂念与疑问,点了点头,一步踏入阵眼核心,盘膝坐定,心念一动。 “三辰定界,护我真形!” 三面流转着星月光华的小旗自袖中飞出,化作三道凝练光柱,分列三角,将阵眼牢牢护住。 星光如幕,隔绝内外。 他双目微阖,泥丸宫中道种虚影光芒流转,丹田内本命灵符嗡鸣震颤,与脚下澎湃精纯的灵脉之力瞬间贯通! 清冷月华洒落,添一份清冷寂寥。 动念之间,陈清默运玄法,因是本体凝聚阴神,遵循的不是《寂灭金刚藏阴经》,而是得自隐星宗的元气大道,此法已被梦中身推演增补,容入了山河与星辰之意! “轰!” 磅礴灵气汹涌而入! 种符相合,阴神凝聚! 阵中气流无声旋转,以陈清为中心,形成了个庞大的灵气漩涡,将灵脉灵气不断抽取、吸纳、炼化! 孔流与宫裙女子望着那气息节节攀升的身影,心下皆有惊讶! 这般鲸吞海吸、举重若轻的气象,绝非寻常阴神可比! 就在这万籁俱寂、突破在即的紧要关头! “咻——” 锐啸之声撕裂夜空! 只见一道幽蓝流光自漆黑海面激射而来!其速快逾闪电,撞在外围的防护禁制上! “嘭!” 禁制光幕摇晃,涟漪狂闪! 幽蓝散去,显出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修士。 他脚踏一团翻滚的玄水,面色焦急,高喊道:“阵中何人!速速让位!此地上品水行灵脉,沧溟水府征用了!” 他又看向孔流等人,一指海面,语气森然:“我家少主于海上灵脉中感悟五行轮转天机,结果灵脉异变,遭金气反噬,道基危殆!非此等精纯水脉不可救!” 三更保底,第二更会尽量早一些…… (本章完) 第108章 归山【第二更】 第108章 归山【第二更】 孔流听得“沧溟水府”四字,眉头紧锁,眼神在那咄咄逼人的修士身上扫过,沉默不语。 五行轮转,金德初兴,沧溟水府虽势大,根基却与水行相生,在这金气勃发之刻,分量已然不同。 宫裙女子踏前一步,挡在阵前,冷声道:“阵中道友正值凝聚阴神,道途关键,岂容惊扰?尔等强横,也要讲个先来后到!” 她心中却觉此事着实蹊跷,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先是在黑礁屿,跟着又是此处! “事有缓急,位有高低!”锦袍修士面上戾气一闪,袍袖卷动玄水,“我家少府主道基危殆,片刻耽误不得!让开!” 话音未落,身后漆黑海面忽的巨浪轰鸣! 一艘通体幽蓝、形如巨鲸的“玄水梭舟”浮现海面,舟首立着一名神色冷冽的蓝衣女子。 她目光扫过崖顶,话音刺破海风:“旗相容!少府主正受焚心之痛!正需水行灵脉压制!好不容易得了消息,知晓此处,你还耽搁什么?速速疏通!” “请少府主、蓝尊使稍待!”旗相容回过一句后,眼中凶光大盛,周身玄水激荡,化作数条狰狞水蟒,狠狠撞向护阵光幕! 宫裙女子一扬手,就有一道光幕落下,挡在阵前! “轰!轰!轰!” 光幕剧烈震荡,涟漪狂闪,然后寸寸碎裂! 孔流一见,终于开口:“住手!此地乃望海城地界,强抢灵脉,视我城规为何物?!”他手中已然掐诀,与城卫禁制隐隐呼应。 安宁更是面罩寒霜:“黑礁屿上你等便仗势欺人,强夺名额!到了此地,故技重施!沧溟水府便是这般行事的吗?” 旗相容闻言明白过来,当即满脸怒色:“原来如此!那岂不是说,我家少府主为此人挡了劫?!本该是他在那异变灵脉中的!着实该死!给我破!” 他阴神跃出,阴神中期的威压轰然爆发,玄水巨蟒嘶吼咆哮,要撕裂禁制! 就在此时。 “嗡——” 阵眼核心,磅礴的灵气漩涡骤然向内坍缩! 一道清冷月华自九天垂落,笼罩阵心! 紧接着,一声清越长吟,凝练如实、散发浩渺元气的阴神自陈清天灵一跃而出,直冲夜空! 随着阴神显化,弥漫天地的庚金锐气汇聚而至,朝阴神身侧一道灰金寒芒汇聚而去! 元丹飞剑也借此晋级之势,进一步祭炼! 那寒芒得了庚金之气滋养,发出龙吟般的剑鸣,吞吐的锋芒暴涨数尺,森然锐意刺得人神魂生疼! “竟引动了轮转金气!”孔流见之心惊,“值此金德初兴之际,能引动金行本源加持!前途不可限量!” 蓝衣女子与旗相容亦是脸色剧变,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慑! 阵中,陈清的阴神双眸豁然睁开,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寒电,穿透光幕,锁定在强行闯阵的旗相容身上! 顿时旗相容心下一阵冰冷,警兆狂跳! “不好!此人……” 不等他念头转过,冰冷的声音已然响起。 “阻我求道,便是人劫!” 话音未落! “咻——” 那道吞吐着庚金锐气、缠绕着寂灭灰芒的寒光,动了! 快! 众人只觉眼前灰金细线一闪,空间似被无声割裂! 锐气临身!旗相容亡魂大冒,生死关头,他爆发出全部潜能! 阴神双手疯狂掐诀,七面玄水凝成的巨盾瞬间迭加身前,层层水幕符文闪耀,更有数件护身法器光华暴涨,挡在身前! 但…… “噗!噗!噗!” 连珠炮般的轻响过后, 七重玄水巨盾被瞬间洞穿! 数件法器灵光哀鸣,或崩飞或碎裂! “住手!”蓝衣女子惊怒交加,厉叱一声,檀口一张,一颗鸽卵大小、通体碧蓝的宝珠激射而出,直撞灰金寒芒,试图救下旗相容! “当啷!”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碧蓝宝珠光华狂闪,表面竟现出一道裂痕,哀鸣着倒飞而回! 蓝衣女子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已是元气大伤,看向灰金寒芒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而那道寒芒去势不减,转眼刺穿了旗相容的阴神! “呃啊!” 旗相容一声惨嚎,阴神跌回头颅,身体猛地僵直! 他的护体灵光、血肉生机,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朽坏,固然血肉生机尚存,但道行根基却是不断流逝! 而那道灰金寒芒,更是直往那蓝衣女子飞去! 那女子瞪大眼睛,吐出宝珠! 但寒光一闪,宝珠被贯穿,这女子也被一下刺破! “噗!” 这女子便如肥皂泡一般破碎! “嗯?” 陈清一声轻咦,那寒芒化作流光,倒卷而回,悬在阴神身侧,吞吐着令人心悸的锋芒。 此时,旗相容已是委顿在地,道行崩毁,面如死灰,身躯更如朽木,透露出一股衰老之意,命衰性损,已是死局。 全场死寂! 唯有海风呼啸。 水中,一阵哗哗声响,面色苍白的蓝衣女子重新显形,身上气息却已跌落一个境界! “损了二十年道行,也算是对你的惩戒,下次不可这般莽撞,任人嚣张跋扈!” 这时,一个清朗中带着虚弱的声音响起。 便有一人自玄水梭舟中缓步走出。 此人身材精壮,身着水纹锦袍,面容英挺,正是沧溟水府少府主尔顷。然而此刻,他左半边的身体竟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炽白火焰! 那火焰无声燃烧,与他本身的水行法力激烈冲突! 其人面色苍白,额角青筋跳动,显然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瞥了一眼旗相容的惨状,对着陈清的方向,郑重抱拳:“道友息怒!今日之事,是我沧溟水府教下不严,下人跋扈,冲撞道友道途,实乃大过!” 说完,他伸手一抓! 旗相容惨叫一声,生机瞬间断绝,居然被隔空抓死了! “旗相容强闯在先,当以性命赔罪!此乃咎由自取!还望道友能暂息雷霆之怒,日后,我水府自有赔礼送上,咳咳……”话语间,尔顷的身体因炽白火焰灼烧而微微颤抖,鬓角有汗珠滚落,却强撑着维持风度。 陈清阴神悬空,目光扫过有些眼熟的炽白火焰,一招手,灰金飞剑倏然没入阴神之中。 磅礴的阴神气息缓缓收敛,化作一道流光,回归下方盘坐的肉身。 崖顶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陈清阴神的回归与话语,骤然一松。 尔顷松了一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再看那蓝衣女子一眼,示意对方低头认错。 那女子早无胆气,马上就低头道:“是蓝漪不知好歹,请道友恕罪。” 陈清收了阵旗,走出阵来。 “此番乃安宁之失,未能护持周全!”宫裙女子快步上前,声音微紧。 一个阴神中期,竟被初晋阴神之人一剑斩落道基! 不过,她转念一想,那虹化金也是饮恨于此人之手,便又恍然。 是了,连那等魔门巨擘都折在他手,一个水府供奉,又算得什么? “不怪你。”陈清摇了摇头。 孔流压下心中震撼,堆起笑容,上来道:“恭贺陈掌门阴神大成!城中已备薄宴,还望赏光……” “好意心领。”陈清目光投向溟霞山方向,“无奈久离山门,归心似箭,不便久留。” 孔流笑容一僵,见陈清并非客套,便道:“是孔某唐突了!当以宗门为重!他日若得闲暇,再容孔某一尽地主之谊!” 正说着,那边传来尔顷一声闷哼。 只见他身上的炽白火焰猛地一窜! 蓝衣女子扶着他,有些畏惧的看了陈清一眼后,便朝灵脉节点走去,口中道:“我家少府主道基受创,急需精纯水脉压制火毒!孔巡守,此节点我水府征用了,需长期疗养,闲杂人等速速清退!” “长期?”孔流脸色有些难看。 灵脉节点岂是私产?水府再势大,这般强占,置望海城于何地? 陈清的目光落在炽白火焰上,熟悉之感越发浓烈,眉头微蹙,缓步上前。 “你要做什么?”蓝衣女子虽是满脸惧色,却还是挡在尔顷身前。 “蓝漪,退下。”尔顷虚弱出言,对陈清道:“道友有何见教?” “我要一探此火!”陈清也不多言。 “铮!” 灰金寒芒再显,对着尔顷左肩一处火焰升腾之地,直飞过去! 蓝漪瞳孔骤缩,几要出手阻拦,却被尔顷眼神制止。 那灰金剑芒如灵蛇探穴,当空一旋,散发出肃穆佛光,宛如细小漩涡,便将一片白焰吸扯过来,用剑尖金芒死死包裹,凝成一团跳动的火种! “嗤——” 尔顷半边火焰黯淡下去,虽未根除,但蚀骨焚心之痛却减轻不少! 他长吁出一口气,看向陈清的目光里充满惊异与感激:“多谢道友!此火如跗骨之蛆,水府秘法亦难压制,道友竟能信手剥离,尔顷感激不尽!” “只是采火,病根依旧,我自无救你的理由,不杀你已算客气。”陈清收回飞剑,看着那团炽白火种,感受着其中熟悉的焚灭真意,道:“你是从何处沾染?” 他已然看出,这火正是梦中仙朝,初醒真人所修“大日真炎”道途的焚世火种! 此火霸道酷烈,非修炼此道的真人出手,或寻得极阴寒髓、万年玄冰之类的天地奇物,难以拔除。 尔顷眼中光芒一闪:“道友莫非识得此火来历?实不相瞒,是在东灵洲西极,归墟海眼边缘的一处遗迹!那遗迹凶险莫测,火毒弥漫,”顿了顿,他看着陈清,“道友若感兴趣,我可提供那遗迹方位图卷……” 陈清直接摇头。 大日真炎道途的传承,早被他从赤阳洞天中取出,归入了隐星道统,何须再去冒险? “遗迹凶地,非我所求。”说罢,他转身便走,再无停留之意。 “道友留步!”蓝漪急呼,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恳求,“道友既有手段压制火毒,可否……” “蓝漪!”尔顷沉声喝止,“旗相容跋扈冲撞在前,道友不迁怒已是宽宏,哪能再奢求其他?此火诡异,道友能一时压制,已算帮助。” 陈清脚步未停,也不回应,对孔流拜别后,就与宫裙女子踏上银梭飞舟。 流光一闪,飞舟破空而去,没入云海。 蓝漪见状还待出言。 尔顷却道:“那位道友似是用佛门之法压制,可寻些法师来为我医治。” 蓝漪眼中一亮,道:“原来如此,还是少府主想得周全!那人初至阴神,斗法手段是高了些,但必然比不过高僧大德!” 舟行云海。 不多时,溟霞山的轮廓已遥遥在望。 陈清起身看去,见山势依旧清幽,云雾缭绕,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只觉身心舒畅。 飞舟落下。 那山道旁,一株虬劲古松下,有茅庐虚掩。 一名白衣书生从中走出,见飞舟落下身,脸露微笑,抚掌轻叹。 “妙哉!轮转之日,法驾归山!挪运法果然起效,令他此时便归,不知是否还有其他收获。” 第三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09章 搞虚的,怎能成事?【第三更】 第109章 搞虚的,怎能成事?【第三更】 银梭飞舟稳稳悬停在溟霞山门处。 舟门开启,陈清一步踏出,熟悉的草木清气拂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心情舒畅,有种一朝退去枷锁的感觉。 “师叔!” 几声呼喊传来。 方大螯个头蹿了一截,壮实不少,咧嘴笑着跑在最前。 曲小鳐紧随其后,灵动的眼睛先落在陈清身上,随即惊喜地看向他肩头:“呀!小猴儿回来啦!” “叽叽吱!”金丝小猴后腿一蹬,腾空而起,投入曲小鳐张开的怀抱,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 “哎哟!”曲小鳐被撞了个趔趄,随即惊奇道:“好暖和!猴儿你身上像揣了个小火炉!” 陈清的声音悠悠传来:“莫看它整日嬉闹卖乖,如今体内暖意内生,气血渐旺,离引气入体、踏入第一境,不远矣。” “啊?!”方大螯瞪大了眼。 曲小鳐更是意外,这猴儿竟比她的进境还快? 陈清目光扫过山门,见山道旁新搭了几间茅庐,山脚荒芜的坡地被开垦成一片片梯田,绿意初显。 十来个精壮仆役垂手侍立,规矩井然。 “必是白少游的手笔。” 正想着,陈清便待告诉方大螯等人,这小猴也已行过拜师礼,算是他们的小师弟,但心中忽地一动,瞥向一侧山道。 只见一株古松旁,转出个白衣书生,颀长清雅,面容温润。 他对着陈清躬身一揖,声音清朗:“在下君有边,久慕仙山清幽,特来拜谒陈仙师,愿侍奉左右,求取仙缘,望仙师垂怜。” 宫裙女子安宁眸光一闪,上下打量君有边,啧啧称奇:“好根骨!灵秀内蕴,如璞玉浑金。敢问公子年齿几何?” 君有边微微一笑,坦然道:“虚度光阴,恰是而立。” 安宁颔首:“三十,正当时!若得明师引路,前程不可限量,是个好苗子。” 陈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掠过一丝异样。 此人根骨气度确实上佳,但总觉得有几分古怪,况且自家这也不是什么名门,这等人物,为何偏偏跑来拜师?细究之下,未免有些刻意。 于是,他当即道:“拜师求道,非是儿戏,容陈某稍作安顿,再议不迟。” 君有边笑容不变,毫无窘迫,反显豁达:“仙缘难求,纵是无缘拜入仙门,能在这灵秀仙山暂居,沾些清灵之气,亦是心满意足。” 陈清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而看向方大螯,指着山下梯田与那些仆役:“这些?” 方大螯立刻兴奋道:“是白师兄安排的!他说咱们山门要长久,得有进项,还得有人打理俗务。这些田地、人手,都是师兄亲自采买、调教,如今山上柴米油盐、洒扫庭除,一概不用操心,只管安心修行便是!”言语间对白少游满是佩服。 陈清就道:“他安排的不错,但劳作不能停,脱产求学,隐患不少,还是得定期下田种地。” “啊?”方大螯、曲小鳐当即错愕。 陈清却想着,自己已握有几条直指金丹的道途,宗门底蕴渐厚,待白少游来,若他心意不改,便正式收入门墙,作为自己的……二弟子。至于这气度不凡的君有边,还需细细观察,根骨再好,心性不明,亦不可轻信。 宫裙女子安宁这时便上前告辞:“陈掌门既已归宗,安宁使命达成,就返回黑礁屿复命了。日后若有差遣,凭那通讯符传讯即可。” 陈清拱手拜别:“有劳安道友一路护送。” 安宁含笑一礼,不再多言,驾起银梭,化作流光远去。 待飞舟消失在天际,方大螯才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师叔!你此番外出,该是见识了不少仙迹吧?对了,之前那天上又是火又是光的,动静好大!是出了什么事?” 陈清略一沉吟,便如实道:“天地五行轮转,金德当兴,火道式微,乃天地更迭之象。日后修行,若涉及庚金锐气、杀伐之道,或会事半功倍。过几日,我会传下些新的感悟法门,你们好生参悟。” 方大螯与曲小鳐闻言,又是惊奇又是期待,连连点头。 跟着,陈清又考校和检查二人进境,最后拿出字帖,让二人的喜色一下凝固。 待得一天下来,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陈清坐于静室,看着熟悉的屋中摆设,有种安宁之归属。 随后,他手中一翻,就多了一颗珠子。 正是那定星珠。 先前在黑礁屿、望海城,人多眼杂,不便拿出,如今却没了顾忌。 珠内星河流转,数道漆黑符箓如游龙穿梭。 先前五行轮转,金气勃发时,此珠曾有变化。 此刻,陈清以阴神细细感应,更觉珠内自成一方缩微寰宇,隐有周天星力、勾连地脉之能,玄奥内蕴,不显于外。 “这珠子的功能,似乎比之前赵元极介绍的多了一些。” 心念一定,他双手掐动星禁诀印,体内法力如涓涓细流,注入定星珠中。 “嗡——” 珠子发出低沉嗡鸣,珠内星河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 一股玄妙、自然的气息,以定星珠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静室之内,空间仿佛被拉伸、扭曲,无形的“域”悄然形成,并朝着外界扩张! 陈清心中一动,有所感应。 “先天之阵?这珠子竟成了个自带阵法的载体?” 山道旁,君有边的茅庐内。 白衣书生立于窗前。 “阴神初成,根基却浑厚得不像话。” 他决定不再等待,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近虚无的淡影,从容前行,那护山大阵在他面前形同虚设,连一丝涟漪都未荡起,便已穿过。 几息之后,君有边就到了静室之外。 但下一刻,屋中光影一阵扭曲。 “唰——” 君有边眼前的景象骤变! 不再是熟悉的静室门墙与山林夜色,而是迷雾苍茫! 他体内圆融无碍、与天地相合的金丹气息,竟被这方迷雾强行压制、排斥! “先天阵意?”君有边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外面用普通阵法做障眼法,里面却藏着先天之阵,此阵,恰好能克制金丹之气,这是早就发觉我了,设下陷阱?有意思……” 他身法如烟,在扭曲的雾气中疾退。 这大阵扩张得毫无征兆,绝非临时布下,更像是守株待兔!自己被识破了! “师叔!路怎么没了?” 某处,传来方大螯的呼喊,夹杂着曲小鳐的惊呼和小猴焦急的“吱吱”声,显也迷失在突如其来的迷雾阵中。 静室内,陈清手握定星珠,心神与先天阵域相连。 阵意如网,覆盖了小半个溟霞山,山石草木、生灵气息皆映照心湖。 “此珠竟真成了阵枢之宝!可惜阵力残缺,诸般杀伐妙用不显,仅余‘迷途’困锁之能。” 他念头电转,锁定了阵中几处气息,方大螯、曲小鳐、小猴儿…… 然而,当感知扫过山道时,陈清瞳孔骤然一缩! 那君有边身如鬼魅,飘忽不定,于阵势流转的间隙处从容穿行! “这人果然有问题!”陈清眼神一凝,此人潜伏山门,所图非小,“先镇住,问清楚再说。” 一念至此,他念引灵珠,手捏印诀! “嗡——” 定星珠光华大放,内里星河奔涌加速! 九天之上,几颗星辰骤然亮起,星辉光柱垂落,无视山岩屋舍阻隔,直指阵中那抹飘忽的白影! 星禁诀! 正在迷雾中穿梭的君有边身形一滞! “轰隆!” 数道星光枷锁镇压而下! “哦?” 君有边眼神一动,身形诡异地一扭,在间不容发之际,自星锁合围的缝隙中脱身而出,然后叹了口气。 “可惜了,本想多留几日,观察一番再做决断,却不想你竟这般机警,既然如此……” 他双手突然结出一个诡异印诀! “万灵为薪,命格为引!千魂千面,尽归吾身!转运换格!” 印诀落定! “嗡——” 一股无形波纹,以君有边为中心轰然爆发! 刹那间,他周身光影闪烁,无数模糊身影在体表变幻、重迭! 有儒生,有僧人,有农夫,有富商…… 男、女、老、少、僧、道、俗、妖…… 千百张面孔,千百命格气息! “此身汇聚几百命格,你福缘再厚,气运再隆,又能承载几分天地位格?便用你这身气运根基,在此番大劫之中,化作本座渡厄的‘龙骨’吧!” 君有边眼中邪光暴涨,朝陈清所在的静室方向,五指猛地,虚空一抓! “运格!来!” 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灰蒙蒙“命格之索”,跨越空间,缠向陈清,要将其命格气运强行剥离、抽取! “嗯?” 陈清有所察觉,感到一股威胁,他既然参考过《轮回引》和《神通卷》,对气运并非一无所知。 “是个玩弄气运的?搞这种虚的,岂能成事!” 手诀一变,星光回转,护住自身! 那元丹飞剑一转,就有金身之光从中迸发罩住陈清,更与那泥丸宫中的如来符共鸣! 一股肃穆气息迸发! 当! 那命格之索竟被弹开! 正当君有边错愕之际。 “嗡!!!” 一股堂皇正大的明黄之气,似是受到了刺激,自陈清体内喷薄而出! 虚空之中,一个尘封许久的位格之名渐渐显露,顺着反噬,朝君有边压了过去! “神通反噬!” (本章完) 第110章 运衰矣!【第一更】 第110章 运衰矣!【第一更】 那自陈清体内勃发的明黄之气,厚重如大地龙脉,煌煌如天命垂青,甫一显现,便让君有边瞳孔骤缩! “气运如洪炉鼎沸?小宗掌门,竟会有如此根基?!果然不同寻常!” 他虽是惊讶,却反而多了几分期待!更是知晓,这等磅礴气运,非累世积德、身负大因果者不可得! 只是,其人那“转运换格”大神通,那无形的命格之索甫一触及这明黄气运,竟如冰雪遇烈阳,发出“嗤嗤”灼响,崩解反噬! 君有边身躯微震,脸色倏地苍白了几分,但笑意不改,眼中邪光一闪而逝,非但没有惊怒,反而露出一抹奇异的光彩,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好一个溟霞掌门!果然是渡厄瑰宝!” 他朗声一笑,宽袍大袖猛地一拂! “轰!” 一股金丹伟力轰然爆发,不再是先前潜入时的润物无声,而是如怒海狂涛,生生将笼罩周身的星辉锁链与迷蒙阵雾撕开一道巨大裂口! 那定星珠布下的先天阵意竟被其以力破巧,强行撼动! “虽然在阵中寻不得目标,但强行出阵,还是做得到的。” 然而,就在他破阵而出的刹那! “嗡——” 一股古老、沉重的威压,仿佛跨越万古时空,顺着那明黄气运,轰然降临! 冥冥之中,一个厚重命格,直压过来! “隐星真君”! 四字位格,重若万钧! 虽无形无质,但对那操秉气运之人,却如天道烙印,砸在这君有边的心神之上! 他运转的夺运神通像是撞上了不周山,反噬之力倏然暴涨十倍! “唔!” 君有边闷哼一声,身形在空中一个趔趄,周身千百变幻的虚影齐齐哀鸣、黯淡!气运被削去一大截!连道行都退转了部分! 他脸色终于变了,那通过掠夺积累的庞杂气运,竟如开闸洪水,不受控制地流逝,丝丝缕缕,跨越空间,与阵中陈清那明黄气运,乃至冥冥中一股遥远而浩瀚的宗门气息产生了诡异勾连! 竟有一股冥冥之力,要改造其气运和位格! 不好!不妙!不对! “此子命格竟牵连着古老的因果位格?反噬之下,我的‘万灵命格’根基都在动摇!再继续下去,反要发生诡异变化!道行都要折损!” 电光火石间,君有边心中警兆炸响! 他当即判断,事已不可为,强行动手,不仅难以达成目的,自身这辛苦掠夺、拼凑而来的渡劫气运,怕是反要被这反噬之力削去一层!甚至产生其他不利的变化! 因果气运之道,最是玄奇,莫说是金丹真人,就是更高境界,往往也难掌控! “好个溟霞山!还是小瞧了这道统!既如此,他日有缘,再论道途!” 一声过后,君有边毫无落败的羞恼,反显洒脱从容,宽袖飘飘,如流云卷舒,身形于空中倒掠,口中悠然吟道: “云卷千峰色,星移万古空。今朝暂别去,来日访仙踪。” 诗句清越,余音袅袅。 话音未落,其身影已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淡影,融入茫茫夜色,瞬息远去,仿佛真的只是兴之所至,踏月观星而来,兴尽则翩然离去,只留几分神秘与潇洒。 只是,冥冥之中,却有一股力量,循着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之法,延伸过去,无声无息的给他套上了一层……枷锁! 阵内,静室。 感受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陈清未有丝毫喜色,反而眉头紧锁,背脊生寒。 “金丹真人!”他眯起眼睛,表情凝重,“这等人物,居然屈尊降贵,隐匿修为,伪装拜师,所图绝非寻常!” 梦中仙朝,他借海量神通硬生生堆死初醒道人,看似辉煌,实则是占了信息差、神通克制与主场积累的便宜。 作为主要战力的法轮与金身,是梦中身十年积累的成果,而这些并未反馈到现世本体! “本体初入阴神,虽有元丹飞剑这杀手锏,出其不意或可伤金丹,但属于爆发之能,难以持久,遭遇这等深不可测、行事诡谲的老阴人,还真不好说谁更会借势!” 陈清心念电转,一番权衡后,表情凝重。 “情报不明,心思不明,行为诡异,修为高绝,这等人太危险了!简直是悬顶之剑!” 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护山大阵,其隐匿与阵法造诣可想而知。 这次是定星珠异动引发先天阵域,加上对方施展夺运神通意外触发了“隐星真君”位格的反噬才惊走他。 下次呢? 对方若摸清底细,直接雷霆一击,溟霞山顷刻间就会化为齑粉!自己怕是元丹飞剑都来不及放出! “金丹真人所求,无非是道途更进一步,我溟霞山有何物能引得这等人物觊觎?金丹之上的道路?” 陈清顿觉荒谬,自家宗门名声虽有过一波增长,但只要来这看过一眼,便不会报太多希望,何况以他当下所知,金丹道路一定,想要改换,几无可能! 无论如何,被一个神秘的金丹老魔盯上,终是令他芒刺在背,寝食难安,自是要思量应对之法! “须让现世本体,拥有足以自保、甚至震慑金丹的力量!”陈清握紧了定星珠,“常规修炼,纵有阴神反馈加速,短期内也难有质变,唯有另辟蹊径!” 他的思路瞬间清晰。 “当务之急,一是深入钻研阵法,将定星珠这先天阵枢的潜力挖掘出来,以阵法限制此人潜入,打造真正的护山铁壁!二是寻找能最大限度利用‘可再生资源’的杀伐禁术!” 若说梦中身的优势是悟性与积累,那现世本体的优势,如今看来就是能源源不断反馈过来阴神,乃至外丹! “消耗阴神,引爆金丹,在别人看来是自毁根基的疯子行径,于我却是性价比最高的护道手段!梦中化身能堆神通砸死初醒,现世本体,未必不能以‘阴神炸弹’、‘外丹裂变’之术,让来犯金丹付出代价!只是梦中身神通富余,自然不计较这点,可我这边每次都只能反馈一点,便得想办法提升利用率……” 他思路逐渐打开,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型。 “再次入梦,深研阵道,穷搜禁法!” 一念至此,陈清已有定计。 “所以,再次入梦之前,还得要再积累一波道痕,同时搜集一些禁法情报,好在梦中利用起来。这些行动都要快,不能耽搁,焉知那君有边何时又会潜回来!” 一念至此,他手捏珠子,先是将山门中的阵势梳理清楚,传念安抚了大螯、小鳐和猴儿,紧跟着拿出通讯符,传讯宫裙女子:“安道友,我有事需要你帮助,能否将那库藏的兑换名录送我一份?不,无关兑换,好的,多谢。” 待放下通讯符,那边说去疏通,陈清知道多半是稳了。 “这朝廷的兑换名录包罗万象,还有简单介绍,能按图索骥,去梦中寻找类似的功法,目标明确,能省去许多烦扰,但毕竟是差着几万年时间,许多东西变化难定,若能有个记载古代法门的名录就好了……嗯?” 突然,他心中灵光一闪。 “我还真就知道一个类似的地方。” 山外。 君有边潇洒远遁,快如惊鸿,然而,刚出山不过百里…… “嗯?” 他心湖中那丝因气运反噬而生的阴霾骤然浓烈! 几乎是在同时,下方一座荒山深处,爆发出两股强横的灵力波动,却是两名潜修的阴神修士不知为何突然生死相搏! 轰隆! 一道失控的惨绿色阴雷毒火,好巧不巧,在君有边遁光的必经之路轰然炸开! 毒火阴雷覆盖范围极广,更带着污秽法宝、侵蚀神魂的歹毒气息! “阴神相斗,殃及池鱼?”君有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身形甚至未曾停滞,宽袖随意向后一拂。 “散!” 如清风拂柳,那毒火阴雷,便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拂之力硬定在半空,向内坍缩、湮灭,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溅起。 这点小麻烦,对他而言不过拂去衣上微尘。 然而,又遁出去几里后,君有边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忽然想到,这无妄之灾来得太巧,正是他气运被削、心神微恙之时。 “气运之反噬,最是玄奇难明,我虽精研《气枢论》,也只是领悟了此道之皮毛,此番换运引格不成,反噬之下,莫非是我自身的气运要衰?” 他心中滋生几分惊疑,但对修为依旧有着自信。 “些许霉运,何足道哉!” 他压下心头一点不祥预感,遁光再起,速度更快,只想尽快远离此地,觅地梳理紊乱的命格根基。 可就在他以为已然无事,心神稍松之际…… 前方虚空,毫无征兆地,一道漆黑空间裂缝,骤然张开! 裂缝边缘,还残留着狂暴未散的法宝对轰余波! 这分明是更高层次的修士在极远处斗法,神通余波撕裂空间,形成了短暂却致命的虚空裂痕! 这道裂痕出现之突兀,位置之刁钻,恰好卡在君有边遁光路线的正前方! “什么?!”他终于色变! 心念一动,君有边强行扭转遁光,险之又险地擦着裂缝边缘掠过! 饶是如此,护体清光也被撕扯得剧烈摇曳,一丝死寂的虚空之力渗透而入,让他气血一阵翻腾! “当真运衰了!” 稳住身形,君有边立于云端,回望那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又看了看自己略显凌乱的袍袖,儒雅从容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掐指一算,眼中露出了凝重与深深的忌惮。 “这是……离山越远,运势越衰?大劫不显之时尚且如此,若是大劫真个来了?那还得了?” 一念至此,他思索片刻,原路回返! 先发后改,还在外面,第二更应该比较晚 (本章完) 第111章 火丹【第二更】 第111章 火丹【第二更】 宫裙女子的效率很高。 陈清刚将临时教导弟子、师侄新得的几缕道痕纳入道衍录,静室案头那枚传讯符便嗡鸣起来,灵光流转,凝成一行字—— “陈掌门,名录已备,请启符接收。另有两事相告,望察。” 字迹娟秀,正是宫裙女子安宁手笔。 “嗡!” 话音刚落,传讯符旁空间微漾,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符凭空显现,静静悬浮。 陈清探手取过,神念甫一触及,海量信息便涌入识海! 丹药图谱、灵材奇珍、功法秘卷、法器图谱…… 分门别类,浩如烟海,更有不少标注着“仙朝纪遗”、“陨星纪遗”、“离乱纪遗”、“古法残篇”等字样的条目,显然价值非凡,非轻易可得。 可惜,都是只有名字、简介。 他心念如电,神念在名录汪洋中锁定几门与“裂丹解体”、“神魂爆燃”相关的古卷残篇之名,将其简介烙印于心。 这些法门凶险绝伦,动辄自毁道基、神魂俱灭,算是偏门,数目不多,却也存在。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几部论气运、修此道的功法,其中有一部名为《信则成》,其简介便直言:“凡修运之法,若不信自无影响,若修之反受约束。” “这是说,不信者、不修行,便不被所谓气运约束,越是关注、越是修炼,反倒越受干扰?颇有几分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此看来,此道果然需敬而远之。” 正想着,玉符深处一段不起眼的附录引起了陈清的注意—— 此名录为玄卷阁所记。 然后是对玄卷阁的简单介绍,说是大炎太祖立国时,收罗前人遗藏、失落古卷而建,非功勋卓著、得中枢特许者,不得其门而入。 “专门记载前遗藏、古卷的部门?我能直接梦入过往,倒是不缺功法,但这后续的历史脉络如果能参悟一二,当有大用。”陈清眸光微凝,“只是这准入资格……” 就在他思忖间,传讯符再次亮起,安宁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一丝郑重:“陈掌门,名录中涉及诸多隐秘,乃苏使特事特办,上下疏通所得,望掌门慎之,勿令外传。”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提醒,“另有两事风闻,掌门或需留意。” 陈清当即正色道:“道友请讲。” “其一,自掌门离开望海城后,沧溟水府的少府主尔顷便广邀佛门高僧,似在寻求佛力压制体内火毒。掌门放心,若其因旗相容之事再生事端,自有镇海司出面周旋。” 陈清点头。 “其二,”安宁的声音略低了几分,“风息剑庐岳清霄,多方打探掌门消息。此人剑心纯粹,行事执拗,戍边有功,朝廷不便过分阻拦其探询,他或会亲至溟霞拜访,掌门还需留意一二。” “好,多谢道友告知。” 陈清听到这里,已是了然。 “苏直谨特事特办送来这名录,是示好,这人情还是要记下来的。至于水府和剑庐……” 他心中明镜一般。 “五行轮转,金气勃发,剑道当兴!沧溟水府根基在水,纵有底蕴,分量已不同往日,朝廷对其的容忍自会收紧。那尔顷若聪明,便该知道此刻不宜再树敌,尤其是在金德初兴时凝聚阴神、展露剑道锋芒的修士。” “至于岳清霄,”陈清回想起此人,“他打探我,无非是枯竹林外那一剑引动了战意,想拿我当磨剑石?那也得看我有没有闲心陪他印证。” 念头至此,他将玉符收入袖中乾坤,将种种杂念尽数抛开。 “什么事都比不过自家事,这名录到手了,下面就是搜集一些古载禁法,好在我正好知道一处囤积古卷的地方!” 他盘膝闭目,神思沉凝如水。 白雾翻涌,道录悬空。 陈清立于道衍录前,翻到“陈虚”之页,抬手一按! 神念如网,瞬间铺展! 与“隐星真君”尊名共鸣的意志便接连显现! 天下各处,稀稀落落几点感应浮现心头,比之上次稀薄了太多,只余五六点微弱星火,其中更有几道气息孱弱的有如风中残烛。 “香火如潮,终有退时。” 陈清当即就明白,这是“隐星真君”的热点开始退潮了,不复刚显化时的各方瞩目了。 “对我而言不是坏事。” 不理会那些微弱感应,他神念如电,迅速锁定那道最为熟悉、也最为凝练的方位—— 力士奴! 意念如无形之桥,轰然降临! 祭坛之上,正重复念叨尊名的力士奴微微一顿,空洞的眼珠极其细微地一颤,随即恢复死寂,仿佛顽石。 不多时,石门外脚步声起,中年文士的身影出现。 他踱步至力士奴身前,目光在其脸上细细扫过,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唉!看来又失败了,若能通传真君尊神,知晓几分仙朝旧事,解我积郁,我又岂吝供奉?便是要那天星陨铁、九幽寒髓,只要残卷阁库藏有的,也必倾囊相奉!” 他语气恳切,似在倾诉,又似自言自语。 说了几句,这文士袍袖轻拂,转身前行:“罢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跟我来。” 话音落下,一主一仆便离了此处祭坛。 这一次,中年文士去的并非上次那间石室。 他穿过几重森严禁制,步入一间更为宏阔的石殿。 殿内并无书册,只有一面面被玄铁支架固定于四壁之上的石碑。 碑面斑驳,刀劈斧凿、火烧水蚀的痕迹遍布,其上文字大多残缺难辨,透着股破败的岁月气息。 “此乃‘玄渊残碑阁’,”文士的声音在空旷石殿内回荡,“存有许多仙朝时的断碑残刻,多是自玉京残景、离乱之地抢救而回。” “哦?居然有许多仙朝的记载?” 陈清的神念附于力士奴,目光扫过一面面巨大的石碑,竭力捕捉有用的信息。然而,一圈“看”下来,浩如烟海的碎片信息中,多数残缺不全,没有时代参照,也就无从利用。 不过,也有两道残碑所载,令他颇为留意! 其一,是块只剩小半截的墨玉巨碑,其上古篆雄浑霸道,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意志,而上面的内容,更令陈清心中一沉—— “……太一真宫,承天景运,掌造化枢机,宫主敕令:聚八方气运,铸万世仙基!山河为盘,众生为棋,抽灵脉铸九鼎,定品级束万灵,此乃凝结‘道果仙箓’之始基,泽被仙朝,功在千秋,更是重铸玄牝之门……” 碑文至此戛然而止,断裂处似被巨力硬生生轰碎。 “这说的岂不正是太景帝削灵定品之事?太一道宫竟是执行者?如此看来,此宗和仙朝牵扯甚深!不过,这个‘道果仙箓’和‘重铸玄牝之门’,又代表什么?那削灵策背后,还有更深的算计?” 陈清掌握的情报太少,一时无从判断,于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块相对完整些的灰白石碑。 此碑上刻痕深深,记载的却是一桩骇人听闻的往事: “……仙朝纪,有域外魔降,黑潮弥天,遮蔽三洲之地!有‘太阴教’举教献祭,万余门徒血魂为引,教主携镇教至宝‘太阴戮魂幡’蹈海,终封海眼,然太阴一脉,亦自此断绝……” 碑文旁,还残留着一幅简陋刻图:滔天黑潮中,一面巨幡猎猎,无数人影融入幡中,扑向一个巨大的漩涡。 “太阴……” 陈清微微凝神,他这第二具梦中身因根基变动,筑基时接引的并非太和之气,而是一股阴寒冰冷之气,被他命名为“太阴之气”。 “巧合么?但这修行之道,巧合往往亦有玄机,域外魔降……” 一番思量下来,他心情略显沉重。 “此间石室中都是过往事碑,那身外化身、分神炼兵之类的法门,一个没有。” 待回过神来,陈清平息了心念,回想此来目的,难免失望。 既无所需之物,留之无益。 他念头一转,附于力士奴的神念如潮水般退去。 石殿内,力士奴眼中一丝微弱灵性波动消散,重归死寂。 中年文士静立良久,目光从力士奴身上移开,扫过满殿残碑,化作一声深叹。 “也是,仙朝旧事,风物人情,于那位而言,早已洞若观火,不值一哂。” 他望着殿顶幽暗的穹窿。 “下次或许该去‘禁法承天楼’转一转了,楼中封存的,是各宗各脉被剿灭、被收缴的禁忌法门与传承之秘,兴许能入那位的法眼,正式显形……” 仙朝纪,九千年。 “呼——” 陈清骤然睁眼! 立刻就感受到了丹田中的雄浑之势! 他凝神内视,见那气海深处,近五十颗神通“星辰”沉沉浮浮,或佛光流转,或死寂凋零,彼此间气机牵引,引得整个气海如沸水翻滚! 更有七十二道剑符虚影,环绕穿梭,隐隐结成阵势! “二十年!” 陈清心念电转,感知到了此番跨度。 轰! 前方热浪如怒涛拍岸! 他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巨大石窟,石窟中央,赫然是片沸腾翻滚的岩浆火海! 刺鼻的硫磺气息混着精纯的火行灵气,充斥每一寸空间。 火海中心,一颗通体燃烧着炽白火焰的金丹,正沉沉浮浮! 那白焰霸道绝伦,散发出焚灭万物的真意! 大日真炎金丹!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让陈清明悟了前因后果。 此丹损毁严重,更至阳至烈,而他梦中身所修的外丹法《玄阴宗旨》偏于阴柔,体质亦更契太阴,强行容纳,如冰炭同炉,将受反噬,难竟全功。 于是,五年前,梦中化身推演得出,唯有用灵脉地火日夜灼烧炼化,以毒攻毒,方有可能将那半毁金丹中的暴戾阳炎磨去,重新捏合,化为己用。 “五年烧锻,火毒已褪去八九分,金丹本源即将温顺……” 看着岩浆中的真丹,梦中身参悟出的种种诀窍,在陈清心头流转。 “外丹亦是道途显化,每多一颗,便是在丹田中纳入一条道途雏形!若无法度,不能统御,道途冲突,便是取祸之道!所以需有一套运转、调和、乃至御使诸般外丹之力的根本阵法!” 这五年,梦中身除了炼化此丹之外,就是完善这阵图,如今陈清主意识归来,泥丸宫中如来符闪烁,福至心灵,已是想通诸多关窍,算是初步成型了。 “这阵法一成,本体也可运用,增长护道战力……” “嗡——” 突然! 岩浆火海猛地向内坍缩,赤金光华尽敛! 陈清心中一动,五指虚抓,那颗火中金丹破开熔岩,落入掌心。 入手温润,内蕴的焚世真意已被地火炼去桀骜,只余精纯浑厚的火行本源。 “成了!”陈清眼中精芒一闪,金丹没入袖中乾坤,“待寻个契机,便可炼化入体,为第二外丹!果然,每次自然入梦,皆有关键契机!” 第三更马上就到 (本章完) 第112章 阴属【第三更】 第112章 阴属【第三更】 “哈哈哈!师弟,好手段!”洞外,烈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方才那火气一敛,我就知道你要出关了!走走走,守拙师兄念叨你许久了,随我去瞧瞧!” 他大步流星踏入洞窟,赤袍鼓荡,目光扫过那片黯淡的岩浆,啧啧称奇:“你这玄阴之体,却能将这火灵之脉吸纳殆尽,也是厉害!” “非我吸纳,乃借丹而为。”陈清说着,随他踏出洞窟。 “莫要谦虚,”烈阳子哈哈一笑,“这些年,你鼓捣出的那些法门,可让门里那群小崽子开了眼!‘海岳护体金光’、‘寂灭指’、‘无形剑气诀’,哪个不是一等一的护命手段?咱们隐星宗斗法第一,非你隐虚峰一脉莫属!” 陈清笑道:“我这算什么一脉,至今还是一人。”随即想到前世情况,便想着此生该多收几个弟子才是。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抱元峰。 峰顶,松风阵阵。 守拙道人盘坐青石,见二人联袂而至,目光落在陈清身上,眉头微蹙。 “寂明师弟,”他声音温润依旧,却又有几分急切,“你天资卓绝,悟性更是百年难遇,精擅护法之道,只是问道长生,终是根本。你这般悟性,若用在打磨道途上,或已踏足阴神后期,窥见金丹门径了。” 烈阳子浓眉一竖,声如闷雷:“师兄!话不能这么说!没有护道手段,命都没了,还修个屁的长生!寂明师弟创的法门,救了多少弟子的命?我看值!” 恰在此时,香风拂过,幻云仙子踏云而落,闻言接口:“守拙师兄过虑了,道途漫漫,二十年沉淀算得什么?我当年困于阴神中期,蹉跎四十载,才引得承负清气,凝成法衣。寂明师弟根基之厚,远胜于我,何须急躁?” 守拙道人目光在幻云与陈清之间一转,叹道:“你与寂明师弟,岂能……”话到一半,终是咽了回去。 幻云仙子眸光一闪,听懂了那未尽之意,当即柳眉一竖。 这时,守拙道人却话锋一转,对陈清道:“若你忧心日轮门两个漏网之鱼,才精研护道法,那大可不必。在你闭关时,其中一人已被封镇于北冥寒渊之下,另一人虽狡兔三窟,却也寻到了蛛丝马迹,擒拿只在早晚,师弟尽可安心修行。”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太一道宫,也不必杯弓蛇影,他们不至于真个不择手段。道在天地间,闭门造车终是下乘,适当外出游历,开阔眼界,磨砺心境,对破境更有裨益。” “呼——” 这时,寒风骤起。 寒镜真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青石旁,带着一股凛冽寒气。 他开口道:“寂明师弟所虑,或非外敌,而是道途本身。”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静。 寒镜真人继续道:“前些年,掌教师兄曾短暂苏醒,言及师弟根基特异,所修功法与宗门四条主脉皆有差异,却隐与玄阴、月华、太阴等阴属大道相契,他命我搜寻日轮余孽时,亦留心相关传承。” 说到这,他直言道:“如今,吾已与玄阴宗、广寒宫阙、月华府、太阴教、两仪宗接洽,以‘大日真炎’道途为凭,换得一份可直指金丹的阴属真解,任你择一而修。” 幻云仙子闻言动容:“寒镜师兄这些年奔波在外,原来是有这般考量!” 陈清在意外、惊讶之余,更对其中一个名字很是在意。 太阴教! 在残卷阁的残碑记载中,此教举教献祭、断绝传承! 他收敛心中波澜,道:“师兄,道途乃宗门根本,以此交换,代价是否太重?” 寒镜真人冰封般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师弟多虑,交换出去的,本就是靠你夺来的战利品,理应为你而用。”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大日真炎道至阳至刚,对专修阴属的宗门而言,乃阴阳相济、突破桎梏的契机,纵是纯阴路数,亦能从中窥见阳极生阴之妙,裨益极大,他们求之不得,于吾宗却助力不大,能换得师弟的道途,才算物尽其用。” 守拙道人问:“如何交换?” 寒镜真人言简意赅:“由师弟携道途玉简亲赴其门,验明真伪无缺,便可获准在其宗门秘地修行对应真解。玄法修成后,不得私授本门弟子,但若能推陈出新,便不在这约束之中,师弟有天纵之才,自可勘破玄妙,到时我宗又多一道矣!” 陈清皱眉:“可我这境界……” “正是此时最佳!”寒镜真人知他担忧,“阴神中期,道基初固,前路未定,尚有改易、调整、融汇之机!若待阴神圆满,船大难掉头,如何接续新法?强行转修,凶险倍增!” 幻云仙子面露忧色:“让师弟孤身远赴别宗修行?太一道宫虎视眈眈,若中途有变,岂非糟糕,不如让我……” “我亲自护送。”寒镜真人打断其言,“师弟这二十年精研护道杀伐之术,比之当年当是更有进境,纵有上品金丹拦路,也未必不能一战!有我在侧,可保他逃遁无虞。” 说着说着,他目光转向守拙:“此行需用‘冰魄虹桥’横渡北冥,瞬息万里,太一道宫纵有通天之能,也难精准截杀。” 守拙道人沉吟片刻,目光落在陈清身上:“师弟,你属意哪一家?” 陈清心念电转,残碑上的景象一闪而过。 “此事突然,我对各派所知甚少。”他语气平静,但并不犹豫,“若论倾向……太阴教。” “太阴教?”守拙道人皱眉,沉吟片刻,却说:“都在北地,倒也不急定论,或可都看看?” “北地?”陈清捕捉到关键,“北寒洲?” “中灵洲极北,毗邻北寒。”寒镜真人解释起来:“修行阴属大道,多聚于苦寒之地,此番借用的‘冰魄虹桥’,便是广寒宫阙之物。此宗道门在中洲北地,但在北寒洲根基深厚,与我宗‘玄冥冰魄道’颇有渊源,你若过去,说不定真要去北寒洲修行一段时间。” “这几家,”陈清追问核心,“在护道杀伐之术上,可有独到之处?”他还惦记着梦外本体所需法门。 寒镜真人就道:“若无镇山手段,岂能在北寒那等凶险之地立足称雄?而且,你原本那颗外丹,偏向阴寒寂灭,要吞纳的第二颗,与纯阴相对,都可在北地寻得更好的运使法门!” “好!”陈清不再犹豫,翻手取出那颗大日真炎金丹,张口一吸! 金丹入口,宛如一团烈日,顺喉而下! “待我炼化此丹,便随师兄北上!” 三日之后。 一道纯白流光破开云海,疾如星坠! 舟内,陈清盘膝而坐,七窍有赤金火气吞吐明灭。 丹田气海深处,两枚外丹悬照,一枚沉凝幽邃;一枚则炽烈如阳! 二丹如阴阳双鱼,彼此间气机牵引、流转,非但未显冲突,反在陈清以神念构筑的“周天转轮阵”调和下,形成一种生生不息、相互砥砺之势。 “距广寒北支,尚余三辰。” 这时,飞舟中枢法阵传出灵音播报。 寒镜真人盘坐一侧,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探究之色,目光扫过自行运转的操控法盘,道:“此舟当真无需神念时时御使?” “只需定下方位,法盘自会引动舟底‘御风’、‘定空’诸符,循天地气机流转而行。”陈清睁开眼,解释道:“寻常气流变化、山岚阻隔,皆可自行规避,还可航道保持。” 这飞舟经梦中身二十年数次祭炼,核心法盘已融入部分“智慧”雏形,虽远不及真正顶尖飞舟的灵动,却也堪称奇物。 “善!”寒镜真人赞道:“他日若逢敌阻路,有此舟代劳驾驭,吾等便可全力施为,无后顾之忧!” 陈清却汗颜道:“此物尚粗陋,遇剧烈斗法余波,或是空间禁锢,约莫一息便会退出自航,需得及时注入神念驾驭。” “无妨,”寒镜真人语气笃定,“道阻且长,步步精进便是,此物已有‘器魂’雏形,以师弟你的天纵之才,假以时日,必成重宝。” 流光破空,寒气渐浓。 下方莽莽群山已覆上皑皑白雪。 前方,一座孤峰刺破云层,峰顶殿阁如冰雕玉砌,正是广寒宫阙的一处分支——寒玉顶。 飞舟按下云头,落于峰顶宽阔的玄冰广场。 广场中央,一座由玄冰垒砌、铭刻深蓝符文的拱门巍然矗立,门内乃是缓缓旋转的幽蓝漩涡。 此物,正是冰魄虹桥。 走出飞舟,寒镜真人便与一名身着云纹宫装的女修立于门旁,低声交谈。 陈清后出飞舟,立刻察觉数道锐利目光刺来。 “阁下便是隐星宗寂明?”一名背负双剑的青年越众而出,拦在陈清面前,上下打量着,语气带着一丝战意,“听闻你曾于日轮岛上靠着术法剑斩金丹,被誉为东域斗法第一人?” “哦?”陈清脚步微顿,“我还有这个名头?” 寒镜真人似有所觉,却只与玉漱真人低语,并未回头。 陈清注意到青年话中战意:“即便有,那也是虚名,怎么,你想试试?” 那青年笑道道:“我辈修士,当以手中刃,丈量天地,印证所学!今日得遇‘东域第一’,岂能错过?” 他话音方落,又有七八道身影围拢过来,气息皆在阴神之境,或审视、或不服、或纯粹好奇,皆存了掂量之心。 目光扫过这一圈跃跃欲试的修士,陈清眉头一蹙,问道:“似这般想法者,还有多少?” 青年一怔,傲然道:“我北地男儿,向道之心如冰似铁,更有斗战一族的诨号!向来闻战则喜!强者至,岂甘寂寞?欲向寂明道友讨教者,自然不只我林锋一人,不知凡几!” “既如此,”陈清点了点头,“那便一并解决,震慑众人,省得日后还有这般麻烦!” “咄!” 话未落,他五指如抚琴弦,凌空一拂! “铮——” 十数道寒芒迸射而出,如索命幽光,射向包括林锋在内的十几名气息最强者眉心! 速度快到神念难追! “不好!” “要与我等一起动手?” “狂妄!” 惊呼与怒喝同时炸响! 林锋瞳孔骤缩,身上双剑出鞘,化作两道交叉的冰魄寒虹,护住身前! 其余修士也各显神通,或祭出冰盾法宝,或引动寒潮护体,或身化残影急退! 然而,那剑光漫天一转! “嗤啦!”、“咔嚓!”、“噗!”…… 冰魄剑虹被洞穿!寒冰护盾碎裂!寒潮崩解!残影跌落! 一个个急退身影被后发先至的剑符追上! 十几声闷响几乎不分先后! 林锋已是双剑脱手,眼中满是惊骇! 其余被剑符点中之修,或僵立当场,满心震惊,或踉跄后退,嘴角溢血。 陈清意兴阑珊,随手一招,收回剑符,点到为止,暗自体悟:“不错,改进后的剑符比原来坚固多了,还可蕴养修复,不是一次性的了。” 仅仅一招! 十几名在北地也算翘楚的阴神修士,尽数落败! 先前那些跃跃欲试的目光,此刻只剩下深深的忌惮与惊惧。 远处,正与寒镜真人一同调试虹桥符文的玉漱真人,目睹此景,讶然道:“寒镜道兄,你这师弟杀伐之烈,气魄之雄,与贵宗素来清虚冲和的传承,可大不相同。” 寒镜真人脸上浮起一丝傲然之色:“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人!我家师弟乃天纵之才!有他在,隐星宗必将重铸辉煌,再次崛起!” “嗡——” 恰在此时,冰魄虹桥中央的幽蓝漩涡猛地一震,爆发出湛蓝光华! “虹桥已成,速至!” 寒镜真人与陈清对视一眼,都不犹豫,化作两道流光,投入那幽蓝光门之中! 光华一闪,人影消失,只留下广场上满地狼藉。 “本以为我北地出了几位气运之子,值此定品之际有崛起之机,”玉漱真人见之,叹了口气:“没想到隐星宗也出了这般人物,此宗气运之盛,果然不凡!却不知与我北地天骄相比,谁高、谁低。” 三更一万一! (本章完) 第113章 这都能悟?【第一更】 第113章 这都能悟?【第一更】 穿过那光门之后,便有一道绚烂极光,贯穿茫茫虚空,内里流光溢彩,两边空间波纹荡漾如水。 陈清盘坐其上,看着这瑰丽一幕,心神空明,如来符于泥丸宫深处绽放温润金辉,与这具梦中身得天独厚的悟性共鸣共振。 一直进展缓慢的《太虚感应篇》自心底浮现,书中那些晦涩经文,此刻在心湖中绽放光辉,一丝丝关于“神念离体,感应虚空”的真意,被他逐渐领悟。 旁边,寒镜真人有所感应,转头一看,见四周一缕缕虚空之气汇聚过来,缠绕在陈清身上,顿时眼中一亮,默默点头。 虹桥彼端,广寒宫阙,寒玉坪。 冰晶铺就的广场上,寒气涌动。 两名广寒女修并肩而立,皆是白衣如雪,气质却迥异。 左侧女修身量高挑,面容清冷,眸光锐利,乃是负责迎候的执事云漱真人。 她正抬手托着一枚传讯玉符,出言道:“消息确凿,林锋等十七人联手,被那寂明道人一招所破,无人能接其一剑。此人绝非浪得虚名,下手分寸拿捏极准,却又狠辣果决,阴神境界,或无敌手。传令下去,凡我广寒弟子,若无要事,不得滋扰生事,更不可轻邀斗法。” “师姐所言极是。”右侧女修霁月真人眉眼稍显柔和,闻言颔首:“此等行事,确实显露手段,我倒是真有些好奇,这位剑斩金丹的东域奇人是何等风采。” 两女后方,聚集了不少年轻弟子,听了这传令,很多人都转头看向一人。 此人身着玄冰劲装,眉宇间英气逼人,乃是广寒宫阙这一代的斗法第一人,凌婉。 她第二境时便遭遇过一头暴走的阴神圆满冰螭,凭一手出神入化的“碎空冰遁”和“月阴指”,生生周旋三日,最终逃脱,震动北地。 如今凌婉已晋阴神中期,战绩更盛,数次正面击败阴神圆满的宗门宿老,此时,听闻陈清事迹,她非但无惧,眼中反而燃起灼灼战意。 霁月真人见状,低声提醒:“凌婉师侄,那寂明手段非比寻常,爆发之威可伤金丹,况且他此来关乎宗门大计,莫要节外生枝。” 凌婉目光如电:“正因如此,才更想亲眼见识!看看此人究竟有何等手段,能令金丹喋血!” 霁月真人无奈摇头:“当日亲历者,日轮门主初醒陨落,东海碧水阁、玄岛两位长老亦在混战中身死道消,具体为何,已无从考究。” “呵呵,倒也不尽然。”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月白流云袍、头戴星冠的老者飘然而至,乃是月华府长老靛衡子。 他身侧跟着一名冷峻青年,眼神锐利,气息沉凝,是那月华府年轻一代的翘楚,冷澈。 靛衡子捋着长须,目光扫过凌婉,笑道:“老朽在东海有故旧,拼凑了些零碎消息,所以这件事,倒也并非全无线索。” 霁月真人一见,就道:“靛衡道长怎的来了?” “自然要来,那纯阳道途落谁家,尚未可知。”靛衡子笑道:“隐星宗那位若真是个惊世之才,能推陈出新,咱们与之传法,等于是借着咱们的道途,另开新枝!可就未必能起到滋养道途、维持道统的作用了。” 此言一出,霁月真人面色微变。 凌婉则问:“前辈知晓日轮岛一战的细节?可是与传闻相符?” 靛衡子笑道:“传闻多少是有些夸大的,日轮门崩时,隐星宗的守拙、烈阳、寒镜、幻云四位金丹皆在左近,想来是在旁牵制甚至暗中援手,才使寂明道人以阴神修为斩杀一位成名已久的金丹真人,呵呵。” 说到这,他看着凌婉,话锋一转:“贤侄女,你亦是斗法之道的翘楚,当知境界之差,绝非技巧所能轻易逾越,大道根本,在于境界与感悟。”他指向身旁的冷澈,“如我这徒儿,入道三十载就破境阴神,近日更于月华潮汐中领悟‘幽冥凝光’之妙,方是堂皇正途。” “靛衡老儿,你说了半天,不过是变着法儿贬低他人,好抬举自家弟子罢了!”这时,一个略带讥诮的女声骤然响起。 只见一名身着玄黑色宫装、气质冷冽的美妇踏空而来。 太阴教长老幽婵。 她身后跟着一名少女,此女看着约二八年华,面容清丽绝伦,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幽婵毫不客气地道:“寂明道人能闯下偌大名头,自有过人之处!贬低他,是怕显得你家弟子愚钝?便是他真能另开新枝,说明能证道玄妙,那只要修行过咱们的道途功法,便足以维持道途之韵,不使之在天地侵蚀中衰退。” 靛衡子脸色微沉:“幽婵道友,老夫只是就事论事,阐述可能!” 就在这时。 嗡! 冰魄虹桥的幽蓝门户骤然光华大盛,空间涟漪剧烈震荡! “来了!”云漱真人神色一肃。 两道身影自光门中踏出,正是寒镜真人与陈清。 然而,陈清脚步甫一落地,便径直盘膝坐下,双目微阖,周身气息与外界隔绝,陷入一种奇妙的空冥之境。 那尚未完全闭合的虹桥门户中,竟有点点幽蓝星屑向他周身汇聚! 寒镜真人一步横移,恰好挡在陈清身前,宽大的冰纹道袍无风自动,凛冽而磅礴的护持之意弥漫开来,将周围探究、审视乃至挑衅的目光尽数隔断。 “诸位道友,请稍待。我家师弟于长虹穿梭之际,心有所感,偶得太虚玄机,此刻正值参悟关窍,不便打扰。” 什么情况? 这就要参悟了? 坐个虹桥你都能有感悟? 寒玉坪上,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惊疑不定。 幽蓝星屑,自缓缓闭合的虹桥门户中逸散,朝着盘膝而坐的陈清周身汇聚而去! “太虚灵光竟在主动汇聚!”云漱真人袖中手指下意识地掐算了一下。 靛衡子脸上的从容消失了。 幽婵长老眸中异彩连连,盯着被幽蓝星辉包裹的身影,又瞥了一眼身旁目光灼灼的少女,低语:“先静观其变。” 陈清对外界喧嚣恍若未闻。 他的心神沉浸于《太虚感应篇》的玄奥经文之中,泥丸宫中如来符金辉流转,将悟性推至前所未有的巅峰。 晦涩难明的空间真意,在虹桥穿梭的亲身经历下,逐渐在陈清心中展露玄妙! 其周身空间,开始出现细微的、肉眼可见的涟漪扭曲,仿佛他盘坐之处,自成一方小小的、不稳定的界域! “引灵入体!”霁月真人凝神观望,“看来是真要参悟出了什么!” “嗡!” 汇聚而来的太虚灵光陡然一震,光芒尽敛! 一枚形如幽蓝冰晶、内蕴细微星点的奇异符箓,赫然悬于陈清眉心之前! 符箓成型的刹那,轻盈、通透之感弥漫开来,陈清身周的空间都变得“柔软”了几分。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深处,似有幽蓝星河流转,深邃无垠。 抬手一招,幽蓝符箓便如倦鸟归林,没入眉心,隐没不见。 “呼——” 陈清长身而起,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对着寒镜真人微一颔首:“有劳师兄护持。”随即扫过坪上众人,拱手道:“贫道寂明,见过诸位道友。” 坪上众人态度悄然转变,皆收敛几分,转为客气,各自报上家门,一副欢迎模样。 那靛衡子更道:“寂明道友好悟性,能从这冰魄虹桥中有所感悟,一看便是修行奇才,正合我月华府的‘寒月’道途,不如这便与老夫同往?” 太阴教的幽婵亦道:“不错,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吾太阴教的‘太阴幽冥’道途,想要修行,首重悟性,与道友颇为相合。” 太阴教? 陈清心中微动,随即疑惑。 这几位有些过于热情,他本是借功参悟,就似走读生一样,天资再高,修行再好,对这些宗门理应没有影响,为何看出自己悟性过人后,他们会这般热切? 想着想着,陈清尚未开口,寒镜真人已走上前来。 “诸位道友盛情,贫道代师弟先行谢过。”他从容开口,“道途契合与否,关乎根本,岂能草率?此事,容我师弟体悟完此番所得,再行斟酌不迟。” 说着,他目光一扫,问道:“玄阴、两仪两宗的道友没来吗?” 靛衡子笑着地接口:“玄阴宗传承久远,底蕴深厚,门中自有妙法,对大日真炎的兴趣,恐怕也就那么回事。至于两仪宗嘛,阴阳轮转是其根本,所求者不过锦上添,自然不如我等热切,也就是吾等看在过往交情上,会卖些情面,所以……” 这时,那云漱真人走上前来,打断其道:“寂明道友长途跋涉,又于虹桥之上顿悟玄机,确需静心梳理,此刻谈法论道,恐非良机。我宗已备下静室,两位道友不妨先行休憩,至于交换真解之事,待寂明道友功行圆满,再行分说。” 她语气平淡,却将靛衡子的挑拨之言压了下去。 寒镜真人颔首:“也好。” “既如此,那待两位休憩之后,再说其他。”幽婵冲着二人行礼后,带着那沉静的少女转身离去,那少女走时,多看了陈清两眼。 那凌婉还待上来说话,却被霁月真人拉住,后者对寒镜真人道:“道友,且去休息。” 于是,师兄弟两人便在云漱真人引路下,架起遁光,入了广寒宫阙的宫门。 此宗并未以楼阁而建,而是立于冰川之中,入口处宛如巨大冰窟,有道道遁光在其中穿梭。 靛衡子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待众人离去后,他转身对身旁的冷澈道:“徒儿,那寂明道人比不上你,他在虹桥中有所感悟,焉知不是提前准备,压着心绪,特意在这时展现,抬高自身?” 顿了顿,他又道:“为师方才与他客气,是因寒月道途许久无人成就金丹,想着此人若有些本事,可作为道途滋养,不使位格衰退。关键还是那大日真炎的道途,于你大有裨益!莫说金丹有望,就是更上一层,也不是不可能的!” 沉默许久的冷澈淡淡开口:“师父何必与弟子解释,我此来,只为纯阳道途,什么寂明道人,悟性再高,也是凡俗根骨,如何与我这等手掌伴生之宝的道子相提并论?吾之对手,乃是昨日之吾!” 说话间,他眼底红芒滋生! “好气魄!”靛衡子抚掌而笑,“不愧是吾之弟子!” 第二更可能得十一点左右…… (本章完) 第114章 道途【第二更】 第114章 道途【第二更】 “呼——” 陈清甫一进入广寒冰窟,便有凉风拂面,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头顶,是高达百丈的冰穹,光滑如镜,脚下,是万载玄冰自然凝结而成的大道,宽阔平坦,光可鉴人,浑然一体,毫无斧凿痕迹。 寒气弥漫,却不刺骨,反带着一种温润感,吸纳入体,顿觉神思清明,杂念尽消。 “此地乃北冥地脉寒眼所在,万载玄冰自然成窟。”云漱真人语气冰冷:“我广寒宫阙先辈,非是建造,而是顺应这天地造化,以法力梳理寒脉,点化灵机,成此冰魄洞天。” 寒镜真人微微颔首,对陈清低语:“师弟,此地冰魄灵气精纯无比,于你的玄阴之体大有好处。” 云漱真人又道:“前方的‘凝冰居’、“蕴冰居”便是二位居所,皆有灵脉滋润,若有所需,只需触动传讯符即可。” 说话间,前方豁然开朗,两座小巧的冰晶门户相对而立。 云漱真人还待再说,忽然神色微动,跟着道:“道友,你等先去休养,我有事需去处置。” “道友请便。”寒镜真人谢过云漱,待其离去,便对陈清道:“师弟,此地甚好,正合你梳理感悟。” 顿了顿,他又道:“方才靛衡老儿言语刻薄,你不必介怀,月华府近年在北地声势渐起,难免肆意。其实玄阴、两仪两家的道统,传承甚久,底蕴深厚,本是首选,结果却没来。” 他微微叹息,又道:“待为兄到时再与他们联络一二,除此之外,广寒宫阙的传承亦是精妙,只是有所成者多为女子,至于其他两家,皆是最近几千年成型的道途,根基不深。” “师兄不必这般费心,该是哪家道途,顺其自然,也无不可。”陈清微微点头,然后道:“说起来,这广寒宫阙底蕴颇深,一路行来,光是金丹真人便见了三个。” 寒镜真人就道:“同为上宗,自有其气象,且此地与我隐星宗渊源颇深,我这一脉的‘玄冥冰魄道’,便是过去一位门中祖师,观广寒宫阙寒霜仙子所留手札,结合自身感悟所创!” “寒霜仙子?”陈清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听着耳熟,细细一想,那李本计临死前似乎曾提过这个名号! “正是。”寒镜真人语气带着敬仰,“寒霜仙子乃广寒宫阙的前辈祖师,一身玄功通天彻地,可惜后来不知所踪,只留下些玄奥手札。她在时,对吾宗多有照料,我宗前辈得其遗泽,方有今日道途。” 陈清点点头,随后又问起心中疑惑:“师兄,我看那靛衡子等道友,对我修行其宗门真解一事,颇有几分热切。按理说,道途真解乃立宗根本,借予外人修行,纵有约定在前,终归是授人以柄,存了泄露之险。他们何以至此?” 寒镜真人闻言,就道:“也好,正好说予你听。” 他并指如刀,在两人之间光滑如镜的冰面上一划。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寒气射出,并未破坏冰面,反在其上凝结、蔓延,勾勒出一条蜿蜒曲折、向上攀升的冰晶路径。 路径两侧,寒气氤氲。 “师弟,你可知‘道途’并非死物?” 陈清一怔。 寒冰真人指尖向上一挑! “轰!” 那冰晶路径急速延伸出去,直刺向上方冰穹! “咔嚓嚓——” 待那冰晶撞在穹顶之上,当即寸寸崩裂!裂成漫天细碎的冰晶星尘,纷纷扬扬,如寒雨洒落。 “吾辈修行,就像在这屋中攀登,不破此顶,终不知天地广阔,只能困于自身,经历生老病死,红尘困扰。” 寒镜真人收回手,叹息道:“金丹结胎之上,被称为元婴问道!所谓问道,便是元婴大能吞化八景,凝练性命,演化神通,强行叩开天地枷锁,接引某种玄奥之力,开辟或延续一条可供后人行走的‘路’,谓之‘证道途’或‘继道途’!此路一开,便能为后来者指明方向,塑造神通道途!” 他掌心一翻,飘散的冰晶星尘受到牵引,迅速汇聚,在他掌心凝结成数条冰链,被他一甩,将地面与穹顶联系在一起。 “修行就是攀登,问道便是破开穹顶。” “道途之路即成,天地间便多了一条‘锁链’,后人沿着道途修行,就是抓着锁链攀登,省去许多繁琐与苦难,境界一到,就能掌握术法玄妙,乃至神通。” “只是,天地如狱,大道如炉!道途建立后,时刻受到天地之力侵蚀,如无后来人行走其上,以自身道行不断砥砺、温养、加固……” 寒镜真人掌心法力一吐。 “咔!” 一条冰链应声而断,彻底消融于无形! “这锁链便会锈蚀、崩断!前路重归混沌,枷锁再次落下!到那时,已修道途者,终生无望再进一步!而后辈弟子连感应此道途、凝聚金丹的资格都将丧失!如此,长生无望,宗门倾覆,道统断绝,只在弹指之间!” 陈清瞳孔骤缩,盯着那团散开的冰雾,心中闪过太一道宫不择手段网罗“气运之子”的举动。 “所以,”他声音微沉,“如太一道宫那般汲汲营营,绑缚所谓气运厚重之人,非仅为一人之道,更是要借其气运与潜力,修行某一道途,维系道途命脉?延缓‘枷锁落下’之期?” “正是此理!” 寒镜真人五指一握,冰链尽数碎裂,寒意弥漫各处。 “削灵策釜底抽薪,天地灵机日衰,良材美质越发难寻!北地每一家都有几条阴属道统,谁家没有岌岌可危的道途?你那‘大日真炎’道途,对他们而言,便是阴阳相济、冲击桎梏、延缓枷锁的契机!而师弟你本人……” 他看着陈清,笑道:“根基深厚、悟性惊绝,乃是‘执笔之人’!借你之手,重描道途痕迹,加固其道途锁链,甚至令其焕发新生,此等‘活路’,岂能不争?岂能不热切?!” 陈清沉默思量,好一会,才道:“那咱们隐星宗的四条道途……” “道痕犹新,尚算安稳。”寒镜语气稍缓,“你当下要务,非是忧心天地枷锁何时落下,而是借这北冥苦寒之地,磨砺己身!参透最适合自己的阴属真解,早日凝聚金丹!” “我知道了。” 待寒镜真人回返自己的静室,陈清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冰蓝穹顶,心中却倏地一动。 “后世的金丹道途,若也是这般,需要不断有人修行、加固、蕴养,那我在这几万年前所得的道途传承,是否还能拿到后世去用?” 这么一想,他又感紧迫,本以为沟通了过往,自家宗门底蕴渐增,光是道途未来都不止一个,现在一想,似乎又有变化。 “不仅如此,这宗门道途越多,需要的优秀门人也就越多,不然根本兼顾不过来,传承的时间再长,只要人才跟不上,可能就要迅速衰弱!道途多,需要的人才就多,人才多,需要的资源就多……” 不过,这些事当下也无从验证,三昧真火符一转,陈清先按下翻涌的念头,闭目凝神,专注于当下,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枚新凝的灵符之中。 此符,可称之为虚空灵符。 此符的每一次明灭,都关于“虚”、“空”、“隙”的感悟碎片从中涌出。 心念微动,灵符光芒一闪,陈清的身影在静室内倏忽消失,下一刻,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三丈之外。 “融入了空间夹缝,再于另一处显化,可以称之为小挪移了。” 感悟片刻,陈清再次催动心念,那灵符核心星点旋转加速,他并指如刀,在身前轻轻一划! “滋啦——” 一道仅尺许长、头发丝般细小的漆黑裂痕凭空出现! 裂痕内部幽暗深邃,散发出微弱的吸力,虽转瞬即逝,却真实不虚! “与虚渊山周围的空间裂痕相似,只是不大,但关键时刻,可作为奇兵。” 收敛心念,他感到脑袋中一阵空虚,缓了缓,又凝神于虚空灵符,神念灌注其中,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冰壁,向着一片虚空探去。 虽如泥牛入海,杳无回音,却似乎跨越了物质界限! “通过此符,似能比较安全的直探虚空,不被人间局限!这虚空灵符,堪称空间之道的敲门砖!潜力无穷!别的不说,若以此符为基,若与剑符相合……” 他一张口,一点黄绿剑芒迸出,虚空灵符的光辉附着其上。 心念微动! “嗤!” 剑芒凭空消失,下一刹那,已出现在另一端冰壁之前! “果然可行!”陈清眼中喜色更浓,“这空间挪移与剑道杀伐结合,威能倍增,防不胜防!一次北地之旅,尚未触及各家真解,仅这虚空灵符一项收获,便已价值连城!” 一念至此,他心神沉静,开始更深入地体悟、打磨这枚新生的虚空符箓。 这一感悟,物我两忘。 直到一阵轰鸣,陈清才重新睁开眼睛。 “轰隆——” 大地震颤!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野兽般的咆哮,透过厚重冰壁,隐隐传来。 他身形一晃,已至洞外,只见广寒宫阙上方,无数道遁光、剑虹如逆流寒星,自各处冰窟冰殿中冲天而起,汇成一股洪流,直扑山脉北缘! 杀气冲霄,搅动漫天风雪! 陈清心中一动,祭出飞舟,变作飞剑大小,踩着就飞,心中却是疑惑,莫非是广寒宫阙生出了什么变故? “虽然我每次入梦,都会有一些转折之事,可走到北地,直接引得一处大宗生出这般变局,也委实有些离谱了吧?” 正想着,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此乃百族叩边!” 凌婉足踏冰魄长剑,悬于半空,身上凝了一层薄薄寒霜,眉宇间英气勃发,战意凛然。 她目光扫过陈清,淡淡道:“道友初至北冥,可暂退山门之内,此乃北地常事,亦是吾辈之责!你若有心,也可旁观,却要时刻小心,此处可不比南边,一个不小心,阴神也要丧命!莫要用那南边的斗法经验来应对……” 她话音未落,远处雪线尽头,一道翻滚的黑潮已撞破风雪帷幕! 嚎叫震天,妖气如狼烟! 那赫然是各类妖族汇聚而成的洪流! 第三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15章 纯阳火【第三更】 第115章 纯阳火【第三更】 陈清放眼望去,入目之物,可谓千奇百怪! “这就是百族?” 凌婉就道:“奔袭在最前的,体覆白毛、獠牙外翻的乃霜牙蛮;紧随其后的,身披鳞甲、奔行如电的为奔灵;上面肋生肉翼、在低空盘旋尖啸的为夜枭妖……” “这些妖类,和我想象中的妖,截然不同。”陈清所念叨的,自然是狐女、虎妖一类,修成人型的异类,而非眼前这般,形貌各异的兽群。 凌婉知他意思,就说:“你说的乃是寻常之妖,为百族的混血后裔,眼前这些,则是纯血百族,能追溯到上古之时,而且此时来攻伐的,都是百族中的下品,那些形如真人的为上流,都是坐镇后方的。” 陈清明悟过来:“这百族也分了阶层啊。” “北冥乃中州北陲,北寒洲苦寒贫瘠,使其觊觎中灵膏腴之地久矣!”凌婉剑指北疆,“数千载攻伐血战,北地城池尽化焦土,唯余吾等依托灵脉山门,结阵死守!故北地修士,闻战则喜,以血砺剑,非是好斗,实乃生存之道!” “呼——” 腥风扑面! 一头翼展三丈、形如秃鹫的大妖撕裂风雪,闪着幽蓝毒光的利爪,直扑二人! 此妖背上更骑乘一名手持骨矛的人形妖类,浑身覆盖羽毛,眼中闪烁着嗜血光芒! “小心!”凌婉清叱一声,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铮!” 凝练如实质的冰魄剑罡快逾闪电! 两妖尚未来得及发出哀鸣,便被冻成一坨巨大冰雕,轰然砸落,碎成无数冰渣! “此非寻常斗法,乃种族存亡之战!”凌婉收剑,目光扫过陈清,“百族异术诡谲,防不胜防!道友纵然手段不凡,初临战阵,恐难……” 陈清泥丸宫中,虚空灵符骤然震颤! 一股阴冷杀意,自左侧十丈外的虚空涟漪中传递过来! “小心!” 陈清右手袍袖随意向后一拂! “咻——” 一点黄绿剑芒电射而出! “噗嗤!” 一声短促凄厉、非人般的惨嚎响起! 一头鳞片与四周融为一体的妖类,被硬生生从空间夹层中钉了出来! 其额心一点焦黑孔洞,灰败死气正疯狂蔓延! “影爪妖?!” 凌婉瞳孔微缩,以她的修为,竟丝毫未能提前察觉这影爪妖的潜伏! “好手段!”她沉声道,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这影爪妖能虚空挪移、身与冰雪相合,最是防不胜防,没想到道友可提前感应!” 然而,未等她话音落地。 “唳——” 一声尖啸自九天之上传来! 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方圆千丈! 漫天风雪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凝固! 寒风裹挟着锋利如刀的冰羽,朝陈清与凌婉当头罩下! 冰羽风暴核心,一名身披白羽大氅、面容冷艳的高挑女子踏空而立,双眸燃烧着仇恨火焰,死死锁定凌婉! “又是你这人族贱婢!杀我霜翼亲卫,今日便用你的神魂祭旗!” 她的声音冰寒刺骨,她玉手一挥,金丹境的威压爆发出来,千百片冰羽旋转切割,带着冰冷暴雪,发出刺耳的尖啸,轰然落下! 远处几名广寒宫阙的弟子都被余波扫中,护体灵光剧烈摇曳,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白翎羽主!”凌婉脸色剧变,厉声疾呼,“退!”她周身寒光大放,右手捏诀,凌空一画,如同泼墨山水,勾勒出一面晶莹剔透的玄冰盾牌,左手一指,冰魄长剑嗡鸣震颤,欲要硬撼这含怒一击! 寒冰临身! 陈清体内,那颗新炼的“大日真炎”外丹似受极寒神通的刺激,骤然炽亮! 一股焚尽八荒的暴烈真意轰然苏醒! “嗯?” 陈清心念电转,张口一吐! “轰!” 一道纯白炽烈的焚世真火狂飙而出! 火柱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寒气退散! 那足以冻结神魂的冰羽风暴,被这纯阳霸道的真火一冲,竟如烈阳下的薄雪,发出“滋滋”爆响,汽化消融! 连那盘旋切割的寒风龙卷,都被硬生生烧穿了个大洞,溃散开来! “什么?!”白翎羽主的脸上露出惊愕,身形被那纯阳余波逼得倒掠数丈! 远处,化作寒光疾驰救援的云漱真人身形一顿,看向那道焚世火柱的源头! “纯阳道胎?!” 山脉下方,冷眼旁观战局的冷澈,身躯一震! 他眼中妖异的红芒骤然炽盛,数道扭曲的黑纹在脸上一闪而逝。其双目死死盯着雪峰之上那道吞吐纯阳真火的身影,仿佛饿狼看到了血肉! “此人身怀纯阳,乃是送来成就我的!” 一念至此,冷澈当即传讯靛衡子:“师父,你来安排,我要立刻拜访广寒宫阙!” “纯阳火!?” 白翎羽主瞳孔骤缩,盯住那尚未散尽的焚世余烬,惊怒交织,等见云漱真人冰魄剑光飞来,她振翅倒掠百丈,羽翼在风雪中划出刺耳鸣啸,冲着陈清遥遥喝问:“你是何人?也是广寒魔窟的人?” 陈清袍袖一拂,挥去周围灼热白烟,道:“北地做客,非为征伐。” “不是广寒魔窟的人?”白翎羽主眼中惊疑被喜色取代,“那就非北地爪牙!随我回寒渊冰巢!吾乃白翎部纯阴羽主,你身负纯阳道胎,天作之合!你我相合,所诞血脉必破天关!这北地诸族,将来都要俯首!” “无耻妖妇!”凌婉冰魄长剑嗡鸣欲出,“腌臜血脉,也敢觊觎仙道真修!” “贱婢找死!”白翎羽主眸中杀机爆射,双翼一展,千百冰羽如暴雨梨,直扑凌婉!却被云漱真人袖中飞出的寒玉环当空一绞,尽化齑粉! “抓了他!”白翎羽主厉啸震天,不与云漱纠缠,双翼猛振,周身翎羽根根倒竖,三十三道雪白流光激射而出,迎风便涨,化作三十余头形貌狰狞、气息皆在阴神上下的白羽大妖! 凌婉脸色骤变:“血脉挪移?” 这些大妖双目赤红,周身妖气蒸腾,直扑陈清!其势之决绝,完全无视了自身生死,只为擒拿! “拔了根羽毛就便化作阴神大妖?不对,有空间波动,是挪移法!但这个阴神数目……”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围杀,陈清对百族本不了解,便压下疑惑,在云漱真人出手前,便长袖一挥,五指如抚琴弦,在身前一划! “铮铮铮铮——” 霎时间,三十三道黄绿剑芒狂飙而出! 剑光如星河倒卷,迎上三十三道惨白妖影! 伴随着一连串“噗嗤”轻响,冲在最前的十几头白羽大妖齐齐一震,妖躯在空中寸寸瓦解、崩散成灰!连妖魂都未能遁出,便被寂灭剑意湮灭! 稍后一些的大妖惊骇欲绝,或爆开血雾施展血遁,或羽翼急折仓惶转向,或拼死祭出本命妖器格挡,一时间妖光乱闪,哀鸿遍野! 仅仅一个照面! 三十三头白羽大妖,陨落过半! 余者非死即伤,溃不成军! 白翎羽主脸上笑容凝固,眼中露出惊骇之色,但转眼化为更加炽烈的贪婪! “三、三十三道剑丸?!”凌婉檀口微张,第一次失了方寸,冰魄长剑都忘了催动。 她猛地想起宗门密报中“剑斩金丹”的传闻,再看这漫天剑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就是他的依仗?!” 云漱真人袖中的寒玉环光华流转,冰冷的面容下亦是心绪起伏。 陈清并指一招,漫天剑光如百川归海,没入袖中。 “我记住你了!”白翎羽主双翼猛然张开,卷起漫天冰雪龙卷,裹挟着残存的部属,化作一道刺目白虹,没入北冥深处茫茫风雪之中,但余音袅袅—— “记住,我叫白铃!我们会再见的!” 云漱真人并未追击,玉指轻弹,几道寒光没入受伤弟子的体内稳住伤势,这才转向陈清:“寂明道友,见笑了。百族异类,多赖血脉逞凶,其中生而有力者,成年便近乎阴神,此乃其天赋,亦是其桎梏,一旦成年,再难寸进。” 陈清望着百族退去的方向,皱眉道:“血脉桎梏?那白翎羽主似乎……” “她已是金丹。”云漱真人叹了口气,道:“百族之中,能破开血脉天堑晋升金丹者,万中无一。而打破这桎梏的契机……”她顿了顿,声音更冷,“往往便是混血!” “混血?”陈清奇道:“与人?” “不光与人,所以她才对你身负纯阳道胎如此渴求。”云漱真人的话语依旧冰冷,却又多了些探究之意。 “不光与人?”陈清陷入了沉思,思路一时开阔起来。 云漱真人不再多言,对凌婉道:“婉儿,送寂明道友回凝冰居歇息。此间防线,吾自会处置。”说罢,化作一道冰魄流光,射向另一处喊杀震天的山隘。 到了此时,风雪稍歇,残存的肃杀之气已有消散迹象。 回返途中,凌婉与陈清并肩而行,眼中的战意已然不存。 陈清看着战况渐歇,问道:“这百族攻势常有?” “百族叩关,每年总有几次,毕竟北寒苦瘠,每遇大寒或饥荒,上品诸族便驱策下品部族冲击关隘,名为劫掠,实为减丁。胜则得粮,败了,也省了口粮。”她话中透着一股寒意。 陈清目光扫过冰原上大片大片的暗红血迹:“减丁?以战代赈?” “不错。”凌婉颔首,眉宇间存着凝重,“但此番不同,此乃本月第二次大规模叩关,频率之高,攻势之烈,远超以往,各部长老皆言,北冥深处,似有异变。” 陈清闻言,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残卷阁的石碑之上,那“域外魔降,黑潮弥天”的记载,“太阴教举教献祭,封镇海眼”的悲壮图景,骤然清晰! 这百族异动之源,是否就与“域外魔降”有关? 想到这,陈清忽的一顿。 “到底何为‘域外魔’?‘域外’指的是何处?” 嗡! 正想着,他泥丸宫虚空灵符微微一颤。 一点灵光闪过。 “莫非……” 思忖中,陈清正欲随凌婉返回凝冰居,却见着了两位意外来客。 靛衡子与其弟子冷澈,不知何时已至。 靛衡子脸上挂着笑容:“百族叩边,道友初临便展露雷霆手段,当真令老朽大开眼界啊!” 他身侧的冷澈,直勾勾地盯着陈清,忽然道:“你很不错,有资格修我月华府的法门,现在便随我等回去,修寒月道途。” “道友好意心领,”陈清眉头微蹙,“但修哪一家,我尚需思量。” 冷澈踏前半步,周身有无形寒意弥散,他淡淡道:“你的根基算得上浑厚,于南边斗法或许够看,但论及驾驭北冥玄阴,你,是外行。走错了路,便是暴殄天物,当随我回月华府,省得误入歧途,糟蹋了这点天资。” 陈清更觉古怪,这话可不该是弟子来说,于是他看了那靛衡子一眼,却见后者神色如常,只是笑着。 零点压线了! (本章完) 第116章 你的,我也能看【第一更】 第116章 你的,我也能看【第一更】 “靛衡子道长。” 陈清目光掠过那冷澈,直问道:“贵府这位高徒,能代师许诺?” 靛衡子当即笑道:“澈儿乃我府道子,未来承继之人,所言所行,自有其深意。他既看重道友根骨,愿大开方便之门,此乃道友与我月华府之缘法……” “缘法?”凌婉在旁听着,都有些忍不住了,“自以为是也是缘法?你冷澈算个什么人,跑来肆意点评寂明道友?我看,是你们月华府规矩稀松,上下不分!更是境界不深,分不清好坏强弱!” 她才见过陈清的手段,已有几分自愧不如,遇到冷澈这般言辞,自然是绷不住的。 陈清抬手止住凌婉话头,迎着冷澈的目光道:“冷道友盛情,心领。但修行之路,贵在契合本心,道途在前,自有抉择权衡,至于这根基厚薄,更不劳旁人费心品评。” 冷澈闻言,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道途恒久,何须拘泥眼前事?” “哦?”陈清眉峰一挑,心中警兆陡升。 一个弟子,轻描淡写招揽他人,宛如宗门之主,着实是倒反天罡。但对方越是如此,陈清越是觉得古怪,就像是要将人骗过去再杀一般,更无相近之意。 冷澈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叹道:“寂明道友,你未曾领略月华道法之玄奥,不识真味,情有可原。吾所修流月道途,与寒月道途一脉,同源异流,颇具几分相似玄机,便为道友略展其妙,权当点醒……” 话音未落,他眼底妖异红芒骤然炽盛,一股阴诡神念直刺陈清泥丸宫! “嗯?!” 陈清泥丸宫中,三昧真火符、如来符、虚空灵符三者齐齐一震! 金焰佛光交织着虚空涟漪,轰然反卷! “唔!”冷澈闷哼一声,踉跄着连退数步,嘴角渗出血丝,眼中露出震惊之色,“怎会……” “你偷袭我?”陈清眼神则骤然冰寒,“当真不讲武德!” 在这广寒宫阙之内,对方竟如此肆无忌惮! 言语上贬低、打压也就罢了,竟还毫无征兆的直接上手偷袭! 一念至此,他一步踏出,五指一张,直取冷澈咽喉! 冷澈心头一颤,致命警兆在心底炸开,本能后退! “切莫误会,澈儿只是心切,欲以神念探你根骨深浅,绝无恶意。”靛衡子口中疾呼,身形却更快一步,横移挡在陈清与冷澈之间,宽大袍袖一拂。 “呼——” 月华如水银泻地,带着迟滞之意,笼罩陈清前方丈许之地,欲将陈清强行定在原地! “误会?既然如此,也让我试试他的根骨!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陈清前冲之势丝毫不减,探出的右手非但不收,反而五指一弯,骤然一扣! “嗡——” 七十二道剑符虚影在他掌心皮下流转、迭加、共鸣! 锋锐的寂灭剑气,被星禁法门压缩、拘禁于掌上方寸之间! 嗡! 锋利剑气交缠变化,仿佛给陈清的手带上了一层手套,他顺势一抓! “嗤啦!” 柔韧绵密的月华之力,竟被陈清这“剑掌”硬生生撕裂! 凌厉无匹的剑气余波擦过靛衡子挥出的袍袖,将其袖口绞成漫天布屑! 靛衡子脸色剧变,他万万没料到,对方这看似莽撞的一抓,蕴含的剑气竟如此霸道诡谲! 就在这时! 破空声起! 十数道黄绿剑芒,自陈清撕裂月华的掌缘激射而出! 靛衡子一见,长袖一挥,月华化环,要将剑芒吞没! 但这些剑芒在虚空灵符的牵引下,闪烁变化,划出刁钻诡异的弧线,大部分都绕过了靛衡子,尽数轰在后方刚刚站稳的冷澈身上! “噗噗噗——” 密集的穿刺声中! 冷澈如破布口袋般被轰飞出去,砸在十丈外的玄冰地面上! “澈儿!!!” 靛衡子目眦欲裂,他驱散残余剑气,猛地转头看向陈清,眼中闪烁着怒意与忌惮之色,金丹威压轰然爆发:“小辈!你好狠的手段!我徒好心点醒你,你竟突下辣手!” “颠倒黑白。”陈清毫不畏惧,冷冷道:“你的根骨,我也不是不能看。” “好小辈!”靛衡子闻言怒极,腹中一团清光闪烁上移,要自口中飞出! 周围许多广寒弟子已是聚过来,想要阻止纷争,可这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照面! 在金丹真人护持下,重创其门下道子! “寂明师弟!你无事吧!” 突然,寒镜真人出现在陈清身侧,已简单了解情况,冰冷的目光锁定靛衡子,寒声道:“偷袭我师弟,真当隐星无人耶?” 话落,磅礴寒威自他身上升腾而起,与靛衡子的月华威压在虚空激烈碰撞,发出低沉的轰鸣! 那靛衡子腹中清光便重新暗淡下去。 靛衡子指着生死不知的冷澈,厉声咆哮:“我徒不过欲以神念点化于他,探其根骨深浅,何曾有过歹意?!分明是你这师弟心性歹毒,暴起突袭!此等行径,与魔道何异?!寒镜!你隐星宗须给我月华府一个交代!” “一派胡言!” 寒镜真人怒斥:“我师弟心性通透,他既出手,必是你那孽徒先起了歹念!你教徒无方,纵容劣徒行凶,技不如人反遭重创,还有脸在此狺狺狂吠?!也罢,徒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是我的错……” 就在两股金丹威压即将引爆的时候,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蜷缩在地的冷澈,竟挣扎着抬起头,几道诡异的漆黑纹路在皮肤下一闪而逝。 “师尊,莫要再争了,确是弟子之过……” 他咳出一口黑血,勉强站起身来。 “弟子妄图以‘月华引神’,引动寂明道友的阴属气机共鸣,让他感受月华道法之妙。未曾想,道友根基之浑厚,灵台之稳固,远超想象,引神不成,反遭反噬,还引得道友误会反击。一切,皆因弟子鲁莽,失了分寸边际,实乃咎由自取!” 冷澈喘息着,抬起一只手,掌心光芒一闪,现出一枚鸽卵大小的血玉,其上散发着精纯的阴寒气息。 他虚弱着,做出极低姿态:“这‘玄阴血珀’权当方才唐突无状之赔礼,望寂明道友莫要推辞,否则我心中难安。此物生于极阴绝地,于阴属修士淬炼根基、感悟幽冥真意有奇效……” 边上的凌婉见着此物,眼神一凝:“你居然有此物。” “不必。”陈清却看也未看,眼中依旧警惕。 便在这时。 “靛衡子!你好大的胆子!” 刚平息了百族战端、满身煞气的云漱真人降临场中,她面罩寒霜,目光如刀:“靛衡子!冷澈!尔等师徒,敢在广寒宫阙之内擅动神念,挑起纷争!” 她已通过旁观弟子的传讯中知晓了全部经过,落地之后,她向寒镜真人传音:“月华府在北地盘根错节,若撕破脸皮,你师弟所求真解立成泡影!这冷澈气息诡谲,未必是寻常争锋,此事有异,此间因果,广寒接下,好方便尔等行事。” 传念的同时,云漱真人抬手一压! “轰!” 冰魄寒力轰然降临! 冷澈整个人被寒风笼罩,眼中红光一闪,全身上下传出筋骨断裂之声,却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被一层玄冰彻底冰封镇压! 收回手,云漱真人招了人来,冷声道:“将此獠押入玄冰死狱,严加看管!” “云漱,你!”靛衡子惊怒交加,身边月华暴涨欲抗。 “你以为动了手,还能全身而退?”云漱真人冷冷道:“念在月华府与我宫尚有几分香火情,本座暂不与你动手!但再敢妄动半分法力,休怪本座行使宫规,连你一并镇压!” 靛衡子脸色铁青,感受到周围数道广寒金丹真人的气机,还是强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此事没完!我月华府定要向贵宫讨个说法!”说罢,狠狠一甩残破的衣袖,身化月华正待离去,中途却被两位广寒宫的金丹真人拦住,一番争执后,落入远方一座冰窟静室。 云漱真人煞气稍敛,又对寒镜真人道:“此间变故,乃我宫疏忽,令二位受扰,此事我宫必会彻查清楚,给隐星宗一个交代。” 言简意赅,说完便不再多言,化作一道冰虹离去。 一场剑拔弩张的风波就此平息。 “这对师徒透着股邪性!师父竟似被弟子统领!”凌婉收回按在剑柄上的手,“那冷澈自来古怪,但今日所为,着实匪夷所思!他莫非不知,在我广寒宫阙动手,是个什么下场?” 陈清望着冷澈被押走的方向,眉头深锁,觉得那冷澈行事,没那么简单,绝非一时鲁莽。 寒镜真人脸色凝重,道:“这道梁子算是结下了,这月华府道子心术诡谲,寒月道途不修也罢!后续选择,也需更加谨慎。” “寒镜师兄……” 一个声音,此时遥遥传来,却是那霁月真人踏冰而来,她朝寒镜微一颔首,对陈清道:“月华府生事,扰了道友清修,是我宫疏忽。为表歉意,宗主已允寂明道友入玄霜道境一观。” “玄霜道境?”寒镜真人神色微动:“此乃贵宗根本传承之地,未验大日道法,先开道境,不合规矩吧?” 霁月真人笑意浅淡,道:“道境玄奥,非修我广寒法门或修持同源真意者,难窥神髓。但其中传承幽深,便是在外围感悟些法门,于淬炼阴神、体悟玄阴之属,亦有裨益,权当赔礼,也顺道看看寂明道友的根骨悟性,究竟适合何等真解。” “哦?”寒镜真人眼中寒芒一闪,“但我师弟有天纵之资,化腐朽为神奇不过等闲!若他真有福缘,自玄霜道境中窥得广寒真意,瞧见道途之法,我隐星宗也绝不白占便宜!大日真炎道途法门,依旧双手奉上,权作交换,不过,却不能光给你一家,还得去别家寻个契合他的阴属真解。” 霁月真人笑了起来,先是摇头,但见寒镜真人那般认真,又颔首道:“若真有这等机缘,自当成全,此事,我代宫主应下了。” “事不宜迟,”她转向侍立一旁的凌婉:“婉儿,你这就引寂明道友往玄霜道境入口,道友初临北冥,冰魄玄机生疏,你需仔细护持,寸步不离。” 凌婉抱拳应道:“弟子领命!” “多谢真人。”陈清也是抱拳致谢。 待陈清与凌婉离去,霁月真人向前半步,声音也低了几分:“寒镜师兄,你师弟之前吞吐纯阳真火,焚尽白翎冰羽,莫非是将初醒老儿的金丹,炼成了外丹?” 寒镜真人淡淡道:“修行之事,个人缘法。” 霁月真人也不追问,转而道:“百族虽退,北境却依旧躁动,恐有余孽潜伏。师兄久历战阵,冰魄玄功精纯,可愿随我巡弋防线?” 寒镜真人却微微摇头:“腹中金丹尚需打磨,巡查之事,有师妹主持足矣。”他转身,径直走向“蕴冰居”。 霁月真人独立原地,无奈摇头。 “还是这般。” 第二更应该比较晚了…… (本章完) 第117章 隔太阴【第二更】 第117章 隔太阴【第二更】 “呼——” 寒风呼啸。 凌婉足踏冰魄长剑在前引路,陈清坐在微缩飞舟上相随。 两人如逆风而上的流光,直往洞窟深处而去。 越往里去,温润滋养的寒气越显本源,渐渐寒冷刺骨。 不过几息,陈清眼前已是风雪怒号,鹅毛大雪凌空旋转! “洞中深处竟是风雪世界?”陈清见之惊异,身上气息流转,将侵袭而来的酷寒化去大半。 凌婉便道:“此乃广寒祖师与另一位大能当年冥想推演玄功时,念头交感,道韵外显,引动此地万载寒脉共鸣所化。” 陈清凝神细观,果然见混乱狂暴的风雪,隐隐透着某种韵律,暗藏玄机,不由赞叹:“留道韵于风雪,当真鬼神手段!如此境界,令人神往!” 凌婉闻言一笑,剑光冲破几重冰暴,前方豁然出现一座巍峨冰门。 此门高逾十丈,门楣之上,乃是两个古拙大字—— 玄霜! 冰门两侧,肃立着两名守卫。 一人身形魁梧,身披鳞甲,一人身形矫健,颈生容貌,赫然是百族混血! 见凌婉与陈清落下,那鳞甲守卫瓮声开口:“原来是凌师姐,可有令牌。” 凌婉取出一枚冰符。 鳞甲守卫接过,与另一人各取一枚骨哨,凑近冰符,将两股精纯寒气注入其中。 “呜嗡——” 冰符亮起。 冰门上符篆次第点亮,门扉向内滑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比外界猛烈十倍的寒流呼啸而出,瞬间在门外凝结出厚厚一层玄冰! 凌婉当即将一枚温润玉珏塞入陈清手中。 玉珏入手,散发暖意护住了陈清的心脉。 “此为暖阳佩,能御道境酷寒。”凌婉叮嘱道:“道境之内,各凭缘法,石碑、冰壁、乃至寒流风雪皆可能蕴含传承烙印,你当留意,有些机缘一旦错过……” 说到这,她居然流露出几分遗憾之意,但旋即恢复如常,又补充道:“除此之外,切记勿打扰他人参悟!有些人已在此枯坐百年,只为捕捉一丝道机,其中不乏金丹真人,一旦影响,就是大仇。” 陈清心中一凛。 这么一算,广寒宫阙的金丹数目远超隐星宗,难怪能在这百族环伺的北冥屹立不倒。 他握紧暖阳佩,点头道:“明白。” 凌婉也点头拱手:“保重。”话落,她便退入风雪之中。 陈清收回目光,冲着两位守卫一行礼,迈步踏入冰门缝隙。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广袤冰窟穹顶高远,无数冰棱倒悬,折射着幽蓝冷光。 此地风雪反而小了,但无处不在的寒气却凝成霜粒,弥漫在空气中。 陈清目光所及,一块块形态各异的玄冰或矗立如碑,或横卧如台,或嵌于冰壁。 冰面上、冰壁间,无数符文、图形、篆字、乃至残缺经文时隐时现。 数十道身影散落其间,有的盘坐冰碑前,气息似与冰窟融为一体;有的在冰壁下闭目冥思,周身寒气缭绕;有的悬于半空,被寒气托举,周边异象变化。 他正观察着,忽然心头一震,那被梦中身蕴养了几十年的太阴之气,陡然间震荡、活络起来,而后自发的自丹田涌出,周天运转! 一种冥冥之感,自其心底升起! 大部分人对陈清的到来毫无反应。 然而,靠近入口处,一名盘坐冰碑前的蓝袍修士,却是眉头皱了一下,感应到了陈清身上迥异于广寒传承的气息。 “之前那个外来的才走多久,这又来一个,之前那个可就将这里闹腾的不安宁,坏了我的参悟之机,今日这个看着也不像是个守规矩的。” 他缓缓睁眼,目光扫过陈清陌生的面孔,眼中闪过疑虑与不悦,于是悄然起身,化作一道寒烟,向道境更深处飘去。 道境深处,寒气更甚,光线愈发幽暗。 在一面最为巨大、描绘着月升月落、盈亏变化的冰壁前,端坐着一名麻衣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普通,身形瘦小,身上没半分法力波动,仿佛一个老农。 他闭着眼,呼吸悠长近乎停滞,整个人似与这亘古玄霜融为一体。 那道寒烟在老者身前丈许处凝聚,重新化作蓝袍修士。 他恭敬地躬身,以神念传音:“原老,来个外人,非我宫弟子,气息驳杂,是否……” 老者眼皮未抬。 但一道苍老的神念之音直接在蓝袍修士识海中响起—— “玄霜道境,有缘者皆可入。外宗之人,若无广寒根本法引路,至多窥得皮毛,触及些散碎术法罢了,不必理会,任其自去。” 他微微一顿,神念之音多了几分不耐:“速速退去,老夫参悟这‘月相轮转道’已到紧要关头,莫让琐事扰我清静。” “是!”蓝袍修士心头一凛,不敢再多言,化作寒烟退去。 冰壁前,重归死寂。 麻衣老者枯坐如石,气息越发缥缈。 而他面前的冰壁上,隐隐散发出一种冻结万古、归于虚无的寂灭之意。 蓦地! 那面冰镜无声地荡漾起一圈涟漪。 “嗯?”老者浑浊眼眸睁开,显露惊异之色。 “这是参悟契机到来?这契机何在?今日与往日有何不同?” 他心中惊疑不定。 这条“月相轮转道”,乃广寒宫阙立身根本之一,直指太阴寂灭、虚空轮转的无上妙境! 但正因其高深莫测,非惊才绝艳、福缘深厚者不能悟。 自五千年前参悟此道的寒霜仙子莫名失踪,此道途便如明珠蒙尘,自来只要有天赋过人的弟子,都会送来参悟,却无一人得以入门。 高深道途虽因根基深厚,即便无人蕴养行走,也能长久维持,但五千年的岁月至今,也只能勉强维系。 这老者无奈之下,亲自过来参悟,但道途变化无穷,隔路如隔天,纵是他这等境界,枯坐百年,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契机,自是让他在意,心念一转,想到了方才之事。 “一个外人,无广寒根本法,自然是无法参悟,但说不定能给予灵感,助我参悟?”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枯手隔空一抓! 道境外围。 那蓝袍修士刚刚回返,正欲沉心参悟,忽觉周遭景物飞逝! 待他回神,已重新立于那面月相冰壁前。 “原老恕罪!”蓝袍修士心头一紧,冷汗浸透内衫,以为是自己打扰了老祖清修,慌忙躬身告罪。 “无妨。”老者声音沙哑,“方才你说,有外人入道境?可知其来历根脚?” 蓝袍修士松了口气,忙道:“弟子只是见他初来,怕其不知规矩乱闯,扰了诸位同门清修,故才来禀告,请示是否约束他在外围区域,莫要深入……” “约束?”老者眼皮微抬,然后摇头道:“不必。” “啊?”蓝袍一愣。 “让他看。”老者跟着就说:“任其行走,任其参悟。你盯着他,若有任何异常,立刻报我!”顿了顿,他补充道,“道境中其他人若有突破或异状,亦来禀报。” 蓝袍修士心中疑窦丛生,却不敢多问,只得应道:“弟子遵命!” 待他回到外围区域,便小心观察着盘坐的陈清,见其人闭目凝神,气息与周遭寒气隐隐共鸣,并无出格之举。 蓝袍修士心中暗道:“无根本法,根本无法引动道境灵机,枯坐又能参悟什么?原老为何让我留意此人?” 他耐着性子观察了几日,见陈清纹丝不动,便渐感不耐,觉得这差事纯粹是浪费参悟时间,若非老祖严令,早就拂袖而去。 “罢了,我也是昏了头,还真以为此人能有什么变化不成?分出一缕心神盯着便是。”思来想去,蓝袍修士终于盘膝坐下,将大半心神沉入面前的冰碑,只留一丝感知锁住陈清。 陈清表面看来平静,但体内的太阴之气转如闪电,在玄霜道境的刺激下奔涌流转,异常活络。 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伟力,自周围蔓延过来,隐隐要与太阴之气共鸣。然而,却被一道无形的、坚不可摧的隔膜挡在中间。 几次尝试突破隔膜失败后,陈清明悟过来。 “这就是凌婉所言限制了,广寒宫阙待客之道再是周全,这核心的道途传承,岂会为外人轻易敞开?非其门人,不修其法门,没有钥匙,空有宝山在前,也只能望洋兴叹,终究难窥堂奥……” 只是那伟力赫然与太阴之力同源,一旦获得,必可指明道途,偏生又得不到,正如猫儿挠痒一样,刺激着太阴之气躁动不安,也让他心思难耐。 “此道途与这道境隐隐相合,位格必然极高,拿出大日真炎道途,广寒也未必肯换,即便肯,也非朝夕之功……” 正当陈清思量着,想先离开此间,用大日真炎道途去交换试一试时,四周一阵白雾涌动。 “七日到了?这次倒是没有在意时间,毕竟是要用道痕续梦的。” 一念至此,他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过往的几次经历! “是了!其实还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一念至此,陈清当即不再犹豫,一道道痕在面前铺展开来,先是续梦,随即给此身打入了一个继续参悟适应自身道途的执念,跟着意识抽离! “去去就回!” 下一刻,他这梦中身的气度,顿时空灵漠然,周身气息陡然变化! 嗡! 泥丸宫中,琉璃如来符与三昧真火符急速震颤,仿佛运转到了极限! 他的那双眼睛中,诸多光华开始交织、碰撞! “嗯?” 离着陈清不远处,一名盘坐冰晶中的瘦削男子最先察觉异样。 他正引动地脉寒气淬炼阴神,却陡然一滞,那汇聚而来的寒流竟分出一缕,朝着陈清倾泻而去! “怎么回事?!” 他睁眼一看,随即见弥漫空中的细碎霜晶,如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打着旋儿朝那一人汇聚,当即留意起来。 “这人是谁?之前不曾见过,他似是引动了道境灵机?” 寒风一吹,蓝袍修士骤然回神,猛地抬眼,看见陈清盘坐之处,已然化作风暴之眼! “糟!”他头皮一炸,方才分神参悟,竟让这人在眼皮底下闹出如此动静,“得赶紧通报!” 其人正要捏碎传讯玉符—— 身侧空间荡漾,一道枯瘦身影已立在那里。 正是原老。 他那双浑浊老眼此刻精光暴涨,流露出惊疑与凝重,然后一巴掌将那蓝袍修士按住:“老实待着,莫要打扰到他!” 蓝袍修士也看了过去,却是糊涂了,道:“此人没有修行过广寒根本法,如何能引动灵机?” “此子可能身怀玄阴道体或者太阴道体!” 这时,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从旁传来,赫然是那冰晶中的男子。 他亦盯着陈清,看出端倪,越看眼中越有光彩,赞道:“他与道境灵机契合度太高了!太高了!所以虽未修行广寒法,却强行引动了灵机,只是被祖师禁制所阻碍,终究无法触及!这人是新收的弟子?还是哪家的旁庶归宗?” “除非修为超越祖师,否则不可能打破阻碍!天赋再高也不行!”一个冰冷女声传来,却是个参悟玄机的女修被陈清的动静惊醒,她眼有疑色,“但按理说,禁制之下,无法接纳道境灵机,也该停下来了……” “他不是融合灵机!不是感悟玄门道韵!不是试图冲破禁制!”看了好一会,原老的胡子一抖,想通了什么,老眼竟又睁开了几分,“他、他这是在……” 第三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18章 重建道途?【第三更】 第118章 重建道途?【第三更】 梦外,溟霞山,静室。 静室之内,陈清倏然睁眼! 清寒至极的太阴之气自天灵垂落,归入丹田气海,那是他梦中于玄霜道境数日枯坐,太阴之气自行运转、鲸吞寒气所得的精粹。 虚空灵符无声显化,在泥丸宫中静静悬浮! 紧接着,琉璃小人随之落下,微缩阴神融入泥丸宫。 陈清收敛心念,等候后续变化。 跟着,便有一枚米粒大小的炽白外丹在他体内显化! “轰!” 灼热洪流席卷四肢百骸! 瞬息之间,他的脏腑如浸暖阳,筋骨更被淬炼,周身毛孔逸散出丝丝缕缕白烟。 “第二外丹也反馈来了!” 他凝神内视,等待着那枚寂灭佛光外丹的反馈。 然而,气海深处,唯有太阴清辉与炽白外丹流转,再无变化。 “外丹只能反馈一次?还是说,那寂灭佛光外丹与元丹飞剑融合后,已算作另一种存在,并非消耗?但阴神明明又反馈来了。” 陈清叹了口气,并无多少失望,他自然不会冒险将外丹消耗。 “无妨,有此二丹,足以应变,正好借此机会,将这大日真炎外丹也炼为元丹飞剑……” 念头方起,他神念触及那枚炽白外丹,那他在梦中曾看过的《大日真炎》经文竟自行在心底复现,隐隐流转! “嗡!” 下一息,腹中第二颗米粒外丹爆发出刺目光华! 陈清只觉神魂一轻,意识似被一股无形伟力托举着,骤然拔升! 静室屋顶、溟霞山峦、乃至头顶翻滚的云海,瞬间都被抛在身后! 视野无限拔高、扩展! 天地间无形的脉络、潜藏的法则、乃至星辰运转的轨迹,都在这一刻对他隐隐敞开!无数斑斓光影在身周流淌,里面蕴含着种种玄奥,令他仿佛置身于一条由规则碎片构成的璀璨河流中! 泥丸宫中,如来符大放光明,无数玄奥的梵文在其表面明灭生辉,似得滋养! 难以言喻的通透、轻盈充斥在陈清心中,他生出一种能挣脱此方天地束缚的“超脱”之感! “这是?” 就在这玄妙之感达到顶峰…… 呼! 那股托举之力骤然消失! 视野急速下坠! 静室蒲团、熟悉的木纹……一切回归! 陈清端坐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分毫,但泥丸宫中更加凝练的如来符,丹田内灼热跃动的炽白外丹,证明方才那惊鸿一瞥绝非幻觉。 “神游?道显?”他眉头紧锁,回忆着刚才那玄之又玄的感应,“凝神外丹,心转经文,竟能窥见天地法则之影?原因何在?” 顿时,一道灵光闪过心头。 “这外丹归属于大日真炎道途,此道在仙朝纪后理应断绝了传承,天地枷锁落下,道途应当已是崩解消散,无人再能感应,无人再能修行!而我今日将这源于几万年前的外丹反馈现世,等于是重现此道,在天地间,重开了此道?!” 但这念头一起,就被他按下。 “不对!按照寒镜师兄所说,元婴大能方有开道之能!我不过区区阴神,算上外丹,也就勉强摸了个金丹境的边,有什么资本重开道途?况且之前寂灭外丹反馈时,并无此等异象,是因我并无那腐朽外丹的修行法门吗?” 想到这,他心有所感,神念沉入那枚炽白外丹,尝试引动其中真意。 “腾!” 一点散发着焚灭万物气息的炽白火苗,自他指尖跳跃而出! 火苗虽小,却霸道绝伦,甫一出现,静室内的温度骤然飙升,空气扭曲! 神通,焚世火! 无需掐诀念咒,无需法力催动,这火仿佛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 凝视着指尖跳跃的毁灭之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法则真意,陈清眯起眼睛。 “神通自成!道途重续?”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此事牵扯太大,需得徐徐查证,但眼下,还是梦中的北地机缘更为要紧!” 他霍然起身,推门而出。 “猴儿!大螯!小鳐!可要听祖师故事?” 很快,山中热闹了起来,但很快便归于平静,得了道衍录上崭新语句的陈清再次回到静室。 “有了这么两句,应该能打破隔膜、参悟道境中的道途伟力了吧?” 溟霞山外。 一艘飞舟,破空锐啸,直扑溟霞山门! 舟首立着一人,青衫猎猎,正是得了陈清归来的消息后、日夜兼程赶回的白少游。 眼见山门在望,他正要按下遁光,异变陡生! “嗡——” 山门周遭,腾起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飞舟一头撞入其中,如陷泥沼,无论白少游如何催动,只能在原地打转! “怎么回事?山中有迷阵?!”白少游心头一凛,掌中法力狂涌,试图强行冲出,却只激起了更大涟漪,如石投深潭,难以入山! 正自焦灼,他目光一转,忽瞥见山下乱石小径上,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童,正背着个半人高的木箱,对着那片诡谲雾气冲锋,小脸上满是倔强和茫然。 但他一次次试探,总在几步后便晕头转向地退了出来,徒劳无功。 白少游心中一动,压下飞舟躁动,身形一闪,落在男童身前丈许处。 那男童察觉有人,警惕地后退半步,下意识护住身旁的木箱。 白少游放缓语气,试探着问道:“小兄弟,何故在此徘徊?如今山中有异,雾气凶险,莫要乱闯。” 男童见白少游气度不凡,不似恶人,小脸稍松。 他学着大人的模样,抱拳躬身:“好叫前辈得知,我名孙侥。家祖……日前在轮戍虚渊山时,不幸身故,临终留言嘱托,让我前来投奔溟霞山陈掌门。望陈掌门念在昔年的一点香火情分上,能收留我。” 梦中,广寒宫阙。 玄霜道境。 无数冰晶不再温顺飘落,而是被无形之力裹挟,盘旋成龙卷。 原本在各自冰碑、冰壁前参悟的身影,纷纷惊醒起身,目光齐刷刷投向风暴中心。 “怎么回事?” “何人引动如此异象?!” “道境灵机暴走?!” 蕴含着疑惑的话语,此起彼伏。 两道冰魄流光破开外围风雪,骤然降临。 正是被急报惊动的云漱真人与霁月真人,毕竟此番入内参悟之人,乃是二人推举,既有异动,当然要来探查。 云漱真人眸光如电扫过混乱核心,冰冷的面容首次出现愕然之色:“道境灵机失控?”她周身寒气本能地凝聚,欲要强行镇压。 霁月真人亦是神色变化,旋即目光落在端坐着的原老身上。 “师叔!”霁月真人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道境灵机为何如此狂暴?可是寂明道友引动了什么禁忌?” 原老眼皮缓缓抬起,但并未看霁月,还是看着陈清,问道:“此子是何来历?” 霁月真人连忙道:“回师叔,他乃隐星宗当代真传,道号寂明。此次携‘大日真炎’道途前来,欲与我北地几家交换阴属真解修行。” “隐星宗?换功?”原老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不是我宗真传?” “什么?”他身后,一位身形瘦削的修士急道:“这等太阴道体、悟性种子,理应为我广寒道种啊!在隐星宗手里,岂不是明珠暗投?白白糟践了!”语气中满是痛惜。 云漱真人眉头紧锁,上前一步,直面原老,问道:“师叔!道境灵机狂暴至此,寂明道友究竟在做什么?莫非,他妄图强行融合此间灵机,引动某条道途传承共鸣传法?” 这是她能想到最“合理”,也最“僭越”的解释。 “还望师叔出手制止,他无广寒根本法诀,强行引动道途共鸣,稍有不慎,便会损伤道体根基!” “错了!错了!” 原老闻言摇摇头,继而叹了口气。 “错了?” 云漱真人与霁月真人对视一眼,越发疑惑。 “那他是在?” 原老苦笑一声,道:“禁制乃是祖师所立,此子天赋再高,又如何能突破?但虽有禁制隔阂,却不影响他借此体悟太阴轮转之意,所以他从中得了灵光,正在……” “纳陈参旧,开辟新法!” “纳陈参旧,开……”霁月真人先迷惑,随即美眸瞬间瞪圆! 云漱真人在疑惑片刻后,也明白了此言之意,直问道:“师叔,你是说,寂明道友不是引动前人道途,而是在……自辟蹊径?!” 此言落下的瞬间,那冰晶龙卷最中央的陈清,猛地睁开了眼睛。 压线,先传后改…… (本章完) 第119章 太阴寂灭道 第119章 太阴寂灭道 【昔有祖师李清,起于临渊之险,悟性天成,能于微尘见大千,障目乱神,破妄洞真,触及太阴玄机,顿悟菩提妙谛,遂开法脉新章,被后世尊为法主,香火永祀,法脉不绝。】 陈清的双目之中光影交织,映照出月相轮转、虚空生灭的景象! “嗡——” 道境之内,墙上闪烁的符文、流淌的篆字,乃至深处那冰壁上的太阴轮转道真意,尽数泛起光辉,隐隐与之呼应! 那飘散各处的冰晶不再无序狂舞,而是循着某种玄妙韵律,演化月相变化—— 新月、上弦、满月、下弦、晦朔……周而复始,再往后面,更有日月盈亏、寒暑交替、虚空生灭的种种玄奥异象! 冰晶碰撞间,竟发出仿佛大道纶音般的嗡鸣。 冰晶聚散,一个个蕴含太阴轮转真意的玄奥符文在空中凝结、消散! 闻讯赶来的凌婉看得目瞪口呆,她感到那些冰晶演化的异象,每一个似乎都蕴含着玄机,深邃奥妙,隐隐与她在生死搏杀中感悟的冰魄玄功真意相通! “这些异象,是他道途雏形显化的具象!”霁月真人表情肃穆,眼中惊叹,“以道境积累的灵机与感悟为薪柴,以自身悟性为炉火,熔铸自己的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突然,原老在目睹冰晶之中月相轮转、虚空生灭的异象后,困扰他的“月相轮转道”关隘,竟是触类旁通,有了明悟! “阴极阳生,轮转非虚!寂灭非终,乃重生之始!老夫悟了!” 原老长啸一声,身上沉寂的气息骤然暴涨,一轮清晰无比的月相虚影自脑后升起,阴晴圆缺,轮转不休! 然而,他这刚刚凝聚、引动道境本源的月相甫一出现,竟不受控制地摇曳、扭曲,丝丝缕缕精纯的道韵,如一道璀璨的清辉光流,汇入陈清周身的冰晶风暴之中! “什么?” 原老见状一怔,感觉自己苦悟百年的道韵真谛,竟有一部分汇入了那冰晶之中,化作资粮! 而这股精纯道韵的汇入,如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冷水! “咔嚓!” 风暴核心,陈清泥丸宫中,那枚负荷运转的如来符,发出一声脆响,一道裂痕贯穿符体! 但就在这灵符濒临破碎的边缘,一股磅礴浩瀚、直指太阴轮转本源的明悟洪流,似开闸的洪水,冲垮了最后的阻碍,在他心底轰然成型! 《太阴寂灭轮转经》! 自引气入体,至阴神淬形,直至金丹五转,凝练本命法宝“太阴轮转环”的功法要诀,清晰无比,圆融无缺! 金丹五转之后的道路,则隐于一片朦胧迷雾之中,显然非此刻积累所能尽窥。 “已经足够了!” 陈清心念电转,强行压下继续推演的冲动,泥丸宫中神念如潮水般收回。 濒临破碎的如来符光芒急速黯淡,停止运转,陷入沉寂蕴养。 狂暴的冰晶风暴失去了核心驱动,瞬间平息,蕴含着新生道韵的冰晶符文如星雨般簌簌落下,融入道境冰面,消失不见。 却又有一道模糊符文,在陈清的泥丸宫中显现,形如月相,不断变化,时而有缺,时而完满,却又模糊不定,似乎随时都会散溢开来! 他闭目感应,隐约察觉到,自己与这片天地之中,某种玄之又玄的韵律产生了某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太阴寂灭道! 这种感觉,居然与自己通过道衍录,感应尊名联系时相似,是某种实实在在的位格与权柄! 他能模糊地感知到这种韵律的潜力与方向! 只不过,还差一些距离,未能真正触及那位格! 道途之主的位格! 他已然窥见了这位格的背影,只要继续前行,就能触及! 道心动摇,陈清有一种不顾一切,哪怕泥丸宫中诸符破碎,自身道体干涸,也要将这条道路走出来的冲动。 但下一刻,诸多杂念便被镇压! “欲速则不达,这道途之路何等广阔,若不能步步为营、查漏补缺,即便建立起来,那也是空中楼阁,一阵风都能吹倒!” 心念既起,陈清收敛。 但变化并未停止! “嗡!” 随着心念收敛,他泥丸宫中,那尊琉璃阴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辉! 阴神飞速凝实、壮大,一股通透之意弥漫开来。 四周浓郁的玄霜灵气疯狂汇聚,在他阴神体表凝结成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冰晶法衣! 法衣之上,无数细密篆文流转不息,隐隐散发出一股万劫不沾、沾之则引动寂灭的意境。 正合陈清当初承负减因时,直接灭绝一家宗门的结果! 阴神后期,法衣蔽劫! 后期之后,便该是朝着阴阳相合的境界进发! 陈清心念一动,知晓自己本就存有阴阳契机,于是那丹田深处,炽白跃动的“大日真炎”外丹微微震颤,一缕精纯霸道的纯阳真火被引出,沿着经脉,渡入泥丸宫,与包裹着蔽劫法衣的阴神缓缓交融。 “滋啦——” 极阴与至阳相遇,并未爆发冲突,反在《太阴寂灭轮转经》的统御下,形成一种奇异平衡。 阴神核心处,一点纯阳火苗悄然孕育、扎根,散发出勃勃生机与破灭重生的轮转真意。 阴神的气息,更在这一刻朝着圆融厚重发展,距离阴尽阳生、坎离交泰的阴神大圆满之境,只差最后的水磨功夫! “蕴养纯阳,坎离交真,一年之内,阴神便可圆满!” 这时,他才有闲心回顾此番入梦的变化,此时回顾道衍录中的新增语句,却不免让他有些疑惑。 “障目乱神,破妄洞真。” 障目乱神,代表着他的直接感知被屏蔽、阻碍,同时意乱神迷,道心躁动。 破妄洞真,则直接表示他破除了虚妄、阻碍,洞察、彻见了真谛和道途。 “我本以为是循着袭击,打破了那层禁制阻碍,一跃参悟那遗留于此的道途伟力,怎的现在来看,反而是我这梦中身,又自己去开创了一条道途!?嗯?” 随即,他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诡异。 道境之内,一片死寂。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清身上。 冰晶落尽。 原老一步踏出,便至陈清身前,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这开创一道的事,当真是难之又难,但最难得莫过于第一步,你却已是踏出了,后面便是不断累积了。” 他显是知晓道途隐秘的,浑浊老眼扫过陈清的面庞,满是赞许,随即转向云漱、霁月二人:“云漱、霁月,此子于我广寒有大缘法!当好生招待,若有所需,当予便利,若遇疑难,尔等亲自解惑!日日相伴,莫要怠慢!” 云漱、霁月点头称是。 原老目光一转,又落在几步外的凌婉身上:“你这女娃,多与寂明小友走走,带他看看我北冥风物,冰渊雪谷,咱这北地寒光,乃是筑路灵光!” 说完,他又冲陈清笑道:“得小友之助,老朽这会亦有心得,需沉浸感悟,便先告辞了,日后再向你请教。”言罢,袍袖微拂,身形如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散去。 陈清看出老者身份不凡,冲着消失之处拱了拱手。 原老一走,道境中的气氛骤然活络。 那蓝袍修士抢步上前,深深一揖:“在下广寒宫阙冰魄殿执事,韩冰!先前有怠慢之处,还望道友海涵!” 他身后,身形瘦削的修士也笑容满面地挤过来:“贫道茶川子,忝为玄霜道境守碑人之一。” 其余人等,无论先前是漠然枯坐还是惊疑旁观,皆围拢上来,自报家门,言语间或惊叹、或结交、或隐含探究。 一时间,陈清身边围满了北地修士。 他抱拳环礼,应对从容:“诸位道友谬赞,寂明不过偶得灵光,侥幸罢了。” 言语不卑不亢,更显不凡。 人情寒暄,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陈清才在凌婉的“解围”下得以脱身。 踏上凌婉的冰魄飞剑,寒风扑面,他心绪稍稍沉淀。 “道途初辟,《太阴寂灭轮转经》止于金丹五转,后续之路如雾里看,这说明根基虽立,却需万法为砖石,方能垒起通天之阶。尤其是阴属法门的精义,不同道途对虚空、寂灭、轮转的阐释,更是关键!” 陈清目光投向脚下茫茫冰原,心中念头急转。 “这下子,我对阴属法门的需求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但大日真炎道途仅此一份,只能换取一家真解,杯水车薪,远远不够!想要在此处谋取……” 突然,他心中灵光一闪! “仙朝的道途,过了几万年大概都崩解了!那原本的功法岂不是就没了用处?在现世,除了作为古籍,怕是再无价值,所以这些过去的道途在现世当更好获取!只是这途径……” 陈清念头急转,梳理思路。 “大炎朝廷库藏浩瀚,定有尘封道途,只是如何兑换却是问题,还有就是那残卷阁,既是记录过往历史,必然有这些尘封道途!” 他微微蹙眉,随即又舒展开。 “此事急不得,当务之急,是彻底消化此番所得,稳固阴神后期境界,蕴养那一缕纯阳火种!其他的,日后一步一步谋取。” 冰魄飞剑划过一道流光,稳稳落在“凝冰居”前。 寒镜真人早已立在冰阶之上,见陈清落下,他一步上前,抬手拍在陈清肩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与自豪,声音却压得低沉:“好!好!好!师弟果然天赋奇才!” 霁月真人飘然而至,脸上带着温婉笑意:“寂明道友此番收获,可喜可贺。宫主有谕,道友在宫阙内一切用度,皆按最高规格,有何需求,随时可寻我或云漱师姐,若有心得,还望能与吾辈印证一番。” 说着,她话锋一转,神色稍肃:“道友所悟玄妙,宫主之意,暂不外宣。不过道境之中目睹者众,终是不能尽瞒,或许会有其他传闻,还需做好准备。” 正如霁月所料,这相关的传闻,很快传到了宫阙各处,掀起诸多议论。 族中,也顺着风,钻进了冰窟静室的靛衡子耳中。 “引动先贤传承遗泽?参悟了神通?”他听着传闻,若有所思,寻了个契机,拿出一枚冰髓月哨,对着低语传声:“澈儿,听说那寂明小儿,在广寒宫阙的传承洞天中攫取了好处,参得了神通!” 骨哨微微一亮,传出一个漠然之声:“神通?小道尔。任他领悟千般术法,只要未触及道途根本,终是镜水月,徒为他人做嫁衣。” 理应被镇于冰狱中的冷澈,竟是声音从容:“师父尽管放心,只管潜伏着收集情报。那寂明子,连同其他几份资粮都已在吾彀中。只待他落单时,将他与其他人一并‘采撷’,化为吾身之柴薪!届时,阴魔容纳阴阳,金丹大道,唾手可得!然后,便是魔道在北地大兴之时!” 冰髓光芒熄灭,骨哨恢复沉寂。 (本章完) 第120章 惊变【第二更】 第120章 惊变【第二更】 接下来三日,风平浪静。 凝冰居内,陈清盘膝而坐,气息沉凝。 泥丸宫中,那枚模糊的月相符篆光华流转,虽未凝实,却已稳固,不再有崩解之兆,隐隐与天地间某种玄奥韵律共鸣。 “道途之主位格,尚未真正降临。”他心念转动,“《太阴寂灭轮转经》所载,一直到金丹五转,但五转之后,仍不完善。登临金丹,突破时能一口气达成几转,便代表着潜力高低,如今的主要制约,乃是这功法本身的完善程度!” 金丹之道,一步一重天,每一转皆是底蕴的爆发与升华。 积累雄厚者,一入金丹,或可连破数转,直冲霄汉;根基浅薄者,耗尽心力或也止步于一转、两转,终生蹉跎。其中差别关联着诸多元素,天赋、底蕴、积累、运势,缺一不可。 “在冲击金丹之前,当借两界之便,穷搜万法精义,补全这后续之路!”陈清眼中精芒闪烁,“同时更要积累无量底蕴,届时方可一鼓作气,多冲几转!” 正思量间,寒镜真人推门而入,道袍上缠着寒意,脸上却带着笑意:“师弟,太阴教来人了。听闻你在玄霜道境中之异象,幽婵长老此来,已是言明,他们愿开幽冥古洞,并将可破禁制阻隔的‘护法符’交给你,任你参悟其道途真意!” “还有这等好事?”陈清心头一动。 这用来参考的阴属功法,正是他当前所需! 若能多接触些完整的阴属道途,对其推演完善《太阴寂灭轮转经》,有着巨大帮助。 不过…… 陈清直言道:“应当是有条件的吧?” 寒镜真人点头道:“不错,他们说,想派人几个有天赋的弟子,跟着你修行。” “哦?”陈清奇道:“就是不加入隐星宗,却来做我的弟子?这样也行?如此一来,道途岂不是要散落在外?” 寒镜道人笑道:“若是其他人,自然有顾虑,但你若为道途开创之主,那自然是修行法门的人越多越好!而且,你若为道途之主,对修行道途之人有着影响,可令外宗修行之人无法外传,只待支撑新道途初期成长,日后再归入宗门,令外宗传承渐渐凋零,这等应对之法也是常见。”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也有道途分传几宗,为的就是广收弟子,维持道途不灭,咱们门中的玄冥冰魄道,本是广寒宫阙的传承之一,后来也为吾宗传承,算是被广寒宫阙默认了。” 恰在此时,冰魄剑光破空而至,凌婉身影落下,眉宇间带着一丝急切:“寂明道友!听说太阴教的人来请你?” “不错。”陈清并不隐瞒。 凌婉看了一眼寒镜真人,直言道:“宫中诸长老闻道友之能,正紧急商议,或可破例开启中一条道途供道友参悟!只是条件尚在商榷……” 陈清听着,思量起来。 寒镜真人却是直接道:“还在商榷?那吾等便先去那太阴教走一遭,道途修行,争的就是朝夕机缘,岂能枯等?待从太阴教回转,再议广寒之事不迟。” 凌婉语塞,只得道:“既如此,容我回禀。”剑光再起,匆匆离去。 不多时,霁月真人与凌婉联袂而来。 霁月真人脸上挂着温婉笑意:“寒镜师兄行事,还是这般雷厉风行。也罢,约定在前,本就是你等拿着大日道途过来,在几家之中挑选一个,你师兄弟要去太阴教,我等自然不会阻拦,只是……” 她话锋一转,神色稍肃:“近日北地不宁,百族异动频频,山北更是凶险莫测,为确保万全,我与云漱师姐商议,由我与婉儿随行护送,以策安全。” 寒镜真人目光如电,在霁月真人脸上扫过,心知这“护送”之中,亦不乏“看顾”之意,但事关陈清安危,他亦不愿托大,颔首道:“如此,有劳师妹。” 山门之外,玄水梭舟悬停半空,幽婵长老与那名二八少女早已等候多时。 寒镜真人一来,就冲她道:“道友,久候了。” 幽婵长老目光在霁月真人身上略一停留,便转向陈清,笑道:“寂明道友,请登舟。” 陈清看着那飞舟,又瞧了瞧周围的众人,心中一沉,就道:“吾等不妨分开乘坐,人多或许会有不便。” 幽婵长老笑道:“道友莫要担心,这飞舟看着小,其实内蕴乾坤,里面别有洞天,能分化诸多洞府,可供各位休憩,请!” 事已至此,陈清也不好再拒绝,省得让人误会。 “兴许这次能顺利,毕竟这一船里,光是金丹真人就有三位!”陈清踏上玄水梭舟的甲板,心中稍定,待他一步迈入,眼前豁然开朗。 舟中竟是一片清幽别院,小径溪流,玲珑假山。 几处小巧洞府门户半掩,隐见玉榻蒲团。 幽婵长老引着众人各自择了静室安顿。 几息之后,梭舟一震,化作一道幽蓝流光,向北飞去。 罡风如刀,撞在梭舟无形的护壁上,发出阵阵声响。 陈清立于舟首,极目远望。 冰原之上,有铁甲妖蜥群奔腾如潮,卷起雪尘蔽日,凶煞妖气冲天而起。 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幽婵长老来了。 陈清收回目光,不禁问道:“幽婵长老,贵教总坛位于山北前线,直面百族兵锋,那百族冲关的时候,岂非首当其冲?” 幽婵长老笑道:“那也要他们能找到才行。” 顿了顿,她进一步道:“吾教所驭太阴之力,乃是对‘虚’与‘阴’本源的驾驭,可藏形匿迹于九幽之隙,此舟内的洞天分化,乃至我教山门根基,皆系于此道。山门所在,非定于一处,其形其位,如月隐云后,流转无定。” 她似是谈性渐起,随即就道:“吾教的开山祖师,当初携镇教重器北来镇地,便是为了护佑中洲安宁,留下山门传承,也是为了传此宏愿,几千年以降,吾辈门人,借助太阴之力与百族周旋,方有今日气象。” 陈清听得肃然起敬,自是想起残卷阁中那悲壮碑文,试探着问道:“不知长老近来可曾察觉北地有异?” 幽婵长老叹道:“北冥苦寒,百族如附骨之疽,扫荡复来,周而复始,不曾见过多少异样。” 陈清闻言,只得作罢,毕竟那碑文年代模糊,难以确定是哪一年之事。 陈清跟着又问:“长老,贵教所在,边上可有海?”残卷阁的记载中,太阴教最后是为了堵住海眼,才因此灭绝,可见海眼与魔有关。 “海?”幽婵长老笑了起来,问道:“此地名为什么?” 陈清一愣,回道:“北冥。”旋即恍然。 果然,幽婵长老继续道:“这冰层下面,便是海!整个北冥,皆系于玄冰之上,下方乃是幽海之地!亦是因此,中洲方能与那北寒洲相合,让百族有了可乘之机!” 陈清闻言,却是心中一凛,若是处处皆有海,那与那石碑所言,便越发接近了! “如此说来,所谓的域外魔,很有可能便是从这玄冰之下而来!” 二人又说了几句,天色渐暗。 陈清便想着回舱静思一番,梳理前后,但忽然脚下一顿,那虚空灵符突然震颤示警! 幽婵长老亦是脸色一沉,霍然抬首! 只见前方翻滚的雪云,竟被一道清冷月华劈开! 一艘形如弯月、散发着皎洁光晕的飞舟沿着月华铺就的光路,飘然而至,仙气盎然。 飞舟舱门开启,一名长须飘拂的老者踏光而出。 他目光落在陈清身上,拱手朗笑:“寂明道友,贫道月华府‘映月殿’首座,辰光。闻道友于广寒宫阙引动先贤遗泽,神通自成,实乃天纵之才!我月华府‘寒月’、‘流月’二道,玄奥精深,道友若能拨冗莅临鄙府,到时月下论道,必能再得妙悟!特此相邀,还望道友莫要推辞。” 陈清尚未开口,幽婵长老已是一步踏前,挡在陈清身前。 她冷笑道:“辰光!你好厚的面皮!靛衡子师徒在广寒宫阙偷袭动手,消息早就传出来了,此事尚未了结!如今又想来截胡?寂明道友已应我太阴教之邀,往幽冥古洞参悟真法。你月华府的脸面,莫非是寒冰雕的不成?如此不知冷热!” 她语锋如刀,毫不留情,直接将靛衡子的丑事点破。 辰光道人笑意不变,诚恳道:“靛衡师弟行事莽撞,府主已知晓,定会严惩。但正因如此,才更需道友亲临月华府,一则容我府略尽地主之谊,弥补前愆……” 他自袖中取出了一枚闪烁着幽光的冰晶,继续道:“二则,我府道藏丰厚,禁地寒月天池更胜幽冥古洞,于道友参悟必有奇效!还望幽婵道友,看在同属北地同道、共御百族的份上,行个方便。” 顿了顿,辰光道人捧起那泛光冰晶:“此乃照心石,持之可不受寒月天池禁制影响,任何道途,皆可遍览!” “方便?”幽婵长老周身寒意更盛,“太阴教行事,从不需看他人脸色!更不需你月华府来教!让开!” 霁月真人与凌婉也已掠至舟首。 霁月真人面沉如水,冷声道:“辰光师兄,寂明道友乃我广寒宫阙贵客,此行由我广寒与太阴教同道共同护送。你月华府半途拦截,强邀过府,置北地同道间的规矩于何地?速速退去,莫要伤了和气!” 辰光真人面对两位金丹真人的威压,面色不变,竟不理二人,只朝陈清看去,出言道:“寂明道友,机缘难得啊!须知,这一念之差,或失大道坦途,我月华府诚意拳拳,还望道友三思!” 寒光一闪,寒镜真人默然立于陈清身侧,身上寒气内敛到极致,目光却牢牢锁定辰光真人,仿佛一言不合,便要暴起发难。 “道友盛情,寂明心领。”陈清自是直接拒绝,“但莫说我已应了太阴教之约,不可朝秦暮楚?便是没有,先前贵宗之人行事,也让我很是厌恶,早已决定,不与贵宗往来!” “那还真是遗憾。”辰光脸上笑容不减,竟是没有半点恼怒,抚须点头:“既如此,贫道预祝道友一路顺风,道途精进!” 话落,他竟真就侧身让开月华飞舟,任由玄水梭舟破开风雪,继续向北。 舟行渐远,辰光身影隐入雪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寒镜真人立在陈清身侧,眉头紧锁,“此人修为不在靛衡之下,如此轻易退去,必有后手。当心。” 霁月真人神识如网铺开:“不错,月华府向来锱铢必较,靛衡师徒之事未了,岂会善罢甘休?诸位务必凝神戒备。” 幽婵长老冷哼一声,玄水梭舟幽光更盛,速度再提三分:“管他魑魅魍魉,到了我教地界,是龙也得盘着!” 梭舟如一道深蓝电光,撕裂漫天风雪,遁速之快,竟将尖啸都抛在身后,形成几道气浪圆环!如此一路穿云破雾,掠过冰封巨湖、寒渊、冰原。 预想中的伏击、拦截竟真未出现。 三个时辰后,夜已深沉,前方风雪骤歇。 一片奇异的景象映入眼帘。 就见幽暗冰湖之上,悬浮着一座座大小不一的漆黑岛屿。 岛屿之间,玄水如丝带般流淌、缠绕,形成河道通道。 一座形如狰狞兽首的漆黑岛屿,悬浮在冰湖中央。 岛屿之上,殿阁依山而建,风格冷硬肃杀,森然威严之气,扑面而来。 “此即我太阴教山门,黑曜岛。” 幽婵长老介绍着,驾驭着玄水梭舟,循着一条宽阔的玄水“河道”,滑向那兽首岛屿上的巨大门户。 门户如同巨兽之口,内里幽暗深邃。 舟身微微一震,穿过一层无形的屏障。 刹那间,天旋地转! 预想中灯火通明、弟子迎候的景象并未出现。 眼前所见,让所有人瞬间汗毛倒竖! 腥风扑面! 殿前广场,血涂满墙! 数百弟子尸身僵挺,个个眼窝空洞,血痕自七窍蜿蜒而下,在地面凝成暗红冰晶。 特喵的!不信了!再冲一波!等会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121章 虚实【第三更】 第121章 虚实【第三更】 “不可能!” 幽婵长老面色剧变! “护山大阵未破,玄水真灵未鸣!若有灭门之祸,我岂能毫无感应?!”她说着,人已化作一道惨碧幽光,直扑向广场中央那座巍峨的兽首主殿! 寒镜真人周身寒气骤凝,冰魄真罡护住众人。 霁月真人玉指掐诀,清冷月华悬于头顶,照彻四方,警惕着每一处阴影。 凌婉与那二八少女俏脸煞白。 死寂无声,唯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弥漫。 幽婵长老去得快,回得更快! 她踉跄着落回众人身前,莹润的面庞惨白如纸,眼中是茫然与惊骇:“全没了!宗主!长老!值守弟子!魂灯全熄了!殿内、殿内只有血块,连挣扎的痕迹都……都……这绝不可能!” 堂堂金丹真人,竟是语无伦次,道心显然已遭重创。 “无声无息,灭门太阴?!” 霁月真人倒吸一口寒气,手指微微颤抖。 一个能与广寒宫阙、月华府并列的北地大宗,护山大阵犹在,留守的金丹真人、阴神长老并非弱者,更不要说,还有门中沉睡的元婴大能! 如此宗门,竟被屠戮殆尽而外界毫无所觉? 这已非人力所能及,换成北地哪家宗门恐怕都承受不住! 便是寒镜真人,眼中也满是凝重与忌惮。 “不对!”那二八年华、名唤玄素的少女强压惊惶,忽的分析起来,“护山大阵核心的九幽镇魂碑若遭强力攻击,必会引动万里玄水潮汐!外出的长老弟子皆可感应!此地如此干净,绝非外力强攻!” 她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不错!这是假的!”陈清的声音忽然响起,说得斩钉截铁,他一步踏出,越过失魂的幽婵,目光扫过遍地“尸骸”。 众人听他言语笃定,又有这等动作,都觉得是寻得了什么。 幽婵长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问:“寂明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 陈清挥手,令她暂时安定。 他心中雪亮,后世残碑记载的“举教献祭”尚未发生,域外之魔也未现踪影,什么黑潮弥天、遮蔽三洲之地,不可能无声无息! 如此一来,太阴教便不该悄然亡于此地,既非既定轨迹,那眼前这绝灭场景,便不该出现! 那就一定是假的! 但此等玄机,无法宣之于口。 众人见他四处搜寻,又生疑虑。 霁月真人都要开口询问,却被寒镜真人阻止。 寒镜真人表情严肃的道:“我家师弟之才,非尔等所能测度,他既说是假的,那肯定就是假的,如今定是在寻找关键,莫要打扰他。” 霁月真人一听此言,当即点头,柔声道:“我听师兄的。”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心思各异之时。 “嗡!” 陈清搜寻了半天,不见什么幻象征兆后,皱眉思索。 “这若是幻象,三昧真火符理应能看破,到底是……” 他下意识的凝神于泥丸宫中,那枚模糊不定、承载着太阴寂灭之道雏形的月相符篆,骤然剧震! 一股源自太阴本源的悸动,在他心中升起! 陈清顿时福至心灵,猛地抬头,目光凝聚在高天之上、那轮散发着清冷光辉的“明月”。 “问题不在下面,”他声音冰冷,带着洞穿虚妄的锐利,“在上面!这月亮是假的!它在蒙蔽吾等灵觉,扭曲此间感知!”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一点剑芒直指天穹! “咻——” 剑芒破空! 那轮悬于黑曜岛上空的“明月”骤然爆发出刺目白光,如水银泻地,瞬间将黄绿剑芒吞没、湮灭! 剑芒虽散,却在天地间荡开涟漪! “假的!果真是假的!” 幽婵长老瞳孔骤缩,周身玄阴法力爆发,惨碧幽光如怒潮般向四周冲击,试图撼动这方凝固的天地,却只引得冰湖上凝结的血晶簌簌震动,空间本身坚如磐石! “月华府!定是辰光那老匹夫!”霁月真人俏脸含煞,清冷月华自天灵喷薄,化作一道凝练光柱狠狠撞向假月,却在触及月轮边缘时如泥牛入海,无声消融! 她当即心中剧震:“化我金丹法力于无形?这绝非辰光一人可为!” “元婴!元婴吞吐八景,演化小乾坤,能颠倒虚实!”少女玄素再次出言,“我等踏入此地前,必是不知不觉中了‘引子’,落入了元婴大能布下的虚实颠倒之境中!” “是那辰光拿出的照心石!”寒镜真人回忆前事,醒悟过来,“那晶石之光便是媒介!一步踏错,便如坠瓮中!” 幽婵长老猛地鼓荡真罡,高喊:“辰光老狗!滚出来!竟敢令元婴随意出手,行此鬼蜮伎俩,不怕仙朝降下天罚,诛你月华满门吗?!” 声浪滚滚,震得脚下冰湖咔嚓作响,裂纹蔓延,却撼不动那轮假月分毫。 陈清闻言疑惑,问起:“这元婴出手,莫非有什么限制?” 凌婉主动讲解道:“削灵策下,各大山门灵气皆损缺,元婴大能按例当往玉京修行,若滞留宗门,非沉眠即闭关,一举一动皆受‘定星罗网’监控,稍有异动,玉京中枢顷刻便知。” “不错!未经允许,令元婴出手,月华府敢如此肆无忌惮,要么是疯了,要么……”那玄素接过话,一字一顿,“便是找到了能瞒天过海,甚至……对抗仙朝的手段!” “对抗仙朝?”凌婉眉头紧锁,“此世还有何势力能对抗仙朝?” 陈清心中电闪,暗道:“此世没有,世外呢?域外呢?” “眼下非深究之时!”另一边,玄素话锋一转,“此处当是一片被强行从九幽之隙中截取、炼化的残片,被元婴之力侵染同化,宛如其道场!如今被放出来,算计吾等,一旦时间长了,这残片会被拉回其道场!届时,吾等皆为砧板鱼肉!” “如何破之?!”寒镜真人当即询问。 众人亦齐齐看向这神秘的少女。 霁月真人忍不住追问:“玄素姑娘,你究竟……” 幽婵长老沉声道:“玄素身具宿慧,乃我太阴教某位先代祖师真灵转劫!其见识,远非吾等可比!” 身具宿慧? 陈清听着,顿觉耳熟,想着此女博闻强记,侃侃而谈,不由暗忖,此等天赋当真逆天。 “我亦无法。”玄素叹了口气,无奈道:“破局之关键,在‘隙’!按说我宗秘传神通《九幽虚空法》,足以勘破虚实,但此地非真正的太阴教,亦无传承洞府可借力。” 凌婉不解道:“你既有宿慧,何不修行秘法?” 玄素摇头道:“我虽有宿慧,却无天赋,唯有身具绝顶太阴天赋,对虚空波动感应敏锐者,修持秘法神通,才能寻得未被完全炼化的‘原始缝隙’,便是生门所在!可这一时之间如何去寻?还是得另寻他法。” 另一边。 暴雪深处,罡风如刀。 一座冰晶法坛悬浮于风暴中心,纹路流转,散发出隔绝天地的波动。 辰光道人盘坐坛上,手托一枚形如弯月、内蕴星河的玉珏。 玉珏光华流转,映照出虚假黑曜岛上的景象。 “挣扎吧!尔等越是竭力挣扎,这牢笼收束得便越快!那寂明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竟当众落我面皮,合该有此一劫!正好为冷澈资粮,让他证得金丹,早日接引天兵降临!” (本章完) 第122章 没有难度的我不悟【第一更】 第122章 没有难度的我不悟【第一更】 虚假的黑曜岛上。 随着玄素之言落下,众人心头刚燃起的微光瞬间黯淡。 “竟需此等天赋,此间如何去寻?”霁月真人秀眉紧锁,但忽的心中一动。 “师弟,你何不试试。”这时候,寒镜真人却踏前一步,“你在虹桥穿梭虚空时,就领悟了空间玄妙,又身具玄阴之体,于广寒道境印证大道!此间困局,或唯你可解!” 一语点醒梦中人,众人纷纷朝陈清看去。 迎着众人骤然聚焦的目光,陈清心念电转。 玄素所言的《九幽虚空法》他闻所未闻,但一听就是高深法门,此身就算天赋、悟性皆是上品,可要顷刻顿悟,那也需要几率,除非能再次入梦,借道痕设定强行领悟。 可眼下情势如火,那假月散发的禁锢之力正无声收束,要将他们拉向那幕后元婴,几个时辰都未必能坚持,而陈清想要醒来,还需几日之后! “这提前苏醒的手段,以后是不是该研究一下了?平时多看书,战时一个梦醒间临阵突破,甚至可以作为后手。” 不过,这毕竟是以后才能着手的事情。 当下,那玄素则秀眉微蹙,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她身具宿慧,深知《九幽虚空法》乃太阴教镇教秘传之一,不可轻授,更非朝夕可成。然而,眼前绝境,时间便是催命符!元婴道场一旦彻底收束,自己等人便是砧板鱼肉! 想到这隐星宗的寂明,本就要去宗门交换法门,玄素终于有了决断。 她看向陈清,沉声道:“寂明道友,此法深奥,需以太阴本源为引,感应虚空最细微之隙……”她语速极快,以神念将《九幽虚空法》的核心关窍、运转路线悉数传递过去。 陈清闭目凝神,泥丸宫中如来符流转,竭力解析那玄奥晦涩的法门。 几息后,他周身空间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水滴落入深潭。 玄素见状,眼中惊疑化为一丝期冀。 然而,那涟漪转瞬即逝,根本无法稳定下来。 玄素摇头轻叹:“道友悟性惊世,一眼便得法门神韵,但若无传承指引与时间沉淀,亦是镜水月,非朝夕之功。吾等……须另寻他法。” 众人闻言,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又被无情浇熄。 陈清则是眉头一皱,感觉这感悟确实差了一点意思,隐约抓住了思路,但还需时间沉淀。 但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轰——” 一阵嗡鸣自四方传来,整个虚假界域都震荡了一下! 玄素脸色剧变:“此地怕是已被元婴道场牵引住了!时间不多!” 这下子,连陈清都心生紧迫之感! “如果这时能醒后入梦,便可借助道衍录上的语句获得顿悟,但既醒不来,便只能困于其上‘障目乱神,破妄洞真,触及太阴玄机’等语句的局限性,嗯?” 突然,他心中一动。 “障目乱神,破妄洞真,触及太阴玄机!太阴玄机!太阴!” 突然,一道灵光划过陈清心头! 若是将这条件都约束好,能否顺理成章的实现这句话的含义? 俗称,先射箭后画靶。 一念至此,他猛地看向玄素,问道:“玄素道友,贵教这《九幽虚空法》,可是蕴含太阴真意?” 玄素虽不明其意,仍颔首道:“自然,此法乃祖师观九幽太阴、洞彻虚空所悟。” “好!”陈清随即就道:“烦请道友将此法门核心要诀,以神念凝聚,显化文字!但!需在其上施加重重玄阴禁制、布下惑心迷障!将其伪装得云山雾罩、晦涩难懂、甚至前后矛盾、引人入歧途!最后,将直名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太阴教秘传神通玄机法门》!”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众人个个脸上满是迷惑与茫然。 玄素亦是面有错愕,不明所以。 自设迷障?画地为牢? 这是要做什么? “师弟,你这是……”霁月真人忍不住开口,却被寒镜真人抬手止住。 “妙极!”寒镜真人抚掌大笑,已然是懂了,“越是坦途,他步履越缓;越是荆棘密布、迷雾重重,他反能披荆斩棘,洞见本源!” “……” 饶是金丹真人心境,霁月、幽婵也是麻了,无言以对。 陈清心中苦笑,却不好反驳,否则也着实无处解释,便只能顺势道:“玄素道友,事急从权,还请速速落笔!” 玄素深深看了陈清一眼,终是银牙一咬,指尖幽光大放,凌空虚划! 刹那间,无数时而模糊溃散、时而重迭交织的诡异符文凭空涌现!符文之间,有灰雾升腾,将本就不明所以的字符遮蔽得影影绰绰。 整篇“法门”散发着混乱、晦涩、令人烦躁的气息。 陈清一眼看去,暗道:“这就满足了‘障目乱神’。” 待一篇玄文写完,玄素指尖一转,点题落名—— “太阴教秘传神通玄机法门”! 陈清一见,暗道:“‘太阴玄机’也有了。” “寂明道友,请观!”玄素指尖一点,这团扭曲混乱、名实诡异的“秘法”便悬于陈清眼前。 此篇一出,连幽婵长老都感觉心神微眩,仿佛多看两眼都会被那混乱之意引得失魂。 “就差‘破妄洞真’了!”陈清心中暗道,凝神望去,泥丸宫中,恢复如初的如来符骤然闪烁!迸射出洞察万法、照破虚妄的琉璃净光! “障目乱神……破妄洞真……太阴玄机……” 道衍录之言在冥冥之中显现! 顿时,陈清眼前这团被重重伪饰、刻意扭曲的“毒文”,字句重组,直指《九幽虚空法》真髓! 破妄洞真!太阴玄机,在他心中显现! “嗡——” 虚空灵符于识海深处剧震,与这破开迷雾后的真诀轰然共鸣! 那枚新生的、承载着太阴寂灭之道的月相符篆亦清辉流转! 无数清晰的空间轨迹、幽隙脉络如画卷般在陈清心中展开,在其识海深处形成了一枚虚实不定的漆黑符篆! 神通,九幽虚空渡! 但在这神通符篆成型的瞬间,他那虚空灵符猛然膨胀,竟是一下子将这神通符篆给吞了下去! “我悟了!” 陈清双眸开阖,精芒如电,再无半分迷茫。 然后,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幽芒,点向东北角一块看似寻常的血色冰晶! “哗啦!” 冰晶应声炸裂,露出了一个漆黑洞口,洞内幽暗深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 但下一息,那洞口便开始收缩、恢复! 玄素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但还没忘记提醒众人:“时间有限……” 无需她多言,众人皆能看出紧迫! “轰隆!” 这一片虚假天地骤然大震,似有一个巨大手掌从外界伸出,捏住了整个虚假界域! “咔嚓!” 一道裂痕浮现于天空! 幽婵长老眼中精芒爆射,再无半分迟疑,厉喝道:“登舟!” 玄水梭舟幽光大放,化作一道深蓝流光,险之又险地钻入那漆黑的洞口! “嗡——” 就在梭舟没入洞口的瞬间,后方那片虚假界域似一幅画布,剧烈扭曲、坍缩,最终化作一点惨白光点,无声湮灭! 同一时间。 “轰隆!” 冰晶法坛剧烈震颤,裂纹蔓延! 盘坐其上的辰光道人浑身一震,鲜血狂喷,身上道袍寸寸碎裂,如断线风筝般从半空狠狠砸落! “噗!” 他深陷雪坑,半边身子埋入冰渣! “这是阵法反噬?他们逃出去了?这怎么可能?!九幽之隙碎片炼成的‘虚牢’,以元婴伟力加持,竟被破了?! “轰!” 突然! 一道恐怖意志,无视了空间阻隔,轰然降临! “唔!” 辰光道人连惨叫都发不出,整个人如被冰山砸中,被死死摁在冰冷的雪地上!浑身上下筋骨震鸣,七窍喷虹! “师、师叔息怒!弟子……这就去追……必将其擒回!绝不会影响大计……” 一道漠然神念贯入他的识海深处: “不必追索。” “道子已在其身种下‘月魔引’,他逃脱不掉。” “时机将至,汝,届时辅佐道子,完成血祀即可。” 话落,那恐怖意志倏然退去。 辰光长舒一口气,脸上混杂着庆幸与惊悸之色。 “咔咔咔——” 漆黑虚空中,空间乱流呼啸而来,梭舟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幽婵长老脸色煞白,双手按在飞舟中枢上,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凝练的幽碧光罩死死护住飞舟,与狂暴的乱流抗衡! 舟内众人如在怒海孤舟,被抛甩得东倒西歪,修为最弱的玄素与凌婉更是脸色惨白,站立不稳。 “定!”寒镜真人低喝一声,浩瀚寒气弥漫开来,将舟内空间稍稍稳固。 霁月真人清辉洒落,护住众人心神。 陈清紧握舟舷,泥丸宫中虚空灵符与月相符篆同时流转清辉,竭力感应着混乱空间中的微弱脉络。 他沉声道:“长老,稳住方向!此隙碎片正被那元婴道场强行拖拽,若被其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幽婵长老咬紧牙关,额角青筋跳动:“这碎片在九幽之隙中漂流,轨迹飘忽,我亦只能勉力维系不被撕碎!寂明道友,你需速速确定方向,否则……” “轰隆!” 话音未落,前方幽暗深处,爆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 一片无法形容的、粘稠如墨的“黑潮”毫无征兆地翻滚涌来!所过之处,连混乱的空间乱流都似被污染、侵蚀,变得凝滞、黯淡! 陈清一见,瞳孔骤缩! 黑潮!? “这是域外秽气?!”玄素见着黑潮,露出震惊之色,“小心!此物沾之即腐,污秽道基,消磨神魂!速退!” 第二更应该在十一点左右…… (本章完) 第123章 你算我,我算你【第二更】 第123章 你算我,我算你【第二更】 看着那翻涌的黑潮,幽婵长老猛地一捏印诀! 玄水梭舟在狂暴乱流中强行扭转身躯,擦着翻滚黑潮的边缘掠过! “嗤嗤嗤!” 几缕污秽气息沾在飞舟护罩上,那幽碧光罩便如被强酸腐蚀,发出刺耳声响,肉眼可见地黯淡、消融! “那是什么?!”凌婉指着黑潮涌来的方向。 只见翻滚黑潮的源头深处,一座巨大的残破石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石殿风格古老蛮荒,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许多地方已然崩塌,其周围空间,呈现出一种被侵蚀后的扭曲感! “像是神魔遗迹!”玄素语气凝重,“不过,神魔遗迹理应沉在岁月深处,岂会出现于此?还缠绕着这么多域外秽气!莫非……”她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此地已成绝域,不可久留!速走!” 幽婵长老闻言,强压伤势,驾驭飞舟竭力避开那黑潮的席卷路径,朝着遗迹碎片边缘、相对“平静”的黑暗区域冲去,同时问陈清:“寂明道友,何处可以离开?” 陈清凝神感应,虚空灵符的震颤陡然加剧,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感触飘来,似是心血来潮!于是,他指向遗迹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空间褶皱:“那里!” “坐稳!”幽婵长老再无犹豫,催动梭舟朝着陈清所指方向狠狠撞去! “咔嚓!” 仿佛撞碎了一层无形琉璃,剧烈震荡席卷全舟! 身子一震,陈清被甩出飞舟,剧烈的失重感与眩晕感过后,寒风裹挟着冰粒,狠狠拍打在脸上。 他猛地睁眼。 入目的是一片苍茫无垠的冰原,鹅毛大雪纷扬落下。 “方才我似感到一股召唤之意,这里藏有玄机不成?” “砰!” 沉重的撞击声自身后传来。 他回头望去,那艘伤痕累累的玄水梭舟,正歪斜地半陷在厚厚的积雪之中,舟身灵光黯淡,几处被黑潮秽气腐蚀的痕迹触目惊心,正冒着黑烟。 “唉!”陈清叹了口气,“我就说,人多不能坐飞舟吧!” 幽婵长老脸色苍白,正盘坐舟首调息,硬抗秽气侵蚀,又驾驭飞舟强行突破空间壁障,令她伤上加伤。 霁月真人、凌婉、玄素等人相继从震荡中恢复,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冰原。 凌婉皱眉感应着:“好稀薄的灵气,好重的死寂寒意,这里是哪?” 玄素走到梭舟边缘,蹲下身,捻起一撮雪下漆黑如墨的冻土,放在鼻下轻嗅,又抬头望向天上几颗黯淡星辰,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此地灵气虽稀薄,但地脉深处尚有一丝极微弱、却精纯的太阴本源残留,结合星位判断……” 她顿了顿,沉声道:“此地,当是位于北寒洲之中,距黑曜太阴岛,怕是有数万里之遥!” “什么?!”众人心头一沉。 数万里! 这意味着,他们此刻横跨了凶险冰原,深入到了百族腹地! 霁月真人当即掐诀,一道清冷月华自指尖射出,欲沟通广寒宫阙。 但那月华却如泥牛入海,非但未得回应,反而在虚空荡开一圈圈微弱涟漪,向外扩散! “糟!”玄素脸色骤变,“百族之中霜嗅、空痕两部最擅追踪此等涟漪!” 众人毫不迟疑,先是将损毁的飞舟收拢,又瞬息远遁数百里,隐入一片冰裂峡谷深处,寒镜、霁月更联手布下重重隐匿敛息禁制。 不过半盏茶功夫,两道鬼魅般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先前停留之处! 一个狼首人身,鼻翼翕动;另一个形如螳螂,复眼闪烁着幽蓝冷光,前肢如刀锋般划过虚空,似在捕捉残留的痕迹。 这变化,通过探查术法,传递到了众人眼前。 “霜嗅部的斥候!空痕部的刀狩!” 凌婉一下子就认出了来者根源。 那狼首斥候低吼几声,螳螂般的刀狩复眼闪烁片刻,似乎交流了什么,最终化作两道残影,朝另一方向疾掠而去。 不过,众人的脸色并未恢复,因为这两者的出现,无疑证明了玄素的推测,他们如今可说是身处百族老巢,一旦暴露,怕是顷刻间就要陷入重围! “如何回去?”寒镜真人的目光落在玄素身上,出言询问,“你可有法子?” 此地唯有她最可能知晓归途。 玄素秀眉紧蹙:“当年太阴教北征,曾于险要处设下挪移阵台,沟通九幽之隙,可瞬息万里。按星位推算,东行千里,应有一座残留阵台,只是……”她望向东方那连绵不绝、妖气隐隐的狰狞山脉,“此路凶险,步步杀机,更不知当年阵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千里之远! 在平日里,对他们而言或许不算什么,最多些时间,可在这里,则意味着要穿越百族盘踞的龙潭虎穴,期间怕是劫难重重,随时有暴露之险! 众人一想,气氛逐渐凝重。 “或许不必如此麻烦。”一直闭目调息的陈清忽然开口,“只要阵台尚与九幽之隙相连,我可以尝试感应一下,看那阵台是否还能运转!”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 陈清一句说过,却依旧盘膝闭目,只是周身气息陡然变得空灵飘渺。 一丝丝细微的空间涟漪,如投入静湖的石子,自他体表荡漾开来。 玄素眸光一闪,带着几分了然与复杂:“九幽虚空渡!寂明道友既已领悟我教秘法精髓,对空间之道的掌控,已是登堂入室了,更能念合九幽虚空,能遥遥借助挪移阵台,令吾等横跨此间!” 说话时,她心中不由暗叹,此人悟性简直妖孽,便是自己记忆中的过往时代,也很少见到能这么迅速领悟秘法神通之人! 陈清此刻心念沉入泥丸宫中。 融合了“九幽虚空神通”精髓的虚空灵符,正散发着清辉,仿佛成了他感知空间的眼睛,照见空冥。 空间于他不再神秘莫测,念头所至,虚空横渡、挪移感应,皆如呼吸般自然。 “这新修的空间神通被虚空灵符吞噬后,灵符便滋生了神通,日后修行其他空间法门,理应也会融入其中,不过这空间之道尽归于此,灵符统御万法,倒也省心,省得法门驳杂。如今,只要捕捉到了那挪移阵台的痕迹,再有足够的法力、灵气支撑,就能直接借用,将吾等挪移过去……” 意念流转间,他催动灵符,识图循着一道微弱联系,去搜寻太阴教的挪移阵台。 突然! 一道极其隐晦的奇异波动,自他身上一处显化! 若非此刻他对空间的掌控力暴涨,根本无从察觉! 陈清心念一动,心念聚焦过去,发现竟不知何时,自己身上被留下了一道空间印痕! “什么人、何时……” 思绪一动,陈清眼中精芒一闪,想到了不久前的一幕! “是那冷澈!” 回忆前事,他思绪渐明。 广寒宫阙中,那厮看似鲁莽的“神念探视”与故作姿态拿出的“玄阴血珀”,皆是幌子! “好算计!和辰光道人拿出照心石一样,他当时的种种举动,就是为了种下这空间印痕!此人看似被关押在广寒宫阙中,怕是还有后手,待他准备妥当,便会寻个机会发动秘法,将我挪移至预设的绝杀陷阱中!” 一念至此,陈清的眼中顿生杀意。 “不过,这饵钩既被我发现了,便也可利用起来!作为为吾等脱困的抓手!” 一念至此,他心念催动,泥丸宫中虚空灵符清光大放,笼罩这道印痕,反向解析、侵蚀! “诸位,”几息后,陈清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我已寻得一处空间印记,可用作虚空挪移之用,只是对面的情况有些复杂,乃是有心算计之人,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想要寻机暗算!” “什么?!”幽婵、霁月等人脸色剧变。 寒镜真人眉头一皱,冷声道:“何人这般大胆,想要暗算你!” “当是那月华府的冷澈。”陈清语气平静,“此印该是他们引我入瓮的陷阱,但已被我反向锁定源头,可以借此横渡冰原,挪移过去!正好解困!只是,路途遥远,需耗费法力、灵气,到时还需诸位助我!” “又是月华府!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处处谋划!”寒镜真人眼中寒芒涌动,杀伐之气冲霄而起:“你既锁定了他们,杀过去便是,我等传渡灵气给你,以做消耗!” “不错!”幽婵长老也冷声道:“正好问问,他们勾结百族,引动元婴,暗算同道,到底意欲何为!” “此计可行,但须赶在对方准备齐全前行动,”霁月真人亦是果断,但随即秀眉微蹙,“若那边已布下罗网,甚至直接挪移至月华府老巢,其中有元婴坐镇,我等贸然闯入,便是自投罗网!为保万全,最好能先探查清楚!” “这是正理。”幽婵长老沉声附和,“可也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万一他们提前发动,将寂明道友召过去,那可就糟了!” 玄素沉吟片刻,这时道:“探查之法……我有!但要借助此地残留的太阴本源之力,也好用几个时辰的准备,在这期间,还请诸位道友为我护法!” “几个时辰?好!那就等一等!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急中出错!”寒镜真人点头,杀意不减,“知己知彼,方可雷霆一击!” “好!”陈清亦颔首道:“如此甚好,待玄素道友探明虚实,再定行止!诸位,当务之急是积蓄法力,聚敛灵髓,以备破界挪移之需!” “寂明师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寒镜真人说着,周身冰魄真罡流转,引得峡谷寒气倒卷,凝结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晶灵髓,悬浮身前。 霁月真人素手轻挥,清冷月华洒落,化作点点精纯月露,融入冰晶之中:“吾等三人合力,灵髓当无匮乏之忧。” 幽婵长老恨声道:“月华府诡谲阴森,此番处处算计,或藏阴谋,岂能让他们如愿!”她双手幽光吞吐,引动地底深处的太阴寒气,汇入冰晶灵髓,使其幽芒更盛。 三人直接以金丹修为,强行凝聚灵髓,这等灵髓,当然比不了灵矿出土的稳固、纯净,还会损伤修士根基,但生在便捷、快速,只供陈清挪移所耗,因此顾忌不多。 玄素则盘坐于冻土之上,自陈清那边讨来一丝印记气息,便手捏印诀,凌空凝聚一枚灵符,沉入漆黑冻土,观察变化。 陈清看着她中符入土,心里却想着之前穿梭空间时,所见的残破石殿与恐怖黑潮,沉吟片刻,低声道:“玄素道友,此时请教一事,可会扰你心神?” 玄素目光未离冻土,口中道:“道友但问无妨,此符种下,先要观察变化,尚可分心。” 陈清一听,便不客气,直言问道:“先前穿梭之时,遇到黑潮秽气,道友称之为‘域外秽气’,似知其根底?还有那座残破石殿,风格古拙蛮荒,又有何玄机?” 第三更在零点前!很快就会来! (本章完) 第124章 青丘【第三更】 第124章 青丘【第三更】 玄素闻言,沉默数息,才开口道:“我太阴教秘藏记载,古时,曾有先辈祖师为镇压地脉异动,强行贯通一处界域缝隙,本欲借九幽之力稳固乾坤,却不慎……引来了界外邪魔!” “界外邪魔?!”陈清瞳孔骤缩,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玄素证实,还是心神剧震! 这与后世残卷阁碑文所载的“域外魔降”隐隐相合! “正是。”玄素声音更低,“那黑潮秽气,是邪魔侵染此界元气所化!因邪魔源于域外,故祖师称之为‘域外秽气’,但具体如何,并未记载详细。” 顿了顿,她又道:“至于道友所见那座石殿,我也无法确定,只是循着古籍记载,大概猜测,极可能是上古时,被驱逐出此方天地的远古神魔所遗之骸骨,或者道场碎片!” “被驱逐的远古神魔?!”陈清一怔,想不到会牵扯到神话传说,但此世神通显化,神话传说显然并非虚假。 “不错!”玄素深吸一口气,“那些存在因太过古老与恐怖,早已被时光长河遗忘,后世所谓神魔,多是些窃取了些许遗泽的伪物。” 陈清想起残卷阁石碑所载,紧跟着就问:“贵教祖师既是引来了域外邪魔,最后是如何应对的?”他隐约猜到,为何太阴教最后会行那酷烈之举了。 玄素犹豫了一下,正待再说。 就在这时 “咻——”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风雪! 紧跟着,一枚灰蒙蒙、形似骨哨之物,竟无视众人布下的重重隐匿禁制,穿透冰裂峡谷的缝隙,直射众人藏身之地! “被看破了!” 众人虽是吃惊,却不意外,百族之中也有各种人物,能窥破他们的隐匿,并不算难以置信。 “之后怕是要有一场激战了!不知能否护到玄素道友探查清楚之时……” 他们瞬间戒备,法力暗涌。 那骨哨“啪”地一声,落在众人面前丈许处的冰面上,兀自震颤不已。 “呼呼呼——” 紧接着,狂风呼啸,一人从风雪中踏出。 来人身材魁梧,裹着厚实的、兽皮缝制的衣袍,脸上涂抹着灰白油彩,遮蔽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饱经风霜的眼睛。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眼中流露出喜色,接着拱手一礼,道:“各位人族同道,有礼了!某在这鬼地方困了半年多!终于又碰上同族了!这可太好了,正好有事需助力!” 众人的目光,亦都落在这人身上。 “你是人?”凌婉踏前半步,冰魄长剑嗡鸣,话虽问出,眼中却满是警惕。 百族中的上品部族,化形如人者比比皆是,更有精擅画皮转生之法的老妖,往往比人还人! 那兽皮汉子咧嘴一笑,正要开口。 霁月真人袖中寒光一闪,一枚小巧冰鉴已悬于半空,镜面清辉如水银泻地,罩定对方全身! 青光流转,纯净清冽,毫无妖邪秽气。 “玄门正法,金丹五转,本命法宝已成。”霁月真人收回冰鉴,面有惊奇,“你孤身一人,如何在这百族巢穴深处存活?” 寒镜真人、幽婵长老齐齐戒备,不因人而改。 一个来历不明的金丹,在百族腹地现身,由不得他们不疑。 兽皮汉子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奈:“某家宋樵,本是北地散修,半年前深入冰原寻一株千年玉髓,撞上霜狼部精锐,重伤遁走,幸得青丘部一位……咳,女长老搭救,苟延残喘至今。” 他见众人还是一脸戒备,尴尬一笑,似有些难以启齿:“为活命,某应了入赘之请,成了青丘部的……赘婿。” “青丘?”幽婵长老眉头微蹙,这个部族血脉古老,擅幻术、通因果,虽非顶尖大族,却也少有人敢轻易招惹。 陈清更是心中一动,留意起来。 算起来,他与此族也有渊源。 宋樵点头,脸上掩不住尴尬:“此族多女辈掌权,族规奇特,常招揽外族入赘。只是……”他苦笑摇头,“寄人篱下,终非长久,我这身子骨也弱,不受苦寒。因此,方才感应到此地有玄门法力波动,才冒险前来探查,果真是人族同道!” 他话中透出喜意:“只待诸位愿意相助,吾等皆可南归!” 陈清闻言却道:“此地距北冥何止万里?百族环伺,杀机四伏,宋道友既是金丹五转,当知强行突围无异送死,你凭什么认为,我等能带你脱困?” 众人一听他开口,纷纷住嘴。 “脱困自然不能硬闯!”宋樵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某在青丘族中半年多,可不是毫无作为,已探得许多宝贝所在,其中就有一物,足以助吾等脱困!只是势单力孤,难以获取,因此才需诸位相助。” 陈清遂问:“何物?” 宋樵虽是奇怪,为何对方有多位金丹,却让个阴神出面做主,却还是答道:“青丘迷离火!” 此名一出,除陈清外,众人神色皆是一凛! 陈清一见,就询问起来。 凌婉靠近陈清半步,低声道:“传说此火乃青丘一族某位天狐老祖,将自身道基与天地奇珍三生石熔炼而成!蕴有‘三世缘之道’的玄奥!据说,若能炼化此火,可贯通前世今生因果,化万法为一炉!” 贯通前世今生因果? 陈清心脏猛地一跳! 他身负两界之秘,但所得所悟皆如散落明珠,若得此火为线,将其串联统合…… 宋樵捕捉到陈清眼中一闪而逝的炽热,心中暗喜,面上却更加恳切:“此火乃青丘镇族之宝之一!某入赘半年,费尽心机,探得火种所在!只要诸位引开守卫,某取得火种!以此火迷离变幻之能,吾等足以伪装成百族巡查队,瞒天过海,一路南下!如何?” 他目光灼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清身上,强调道:“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风险虽有,却比硬闯百族各家的龙潭虎穴强上百倍!” 寒镜、霁月、幽婵三位金丹真人目光交汇,皆有动心之色。 青丘迷离火的名头太大,若能得之,却有奇用! 凌婉也看向陈清,带着征询。 陈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热切,眼神恢复清明。 “不用了。” 众人皆愕。 宋樵面露愕然:“道友这是何意?难道……” “风险太大,变数太多。”陈清说话时,已暗中戒备,“你的话真假难辨,那青丘部守卫如何?得手后如何确保伪装不被识破?此火炼化又需多久?其间但有差池,立刻万劫不复。”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何况,你孤身前来,仅凭一面之词,便要我等将性命托付,随你深入虎穴,去动那镇族之宝?宋道友,你在百族腹地存活至今,靠的恐怕不止是入赘吧?” 寒镜真人周身寒气一盛,霁月真人与幽婵长老也瞬间警醒,法力暗涌,锁死宋樵所有退路! 宋樵定定地看着陈清,随即喟然长叹:“可惜……” 那叹息声中,再无半分无奈与困顿。 嗡! 对面,寒镜真人等齐齐动作! 但宋樵却只是摊开了手掌,口中道:“请两位催动宝贝!” “嗡——” 迷离变幻如万千梦境碎片的青光,自他掌中爆发,当空一扫,瞬间充塞了整个冰裂峡谷! 众人眼前的冰壁、风雪、同伴……一切景象如被打碎的琉璃镜,崩解、重组! 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象疯狂涌现,有烈焰焚天的战场,有美人垂泪的闺阁,有尸山血海的魔窟,有无数扭曲嘶嚎的妖影!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寒镜、霁月、幽婵闷哼一声,法力如陷泥沼,凌婉与玄素眼神涣散,摇摇欲坠。 唯有陈清被那青光一刷,泥丸宫中道种嗡鸣,却是浑身舒坦,原本还打算用三昧真火符维持清明,放出寂灭法轮,结果那青光非但未乱他心神,反如甘霖浸润,通体舒泰,差点呻吟出声! “成了!”宋樵却未察觉异样,只以为陈清这阴神修士陷入了迷幻美梦,只关注着寒镜真人等,见三金丹隐隐有破开幻境的迹象,当即将手中那枚青珠凌空一抛! “镇!” 青珠悬停半空,滴溜溜急旋,光芒暴涨! 青色符文喷涌,交织成一张光网,罩向被幻象困住的众人! 恰在此时,两道柔媚青影如烟霞般自风雪中飘至,落在宋樵身侧。 光华一敛,现出两位身着青纱宫裙的美妇人。 一人身段丰腴,眼波流转;另一人略显清瘦,气质冷冽。 两女眉心皆有一道淡金狐纹。 那丰腴妇人扫了一眼网中景象,目光在寒镜真人和陈清身上顿了顿,娇声道:“宋君当真果断!妾身那姨母当真没白疼你!速速收了那两个根骨雄浑的男子!莫要等其他金丹醒来了,再生枝节……”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笼罩众人的青色光网,猛地向内一缩,如百川归海,又似倦鸟投林,聚于一处! 漫天青光、流转符文、乃至那枚青珠本身,亦是凝做一团,化作一道青色长虹,落在陈清掌心,光华敛尽,与他周身气韵隐隐相合。 “呃?!” 宋樵正待开口,见状瞠目结舌。 “青丘引被降服了?!”丰腴美妇失声惊呼。 这青丘引乃她族中秘宝,唯有身负精纯青丘血脉者方可勉强催动一二,此番让宋樵拿着,却还要她们两人隐匿同行,在旁催动,方能建功。 从未听闻此物能被外人收服掌控,还是这般轻松随意! 那沉默的清瘦美妇见此情景,先是悚然一惊,继而想到了什么,上前两步,朝陈清行了一礼,问道:“敢问尊驾名姓?与我青丘一族可是有什么渊源?” (本章完) 第125章 上品【第一更】 第125章 上品【第一更】 陈清对两女的质问置若罔闻,反而掂量着掌中青珠。 这珠子与他的气息水乳交融,仿佛本是自身延伸而出的一部分,毫无滞碍,念头一动,就有股迷离之力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更有一道精妙阵法内蕴其中。 “竟是一件阵道法宝!” 心念微动,神意灌注。 “嗡!” 那青珠应念而明,清辉流转,与泥丸宫中的道种共鸣震颤! 四周虚空,随之漾起层层如梦似幻的奇异光晕! “竟是这般轻易便催动了青丘引!”丰腴美妇掩口惊呼。 清瘦美妇更是瞳孔骤缩,再问:“尊驾究竟是何方神圣?与我青丘一族有何渊源?还请明示!”这次,她的语气更加急切了。 “咔嚓!” 恰在此时,三股强横的金丹气息轰然爆发! 寒镜真人周身寒气炸裂,令周围幻象寸寸崩飞;霁月真人头顶月华清辉大放,驱散迷障;幽婵长老则卷起一道惨碧玄光,撕裂残余幻网。 三人脱困之后,脸色皆沉如寒铁。 “好个青丘狐媚!竟敢以幻术欺心!”寒镜真人声如寒冰,一步踏出,冰魄真罡化作狰狞冰蟒,直扑两女! 霁月真人与幽婵长老亦是含怒出手,清冷月华与玄阴水箭交织成网,封死退路! “误会!”清瘦美妇急喝,双手结印,引动峡谷两侧冰壁隆隆震颤,竟有冰雪寒光凭空凝聚,迎向冰蟒! 丰腴美妇则身影飘忽,如烟似雾,险险避开月华水箭。 那宋樵见势不妙,早已化作一道灰影急退。 “砰!嗤啦!” 冰蟒与寒光对撞,冰屑纷飞! 清瘦美妇闷哼一声,与丰腴美妇且战且退,借助地脉寒气与幻术与三金丹周旋,只守不攻。 转瞬之间,三人已退至峡谷边缘。 清瘦美妇深深看了一眼陈清,扬声道:“今日冒犯,实非得已!青丘引既择明主,便是天意!望尊驾念在此宝与我族牵连,驾临青丘故地一晤!此间种种,皆因血脉感应而起,绝非恶意!此次是吾等孟浪,先行告退,之后再来赔罪!” 言罢,与丰腴美妇化作两道青烟,裹着宋樵,没入漫天风雪之中,踪迹全无。 寒镜真人三人并未深追,此地凶险,穷寇莫追之理皆明。 他们收回法力,目光齐刷刷落在陈清身上。 “师弟,究竟怎么回事?”寒镜真人眉头紧锁,看着那青珠,“那狐妖最后所言是何意?此珠怎会与你如此契合?” 幽婵与霁月亦是满目探究。 陈清这时自然明晰了前后关联,毕竟他这道种,乃是继承自“陈虚”,当初此种诞生,可是与曦瑶公主有着直接关联。 但此中关窍,涉及轮回之秘,焉能尽言? 他抬起头,摊手道:“师兄,诸位道友,此事我也甚为不解。此珠飞来,我便觉气息相合,心念一动,它便自行认主,温顺异常,至于其他……”陈清微微摇头,“或许是此宝灵与我有缘。” “也有可能。”寒镜真人闻言,似有所悟,“灵宝有灵,自择其主!这等蕴含幻梦虚空之力的异宝,更是玄妙!师弟你悟性通玄,道基更是特异,定是此宝感应到你道途潜力,自行来投!” 霁月真人与幽婵长老对视一眼,虽觉仍有蹊跷,但寒镜真人所言亦合情理。 陈清展现出的悟性与道基特质,早已超出常理,能引动异宝主动认主,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无论如何,此宝既认师弟为主,便是师弟的机缘!想来以师弟的心思,若此宝藏有隐秘和祸患,也定是瞒不过你的!”寒镜真人将此事定性。 陈清点了点头,继而道:“眼下脱困要紧!玄素道友,探查结果如何?如今既有百族之妖来袭,咱们是必须要转移的,继续留在此处,定有隐患!”他目光转向一直在施法的玄素。 玄素素手一招,那枚没入冻土的灵符倏地飞回,符身幽光流转,被她小心收起,然后言简意赅:“印记已固,蕴养即可,可移步。” “好!”寒镜真人率先收敛气息。 众人即刻行动,在嶙峋冰裂峡谷中悄然潜行。 “莫急行,稳为上。”幽婵长老低声提醒,“此地凶险,动静稍大便如暗夜明灯,要避开的可不止一个青丘。” 陈清点头,掌心那枚青丘引已被他层层封禁,隔绝内外感应,然后道:“当以蛰伏为主,等玄素道友确定了另一边的情况,才是离开时。” 然而,仅仅半个时辰后,一股风雪吹来,三道身影飘然而至。 陈清等人当即停步戒备。 为首者是一位宫装妇人,云鬓高挽,容颜清丽。 她身后,正是先前退走的丰腴美妇“芸娘”与清冷美妇“冰璃”。 芸娘眼中带着好奇与探究,冰璃则依旧神色冷肃,目光不离陈清。 妇人目光平和,越过寒镜、霁月等人,落在陈清身上,淡然道:“小友便是青丘引新主?老身青丘部族三长老,青璃。先前族人行事莽撞,多有得罪,特来致歉。” 寒镜真人如临大敌,霁月与幽婵亦法力暗涌。 被对方如此精准寻到,意味着他们行踪已如透明,一旦引来百族大军围剿…… 陈清抬示意三人稍安,然后上前,开门见山:“长老此来,有何指教?” 青璃长老凤目微闪,并未强求亲近,只是微微一笑:“指教不敢当,青丘引乃我族重宝,与小友气息契合至此,实乃异数。老身此来,一是为先前冒犯赔礼,二是……”她顿了顿,袖中滑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小镜。 “此物名为‘溯影’,并无攻伐之能,只能感应血脉源流,印证因果。小友与我青丘似有极深渊源,老身冒昧,可否借小友一丝气息一观?或能解你我心中之惑。” 她托着溯影镜,目光带着一丝期待,但姿态依旧从容。 “谁知是否又是陷阱?”幽婵长老冷笑,显然不信。 “抱歉。”陈清断然拒绝,“在下身陷险地,无意探究虚无缥缈之渊源。此物玄妙,恕难配合。”这等情况下,他如何能轻易予人气息?万一被暗算了,找谁说理去? 寒镜等人在旁听着,便将法力提至巅峰,气氛瞬间绷紧。 青璃长老并未动怒,反而理解地点点头:“小友谨慎,理所当然,是老身唐突了。”她并未收起溯影镜,反将其轻轻托起,悬于身前尺许。 “既如此,老身退而求其次,借小友与青丘引共鸣之余韵,隔空一照,绝不触及小友本体分毫,如何?此乃老身底线,若小友仍觉不妥,老身即刻带人离去,绝不纠缠。”她目光坦然,礼数已尽。 陈清微微眯眼,思量权衡。 对方姿态放得够低,若再强硬拒绝,恐怕真会激化矛盾,况且既然是余韵,其实自己也无法完全干涉,便就点头。 “善!”青璃长老一指,溯影镜亮起柔和光芒,荡漾开来,捕捉、梳理着冥冥之中,因青丘引和陈清道种共鸣时留下的气息余韵。 即便陈清等人已经挪移,但那镜子显然是循着某种因果联系去探查,几息之后,镜面便开始变幻! 青璃长老雍容淡定的神情,在看清镜内成形的繁杂印记时,瞬间凝固! 下一息,璀璨青光自镜中迸发出来,细密玄奥的狐纹流转、组合,仿佛在欢呼雀跃!整面镜子,更是发出低沉而欢悦的嗡鸣,散发出一股精纯气息。 “这……”边上的芸娘失声,美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 冰璃则瞳孔骤缩。 “狐印,还是上品!”青璃长老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困惑,“可你分明是人族之躯!血肉、神魂,皆是人族本源!怎么可能显化狐印,还是三千年未见的上品?!” 这个发现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等程度的血脉,可真是太珍贵了!” 她的眼神变了,再无半点之前的从容与矜持。 需即刻回族,面禀族长与太上长老! “阿芸,阿璃!”青璃长老猛地转头,“你二人留在此地,务必护持好这位贵客!不得有丝毫怠慢!更不得让任何其他部族接近惊扰!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长老!”两名美妇也知厉害,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躬身领命。 青璃长老深深看了陈清一眼,诚恳道:“还请道友能多停留些时候,吾族必竭诚以待!”话落,她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撕裂风雪,朝着北方天际狂飙而去! 冰隙中,只留下神色各异的众人。 寒镜、霁月、幽婵面面相觑,心头疑云更重。 莫说是他们,便是陈清都格外疑惑,毕竟自己这道种虽与曦瑶公主相关,但公主自己都是青丘混血,怎的这会被那镜子一照,会有这等反应? 另一边。 那道青色惊虹已横跨冰原,落在一处奇异的山峦之前。 此处正是青丘部族核心所在,九尾丘峦。 这山峦连绵起伏,远观竟如九条巨大的狐尾交迭盘踞而成,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青璃长老落地之后,毫不停留,直接穿透层层迭迭、流光溢彩的幻阵禁制,走入丘峦深处、由巨大青玉构筑的华美宫殿中。 宫殿主位之上,慵懒斜倚着一位女子。 她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一颦一笑皆蕴天然魅惑,又带着一股凛然威仪。华贵的长袍随意披在身上,露出小半截玉臂。 正是当代的青丘族族族长,青琴。 “青璃?何事如此惊慌,乱了方寸?”青琴族长慵懒抬眸。 “族长!”青璃长老顾不得行礼,将光华未散的溯影镜奉上,“你且快看!” 青琴族长秀眉微蹙,伸出纤纤玉指,隔空一点。 嗡! 镜中光华大放,下一刻,那繁杂狐印与精纯气息齐齐显露! 青琴族长目光一凝,慵懒的姿态消失无踪! 她猛地坐直身体,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眼睁得极大,盯着镜中光影! 因为修为更高,青琴的感应更深,她已然察觉,这镜中散发出来的气息不仅精纯,更带着一种“源”的味道! 她霍然起身,九尾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强大威压让整个宫殿的流光都为之凝滞。 “此人如今身在何处?!”青琴族长声音急促,“青丘迷离火的火种衰微在即,若有他一丝本源气息为引,融入祭坛核心,或许真能重燃圣火!” 第二更争取十一点左右 (本章完) 第126章 岂有此理!【第二更】 第126章 岂有此理!【第二更】 “冰露谷……” 待弄清楚了整个过程,青琴便正色道:“本座还需镇九阴寒眼,稳固圣火根基,轻易不能离位。青璃,你持青丘令,与雪魄长老同去!务必展现诚意,将这位贵客,请回青丘!” 她纤指一弹,一枚形如狐牙的令牌落入青璃手中。 “记住,是请!”青琴族长加重语气,“若他当真身负精纯血脉,无论是何族类,于我青丘都是天大机缘!” “嗡!” 这时,殿内流光摇曳,几道气息强横的身影同时显化,有男有女,个个气息强横,皆为青丘长老,得了消息后,赶来共商。 “天佑我族啊!族长所言极是!如此血脉,若能与族中三百尚未缔结同心契的纯净处子血脉交融,阴阳相济,说不定真能唤醒始祖之血,使我青丘血脉返祖归源,重现荣光!” “正是!血脉共鸣之下,新生的子嗣将何等惊才绝艳?我青丘部,必能借此契机,一跃成为上品之族,仅次于几支神裔古族!” “圣火将熄,却有如此人物出现,岂非命定的传承火焰之人?” 殿内一时充斥着兴奋的低语。 “诸位莫要高兴太早。”青璃长老眉头蹙起,说道:“我观此人,心若磐石,道心澄澈,绝非贪恋美色、易受蛊惑之徒,非宋樵之流可比,岂会因几句许诺、些许美色便轻易俯首?” 殿内气氛为之一滞。 便有一名美艳长老道:“既是上品血脉,与众不同,倒也正常,但只要能请回族中,以我青丘秘境的灵韵滋养,体会到与我族结合的无上妙处,时日一久,便是铁石心肠,也叫他化作绕指柔!” “不妥!”青璃断然摇头,“强掳结仇,后患无穷!诸位莫忘了,上古之时,那些触摸到大道边缘的老祖,哪个不是心念如铁,认定之事,万劫不移?” 此言一出,殿内众长老又沉默了。 “好了。”主位之上,青琴族长的声音响起,压下争论:“强掳乃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行。” 她缓缓开口,条理清晰:“此人目前处境,便是吾等最大的筹码与契机。他若为人,身陷北寒绝地,强敌环伺,步步杀机,而我青丘,是此地唯一能给予他庇护,甚至助他脱困的势力!” 青琴族长站起身,看向青璃:“尔等此去,当行三策,其一,示之以诚,施之以恩!言明我族绝无恶意,只求一见。” “其二,诱之以利,晓之以理!不必讳言,坦诚相告,若他肯助我族稳固圣火,青丘宝库,乃至秘境传承,他可任意挑选三件作为酬谢!此乃阳谋,亦是互惠!” “其三……”青琴族长掌心一翻,一枚形似狐首的小巧玉袋浮现,袋口有氤氲流转,“持此纳元归墟囊,若他执意不肯前来,也不必强求,更不可显露不满。” 她将玉囊递给青璃,语气郑重: “此囊有聚引无形、纳气归元之妙,只需在他身周百丈之内催动此囊,便能收集其人散逸的气息余韵,虽不及本源精血神效,但入炉炼之,也能暂缓圣火衰微之势!” 说着,她叹息道:“若真到了这一步,最好能长时间收集一番,但想来人家也不会坐着不动,让你施为,所以切记,务必隐秘自然,防止再生芥蒂!” 青璃接过纳元归墟囊,心中凛然。 族长思虑周详,刚柔并济,既展现了青丘的诚意与力量,又留足了退路。 “青璃定不负所托!” 另一边。 冷风呼啸。 青丘芸娘拢了拢被吹乱的青丝,眼波流转,落在陈清身上,似嗔似喜:“寂明小友这般丰神俊朗,真真是难得一见的良才美玉。只是这冰天雪地里,却是折了你的风采,不如让奴家与你片刻温存,便是天寒地冻,也觉春意融融呢。” 她声音酥软,带着青丘特有的媚意。 陈清眉头一皱。 凌婉已冷哼一声,脸上带着鄙夷:“青丘狐媚,果然名不虚传,净想着这些腌臜事,当真是不知自重!” 芸娘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掩唇轻笑:“小妹妹,你自是不懂,机缘稍纵即逝,若抓不住,空留余恨。” “歪理邪说!”凌婉柳眉倒竖,正要反驳,却瞥见一旁的霁月真人神色微动。 此时,玄素悄然靠近陈清身侧,避开芸娘与冰璃的视线,低声道:“寂明道友,印记已蕴养完毕,我已神游感应。对面虽非月华府山门,却也是龙潭虎穴,该是一处布置好的祭场!煞气冲天,怨念深重!若贸然挪移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成为祭祀血食!” 陈清立刻追问:“可有规避之法?” 玄素秀眉紧蹙:“有几种法门或可一试,但皆需在挪移时由你亲自施展,既需精准操控,还要护持众人,稍有不慎,空间错乱,便是粉身碎骨之局。” 跟着,她却快速低语,说了金蝉脱壳、血符替身、移接木等几个法门。 陈清听罢,就问道:“这些法门,可都是太阴秘传?” 玄素摇头道:“此乃我记忆中所载的诸多散门之法,太阴教秘法,非本门真传,恕玄素不能再轻授。” 陈清当即了然。 对方之前传授《九幽虚空法》是生死关头无奈之举,如今涉及更核心的传承,很可能牵扯道途,太阴教的规矩便不可逾越。 但若无法限定为太阴秘法,想在瞬息间领悟并施展这些零散法门,难度陡增。 他思索,而那玄素犹豫了一下,忽然又道:“还有一事,方才我神游感应那祭场,发现其中似有域外秽气聚散,可能还藏有其他凶险!” “域外秽气?” 陈清闻言,心头一跳,一道灵光闪过心头,贯通了诸多的线索碎片—— 残碑阁的记载、玄素关于域外邪魔的讲述、辰光道人的诡异行径、冷澈身上的邪异气息…… “原来如此!”陈清心中豁然开朗,“月华府很可能勾结了域外魔!那祭场,很可能是接引域外邪魔降临,或献祭以换取力量的魔巢!” 他念头飞转,正欲斟酌词句,以“合理推测”又或“掐指一算”的方式透露给众人,既点明危机,又不暴露自己未卜先知的异常。 就在这时! “呼——” 一阵风吹来,陈清眼前骤然白雾翻涌,四周景物变得模糊扭曲! “嗯?七日未满!怎么……” 他心中一震,默默计算时间,确定今日并非第七日! “提前了?” 电光火石间,陈清也无从探明原因,不过这一醒一梦之间,倒是大有文章可作,至少那几个法门可借道痕参悟! 一念至此,陈清除却杂念,对玄素沉声道:“玄素道友,情况我已明了,事急从权,我这边盘坐蕴念,待我入定后,请将你方才所述三种法门的要诀与运转关窍,传音详述一遍!” 玄素一愣,继而点头。 寒镜真人则踏前一步,护在陈清身前:“师弟放心参悟!有为兄在此,魑魅魍魉休想近身半步!” “多谢师兄!” 陈清说罢,寻了个避风之处,手捏护持印诀,一道墨痕被他刻印于天地之中,然后凝聚之念。 “参透玄素所授三法,破域外魔祭!” 梦外,溟霞山静室。 陈清双目骤睁! 磅礴灵气倒卷归巢,阴神膨胀,隐隐有要承负淬形的迹象。 不过,陈清的心思都在提前结束的梦中之旅上! “七日未满,为何提前苏醒?这事不弄清楚,有如悬顶之剑,把握不住,不知何时就要坏事!” 念头电转间,他回顾此次入梦后的所作所为,忽的灵光一闪。 “是了!空间扭曲,牵连时序!虚实之域破碎,吾等坠入九幽裂隙再出,空间挪移数万里,或许连时序也被扰乱了,时间流逝快了几日!” 越想,他越觉得有可能。 “若能将此特性参透,日后入梦,或可操控梦醒之机,于危急时遁出参悟,或延梦以避杀劫!” 此念一起,陈清顿觉玄妙无穷,被他列为日后紧要课题。 “但眼下,还是梦中危局迫在眉睫。” “吱呀——” 推开静室门,天光微熹。 陈清正欲唤徒儿师侄,讲述祖师故事,增加设定,但袖中的定星珠忽地一跳。 他念入其中,借着此物便利,神念如网铺开,遍查先天迷雾大阵各处,很快就在大阵边缘,发现两道身影。 一人长衫磊落,乃是白少游。 另一人却是个垂髫童子,面庞稚嫩。 陈清目光一凝,认出这童子竟是青囊轩孙老前辈的嫡孙! 昔日师父周元靖与孙老相交莫逆,自己之前还曾得孙前辈赠予洗髓草相助。 “孙老之孙,怎会随白少游来此?” 想着,他心念微动,让山道迷雾分开一线。 “进来吧!” 白少游一见大喜,拉着童子快步而入,甫一踏足山门,便觉周身一轻,那令人晕头转向的迷阵之力消散无踪。 他松了口气,拱手道:“掌门,听闻您归山,我星夜兼程赶来。不想您这护山大阵愈发神妙了,险些迷失其中。”他语带赞叹,又拉过身旁童子,“此乃青囊轩孙老前辈嫡孙,孙念。” 孙念小大人般作揖:“孙念见过陈掌门。” 陈清颔首,神念依旧关注山外,方才他开启大阵的一丝通道,便防备其人,只是那君有边的气息杳然无踪。 他正想着,白少游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还有另外一事要传报。” 陈清收敛心念,问起内容。 白少游就道:“南滨各宗近日暗流汹涌,因海渊观骤然覆灭,空出大片海域及灵脉节点,又值轮戍将毕,各家菁英携战功、修为归来,已有数家牵头,欲重划势力范围,瓜分海渊观旧地!请掌门务必留意!” 陈清目光微凝:“重划势力?”他确实未曾听闻,正待详问,忽的心头一动,袖中定星珠震颤起来。 山门迷雾之外,古松虬枝上,君有边白衣如雪,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 方才他隐于暗处,见白少游与那童子靠近溟霞山门,便想着索性擒下二人,做个筹码,可谁知念头方起,体内庞杂的“万灵命格”便猛地一震,驳杂气运如开闸洪水,不受控制地流逝! “这反噬枷锁,竟霸道至此,连起个恶念都不行?!”君有边微微眯眼,“莫非真要我将这溟霞山门当个宝一样护着?” 正自郁结难平,他忽地心念微动,神念一凝,便发现百里外有数道鬼祟身影正潜行而来。 “有戏看了!”君有边郁气稍舒,“看那陈清如何应对……” 他好整以暇地倚着树干,准备欣赏一场大戏。 然而…… “轰!” 一股衰败之力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君有边眼前一黑,千百命格虚影齐齐发出哀鸣,摇曳、黯淡!辛苦掠夺积攒的气运,宛如决堤般倾泻!更有一股“厄运”气息缠绕其身! “岂有此理!”君有边眼中迸发浓浓怒火,“隔岸观火也不行?!” 第三更应该在零点前…… (本章完) 第127章 不传火,告辞【第三更】 第127章 不传火,告辞【第三更】 “……祖父有感大限将至,若再不搏命一搏,怕要化作冢中枯骨。故此他老人家主动求了一道轮戍令,去了海上,结果……” 另一边,陈清在得了白少游的报讯后,又问起孙念的来意,后者便说了家中变故,然后将一枚玉简捧过头顶。 陈清接过玉简,神念一扫,内里是孙老前辈的临终嘱托与对孙念的托孤之言,厚颜请托陈清能看在其师面子上,照料孙念一段时间,因为他如今也实在没什么亲近之人了。 “若实在不便,那便将我孙儿有关修行之事的记忆锁住,送到凡俗人家,过个安康一生吧,老朽这一生着实没什么能留给他的了。” 伴随着玉简中最后一言落下,陈清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孙念身上,道:“既如此,你便安心在溟霞住下。” “掌门放心,此事我来安排!”白少游上前一步,“青囊轩与五行阁毗邻,孙老前辈我也见过!” 陈清微微颔首,接着便将注意力放回定星珠上。 方才白少游二人入山后不久,他便察觉山外潜伏着数道阴冷气息,此刻再探,那些气息竟已尽数熄灭! 无声无息,生机断绝! “死了?” 陈清眉头微蹙,神念、借定星珠之能,铺满整座溟霞山。 山石草木,虫鸣鸟叫,乃至地脉微澜,皆映照心湖。 随即,他便发现几具尸体僵硬地伏地,死状凄惨,似在死前遭遇了无限恐怖,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出手之人手段狠辣利落,似含怨出手,但他仔细搜寻四方,却难捕捉丝毫异样气息。 陈清眉头紧锁,将这事挂在心中,然后目光转向早已候在一旁的方大螯、曲小鳐,还有抓耳挠腮的金丝小猴。 白少游这时也走过去,他与方大螯、曲小鳐都已熟悉,说了两句之后,却是浑身一抖,看向小猴,神色恍惚! “小猴子拜了掌门为师!?这……” 他当即转头看向陈清。 陈清见他如此,心中暗道,此子办事得力,一片赤诚,如今自己阴神成就,手握道途,再拒之门外,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少游,”陈清便就道:“你若还存有拜师之意,今日我便应下了,待择一吉日,行拜师之礼。” 峰回路转! 白少游猛地抬头,面有喜色,当场就要拜下。 “且慢。”陈清虚虚一抬手,柔和气劲托住他,“礼不可废,亦不可草率,寻个清净日子,依礼而行便是。” “是!”白少游压下立刻大操大办的念头,老实应下。 “吱吱吱!”小猴子却不乐意了,跳到陈清脚边,扯着他的袍角,小脸皱成一团。 凭什么他还要挑日子?我可是直接就拜了! 另一边,孙念看着这一切,他飞快地低下头。 陈清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带队伍,果然比独行难上许多。” 他暗叹一声,然后出言道:“都静心,机缘各有不同,强求不得,便如我隐星一脉的法主祖师,便经历了各种波折……” 他顺势讲起“法主祖师”的故事,试图将玄素所述的三门法诀,融入困境中顿悟的“事迹”之中。故事跌宕起伏,听得方大螯、曲小鳐心驰神往,白少游若有所思。 然而,当陈清假寐入梦,心沉道衍录时,却愕然发现,道痕是消耗了不少,但三法相关的语句,竟一个都未拓印上去! “是这三法层次不够,不足以成为法主人生的关键转折?还是其他原因?”陈清心中念头急转,随即释然,“罢了,大道万千,不必执着于此一途,何况梦中身也有顿悟之能。” 他索性放开,不再强求。 待众人从祖师故事的余韵中回神,陈清话锋一转,为几位新老门人深入浅出地讲解引气、凝窍之境的关窍。 他如今境界不低,又有梦中化身与如来符带来的非凡悟性,讲解起来直指本源,化繁为简。时而引经据典,时而以指代笔,时而信手拈来一缕清风、一片落叶演示气机流转。 “……引气入体,非是强夺天地之精,而是如春雨润物,契合自然。心念所至,百脉自通,气机自生……” 方大螯、曲小鳐等固是听得如痴如醉,白少游更是心神剧震,因陈清所讲的许多道理,隐隐打破了他过往的认知藩篱。 连躲在角落的孙念,眼中也闪烁着专注的光芒,祖父传授的些许药理知识,竟与陈清所讲的气血运行之道隐隐印证。 小猴子安静蹲在陈清脚边,体内暖流自行运转。 陈清这一番讲道,直讲到日头高悬,午时已至,庭院之中,灵气氤氲,众人沉浸道境,收获匪浅。 陈清假寐内视道衍录上重涨至十七道的墨痕,暗道:“门人渐多,讲学之益,果然不浅。” 他正想着,袖中定星珠忽地一跳。 山门外,迷雾边缘。 数名年轻修士被翻涌的雾气阻住去路。为 首者是个身着灰色劲装的青年,腰悬玉牌,上书“巨浪”二字。 他盯着眼前雾气,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惊疑。 “王师兄,这溟霞山不是个破落户吗?老掌门刚死,听说新掌门才是个一境圆满的,守着个空壳子。师父让咱们请他下山议事,凑个人头壮声势,怎会有这等护山大阵?”旁边一个矮胖修士忍不住嘀咕。 王姓青年,乃巨浪门内门弟子王铮,沉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雾气流转,绝非寻常障眼法。” 话落,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朝着迷雾深处朗声道:“巨浪门弟子王铮,奉师门之命,特来拜会陈掌门!南滨诸宗将共议海渊观旧地划分,事关各家福祉,还请陈掌门现身一叙!” 陈清神念一扫,已将山外几人修为、神态尽收眼底,然后传音山外—— “海渊观旧事,与我溟霞无关,诸位请回。” 王铮脸色微变,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拒绝,他急忙再劝:“陈掌门!海渊观强占的几处上品灵泉,如今皆是无主之物!若能分润一二,贵宗立时便能改观!况且黑鲨帮与怒蛟岛已暗中联手,这两家皆有第三境高人坐镇,行事狠辣。我等联手,方能……” “聒噪。” 陈清不耐,定星珠光华一闪,磅礴雾气骤然翻卷,裹挟着王铮一行人,轻轻一送! “啊——” “怎么回事?!” 惊呼声中,王铮等人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景物飞速倒退,耳边风声呼啸,待双脚重新踏上实地,惊魂未定地四下一看,竟已身处百里之外的一座荒山脚下! 几人面面相觑,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师、师兄……这……”矮胖修士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 王铮深吸几口冷气,压下惊骇,眼中只剩敬畏:“速回宗门禀报师父!溟霞山藏龙卧虎!” 半日后,那巨浪门中,门主沧浪居士听了王铮禀报,猛地从蒲团上站起,眼中精光爆射。 “百里挪移,如驱蚊蝇?” 他来回踱步,手指掐算。 “若只是阵法精妙,困人尚可,岂能如此举重若轻,精准挪移活物百里?此非阵道之能,乃是以神念为引,驾驭地脉灵机!需得神念凝练如实质,已触及阴神念动法随的玄妙之境!” 沧浪居士猛地停下,看向溟霞山方向:“没想到南滨之地,还藏着这么一尊真神!速去备礼!老夫要亲自登门拜访!” 溟霞山中,陈清对巨浪门后续的震动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 他正与白少游问话:“少游,你可曾听闻‘挪移虚空’、‘空间变化’一类的法门,或是听闻何处藏有古时金丹修士的修行手札、残篇?” 白少游苦笑摇头,然后道:“弟子会尽力在坊市、黑市中多加留意……” “无妨,”陈清笑道:“非是必要之物,你且安心修行。” 他心中已有计较,残卷阁那中年文士处,或许才是探寻古法的最佳途径。 “待处理完梦中急务,是该去残卷阁走一遭了。”陈清暗忖,一番安排后,转身步入静室。 盘膝坐定,心神沉凝。 “梦中北地,魔踪隐现,耽搁不得,入梦!” 梦中,北寒洲,冰隙。 青璃长老与另一位身姿曼妙的雪魄长老悄然立于陈清身侧不远处。 她们已经来了好一会。 青璃得知陈清在盘坐参悟玄机后,当机立断,祭出玉囊,囊口幽光吞吐,无声无息地牵引、捕捉着陈清自然散逸的气息。 雪魄长老一双妙目则打量着陈清,越看,体内青丘血脉便越感到亲近舒适,仿佛久旱逢甘霖。 “此子气息,竟能引动血脉深处之共鸣,若用他的气息凝练圣火,也不知会生出何等变化。”雪魄长老暗中思量着。 正在这时。 盘膝闭目的陈清,倏然睁开双眼! 泥丸宫中,如来符光华流转,玄素所言的“金蝉脱壳”等三门秘法的精义关隘,瞬间通悟大半! “成了!”陈清默念法诀,心中大定,“此法足矣!” 他长身而起,目光扫过寒镜、霁月、幽婵等人,最后落在玄素身上,微微颔首:“玄素道友,法门已通,时机已至。” 玄素先是一惊,随即叹息一声,暗道妖孽,却无太多意外,便道:“如此,万事俱备。” 陈清当即招呼众人聚拢,便欲施展挪移之法。 “这位道友!” 青璃长老的声音适时响起,她与雪魄长老莲步轻移,已至近前,开门见山的道:“道友身负我青丘血脉玄机,乃天定之缘!我族上下,诚邀道友驾临丘峦!若道友肯屈尊相助,引圣祖气息入祭坛,重燃圣火,宝库秘藏、秘境传承,任君挑选三件!此其一!” “其二,我族尚有三百尚未缔结同心契的纯净处子,血脉皆属上乘,若道友有意,皆可为道友侍奉左右,阴阳相济,共参大道!” “其三,圣火重燃,其本源妙用无穷,于道友道途精进,亦有莫大裨益!” 这番条件,可谓丰厚至极,足以令任何修士心动。 寒镜、霁月等人闻言,亦是心头微震,虽不知陈清何以引得这青丘一族如此重视,却也觉得机会难得。 陈清听完青璃长老所言,思量片刻,便道:“道途漫漫,所求者唯本心通达,青丘美人如玉,圣火玄妙无双,可惜……” “我不传火!”他轻笑一声,“告辞!” 话音未落,陈清手捏印诀,周身空间之力骤然沸腾! 无形的涟漪以其为中心急速扩散,将寒镜、霁月、幽婵、凌婉、玄素几人笼罩在内! “吼!!!” 恰在此时,三道裹着腥风的狼影,从冰隙上方扑杀而下! 为首一头霜牙巨狼双目赤红,獠牙外翻,发出震天咆哮:“青丘贱婢!尔等偷偷摸摸,果有事端,竟敢窝藏人族!却被吾等逮了个正着!杀!一个不留!” 狂暴的妖气与浓烈杀意呼啸而来! 冰壁簌簌震颤! “霜嗅族!”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青璃、雪魄脸色一变,芸娘、冰璃更是祭出法宝,严阵以待。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陈清,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咧嘴一笑:“来得正好!正需几个过河卒!” 他手中印诀对着三道扑至头顶的狰狞狼影,一指! “嗡——” 空间涟漪剧烈震荡,将三头气势汹汹的霜嗅大妖吞没! “走!” 一声低喝,陈清与寒镜等人的身影,连同三头霜嗅大妖,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无踪影! 三更一万一! (本章完) 第128章 我圣火呢?【第一更】 第128章 我圣火呢?【第一更】 “人呢?” 芸娘美眸圆睁,方才还立于眼前的数人,连同那三头凶煞霜嗅狼,竟如泡影般凭空消失! 冰璃脸色微沉,素手轻挥,神念铺开,扫过每一寸冰壁、每一道阴影。 青丘一族,最擅幻术挪移、隐匿追踪,此刻她竟寻不到丝毫痕迹! “非是幻术,亦非寻常挪移!”冰璃声音凝重,“气息断绝,空间涟漪已平,他们已不在这一片天地!” 青璃长老脸色难看至极,心中翻腾,既有错失机缘的懊恼,更有对陈清手段的惊疑,再来就是引来霜嗅族的反思。 “定是我几次心神激荡,遁行时泄露了气机,才引来了霜嗅族的鬣狗!” 她觉得,若非那三头蠢狼搅局,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雪魄长老轻叹一声:“事已至此,追悔无益。况且三头大妖失踪,狼主必不会善罢甘休,此地已成是非漩涡,当归!” 青璃咬牙,不甘地望了一眼陈清消失之处,袖袍一卷:“走!” 数道青虹冲天而起,朝着九尾丘峦疾驰而去。 九尾丘峦,青玉大殿。 族长青琴斜倚主位,听完青璃急报,先问:“搜集的气息呢?” 青璃不敢怠慢,奉上纳元归墟囊。 青琴玉指轻点,囊口幽光吞吐,一缕缕精纯的气息被牵引而出,在她掌心盘旋凝聚,化为一颗鸽卵大小的结晶。 结晶内部,似有狐影轻舞,散发出令人血脉悸动的气息。 “好精纯的源息!”青琴眼中异彩连连,起身道:“事不宜迟,先去稳固圣火!” 她身形飘动,掠向丘峦深处禁地,圣火祭坛。 祭坛位于一座冰窟核心,中央悬浮着一团人头大小、光芒黯淡的青色火焰。 青琴神色肃穆,行至祭坛边缘,托起那枚青色结晶,便要将其投入那摇曳的圣火之中。 轰隆! 就在此刻,整个九尾丘峦剧烈震动! 一股狂暴威压,轰然压下! “青琴!你好大的胆子!敢包庇人族奸细,戕害我霜嗅族巡狩勇士!” 声如滚雷,震得冰窟嗡嗡作响。 漫天风雪被一股无形巨力拍开,露出上方裂开的护山大阵! 大阵缺口处,魁梧如魔神的身影踏空而立。 他面容粗犷,额生一道狰狞的银色竖痕,双目赤红如血,正是霜嗅族族长,银痕狼主!其人四周虚空扭曲,隐约可见冰原咆哮、血月当空、万狼拜月三幅骇人景象! 青琴见着来人,扬声道:“我青丘广纳百族,招贤纳婿,族中有几个人族客卿,有何稀奇?你霜嗅族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哈哈哈!”银痕狼主狂笑,声震四野,目光扫过青琴曼妙的身躯,忽的一抬手,亮出一块通体玄黑、形制古朴的令牌,“我今日可不是寻私仇!而是奉令而来!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回霜嚎冰宫‘交代’清楚!你以为,百族之约还能护着你?” “玄水令?”青琴脸色骤变,“就因今日之事,便下令?这……” “你屈服不屈服?又或者,还要斗?”银痕狼主狞笑着,掌心一翻,一团幽蓝色、散发着刺骨寒毒的火焰跳跃而出。 霜毒幽火! “玄令加持,我族圣火旺盛,便将那青丘圣火彻底熄灭,绝了你的念,日后青丘融入霜嗅,也省的尔等处处寻郎君!”狼主声音狠戾,手中幽火猛地膨胀,朝着衰弱的青丘迷离火噬咬而下! “你敢!”青丘众长老目眦欲裂,纷纷祭出法宝。 “退下!”青琴厉喝,眼中厉色一转,将那枚青色结晶,掷向摇曳欲熄的青丘迷离火,然后手捏印诀! “嗡——” 青色结晶甫一接触迷离火,异变陡生! 黯淡的青色火焰,如久旱逢甘霖的凶兽,爆发出璀璨青光!瞬间膨胀十倍,化作一头威严、灵动的青色巨狐虚影! “吼!” 青狐仰天咆哮,巨口一张,竟将气势汹汹扑来的霜毒幽火一口吞下! 银痕狼主脸上的狞笑当场凝固。 那霜毒幽火乃霜嗅族赖以在北寒立足的根本火种之一,可不容有失! 然而,吞了幽火的青丘火,仿佛吃了大补之物,力量暴涨到一个临界点,竟摆脱了祭坛的束缚与青琴的掌控,火狐虚影猛地一震,地冲天而起! “不好!”青琴脸色煞白,“火种失控!” 看着那火光冲着东南而去,她当即明悟,这失控的圣火或是被那精纯无比的源息吸引,要去追寻其本体! 银痕狼主也懵了,旋即发出震天怒吼:“青丘贱婢!还我火种!”他哪还顾得上掳人,霜毒幽火被吞,一个不好,他们难以在冰寒之地立足! 一转身,化作飞虹,朝着火光飞驰方向飞去,狂飙之下,气浪滚滚,很快就惊起了几族之人,纷纷飞起探查,其中几个,更是看出端倪,紧随而去! 青琴看着消失在南方天际的青色流光,猛地转身,对着同样惊慌的青璃、雪魄等长老道:“北寒酷烈,无火种护持,血脉衰败只在顷刻!传令!” “南下!” “追回圣火!” 广寒宫阙,玄冰死狱。 囚笼深处,一块人形冰晶骤然发出“咔嚓”声响。 冰晶内部,被封镇的冷澈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眼眸深处,是翻滚着的血色漩涡。 “心血来潮!时机已至!” 他张口一吐! “噗!” 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暗红的血珠激射而出,洞穿了坚逾精钢的玄冰! “嗤嗤嗤——” 紧接着,无数猩红血光,从“冷澈”的七窍、毛孔中疯狂涌出,缠绕上那颗血珠。 那具冰封的“冷澈”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塌陷下去,最终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的皮囊,紧贴在冰壁上。 而那颗血珠却在吞噬了所有血光精华后,猛地膨胀、拉伸,化作一道模糊不清的血色人形! 血影舒展着身体。 “勉强将血光真身推至阴魔后期,只待吞了那寂明,取其纯阳之火,补全阴阳,成就阴魔圆满,便可一举熔炼诸多资粮,凝结无上魔丹!才算魔功大成!” “唔!” 它忽然捂住头,闷哼一声。 “到底是锤炼多年的肉身,贸然舍弃,尚有几分不适,毕竟是见了那纯阳火后临时改了计划,以至于肉身被广寒宫阙冰封!” 正想着,那血光人影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抬头,魔念穿透层层冰狱。 外面,几个被异响惊动、前来探查的广寒宫阙弟子,刚冲入通道,便被浓烈的血煞魔气迎面扑中! 修为稍弱者,双目瞬间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体内法力逆乱,身躯竟开始畸变、膨胀;修为稍强者,也如遭重击,护体灵光寸寸碎裂,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混乱,瞬间爆发! 血影看也不看那些被魔化的弟子,身躯一晃,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血光,穿透层层空间壁障,遁入九幽之隙的缝隙之中,瞬息千里! 北冥深处,葬骨冰渊。 此地乃北冥极阴极煞汇聚之所,终年不见天日。 庞大的巨兽骸骨下,巨大的血池正翻滚沸腾,散发着刺鼻腥甜气息。 血池边缘,辰光道人、与不知何时逃遁出来的靛衡子,以及数名气息阴鸷的修士肃立。 空间如水波荡漾,一道血光骤然射出,落在祭坛核心,正是那冷澈血影。 靛衡子抬起头,问道:“澈儿!可是到了起祭之时?” 血光人影点点头:“心血已动,时机已至,迟则生变,即刻起祭!” 话音未落,它一道印诀打出,血池翻腾,一道道粗大的血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内坍缩的漩涡! “筑吾道基,唯精唯纯!化入吾身,永恒不衰!化血归元!” 血影悬于漩涡中心,身影越发凝实,气势不断升腾。 辰光、靛衡子等人全力催动月华之光,注入祭坛。 整个空间都在哀鸣,血光涌动,仿佛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正在分娩邪魔的子宫。 就在血光人影的气息攀升至顶点的刹那,它倏地抬头,抬手一捏! “阴魔引,纯阳至!” “嗡!” 祭场上方的空间,猛地剧烈扭曲! 三头体型庞大、獠牙狰狞的霜嗅巨狼,裹着冰寒妖气与惊怒的咆哮,被硬生生从空间通道中拖拽出来! 磅礴的妖气扑面而来! “浊妖?!”血影的意念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这与他心血来潮感应的“纯阳道胎”气息截然不同! “不好!有诈!!”血影反应过来,但强行中断空间接引已然不及! 三头巨狼被强行拖入血池上空,那狂暴的冰寒妖气与精纯的血煞本源如同水火相遇! “嗤嗤嗤——” 剧烈的冲突爆发! 妖气与血煞疯狂对冲、湮灭! 三头巨狼发出惨嚎,强横的躯如琉璃般寸寸崩裂!血肉、妖骨、精魄皆化一团驳杂不纯的妖气精粹,被卷入血池漩涡! “噗!” 吞纳驳杂妖气后,血影如遭重击!由精纯血煞凝聚的身躯,一阵剧烈扭曲! “就是现在!动手!” 一清冷的低喝响起! 陈清从虚空中一步踏出!他身后,寒镜真人、霁月真人、幽婵长老、凌婉、玄素同时现身! 寒镜真人双手如抱冰轮,猛地向前一推,一道凝练至极的幽蓝寒光射向血影核心! 幽婵长老十指如穿蝴蝶,道道惨碧色的玄阴水箭带着九幽死气,如暴雨般封锁血影所有闪避空间! 霁月真人头顶清冷月轮浮现,纤手一点,一道匹练般的月华剑罡后发先至,直劈血影头颅! 三大金丹真人,蓄势已久的雷霆一击,在血影最脆弱的瞬间,悍然爆发! 血池翻腾,瞬间被刺骨的寒流、蚀魂的死气、清冷的月华所淹没! 第二更马上来…… (本章完) 第129章 血光【第二更】 第129章 血光【第二更】 那虚影本就不稳,被三人神通一冲,当即身影摇晃,似要消散,但那血池之中当即血光滚滚而出,融入其身,凝固其形! “放肆!” 眼见血影被寒镜、霁月、幽婵三大金丹的围攻,辰光道人与靛衡子自是不会放任不管,便要出手护持! 但这时,前方人影一闪,陈清已出现于二人前方! “狂妄!”辰光道人见陈清竟敢直扑自己二人,不惊反喜,脸上满是嘲弄,“小辈!以为斩了个初醒,便真能无视金丹大道!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天壤之别!” 靛衡子更是怒极反笑:“井底之蛙!不知死活!可知,金丹不可辱!” 话落,两人周身月华暴涨,各自祭出本命法宝! 辰光道人头顶一轮“寒月鉴”清辉流转,光幕垂落,似要冻结虚空;靛衡子则催动“流月梭”,梭影如电,带着切割空间的厉啸,直刺陈清! 在他们看来,陈清这行为无异于自杀! 阴神再强,手段再诡异,正面硬撼两位金丹五转?简直痴人说梦! “寂灭法轮!” 面对滔天威压,陈清神色冷冽,双手掐诀如莲开,口吐真言! “嗡——” 刹那间,四枚散发着死寂凋零气息、缠绕着深灰色锋芒的寂灭法轮凭空凝现!甫一出现便引动周遭灵气疯狂塌陷! “不过是些伪神通!外强中干!”辰光道人嗤笑,寒月鉴清光大放,照向陈清。靛衡子也面露不屑,流月梭速度再增,欲以点破面! 然而,就在法轮与月华光幕、流月梭碰撞的瞬间—— “爆!” 陈清眼中厉芒一闪,神念引动! “轰!轰!轰!轰!” 四枚寂灭法轮猛地向内坍缩,继而爆发出毁灭性的风暴,交织成一片绞杀领域! “什么?!” 辰光、靛衡二人脸上的嘲弄化为震惊! 毁灭性的能量风暴撞在他们的护身光幕和法宝之上! 辰光道人的寒月鉴光幕首当其冲,被一下轰飞出去! 靛衡子的流月梭更是哀鸣一声,梭体剧震,灵光黯淡,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荡开! 两人闷哼一声,护体灵光摇曳,气血翻腾,异常狼狈! “小畜生!找死!”辰光道人脸色铁青,眼中杀意沸腾,寒月鉴清辉流转,便要催动更凌厉的杀招! 然而,陈清根本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阵起!” 他双手印诀一变,神念如潮水般涌出!又是数枚寂灭法轮瞬间凝结,以一种玄奥轨迹排列组合,构成一个简易却杀气腾腾的剑阵雏形! 辰光道人与靛衡子一下瞪大了眼睛! “爆!爆!爆!” 连环的爆炸再次响起! 这一次,法轮爆炸的威力在阵法引导下并非四散冲击,而是层层迭加,如汹涌潮汐,一波强过一波,冲击在辰光、靛衡子二人立足之处! “噗!” “噗!” 二人凭借深厚的修为和本命法宝强行抵御,但护体灵光依旧被炸得明灭不定,气血翻涌更甚! 他们堂堂金丹五转大修,竟被一个阴神小辈,用这种近乎无赖的自爆神通之法,给压制住了!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靛衡子又惊又怒地咒骂着,心中轻视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浓浓的忌惮。 另一边,寒镜真人见陈清竟真的以一己之力暂时压制住了辰光与靛衡子,顿时精神大振,“两位道友,全力压制这血影邪魔!” 霁月真人与幽婵长老也立刻响应,月华剑罡与玄阴水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然而,那血影借助翻腾的血池,力量近乎无穷无尽! 它厉啸一声,血光猛地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将三大金丹的攻击尽数吞噬、腐蚀!恐怖的污秽、侵蚀之力更顺着攻击反噬而来,试图污染三人的道基本源! “小心!这血光诡异,能腐化道基!血池不枯,它力量不绝!”幽婵长老脸色微变,急忙收束法力,凝神抵御无孔不入的侵蚀感。 霁月真人与寒镜真人也感压力陡增,不得不分出心神稳固自身,攻势为之一缓。 “此獠交给我!师兄,你们看住辰光二人!”陈清的声音陡然响起,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直扑血池上方的血影! “小心!那血光侵蚀极强!”寒镜真人见状心领神会,将主要攻击转向辰光、靛衡子。 “血池之力浩瀚,虽被重创,但残余依旧惊人!当以游斗消耗!”霁月真人也迅速配合,月华剑光如练,封锁辰光二人退路。 “此番竟被你给算计了!乱了我的根基!你罪该万死!”那血光一转,扑向陈清! 面对让金丹真人都忌惮的滔天血光,陈清双手合十,泥丸宫中如来符光芒大放! “金身护体!” “嗡!” 凝如实质的佛光覆盖全身,似给他披上了一件琉璃宝甲! 金光流转,万邪不侵! 足以腐蚀法宝的污秽血光冲击在佛光金身之上,发出“嗤嗤”之声,却一时难以寸进! “佛门乌龟壳?没想到你还修有佛门法!看你能撑得几时!”血影倏地狞笑,血池翻涌,更加浓郁污秽的血光拍向陈清。 它笃信,佛光再强,也耗不过血池的底蕴! 果然,那佛光一下子摇晃起来! “一层不够?那就再来!” 但陈清面不改色,神念再催! “嗡!嗡!嗡!嗡!” 又是四层凝练的佛光金身迭加在体表! 五层金身! 璀璨的佛光如太阳般爆发,神圣、庄严、肃穆的气息驱散了污秽与阴寒! 那拍击而来的污秽血浪,被这层层迭迭的佛光生生顶住、净化、推开! “什么?!”血影竟生惊骇之色。 陈清却不停手,他一直秉承着出手就要到位,首战即终战,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斩断祸根的理念! 这时既退了血光攻势,那下一步自然就是趁势追击! “给我……镇!” 低吼一声,他身上的五层金身猛地共鸣、共振,而后猛然膨胀! 一尊高达十丈、宝相庄严、散发着无量光明的金色佛陀虚影在他身上显化! 佛陀虚影抬起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掌心“卍”字佛印旋转,带着镇压一切邪魔外道的无上伟力,无视了翻腾的血浪,无视了血影的尖叫,朝着沸腾不休的血池中心,狠狠拍下! “大胆!” 血影凄厉尖啸,调动血池之力抵挡。 血光涌动,滚滚如龙,竟是与那佛陀大手印僵持起来! 血影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这……” “十层!” 陈清却是眼睛一瞪,下腹中金光迸发如大日,又是五层金色套在身上,那佛陀之身再次膨胀,一下子到了三十丈的高度!内里金光涌动,向内浓缩! 争取今天把这段搞完…… (本章完) 第130章 佛光照血【第三更】 第130章 佛光照血【第三更】 “轰!” 佛掌之中光芒大涨! 被这佛光一照,血影直接就沉默了! 辰光、靛衡子见状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寒镜三人死死缠住! “轰隆!!!” 仿佛天塌地陷! 金色佛掌狠狠拍入血池! 狂暴的佛光与血水碰撞、湮灭! 整个祭坛剧烈震荡,无数血色符文被佛光强行抹除! 那积攒了不知多少生灵精血、作为血影力量源泉的血池,竟在这一掌之下,被生生拍散了大半!粘稠的血水四溅飞射,污秽的气息被佛光大量净化! “噗!”血影如遭雷击,身躯变得稀薄透明,发出痛苦的嘶鸣,它赖以生存的力量根基、晋级资粮,已被陈清这石破天惊的一掌重创! “寂明道友竟强横至此?!” 凌婉看得心神摇曳,美眸中异彩连连。 之前听闻“斗法第一人”之名时,她还心有不甘、不服,如今亲眼目睹陈清以阴神之躯,先压制两位金丹五转,再一掌拍散堪比金丹五六转魔头根基的血池,她才真正明白这五个字的分量! 寒镜、霁月、幽婵三人亦是心中剧震! 辰光道人与靛衡子更是惊骇,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已是违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 “啊啊啊!”血影发出疯狂的咆哮,稀薄的身影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扭曲,“寂明狗贼!你毁我根基!我要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它的身上,一颗颗血红眼珠猛然睁开,死死锁定陈清,眼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怨毒与疯狂。 它猛地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虚空的姿态! “万灵为祭,血海归源!魔丹,凝!” “轰!!!” 血池虽被重创,但残存的力量依旧庞大,此刻那残存的血光如同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条粘稠的血色触手,疯狂涌向血影! 它不再顾忌驳杂,不再追求精纯,强行吞噬着血池中所有残存之力,包括尚未完全炼化的怨魂、驳杂的妖力、辰光、靛衡子注入的月华之力! 甚至连陈清拍入血池,残留其中的佛光,都被强行摄取过去! 一股混乱、狂暴的恐怖威压息,在它体内疯狂凝聚、压缩! 血影的身躯在吞噬中不断膨胀、扭曲,转眼就至三丈高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一颗介于虚实之间、布满狰狞魔纹的暗红色“魔丹”雏形,正在它胸腔位置急速成型! 魔丹将成,魔威滔天! 整个祭坛都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 “轰——隆!” “血海归源,万灵为祭,这是魔道禁法!他要强行凝丹!”霁月真人眼神一凝,急声提醒,清冷月轮在魔威冲击下明灭不定。 她修道四百载,见过金丹雷劫,见过大妖化形,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邪恶意念! 寒镜真人驱使着冰魄真罡化作怒涛狂潮,与辰光、靛衡二人硬撼,冰晶炸裂声不绝于耳。其眼角余光瞥见那几乎凝实的魔丹,心头亦是一沉。 血影身上万千血眸锁定陈清:“寂明狗贼!待我魔丹成就,第一个便要镇了你!炼魂抽髓,永压九幽!” 魔丹光芒暴涨,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 就在这时。 “我可不习惯等变身完成再出手。”陈清手印一捏,三枚寂灭法轮便凭空凝现! “不好!”靛衡子正与寒镜真人硬拼一记,余光扫见陈清动作,心头警兆如惊雷炸响!他下意识就想过去阻止。 然而,晚了! 陈清并指如剑,泥丸宫中,虚空灵符震颤跳动,与被血影强行吞噬的那缕金身佛力共鸣! “虚空挪移,佛光为引……去!” “咻!咻!咻!” 三枚寂灭法轮凭空消失! 下一刹那,竟无视了血影周身翻腾的护体魔光,出现在它那膨胀的胸腔之内,紧贴着那颗即将凝实的暗红魔丹! “什么?!” 血影全身血眸同时瞪得滚圆,疯狂吞噬的动作都骤然一僵! “寂明!你……” 它发出尖嚎,体内魔元鼓荡,欲将三枚法轮排斥出去! 陈清根本不给它丝毫喘息之机,手印再变! “爆!” 陈清舌绽春雷,一字出口,神念如无形的引线,点燃了三枚寂灭法轮! 血影体内,那颗旋转到极致的暗红魔丹,猛地一滞! 下一刻—— 无法形容的毁灭风暴,自血影胸腔最深处,轰然爆发! 以血影为中心,方圆十丈的空间,空气、光线、乃至翻腾的血浪,都在灰蒙蒙的寂灭风暴中被无声无息地抹除、湮灭! 血影那膨胀的魔躯,如风化的沙雕,寸寸崩解! 万千血眸瞬间黯淡、破碎! 它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尖啸,整个“存在”被寂灭风暴吞噬、分解,化作虚无! “轰隆隆——” 直到此刻,被极致压缩后爆开的毁灭余波才席卷而出,混合着被净化蒸发的污秽血气,形成一道灰红色的环形冲击,撞在祭坛四壁! 整个地窟剧烈摇晃,无数碎石簌簌落下! 烟尘弥漫,死寂笼罩。 祭坛中央,只剩下巨大的虚无空洞。 血影、魔丹、连同那残存的小半血池,尽数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咕咚……”靛衡子喉头滚动,手中流月梭光华黯淡,微微颤抖。 他看着那片湮灭的虚无,又看看陈清如常,似乎并无消耗的陈清,背脊生寒。 辰光道人更是面无人色,寒月鉴垂下的清辉都紊乱不堪,他死死盯着陈清,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魔头诛灭了?”凌婉声音干涩,握着长剑的手心全是冷汗。 霁月真人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扫过那片虚无,最终落在陈清身上,心绪复杂:“寂灭之力、佛门金身、虚空挪移,寂明道友,你还藏着多少手段?难怪,初醒会栽在你手上!莫说是他,便是旁人,面对你这阴神,怕也是只能饮恨!” 眼见血影湮灭,幽婵心头巨石落地。 “魔头伏诛,大局已定……”寒镜真人冰魄真罡稍敛,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辰光、靛衡二人,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 “嗖——” 一道暗红血线,自祭坛角落一块碎骨中迸射而出! 其势刁钻狠绝,快逾闪电,直取距离最近的靛衡子后心! “那血光要侵蚀金丹修士!阻止他,金丹魔化,后果不堪设想!” 一见此景,寒镜真人等就明晰过来,那血光并非要凝聚魔丹根基,而是要魔化真人! 靛衡子只觉后心一寒,亡魂皆冒,护体月华本能亮起,却如薄纸般被轻易洞穿! “当!” 金铁交鸣般的震响炸开! 佛光金身,竟笼在其身! 那夺命血线狠狠撞上,竟被硬生生弹飞出去! 血线被阻,去势不减反增,在半空诡异一折,竟如毒蛇吐信,直扑稍远处的玄素与凌婉! 陈清早有预料,右手凌空一抓,虚握成爪! “嗡!” 由佛光凝成的金色佛掌,五指舒张,如佛陀擒龙,一把将那快若流光的血线攥在掌心! “噗!” 血线在佛光巨掌中疯狂扭动挣扎,发出凄厉尖啸,却如落入熔炉的冰针,被磅礴佛力净化,嗤嗤作响,转眼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众人一见,松了口气。 陈清却面色凝重,道:“这血光已非冷澈主导!而是近乎本能,恐怕……” 他话未说完! “嗤嗤嗤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锐响,从四面八方的阴影、碎骨、甚至尚未干涸的血洼中爆发! 无数细若发丝、凝如钢针的血色毫光,似嗜血毒蜂群,铺天盖地激射而出! 每一道毫光都蕴含着极致的污秽、侵蚀与穿刺之力,再无半分意念,只剩下最纯粹、最暴戾的魔性本能! 猩红漫天! 如暴雨倾盆!似天罗地网! 目标,赫然是祭坛上所有人! “万灵同坠!永沦血海!” 无数细碎魔音,在石窟中激荡回响。 靛衡子虽被佛光护住,但那意志之中明显早就被植入魔种,这道道魔音便如毒针般刺入识海,令他抱头惨嚎,道基动摇。 辰光道人寒月鉴狂催,清辉化作光幕,勉强挡住,但双目却逐渐赤红! 相比之下,凌婉、玄素却是无力抵挡! 寒镜真人一步踏出,冰魄真罡化作巨大的玄冰盾牌,挡在凌婉、玄素身前,冰屑在血光攒射下狂飙四溅! 霁月真人月轮急转,清辉如练,绞杀靠近的血芒。 幽婵长老的玄水化作层层迭迭的漩涡,竭力迟滞、消磨。 但是血色毫光实在太多、太密、太快!寻隙而入,刁钻狠辣! “佛光金身!” 关键时刻,陈清舌绽春雷! “嗡——” 他体表的佛光金身猛然向外膨胀、延展,如同瞬间撑开了一轮璀璨夺目的金色大日! 煌煌佛光,普照十方! 众人被这光芒一照,便觉心安。 金色光晕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漫天攒射的血芒,如投入烈阳的冰雪,发出密集的“嗤嗤”消融之声!寸寸瓦解! 阴暗污浊的祭坛,转眼被金光充满、涤荡! 光芒中,一点奇异波动,自干涸虚无的血池传出,被陈清捕捉到! 等会还有一张,把魔祭这段收尾 (本章完) 第131章 魔意真髓【第四更】 第131章 魔意真髓【第四更】 血池湮灭,魔影溃散,祭坛内外一片死寂。 辰光道人与靛衡子面如死灰,两人护身法宝灵光黯淡,嘴角溢血,被寒镜真人、霁月真人、幽婵长老三人的气机牢牢锁死,动弹不得,凌婉与玄素紧张地守在后方。 佛光散开,陈清缓缓落下,立于血池边缘,目光扫过被寂灭法轮抹平的虚处,泥丸宫中如来符金光流转,察觉到一丝隐晦波动。 他凝神看去,心中一跳! 那里,一点暗红光斑,正闪烁变化! 它只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比血影更纯粹、更阴冷的邪意! “那是什么?”寒镜真人循着陈清的目光看去,也察觉到异样,冰魄真罡凝于指尖,寒意凛冽。 “魔意真髓!此乃一种魔道念头,蕴含着魔道真意!魔功真谛!能侵染人心念头,扭转心意,滋生魔念!本身更可化作精怪!若不彻底磨灭,遗祸无穷!”玄素小心一看,脸色骤变,“寂明道友的寂灭之力竟未能将其彻底湮灭!这魔意念头,绝非那冷澈所能凝练,必是幕后还藏着大魔,借这一道念头掀动风雨!” 幽婵一听,当即对辰光二人呵问:“月华府是如何与魔道勾结的!这背后,藏着何等阴谋!莫非要颠覆仙朝天下?” “说吾等勾结魔道?”靛衡子冷笑一声,道:“仙朝腐朽!定品削灵,夺脉锁道!视吾辈修士如圈中待宰之豚!道途日衰,枷锁如山,长生无望!这仙朝,早已烂透了心肺!” 辰光道人亦冷冷道:“仙朝视吾等为草芥,域外圣族却许我重铸道途,再造朗朗乾坤!此乃破釜沉舟,刮骨疗毒!幸而吾等寻得圣族转生之宝,以杰出弟子蕴养,才有机会为这潭死水凿开一道活源!” “荒谬!”霁月真人厉声呵斥,“引狼入室,自毁长城!域外魔物贪婪无度,岂会真心助你?” 靛衡子还是冷笑:“夏虫不可以语冰!” 轰! 便在这时,佛光与法轮轰鸣,一下子打破平衡,将二人给当场镇压! “说得好,但焉知不是换了群更狠的来剥皮抽髓?不过,届时尔等或许能分得些残羹冷炙,变个帮凶伥鬼,倒也算是领班地位提升。” 陈清收回手,不再理会二人,目光锁定那点暗红光斑,屈指一弹,一道佛光射去! 金光触及暗红光斑,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佛光迅速黯淡、消融,而那光斑只是微微波动,色泽反而更显深沉! “连佛光都难以炼化?”霁月真人脸色微变。 “此物不除,必成大患!”幽婵长老厉声道,玄阴真水化作数道惨碧水箭,激射而去! “嗤嗤嗤——” 水箭撞上光斑,被染成污黑,蕴含的玄阴之力被腐蚀、同化,反而壮大了光斑的气息! “不行!寻常手段只会滋养它!”陈清立刻出声阻止。 “我来试试!”寒镜真人双手虚抱,一枚冰魄神针刺向那点光斑! “叮!” 一声脆响! 冰魄神针精准命中,尖端寒气爆发,将光斑连同周围一小片空间冻结! 成功了? “咔嚓!” 冻结的光斑内部,暗红光芒猛地一闪! 玄冰寸寸龟裂,冰魄神针瞬间布满裂痕!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光斑似被激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膨胀,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隐隐酝酿! “不能磨灭,那就先隔离!” 陈清双手结印如莲开,一团金光飞出,变作金身光罩,带着镇压邪魔的伟力,朝那暗红光斑当头罩下,试图将其包裹、封禁。 “滋啦——” 甫一接触! 佛光金罩剧烈震荡,那点血光如活物般左冲右突,每次撞击都让陈清眉头微蹙,泥丸宫中如来符金光流转,强行将其压制在内。 “此地不宜久留!”玄素脸色凝重,目光扫过被冰魄真罡镇住的辰光、靛衡二人,“可借我太阴教九幽镇魂碑之力磨灭魔意!当先离开此地!此地离着教中不远,我可试着挪移了!” 她凌空书写,勾出繁复符文,引动九幽之隙。 “嗡——” 空间涟漪刚起,就被一股浩瀚意志蛮横打断! “不好!”玄素闷哼一声,脸色微白,“空间被锁!莫非……又是月华元婴在暗中作祟!” “吼!” “嗷呜——” 几乎同时,石窟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众人神念急探,只见冰原尽头,黑压压的兽潮席卷而来! “是那魔意!”凌婉长剑嗡鸣,俏脸含煞,“百族叩关频繁,根源在此!这魔意能引动万妖癫狂!” “护住寂明!”寒镜真人挡在陈清身前!寒气爆发,冰魄真罡化作无数冰棱,射向涌来的兽潮前锋! 霁月与幽婵亦前后出手! “嗤嗤嗤——” 三位金丹真人,如同三座礁石,死死抵住汹涌的兽潮洪流! 然而,兽潮似乎无穷无尽,更在魔意催发下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冰棱被撞碎,月华被撕开,玄阴水箭被污血侵蚀! 陈清维持着佛光金罩,镇压着魔意真髓,那一点血光的每次跳动,都会令外面的兽潮更加癫狂!不过,他逐渐适应,慢慢能分出一缕心神,关注他事。 “这样下去不行!”霁月真人月轮光芒已显黯淡,面容上满是凝重,“兽潮无穷,我等法力终有尽时!寂明道友被那魔意牵制,无法脱手!还是要想办法离开!” “太多了!杀不完!”凌婉的冰魄长剑已被污血魔气侵染,灵光黯淡,手臂酸麻。 陈清这时进一步分神出来,出言道:“请诸位坚持片刻,待我彻底习惯后,可腾出手来,施展虚空挪移神通!” “吼!!!” 他话音刚落,一声震天咆哮传来,体型堪比小山的独角冰兕,踏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撞碎重重冰壁,朝众人狂冲而来! 寒镜、霁月、幽婵三人脸色同时剧变! 那恐怖的威压,赫然接近金丹圆满! “挡住它!”寒镜真人将冰魄真罡催发到极致,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厚达数丈的玄冰巨盾! 霁月真人与幽婵长老也将大半法力注入其中! 清冷月华与惨碧玄阴水光交织,加固冰盾! “轰!!!” 独角冰兕携着毁天灭地之势,狠狠撞在冰盾之上! 巨响声中,冰盾剧烈震颤,裂痕迅速蔓延! 寒镜真人三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冰盾,摇摇欲坠! 那独角冰兕晃了晃巨大的头颅,眼中凶光更盛,后退几步,蓄势待发,准备发起更猛烈的冲击! 就在这时。 一道青色流光自天边飞来! 陈清心有所感,抬头一看,在见着这道流光的瞬间,便生出明悟。 “青丘迷离火!” 青光如电,直贯而下! “师弟小心!”寒镜真人瞳孔骤缩,冰魄真罡卷向那束青光,欲将其阻隔在外。 “莫慌,友军!”陈清说着,主动撤开了护体佛光的一角。 青光毫无阻碍的没入他眉心! “嗡——” 泥丸宫中,道种骤然剧震,与闯入的青光轰然相融! 陈清的意识仿佛被无限拔高、延展,穿透了时空的壁障! 朦朦胧胧间,他似是看到了,那盘坐于溟霞山中的身影! “幻觉?还是说,这火真能贯通两世因果?!这可就有研究价值了……” 饶是陈清心志如铁,此刻也难掩震撼。 不过,念头电转只在刹那,火光升腾,充盈心念,不仅令他知晓此火的一点玄妙,更是不断补充念头,近乎无穷! 因镇压魔意真髓而略显滞涩的神念,转眼已灵动如初,几息后更是膨胀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让他对全身各种力量的掌控,都有了一个飞跃和提升,连带着两颗外丹,与自己之间的隔阂,都仿佛减弱了许多! “如此说来……” 他心念一动,一点阴神之光侵染丹田。 “吼!” 独角冰兕已近在咫尺,腥风扑面,挟着崩山裂地之势,狠狠撞来! 陈清眼中精芒爆射,张口一吐! “咄!” 一道迷离青光,快逾惊鸿,没入独角冰兕那灯笼般的巨眼之中! “哞?!” 震天咆哮戛然而止! 独角冰兕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它那双充满暴戾血光的巨眼中,竟诡异地浮现出截然不同的神采,一边是凶残嗜血的妖兽本能,另一边却透出茫然、恐惧。 一股独立意志,正在其体内滋生! 趁此良机,陈清并指如剑,丹田处炽白光芒一闪! “咻——” 大日真炎外丹所化的元丹飞剑,凝成一道焚尽虚空的纯白匹练,绕着独角冰兕那粗壮的脖颈轻轻一旋! “嗤啦!” 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断颈处焦黑一片,竟无半点鲜血喷溅,尽被至阳真炎焚化! 庞大的无头尸身轰然倒地,震得冰原一颤。 跟着,陈清张口一喷,青光一刷,扫过四方! 所过之处,汹涌兽潮竟处处停顿,每一个百族之妖的眼中,都显露迷离与挣扎! 而那飞剑去势不停,白线绕空! “嗤!嗤!嗤!嗤!” 剑光如电,在汹涌扑来的兽潮前锋中穿梭游走,所过之处,无论是皮糙肉厚的霜牙蛮,还是迅捷如风的铁甲妖,脖颈间皆是一道焦黑细线浮,头颅滚落。 弹指间,以陈清为中心,方圆百丈竟为之一空! “嘶……” 饶是寒镜真人、霁月真人这等金丹大修,目睹此景,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招便于割草,但不擅强攻!该走了!” 既是清出了空间,陈清一手虚托佛光金罩,一手捏动印诀,猛地一划! “嗡——” 幽蓝涟漪急速扩散开来,将寒镜等人尽数笼罩,转眼消失不见,只有一点青火碎片飘荡,渐渐化作虚无。 四更完毕! (本章完) 第132章 两路【第一更】 第132章 两路【第一更】 三个时辰之后。 冰窟之内,寒气森然。 陈清单手虚托,一团佛光如金钵倒扣,禁锢着一点血芒。 他大部分心神维系着封印,另一缕意念却沉入泥丸宫中。 那团自行来投的青色火焰,正静静燃烧,散发出迷离变幻的光晕,滋养壮大着他的神念,使其绵绵泊泊,近乎无穷。 陈清眉头微蹙。 “这火……有点不对劲。” 他发现,那青火核心处竟藏着一缕极其幽冷的残焰,如未被完全消化的杂质,透着股阴鸷死寂的意境,与青火的迷离幻变格格不入。 他之前在魔祭之地强行挪移,目标本是南归。奈何对太阴教的方位感应模糊,只凭一股方位牵引,竟落回了乘坐幽婵飞舟时曾掠过的一处险峻雪峰。 此地虽仍有零星白羽妖族盘旋,却未被魔意侵染,数目也少,反成了难得的喘息之地。 寒镜、霁月等人正于洞口警戒,同时看押着辰光、靛衡子。 陈清消耗不小,又需全力镇压魔意真髓,便在洞内深处静坐调息。 “青丘一族收集了我的气息,想以此助燃圣火,却阴差阳错,令这迷离火与我生出玄妙联系,自行来投,倒也算一番造化。” 陈清心念电转,渐渐把握住来龙去脉,亦对此火的许多玄妙渐渐洞悉—— 此火神异,不仅能壮大神念、提升控制力,更能吞吐间幻化万象,惑人心神,甚至能挑动他人念头壮大、滋生,植入虚假的“前世”之感,令某些念头认知错乱。 “说是关联三世缘之道,眼下看来,更偏重心念操控、幻术惑人、种念控心,但这些手段,若遇上道心坚如磐石、念头精纯如钢的性命双修之辈,便如蚍蜉撼树,难有作为。” 参悟了好一会,他冷静评估着。 然而,最让陈清在意的,其实是青火初燃刹那,那惊鸿一瞥——他似看到了溟霞山静室中盘坐的本体! “莫非那时也是自念头中滋生出来的幻象?”陈清心湖微澜。 “呼呼呼——” 洞外风雪吹来,也将外面的对话声送了进来。 巡查了一番的寒镜真人已然回返,正与其他几人说着:“吾等所在的位置已大致摸清,此地距太阴教与广寒宫阙皆不算远。两边宗门,如今都已用秘符传讯,那月华府勾结魔道之事,也一并上报了!想来很快就会回馈,却不知会如何应对。” 霁月真人的声音随之响起:“此等滔天祸事,自有仙朝法度裁决,想来仙朝中枢得讯,必有雷霆手段。我等只需稳住局面,将人证物证安全押送,只要仙朝遣人出手,这魔祸当能平息。” 洞内,陈清听得这些,却是另一番思量。 “仙朝若真能雷霆万钧,迅速平息魔祸,后世又怎会有‘太阴教举教献祭,封镇海眼’的记载?这其中,恐怕还有波折。” 他以结果去推过程,便意识到还有波折,关键是月华府的这一场布置,已然让他意识到,那石碑上记载的劫难,大概已经开始了。 “眼前这点魔意真髓,不过是冰山一角,域外魔影,怕是已然降临,此刻正是初期渗透、积蓄之时!按理说,现在确实是最容易掐灭威胁的时候。” 他凝视着在佛光中挣扎的暗红血芒,一个念头愈发清晰:“若能解析其本源,洞悉魔意根脚,或加以利用,未来无论趋利避害,还是有所作为,都能掌握一丝主动!关键是这魔道之事,该从何处着手?玄狱?” 他想起了自己如今掌握的血魄魔光总诀之法,以及那个被关在玄狱之中、自称知晓魔祖气符的魔道修士。 “不知血魄魔光总诀是否能将这血光炼化,又或者现世是否能寻得相应法门?又或者明哲保身,最多顺手帮一下幽婵长老?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下还是先将我这梦中身梳理清楚再说。” 之前魔祭一战,看似摧枯拉朽,实则消耗惊人! “法轮十去五六,金身更是耗损过甚,若再来一场高强度的金丹级鏖战,莫说十层金身,便是六七层,也能掏光老底!” 目光扫过丹田深处。 七十二道黄绿剑符环绕穿梭,凝聚了法轮、金身的神通星辰却已稀疏。 “法轮、金身需得慢慢温养、补能,急不得;七十二剑符,虐菜足矣,却非攻坚破锐、对抗金丹之上的依仗。” 念头至此,陈清的心神聚焦于两枚外丹之上! 这两枚外丹,并非一次性消耗的符箓神通,先前寂灭法轮与佛光金身的消耗,虽也牵动了一丝外丹之力,但对其根本,损伤微乎其微。 “寂灭佛光,大日真炎,若能将其威能完整彻底的利用起来,甚至更进一步,与我的道途相互照映,在我未成金丹前,也足以借此对抗五转、六转的金丹修士!”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寒镜真人的问询:“师弟,可调息好了?霁月道友建议,我等分作两路,一路押送叛逆前往广寒宫阙,借助冰魄虹桥送往仙朝;另一路护送寂明师弟与魔意真髓,前往太阴教幽冥古洞,借九幽镇魂碑之力尝试磨灭此獠。你以为如何?” “分路而行,确是稳妥之策。” 陈清眸光微凝,颔首认可,而其心中想得更深:“魔劫之事牵扯甚深,欲谋定而后动,必先窥得仙朝中枢对此事的反应,更何况……” 他目光扫过洞外茫茫风雪。 “若再挤作一团,这么多人一起乘坐飞舟,无异于将活靶子送予暗处可能的追兵!毕竟,飞舟人一多,就很危险。” 寒镜真人见师弟应允,笑道:“好!那便如此定了!我与霁月道友押送辰光二獠,借广寒冰魄虹桥直送玉京!师弟,你与幽婵道友带着那魔意邪物,速往太阴教幽冥古洞!九幽镇魂碑乃上古奇物,或可磨灭此獠!” 他显然早已思虑周全,更对这位屡创奇迹的师弟尤为信任、放心。 顿了顿,寒镜真人将声音压低几分:“另外,方才我私下与霁月、幽婵两位道友有过商议,师弟你道途特异,需万法印证,那‘大日真炎’道途玉简,可分别与广寒宫阙、太阴教交换一门直指金丹的阴属道途真解,供你参详。此事,她们已各自传讯宗门,应无阻碍!” 一功两换? 陈清闻言,心中一动。 先前在广寒宫阙,尚需自己展露手段方能得入道境一观,如今竟主动提出交换道途?太阴教先前也多有顾虑,两家态度转变之快,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心念微转,旋即了然。 魔窟祭坛一战,自己力压金丹五转、掌灭邪魔血影,恐怕才是态度变化的原因。这两家,如今看重的已非道途交换。 “师兄费心了。” “还有一事,”寒镜真人语气微沉,目光转向洞口,“凌婉师侄与玄素姑娘,在魔窟被那污浊魔炁侵了根基,虽无大碍,但不宜妄动真炁,需静养调息些时间,祛除残余浊气。我等,还需在此地稍待片刻。” “自当如此。”陈清毫无异议。 根基受损乃大事,急不得。 洞口处,凌婉正盘膝而坐,正运转广寒心法,涤荡侵入经脉的阴冷魔炁,眉宇间有着懊恼与不甘。 他身为广寒宫阙这一代的斗法第一人,此番全然成了拖累,这比受伤更让她觉得难堪。 一旁的玄素倒是神色平静,她身具宿慧,心性通明,正以太阴秘传导引清正之气,冲刷着浊染。 洞内外一时安静下来。 寒镜真人与霁月真人低声商议押送辰光、靛衡子的细节。 忽地,霁月真人腰间的传讯玉符亮起清光,她凝神片刻,抬头道:“寒镜师兄,仙朝巡天使者已抵达广寒宫阙!命我等速将辰光、靛衡子二獠押解过去!事关北地魔劫根底,使者要亲自问询。” 寒镜真人浓眉一拧:“这么快?那师弟与凌婉她们……”他目光扫过陈清和调息着的凌婉、玄素。 霁月真人亦是面有难色,但仙朝使者之令,非同小可。 陈清睁开眼,从容道:“师兄,你与霁月道友且去,此地有我。” 幽婵也道:“仙朝使者亲至,正可厘清魔祸根源,此乃大局,区区残魔与些许小妖,翻不起风浪,除了寂明道友,还有我在此护持,待玄素、凌婉调息完成,我等便往太阴教。” 寒镜真人与霁月真人对视一眼。 然后,寒镜点头道:“好!师弟万事小心!我等速去速回!”他不再犹豫,冰魄真罡一卷,将辰光、靛衡子摄起,与霁月化作两道流光,冲破洞外风雪,消失在天际。 洞内骤然空旷安静下来。 凌婉盘坐洞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广寒心法运转间,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她头上飘起。 她紧抿着唇,看着寒镜、霁月消失的方向,心念复杂。 若非自己与玄素被魔炁侵染,拖累了行程,两人本不必如此匆忙离去,自己这广寒宫阙年青一代的“斗法第一”,在真正凶险面前,竟成了拖累! 心绪波动之下,她体内气息微乱,心念纷乱。 “嗡——” 陈清掌中被压制的暗红血芒仿佛嗅到了腥味的鲨鱼,骤然爆发出凶戾之气,疯狂冲击着佛光壁垒,目标隐隐锁定了气息紊乱的凌婉! 陈清眼神一凝,泥丸宫中青丘火一跳,感受到身旁人的心念变化,当即道:“凌婉!”“剑利易折,心坚难摧!护道为末,守心为本!” 他声音不大,但短短十六个字,如冰玉相击,直抵其凌婉识海! 凌婉娇躯一颤,刹那间,眼中迷茫与黯然尽去。 佛光金罩内的血芒发出一声不甘尖啸,黯淡下去。 几息之后,凌婉吐出一口浊气,对着陈清郑重一礼:“寂明道友点化之恩,凌婉铭记于心!” 陈清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闭目,全力镇压魔意。 时间流逝。 半日后,凌婉与玄素几乎同时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气息圆融饱满,显然根基已复。 “寂明道友,我与玄素道友已无碍,可以动身了。”凌婉起身道。 陈清也睁开眼,正待开口。 “吼——” “嗷!” 洞外,陡然传来数声凄厉惨嚎! “有情况!”凌婉与玄素瞬间戒备,冰魄长剑与玄阴气息同时提起,目光投向洞口翻涌的风雪。 陈清眼神却微微一凝。 “呼——” 风雪被一股浩然之气排开,几道身影踏着破碎的冰屑,从容步入洞窟。 为首一人,身着玄黑道袍,面容枯槁,身上散发着渊深似海的金丹威压,姿态从容。 其身后跟着数名年轻弟子,皆是气息精悍。 其中一人尤为醒目,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面容俊朗,顾盼间带着锐气与自信,修为已达阴神后期,在一众弟子中鹤立鸡群。 他目光扫过洞内,在凌婉的面容上微微一顿,随即露出笑容。 那老者目光在陈清掌中停留一瞬,随即开口:“老夫玄阴宗,阴九鹫,奉宗主谕令,前来接引诸位,彻查此间魔祸根源。此地后续事宜,皆由我玄阴宗接手,尔等随我回宗,将所知魔事,一五一十,详述于录事玉册。” 他话音刚落,那英挺青年已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凌婉,脸上带着明朗而自信的笑容:“有我杨锐在此,区区魔孽,翻手可灭,凌婉,你放心,入了我玄阴宗地界,自会保诸位安然无虞。” “你这话好没来由!”凌婉眉峰如刀,冷声道:“我等早已脱险,何须你等来护?更何况,有寂明道友坐镇,该当心的怕是旁人!况且,这事与玄阴宗并无关联。” 杨锐脸上朗笑微微一僵,随即眉头微皱,目光刺向盘坐的陈清,见其气息沉凝,掌托一点诡异血芒,便上前道:“寂明?阁下便是东地斗法第一人?幸会,幸会,此番多谢阁下,护我北地同道,如今吾等既来,你也算功德圆满,接下来将那魔道残余交予吾等即可。” 今天三更保底,第二更应该会比较晚…… (本章完) 第133章 借着剿魔【第二更】 第133章 借着剿魔……【第二更】 凌婉一听杨锐之言,便觉厌恶,摇头道:“井底之蛙!若非寂明道友雷霆手段,镇灭魔丹雏形,北地怕是已生灵涂炭!那血影邪魔,便是月华府勾结的域外魔物!你玄阴宗龟缩不出,怎有脸在此大放厥词?还要接掌此事?真是不知所谓。” 连一旁静立的玄素,也是秀眉蹙起,眼中带着厌烦。 杨锐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察觉到气氛变化,为了掌握局面,他踏前一步,语带锋刃:“空口无凭!寂明道友乃是阴神修为,能解魔劫?莫不是与魔道本就有甚牵扯,演了一出苦肉计?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好!”说话的时候,他气势一催,朝着陈清压了过去! “放肆!”幽婵长老厉喝。 “你这点无趣的心思,还是收起来吧。”陈清眼皮都未抬一下,右手随意抬起,食指中指并拢,迎着那道迅疾阴寒的剑罡,轻轻一剪! “嗤啦——” 杨锐的无形气势便被从中剪断! 他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持剑的手腕剧颤,脸上血色褪尽。 “小辈,在老夫面前,居然敢伤人?你未免太没规矩了!”阴九鹫枯槁的面皮猛地一抽,袖袍无风自动,一根手指隔空点出! 一股侵蚀生机的阴死指力,穿透空间,直袭陈清! 陈清并拢的双指顺势一划,一枚灰蒙蒙的法轮凭空凝现,挡在那阴死指力之前。 “嗡!” 法轮旋转,寂灭之力弥漫。 足以洞穿金石的阴死指力撞上法轮,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彻底吞噬、湮灭! 阴九鹫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眼中露出凝重与惊疑之色。 “玄阴宗,好大的威风。”陈清这才抬眼,“魔祭之事,想接手?凭你?还是凭你这不成器的弟子?有什么斤两,自己来掂量掂量,何必让门下废物在前头聒噪试探?” “你!”杨锐羞愤欲绝。 阴九鹫老脸阴沉,寒声道:“好!那老夫就直说了!那魔意邪物乃仙朝重犯遗留之物,关乎北地安危,非你等小辈可私藏!交出来吧!” 陈清却笑了起来:“交给你?月华府勾结魔道在前,谁知你玄阴宗内里是否干净?若交予你,是羊入虎口,还是助纣为虐?” “你怀疑老夫?!”阴九鹫周身玄阴死气轰然爆发,冰窟温度骤降! “哦?你等上来便以势压人,觉得自己很可信?”陈清身上佛光金身隐现,眸中神光湛然,针锋相对! “好好好!既然如此……”阴九鹫眯起眼睛,眼底寒芒乍现,他枯掌抬起,玄阴死气凝成一方漆黑小印,便要朝陈清砸落! 这时。 “哈哈哈!阴老鬼,多年不见,你这强取豪夺的脾性,还是半点未改啊!”一个洪亮浑厚的声音穿透风雪,震得冰窟嗡嗡作响。 两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洞口。 一人身材魁梧,满面虬髯,气息磅礴如渊,乃是太阴教长老,烈坤! 另一人面容清癯,气质沉静,同样为太阴长老,云冥。 烈坤大步踏入,也不看脸色铁青的阴九鹫,就朝陈清拱手,声若洪钟:“寂明道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枪匹马捣毁魔巢,镇压魔意,为我北地除一大害!此等功绩,老夫佩服!” 而后,他目光落在陈清掌中血芒之上,正色道:“此物凶戾,也就是你能压制,非九幽镇魂碑不可磨灭!速随我等前往幽冥古洞!” 云冥长老亦颔首致意,态度明确。 幽婵立刻站到陈清身侧,玄素与凌婉也警惕地盯着玄阴宗众人。 一时间,洞内形势逆转。 两位太阴金丹,加上陈清与幽婵,实力稳稳压过阴九鹫一行。 阴九鹫的手掌僵在半空,那方玄阴小印明灭不定。 他盯着烈坤和云冥,老脸肌肉抽搐了几下,终是放下了手。 “好个太阴教!”阴九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阴鸷如蛇,“今日之事,老夫记下了!但此番吾等过来,乃是奉了仙朝谕令,你等从中作梗,日后少不得一番责罚!” 话落,他大袖一卷,裹起羞愤交加的杨锐等人,化作一道阴风,冲出洞窟,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陈清心念一动,悬于身前的寂灭法轮无声消散,然后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道:“玄阴宗摘果子的手段,倒是熟练。” 烈坤长老哈哈大笑:“这帮家伙,出力时缩在后面,抢功时跑得比谁都快!让他们吃瘪,老夫心里痛快!”他再次郑重抱拳,“寂明道友,事不宜迟,魔意凶险,迟则生变。幽冥古洞已准备妥当,请!” 陈清点头:“有劳长老。” 光芒一闪,几人身影消失无踪。 另一边。 阴九鹫带着杨锐等人飞遁出百里,才在一座冰丘后落下遁光,脸色阴沉得可怕。 杨锐压下翻腾的气血,俊脸扭曲:“师尊!那寂明明目张胆的折辱我玄阴宗,此仇不报,弟子誓不为人!定要将他……” “闭嘴!”阴九鹫猛地回头,打断杨锐的狠话,“技不如人,徒惹人笑!还嫌不够丢脸吗?” 杨锐顿时收声,脸色憋得通红。 阴九鹫跟着却道:“那寂明仗着几分奇遇,练有诡异神通,便如此跋扈嚣张,气太盛!在如今这仙朝,如他这般不懂规矩,不识进退,自有栽跟头的时候!” 顿了顿,他老眼微微眯起。 “不过,他施展那枚灰色法轮,倒是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正思索间,异变陡生! “唳——” 一声尖啸传来! 数十头翼展数丈的大妖撕裂长空,盘旋俯冲! 为首者,正是身披白羽大氅、面容冷艳的白翎羽主! “老匹夫!”她的声音冰寒刺骨,带着恨意,“终于找到你们了!伤我霜翼亲卫,杀我座下儿郎,便用你们的血,祭我羽族英魂!儿郎们,杀!一个不留!” “杀!!!” 随着她玉手一挥,数十头白羽大妖发出震天尖啸,如同数十道白色陨星,朝着玄阴宗众人狂扑而下! 阴九鹫脸色狂变,厉吼一声:“结玄阴戮妖阵!” 然而,仓促应战,终是失了先机! 冰羽如刀,妖爪裂空! 玄阴宗一行人,顿时陷入了狼狈苦战! 另一边。 魔祭之地,百妖肆虐。 那魔窟与祭坛已被兽潮踏平,被冰雪覆盖。 但就在这时。 “轰隆!” 三道裹挟着滔天妖气的恐怖身影轰然降临,那恐怖威压,将一片狂暴混乱的兽潮生生压得匍匐在地! 为首者,正是那霜嗅族狼主! 在他身后,分别是一位浑身覆盖着漆黑骨甲、手持巨斧的魁梧巨汉,以及一位背生四翼、面容妖异的女子。 银痕狼主鼻翼翕动,双目盯着陈清等人消失之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青丘火来到此处后,竟无后续痕迹了!仿佛凭空消失一样!你等可有什么头绪?” 余下二人尚未来得及出言,回应他的,只有兽潮混乱的嘶吼和血腥的风。 “吼吼吼!” 本就混乱癫狂的兽潮,在挣脱了三人威压的大势后,如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更加狂暴无序! 无数双赤红的兽瞳,竟齐刷刷地盯住了狼主三人! 贪婪!疯狂!毁灭! “区区下等部族,也敢觊觎本座?!”狼主又惊又怒,恐怖妖威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试图震慑群妖。 然而,那源自魔意深处的混乱与癫狂,早已扭曲了兽群的本能!在它们眼中,这三道散发着诱人精血气息的身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而是……最肥美的血食! “吼!” 一头被魔意侵蚀最深、体型格外庞大的霜牙蛮统领,发出挑战的咆哮,悍不畏死地扑向那位黑甲巨汉! 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嗷呜——” “轰——” 银痕狼主一步踏出,脚下冰原如琉璃镜面,一股狂暴之气爆发,魔化的百族之妖顷刻间就被横扫大半! 风雪被无形的巨力排空,露出下方的狼藉战场。 “搜!” 几息之后,背生四翼的妖娲羽主回来,道:“狼兄,此地不久前爆发过一场恶战,而战斗的余波,湮灭了所有参与者的气息,手段极其高明老辣,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 银痕狼主听罢,冷笑道:“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本座倒要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敢狼口夺食!” “嗡——” 虚空涟漪中,几道遁光显现。 陈清眼前不再是冰天雪地,而是一片幽邃黑暗。 远处,乃是曾见过一次的黑曜岛与太阴教诸殿,但这次该是真的。 有阴寒死寂之气扑面,带着一种温润滋养之感。 “此地便是吾教山门根基,黑曜岛。”烈坤长老的声音在陈清身侧响起,“依托九幽之隙碎片,非教中秘法接引,外人难觅其踪。” 陈清泥丸宫中虚空灵符微微震颤,他心下明了,非是太阴教本身在移动,而是连接外界的“门户”不断变换位置。 锚定不变,泊位常移。 他们并未飞向那最大的、形如狰狞兽首的主岛殿阁,而是落向群岛边缘一座形似断碑的孤岛。 岛心处,一个深邃洞口如巨兽之口。 “九幽镇魂碑便在幽冥古洞深处。”烈坤长老声若洪钟,当先引路,“此物乃上古奇珍,甚至能磨灭时空,寂明道友所携之物,非此碑不可除!” 众人跟随,踏入洞窟。 甬道蜿蜒向下,两侧石壁光滑如镜,隐隐有扭曲的符文显现,散发出无形的束缚之力,连神念探出都感迟滞。 行走间,幽婵忍不住问道:“烈坤师兄,云冥师兄,你二人如何来得那般及时?恰在阴九鹫那老匹夫发难之际?” 烈坤脚步未停,哈哈一笑:“说来也巧!仙朝中枢的谕令,已由巡天使者传至吾教!吾等一想,其他各家,大概也得了消息,于是便赶着先过来,果然碰上了玄阴宗的人。” 幽婵这才明白,随后又问起那巡天使者之事,是否是来应对魔祸的。 “不错。”烈坤便继续道:“使者言,魔踪诡谲,恐有暗子潜伏,防不胜防,为保北地修士根基,特赐下护心符令。”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寸许令牌,令牌中央一点幽光如豆,缓缓流转。 “便是此物。”烈坤将令牌在陈清眼前晃了晃,“此符令平日佩戴,可温养神魂,抵御阴煞魔念侵蚀。若遇域外魔气爆发,符箓自生感应,能示警传讯于中枢,更能激发一道破魔玄光,虽威力有限,但足以护持修士灵台片刻清明,争取一线生机!乃保命护道之宝!” 幽婵与玄素闻言,眼中均闪过一丝亮色。 凌婉也微微颔首,此物若真有效用,对常年与百族、魔物厮杀的北地修士而言,确是福音。 陈清眉头一皱,按照他此番入梦,所见仙朝的行事风格,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问:“仙朝体恤,此乃善政。只是,当真只有这些?” 烈坤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化作一声叹息。 他身旁一直沉默的云冥长老,此刻接口:“寂明道友慧眼,那使者说,炼制、分发此符令,要耗用仙朝库藏灵材无数,而维系其运转,使其灵性不衰,更需源源不绝汲取精纯灵髓。” 他看了一眼陈清,继续道:“故而,仙朝谕令:自下月起,北地各宗,无论大小,门下弟子、执事、长老,凡领符令者,每月需向仙朝新立的安魔金库缴纳定额的‘安魔金’,一作维系符箓运转之资耗,二则积为‘劫运捐’,以应未来魔劫汹汹之时,调拨资源、犒赏除魔之功所用。” “安魔金?劫运捐?这是仙朝又设了新名?”幽婵眉头瞬间蹙起,“每月定额?这岂不是……变相加赋?” 烈坤重重哼了一声:“谁说不是!仙朝使者话说得漂亮,什么同舟共济、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可这安魔金的数目定得可不低!长此以往,各宗弟子修行用度,都要被生生刮去一层!那些小门小户,更是雪上加霜!” 第二更马上来…… (本章完) 第134章 山海【第三更】 第134章 山海【第三更】 陈清在旁听着,不由暗道好家伙! 他料到仙朝会有动作,却不想这动作如此之快、如此精妙! 魔祸根源尚未厘清,剿魔方略未见端倪,这借平魔之名行敛财之实的妙策,竟已传达到了北地边陲! 这份执行力,当真令人叹服。 末了,他也只能感慨一句:“仙朝中枢,当真是体恤下情。” 云冥长老叹道:“使者持令而来,谕令已下,此事已成定局,只盼这符令真有其效,莫要成了空耗资源的摆设。” 谈话间,甬道已至尽头。 烈坤停下脚步,停止了对仙朝新令的议论,转而对陈清道:“寂明道友,前面便是九幽镇魂碑沉眠之地。有些话,只能在此处说明,在外面或被人探得玄机,在里面又会犯忌讳。” “道友请讲。” 烈坤开宗明义:“你须知,那碑中蕴有灵性!” 陈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石碑成精了?” “正是!”烈坤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带着深深的敬畏:“你只需谨记,恭敬、守礼、按规矩行事,便无大碍。” 他指着洞窟深处,继续道:“九幽镇魂碑周围的石壁上,刻有前辈先贤留下的道途真解烙印,按着约定,道友你可从中择取一门,静心参悟。切记!只可挑选一门!万万不可贪多!” 陈清颔首应道:“烈坤长老放心,我省得轻重,必当只取其一。” 烈坤见他态度郑重,又补充道:“另外,磨灭魔意邪光非一日之功,道友在此参悟期间,若有紧要消息或变故,便由玄素负责传递。她身具宿慧,心思缜密,又是太阴弟子,进出此地相对方便些。” 玄素小脸一肃,对着陈清微微欠身:“寂明道友若有需要,随时可唤玄素。” “如此甚好,有劳玄素道友。”陈清拱手致谢,这安排正合他意。 交代完毕,烈坤、云冥、幽婵三人整理了衣袍,这才迈步前行。 又转过一处,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地下洞窟呈现眼前。 洞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石碑,而是一座高逾十丈、形如断剑的巨岩! 巨岩表面布满了古老符文,顶端,斜插着一块约莫丈许高的石碑。 那石碑与巨岩浑然一体,黑沉如狱,表面光滑如镜。 碑身之上,只有两个古篆大字,非刻非写,像是天然生成的纹理—— 镇渊! “镇渊前辈!” 烈坤、云冥、幽婵三人,连同玄素在内,齐齐躬身,朝石碑恭敬行礼,神色肃穆。 片刻,一个苍老、干涩的声音,在众人识海中响起,不带丝毫情绪:“何事?” 烈坤上前一步,恭敬传念:“禀前辈,弟子等携隐星宗寂明道友前来。寂明道友于魔窟中镇了一缕域外魔意真髓,凶戾异常,非前辈镇渊神碑之力不可磨灭。同时,他还身负与本教交换道途真解之约,欲借古洞石壁一观,参悟契合之法。” “嗯。”那声音干涩冰冷,意念扫过陈清,“规矩,都懂?” 陈清顿感一股沉重意念落在身上。 他稳住心神,抱拳道:“晚辈寂明,见过镇渊前辈。规矩,烈坤长老已告知,晚辈谨记于心。” “可。”镇渊碑的意念收回,然后如同宣读律令:“石壁所录,乃前人遗泽,汝只可择其一,老夫自会开启传承禁制,予你真解烙印。烙印期间,不得外传,不得强记其他。手过界,指骨断;念逾矩,神魂伤。至于那魔念真髓,待你挑好了法门,再说磨灭之事。” 话语冰冷直接,毕竟在这尊古老石碑眼中,陈清与其他来此寻求机缘的修士并无不同,规矩便是铁律,不容半分僭越。 “晚辈明白,谢前辈。” 陈清行礼过后,烈坤等便都拱手告辞。 周围一片寂静,再无变化。 陈清看了一眼石碑,托着佛罩血光,转身走向周围的黑色石壁。 石壁之上,并无文字图形,只有一个个闪烁着微光的名字,或者是玄门术法,或者是神通诀窍,或者代表着一门直指金丹大道的道途真解! 陈清目光如电,迅速扫过。 《幽冥渡厄法》、《玄阴戮魂枪》、《九幽寒魄真解》…… 每个名字都散发着独特的道韵,或阴寒刺骨,或诡谲莫测,只是知晓名姓,他心底便隐隐有玄妙滋生! 突然,陈清目光一凝! 视线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太素山海印》! “山海……” 陈清念着这两个字,心念便与这名字生出奇异共鸣。 他当即道:“前辈,我选这《太素山海印》。” “哦?这些名字不过是引子,内里玄奥,不观其意,难窥真容。”镇渊碑的神念似乎顿了一瞬,“不再看看其他?此印非轻易可悟。” “不必了,心有所感,便是缘法。”陈清决意已定,不打算更改,“是难是易,总要试过方知。” 顿了顿,他又问道:“前辈,此功可是太阴教高人所创?” 镇渊碑的神念才再次荡开:“此乃古时一炼气士自神庭归来后参悟所得,偶为太阴前人所得,其意深奥,然汝既选定,便无更改之理。” “嗡——” 话音未落,石碑本体骤然亮起一道幽邃玄光,精准投射在“太素山海印”的名字之上! “嗡——” 那石壁泛起幽光,涟漪荡漾,显化出一个幽深漩涡。 下一刻! “轰隆!!!” 无法形容的磅礴意志,裹着荒古气息,从漩涡中冲出! 陈清眼前一黑,心神剧震! 他眼前所见的不再是石壁,而是一片混沌初开的景象! 一股苍茫之力在其中酝酿,而后猛然爆发! 一部分化作无尽山峦,拔地而起,其势磅礴;一部分聚为浩瀚沧海,其量无涯! 山与海交织,力与量共鸣! 最终,一方无法形容其大的印玺凝聚成型! 印玺通体灰白,印钮为盘绕混沌的太古神山,底座是翻腾咆哮的无垠沧海。 山岳为骨,江海为脉! “这就是……太素山海印的真意烙印?!” 陈清瞬间明悟过来,而这方大印甫一出现,便带着颠倒乾坤、镇灭寰宇的恐怖伟力,朝他狠狠镇压下来! (本章完) 第135章 坏了,没存档【第一更】 第135章 坏了,没存档【第一更】 大印轰然砸落! 陈清神魂剧震,意识“嗡”地一声炸开,散作无数缕气流,融入眼前这片磅礴景象之中。 山为骨,海为脉! 陈清的意识碎片,便如微尘,飘散在这山海的每一处角落,感受着山脉无声的拔节生长,体悟着洋流永恒的奔涌不息。 “海岳之意……原来如此!” 他起家的根基,便是源于海岳之道,此刻,这《太素山海印》的真意烙印,等于是将他抛回孕育道途的母胎本源之中,以最纯粹、最宏大的方式,重温旧梦,溯源而上! 物我两忘,神与道同。 陈清的意识彻底沉浸,忘却了时光流转。 石碑“镇渊”的神念扫过盘坐如石的陈清,又落在他掌心的一点血芒上。 那血芒此刻竟也沉寂异常,凶戾尽敛,仿佛失去了所有活力。 “倒省了老夫一番功夫。”注意到这些变化,石碑收回了大部分关注,只留一丝神念锚定着佛光金罩。 几日时光,弹指一瞬。 一道纤细身影出现在洞口,正是玄素。 她轻移莲步,目光首先落在陈清身上,见他气息仿佛与四周融为一体,沉寂得可怕,眉间掠过忧色。 “镇渊前辈。” 收回目光,玄素对着巨大的断剑巨岩,躬身行礼。 “是你这丫头。”石碑“镇渊”的声音在玄素识海响起,“何事?” 玄素定了定神,才道:“玉京传来消息,想要召集与此番魔祸有关之人问询,教主使我来探查寂明道友的情况,若他尚未开始参悟,还需让他先往玉京走一遭。” “他选中了《太素山海印》,已然开始参悟。”石碑意念回道:“如今神念烙印已成,该是已化入山海真意之中,正沉浮其间,体悟那山崩海啸、沧海桑田之力变。” “《太素山海印》?!” 玄素闻言,俏脸失色:“前辈!此法乃以人之渺渺,感悟天地之浩瀚伟力!百年、千年,于山海而言不过一瞬生灭,心神沉溺其中,如何醒转?稍有不慎,便是灵性永堕,神魂化道,成为这印诀真意的一部分啊!” 她显然对此道凶险知之甚深,语带焦急。 “这般沉不住气,果然只是继承了记忆,而非过往之人。”镇渊碑的声音毫无起伏,“老夫已言明利害,是他一意孤行,选此险途,此乃他之道缘,强求不得,强阻亦是无用。” 说着说着,它话锋微转:“不过,倒也非全无益处,其心神沉于山海,却依旧维持着佛门封印,佛光流转不息,自成循环。那缕魔念真髓,被佛光与山海道韵双重压制,翻不起浪,此物,算是暂且封镇于此了。” “魔意封印,但寂明道友呢?” 玄素看着陈清,表情变幻,却知无法强行唤醒,只能叹了口气,道:“晚辈明白了,这便回禀教主。” 古洞之内,重归死寂。 梦外,溟霞山。 静室。 “嗡!” 陈清双目骤睁,瞳孔深处似有万仞山岳沉浮,无量海水奔涌! 磅礴的山海真意与他体内命符剧烈共鸣,一股感悟洪流在心底炸开,冲刷着阴神! 神念暴涨,一条通往金丹的通天坦途已然清晰! “山海为基,星宿为脉,太阴为锋!此道可成!” 待得心念收敛,陈清对前路已是洞若观火。 “不过,欲纳太阴入道,需纯阳相济。大日真炎道途品阶稍逊,可为备选。若能以纯阳引太阴,阴阳轮转,山海为炉,星火为引!此路若成,底蕴之雄浑,或可直破金丹数转!” 澎湃的力量在在阴神中激荡,却被一道无形枷锁禁锢,却是陈清的本体未历“承负淬形”,终差临门一脚! 摇摇头,他叹了口气,随即想梦中的情况,眉头一皱。 “此番骤得山海印诀,沉迷其中,甚至没来得及留下道痕与执念!这下次进去,要是跨个几十年,别到时候魔劫爆发,连太阴教都没了!” 正想着。 “呼!” 一点迷离青光自天灵垂落,直接便将那泥丸宫道种包裹起来! 青丘迷离火! 青光暴涨,刹那间蔓延四肢百骸! 泥丸宫内,如来符金辉流转,三昧真火符焰心炽亮,本就磅礴的神念,如得无穷活水,再度暴涨! 意念所及,静室内纤尘浮动、气机流转,乃至山外虫鸣草长,皆如掌上观纹! “青丘火果然反馈来了!神念如潮,近乎源源不绝!”陈清精神一振,旋即微憾“可惜,未能借此火贯通两身感应,这三世缘之道……嗯?” 恰在此时,异变再生! 泥丸宫中,熊熊燃烧的青丘火猛地一旋! “咔嚓!” 似琉璃碎裂的轻响,自陈清体内传出! 禁锢境界升华的“承负淬形”之锁,应声而破! “轰!” 陈清天灵之上清光大放,一尊凝练如实质、高达丈许的阴神霍然跃出! 阴神中期! 阴神面目清晰,清辉流转,更有层淡如薄雾、蕴着万劫不沾意境的法衣虚影,若隐若现! 这赫然是阴神后期“蔽劫法衣”的雏形! 丹田气海内,泾渭分明的太和、太阴之气,竟是丝丝交融,渐趋混元! 紧接着,两颗米粒大小的外丹微微震颤,气息聚散,投射出寂灭法轮与佛光金身的轮廓! “修为同步!神通映射!我这本体的修为、神通会自发增长,慢慢接近梦中身,与之同步,如今只需沉淀蕴养,蔽劫法衣便可水到渠成!” 陈清瞬间福至心灵! “梦中身所历之因果淬炼、境界突破、神通领悟,竟借青丘火为桥,映照本体!此后,诸多劫难因果,皆可由梦中身代偿!本体只需专注积蓄力量,境界关隘自破!” 此身承负,彼身可偿。 这意味着,许多风险与因果,皆可借梦中身之力渡过! 理清思路后,他心生明悟。 “离形去知,同于大通。他人的第三境‘玄同归一’乃阴阳性命合一,我之道,更需梦里梦外,两身归一!” 如来符绽放琉璃光辉,他又有一丝冥冥交感。 “如今没留道痕,下次入梦局势不明,正好借此契机,沉淀山海感悟,直入后期!待蔽劫法衣凝实,蕴养纯阳,阴神圆满,便是冲击金丹之时!或可借青丘火反哺梦中身,增其底蕴,应对变局!” 一念既定,他当即双目微阖,丈许阴神悬于头顶,吞吐着灵气。 两日之后。 闭关中的陈清,却因袖中定星珠一震而醒。 陈清心神微动,一缕神念已循着阵法脉络,延伸至溟霞山迷雾大阵边缘。 两道身影正俯身探查。 一人面皮焦黄、面有风霜之色;另一人年轻些,颧骨高耸。 “赵头儿,看这痕迹……”年轻些的孙猛用刀鞘拨开泥土,露出几处干涸血迹,“人是在这附近没的!” 那被称作赵头儿的赵驷蹲下身,脸色难看至极,低声道:“太邪门了!这溟霞山怕不是藏着什么要命的鬼东西?总不能是山上有什么前辈高人吧?干脆请南边派个高人过来……” 孙猛闻言,猛地站直身体:“赵头儿,你也忒长他人志气!若事事都要向南边求助,岂不显得咱们是酒囊饭袋?越是这等邪乎局面,才越显本事!”话音未落,他竟一步踏出,要强闯迷雾。 “回来!”赵驷急喝,伸手欲拦。 但孙猛身形矫健,几个兔起鹘落,已是一头扎进翻滚的灰白雾气之中! 静室中,陈清将这些变化尽收眼底。 “又是探山的?先前便有几人僵死在山外,居然还有人来,莫非是巨浪门王铮口中的黑鲨帮、怒蛟岛的人?罢了,擒下问个明白便是。” 然而,异变陡生! 一道白影,仿佛凭空从虚无中走出! 他闲庭信步般掠过了赵驷,便摘去了其人胸中心肺,又抬手一指,迷失在雾中的孙猛,也浑身一僵,前冲之势戛然而止,死在当场,被翻滚的灰雾彻底吞没。 赵驷脸上瞳孔骤然放大,露出无尽恐怖之相,然后跌倒在地上。 两个大活人,转眼俱死! 静室中,陈清神色凝重,认出了出手之人。 “是那君有边,他果然没走,还潜伏着!此人神出鬼没,手段狠辣诡谲,更兼金丹修为,偏生还喜隐藏暗中,到底图谋为何?上次死的几个,也是他下的手?” 他眯起眼睛,深感警惕。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金丹真人,不该寂寂无名,君有边……君……” 陈清忽然想起,这个姓氏不久前有人提到过。 迷阵之外,君有边白衣如旧,静静倚着树干,面容隐在阴影里。 方才那两人来探山,意图不轨时,他体内庞杂的万灵命格再次剧烈反噬,气运倾泻,甚至侵蚀道基。 如今,跌落的气运重新稳固,隐隐有回升之势,但他的脸色却愈发阴沉。 “杀此二人,护此山门,便又补回些许。” 君有边抬头看向山上。 “再这般下去,岂不是成了这溟霞山的守山灵将!得寻个机会,与那溟霞山掌门当面一晤!” 第二更可能还是比较晚…… (本章完) 第136章 此地与我有缘【第二更】 第136章 此地与我有缘【第二更】 “师叔!山外有人求见!” 如此又过了几日,陈清大体将阴神境界稳固在了后期,而一大清早,方大螯便在门外传讯。 陈清收敛心念,顺便问道:“何人?” “是上次送您归来的安宁前辈,她还带着一位没见过的女前辈。” 陈清心中微动。 安宁? 她来的正好,自己也有事要找她。 “引她们到前厅。” 安宁依旧一身素雅宫裙,气质沉静。 她身旁的女子则截然不同,身量高挑,穿着便于行动的劲装裙袍,眉眼间带着一股好奇之意,打量着厅内陈设,低声道:“这山门还真像你说的那般简朴。” “山中粗陋,让两位见笑了。” 陈清的声音从外传来,而后他步入厅内。 安宁起身行礼:“陈掌门,叨扰了。” “安道友客气。”陈清目光扫过那位好奇女子,“这位是?” “这位是巡察司的缉魔卫副指挥使,柳双儿。”安宁介绍道,语气正式。 柳双儿抱拳,动作干脆利落:“见过陈掌门。” 陈清跟着就问:“二位联袂而来,所为何事?” 安宁点头,切入正题:“陈掌门想必也已听闻,海渊观覆灭,其地其利,已成南滨各家争夺焦点。” “略有耳闻,说是要重划势力范围。”陈清点头回应,又交代过来看热闹的曲小鳐去备茶。 “这事其实没那么简单。”安宁语气微沉,“海渊观留下的空缺,不过是引子,真正的风眼,是南边那只手想借此机会,搅动东灵洲南滨这潭水,将其纳入掌中。” “南边?”陈清目光一凝,自然想起几日前那两个探山之人的说辞,再一想到安宁的身份,马上明白过来:“收血税的那家?赤焰王朝?” “正是!”柳双儿接口,声音带着冷意,“赤焰王朝狼子野心,趁东灵洲五行轮转,气运波动之际,遣秘使潜入,暗中串联。此番南滨所谓的地盘重分,实则是他们想借壳生蛋,在南滨扶植一个完全听命于赤焰的盟会,或是推选出一个受其操控的盟主。”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逐渐沉重:“一旦成型,便是温水煮青蛙,逐步蚕食、收编各家势力,最终将南滨化为其附庸前站,日后来侵我大炎!” 陈清沉默片刻,直言道:“以大炎朝廷之威,取缔宗门不过一言而决,朝廷雷霆之下,什么盟会、盟主,不都要灰飞烟灭?更何况,还有璇玑棋院这等大宗,岂能任由小宗成盟?” 柳双儿闻言,秀眉微挑:“陈掌门此言差矣,朝廷威严,非是滥用!取缔宗门容易,但修行者心中不满、怨恨不会消失,只会转入地下,或投靠赤焰,或流窜为祸,反为他人做嫁衣。况且,捕风捉影,未成事实便行屠戮,有违国朝法度与立国之本!” 顿了顿,她话锋微转:“大炎疆域浩瀚,如南滨这般暗流涌动之地不知凡几,若事事皆需中枢降下雷霆,还要我等地方司衙何用?我等职责,便是防微杜渐,将祸患消弭于萌芽,维持一方平稳!至于璇玑棋院,他们对南滨并不重视。” 陈清听明白了,这柳双儿便是负责处理此事之人。 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所以,两位此来的意思的,莫非是让陈某去搅局?作卧底?” 安宁接过话头:“非是搅局,而是破局!吾等想请托陈掌门,以溟霞山的名义参与进去,最好是能夺下盟主之位!若事不可为,也要尽力扰乱其盟会,使其名存实亡,难成气候!只要赤焰的爪子伸不进来,南滨各家是斗是和,自有其生态,朝廷不会过多干预。”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事成之后,必有厚报!掌门可凭此功,自那兑换玉符中任选三样,无论是性命真解,还是法宝丹药,皆可!” 陈清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这盟会龙蛇混杂,陈某单枪匹马,未必压得住场面。” 柳双儿笑道:“掌门放心,不会让你孤军奋战,必要之时,巡察司的力量,会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给予你最大支持,况且我们还有其他帮手,会与陈掌门相互配合。” 陈清跟着就问:“这会盟会在何时?” “还有七日,所以如今南滨各家动静都不小,合纵连横、敲打威逼,”柳双儿说着,又道:“若陈掌门答应,吾等会安排个合适理由,让掌门能顺利参加会盟大会。” 待交代完这些,这柳双儿明显就有了离意,明显此番上门,就是公事公办,不过安宁却找了个借口,让柳双儿暂时回避。 柳双儿看了陈清一眼,干脆利落地抱拳退出门外。 厅内只剩二人,安宁这才低声道:“据我所知,此次盟会,或许还有一条大鱼会跳出来,对掌门而言,或许是个一劳永逸解决麻烦的机会。” “我的麻烦?”陈清目光锐利起来。 安宁便道:“那被你斩杀的阴神圆满虹化金,有个嫡亲的胞妹,名唤虹飞凰。此女天赋更胜其兄,性情却更为偏激暴戾,其师乃是凶名赫赫的血屠真人,专修狂战血魔之道!而且,最近传闻,她有望金丹,此番寻仇,就是为了完了因果,冲击第四境!” 陈清一听,自然留意起来:“她也要来南滨会盟?” 安宁点头道:“很有可能!此女处处打探其兄陨落前后的消息,此次盟会,汇聚南滨英豪,她应当不会放过!陈掌门,你能斩虹化金,便有压服此女的实力!若借盟会之机,以争盟之名,堂堂正正将此女斩于擂台,既绝后患,又无人会将虹化金之死与你直接关联,岂非一举两得?” 陈清却摇头道:“杀了个虹化金,蹦出了个虹飞凰,若再斩了此女,是否要将她那师父引来了?” “这个掌门放心,血屠真人正被人追杀,就等着她这弟子晋级后去相助,虹飞凰若死,血屠也难逃陨落!”安宁笑了笑,话锋一转,“而且,此女亦是通缉要犯!若将其格杀,也是大功!届时,掌门凭借争盟、诛魔两份功劳,我可动用权限,帮你申请些寻常功勋难以兑换的好东西!” 陈清沉吟片刻,觉得这或许真是个机会,就道:“安道友,我如今想要两样东西,你若能提供,我可以考虑此事!” “掌门请讲。” “第一,”陈清毫不遮掩的道:“我要一门太阳或纯阳所属的金丹道途真解!品阶越高越好!” 安宁眉头蹙起,面露难色:“太阳、纯阳道途?陈掌门,此等至阳道途,无论在哪家都是立宗根本,珍若性命!便是朝廷收录,也极其稀少,兑换所需功勋、善功更是海量!仅凭此次任务,恐怕……” 陈清早有预料,试探道:“那如果不是当世流传、尚有传承的道途呢?那些早已断绝传承,只存于古籍或遗迹中的古之道途真解!其中上品所属,大炎朝廷理应不缺吧?而此等死物,兑换之价,应当不同吧?” 安宁闻言,深深看了陈清一眼:“陈掌门已然知晓道途隐秘了。” 她这句话,无疑证实了,如今的道途,依旧需人“行走”,方能维系! 沉吟片刻,她才道:“若只是断绝传承的古之道途真解,价值确实大减,但具体如何,需视其完整度与品阶而定,你再说说第二样吧。” 陈清也不含糊,直言:“我要能压制魔意真髓之物。” “魔意真髓?”安宁一怔,随即似是明白过来,“看来陈掌门一直担心魔门寻仇,其实你的消息并未泄露,不过压制魔意之物也很珍贵……” 她正说着。 但忽然有一道神念之声,传入了陈清耳中。 “要压制与驭使魔意真髓,问她,不如问我。” 陈清心中一紧,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君有边! “方才你避开我,与他单独说了什么?” 自溟霞山回去的路上,柳双儿终是没忍住,侧目看向身旁的安宁,眼中带着探究之意:“说起来,你对这位陈掌门当真上心,此番差事还特意推荐他,本来有着我选定的那两个,已足以控制局面,说说,你和他到底是何关系?为何这般照顾?” 安宁则神色恍惚,思绪还在陈清的两桩所求上。 断绝传承的道途真解,于各大宗门而言,多是充作底蕴参照,其实意义不大,而对于一个阴神修士来说,更无价值,要之何用? 至于那压制魔意之法…… 她正思忖间,听到了柳双儿之言,无奈叹气,便道:“陈掌门道心如铁,禀赋天成,此时结下善缘,他日腾跃九天,自有善果。” 柳双儿撇撇嘴,遁光再起:“小宗掌门修成阴神确实不易,。但真正的天骄俊杰,皆在东灵腹地,由大宗倾力栽培,丹药、功法、名师,一应俱全,起点高,上限更不可测,才能腾跃九天……” 说着说着,她似怕拂了安宁面子,又将这话一转:“当然,陈掌门此番若能立下奇功,压过我所选的二人,我自当为他请功,或可搏个大宗青睐也未可知……” 安宁目视前方云海,不再多言,也不解释。 有些事,非亲历者,难窥真容。 溟霞山脚,薄雾未散。 陈清立于山门大阵边缘,目光穿过雾气,落在阵外那道身影上。 君有边神情闲适,仿佛只是来赏景。 “了不得啊,陈掌门。”他忽地开口,声音温润,“我忽起一念,欲收你为徒,不知意下如何?” 陈清摇头道:“君道友初临寒山时,所言乃是拜师,如今摇身一变,倒要收我为徒?只是陈某一身所学,自有根源,恐道友难承此任。” “果然。”君有边抚掌轻笑,“你有倚仗,无惧金丹,我越发欣赏了。”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超然,“此山清净,灵气虽薄,却自有一番野趣,我本欲觅一清修之地,暂借贵宝地栖身,如何?” 陈清双眸微眯:“堂堂的魔道真修、墨书真人君无涯,竟要屈尊蜗居我这荒山陋观?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君有边脸上笑意不减,道:“陈掌门好眼力。” 他坦然承认:“魔道不过是求索大道的一条路径罢了,功法无正邪,人心分善恶,我自问,非是那等滥杀无辜之辈,只是欲求一处潜修问道的安居之地。”他话锋一转,带着诚意,“为增互信,我便赠你一场缘法!” 他屈指一弹,一点凝练如墨的光点穿透阵法屏障,悬于陈清面前,轰然展开,凌空隔了字句! “你不是欲求压制魔意真髓之法么?” 君无涯从容说着:“此乃《血河真形大法》根本精义,可用魔意真髓为引,血河为凭,追根溯源,于魔意源头,斩出一具血河真身!此身乃是依托魔意之主而成,不损自身分毫,反而撕裂对方道行,损人利己!炼成之后,此身介于虚实之间,为血光衍生,可如百川归海,纳诸天邪祟魔念于己身!” 顿了顿,他道:“你要压制魔意真髓,何如将之利用起来?” 血河真人? 身外化身? 陈清瞳孔骤缩。 他之前费心所寻之法,竟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只是这功法霸道诡谲,绝非等闲魔功。 只是,陈清并未收取,反而道:“君道友以此重礼,所求只是一隅清净之地?这未免也太过简单了。” “是,亦不是。”君无涯负手望天,衣袂飘飞,气质越发超脱:“此地因果,与我有缘,暂居于此,静观风云,或许能解我心中一点执障。” 他看向陈清,目光深邃,笑容神秘:“陈掌门,这交易,做是不做?” 山风掠过,卷起几片落叶。 陈清看着君无涯,心中一动,忽道:“真人修为高深,我便是不许,也难以驱赶,不如你先在这山下修养些时日,看到底合不合适,再说其他。” 说完,他伸手一抓,将那血河要义收入掌中,转身上山。 “……” 君无涯负手而立,风一吹,长发飞扬。 第三更争取早点…… (本章完) 第137章 对上暗号了【第三更】 第137章 对上暗号了【第三更】 翌日,静室。 “虽说魔道真人心思难测,可这个墨书真人所求,也委实离谱!” 陈清盘膝而坐,思索着那魔道真人的言语举动,只觉离谱,念头一动,回想起对方曾以气运之法暗算自己。 “莫非我这溟霞山的气运独好?不可能!否则焉能轮到师祖在这开宗立派!也可能是此人的法门出了岔子,气运之道虚无缥缈,却易害人害己……”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他又想起《血河真形大法》。 “这法门邪门至极,看似是修炼身外化身,其实是拿着别人的魔意真髓,逆流而上,斩出自己的血河真身!另一边的修为底蕴越高,斩出的血河真身就越强!损人利己!” 回忆着,他竟不由自主的将那收拢的墨光法门释放出来,细细观摩,几息后,叹为观止! “若对方是元婴级,只要准备万全,甚至有机会斩出一道元婴等级的身外化身!被斩的一方固然是元气大伤,但斩出的这一刀同样危险,必须准备齐全、出其不意,一旦被对方戒备,便有可能遭遇反噬!” 至此,陈清和记忆中自己掌握的其他几门魔道法门一对比,果然是一个比一个邪门,尤以此功为甚! 正在这时。 “嗡!” 丹田深处,那枚米粒大小的“大日真炎”外丹微微一跳! 一股纯阳真意弥漫开来,令陈清从对魔功的憧憬中清醒过来! 陈清当即明悟。 “这说明,纯阳道途可以克制此法!若大日真炎外丹再凝练壮大几分,品阶再高一层,便能化害为宝,成就一门护道神通!” 纯阳道途! 至此,陈清越发意识到这条道途的重要性。 “墨书真人自然是有算计的,所以最好不在现世修行此功,但梦中仙朝位于几万年前,还有魔意真髓和完整的纯阳外丹,实是修行此法的好地方!当然,若能再得个上品纯阳道途护持,就更好了。” 因为上次没有留下道痕,再次入梦,跨度几年,可能面临魔祸扩大的局面,自然是要针对魔门,多做准备。 一念至此,他当即用神念引动与安宁之间的传讯秘符,一道意念跨越空间而去。 “安道友,请将南滨有意角逐盟会之各家宗派,其根脚、底蕴、成名人物、彼此恩怨,详尽卷宗送来一观,让我参详一二,再做决定。另,前番所求之纯阳、太阳道途真解,可有眉目?” 传讯发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安宁的回讯便至:“所需记载已备妥,即刻奉上。纯阳、太阳道途真解,幸不辱命,已寻得两部上品残篇供君参详!” “其一,名为《大日巡天策》,乃古之太一道宫秘传分支之一,阐述大日巡行、光耀诸天、焚邪破妄之玄机,刚猛无俦!” “其二,名为《纯阳元始篇》,疑是消逝于问道纪时的元始真解残章,直指纯阳本源,阐述‘一点元阳生万物’的造化之妙,玄奥莫测,但残损亦最重!” “太一道宫的功法?” 陈清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个介绍,那道宫总想着将他招揽过去,填充气运,结果兜兜转转,自己居然有机会在后世得其传承! 除此之外,那《纯阳元始篇》的记载,同样非同一般,虽然陈清没怎么听说过,可单从描述来看,皆是来头甚大。 “先以《纯阳元始篇》为目标,省得我费劲巴拉的,最后给太一道宫的道途续命了。” 话虽如此,可要得这蒙尘道途的法门,同样不是易事,还要做过一场。 很快,一枚玉符便落在山门阵外,被陈清直接摄取过来,伸手一点,玉符碎裂,露出内里厚厚一迭绢册。 他神念如电,瞬息扫过。 一行行信息在心头流淌而过,各家底蕴、成名人物、彼此间或明或暗的仇隙、近期的异动,尽收眼底。 卷宗末尾,还附着柳双儿批注的蝇头小楷:“赤焰秘使,疑潜伏于怒蛟岛,与岛主狄墨过从甚密。黑鲨帮厉万涛,近期亦与不明势力接触频繁。” “翻海蛟狄墨,阴神圆满巅峰,驭百年恶蛟,蛟龙之属,力大凶顽,配合其《怒海惊涛诀》,能爆发出接近金丹初期的威能。” 他眼皮微垂,暗自权衡。 “尚在可控之内。” 有了定计,他以神念引动传讯秘符:“安道友,此事我应下了,只是最近山中不宁,还需有人看护。”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安宁的回应便至:“善!山门之事,掌门尽可放心,我这就调遣得力人手,必保溟霞无虞。至于与会之事,柳双儿会做安排,很快就有人上门拜访,邀你同往参会,顺理成章,不留痕迹。” 陈清一听就明白过来:“还有其他宗门会配合你等?” “然也。皆为志在破局之人,会与掌门守望相助。” “好!” 陈清点头应下,便等着后续。 三日后,陈清阴神法衣凝实,安宁调遣之人接连抵达,于各处守备。 当天午时,静室中一阵轰鸣! 方大螯等人瞧见有山海之相如大印在半空交缠,轰然落下! 不过,当他们定睛看去,却又见得静室周围一切如故,便知是师叔演化的法门,越发敬畏。 当天傍晚,薄雾轻分。 两道遁光落下,现出两人。 为首者阔口方颌,乃是巨浪门门主沧浪居士。他身侧一人,身形敦实,背一柄无锋重剑,眼神半眯着,乃沉沙帮帮主石重山。 “陈掌门可在?巨浪门沧浪前来拜访!” 几息之后,会客厅中。 陈清落于主位,对面坐着沧浪居士与石重山,想着这个时间来拜访,莫非就是柳双儿安排的人? 那沧浪居士当先道:“陈掌门,冒昧来访。前番我门下弟子行事莽撞,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今日携好友石帮主前来,一是赔罪,二来也是听闻陈掌门修为深湛,特来拜会,顺带告知一事。” 陈清笑道:“沧浪门主客气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沧浪居士见他气度沉稳,隐隐让自己心悸,便知境界却在自己之上,更添几分重视,话锋一转,切入正题:“陈掌门可曾听闻,海渊观覆灭,南滨格局将变?三日后的百舸盟会,各家要重新划分海域、推举南滨盟主。” “听说过。”听到这,陈清觉得眼前这两人,或许就是安宁口中的“同道”! 沧浪居士又与陈清说了几句,确定溟霞山与各方皆无利益往来,便压低了声音:“黑鲨帮厉万涛、怒蛟岛狄墨网罗了不少好手,志在掌控盟会,号令南滨!若让其得逞,我等小宗小派,日后恐无宁日!” 石重山也开口道:“不错,吾等欲在盟会上守望相助,共抗强梁。今日拜访陈掌门,亦是此意,溟霞山虽偏居一隅,但陈掌门手段非凡,若能加入,必是一大助力。” 陈清越听二人所言,越对得上号。 他心中笃定,这二位必是“自己人”,现在言语中这么多担忧,那自己当坦诚相见,让二人安心才是! 一念至此,陈清直抒胸臆:“二位道友放心,厉万涛、狄墨之流,不过土鸡瓦狗,盟会之上,若他们敢兴风作浪,自有我来应付!若局势所需,这盟主之位,我暂时坐一坐也无妨!” “噗——” 沧浪居士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石重山更是猛地抬起头,半眯着的虎目骤然睁开,盯着陈清! 静室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沧浪居士与石重山飞快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与惊疑! 跟着,他们以心印之法,暗中传音—— “此人这是什么意思?能说出这话的,绝非良善隐修之辈!” “此人隐藏如此之深!莫非有问鼎南滨之心?这其实是个野心勃勃的枭雄,但为何要在你我面前展露真容?想要强行收服你我?” 一念至此,沧浪居士深吸一口气,脸上强挤出笑容,正欲找个借口脱身,但腰间一枚传讯玉符突然毫光大放! 他心中一跳,捏住玉符,神念探入,脸色大变。 “怎么了?”石重山当即问起。 沧浪居士看了陈清一眼,犹豫了一下,道:“说是盟会提前,地点改在断浪阁?” 陈清问道:“无缘无故,为何改期?” 沧浪居士便道:“发现了大炎朝廷的鹰犬潜伏” 闻言,亦是霍然起身,如临大敌:“果然有人搅局!沧浪兄,事不宜迟,我们速去!”他是要借着这个借口,赶紧离开。 陈清一听,却觉得既然应下,那就得把事情办好,也点头道:“不错,这事既然暴露了,那就不能听之任之,我与二位同道,一同前去看看。” 沧浪居士和石重山身形一僵,心头猛地一沉,暗道不妙。 沧浪居士犹豫片刻,感受着陈清身上的浑厚威压,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好!” 与此同时,巡察司据点。 柳双儿快步疾行,找到了在此联络各处的安宁。 “出事了!”她的眼中有着几分焦急之色,“我安排的人暴露了一个!他错估了赤焰秘使的修为,此人根本不是阴神圆满,而是金丹真人!” “什么?!”安宁猛地站起,案几上的茶盏都被她带倒,茶水泼了一桌,“金丹?!柳双儿!如此关键的情报,为何现在才报?!” 柳双儿苦笑道:“那秘使心机深沉!他早就发现了我的人,却一直隐忍不发,故意泄露些消息麻痹我们,等着我们把暗线暴露出来!我低估他了!这次碰上的,是个极其难缠的狐狸!” 安宁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事已至此,懊悔无用!对方有金丹坐镇,又掌控了先机,不可令陈掌门涉险了,你安排的人还没去吧?先着人让他在溟霞山按兵不动,我这就联络镇海司,只有金丹对金丹,方能破局!” 柳双儿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有说出。 (本章完) 第138章 谁赞成,谁反对? 第138章 谁赞成,谁反对? 断浪阁位于望海城郊,坐落于山崖边上,能观海听涛。 此刻,那顶层主位上,坐着一名身着墨色锦袍、面容儒雅的男子,正把玩着一枚赤色玉杯。 下首,有几人恭敬侍立,皆是南滨几个小宗的掌门,为首的两个,一个身材精悍、眼神凶戾,一个高个瘦削、气息阴冷,正是黑鲨帮主厉万涛与怒蛟岛主狄墨。 “禀离先生,”一名修士快步上前,低声道:“已按您的吩咐,给南滨各家都下了请帖,皆在送帖的路上。” “很好。”离先生露出笑容,他目光扫过角落里一个被禁锢了修为、气息萎靡的中年修士。 “郑角,”离先生温声道:“你好好的掌门不做,偏去做什么大炎的鹰犬,才有这场苦难。不过,你若肯再交代几个暗桩,我可许你去南炎洲开宗立派,待圣朝东临,未必不能衣锦还乡。” “呸!”郑角啐出血沫,“南炎魔窟!茹毛饮血的魔道蛮夷也配染指东灵?”他猛地扭头扫视厉万涛等人,“尔等身为一宗之主,甘为走狗,羞煞先人!” “你个大炎走狗还有脸说我们!” 厉万涛面皮紫涨,掌中黑鲨刃嗡鸣欲出,却被离先生拂袖拦住。 “冥顽不灵。”离先生轻叹一声,抬手一指,一点幽光没入郑角眉心。 惨嚎声中,郑角七窍溢血,浑身抽搐如遭雷击。 片刻后,一点迷离烟气从他的七窍中飘出,被离先生捏在指尖,轻轻一搓。 “哦?还有那碧潮坞主水瑶娘,以及另外一人……”他声音压低,“隐星宗掌门陈清……隐星?” 他动作微顿,继而问道:“你等,谁知道这个隐星宗的根底?” 满座修士面面相觑,皆露茫然。 角落忽有一人出列,乃是飞鱼岛主赵壑,他躬身道:“禀离先生,我知道此宗,这隐星宗坐落南滨极南,山门凋敝。上代掌门周元靖坐化后,本该烟消云散,可那他的弟子陈清,不知何故修为渐起,在轮戍中似乎也有建功!” “哦?”离先生眯起眼睛,“这是从轮戍中得了多少好处,死都不怕了?” 说着,他目光扫过众人,道:“尔等听着!今日盟会,凡擒杀朝廷鹰犬者,皆有功,若能将余下两人生擒活捉,本座可许他坐上南滨盟主尊位!” “愿为离先生效死!”厉万涛率先振臂,满堂修士眼泛红光,杀意如潮涌。 “好!”离先生点头道:“众心可用,尔等且去大厅,将那会盟之事张罗起来!” 待人群退尽,他忽朝空处轻笑:“虹道友,该现身了。” 血影扭曲,一名红裙女子踏焰而出。 她赤瞳如火,面颊三道血痕蜿蜒至颈。 虹飞凰。 “我只为杀兄仇人而来。”她声音嘶哑、冷硬。 离先生把玩玉杯:“道友放心,情报已十分清楚,斩令兄性命的乃一剑修,今日南滨各方齐聚,若逼得此人出手,到时候还需道友压制……”话音未落,他蓦然抬眼! “哧啦——” 一道金线划过远方天际,剑啸凌空! “阴神剑修!”虹飞凰瞳孔血焰爆燃,身形化作赤虹贯空而去。 “且慢!”离先生传音疾追,“东灵五行轮转,正是剑道气运鼎盛之时,当心……” 可惜,话未说完,赤虹早已消失在茫茫海天之间。 离先生眉头一皱,面有怒色。 “好好的打手,竟是跑了!” “果然,我气运正隆!” 天上,岳清霄足踏剑光,罡风裂云,直扑溟霞山。 他此番轮戍交割完毕,善功落袋,听闻陈清消息后,便片刻不歇赶来,正盘算着如何与其叙旧论道,却忽觉脊背生寒! “嗯?” 猛回头,一道赤红血虹破空而来,煞气滔天,直逼后心! “好凶的婆娘!偷袭索命!得先摆脱了,才好回身应对!”岳清霄定睛一看,剑诀急引,足下飞剑清鸣,速度陡然飙升数倍,化作一道细锐金线迅速飞遁。 “哪里走!”虹飞凰声如刮骨,血虹暴涨,紧追不舍。 两道流光一前一后,在碧海青天间拉出刺耳鸣啸,所过之处,赶赴盟会的修士无不骇然仰视。 陈清随着沧浪居士、石重山二人刚落下遁光,便被突如其来的生死追逐吸引了目光。 “这里面有个气势甚足,半只脚踏入金丹了!此番会盟果然不简单,我若动手,不可掉以轻心!”陈清只瞥了一眼,目光便落回前方那座气势森严的巨阁。 阁门洞开,内里人影绰绰,隐有喧哗。 他心里想着:“话说回来,若进去,是等他们摆开阵势,按着规矩争盟,还是……” 一念至此,陈清暗道自己果然不擅长筹划这些个事情,于是侧首对身旁兀自心神不宁的沧浪居士道:“沧浪道友,稍后入阁之后,烦请二位先出面周旋,稳住场面,我先观望一番,若是条件允许,便省去中间步骤吧。” 他自是觉得在与两人商谈应对事宜。 沧浪居士却是心头一突:“陈掌门的意思是?” 陈清便道:“若是局面不利,或者情势顺畅,我便直接出手!” 顿时,沧浪居士和石重山的心直往下沉! 不过,很快他们就顾不上担忧了。 阁内喧嚣的人声,在他们踏入的瞬间,竟诡异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尤其聚焦在陈清那张陌生的面孔上。 沧浪居士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他侧过脸,低声道:“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石重山的右手按在剑柄上,沉声道:“有杀气。” “站住!”一声阴冷的断喝从前方响起。 黑鲨帮主厉万涛排开人群,大步上前,看着陈清,问道:“生面孔?报上名来!哪门哪派?来此作甚?” “百舸盟会不是南滨宗门皆可来?”陈清脚步未停,迎着那逼人的目光,“溟霞山,陈清,我自然是来参会的。” 他这名字一说,不少人便窃窃私语,众人表情各异。 “你就是陈清?”厉万涛面露笑容。 就在这时。 “轰!” 一道身影撞破阁楼侧面的窗棂,翻滚而出! 却是个娇俏女子,一身水蓝色劲装多处破损,束发的丝带也断了,青丝湿贴在脸颊边。 碧潮坞主,水瑶娘。 她目光如电,扫过阶前的陈清三人,在陈清脸上停顿了一瞬,认出了其人,当即传念道:“陈掌门!快走!我们暴露了!郑道友已遭毒手!” 陈清瞳孔骤然一缩! “想走?”一声冷笑自阁门内响起。 狄墨缓步走了出来 厉万涛目光扫过负伤的水瑶娘,咧嘴一笑:“狄兄,你既出手,怎么她还有力气蹦跶?” 狄墨淡漠地瞥了厉万涛一眼,道:“她走不了。” 话音未落。 “昂——” 一声震耳咆哮在断浪阁下的海崖处炸响! 声浪滚滚,震得人气血翻腾,修为稍弱者头晕目眩。 海水炸开,一道庞大黑影破浪而出! 青黑鳞甲闪着冷光,狰狞头颅上独角如枪,血盆大口一张,露出森森獠牙! 百年恶蛟! 那恶蛟蓄势已久,蛟尾一甩,朝架起遁光的水瑶娘狠狠抽去! 水瑶娘脸色惨白,仓促间只来得及在身前布下一层护体灵光。 哗啦! 忽的,海水一震,水流激荡,竟让恶蛟身子一歪,抽了个空! 水瑶娘赶紧抓住机会,遁出身形,却还是回头看了陈清一眼,传念道:“道友,速退!” “还传念?他跑不了!” 厉万涛狞笑着踏前一步,周身黑气涌动,阴神气息压得周遭小宗修士呼吸一窒。 “狄墨那厮吹的震天响,却连个小娘皮都抓不住,合该他不得盟主之位!老子却是不同!” 他狭长的眼睛眯起,对陈清道:“今日便让老子掂量掂量,你这破落户掌门,有几分斤两!也敢搀和这种事!” 说话间,他右手猛地探出,五指根根乌黑,指尖腥风缠绕,凝成三颗鲨首虚影,直噬陈清! 爪风过处,旁观众人无不色变! 这一爪若抓实,莫说血肉之躯,便是玄铁也要被撕裂! 陈清捏诀引动海水的左手一松,再顺势往前一抓,五指舒张。 “嗤——” 那三颗凶戾的鲨首虚影,撞上陈清的五指,竟如滚汤泼雪,寸寸瓦解,溃成腥臭黑烟! 厉万涛的狞笑骤然僵住,瞳孔缩成针尖! “你……” 眼前人影一晃,陈清竟已欺近他身前不足三尺! “不好!”厉万涛心中警兆爆发,亡魂皆冒! 他本能地抬臂格挡,手臂上黑气翻涌,凝成一面布满獠牙的鲨鳞盾影! 晚了! 陈清一抬手,五指迸发黄绿剑芒! 五道剑符于皮肉之下震荡共鸣,他的这只手,已是一座由五柄绝世凶剑组成的微型杀阵! “咔嚓!” 剑指划过! 鲨臂鳞盾应声而断,半截小臂高高抛飞! “啊——” 惨嚎响彻断浪阁。 厉万涛踉跄暴退,断臂处黑血狂涌! “小畜生!敢毁我法体!!”他独目赤红如血,状若疯魔,仅存的左手一拍腰间的鲨皮袋! “吼!” 袋口黑光暴涌,一颗拳头大小的漆黑骨球激射而出,毒火缠绕! 此乃厉万涛温养百年的“万毒腐骨珠”,一旦祭出,毒火焚魂蚀骨,阴神亦难逃! “给老子形神俱灭!” 那毒火黑珠带着焚灭一切的凶威,兜头盖脸砸向陈清! 陈清神色不变,右手五指骤然合拢,然后并指如剑,一道黄绿虹光刺穿黑珠,然后去势未绝,掠过厉万涛惊骇欲绝的面门。 “噗!” 厉万涛的头颅一下炸开,!红的白的混着碎骨四散飞溅! “轰隆!” 漆黑骨球这时也由内而外轰然爆裂! 无数碎裂的骨片混合着污秽毒火,化作漫天黑雨洒落,跌落在那无头尸身上,转眼将之灼烧大半。 下一刻,一道阴神,尖叫着从头颅爆裂处仓惶遁出,不顾日光灼烧,惨叫着化作黑烟逃窜! 下一息,一只手出现在阴神上方,轻轻一握。 佛光流转,如磨盘般一碾。 “呃……” 怨毒的惨叫戛然而止。 满阁落针可闻! 一双双眼睛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成名百载、凶名赫赫的黑鲨帮主厉万涛,竟在一个照面间,被这名不见经传的溟霞山掌门打杀了! 蹬、蹬、蹬! 怒蛟岛主狄墨脸色煞白,连退三步! 那头刚刚还在搅动海浪的百年恶蛟,被他急急呼唤回来,护在身旁! 恶蛟狰狞的蛟首死死盯住陈清,竖瞳中竟流露出如临天敌般的恐惧! 陈清收回手,环视全场,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惊惧的面孔。 “也好。”他忽然说着:“既然诸位都已知晓陈某来意,也省得我再费心去想如何委婉周旋,如何步步为营。” 说到此处,陈清露出笑容:“在下陈清,今日来此,便是要做这南滨百舸之盟的盟主!” “谁赞成?” “谁反对?” 第二更争取十一点左右…… (本章完) 第139章 印 第139章 印 满阁修士噤若寒蝉。 水瑶娘捏着传讯符的手指微微发颤,符上灵光急促明灭。 沧浪居士与石重山对视了一眼,前一刻还在盘算如何切割脱身,此刻脑中只剩一片混沌的嗡鸣。 “了不起。” 一声赞叹自阁楼顶层悠悠飘下。 凭栏处,墨袍儒雅的离先生俯视下方,露出一抹笑容:“南滨这滩浅水,竟能藏下真龙?陈掌门,你这等人物,过去寂寂无名,实在是有悖常理啊。” 他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海浪喧嚣。 那些原本因陈清雷霆手段而惊惶失措的各派掌门,竟重新安稳下来,腰杆也悄然挺直了几分。 “这人是谁?他不是南滨之人吧?为何在此?”沧浪居士一下子明白过来,直视着狄墨:“你等当真勾结外人!引狼入室?” “勾结?”离先生轻笑摇头,宽袖随风拂动,姿态洒然,“狄岛主不过是看得更远罢了,天下之大,岂止东灵一隅?固守门户之见,不过是作茧自缚。眼界放开些,心胸开阔些,才能寻得通天大道!” 沧浪居士等一些事先并不知情的宗门掌教,一个个警惕起来。 “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陈清却直接打断对方,“你就是赤炎王朝的秘使?你既露了头,就省得我再与这些提线木偶纠缠!藏头露尾,坐山观虎斗的把戏,到此为止了!” 说话间,他泥丸宫中虚空灵符一震。 离先生正要从容开口,忽然心中一动,察觉到周遭空间波动! “不对!” 脸色骤变之下,他向后急掠! 几乎在离先生退开的同时,陈清已如瞬移般出现在他方才立足之处!五指一抓,指尖黄绿剑芒吞吐如,狠狠抓落! 嗤啦! 凌厉剑气撕裂了离先生的袍袖,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若非他退得够快,这一爪足以将其半边身子撕开! “外放剑气?!竟有如此穿透之力!”离先生捂着流血的手臂,惊怒交加,“你不是将己身炼为剑阵!而是剑修!剑修?对了,你参加过轮戍……虹化金是你……” 他瞬间联想到了关键,声音陡然拔高。 但不等其人说完,七十二道破空声尖啸而至! “嗡——” 黄绿剑符如群星迸射,腐朽衰败之气弥漫开来,交织成遮天蔽日的剑网,将离先生笼罩! 剑网过处,楼阁的雕梁画栋无声化为朽木齑粉! 经过几日蕴养,青丘火协调之下,陈清本体的道法神通已和梦中身近乎相同,只是威力尚有区别,这时七十二道剑符施展出来,自成剑阵,却也威力不凡! 离先生身形连闪,周身血光狂涌,魔气森森,在剑网中左冲右突,那副智珠在握的从容面具彻底碎裂。 “离先生被压制了?!” “此人,真要当盟主了?!” 阁楼下方,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沧浪居士又与石重山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 水瑶娘更是檀口微张,将这逆转战况传递出去。 另一端,柳双儿接到传讯,先是一喜,随即想到关键:“不好!水瑶娘,速告陈掌门!那离姓贼子乃是金丹修士!让他立刻带你离开!迟则生变!” 仿佛为了印证柳双儿的警告,阁楼顶端的战局陡然剧变! “陈清!”离先生一步后退,转眼就在十丈开外,凌空而立,“是我小瞧你了!隐星宗果然藏着秘密!待本座擒下你,抽魂炼魄,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轰! 离先生周身燃起一层粘稠如墨的火焰,无数漆黑纹路浮现,空气仿佛都被这气息污染,发出滋滋的哀鸣。 “金丹第一转,丹火熔万法!”离先生踏前一步,墨色火焰席卷,漫天的剑符触之即溃,“任你剑符再利,不入金丹,终是虚妄!破你术法,易如反掌!” 他再踏一步,周身有漆黑的纹路在体表各处滋生、蔓延,如活物般蠕动。 “我在教你一个,金丹第二转,劫纹镇命途!此乃我所历诸劫凝成的劫纹,沾之即染劫数,气运衰败,你一个阴神,拿什么挡?” 他五指一张,裹挟着墨火与劫纹的巨掌,当头朝陈清拍下,要将陈清连同下方楼阁一同镇压侵染! 陈清眼中却无半分惧色。 他道:“你若有金丹三转的修为,能映照命数,感应吉凶,此刻就该亡命奔逃,而非在此大放厥词!”陈清可是看过不少金丹道途法门,自然知晓各转玄机。 话音未落,刺目金光自他体内爆发! 一层凝若实质的金身覆盖全身! 他不闪不避,同样一掌拍出! 掌心之中,一枚灰蒙蒙、死寂凋零的法轮无声旋转! “轰——” 爆鸣与碎裂声中,墨火四溅,劫纹崩散! 离先生拍出的一掌竟被寂灭法轮硬生生击穿、撕裂! 寂灭之力如跗骨之蛆,顺着断臂伤口侵蚀而上! “噗!”离先生身形踉跄暴退,眼中充满了惊骇:“本命神通?!你……你也是金丹?!你一直在伪装?!你这是什么神通?为何我不曾见过?” 他声音嘶哑,再无半分从容,只有被愚弄后的惊怒与恐惧! “这叫八分光轮!”陈清攻势如潮,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再次手握一道寂灭法轮破空斩出! 凌厉的锋芒切割空间,直取其要害! 离先生慌忙拼命催动丹火劫纹抵挡,几息之后,就披头散发,恼怒道:“你到底是谁?!泥潭里养不出真龙!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垂死挣扎,废话连篇!”陈清早已看穿对方体内法力如沸水般翻腾,分明是在积蓄力量图谋反扑或遁逃,于是攻势更疾,佛光金身与寂灭法轮交相辉映,将离先生逼至绝境!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离先生眼中闪过疯狂,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印诀闪电般变幻! “血影遁空!” 嘭!嘭! 他双腿膝盖以下轰然炸裂,化作两团浓郁粘稠的血光! 血光包裹住他残破的身躯,化作一道血虹,速度暴增数倍,直扑远海天际! “想走?”陈清却不追击,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邪异的印诀,遥遥对着那道逃遁的血虹一指! “魔杀宫!劫起!” 嗡! 无形无质的诡异波动跨越空间,降临在离先生身上! “呃啊!” 疾驰中的血虹猛地一滞嚎! 离先生周身还算稳定的劫纹骤然紊乱,反噬其主! 他强压旧伤、心魔,遁光在空中剧烈摇晃,几乎溃散! “差不多该收尾了,一位金丹真人,正好让我试一试结合两身之力,最新领悟的山海法门!毕竟,再次入梦,我或许就得尝试着去结丹了!”陈清双手虚抱,丹田之中仿佛托举着万钧山岳! 周身灵气涌动,太阴、太和两气交缠,丹田之内两枚外丹旋转起来! 一股苍茫、浩瀚、仿佛自太古蛮荒而来的气息降临于此! “山海印,镇!” “轰隆隆——” 断浪阁下的汪洋怒涛瞬间平息! 一座巍峨山岳的虚影破开云层,轰然显现! 山势雄浑,镇压八荒;山下沧海无垠,承载万物! 仿佛一枚大如屋宇、灰白古朴的巨印! 巨印甫成,便带着碾碎星辰、重定地火水风的伟力,朝着那道血虹,狠狠砸落! “轰!!!” 巨印砸入大海! 海浪呼啸,断浪阁剧烈摇晃,瓦砾簌簌落下!下方的海面,一个直径五十丈的凹陷瞬间形成,海水被排挤成数十丈的水墙,向四周拍去! 凹陷中心,那道血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绝望的哀鸣,便消失在沸腾的海水之中! 巨浪滔天,水雾弥漫。 匆忙赶来的柳双儿僵立当场,望着那独立于破碎楼阁边缘、青衫猎猎的身影,眼中只剩下震撼。 “你没看到当时情景!那不是境界高低就能形容的,是一种气魄!” 镇海司衙内,柳双儿一回来便显得十分亢奋。 “若未亲见,言语难述其万一!我在风城、化玉城见过那些被丹药堆起来的天骄,他们境界是高,但都是用资源堆出来的,强是强,但有些虚……” 安宁端坐着,听着柳双儿连珠炮似的描述,眉头微蹙,指尖杯盖瓷上划过。 “双儿,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般论调。你说东灵腹地,大宗倾力栽培,丹药功法堆砌,方是登天之梯。言犹在耳,怎么如今前后反差如此之大?” 柳双儿失笑,坐下后,笑道:“有些事,纸上谈兵终觉浅!可惜你没去,错过了这场好戏!说起来……”她眼珠一转,“这位陈掌门,除了是溟霞山之主,可还有其他身份?” “双儿!”安宁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柳双儿的试探,“陈掌门心性澄澈,是个一心向道的痴人。此番出手,已是看在我几分薄面,强人所难了,莫要动些不该有的心思,扰他清修。” 柳双儿被点破心思,也不着恼,正要再说什么,安宁腰间一枚青玉符箓忽地亮起。 安宁神色一动,拿起玉符感应片刻,脸上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是陈掌门?”柳双儿何等机敏,立刻猜中。 “嗯。”安宁颔首,“此番请他出山,我曾许诺,事成之后,允他两部古之道途真解残篇以作参详。一部《大日巡天策》,一部《纯阳元始篇》,只是眼下有些枝节。” 她并不打算将虹化凰之事透露出来,防止消息扩散。 柳双儿却浑不在意:“我当是什么天大的难处!不过两卷死物罢了!道途已绝,无人能续,给他参详又如何?陈掌门出身微末,宗门凋敝,想来是欲从这古法残章中窥探前路,寻一线破境之机罢了!这份向道之心,艰难求索,殊为不易啊!这事我去疏通,不能让功臣寒心!” 她语气感慨,带着敬佩。 安宁只得顺着话头问:“断浪阁后续如何了?那些宗门,可还安分?” “安分?”柳双儿的话中带着扬眉吐气的畅快,“陈掌门雷霆手段镇杀金丹,那狄墨当场就蔫了,眼神都清澈了!这南滨百舸盟的盟主之位,除了陈掌门,谁还敢坐?谁还配坐?我等只需顺势而为,表明朝廷支持的态度,这南滨的局,稳了!” 她端起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这才收起笑容。 “除此之外,郑角身死,消息泄露,也透露出不少问题,后续还要查!还有那赤焰王朝,搅动风雨,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敷衍过去!” 第三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40章 玉京使【第三更】 第140章 玉京使【第三更】 溟霞山。 陈清盘坐如石,双目微阖,气息似与溟霞山根脉相连。 先前断浪阁外,自己循着《太素山海印》的法门,施展倾天一印的余韵,仍在他筋骨神魂间回响。 山海虚影镇落时,非是简单的外丹之力倾泻,而引动了某种大势,撬动了天地间的伟力! 此刻回味,那山岳为骨、沧海为脉的雄浑意象愈发清晰。 “外丹为引,心力为柴,撬动山海大势,此道真意,已然明晰!” 陈清内视丹田,两枚米粒大小的外丹光华虽黯,却与自身的联系进一步加强。 “如今山海之路已明,小成在望!太阴寂灭道亦可借广寒宫法印证,至于星辰法门,《周天星宿劫》原典,待回山门便该着手寻访了,只等安宁那边的纯阳、太阳真解到位,我这阴阳山海星辰之道,架子便齐全了,再入梦时,就可以尝试结丹了……” 念及此,他心有所感,抬手抚过定星珠,然后起身推门而出,见白少游正风尘仆仆的自山道上来。 白少游见陈清立于阶前,见礼后,就问:“师父之前可是下山去了?” 陈清点头道:“嗯,出去了一趟,顺手拿了个南滨三十七宗的盟主之位回来。” “南滨……盟主?”白少游脚步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正待细问,却见陈清腰间一枚青玉符箓忽地毫光大放。 陈清当即拿起,里面便传出安宁的声音:“陈掌门,此番南滨之事虽有波折,但因双儿之故,那两部古之道途真解残篇,配额已定!稍后便有人送至溟霞山。此外……” 安宁声音微顿,透出郑重:“她还额外为你争取到一次玄卷阁藏品的兑换机会!此乃中枢秘库,非大功不可启,内藏之物远超镇海司库藏,功法、神通、秘闻、孤本乃至神兵异宝皆有收录!兑换信物稍后一并奉上,切记,机会难得,万勿轻用,必待真正所需之时!” “玄卷阁?”陈清眼中精光一闪,他不是第一次听闻此名了,知道镇海司的库藏,有不少与之有关。 “此名与残卷阁仅一字之差,不知是否有着关联。” 他心里想着,口中则回道:“替我谢过柳指挥使,此番人情,陈某记下了。” 符箓光芒敛去。 一道赤色流光已破空而至,落在山门石阶前,光华散去,正是柳双儿。 “要谢我的话,何不当面来说?”她一身绯红,英气逼人,手中托着两枚古朴玉简与一枚形制奇特的玄铁令牌。 陈清当即打开一条阵法通道。 “陈掌门,功法与信物在此。” 将东西递过,柳双儿笑吟吟道:“南滨之事,干净利落,双儿佩服。不知掌门何时得暇?关于那赤焰秘使离先生的根脚手段,还有些细节想与掌门印证一番……” 陈清接过玉简令牌,触手冰凉,隐隐透出一股沉暮死寂之气。 他心系其中玄奥,无心客套,只略一颔首:“柳指挥使辛苦,此番是要好好谢谢你,只是……” “算了,果然是个修行痴人。”柳双儿看出端倪,善解人意的道:“玄功在手,想来掌门也无心与我废话,还是先去参悟吧。” 陈清略感汗颜,就道:“功法既至,陈某确实心系参详,怠慢了。”言罢,倒也不故作姿态,辞别柳双儿,转身便向静室行去,步履沉凝,心思显然已沉入两部古法之中。 柳双儿望着他背影,却也不恼,只觉出身小门实在是限制了这位掌门。 静室石门隆隆闭合。 陈清盘坐玉榻,两枚记载古之道途的玉简悬于身前,神念如涓涓细流,浸入其中。 《大日巡天策》煌煌烈烈,阐述大日巡行诸天、光耀寰宇、焚尽邪祟的无上真意,霸道绝伦,锋芒毕露! 《纯阳元始篇》古朴晦涩,直指纯阳造化本源,阐述元始祖炁衍化大千的至高妙理,玄奥莫测,意境高远! 然而,当陈清尝试以丹田中那枚“大日真炎”外丹为引,勾连《大日巡天策》所述法理时,异变陡生! 外丹灼光流转,与玉简中沉寂的道意格格不入,如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隐隐排斥!任凭外丹真火如何炽烈,亦无法引动分毫共鸣,更遑论演化神通。 “道途崩陨,传承断绝,便如江河改道,源头枯竭,纵有真法遗篇,亦是死水一潭,失了天地灵机呼应,再难复现旧日威能。” 陈清越发明晰了何为道途断绝。 不过,他倒没有因此止步,反将那《血河真形大法》的诡谲要诀拿出来,与两门死寂古法相互印证。 血河真形讲究一个窃取本源,走的是掠夺强取的极端之路,丹田中的纯阳外丹恰是镇压此等魔功戾气的无上利器,两门古法固然死寂,但有一些关窍却能反过来用在魔功上,模拟推演。 “魔功为刃,纯阳为鞘,若让梦中身施展,有太阴寂灭、山海星辰为基,再有此纯阳外丹之力护持本心,或可驾驭!” 念头至此,陈清眼中神光湛然,但并未急于入梦,而是沉下心神,将两部古法残篇的每一个符文、每一段真意,镌刻入识海深处,反复咀嚼推演,直至滚瓜烂熟,了然于胸。 对《血河真形大法》的运转关窍、凶险反噬之处,更是推演了千百遍,结合纯阳外丹的镇压之效,心中渐有定计。 山中无甲子。 三月时光,弹指即逝。 这一日,陈清自定境中醒来,眸中神光内蕴,周身气息圆融无瑕,比之闭关前更显深沉浩瀚。 “阴神后期已稳,纯阳内蕴,本体开始朝着圆满之境迈进了,已有了凝结金丹的基础!差不多,该是入梦时了。” 一念至此,他召出定星珠,神念沉入,结合对山海之道的领悟,引动地脉灵机,在原本的先天迷雾大阵中,勾勒出数道蕴含山岳镇守、沧海无量意韵的玄奥阵纹。 阵纹与迷雾相融,整座溟霞山的气机愈发浑然一体,缥缈莫测。 山外,结庐而居的君无涯心头一跳,感觉到气运波动。 山上,陈清又召来白少游、方大螯、曲小鳐、猴儿,将山门诸事细细交代一番,尤其叮嘱留意山下那神秘莫测的“君有边”。 众弟子皆言知晓,白少游更言有完善山门之意。 “随你去做。” 待诸事安排妥当,陈清再无挂碍。 “根基已固,诸法皆备,此番入梦,当开始冲击金丹大道了!” 仙朝纪,九千零二十年。 太阴教,幽冥古洞。 陈清双目骤睁,瞳孔深处山崩海啸、日月轮转、星辰明灭! 源于梦中身二十年的感悟,如同山洪爆发,倒灌而下! 梦中身二十年苦修所得已尽数归于己身! “太素山海印……参透了!” 丹田气海如煮沸的铜炉,磅礴真元咆哮奔涌,太和之气与太阴之气缠绕交媾,直冲泥丸宫阙! “轰隆!” 巍峨山岳虚影拔地而起,其势雄浑,镇压八荒;无垠沧海虚影随之铺展,其量浩瀚,承载万物! 日月悬于山巅海涯,星辰点缀其间! 幽冥古洞四壁符文疯狂闪烁! “嗡——” 巨岩顶端的镇渊碑猛地一震,那苍老意志骤然惊醒。 “那李清醒了?才二十年!这……这是山海真意具象?日月星辰同辉?!参透玄机竟有如此异象?” 石碑意念随即注意到陈清身上异状。 “好雄浑的根基!这底蕴若结金丹,起步便是五转之上!等等……不好!” “咔嚓!” 一声脆响,陈清掌心佛光金罩崩开一道裂痕! 一点血芒,带着滔天怨毒与凶戾,趁着陈清气息暴涨的刹那,挣脱束缚,化作一道血线,直扑陈清眉心! “孽障!”镇渊碑厉喝,碑体清光大盛,一道镇魂锁链破空而出,直取血芒! 便在这时。 陈清不闪不避,反而猛地张开嘴,对着扑来的血芒狠狠一吸! “呼——” 恐怖的吸力爆发! 巍峨山影、浩瀚海涛、煌煌日月、璀璨星辰……诸多异象,连同那一点挣扎的血芒,竟如长鲸吸水,被陈清一口吞入腹中! “山海镇元!” 陈清双手闪电般结出太素山海印诀,猛地向下一按! 四周地脉震动,雄浑伟力汇聚而至! 狂暴的山海星辰之力、凶戾的魔念血芒,瞬间被强行禁锢、压缩、熔炼! 一切异象,归于沉寂。 唯有陈清周身气息,凝练如渊海,深不可测。 “山海随身?引动地脉加持?!”镇渊碑上清光闪烁不定,“你非是窥得皮毛,而是彻底悟透了《太素山海印》真髓?将其化入自身道基?!” 陈清缓缓收势,对着那巨大石碑躬身一礼:“有劳前辈护法二十载,不知这二十年间,外界光景如何?” 石碑沉默片刻,才道:“二十年前,玄素那丫头来过一次,言及玉京有召,欲带你前去问询魔劫之事,彼时你深陷山海真意,她未敢惊扰,只得与幽婵等人先行前往。约莫十年前,有使者持令驾临本教,言明待你出关,需即刻前往玉京复命,应该尚未离去。” 陈清眼中精光一闪。 玉京使者? 他微微颔首:“多谢前辈告知,晚辈这便出去,面见使者。” 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石碑意有带着一丝迟疑,似想问那吞纳异象、镇压魔念的玄奥手段,但最终不曾出言 “后生可畏啊!这等悟性,此等悟性,问道纪中亦是凤毛麟角,看来,老夫真是老眼昏,坐困此地太久了……” 幽冥古洞外,寒气呼啸。 陈清一步踏出,身后洞窟如巨兽之口缓缓闭合。 他正欲辨明方向,一道冷冽星光已破空而来,落于身前丈许之地。 星光散去,现出一名身着玄黑星纹锦袍的男子,面容冷峻,他目光打量陈清,问道:“可是隐星宗,寂明子?” 陈清心念微转,面上不动声色:“阁下是?” “玉京中枢,问询使,陈星痕。”男子袖中滑出一枚形似北斗七星的玉令,幽光流转,散发出堂皇威严。 “你曾于北寒洲魔窟祭坛,镇灭魔丹雏形,此功已记录在案,中枢有赏赐。”他顿了顿,“不过,魔踪诡谲,其源未清,如今魔气尚在肆虐,需你亲往玉京当面陈情,随我来。” “魔气尚在肆虐?去玉京?”陈清隐隐感到不妥,而后如来符震颤示警,让他莫要前往,而他此番入梦,本要完善道途,冲击金丹,自不想耽搁于他事之上。 “既然中枢有召,我自当遵从,不过有些事,要先处置一番、搞清楚,你既等了十年……”陈清口中应着,泥丸宫中虚空灵符震颤,就要遁走! “嗡——” 就在这时,陈星痕大袖向后随意一拂! 一股无形无质的“势”骤然降临! 四周空间顿时凝固! “寂明道友,”他叹了口气,“我是真心敬你的,斩魔丹,封魔意,非大勇毅、大智慧不可为。随我走吧,暂避风头,待尘埃落定,中枢自有公断。” “暂避风头?”陈清品出了言外之意:“仙朝中枢,便是如此对待有功之人?”他不由想起前世“陈虚”的献策待遇,若此人真是仙朝使者,那这仙朝与过去可是大为不同了。 陈星痕却道:“仙朝如天,运转自有其规,有功当赏,有过则罚,但有没有功,是不是过,非你说了算,也非我说了算。走吧,莫要反抗,你的剑符、法轮、佛光金身……诸般手段,我一清二楚。” 压线! (本章完) 第141章 战略!【第一更】 第141章 战略!【第一更】 陈星痕说话间,向前踏出一步,拢在宽大袍袖中的右手,已然探出! 他的五指修长,肌肤莹白如玉,朝着陈清当头抓下! 五指未至,封锁空间的磅礴大势,已封死了陈清上下四方所有闪避空间! 那凝固空间的“势”骤然增强,朝着陈清挤压过来! 面对如此局面,陈清将手一挥,五道寂灭法轮已是呼啸而出! 虽然对方说了,任何手段皆为其所知,但陈清自然不会直接就信,总不能对方一句话下来,自己就自废武功,不过他同样很清楚,仙朝底蕴深厚,若真是玉京来客,定不会来做添油战术,该是会派出一个能将自己全面压制的人物! 他这边正想着,那几道法轮尚在凌空,便忽然震动起来! “叮!叮!叮!” 几点细微如尘的星屑自陈星痕指尖迸射,点中法轮核心! 那足以湮灭寻常金丹法力的寂灭之力,撞上星屑,竟如滚汤泼雪,瞬间瓦解、溃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 陈清瞳孔微缩! 对方化解的手法不仅举重若轻,更蕴含某种星辰生灭、点破虚妄的玄奥韵律,让他心中灵光一闪,对星宿之道的体悟竟深了一层! “你喜用这法轮起手,逼近之后,再强行引爆,配合自身的金身护体光辉,可立于不败之地,若对方能撑住,还会为你的外丹法突袭。”陈星痕收回手,摇头道:“你的手段中枢皆有案可稽,挣扎无益,徒耗你我时间。跟我回去,你乃隐星宗的传人,我以先祖之名为证,定会护你周全!” “你那先祖很有名吗?凭着他的名声,还能让你违逆仙朝之令不成?”陈清却不再多言,佛光金身便也不试了,泥丸宫中如来符明光大放,双手骤然结出玄奥印诀! 过往的手段,此人或许都已知晓,但恰好陈清刚刚才领悟了一道崭新法门! 既有性命真解,也有护道神通! “可惜,我现在体内的元气有限,否则这太素山海印的威力,足以翻山倒海,永久性的改变地貌!地脉!如今,却只能抽取元气,凝聚山海之印,用以镇杀!” 嗡! 刹那间,他气海中的太和、太阴之气,几乎都被抽空了! “山海印!” “轰隆——” 幽冥古洞外的几座岛屿剧烈震颤! 地脉龙吟之声自九幽之隙中传来! 狂风呼啸汇聚,一座十丈高下、灰白古朴、山岳为钮、沧海为座的巨大印玺虚影凭空凝聚! 其势之雄浑,仿佛将周遭虚空中的山海之力尽数抽空,凝于方寸之间! “镇!” 巨印携着碾碎星辰、重定地火水风的恐怖伟力,朝着陈星痕当头镇落! “咔嚓!咔嚓!咔嚓!”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陈星痕眼中终于掠过一丝讶异:“山海随身,引地脉加持?你何时又领悟了这般法门?是这二十年在幽冥古洞的成果?” 他面色微凝,却无半分慌乱,只将左臂抬起,五指舒张,掌心向上,对着那轰然砸落的灰白巨印,蓄力一托! “嗡——” 狂暴下压的山海巨印,竟被一只看似单薄的手掌硬生生托住,悬停半空! 玄袍鼓荡如帆,道道星光在他袖口凝结蔓延! 陈星痕身形微微一沉,足下地面如蛛网般炸裂,深陷尺许,但他托举的姿态却稳如磐石! 这一印蕴含的山海巨力,竟被其肉身硬抗! “此人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莫非是金丹七转、八转,乃至九转?!”陈清见之震动,“而且此人对星辰、星力的运用,当真是出神入化!” 他目光扫过对方手上凝聚的星光,只觉其中蕴含着对星辰、星力的精妙运转,且隐隐有一股玄妙之力朝着虚空延伸! “咔嚓!” 但下一刻,陈星痕浑身一震,星光自全身显现,竟要将那庞大山海之印推起来! “可不能真就出师不利!” 一念至此,陈清沉念丹田,那两颗外丹骤然旋转,滚滚丹力澎湃而出,循着手上印诀,灌入那山海大印之内! “轰隆!” 那山海之印陡然一沉! 陈星痕脸上再次变色,这一次他多出了许多郑重之意! “咔嚓!” 他全身上下发出声响,承受莫大重量! 这下子,他不得不将右手也抬了起来,浑身上下星光迸发,顿时璀璨在其筋骨血肉之间流转,宛如血液!显是调动了更多的力量,才能堪堪抵挡! 但陈清却不给他适应的时间。 他印诀猛地再变! “山崩海啸!” “轰!!!” 狂暴的毁灭之力以巨印为核心轰然迸发!但并非向外冲击,而是向内塌陷、绞碎,凝聚于一点,化作一指大小的印玺! 陈星痕脸色骤变,竟是一下子收手后退! 咔嚓! 那小印仿佛有千万斤之重,连空间都承载不了,如同琉璃镜面,瞬间布满裂痕,继而彻底崩塌! 一个漆黑混乱的虚无孔洞骤然形成,恐怖的吸力撕扯着一切! 那凝固空间的磅礴大势,在这空间结构的彻底崩塌面前,被撕得粉碎! 陈清的身影在空间崩塌的前一瞬,已化作一道虚影,没入那混乱的虚无之中,运转挪移神通,消失无踪! “战略性转移!” “咔嚓……轰!” 空间碎片如冰晶般簌簌坠落,又在下一刻被虚无吞噬。 原地只留下一个缓缓弥合的空间疮疤,以及衣袖裂开一截、略有几分狼狈的陈星痕。 他望着陈清消失的方向,脸上并无愠怒,反而双目神光湛然:“山海破禁,虚空遁形,不愧是隐星宗这一代最为出色的传人,乃是宗门凋零前最后的气运显现!这等人物若出了意外,隐星宗这最后的气运便被削了!绝不可让其他人插手此间,先我一步抓了他,坏了隐星宗的道运!” 陈星痕目光如电,锁定南方天际一丝微弱的空间涟漪。 “既如此,那便看看,你能走多远。” 话音未落,他全身星光散去,身上气息瞬间与周围的天地虚空合一,然后一步踏出,身形仿佛被风吹散,转眼不见了踪影! 黑曜岛,太阴殿。 一面巨大的玄冰镜悬浮殿中,镜内景象正是陈清破开空间遁走、陈星痕随风而散的一幕。 端坐主位的太阴教主,乃是一位面容模糊、气息如九幽般深邃的中年道人,他缓缓收回点在镜面上的手指。 “教主,”下首一位长老面露忧色,“玉京使者修为深不可测,寂明道友此番强行破空,怕也难逃追踪,是否……” 太阴教主目光幽深,仿佛穿透了殿宇,投向那遥远的南方,声音平淡无波:“玉京使者,奉中枢之令,名正言顺,我太阴教,不可明面违逆。” 他宽大的袍袖似是无意地轻轻一拂。 “然而,魔劫未靖,有功之人,亦不可轻弃,些许空间乱流,助其飘得更远些,免得太快被追上……总是可以的。” 随着他袍袖拂过,镜中那代表陈清遁走方向的、即将消散的空间涟漪,被一股无形的九幽之力轻轻推了一把,骤然变得紊乱模糊,其轨迹猛地向南偏转,瞬间延伸出一万八千里之遥! 做完这一切,太阴教主收回目光,冰镜上的景象也随之隐去,只留下他淡漠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寂明道友既是出关,按照之前的预定,给隐星宗、广寒宫阙传讯。” 广寒宫阙,冰魄殿内寒气森森。 云漱真人端坐寒玉台上,素手轻抬,一团清冷冰光便落在掌心。 她眸光扫过阶下肃立的林峰,出言:“寂明道友既已出关,按约,该将‘太阴玄光’道途法门予他,隐星宗送来的气息引何在?” “禀师叔,在此!”林峰越众而出,双手捧上一枚青蒙蒙的玉符。 云漱真人玉指微勾,那玉符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冰光。 冰光一颤,内里似有万千冰棱折射,循着冥冥气机感应,遁入虚空,瞬息无踪。 林峰望着冰光消失处,忍不住道:“师叔,寂明道友甫一出关,便被玉京使者盯上了,已然破空遁走,此刻怕是正被追索,自身难保。此时送去法门,岂非石沉大海?万一他被擒,步了凌师姐后尘,困入那玄……” “旁人无用,于他,未必。”云漱真人打断其言,“清源大真人既以星宿秘法推演,特意嘱托此刻交付,自有其深意。” 定元山,抱元峰顶。 守拙道人盘坐于云海孤岩之上,气息与脚下山岳浑然一体。 突然,他双目骤睁! “果真如师兄所料,师弟自那陈星痕手下脱身出来了!”他一下起身,化作一道沉凝黄光,直往山中主峰飞去! “师兄!”守拙道人落于竹庐外丈许,抱拳沉声,“寂明师弟已脱困,但玉京追索未绝,凶险莫测!师弟请命,即刻出山,寻其踪迹,护其周全,接引归宗!” “该我等去才是!” 两道遁光几乎同时落下,却是烈阳子与幻云真人。 “掌门师兄!”烈阳子声若洪钟,一步踏前,“守拙师兄稳重,当由他坐镇山门,驰援之事当交给我!” 幻云亦上前半步:“师兄,寂明师弟乃我宗中兴之望,不容有失!纵有风险,也当竭力一搏!请允我与烈阳子师兄前往相助!” “守拙师弟,烈阳师弟,幻云师妹,稍安勿躁。”清源道人之声自庐中传出,“玉京使者,代表中枢法度,名分大义在手。我宗若正面相抗,强抗接人,非但救不得寂明,反会授人以柄,令中枢震怒,再无转圜余地,届时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烈阳子急道:“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师弟……” “自然不可。”清源的声音郑重许多:“寂明师弟天赋异禀,悟性通玄,乃未来掌教之选!自然不可放任不管,不过此局看似凶险,其实劫中藏机……” 竹庐内气息流转,似有无形推演在进行。 几息之后。 “守拙师弟,”清源的声音再次响起,“传讯。” 守拙道人一怔:“师兄欲传讯何处?” “龙宫与定波侯府。” “龙宫?侯府?”烈阳子与幻云闻言皆露惊疑。 龙宫超然物外,定波侯府镇守东海,乃是当年东海侯一脉的分支,皆与隐星宗虽有旧谊,但牵扯玉京中枢之事,岂会轻易插手? 守拙道人却是瞬间明悟:“若是这两家出面,却有转圜余地,但如今与当年不同,这两家当真还认过往因缘吗?” 清源语气笃定:“去联络吧,由他们出面斡旋,或暗中护持,远比我等直接出手,更为妥当,也留有余地。” 守拙道人深吸一口气,再无犹疑,郑重抱拳:“善!我这便以星坠密符传讯两家!”他转身便走,黄光一闪,已消失在主峰云海之中。 烈阳子与幻云对视一眼,虽仍有忧虑,但掌门师兄既已定策,他们也只能压下焦躁。 第二更争取十一点半前…… (本章完) 第142章 元始火【第二更】 第142章 元始火【第二更】 “呼——” 虚影凝实,幽风四散! 陈清自虚空中一步踏出,体内真元如被抽空,内里空虚,经脉阵阵刺痛。 他立刻吞下几颗回气丹丸,药力化开,勉强压住翻腾的气血,补充亏空的内息、真元。 “即便有丹药相助,至少也要调息一两个时辰才能恢复……” 念头未落,他游目四望,忽觉不对。 四周虽尚有几分凉意,但已非北冥那亘古不变的冰封雪原,前方草木葱茏,绿意盎然,远处甚至可见起伏的山峦轮廓。 “挪移途中,曾有一股无形涟漪推波助澜,让我遁出的距离远超预计……”陈清目光微凝,望向北地,“是太阴教暗中出手相助了?但他们似不好明目张胆的给与助力,只是暗中推波助澜,看来是忌惮仙朝使者!这仙朝在处理魔祸一事上,果然有大问题!” 他这么一个闭关二十年、只因接触过魔祸核心的人,竟值得一位金丹后期甚至更高的强者,枯守十年,只为“请”其去玉京?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压制了魔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会被如此对待!” 回想起陈星痕举手投足间封锁虚空、点破寂灭法轮、硬撼山海巨印的恐怖威势,陈清心中渐沉。 “此人修为极为高深,肉身更是强横得匪夷所思,似经星辰之力锤炼过!若非山海印初成,他未及防备,又有太阴教暗中助我扰乱空间轨迹,此刻我怕是已身陷囹圄!” 想着想着,陈清结合当下局面,迅速梳理出三个应对之法。 “第一个,自然就是隐匿,但以那陈星痕的手段,加上他背靠仙朝庞大的资源与情报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反而不可取!” “第二个,便是求援,北地宗门忌惮仙朝,太阴教相助已是极限,广寒宫阙怕也是有心无力,师门远在东域,远水难救近火,且几位师兄、师姐未必能敌此人……” “那么,唯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在被他追上之前,让我自身的实力更进一步!这并非不可能。被人追击,按理说是没时间搞这些事的,但我的情况特殊,毕竟刚刚记忆了几种法门,而且实在不行,还能冒险施展血河真形大法……” 就在他心念电转,决意冒险一搏之际。 “嗡!” 身前虚空,一道清冷冰光无声无息地浮现,直扑过来,转眼悬于面前! 那冰光剔透晶莹,内里无数细密符文流转,散发出与陈清同源的气息。 “我的气息?广寒宫阙?” 陈清瞬间明了,神念探入冰光。 刹那间,《太阴玄光》道途真解的精义如潮水般涌入识海! 清寒彻骨,却又蕴藏月华流转、冰魄生灭的无上玄机! “太阴玄光!居然是广寒宫阙的金丹道途功法!原来如此,大日真炎的功法已经交给广寒宫阙了,这太阴玄光就是交换后,供我参悟阴属性法门!来的正好,正可融入我的太阴寂灭道基,补全金丹道途的阴属底蕴!” 他此刻道途根基已然明晰,便是以太素山海印为“山海”之骨,《纯阳元始篇》与《大日巡天策》残篇为“阳”之根基,星寂劫光与自身掌握的几种星辰法门为“星”之引子,如今再得太阴玄光这上乘阴属道途,只要能尽数沉淀,可以说根基雄厚至极! “阴阳轮转,山海为炉,星辰为火!只待借助混元一气经的窍门,将诸法熔于一炉,结丹之时,必是五转起步!” “广寒宫阙以我的气息为引,将法门送来,说明也不好当面相助,大概也在承受仙朝的压力。所以,这当务之急,就是掌握纯阳之道与补足星辰之法!” 陈清目光扫过葱郁山林,想起陈星痕运转星光时的景象,结果这一回忆,却发现自己对陈星痕的星光法门,竟已有了不少领悟。 “嗯?只是看过几眼,就得了许多感悟,就算悟性高,也委实离谱了一些,莫非是陈星辰所修法门,与我相性很好?但相性再好,他也不可能传我真解,或该与宗门联系,询问《周天星宿劫》之法门,不过纯阳之道其实已在掌握,无需耽搁……” 一念至此,他毫不犹豫盘膝坐下,泥丸宫中如来符明光大放,全力推演《纯阳元始篇》奥义,同时运转内息,循着那阐述“一点元阳生万物”的造化妙理,引动天地间残存的纯阳灵机! 四面八方顿时有灵气斑斓显现,朝着陈清所在之处汇聚而来! “嗡!” 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燥热之意自丹田深处轰然腾起! 如沉寂经年的火山被瞬间点燃,炽烈的纯阳内火一现,便化作汩汩暖流,当即席卷四肢百骸! 只是几息之后,这股内火在显化后不久,便有几分后继乏力、即将衰竭的迹象! 他在现世时,无论如何运转法门,都不见半点反应,如今只是稍微转念,就有动静! “果然有用!在这梦中仙朝,此道尚未断绝!”陈清精神一振,但旋即眉头微蹙,“但此世灵气稀薄,远逊仙朝初时,仅靠吐纳,杯水车薪!真要修成此法,作为资粮、根基,还需寻得灵气汇聚之地,要有灵脉或者灵穴!” 一念至此,他神念如网,沉入大地! 山岳之势在感知中奔涌,几条潜藏的灵脉走势被他捕捉! 其中一条,隐有灼热阳和之气透出,正合纯阳所需! “东南方,二百七十里外!地脉交汇,阳气充裕!” 陈清豁然起身,袖中飞舟化作流光,出现在面前。 “借地脉纯阳之火,速成此法!我之前在现世,还曾借重立大日真炎道途,得了焚世火神通,只是威力不大,若能修成纯阳元始之法,便可滋长神通!这又是一个底牌!纵使陈星痕追至,也能给他个惊喜!再拖延一些时间!” 时间紧迫,他一边想着,一边踏上飞舟,激活自动驾驶,直射东南! “一般这等灵脉、灵穴,肯定不是无主之物,大概有宗门依托于灵脉建立,却也不好强来,好在我这乾坤袋中装了不少灵髓和珍宝,可作为交换,借用几个时辰,我有纯阳外丹,要凝聚《纯阳元始篇》的第一缕纯阳气并不困难……” 坐于飞舟之上,陈清并未枯等,而是抬手捏碎那团冰光,将其中法门尽数纳入心中! “太阴玄光,蕴养心光……” “哗啦啦——” 就在陈清尝试运转《纯阳元始篇》的同一时间,在一处幽暗之地。 锁链震响,惊破幽暗! 一双苍老的眼眸骤然睁开,如两颗沉沦的大日跃出地平线,炽烈的光芒刺破黑暗,照亮了这片被遗忘的囚笼! 光芒所及,是触目惊心的荒凉。 粗如儿臂的漆黑锁链,贯穿了一具枯瘦躯体的肩胛骨与四肢,将其人钉在一块漆黑巨壁上。 地上,骸骨铺满,层层迭迭,早已分不清属于何人何兽,灵光尽失的法宝残片散落其间。 “元始真解的道途……震动了!” 干涩嘶哑的声音,漠然中带着一点震颤,在这死寂之地回荡。 “竟有人在此时,重燃此道之火?是谁?!” 那双蕴藏大日之威的眼眸中,先是爆发出惊疑之光。 “不对!此道乃炼气根源,他们为斩断此界根基,不惜将修行此法者屠戮殆尽,法门收缴封禁,记载元始之道的法门,理当早已绝迹于当今世间了!怎还有后继之人能得到修行法门?莫非是似是而非的法门,又或是老夫大限将至,生出错乱之念了?” 念头电转,他循着道途反应,去追溯这一点道途涟漪的虚实,很快,惊疑化作狂喜。 “哈哈哈!竟是元始火种!当是纯阳所开辟的那一脉道统!天不绝元始之道!只要此法尚存一缕火种,只要后继有人,那些人的谋划便休想得逞!此乃天地定数!定数啊!” 狂喜如回光返照,照亮了那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庞。 然而,这光芒转瞬便黯淡下去,此人的心情忽又跌落。 “可惜,老夫就要死了……” 他的低语中带着不甘。 “被镇压于此,道基被磨,本源被噬,神魂被锁,已然油尽灯枯,原本,只要老夫一死,元始之道的最后一点烙印就将消散于天地,可如今又有火种,他们必然能感应到!届时,定会满天下的搜寻……” 猛然间,那双即将熄灭的眼眸爆发出浓烈神采! “道统未绝!火种尚存!那后继之人需要时间!老夫纵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也要为他争出一线生机!再拖住他们片刻!不能让他们在我身死道消后,立刻锁定火种,将其扼杀!” 此念一起,原本有如风中残烛、行将熄灭的意志,又强行凝聚! 锁链上的符文骤然亮起,试图压制这突如其来的反抗。 但那双苍老眼眸中满是坚定与炽热! 为了道统不灭,他燃烧着最后的真灵与神魂,将自身的性命强行钉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 第三更零点前 (本章完) 第143章 吞灵【第三更】 第143章 吞灵【第三更】 飞舟如电,撕裂长空,二百七十里转瞬即至! 待陈清收拢飞舟,抬眼四望,不由一怔。 预想中依托灵脉、清幽隐世的山门不见踪影,呈现眼前的,是一座三层楼阁,正门上悬着一面玄黑大匾,上书三个大字—— 吞灵阁! 阁前人潮如织,皆是身怀修为的修士! 他们一个个面含恭敬,甚至带着几分卑微,在几名身着制式青袍的修士引导下,鱼贯而入。 进去者气息萎靡,出来者大多神采飞扬,只是眉宇间难掩疲惫与肉痛之色。 陈清再游目四望,见这吞灵阁四周竟是形成了个小镇雏形,屋舍虽稀,却烟火气浓,与这修士汇聚之地格格不入。 “仙朝治下,灵脉之地竟成闹市?” 陈清心中疑窦丛生,拦住一位正往楼阁走去、脸色灰败的老年修士。 此人该是二境修为,气息虚浮,他见陈清气度沉凝,不敢怠慢,等听了个陈清问询后,却是面露疑色。 “道友可是大宗高足?”老修士打量陈清,恍然道:“定是久居名山大宗,灵脉灵宝俯首皆是,所以不晓我等散修之苦。” “散修之苦?”陈清挑眉,现世也有散修,多数会去寻着前人遗泽或者争夺一些机缘,隐星门的开山师祖,其实便算是个散修,但也都是隐在山林之中,远离红尘迷惘,哪会在这人来人往之处修行? “唉!”老修士看出陈清疑惑,长叹一声,似憋了许久,当即道:“自当今圣皇登基,颁下《均灵拓土令》,五都贵胄、大宗巨擘圈占灵山福地,寸土不让!仙朝监理天下,便是偶有前人洞府现世,也立时被玉京来的贵人插了旗子,然后登记造册,明晰所属,哪有我等无根浮萍的机缘?” 他语带怨怼,又压低声音:“更别说那《削灵策》推行以来,天下灵脉十之七八收归中枢灵阁掌管、调度,余下者便越发金贵。小门小派本就供养艰难,这几年,又要按着人头缴纳那劳什子劫运捐,早已入不敷出!已有大批小宗直接散伙,弟子失了修行功业之地,连个吐纳之处都没了!” “你说,这修了法门的,谁还甘心回去种地行商?自是还想搏一搏。”他指了指吞灵阁的门户,满是无奈:“仙朝体恤,放开了部分灵脉,开了吞灵阁,明码标价,按需取用。贵是贵得离谱,比劫运捐还狠!可有什么法子?没灵脉吸,修为不进反退!没钱的,只能签下契书,替仙朝跑腿卖命抵债!” 陈清皱眉道:“如此局面,岂不是要越陷越深?” “谁说不是呢!”那修士叹了口气,“这阁子就是吸血的蚂蟥!可离了它,大伙儿连这点盼头都要断了!” 老修士絮叨完,摇头叹气地走了,但几步之后,忽的驻足,思量片刻,又加快了脚步。 陈清立于原地,眉头紧锁。 “这算什么?共享灵脉?仙朝此举,打散了宗门,小宗弟子,乃至破落门人,便都成了散修,再无组织,莫说修行根本被仙朝掌握了,便是没有,这单独的个人面临仙朝,自是被随意拿捏、掌控,生死荣辱尽操其手!” 摇了摇头,他收回心思,却又着恼起来。 “这吞灵阁是仙朝所立,陈星痕又是仙朝使者,我若进去吐纳,怕是顷刻暴露。” 一念至此,陈清神念沉入地脉,感应到阁楼深处那条灼热灵脉,正是修炼《纯阳元始篇》的绝佳之地! 但阁外那些青袍修士腰间悬挂的玉牌,隐隐与监察法阵相连,气机森严。 时间紧迫! 陈星痕随时可能循迹追至! “顾不得许多了!”陈清思来想去,想着横竖都有可能暴露,干脆先进去吸一口再说,便不再犹豫,大步流星,直朝吞灵阁正门走去! 正当他将要进去的当头,却有一道身影如泥鳅般靠近过来。 这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脸被刮得黑红粗糙,他压低声音道:“仙长看着眼生?可是初来咱这风砾原?” 陈清目光扫过少年那打量肥羊的神色,一个词浮上心头。 黄牛? 果然,少年左右瞟了一眼,又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仙长可是要寻灵地吐纳?吞灵阁里人多眼杂,排队耗时,小的知道一处好地方,乃灵脉泄露点,僻静得很!随到随吸,吸到您满意为止,包管没人打扰!价钱嘛……” “比这里贵?给个数。”陈清不动声色。 少年闻言一喜,伸出两根手指:“两倍!一个时辰,十个下品灵髓!绝对物超所值!那地方灵气精纯又足量,省下的时间……” “带路吧。”陈清打断了他的推销。 “啊?”少年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卡在喉咙里,随即连声道:“好嘞!仙长爽快!您这边请!”心里暗叫:今日真是撞了大运,遇到个不差钱的主! 他转身引路,脚步轻快。 陈清随他走出几步,随口问道:“多远?” “就前面几里地,转过两个沙丘就到!”少年指着前方起伏的荒原。 “你走的太慢。”陈清时间紧迫,哪有工夫陪这少年磨蹭?当即在少年惊愕的目光中,抓住他后心衣领。 “指路!” “哎哟!”少年惊呼一声,身子悬空,待反应过来,忙指向东南方一处乱石坡:“那……那边!石坡后面!” 然后,他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脚下景物飞退,待陈清落地,他又指向一个不起眼的土丘裂缝:“就、就在那儿!” 裂缝仅容一人侧身而入,有灼热的气息渗透出来,夹杂着暴躁的火毒。 陈清神念早已扫过,确认那吞灵阁灵脉确有一道支流在此喷薄。 他目光落回少年身上,方才飞掠时,此子体内似有微弱吸力,悄然汲取他散逸的纯阳气息,虽微不可查,却瞒不过他。 “这种地方,居然藏有泄漏点,仿佛特意留下的,有点意思。”陈清迈步踏入裂缝。 少年紧随其后,在炽热火毒中神色如常,只是额角微汗。 他快走几步,引着陈清在狭窄通道中下行。 温度越来越高,岩壁被烘烤得发红,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焦石的气息。 “仙长放心,里面宽敞得很,灵气足得很,包您……” 少年话音未落。 刷! 一道森冷剑光从侧后方暴起,直刺陈清后心! 陈清身形未动,护体真罡自发流转。 “叮!” 脆响声中,剑尖点在陈清背后尺许的虚空停滞,如撞上无形铁壁,再难寸进! “你做什么!”少年大惊失色,对着阴影处急喊,“不是说好只收钱,不伤人性命吗?” 阴影里,一个身着吞灵阁青袍制服的修士缓步走出,手中一柄细剑兀自嗡鸣。 他面容刻薄,眼神阴鸷地扫过陈清,对少年的呼喊充耳不闻。 “只收钱?”青袍修士嗤笑一声,剑尖斜指陈清,“小子,你懂什么?这等想绕过仙朝规制、占仙朝便宜的修士,就该好好教训!” 他目光转向陈清,冷笑道:“有点本事,能挡我一剑。不过,进了这地火窟窿,就由不得你了!” 此人手腕一翻,一块刻满符文的阵盘出现在掌心,猛地朝地面一拍! “嗡——” 沉重如山的压力轰然降临,牢牢束缚在陈清身上! “地火缚灵阵!阴神修士都能镇住!”青袍修士面露得色,幽蓝细剑再次抬起,剑尖吞吐寒芒,“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交出身上所有灵髓、法器!再签下这份欠契,为我……为仙朝效力三年抵债,今便饶你性命!” 陈清笑道:“两倍价格,是我付钱用此地,怎么到了你嘴里,成了我占仙朝便宜?” 青袍修士一愣,随即道:“规矩是仙朝定的!说你占了,就是占了!交还是不交?”他剑尖前递,寒气逼人。 陈清却说:“你说此阵可镇阴神,就不怕我是金丹?” “仙朝金丹皆有画册登记,晋级时天劫一起,天罗地网监察分明,立时造册。”青袍修士冷笑,“你这种藏头露尾、连吞灵阁大门都不敢进的货色,能是金丹?识相点,别逼我动手废你修为!” “原来如此,你打劫的就是不想正大光明进吞灵阁的。”陈清微微摇头,“监守自盗,中饱私囊……” “找死!”青袍修士勃然大怒,幽蓝细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陈清丹田! “轰!” 一股远比地火窟中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炽烈气息,自陈清身上爆发! 足以镇压阴神的“地火缚灵阵”当即崩碎、消融! 青袍修士刺出的幽蓝剑光,距离陈清丹田还有三寸,剑气连带着剑身前半截尽数汽化! 只留下半截焦黑的剑柄! “啊!”他握剑的手掌皮肉焦糊,“纯……纯阳真火?!不可能!你、你是……”他肝胆俱裂,转身就想遁逃。 陈清屈指一弹,一点白芒飞出,转眼镇住其人! 那引路的少年早已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陈清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投向地火窟更深处。 几息之后,整个地脉震动起来! 那地火窟深处,炽浪处处! 陈清盘坐于灼热岩台之上,循着《纯阳元始篇》的法门,引纳着地脉中奔涌的灼热灵气。 初始,灵气如涓涓细流,汇入丹田,一丝微弱却精纯的“纯阳气”渐渐滋生,缠绕于大日真炎外丹之上,如金丝绕柱。 然而,就在这一缕纯阳气彻底成型的刹那! “嗡——” 大日真炎外丹猛地一跳! 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吸力,自陈清丹田中轰然爆发! 他吞纳的灵气不再是涓涓细流! 而是如天河倒灌,长鲸吸水! “轰隆隆——” 整条地火灵脉支系如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抽拔! 精纯的灵气被蛮横地扯出来,化作肉眼可见的赤红洪流,疯狂涌入陈清体内! 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簌簌滚落! 这狂暴的吞噬并未止步于支脉,更顺着地脉灵机的勾连,撞入了吞灵阁所掌控的主脉之中! 吞灵阁,三层。 原本平稳运行的聚灵法阵猛地发出刺耳的尖鸣! 盘坐于顶层静室、正享受灵脉滋养的楼主钱通猛地睁开眼! “混账!何人敢动我吞灵阁灵脉?!” 他脸色铁青,霍然起身,磅礴的金丹气息笼罩整座阁楼! 楼下,一片大乱! 正在吐纳的修士惊骇地发现,身下灵穴中喷涌的灵气骤然变得狂暴、稀薄,随即竟如退潮般倒卷消失! “查!立刻给我查清楚!安排用来钓鱼的地方,怎么就出了纰漏?那石井,怎么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钱通的神念席卷而出,锁定了灵气流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杀机毕露! 阁楼顶上,空气如水波般无声荡漾。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显现。 玄袍如墨,面容冷峻,正是陈星痕。 他闭目感应,随即一步踏出,已是在吞灵阁外百丈高空,面向东南沙丘,睁眼一看,然后右手抬起,五指舒张,对着那裂缝所在的方位,虚空一抓! “星辰大手印!” 刹那间,方圆百丈内的光线黯淡! 无数细碎的星光自虚无中汇聚而来,在他掌心前方急速旋转、凝聚! 一只庞大无比、完全由星光构成的巨掌成形,悍然抓落! 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挤压到极致的爆鸣! 吞灵阁的守护法阵应激亮起,却在巨掌散逸的威压下明灭不定,摇摇欲坠! 还是压点,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44章 纯阳 第144章 纯阳 混乱的阁楼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修士,包括暴怒的钱通,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整片天空都塌陷下来,朝着那小小的沙丘压去! 瘫软在地的带路少年,透过裂缝看到那遮天蔽日的星光巨掌,吓得魂飞魄散。 地火窟深处,赤红如沸! 陈清盘坐之地,已被实质般的赤红灵液包裹,宛如一个巨大的、搏动的心脏!灼热到极致的灵气疯狂地自他七窍、毛孔灌入,化作奔腾洪流,直冲丹田! 丹田内,那颗大日真炎外丹,此刻已膨胀至拳头大小,旋转如飞!其上缠绕的纯阳气,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金环,无数古老玄奥的符文在金环中生灭流转,散发出灼烧虚空、造化万物的气息! 对纯阳本源的感悟,正如潮水般涌来,充斥陈清心中! “轰!” 一股剧烈的膨胀感,忽如火山在腹内即将喷发,猛地从外丹深处炸开! 却是汇聚而来的炽热灵气太过庞大,陈清的肉身一时竟有些承受不住了! “灵气不绝,内火升腾,若无法宣泄疏导,顷刻间便是丹毁人亡、形神俱灭的下场!” 便在这时! 一股恐怖威压,混合着星辰寂灭的磅礴大势,轰然降临! “这股星辰之力……是那陈星痕!来得好快!” 陈清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 瞳孔深处,金焰如实质般喷薄欲出! 神念扫过,那遮天蔽日、由凝练星光构成的“星辰大手印”,已如天罚般抓落!掌印之下,空间凝固,万物凋零! “来得正好!” 《纯阳元始篇》中一道护道法门浮现心头。 纯阳破厄剑! 此剑需以纯阳真火为薪,以元始道意为锋,破灭灾厄,斩断枷锁! 陈清盘坐不动,双手于胸前闪电般结印! “咄!” 一声大喝,如惊雷炸响于地火窟! 丹田之内,狂暴欲炸的纯阳真火,瞬间就被引动、抽离! 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尺许长短的金白色剑气,自他眉心激射而出! 剑气一出,地火窟中狂暴的火毒转眼都被净化、平息! 剑气所过之处,岩壁无声无息熔解出光滑孔洞,直刺苍穹! “哧啦——” 半空中,金白剑光与遮天星光巨掌,悍然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刺穿耳膜的锐鸣! “咔嚓!” 那仿佛能摘星拿月、禁锢虚空的星辰大手印,竟被这凝练到极致的金白剑光,硬生生刺穿、撕裂! 无数星光碎片如琉璃般迸溅、湮灭! 剑光亦在穿透巨掌后,耗尽了所有力量,化作点点金焰消散。 窟外半空,陈星痕身形一晃,眼中首次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异! “纯阳剑气?!”他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先前交手,其手段不过是拖延困守,创造空隙遁走,这才过去多久?这第二次再见,竟已能引动如此精纯霸道的纯阳剑气,与我星辰大手印正面硬撼而不落下风?” 地火窟内。 一剑宣泄后,体内那焚身裂丹的狂暴压力骤然一轻! 几乎同时,那因大手印威压而松动、重新涌来的磅礴灵脉之气,再次疯狂灌入! 然而这一次,异变陡生! 外丹并未因灵气灌入再次膨胀,反而发出一连串细微却清晰的…… “喀……喀喀……” 龟裂之声! 一道道细密裂纹,爬满了赤金色的丹体表面! “嗯?!” 陈清心神剧震,察觉到那裂纹之中,并非毁灭,而是新生! 浓郁到化不开的纯白光辉,自那无数裂纹中迸射而出,并非火焰之光,而是更为纯粹的纯阳之气! 他心中一动,主动推动外丹变化! 下一刻…… “轰——” 整个外丹轰然解体,化作一团翻滚不休、剧烈沸腾的纯白烈焰! 烈焰核心,无数细碎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组合、凝聚! 一股远比大日真炎更加精纯的、蕴含着生灭造化之机的热力,伴随着古老苍茫的道韵,一同席卷而出! 陈清泥丸宫中,一枚模糊符篆飞速凝实、清晰,其形宛如大日,循环着朝阳、正午、垂暮之变! 纯阳始源符! 此符一成,便与那月相符篆交相辉映! “既然这枚符篆名为纯阳始源符,那我这月相符,便可以叫太阴寂灭符!” 感悟片刻,陈清心下已明关键:“纯阳元始法门,竟将这外丹当成了熔炉与薪柴,返本归元,重炼根基!承载了这条道途!” 这枚大日真炎外丹,乃是破碎后被重新捏合,用外丹之法,勉强维持在二转层次,此刻却在《纯阳元始篇》玄功与磅礴灵脉的催化下,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涅槃! 外丹崩解后形成的纯白烈焰核心,一点璀璨如星的灵性之光正在其中孕育! 它贪婪地吸收着纯阳本源与灵脉之气,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在陈清与这点灵性间建立! 陈清能感受到,那点灵性中传来的亲近与渴望,以及其内正被纯阳真火反复淬炼、隐隐成型的“焚世火”神通本源! 这神通,比之前强横了何止十倍! 更与那不断传来的炽热灵脉产生了共鸣联系,仿佛只要动念,便可将那灵脉中的力量,尽数调动起来! “轰隆!” 就在这时,他头顶岩层如纸糊般被撕裂! 刺目的星光如天河倒灌,驱散了地火窟的赤红! 一道玄袍身影,踏着星辰余晖降临。 陈星痕的目光穿过了烟尘,落在盘坐于纯白烈焰中心的陈清身上。 他扫过陈清周身尚未平息的恐怖热浪,眼中凝重之色更浓。 二人对视的瞬间,同时不约而同的捏动印诀。 “嗡——” 地火窟内,星光与金芒悍然对撞! 狂暴的气流将二人同时掀飞! 陈清后背重重撞上灼热岩壁,碎石簌簌滚落,但他尚未站定,两袖猛地向前一甩! “咻咻咻咻——” 七十二道腐朽衰败的黄绿剑符破空尖啸,如蝗群过境,直扑陈星痕! “徒劳!”陈星痕身在半空,周身星光流转如瀑,凝成一片旋转的星璇壁障,剑符撞入其中,只激起道道涟漪,便被那蕴含生灭之力的星光寸寸绞碎、湮灭! 然后他屈指一弹,一点凝练如针的寒星自指尖迸射,无视距离,已至陈清眉心! 其速之快,其势之刁钻,锁死了陈清所有闪避空间! “当!当!当!” 陈清身上三层凝若实质的佛光金身接连显现! 然而那寒星蕴含的星辰破灭之力霸道绝伦,第一层金身如琉璃般脆响碎裂,第二层只阻了半瞬便告瓦解,第三层佛光剧烈摇曳,光芒急剧黯淡! 眼看寒星便要洞穿最后屏障! “嗡!” 温润青光自陈清丹田透出,化作一座九品莲台虚影,将他稳稳托住!莲瓣舒展,青光流转,一股清净、坚韧、万法不沾的意境弥漫开来! 那凌厉无匹的寒星撞上青蒙蒙的光晕,如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微澜,便消散无踪! “九品青莲台?!”陈星痕瞳孔骤然收缩,脸上从容尽褪,“此宝竟在你手?!它……它认你为主了?!” 这宝物牵扯极大,他深知其来历,更清楚它择主之苛刻!绝非寻常金丹修士所能染指! 陈清根本不答,趁其心神剧震的刹那,双手印诀再变! “去!” 四枚灰蒙蒙的寂灭法轮射向陈星痕,在对方出手点灭之前,猛然转向,如流星般狠狠砸入脚下沸腾的岩层,直贯地脉深处!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自地底深处炸响! 大地如巨兽翻身般剧烈拱起、撕裂! 被陈清吞噬、又被陈星痕星辰大手印压制的灼热灵脉,如被激怒的狂龙,化作浓郁的火灵之气,冲破岩层束缚,冲天而起! “吞!” 陈清立于莲台之上,张嘴一吸!那狂暴的火灵之气便被牵引着,被他一口鲸吞入腹! 丹田之内,那团沸腾的纯白烈焰猛地收缩! 一点璀璨如大日初升的纯阳灵性,在烈焰中心凝聚成型! 一点光辉如丹,爆发出恐怖力量! 这股力量太过磅礴,瞬间撑满了陈清的经脉,几乎要将他由内而外焚成灰烬! 那源于大日真炎的神通,焚世之火彻底蜕变,显现出崭新姿态! 一朵无色之火! “就是现在!” 陈清眼中金焰爆燃,双手于胸前闪电般合拢,结出太素山海印诀!无穷的纯阳真火与狂暴的地脉火灵之气,被这印诀疯狂引动、汇聚! 那无色之火,也融入其中! “山海印,焚天式!” “轰隆隆——” 整座地火窟都被点燃! 仿佛一座沉寂万载的火焰山倒倾而下,熔岩之海翻腾咆哮! 山,是燃烧着纯白烈焰的巨岳! 海,是沸腾着赤红岩浆的怒涛! 山与海交缠、熔铸,化作一方百丈大小的灰白巨印! 印钮为焚世火山,底座是沸腾熔海! 巨印成型,带着碾碎空间的轰鸣,朝半空中脸色剧变的陈星痕,悍然镇落!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阻敌,而是陈清以新成的纯阳内丹为引,引爆整条地火灵脉,倾尽全力的一击! (本章完) 第145章 太阴 第145章 太阴 风砾原上空,仿佛天穹倾塌! 百丈巨印,轰然落下! 吞灵阁内外所有修士,尽皆神魂冻结,道心摇曳!在那毁天灭地的威势下,渺小如尘! 陈星痕玄袍鼓荡如帆,眼中再无半分从容,他双手于胸前结印如星轨轮转! “周天虚幻,气合星辰!” 轰! 九天之上,白日星现! 无数道星光刺破云层,轰然垂落,在他身前交织成一片旋转不休、深邃无垠的星璇之海! 星海旋转,生灭轮转,仿佛蕴藏着一个微缩宇宙! “破!” 陈星痕双手虚按,磅礴星璇之海迎上焚天山海印! 下一息…… “轰隆隆——” 灰白山印与璀璨星海赫然对撞! 碰撞核心处,空间脆如琉璃,转眼布满漆黑裂痕! 狂暴的灵气乱流撕扯着一切,光线被扭曲吞噬,形成一个短暂而恐怖的虚无黑洞! 灰白山印寸寸崩解,燃烧的山岳化为齑粉,沸腾的熔海蒸发殆尽! 那深邃的星璇之海同样剧烈震荡,无数星辰虚影破碎、黯淡,星辉如暴雨般倾泻洒落! “噗!” 陈星痕身形剧震,玄袍之上星光剧烈明灭,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只在嘴角溢出一缕鲜红! “此地地脉,被他炼成了薪柴火引!这焚天山海印,已非他一人之力,而是裹挟了整片风砾原的地火之威!” 其势之狂猛,远超预料! “咔嚓嚓……” 巨印与星海仍在碾磨、湮灭,但明显是星璇之海先支撑不住,崩裂之势加剧! 陈星痕眼神一凝,强行提聚星辰之力,双手印诀再变,猛地向两侧一分! “散!” 轰! 残余的星璇之海与濒临崩溃的灰白巨印同时向内坍缩、爆开! 刺目的强光充斥了所有人的视野! 狂暴的风暴横扫而出,将吞灵阁的守护法阵冲击得支离破碎! 待强光与风暴稍歇,尘埃弥漫的半空中,只剩陈星痕狼狈的身影。 他玄袍下摆撕裂数道口子,周身星光黯淡,脸色苍白。 而陈清盘坐之处,早已人去楼空,唯余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坑底岩层已被烧锻成赤红琉璃,丝丝缕缕的纯阳气息与地火余韵混杂蒸腾! 陈星痕神念如网,捕捉到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正自地脉之中消散! “借助地脉挪移离开?” 他眉头一皱,正待继续追击。 “唔!” 脏腑间忽有绞痛袭来,让他身形微晃,凝聚的星辰之力险些溃散! “这是火韵侵袭了脏腑?星辰之力未能完全屏蔽阻挡?说明这股力量位格很高……纯阳之气?” 陈星痕忽然张口一吐! 一团无色之火飞出,发出“嗤嗤”声响,随即消散不见! “这是什么火?这般霸道、隐秘,我的星辰不灭体都差点承受不住!?” 他心绪起伏。 “上一次交手,我尚能从容压制,这第二次,便近乎全力周旋,还受了隐伤,”陈星痕压下翻腾的气血,眼中凝重如渊,“难怪那九品青莲台会认他为主!”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淡金色玉符破空而至,无视漫天尘埃与混乱的灵气乱流,悬停在陈星痕面前。 玉符微颤,一个平和却带着威严的声音从中传出—— “星痕,风砾原吞灵阁之事,吾已知之,那寂明子既能从你手上逃脱,说明是有些本事的,为免其流窜中传播杂音,扰乱大局,吾已传令巡天司、镇守府,以及若干宗门,协助你封锁空间,擒拿此人。” 玉符传音完毕,光芒一闪,化作点点金粉消散。 陈星痕的脸色难看! “消息一旦传开,被其他人抢先一步,说不定会施展辣手,伤了寂明的根基!他如今境界已到阴神极限,一个不好,各方汇聚,会演变成他的人劫!在他准备好之前,提前引爆蕴丹之劫!我得在他们之前,先找到寂明!” 一念至此,他强行压下体内伤势,凝神感应着地脉中的空间涟漪。 “他这次是往何处去了?更南边?若他回返定元山,对隐星宗而言可不是好事!” 正像那传讯符所说的那般,消息迅速传开,不光是仙朝的州府司衙,几个相关的宗门,亦得了讯息。 很快,这一路向南的许多司衙,就都得了消息,还有许多小宗之人,都知晓有个隐星宗的修士,面对仙朝传唤,居然拒不响应,反而遁走躲避,因此有了罪责,不免啧啧称奇。 因为这个关系,这“李清”之名,第一次在仙朝统领下的中灵洲上流传起来,只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胆敢抗拒中枢之召的阴神修士,委实是胆子太肥了。 玄阴宗,黑冰峰。 一处封闭洞府的冰晶屏障轰然炸裂! 杨锐踏冰而出,周身玄阴死气如墨龙翻滚,磅礴威压扩散开来,引得附近几座冰峰嗡鸣不已。 “好!好!好!我刚晋金丹之境,却困于心魔,难以再进一步,寂明子的消息便到了!我若往此乃天道予我斩灭心魔、淬炼金丹五转道种胚胎之机!” 说话间,他手捏印诀。 “玄阴因果,善恩感应!” 顿时,一股冥冥感应降临,让杨锐隐约之间,把握住了一个方位。 “那寂明就在这个方位!” 念头落下,他当即就要动身。 “师兄三思!”一道身影急急掠来,乃是其师弟赵骞,得了消息后,似乎特意过来阻止,“那寂明子能从玉京使者手下脱身,足见其能!之前更有多位金丹在其手中折戟,师兄虽天纵奇才,初成金丹便成就四转之境,但此人诡谲莫测,恐有……” “住口!”杨锐脸色一沉,眼中戾气翻涌,“你拿那些废物与我相提并论?我玄阴宗《玄阴宗旨真篇》凝练的内外双丹,岂是初醒那等根基浅薄的小金丹可比?一入蕴胎境,便是金丹四转,玄阴死煞凝如实质,更有九幽玄煞护体,任他逃遁功夫通天,也休想在我掌中翻出浪!” 话音未落,他周身玄阴死气猛地一收,化作一道凝练如墨的乌光,朝着南方天际狂飙而去! “师兄你……走得好啊!”赵骞脸上焦急尽去,冷笑一声,转身化作一道遁光直扑主峰,寻其师阴九鹫禀报,脸上再次挂上了焦急之色。 冰阴九鹫听罢,恼道:“既成金丹,便是宗门底蕴,岂能这般冒进。” 说罢,便也起身化光,疾驰而去! 北寒洲深处,霜嚎冰宫。 “吼!” 咆哮自冰宫深处炸响! 无数霜嗅部战士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终于有这贼子的消息了!不枉费吾等每年费大代价,联络那几个仙朝走狗!” 银痕狼主踏碎宫门而出,冰原咆哮、血月当空、万狼拜月三幅天地之景在他身后轮转! “圣火不容有失!随本座擒拿那寂明!夺回火种!” 他一步踏出,脚下冰原轰然炸开,然后其人挟着漫天风雪与三景轮转的滔天凶威,化作一道惨白流光,直扑南方! 身后数道同样强横的妖气冲天而起,紧随其后。 九尾丘峦之巅,虚幻迷离的青丘秘境中。 族长青琴霍然坐直身体。 “源息跳动剧烈,该是寂明道友出关、且大有进境!” 她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青璃、雪魄等人。 “圣火关乎吾族存续兴衰,不容有失!速随本座动身,务必要在霜嗅之前,寻到他!” “遵命!” 几女齐声应诺。 青琴玉手轻挥,一片青色烟云凭空涌现,将五人身影笼罩。 烟云流转,瞬息升腾,循着那源息指引,疾遁而去。 三天之后,北冥之地南部,寒渊城。 这座依托冰山修筑的城池,扼守着通往北冥腹地与南向暖原的咽喉要道。 城中石屋厚重,街道宽阔,寒气森森,便是修士也多裹厚裘。 城中央,形如冰塔的黑色石殿巍然矗立,正是仙朝设在此地的镇守司衙。 司衙偏厅内,暖玉生烟,驱散了几分寒意。 新晋巡查使银青萍捏着一枚刚刚送达的巡天玉符,秀眉微蹙,眉心一点鳞片微微生光。 “隐星宗、寂明子……”她念着通报上的名字,抬眼看向案后端坐的主官祁同岳,“祁先生,这人什么来头?敢违逆中枢玉京的召令?胆子也太肥了些!” 祁同岳年约五旬,面容清癯,身着深青司丞袍服,乃是阴神圆满修为。 “告诉你多少遍了,在这司衙之中,要称职务。”他并未放下批阅公文的玉笔,只抬眼瞥了银青萍一眼,“巡天玉符上的名字,看看就罢了,此人牵扯之事,水太深,莫要多问,徒惹是非。” “哦?”银青萍眼中好奇之色更浓,但看到祁同岳那深沉眼神,心头一凛,又敛去探究之意,撇撇嘴道:“是是是,您老说得对,水深的事,我可不想蹚。反正这人已经逃出北冥,跑得没影了,跟咱寒渊城八竿子打不着。” 祁同岳微微颔首,正欲开口。 “报——” 一名身披轻甲的司卫疾步闯入,单膝跪地:“禀司丞、巡查使!城西三百里,沉霜谷的灵脉节点突发剧烈异动!灵气锐减近半,且有寒潮外泄!李副使带人前往探查,已失联一炷香!传讯玉符亦无回应!” “沉霜谷?”银青萍豁然起身,“那可是条中型寒属支脉!李师兄初晋阴神,带的人手也不弱,怎会无声无息失联?祁先……祁司丞,事有蹊跷,我去看看!” 祁同岳放下笔,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说道:“带上镇寒梭,遇事莫要逞强,以探查、求援为先。若有异状,即刻激发冰魄镜接引。”说着,他屈指一弹,一道冰蓝流光射向银青萍。 银青萍探手接住,掌心一沉,现出一枚三寸长短、寒气内蕴的冰梭。 她精神一振,道:“是!学生明白了!”转身便化作一道青色遁光,冲出司衙,直扑城西。 祁同岳目送她离去,重新拿起玉笔,目光落在公文上。 “刚通报其人离了北冥,在外摄取灵脉之气,这边的灵脉就出事……” 一念至此,他再次停笔,起身拿起一枚符箓,释放出去。 沉霜谷,冰窟深处。 陈清盘膝坐于一块玄冰之上,双目微阖。 精纯磅礴的寒属灵气,正自岩壁、地脉中奔涌而出,化作肉眼可见的灵雾,争先恐后地没入他周身窍穴。 “南遁痕迹已布,追兵目光尽被引向暖原,又有几人能想到,我敢杀回这危险的北冥腹地?” 陈清心神沉静。 “但此地寒属灵脉精纯,正合淬炼太阴寂灭道基!待阴阳并济,星辰归位,金丹大道,便在眼前!又何必分什么北冥、东域?” 他泥丸宫中,那枚新得的《太阴玄光》道途真解,正与太阴寂灭道意交相辉映。 不同于《纯阳元始篇》的霸道炽烈,这太阴寂灭之道,本就是陈清于广寒宫阙的传承秘境中悟出的自身之道,此人得了同源的上乘道途《太阴玄光》印证补益,运转起来,如水到渠成,顺畅无比。 “嗡——” 冰窟内温度骤降! 岩壁上凝结出厚达尺许的幽蓝冰晶! 陈清周身弥漫的寒气,不再狂暴外泄,而是向内塌陷、凝聚,化作一层薄如蝉翼、流转着寂灭月华的冰晶甲胄虚影,覆盖其身! 丹田气海内,那枚承载着寂灭佛光之力的“佛朽外丹”,正发生着变化! 外丹表面,象征腐朽凋零的纹路,正被清冷纯粹的太阴玄光浸染、覆盖、融合! 在陈清参考着纯阳之气侵染和改造大日真炎外丹的经验,将结合广寒玄光的太阴之力,顺着佛朽外丹本就存在的裂痕,向内渗透,渐渐交融、升华! 整个过程,虽无纯阳涅槃时那般煊赫声势,却因陈清对太阴寂灭道的熟悉,如冰河暗涌,无声而迅疾! 短短数个时辰之后! “喀……”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自丹田传出。 那枚“佛朽外丹”逐渐蜕变,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如墨玉的光泽,隐隐散发月华之光! “虽还有几分欠缺,但后续只要用寒属灵气不断冲刷、蕴养,便可慢慢交融。” 感受着这枚外丹的变化,陈清渐渐放心。 “只不过,经此一改,这颗外丹的结构已然混乱,怕是再过几个月便要崩解,不过我本意是借此但奠定阴属外丹的根基,冲击金丹之境!到时,这外丹就算崩了,要重新捏合,也不算难事!” 精纯的太阴寂灭之力自丹中弥漫开来,与另一侧那枚纯白炽烈的纯阳外丹遥遥相对,一阴一阳,一寂灭一造化,气息截然相反又隐隐形成循环! “阴阳轮转之基,已成!后面就是进一步淬炼太阴外丹!” 第三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46章 金丹策【第三更】 第146章 金丹策【第三更】 感受着一阴一阳,两颗外丹在丹田中轮转,前所未有的强大与圆满感充斥在陈清心间。 甚至阴阳交缠、影响之下,那初创的太阴寂灭法门也迅速完善,直指金丹八转的后续功法推演,于他心中浮现,整个金丹道途的神秘面纱,在他面前彻底展现出来! 第一转,生本命丹火,一火熔炼全身法,道基不衰,谓之“金性不败朽”。 第二转,丹火化劫纹,将过往劫难变作宫中韵,侵染外界,谓之“泥丸九真皆有房”。 第三转,劫纹照命星,至诚明悟,感应他人算计,谓之“太上感应善恶”。 第四转,真文参神通,衍生本命神通,掌握杀伐法,谓之“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第五转,鼎炉孕道种,天地交感,点化外物通灵为宝,谓之“至人无己,神人无功”。 第六转,开他我之门,神游物外感悟人生变幻,投影如真,谓之“破妄归真”。 第七转,心门显幻境,由真入虚,念通冥土,谓之“阴阳承负,幽冥有序”。 第八转,幻中生道胎,法有元灵,神通术法通玄,谓之“刚健中正,纯粹精也”。 …… “终究还是差一点,那第九转似乎单纯凭着积累和感悟,无法参透、勘破,需要某种外力补全,不过现在这样也已经够用了……” 体悟着金丹道途、法门的诸多玄妙,陈清心有所感,当即双手印诀一变! “混元归引,太阴铸丹!” 轰! 冰窟内的寒属灵气一下被抽取大半,化作一道粗大的淡蓝光柱,灌入其丹田,目标直指那枚新成的太阴寂灭外丹! 他这是法门通彻后,要借此地的寒脉之力,将这枚初步成型的外丹淬炼圆满! 但就在陈清引动灵脉,要全力灌注的刹那! “噗通!” 冰窟入口处,两道僵硬的身影被无形寒潮猛地掀飞出去,砸在谷底的坚冰之上! 正是循着灵气波动、借用司衙秘宝、潜入谷中的银青萍与同伴! 两人身上覆盖着厚厚白霜,眉毛睫毛皆挂满冰晶,护身灵光早已破碎,身体僵硬,只有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惊骇! 他们都没有与陈清照面,只是因为此地寒气的剧烈变迁,便被那剧烈波动的灵脉寒气波及,寒毒入骨,跌落下来! 银青萍紧握的镇寒梭嗡嗡哀鸣,竟被那雄浑的寒冰之气所伤,梭体表面出现了细密冰纹!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按向腰间一枚玉符! “咔哒!” 玉符碎裂! 一道光束冲天而起,穿透重重冰雪! 但下一刻,陈清抬手一抓,一团星光汇聚过来,竟是直接将那光束包裹着,生生收拢回来! 银青萍眼睁睁看着那求援光束,被对方生生捏灭在掌心,心中一凉。 “我命休矣!” 一股巨大的悔意涌上心间。 同伴的警告言犹在耳,本来抵达之后,察觉到有人强占灵脉后,她那同伴就说此地凶险,非他们能窥探! 可偏偏不知怎的,银青萍便鬼迷心窍的冒险潜入,仗着司衙的隐匿之宝,居然真就来到深处,撞破这凶人潜修之处! 她那同伴更是面如死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陈清目光扫过二人,视线落在银青萍眉心那点鳞片上,泥丸宫中如来符猛地一跳,眼神微凝。 银青萍被他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强压下恐惧,色厉内荏地喝道:“凶徒!强占仙朝灵脉,伤我司衙同僚,罪不容诛!识相的速速束手就擒,否则……” “安静一会吧。” 陈清摇摇头,右手随意向下一压! “嗡!” 一股太阴寒气落下,瞬间将银青萍二人冻结在原地。 “仙朝司衙的人接二连三折在这里,只要不是蠢货,必知此地有异!时间更紧了!”陈清心念电转,“须尽快将这太阴外丹淬炼圆满!只要阴阳根基彻底稳固,纵使星辰之道尚有瑕疵,也能强行冲击金丹之境!至多是少转几重火候!” 如今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上中下和盘外招,四个方略。 上策,纯阳太阴皆圆满,再寻得星辰法门参悟通透,同时觅一处浓郁灵脉,然后一切水到渠成,若能顺利结丹,至少是六转起步! 中策,则是纯阳太阴圆满,星辰之道略有瑕疵,寻次一级灵脉冲击金丹,保底也有四、五转。 下策,就是眼下这种,阴阳根基已定,但太阴根基还有一点瑕疵,星辰之道也有些根基,但本身就身处一个不错的灵脉之地,条件齐全。 “目前这环境,算是已有了下策保底,如果情况不妙,最起码能保证三转金丹吧,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偏门,就是卡霸革,希望不会到那一步……” 想着想着,陈清的心神沉入丹田,全力催动太阴寂灭道意,汲取着此地精纯的寒脉之气! 幽蓝寒气如同潮水,灌入他体内。 太阴寂灭外丹表面细微的瑕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抚平、弥补,散发出越来越圆融、越来越深邃的寂灭月华! 冰窟之外,沉霜谷口。 祁同岳立于一块冰岩之上。 他身后,十余名司衙精锐结成战阵,气息相连,肃杀之气弥漫。 他望着前方那看似平静的冰窟入口,眉头紧锁。 “青萍许久不曾传讯,定是出事,这里面的人不简单啊……” 叹了口气,他忽的扬声道:“里面的人听着!寒渊城镇守司司丞祁同岳在此!尔强占灵脉,伤我司衙修士,已犯仙朝律令!此刻出窟束手,尚可从宽论处!若负隅顽抗,待本官攻破此地,定叫你形神俱灭!” 声音传入冰窟深处,但回应他的只有汹涌的寒气奔流之声。 “冥顽不灵!” 祁同岳摇摇头,不再犹豫。 “丙三阵型,破冰锥开路!其余人策应两翼,防备突袭!结玄冰破煞阵!破洞!” “得令!” 众修士齐声应诺,动作迅捷如风! 两名魁梧修士越众而出,各祭出一道法器! “轰!轰!” 冰屑纷飞! 入口处的玄冰被炸开大片裂痕! 其余修士脚踏方位,手捏印诀,道道法力注入空中阵盘! 阵盘光芒大放,勾连成一片冰蓝光网,凝结、蓄势! “玄冰破煞,万棱齐发!攻!” 祁同岳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数以千计的冰棱,汇成一股洪流,顺着炸开的通道,倾泻入冰窟深处! 所过之处,岩壁被切割出深深的沟壑! 冰窟深处。 陈清盘坐如石,对外界变化置若罔闻。 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枚即将圆满的太阴寂灭外丹之上! 磅礴的寒气洪流被疯狂炼化,外丹表面最后一丝裂痕,正在月华的冲刷下,迅速消弭! 就在那玄冰破煞阵的冰棱洪流,挟着刺骨杀意,即将穿透天然冰障,扑至陈清身前数丈之时! “嗡——” 丹田之内,墨玉般的太阴寂灭外丹,猛地一震! 所有瑕疵尽去! 光华内敛,圆融无瑕! 深邃、寂灭、纯粹的太阴之力,自丹内轰然爆发! “轰隆!” 无需陈清刻意催动,以其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幽蓝色冰环,轰然扩散! “咔嚓嚓——” 冰环过处,气势汹汹的玄冰棱洪流,转眼化作漫天晶莹的冰粉! 雪飘落,别有一番风韵。 “什么?!” 谷口处,正全力维持阵法的祁同岳脸色剧变! 他只觉一股极寒之力顺着阵法联系反噬而来,由众多修士法力凝聚的玄冰破煞阵光网,轰然破碎! “噗!” “噗!” “噗!” 十余名结阵修士如遭重击,齐齐喷出带着冰碴的鲜血,气息萎靡地倒飞出去! 首当其冲、手持法器的两人,更被寒气侵入经脉,体表覆盖上一层幽蓝冰晶,僵直倒地! 祁同岳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护体灵光剧烈摇曳,勉强挡住了倒卷的极寒冲击,但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这……这绝非寒冰地脉之力!难道是……” 不等他念头转完! “嗖——” 一道幽蓝寒光,自冰窟深处激射而出! 寒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出白色的霜痕轨迹! 正是陈清! 他根本不做丝毫停留,甚至都未看下方狼狈的祁同岳等人一眼,身化寒光,分开北冥寒风,朝着天际狂飙而去! “此处既已暴露,便无停留意义了,我出现在这的消息,也会很快传开,得抓紧时间物色另外一个灵脉节点,作为中策的施行地点……” 同时,陈清手中光芒一闪,一枚传讯玉符被他捏碎! 无形的波动,循着冥冥中的宗门气运联系,朝着遥远的东域定元山方向传递过去! 之前,他一直没和隐星宗联系,是因为一路行来,发现这仙朝处处皆有布置,担心有什么监控手段,会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但现在前期准备得差不多了,便也顾不得这些了。 “找到灵脉之后,潜伏起来,如果能顺利获得星辰法门,参悟个三四天,将星辰之道的根底也奠定,那便是上策局面了,卡霸革的冒险方案也有了基础!” 每天卡点的我,燃烬了…… (本章完) 第147章 最后一块拼图【第一更】 第147章 最后一块拼图【第一更】 冰窟入口,寒气裹挟着冰屑,打着旋儿落下。 祁同岳以手掩口,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 “司丞!”嘴角带血的司卫强提一口气,过来问询,“可要追?” “追?”祁同岳摇摇头,“嫌命长吗?方才一击,若非阵法分担,你我此刻已是死人!再追上去,是送死还是给他添战绩?!” 他目光扫过周遭一片狼藉,十几名精锐司卫东倒西歪,个个带伤,气息萎靡。 “先去救人!”摇摇头,祁同岳叹了口气,“看看银巡查他们是否安好!” 众司卫如蒙大赦,压下惊惧,忍着伤痛,冲入寒气弥漫的冰窟。 不多时,几道僵硬的身影被抬了出来。 “快!用暖阳玉髓祛除寒毒!”祁同岳一看,立刻指挥,自己也上前相助。 好一会儿,银青萍猛地打了个寒噤,悠悠醒转。 她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填满。 “发生了什么?里面是谁?”祁同岳沉声问道。 银青萍却哪里说得清楚?语无伦次的说了一会,却不得要领。 祁同岳眉头紧锁,其实心里已有猜测,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心中已有九分确定。 就在这时。 “嗡——” 一道赤金流光破空而至,悬在祁同岳面前! 威严冰冷的声音从中传出:“可是寒渊城镇守司祁同岳?” “正是下官。” “尔等方才所见之人,名为寂明子,其人违抗仙朝之令,巡天司的使者正全速赶赴,尔等速整人手,于谷外听候调遣,配合擒拿!不得有误!” 周围司卫们的表情瞬间绷紧。 配合擒拿? 他们这群伤兵残将,拿什么去配合? 祁同岳面无表情地接下那枚令箭符,沉声道:“下官……遵命。” 跟着,他环视四周,淡淡道:“整队。能动的,扶起受伤之人,带上银巡查他们,撤出沉霜谷范围,于谷外休整,布下示警法阵,等候上使驾临。” 待众人依令而行,祁同岳却眉头紧锁,面有忧色。 北冥高空,罡风凛冽。 陈星痕玄袍猎猎,身形如一道星光,在狂风中穿梭,神念如网,铺满周遭数百里虚空,捕捉着空间涟漪与灵气波动。 “方向又乱了,这般故布疑阵,称得上狡诈如狐……” 就在他凝神搜索之际! “咻——” 一道传讯符飞来,再次悬于身前。 威严的声音从中传出:“星痕,寂明子行踪已明,其人现身于北冥,巡天司已率队前往擒拿,你速速赶赴汇合!” 符光散去。 陈星痕神色变幻。 “居然直接触动了巡天司,若让他们先一步找到寂明……” 念头落下,他似有决断,周身星光暴涨,骤然加速,不再如清风般无声,而是化作一道星虹,循着感应到的空间涟漪,狂飙突进! 另一边。 陈清坐于飞舟之上,在冰原与荒丘之间疾掠,神念扫过沿途,感应着地脉灵机的流转与汇聚。 他并非漫无目标的寻找,而是循着广寒宫阙在那冰光中提到的灵脉走向,结合他对山岳之势的了解。 “虽然山海阴阳已备,只欠星辰,但这挑选灵脉,也是需要费些心思的,一来灵脉大部分都在仙朝掌握中,即便强行占用,也无法持续太长时间,所以得寻得地方后,在灵脉附近的支脉上打个孔,似那吞灵阁外的支脉一样,偷着用。” 先前被那少年领路,寻得了地火窟,给陈清打开了思路。 “除此之外,这仙朝时代的天劫,非后世可比,所以诸多准备,不可疏忽!” 诸多道途法门上都有提及,凝聚金丹,会遇劫难! 后世灵气枯竭,天劫也如干涸河床上的涓流,威力大减,加上修士凝聚金丹时,皆辅以种种天材地宝稳固根基,与天地灵气更为相合,自白少游、安宁言语间泄露的信息来看,度过金丹之劫并不困难。 而此世仙朝,灵气虽不如上古鼎盛,最近已是衰退许多,但比起后世,仍如奔涌江河。修士结丹,乃逆天夺道,窃天地造化以成自身不朽金性,底蕴越厚,所引天劫便越是酷烈! “金丹成时,内景外显,若到金丹四转,滋生天生神通,是必然会引来劫难的!所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陈清回忆几部法门中所载内容。 “我根基远超同侪,所图非止寻常四转五转,天劫之威,必是不弱,得提前备好应对之法!” 他盘点着自身之能。 “护身之宝九品青莲台,能护持心神,万法难侵,乃渡劫第一屏障!” “阵法之道,有先天迷雾大阵,若能寻得合适地利,布下复合大阵,当可再增几分胜算!” “护道手段,如寂灭法轮、佛光金身、山海印、纯阳剑气、无色焚世火等,皆可用之对抗天劫……” 遍数过后,陈清念头一转。 “不过,天劫之外,更有人劫!” 前世为“陈虚”时,他可是见过天后那等人物的筹划,是如何为人劫所破的。如今,陈清还在仙朝中枢的追索之中,难保关键时刻不会来几个大敌! “承负因果,善恶交织。冲击金丹,引动天地异象之时,有心人或许便会循迹而来,因此须寻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灵气充裕且能借天地之势的绝佳之地!” 一时间,他脑海中闪过了几道身影。 “此地需满足三个条件,一为灵脉节点,灵气磅礴精纯,足以支撑我冲击高转金丹;二为地利险要,易守难攻,可布下重重杀阵困阵,迟滞甚至灭杀来犯之敌;三则需暗合阴阳轮转之机,最好能借寒热对冲之力,助我阴阳混同!” 这般想着,陈清神念如犁,一遍遍扫过下方冰原沟壑,但一连两日,收获寥寥,不是灵气不够充沛,便是地脉过于坚固,难以打开裂缝,更有许多地一马平川,乃是易攻难守之地! “这一条灵脉走势也快要到头了,若实在不行,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正想着,前方地貌豁然一变! 连绵冰山在此断裂,形成一道巨大的峡谷裂缝。 裂缝深处,蒸腾着诡异的白雾,一股精纯浓郁、却又截然相反的灵气波动,自谷底汹涌传来! 一为极寒彻骨,冻彻神魂! 一为灼热暴烈,焚灭万物! “寒热对冲的灵脉交汇点?!” 陈清精神一振,遁光骤然下沉,直扑峡谷! 越是靠近,那冰火两重天的感受便越是强烈。 左侧岩壁挂满玄冰,晶莹剔透,寒气刺骨;右侧岩壁却赤红如烙,热浪滚滚,甚至能看到熔岩在石缝间缓缓流淌! 峡谷底部,更有片被寒雾笼罩的湖泊,湖心处隐有赤红光晕透出,显然连通着地肺火脉! “就是此处!” 陈清悬停于峡谷上方,目光如电,扫视八方地形。 “此地寒热灵气对冲,狂暴混乱,天然便是一处绝佳的迷阵、困阵!寻常修士神念在此必受极大干扰!”他心中已有定计,“峡谷入口狭窄,一夫当关!只需在入口布下星宿幻杀阵,引动此地紊乱灵气,足以迷惑、迟滞大批追兵!只不过,这等布局,恐怕不是天然形成的……” 虽是满意此地,但他并未直接入谷,而是探查一圈过后,泥丸宫中青丘火一跳,幻象涌动,给自己变了一副相貌后,又驾着遁光,循着那寒热交织的灵脉逆流而上,目光落在远处一道巍峨连绵的雪山之上。 那山,山势雄浑,势如龙盘。 寒热灵气在此交汇,乃是阴阳轮转、生生不息的绝佳道场,灵气之浓郁精纯,足可支撑大宗立身百年! “果然,这世间的灵脉,不是仙朝的,就是宗门的!” 他按下遁光,看着面前那座山门牌坊上“两仪宗”三个遒劲古篆,心下恍然。 “这两仪宗当年也曾被寒镜师兄联络过,按说也是个交换功法的选择,可我等抵达时,此宗却不曾露面,但也是北地大宗,既以两仪为名,那守着一条冰火交缠的灵脉,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 想着想着,陈清的目光却逐渐凝重。 因为这山门附近,竟不见巡山弟子踪影,许多地方杂草丛生,一副许久无人的样子,再遥遥一看, 山风卷过空旷的山道,只有呜咽回响。 “中品宗门,山门洞开,无人值守?”陈清眉头紧锁,凝神一看,隐约能瞧见一股雄浑阵势,将大半座山笼罩其中,“二十年前,寒镜师兄还曾提及与两仪宗有旧,甚至当初的换功之选,也曾提及此家,只是吾等抵达北冥时,不曾见过这家之人……” 一念至此,他想了想,当即冲着山门内,朗声道:“散修卢任甲,途经贵宗属地,欲借灵脉一用,特来拜山相询!不知,山中有何规矩?” 声音不大,但凝而不散,送入山门深处。 片刻死寂。 好一会,一道灰扑扑的身影,从山门深处,一根巨大石柱的阴影里缓缓挪出。 此人穿着制式灰袍,身形瘦削,眼窝深陷,面色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灰白。 他目光扫过陈清,用沙哑的声音道:“不用拜了,封山了,二十年前就封了,报过仙朝中枢,得了准许的。” 陈清心头疑窦更深:“封山?” 他游目四望,见周围 灰袍弟子闻言,只是道:“灵脉,你若要用,自去用便是,只要不毁坏根基。这些年,偷偷来吸灵气的,不止你一个,其中还有不少百族之妖,道友若用,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竟不再看陈清一眼,重新缩回那巨大的石柱阴影里,气息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清立于空旷死寂的山门前,寒意却非仅来自北冥罡风。 封山二十年,中枢准许? 就算封山,这宗门修士要维持境界、提升道行,又怎么能缺少了灵脉蕴养?即便这灵脉的主干根植于山中,那支流也不会放任不管! 此人所言,处处皆透着的诡异与不祥! “此地大凶!”泥丸宫中如来符微微震颤,示警之意清晰无比。 陈清遂对着石柱方向略一拱手:“多谢道友告知。”转身边走,远离山门。 此地绝非久留之地,更非善地,但那条阴阳交汇的灵脉,对他冲击金丹至关重要,且眼下追兵在后,时间紧迫,另觅他处更增变数。 “先前找到的几处灵脉,可暂做备选,如若这冰火灵脉除了问题,便用其替代!” 他不再迟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山下那寒热交织的裂谷! 重回峡谷,冰火两重天的狂暴气息扑面而来。 陈清悬停于冰湖之上,神念如潮水般铺开,覆盖整个峡谷! “果然有异!” 他目光穿透蒸腾的白雾,落在冰湖靠近赤红岩壁一侧的湖底。 那里的岩床,被硬生生凿穿、改造!数块巨大的黑色礁石,嵌入地脉节点,引导着更多的地肺火脉之力,与上方寒脉对冲! 手法粗暴、蛮横! “这是强行制造阴阳对冲之局!时间一长,灵气狂暴,这灵脉的环境或会大改!”陈清心中警兆陡升,“这可能是百族手笔!” 他正想着,心中忽有感应,跟着抬手一抓,就从虚空中抓出了一团荧光,用力一捏,荧光散去,显露出本来面目,赫然是一团星芒,内蕴细碎光点,似将九天星图微缩其中。 “《周天星宿劫》的真解烙印?” 他目光扫过星芒,丹田中的纯阳、太阴两枚外丹隐隐与之呼应。 “该是宗门循着我留下的气机,隔空送来了此法!” 星芒入手即融,化作洪流冲入识海。 刹那间,诸天星斗运转之玄机、星力生灭之韵律,如画卷般铺展! 更与那《纯阳元始篇》、《太阴玄光》所载道韵交织共鸣,阴阳轮转、山海承载、星辰为火的完整道途,终现雏形! “先寻个地方好生参悟再说!” 陈清泥丸宫中如来符光华流转,将星宿劫法精义层层解析、烙印,同时身形不停,化作一道虚影,在嶙峋冰岩间几个闪烁,便寻得一处背靠寒壁、前临熔岩的天然石坳,当即坐下,然后便念沉丹田。 纯阳外丹如大日悬空,太阴外丹似冷月高挂。 日月阴阳交汇。 随着他对周天星宿之光的参悟,无数细碎星光自虚无中垂落,环绕双丹,勾勒出周天星斗的模糊阵图。 星辉流转间,纯阳真火与太阴玄光在星力的调和下,渐生轮转不息之势! 陈清渐渐沉浸其中,感悟星辰之道的玄妙,补完最后一块拼图。 四周,淡淡的劫气逐渐弥漫。 冥冥之中,一点灵机酝酿。 第二更在十一点出头…… (本章完) 第148章 金丹!【第二更】 第148章 金丹!【第二更】 又是两天。 一道凝练如墨的乌光划过长空,骤然悬停! 杨锐立于半空,玄阴死气缠绕周身。 他眉头紧锁,目光如钩,死死盯着远方那片寒热交织、白雾蒸腾的裂谷。 “心魔感应,源于寂明,本该直指其人!可这感应之线,为何将我引至此地?按我所得消息,那寂明不是已经南下离开北冥了吗?”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烦躁。 “此地归属于两仪宗,但二十年前便封山匿迹!寂明那厮,莫非藏身此宗?”他思绪一动,想着是否该去山中一探究竟,但忽然转念一想,“若他藏身此宗,不可能无声无息,早就该有消息传出!”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转向远处那道巨大的裂谷。 “按着我搜集的消息来看,寂明此人狡诈如狐,擅借地利!莫非他所谓南下,是故布疑阵,其实杀了个回马枪,藏于其中?!”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的术法波动,自峡谷深处逸散出来! 这波动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却被杨锐敏锐地捕捉到! 他当即面露喜色,疾冲而去! 陈清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星光闪烁。 “星辰之道博大精深,我所参悟的,更接近于星辰、星禁的禁法、阵法一道,不过也已足够了,正好以星辰阵法,来约束山海阴阳之势力!也是此番传来的法门,与我相性颇为合拍,虽是两天,收获却也巨大。” 念头至此,他再不犹豫,看向那冰冻峡谷,踏空而起,落入其中。 “迟则生变!须立刻布阵,尝试结丹!” 他双手掐诀如电,丹田内纯阳、太阴两颗外丹嗡鸣震颤,磅礴丹力汹涌而出,袖袍一扬,数十枚祭炼过的炁符飞出,钉入峡谷入口四周的冰岩、赤壁之中,隐没不见。 紊乱的灵气被引动,雾、热浪交织,将峡谷入口笼罩在一片光怪陆离、变幻不定的氤氲之中。 “此为第一重,惑敌之阵!” 布置完入口幻阵,陈清身形一晃,已深入峡谷,落在那片寒雾弥漫的冰湖边缘。 “湖心寒热交汇最为剧烈,灵气也最为精纯狂暴,正是冲击金丹的核心所在!”他目光锁定湖心,“但此地亦是风暴之眼,最易遭人突袭。” “需布下第二重,护道杀阵!” 他双手结印,丹田内纯阳外丹与太阴外丹同时震动! “嗡——” 纯白炽烈的纯阳真火与幽蓝寂灭的太阴寒气,自他体内奔涌而出! 纯阳真火化作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太阴寒气则凝结为玄奥的冰晶阵纹! 金符与冰纹并非各自为战,而是在陈清精妙绝伦的操控下,循着《混元一气经》的奥义,彼此交融、嵌合! “阴阳轮转,山海为炉!起!” 随着陈清一声低喝,金符冰纹沉入冰湖四周! 刹那间,以冰湖为中心,方圆百丈的地面与空中,无数道金蓝光线凭空浮现,纵横交错,勾勒出一座繁复无比、散发阴阳气息的巨大阵图! 阵图旋转,引动峡谷内的寒热灵气汇聚! 寒气被太阴阵纹吸纳,热力则被纯阳符文吞噬,形成一片冰火交加、杀机暗藏的玄奥领域! “此阵借天地寒热之力,阴阳轮转之势,攻守一体!入阵者,非精通阴阳变化、修为远超于我之辈,必遭冰火炼魂之厄!” 布下这阴阳轮转杀阵后,陈清脸色也微微发白,消耗不小。 但他猛地一吸,四周冰火灵气汇聚过来,便补充了大半,然后陈清一步踏出,便到了阵图核心,盘膝坐下。 “第三重,亦是最后的屏障!” 陈清闭上眼睛,心念一动,泥丸宫中青光大放! 嗡! 九品青莲台虚影,自他身下缓缓浮现,将他稳稳托住。 青蒙蒙的光晕扩散开来,笼罩周身三丈之地,清净、万法不沾的意境弥漫,将狂暴的寒热灵气都隔绝在外,形成一片绝对安宁的净土。 “九品青莲台护持本心,万劫不磨!纵使强敌突破前两关,欲扰我结丹,也需先破此宝!” 三重布置,环环相扣! 惑敌于外,困杀于中,固守于内! 突然! 陈清猛地睁眼! 一种源自道途本身的悸动骤然降临! 仿佛冥冥中因果之弦被拨动,劫运当头! “劫来了,说明时候到了!此时不结,更待何时?” 心念如电,他再无犹豫与迟疑! 泥丸宫中,阴神骤然沉落,与那枚承载着其毕生感悟的本命灵符悍然相撞! 太阴寂灭、纯阳元始、周天星宿、太素山海…… 此身几十载积累的磅礴感悟,如被点燃的火油,瞬间爆开! 两枚外丹亦被引动,丹力如天河倒灌,尽数注入那沸腾的符箓核心! “阴阳为炭,造化为工!星辰引路,山海为炉!混元归一,金丹始成!” 《混元一气经》玄奥经文在心间如洪钟大吕般鸣响,原本模模糊糊,渐渐与他自身情况相合,显露出清晰内容,每一个字都契合着此刻的天地气机! 陈清顿时福至心灵,那阴神携裹着这熔炼了毕生修为、感悟的本命灵符与两枚承载阴阳道统的外丹,自顶门一跃而出,直冲九霄! “咔嚓!” 九天之上,阴云怒卷,一道粗如天柱、炽白刺目的雷霆,带着煌煌天威,轰然劈落!目标直指那承载着陈清一切道基的阴神! 肉身只是被余波波及,便发丝焦枯、衣袍碎裂! 阴神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如拥抱宿命! “轰隆!!!” 雷霆贯体! 刺目的雷光吞噬了阴神与本命灵符! 下一刻,阴神在雷海中剧烈扭曲,表面裂纹密布!两枚外丹更是疯狂震颤,墨玉丹体冰晶崩飞,纯阳丹焰明灭不定! 然而,就在这符箓核心濒临破碎之时,一点纯粹到极致、凝聚了陈清意志与道途烙印的“真性灵光”,在雷霆的煅烧中,诞生! 这灵光一出,便沟通了冥冥中某个浩瀚无垠、混元未分的伟大意境! 陈清的意识骤然拔高、延展! 刹那间,他仿佛化身宇宙原点,超越了形体桎梏,触摸到了“性”与“命”本源相合、圆融无碍的至高玄机! 过去肉身是舟筏,阴神是操舟之人,此刻舟与人彻底熔铸,化作了不朽的星辰! 一股不朽金性,正在那雷海中孕育! 四周,白日显星,山海悬空,更有日月交替变化! 此乃内景外显! “原来如此……” 这感觉他并不陌生,之前在现世重铸道途时也有类似体悟,这时虽觉玄妙,却有经验,便试着去参悟、理解、记忆。 “我这一次,不仅是凝结了金丹,还又开辟了一条道途!” 不过,种种感觉一闪即逝,其念头随之跌落。 叹息中,陈清并不遗憾,将所得的一鳞半爪感悟纳入心头,然后循着金丹法门,操控着诸多 便在这时。 “寂明!你居然真的还在北冥!而且竟敢在此结丹?!你的胆子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不过,你的运数太差!因为我来了!这雷火锻魂之苦,一时片刻根本难成,此乃你命丧之时!” 杨锐的厉啸自远方传来! 他身化一道乌光,挟着玄阴死煞,扑至峡谷入口!看到了悬于雷海中的阴神,眼中爆射出狂喜与贪婪,然后并指如剑,一点九幽玄煞剑罡激射而出! “给我碎!” 那剑罡直刺雷海中的阴神!时机歹毒! 此刻正是陈清承受雷火锻魂、意志与道基皆处于最脆弱关头的刹那! 然而,就在那剑罡即将洞穿阴神的瞬间! 雷海中,那一点“真性灵光”爆发出璀璨光华! 陈清的阴神猛地张口一吸! “嗡——” 所有雷霆、雷光,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牵引、坍缩,没入那一点光华之中! 那光点急速膨胀、凝实! 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色呈混沌的宝丹,悬于其中! 丹体之上,日月轮转显化阴阳,星宿列张演绎周天,山岳巍峨海涛翻涌! 一股混元如一、万劫不磨的道韵弥漫开来! 金丹,成! “噗!” 那歹毒剑罡撞上金丹自发散逸的混沌光晕,便被侵染了根本,消融瓦解!反噬之力顺着联系轰入杨锐体内,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煞白,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骇然!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而且连劫雷都给吞了!” 金丹既成,那混沌光晕向内一收,化作一道流光,自陈清顶门百会穴贯入! 轰! 流光入体,如星辰归位! 陈清盘坐湖心的肉身一震! “嗡——” 一层混沌色的光晕自他体内荡漾开来,所过之处,焦枯的发丝恢复乌亮柔韧,残破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骨骼密集爆响,致密如金玉,透出宝光!筋脉虬结鼓胀,如大龙盘踞,气血沉重如汞! 五脏六腑共鸣,发出晨钟暮鼓般的道音,内蕴磅礴生机! 这正是性命相合,金丹道韵反哺肉身,脱胎换骨! 下一瞬! “轰!” 一点黑白中透着混沌色泽的火焰,自那混沌金丹中跳跃而出! 丹火! 它自丹田而起,顺着蜕变一新的奇经八脉奔涌流淌,所过之处,金肌玉骨,气血如汞! 这便是金丹真人肉身蜕变之始! 陈清霍然抬头,双眸之中混沌流转,日月沉浮,看向惊骇欲绝的杨锐。 第三更会在零点前…… (本章完) 第149章 来得好啊!【第三更】 第149章 来得好啊!【第三更】 “轰!” 杨锐被陈清这么一看,金丹剧震,魂魄深处警兆炸开! 他脸色煞白,眼中凶戾尽褪,唯余惊怖! “得走!不然要死!” 善恶感应如钢针刺颅,那种时刻可能身死道消的感兆,让他亡魂皆冒! 什么斩灭心魔,尽数抛诸脑后! 玄阴死煞爆发,裹着他化作一道墨色流光,瞬息已在百里之外! 速度之快,远超平日极限! “想走?” 陈清盘坐湖心,双眸混沌流转,倒映着那道亡命奔逃的身影。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一点混沌光晕凝聚。 连带着还未散去的劫煞之气,也都尽数汇入其中。 “阴阳轮转,寂灭为锋,此剑可称阴阳元气剑。” 轻描淡写地向前一划。 “嗤——” 一道尺许长短、黑白纠缠的剑气,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出! 这剑气看似缓慢,但星光一闪,前一瞬还在陈清指尖,下一瞬已追至杨锐身后百丈! 剑光所过之处,连狂暴的寒热灵气都被斩开一道真空! “小辈尔敢!!”一声苍老惊怒的厉啸自极远天际炸响,带着撕裂云层的恐怖威压,正是疾驰赶来的阴九鹫! 但,迟了! 那黑白剑气,已触及杨锐护体的玄阴死气! “噗!” 凝练如实质、足以抵御寻常金丹攻击的护体之气,在这道剑气面前,脆弱得如一层纸! 剑气毫无阻碍地没入杨锐后心! 杨锐奔逃的身影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一点混沌剑芒。 阴阳两气一震,仿佛有山海在他的体内滋生,轰然膨胀! 下一刻。 “轰——” 他整个身躯,连同体内那枚散发着四转金丹气息的玄阴内丹,皆如被点燃的火药桶,由内而外,炸裂开来! 漫天血雨混杂着骨渣,在冰火峡谷上空泼洒而下,又被下方狂暴的寒热气流瞬间蒸发、冻结! 一位初晋四转、前途无量的金丹真人,便被新晋金丹的一道剑气,隔空点爆! 不过,一枚玄阴金丹却还悬在空中,只是其上裂纹密布! “这……” 峡谷入口上空,数道遁光同时僵住! 陈星痕玄袍猎猎,脸色阴沉如水,看着那漫天飘散的血雾,默默推算,意识到便是自己接这一下,怕也要受到重创! 再一想这前后变化,陈星痕顿生离谱之感! “这初次见面,我还在他之上,之后见面就已势均力敌了,如今这第三次见面,我怕已不是对手了!这什么天赋?” 他在修行时,也是一路被夸为天赋过人,但和这寂明一比,却又不够看了。 祁同岳与银青萍等司衙之人紧随其后,个个面无人色,银青萍更是脸色煞白,回想到自己之前的冒失。 而在众人最前方,一道曼妙身影静静悬立。 她身着轻纱,面容朦胧,仿佛笼罩在一层流动的水雾之中,一双眸子紧闭,却又能穿透一切阻隔,精准地“看”向冰湖中心那道盘坐的身影。 “那寂明,结丹了?胆魄不小,敢在这种时候行此之举,莫非想要借此逆转局势?” 轻纱下的红唇微启,声音空灵缥缈。 “他这丹成气象,绝非寻常一转两转!” “轰隆隆——” 仿佛在回应她的话,九天之上,汇聚的劫云并未散开,反而越发浓郁,翻滚不休! 一道道粗大的幽蓝电蛇在其中窜动、汇聚! 远比先前恐怖十倍的毁灭气息,缓缓酝酿! 更有许多劫煞,自陈清周身弥漫开来!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令人沉沦、腐朽、万念俱灰的诡异韵味,侵蚀着周遭空间。 “呃!” 银青萍只是瞥了陈清一眼,便觉烦闷、沮丧、对自身道行怀疑瞬间涌上心头!她闷哼一声,急忙运转心法,连退数步,脸色煞白如纸,眼中尽是惊悸! “莫用神念窥探!”那闭目女子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此乃他自身业障所化劫瘟!对修行者而言,比最烈的瘟疫更凶险万倍!你境界太低,沾染一丝,轻则道心蒙尘,修为倒退,重则引动自身劫数提前爆发,身死道消!退后!静待他自渡此劫!” 她虽闭目,却仿佛洞悉一切:“金丹二转之凶险,非在雷霆烈火,而在道心!渡劫之人会沉入过往劫难幻象,需斩断心魔、明悟本心,方能将劫瘟凝为劫纹!若沉溺过久,或心神失守,待幽煞渡心雷劫落下,内外交攻,根基再厚,也难逃道基崩碎之局!” 银青萍听得心中发寒,连忙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低语:“初成金丹,便能引动二转劫难,这底蕴当真深不可测……” 闭目女子轻笑一声:“在北冥苦寒之地,或许算得上惊绝,但在玉京中枢,丹成即渡二转者,虽非比比皆是,却也并非罕见。不过此子根基之浑厚,倒是有几分看头,只是不知,他能否及时挣脱心劫,又能在金丹大道上走出多远?” 陈星痕眉头紧锁,目光扫过远处。 玄阴宗的阴九鹫紧握着一枚布满裂痕的金丹残骸,满脸怨毒地盯着冰湖,他周身死气翻腾,却强忍着没有上前,对那弥漫的劫瘟亦忌惮万分。 “敢杀我玄阴宗金丹真人!坏我宗门气运!不管你今日度几转天劫,老夫必叫你血债血偿!”阴九鹫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 “嗡嗡嗡——” 冰湖中心,异变陡生! 环绕陈清的灰败劫煞骤然沸腾! 无数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幻影自虚空中疯狂滋生、重迭!要将陈清的神魂拖入过往劫难的深渊! 连九品青莲台散发的清净青光,都被这源自陈清自身因果的劫煞阴风渗透、侵染,变得明灭不定! 陈清盘坐的身影微微一晃,眉头紧蹙,心神似在幻象与现实间剧烈摇曳,随时可能沉沦! “不好!他心神动摇,要被拖入心魔幻境了!”陈星痕心中一紧,下意识握紧了拳。 阴九鹫眼中怨毒更盛,咧嘴冷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仿佛受到了那重重业力劫难的刺激,陈清泥丸宫深处,道种震荡,一点明黄之光骤然苏醒! “轰!” 虚空震荡! 滚滚明黄之气凭空涌现! 其色纯正浩大,其意厚重如山岳,其韵慈悲如母怀,甫一出现,便缠绕住陈清周身! “滋啦——” 那侵蚀神魂、污秽道心的劫煞阴风,撞上这明黄功德之气,竟如滚汤泼雪,发出刺耳的消融之声! 丝丝缕缕的黑烟蒸腾而起,转瞬便被净化、涤荡一空! 阴风劫煞,点滴不存! “呼——” 陈清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仿佛卸下万钧重担! 他无意识地张口一吸,一股因劫煞消散而生的轻盈通透之气,被他吸入腹中! 这股清气一路下沉,直入丹田,融入那颗刚刚成就的混沌金丹! “嗡!” 金丹一转! 表面混沌光华流转,一道暗金色纹路,烙印其上! 劫纹成! 一股“万劫不侵”、“诸邪辟易”的玄妙道韵,自金丹中弥漫开来,流转全身! 陈清心念微动,过往经历过的种种劫难场景,竟能随心凝聚于念头之中,化作能够侵染生灵根基的“劫念”! 不仅如此,那“轻盈通透”之气余势未绝,又直冲泥丸宫! “轰!” 泥丸宫中,原本有些模糊的“纯阳元始符”与“太阴寂灭符”被这清气一冲,当场凝实! 阴阳轮转、寂灭造化的无上玄机彻底贯通! 受此牵引,那烙印在金丹上的劫纹,竟也微微一亮,诸多劫念仿佛被赋予了灵性,与阴阳道韵相合,生出了诸多莫测变化! 九天之上,那蓄势待发的幽蓝雷霆,骤然一滞!开始缓缓消散! 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让所有旁观者目瞪口呆! “这……这就渡过了?!”银青萍瞪大了眼睛,身旁这位高深莫测的前辈方才说了许多,她还以为是何等凶险,结果就这?感觉我上也行。 “他竟身怀如此磅礴的功德之气!”闭目女子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澜,“竟能轻易抵消二转劫瘟!莫非是功德法转世之身?但不对,若是功德转世,结丹必受天妒,劫难重重,绝无可能如此轻易……” “轰隆隆——” 九天劫云翻腾如沸海! 金黄雷霆在云层中穿梭、汇聚,化作一条条鳞爪飞扬的雷龙! 劫云更是开始扩张,顷刻间覆盖了整片峡谷,更朝着远处巍峨的两仪雪山蔓延! 原本算有序的天地灵气,此刻彻底沸腾、暴走!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油锅,无数细碎的电蛇在虚空中凭空滋生、炸裂! 沉寂了二十年的两仪雪山深处,几道意志被这撼动天地的劫力惊醒。 “有人在吾宗属地渡劫?” 很快,一道道意志朝着那冰火峡谷汇聚。 更有几道若有若无的魔气在周围显化! 更远的地方,亦有许多意志察觉到了此处天地灵气的变化,神念与意志蔓延过来! “轰隆!” 天上,金黄色的雷龙怒张巨口,撕裂云层,朝着冰湖中心的陈清轰然噬下! 整座峡谷都在哀鸣! “寂明!纳命来!” 同一时间,阴九鹫脸上尽是狰狞怨毒,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趁着陈清心神皆系于天劫,凝聚了怨毒咒力的“九幽蚀骨钉”,化作一道死亡幽光,直刺陈清后心泥丸! 这一钉,时机刁钻,狠辣绝伦! 便是陈星痕与那闭目女子,也微微色变! 然而…… 就在蚀骨钉即将洞穿陈清护体清光的前一刹! “起!” 嗡! 冰湖四周,先天迷雾阵骤然显化!将整个峡谷入口笼罩,更是瞬间便将那幽光吞没,令其迷失! “区区阵法,也想阻我?!”阴九鹫周身玄阴死气爆发,化作九条漆黑巨蟒,撕咬大阵根基! 阵图震荡,明灭不定! 他看出这阵法虽妙,却是仓促布下,根基未稳,挡不住他全力冲击几息! “别急。”陈清这时忽道:“你来得好。” 他双手于胸前闪电般结印! 府中金丹震动,星辰之光从中涌出! 泥丸宫中,虚空灵符光芒大放! “嗡——” 峡谷入口上空,点点星芒凭空浮现,星光彼此连接,勾勒出玄奥繁复的虚空符文,宛如一座星光门户! 一股庞然之势,随着星光一同,照在阴九鹫身上! “嗯?不好!”阴九鹫脸色狂变! 他反应极快,玄阴死煞转眼内敛,化作一缕九幽阴风,就要遁走! 迟了! 那星光门户猛地一旋! “唰!” 阴九鹫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 冰湖正上方,空间扭曲! 阴九鹫被硬生生“吐”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陈清与那毁天灭地的金黄雷龙之间! “寂!明!小!儿!你……” 阴九鹫目眦欲裂,惊骇欲绝的咆哮刚冲出口! “轰!!!” 那蓄势已久的金黄雷龙,狠狠轰在了他的天灵之上! 三更一万一,榨干了…… (本章完) 第150章 点道种 第150章 点道种 “玄阴九煞!护我真形!” 生死关头,阴九鹫六转金丹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目眦欲裂,厉声嘶吼,周身玄阴死气如火山爆发! 九道漆黑煞气冲天而起,于头顶交织成一面布满古老魔纹的巨盾! 盾面幽光流转,万鬼沉浮,散发出冻结神魂的阴寒! 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神通,几乎榨干了毕生修为! 然而—— “咔嚓!” 他毕竟是匆忙应对,事先没有任何渡劫的准备,还是偏于阴属性、鬼类的神通法门,在象征着天罚、至阳至刚的三转金丹劫雷面前,这凝聚了无数阴魂怨力的魔盾,便似那烈阳下的冰雪,仅仅支撑了几息,便轰然碎裂! “噗!” 阴九鹫口中鲜血狂喷!但总算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眼看雷霆又来! “小辈!你好毒的心思!老夫千里而来,你杀我弟子,拿我挡劫!你不得好死!”他眼中怨毒几乎凝成实质,不顾反噬,猛地一拍丹田! “嗡!” 一枚缠绕着九条阴蛇虚影的墨玉大印自他口中喷出,迎风暴涨! 此乃他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九幽镇魂印! 大印带着呜咽阴风,狠狠撞向残余的煌煌金雷! “轰隆!” 金雷与墨印碰撞! 刺目的强光与毁灭性的冲击波横扫而出! 阴九鹫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周身焦黑,玄袍尽碎,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那九幽镇魂印更是哀鸣一声,光华黯淡,印体上浮现道道裂痕,几乎要彻底崩碎! “啊这……” 银青萍等人一副错愕表情,在旁人看来,简直像是阴九鹫在拼死守护下方的陈清! 劫雷余波散尽。 冰湖中心,陈清盘坐如石,身上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弥漫开来,与冥冥虚空建立了某种神秘联系。 “成了!三转命星照现!”陈星痕目光一凝! 下一刻,陈清腹中那混沌金丹再次一转! 玄妙感应油然而生! 他能清晰感觉到,冥冥之中,自身气机与九天之外、浩浩星空中的某颗星辰产生了共鸣! 命星! 在这颗命星的照耀下,陈清便感身心内外通透,过往种种经历、因果纠缠,皆如掌上观纹!心念微动间,隐隐能感知到某些与自身关联密切之事的吉凶趋向! “这便是命星照见?若长久维系,命星感应不断加深,未来便就能如那些大神通者般,被人提及名讳便心生感应了,不过隐星真君的尊名感应与此似有不同,但核心似乎都在于命星的牵引,与这星辰联系越深,玄妙愈显。” 想到这,他忽的心中一动。 “不知本体与梦中身的命星是否同一颗,若是的话,跨越几万年的时空,是否会产生变化?” 这金丹第三转,虽未直接提升杀伐之力,却是更为玄妙莫测,隐隐是日后更进一步的前置。 这时! “小畜生!!!”浑身浴血飞阴九鹫挣扎着稳住身形,状若疯魔,死死盯着陈清,“老夫毕竟是第六转的金丹!岂容你这般折辱?!” 他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怨毒,更是手捏印诀,将那本命之印朝陈清压落下来! “你纵有些小聪明,强行挪移老夫挡灾,但老夫已有防备,绝无第二次!金丹真人乃宗门底蕴,你竟敢……” “不好意思,”陈清收敛念头,打断对方,“我其实还布下了另一重阵法,专为护道杀伐,而你此刻所处,正是死位!” 话音未落,阴九鹫眼睛一瞪! “嗡——” 冰湖四周,纯阳真火符文与太阴寒冰阵纹疯狂旋转、嵌合! 引动整座峡谷狂暴的寒热灵气! 刹那间,以阴九鹫为中心,无数道金蓝交织的光线凭空浮现,如天罗地网,将其死死禁锢! 极寒冻彻骨髓!炽热焚灭神魂! 整个水火灵脉被彻底调动起来! 阴阳轮转之力化作无形的磨盘,狠狠碾压而下! “呃啊!” 阴九鹫一声痛呼,护体死气剧烈摇晃起来!刚刚压下的伤势再次爆发,气息如风中残烛! 陈清手捏印诀,三十多枚寂灭法轮同时显化,每一枚都一点星空相合,勾勒出虚空灵符的轮廓! 嗖嗖嗖—— 下一息,无数法轮闪烁挪移,漫天变化,神出鬼没! 那阴九鹫倏地的瞪大了眼睛! 他四面八方法轮隐没,一下划过身躯,等想要反击,那法轮却又挪移消失! 甚至还有几枚直接将他那本命印笼罩,一下挪移到他自己头顶,轰然落下! “小畜生!” 阴九鹫身上护体灵光已是被切割的支离破碎,又匆忙掌控本命印,胸中怒火沸腾,几要炸裂! “轰——” 就在这时,九天劫云再次沸腾! 这一次,劫云深处翻滚的不再是金黄,而是如血的猩红之色! 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陈清手捏印诀,三十多枚法轮尽数被他收回! 心有所感的阴九鹫转头一看,见着那猩红雷霆正直奔自己而来! “不——” 看着那毁灭的血色雷霆当头罩下,他发出绝望的嘶吼! “轰!!!” 猩红雷光将他吞没! 嘶吼戛然而止! 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他就像是中流砥柱,在陈清上空将那汹涌雷霆一分为二,正好让陈清得以避开! 雷光散尽,原地只剩下一具焦黑蜷缩、冒着青烟的残骸,以及两枚悬浮空中、布满裂痕、灵光黯淡的金丹! “便是亲生师长,怕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毕竟为人避劫,是要沾染因果的。” 陈清感慨一句,抬手一抓,将两枚金丹摄入手中。 “可惜,这人劫大概是渡过了……” 他腹中金丹再次转动! 第四转,成! 随即,陈清泥丸宫中道种跳动,散发出一股清流,又有一点源于本命灵符的悸动在金丹深处爆发! 两者相合,一道蕴含了阴阳轮转、山海承载、星辰生灭之力的本命神通,正在其中孕育、壮大! 远比之前任何神通都更加如臂指使、潜力无穷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本命神通,果然不同。” 陈清心念微动,感受着那神通雏形与自身道途的完美契合。 “这种有如自身肢体的延伸,当真精妙。外修神通如金身、法轮、焚世火虽强,却始终隔着一层。” “轰隆!” 一声轰鸣传来,陈清不由收敛心念,抬头看天。 九天劫云并未平息,反而扩张至遮天蔽日! 更加深沉恐怖的威压如实质般倾泻而下,将整座峡谷笼罩! 劫云深处,炽白到有些发黑的光芒疯狂汇聚、压缩,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太阳! 更远的地方,风雪渐起! 第五转金丹劫,将至! 若是积累不够、底蕴不足,渡劫过后,劫云自消,可陈清的积累并未削减,因此这劫数便层层加码! 峡谷入口上空。 银青萍望着那毁天灭地的劫云,感受到其中的恐怖威压,脸色发白,声音发颤:“前辈……我们还要看下去吗?” 闭目女子闻言沉吟,似乎在思索是否要出手干预,擒拿那寂明。 陈星痕见此趋势,立刻就道:“我等的职责是擒他归案,非是坏其道基,致其殒命!天劫乃其自身劫数,我等不可插手!” 闭目女子闻言,笑道:“陈行走言之有理,况且,便是这寂明底蕴再深,渡过此劫,吾自信亦有手段擒拿。不过……”说到这,她话锋一转,“若再有如玄阴宗那般不知死活、或心怀叵测之辈出手干扰,碍于职责,我等也不能替他挡灾了。陈行走,你以为如何?” “自当如此。”陈星痕颔首。 “轰!!!” 便在这时,一道无法形容其粗、炽白到刺目、核心流淌着熔金般液体的恐怖光柱,撕裂了厚重的劫云! 光柱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发出被灼穿的哀鸣! 坚硬的冰岩赤壁无声无息地气化消失! 第五转劫雷,炽白熔金雷! 其威能之盛,远超前四转总和! 带着熔炼万物、返本归源的至阳伟力,直贯陈清天灵!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陈清终于动了! 他霍然抬头,双眸之中混沌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左眼一轮煌煌大日,右眼一弯清冷皓月!日月虚影轮转不休! “日月轮转,山海为屏!” 一声大喝,响彻峡谷! 丹田内混沌金丹疯狂旋转,那道新生的本命神通雏形被彻底激发! 轰! 巍峨山岳的虚影自他身后拔地而起! 山势雄浑,镇压八荒! 一片浩瀚沧海的虚影铺展于其脚下! 波涛汹涌,承载万物! 山巅之上,大日悬空! 海面之下,皓月沉浮! 日月之光交相辉映,在山海之间形成一片扭曲变幻的光影力场,有星辰点缀其间! 那毁天灭地的炽白熔金雷柱,轰入这片日月山海交织的力场之中! 足以熔炼万物的雷柱,竟似陷入了一片粘稠无比的光阴泥潭!速度骤然减缓了十倍!狂暴的雷霆之力被那日月光影层层分化、削弱! 山岳虚影在雷光冲击下剧烈震颤,崩落无数碎石光影! 沧海虚影沸腾蒸发,掀起滔天巨浪! 日月轮转的光影亦明灭不定! 但,它们硬生生扛住了这道雷霆! “新生的神通,果然不凡!” 陈清盘坐于山海中心,日月环绕,面色凝重,双手印诀变幻如飞,维持着这片本命神通构筑的防御屏障! 混沌金丹之力如开闸洪峰,疯狂倾泻! 炽白雷光与日月山海之力在峡谷上空激烈交锋、湮灭! 刺目的光芒将一切都渲染成单调的炽白! 陈星痕看着那片山海日月之域,眼睛倏地瞪大。 “这是……” “八景之雏形!”闭目女子的声音里带着惊讶,“他的本命神通,或许直指元婴之域!这说明,他许久之前,就凝聚了道种!” 数息之后! “嗡——” 雷光终究耗尽! 日月山海虚影也同时黯淡、消散! 陈清气息略有起伏,但眼神却明亮锐利! 他那泥丸宫中的道种猛地膨胀,绽放无穷光辉,那天地之间一点奇异韵律落下,融入其中! 陈清的心头,忽的闪过太初仙帝承托一界、举霞飞升的一幕! 他这道种,乃是自身灵光与徐昭缨神交而生,而那灵光的根源便在于观看仙帝飞升! 如今,这过往的一幕似乎变作画卷,凝结一点,随着道种光辉,一同融入了混沌金丹! 那腹中金丹再一转,便蕴养出一点灵机。 第二更和第三更应该在零点前 (本章完) 第151章 蕴两身 第151章 蕴两身 丹转五重。 感受着一点活泼灵机自金丹深处跃然而出,如初生之朝阳,蕴含着造化之可能,更隐隐有一种超脱此间、打破藩篱的韵味。 陈清心头明彻,知晓此乃点化本命法宝之真种,更带着自身道种灵光的烙印! “金丹第五转,鼎炉孕道种!” 按《纯阳元始篇》等法门所述,此灵机因功法而异,或点化随身法器,使其灵性滋生,与身相合,化作法宝,威力暴涨;或注入山川奇珍,炼就一方镇道之宝;甚有那魔道诡异法门,可将活物生灵炼为血裔傀儡,念头相通…… 法门万千,皆系于此一点灵犀。 然而此刻,九天劫云已是显化出混沌莫名的灰蒙之色,翻滚压顶,他哪有闲暇从容炼宝? “如今底蕴尽付金丹,何来余裕温养法宝胚胎?且渡此劫,再图后计!” 压下杂念,陈清昂首望天,眸中日月轮转之影愈发清晰,却亦显凝重。 这第六转……恐需见真章了! 呼啦! 雷光跳动! 照映入眼! 刹那间,陈清只觉自身意念似被一股蛮力扯出躯壳,投入一条光怪陆离、浮光掠影的虚幻长河! 眼前景象骤变! 一扇模糊大门出现在他面前,骤然开启! 两道身影正从中走出! 一边,是身合天地,在那惊世大阵中纵横来去,撬动天地大势! 一边,是形单影只,固守荒山,于山门寂寥中参玄悟道,道心通明! 两道身影的后面,是重重迭迭的虚影,仿佛各自引领着一条世界线! 只是一眼,陈清便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看似是两条路,一条煊赫一时、只手补天,一条明哲保身、苟住修行,代表着我过去在诸多可能中,最有可能走下去的两种可能性,不过这道路……” 种种心绪如毒藤般悄然滋生,欲将他拖入那看似圆满的虚幻泡影之中! 但下一刻,种种回忆涌起心头,便将那虚幻泡影覆盖、驱散,陈清的心念一时稳固下来! “莫看此雷!此乃心中雷,一旦照映心中,便起效果!” 峡口处,闭目女子轻叹一声,话语中带着一丝追忆。 “此劫之雷,不伤肉身,不毁金丹,只问本心!显化修行路上诸多遗憾与别样可能,诱人沉溺!纵是道心坚磐之辈,明知是假,亦难割舍那份圆满之幻!此子连抗五劫,固然底蕴未动,但期间各种谋划,用人挡劫,心神必有间隙,危矣!” 银青萍一听,固然不敢看天上,却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冰湖中央。 陈清盘坐不动,心念却越发清晰,只是眼前那两道身影仿佛在不断靠近! “嗡——” 泥丸宫中,那团青丘火毫无征兆地猛然一跳! 焰光流转间,映照出万千迷离碎影,更有一股跨越时空、连贯虚实的奇异道韵弥漫开来! 陈清浑身剧震! 眼前那两条截然不同的“他我”之路,骤然变得模糊、扭曲起来!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心念至此,豁然开朗! 所有遗憾、诱惑、怅惘,如晨露遇朝阳,瞬间消散无踪! 道心剔透,圆融无瑕! 本我唯一,唯道永恒! “原来如此……此门,我早已跨过矣。” 陈清洒脱一笑,无悲无喜,唯有大自在。 那足以让无数金丹真人沉沦陨落的第六转心劫,竟连他衣角都未能沾湿,便如镜水月般,悄然溃散! “居然有人在此处渡劫?” 远方,风雪被狂暴妖气排开,银痕狼主率领数名妖将踏空而至。 他们远远便感应到此地有惊人的劫力波动,待靠近看清湖中身影,便有妖将认出了陈清。 “大王!是那人族寂明!这窃取圣火的小人,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渡劫!简直岂有此理!”一名背生骨刺的妖将低吼,“看这劫云气象,至少已是五转之上!吾等是否……” 另一名周身覆盖冰鳞的妖将打断道:“不可妄动!此乃第六转心魔劫!气息诡异,吾等修为不足,贸然窥探,恐被劫力侵染,念头分裂!不如静待其劫力最盛、心神俱疲之时,再行擒拿,方为上策!” “等?”银痕狼主狼眸中闪过不屑与暴戾,“人族心灵脆弱,杂念丛生,最易沉沦心魔幻境!等他被心劫磨灭神魂,圣火灵性也要受损!本王要的是完好的圣火本源!既然天数令本王在此遇到他,便该直接出手!” 他一步踏出,身后冰原咆哮、血月当空、万狼拜月三景轮转的虚影显现,妖君威压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搅动风云! “本王要亲手将他擒拿,投入万妖血鼎,活炼成丹,重燃圣火!” 然而,就在他气势攀升至巅峰,欲要扑向峡谷的刹那! 九天之上,那劫云猛地一滞! 云层中酝酿的灰蒙雷光,竟发出一声沉闷呜咽,随即……轰然溃散! 雷光化作漫天柔和而纯净的光雨,自劫云中纷纷扬扬洒落! 光雨映照在银痕狼主收缩的瞳孔中,将他的狞笑凝固! “心魔劫……散了?!连一息都未撑住?!”饶是以他元婴妖君的见多识广,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窜起,“此人对自身心灵的掌控,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惊讶过后,他眼中杀机毕露! “此人绝不能留!圣火必须立刻夺回!否则耽搁下去,怕是日后再无机会!”下一刻,银痕狼主长啸一声,妖气冲天,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心魔劫……散了?” 峡口处,闭目女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动之色。 “这等异象,还非是强行渡过,而是其心念圆融无瑕,万劫不侵,令心魔劫无从滋生,自行溃散?世间竟真有道心剔透至此之辈?这底蕴该何等深厚!面对美妙他我之可能,竟无一丝遗憾、不甘与动摇?” 旋即,她捕捉到银痕狼主的杀意与身影。 “三景元婴的百族妖君?”陈星痕同样察觉了山外动静,脸色剧变,随即身上星光闪耀,便要拦截狼主,“仙朝缉拿要犯,岂容外族插手!” “陈行走,止步。”闭目女子玉手微抬,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拦在了陈星痕身前,“天劫之下,自有因果。此妖君此时现身,便是那寂明的人劫,你若强行插手,便是主动踏入他的劫数之中,届时劫力反噬,牵连自身道途,后患无穷!” 陈星痕却道:“司使!若寂明被此獠所害,吾等如何向中枢交代?” 闭目女子微微摇头,声音依旧空灵,却带上几分深意:“星痕,你莫非忘了吾等此行首要之务?乃是封锁消息,擒拿寂明归案,是为了不使事情扩散,引发混乱,此乃大局。更何况……” 她语气微顿,“感应”着冰湖中那股愈发幽深的气息,意味深长地道:“能如此轻描淡写破去六转心劫之人,又岂是那般容易授首的?看他如何应劫吧。” 她话音刚落! “嗡——” 一道清越悠长的狐鸣自天际传来! 青光乍现,如烟似幻,瞬间便至银痕狼主与峡谷之间! 光华散去,露出青丘族长青琴的身影。 她姿容绝世,身后两幅虚幻景致铺展开来—— 一幅是万狐朝拜青丘圣山的祥和之景,另一幅则是无边林海、迷离变幻的幻梦之界! 两景元婴的磅礴妖力撞上银痕狼主的三景凶威! “轰隆隆!” 元婴级别碰撞的恐怖威压在天地间剧烈碰撞、挤压!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下方冰原咔嚓碎裂,风雪倒卷! “青琴!你要阻我?你敢阻我!”银痕狼主狼眸赤红,怒吼震天,“圣火乃吾族之神物,岂容一个人族小辈窃据!你青丘圣火是不打算要了吗?!” 青琴面色清冷:“圣火自有灵性,岂是强夺可得?此人与我青丘有旧,圣火于他手中,未必不是另一番缘法。今日,我不会让你伤他分毫。” 两大妖君凌空对峙,气机牵引,天地色变! 恐怖的妖力漩涡在他们之间成形,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毁灭性的碰撞! “这什么人啊,金丹渡劫,引来元婴碰撞?!不是说元婴大真人轻易难见吗?” 峡口处的银青萍等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只觉神魂欲裂,气血翻腾,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眼中只剩下震撼与恐惧! 就在两大元婴妖君气机对峙、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 冰湖中心! “嗡嗡嗡——” 随着光雨洒落,陈清丹田之内,那枚混沌金丹,再次发出嗡鸣! 金丹第六转,开他我之门!神游物外,感悟万千可能,凝聚投影! 随着金丹转动,两道模糊不清、气息迥异的虚影,自陈清身旁缓缓浮现、凝聚! 第一道虚影,空空蒙蒙,仿佛只是个不断扭曲变幻的空洞,内部光怪陆离,似乎连接着某个不可知、不可测的莫名之处,但细查之下,内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显现,透着一种缺失之感。 而第二道虚影,则逐渐凝实几分,隐约能看出一个巍峨、威严的轮廓! 有点点滴滴、来自遥远之地的香火愿力,自发汇聚而来,不断注入虚影之中,试图将其勾勒得更加清晰、稳固! 几息之后,这第二道身影虽然边缘依旧模糊,难以看清具体面容,但自有一股力挽狂澜、接受万民朝拜的煌煌气息! “汲取香火愿力的神道化身,但那轮廓,似是……” 陈星痕一直紧盯着陈清的变化,此时看到第二道虚影时,眼中显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闭目女子的脸颊似乎抽动了一下,显然内心也绝不平静。 第三更马上到…… (本章完) 第152章 斩血河【第三更】 第152章 斩血河【第三更】 银痕狼主被青琴所阻,这时也有所察觉,猩红狼眸一转,注意到陈清的气息正节节攀升! “竟敢在本王面前演法悟道!”他怒极反笑,身后那轮“血月当空”的景致猛地一颤,竟剥离出丝丝缕缕暗红妖煞,如毒蛇般窜入高空,撞入那翻滚不休的劫云之中! “那本王便助你一把,看你这炉鼎能否盛下这滔天劫火!” “轰隆隆——” 劫云深处,初显雏形的第七转劫雷,颜色骤然加深,化作令人心悸的纯粹漆黑! 毁灭性的威压暴涨,压得峡谷四壁冰岩成粉,赤壁熔融! 更有一股介于虚实之间、生死之间的浩大之势渐渐弥漫四方! “不好!”陈星痕眉头一皱,“这妖王疯了!敢以自身妖煞污染天劫,强催劫运!他不怕天道反噬,业火焚身吗?!” 闭目女子正要开口,娇躯却猛地一震,抬头望向更高远的虚空! “不对!” 话音未落—— 嗡! 九天之上,被狼主血月妖煞侵染的劫云旁,虚空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 一轮清冷、孤高的皓月虚影,自裂缝中缓缓浮现! 月华如水,冰寒刺骨,将狼主妖煞带来的暴戾气息都压下去几分! 月影之中,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负手而立,目光淡漠,穿透层层空间,落在了陈清身上。 “月华府主!”闭目女子认出来人,“你以投影降临此地,是要公然违逆仙朝律令,擅自脱离封镇?” 那月影中的存在并未看她,只是淡淡道:“此子身负变数,已搅乱太多定数,本座如今不过略作推手,让该湮灭的,早些湮灭,免得再横生枝节,实乃顺天之举。” 言罢,他屈指一弹。 一点月华精芒,没入那片沸腾的漆黑雷海之中! “滋啦——” 整片黑色雷海彻底暴走! 那劫云中本来还剩下的混沌之力被尽数榨取出来! 漆黑的雷光不再是一道道闪电,而似墨汁般在云层中蔓延、交织,转眼间化作一片覆盖了整个天穹的雷霆海洋! 雷海沸腾,狰狞的魔影在其中沉浮尖啸! 第七转,混沌幽冥劫雷! 其威力,已是远超寻常十倍不止! 天威之下,元婴强者的气机对峙都黯然了不少! 银痕狼主先是一惊,随即露出残忍快意的狞笑:“此子可着实得罪了不少人!此番雷劫之下,他若陨落,反而能淬炼圣火!” “不好!这第七转的劫雷威力已是超过第九转了!”青琴族长容失色,纤手捏诀,身后万狐朝拜与迷离林海两重景致光芒大放,便要不顾一切上前! 陈星痕更是面色着紧,周身星光暴涌,就要不顾司使阻拦强行冲入劫区! “嗡——” 月华中,那身影漠然抬手,清冷月辉如无形壁垒,横于陈星痕与青琴身前,虽未直接攻击,却浩瀚磅礴,令二人身形一滞,难以逾越! 几乎同时,银痕狼主狞笑一声,滔天妖煞化作实质般的锁链,缠向青琴的迷离林海与万狐圣景! “你的对手是本王!”狼主低吼,将青琴死死拖住。 月影中的存在,目光穿过混乱战场,落在陈清身上,声音淡漠:“你能走到第七转,是本座小觑你了,可惜,此劫之下,生机已绝,无人再能替你挡。” 陈清充耳不闻! 那倾天而下的漆黑雷海已至头顶! 雷光未至,一股介于真实与虚幻、勾连生死、引动幽冥的诡异力量已先一步侵蚀而来! 转眼之间,他眼前幻象丛生,耳畔似有万鬼啼哭,又似有至亲呼唤! 一时间神魂摇曳,道基似要被拉入无边幽冥! “虚实生死,幽冥真意,这第七转本就是心门显幻境,由真入虚,念通冥土,如今却被极度加强了!”陈清不惊反喜,眼中爆发出灼热光芒,“若不够强,反倒危险!正好让我借力成事!不过,在这之前,却要先掂量一下我自己的斤两才行!” 一念至此,他长身而起,全身上下术法光华接连涌现! “金身,九重!” “青莲护道!” “寂灭法轮,镇!” “虚空剑符,周天星斗阵,起!” 嗡鸣声中,九层凝若实质的佛光金身迭加显现,勾勒出佛陀之影! 九品青莲台清光大放,垂下万道青气! 三十六枚灰蒙蒙的法轮旋转飞舞,布下寂灭之域! 更有无数蕴含虚空之力的剑符勾勒出璀璨星图,引动虚空、周天星力! 腹内,混沌金丹运转,纯阳、太阴两颗外丹辉光交映,连刚得的阴九鹫、杨锐师徒师徒残丹也被他强行催动,榨取其中丹元! 太阴寂灭、纯阳元始、大日巡天、广寒玄光、太素山海、周天星宿……诸般大道真意在《混元一气经》的统御下,毫无保留地交融、共鸣、爆发! 难以想象的磅礴底蕴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混沌色的光柱,撞入那倾泻而下的漆黑雷海! “轰!!!” 恐怖的碰撞无声无息,却让整片冰火峡谷的空间扭曲、塌陷! 漆黑的幽冥劫雷竟被那混沌光柱生生顶住,僵持在半空! 雷光湮灭,混沌翻涌,形成一片毁灭的禁区! “什么?!” “第七转的雷劫被增强至这等程度,他还能生生硬抗?!” 这一刻,连月华中的身影都微微动容,淡漠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波澜:“以阴神之身,纳诸道之源,铸此道基……可惜,越是如此,越留你不得!纵沾劫数,亦要斩你!” 他不再犹豫,屈指再弹! 又一道月华精芒,如九天寒针,刺入那僵持的雷海与混沌光柱的交界处! 那雷光陡然暴涨,威力竟又开始提升! “这么下去,连元婴修士也抵挡不住……”陈星痕脸色阴沉。 “咔嚓!” 平衡被打破! 混沌光柱剧烈摇曳,外围的寂灭法轮率先崩碎! 紧接着虚空剑符组成的星斗阵图轰然瓦解! 九重金身接连破碎,青莲清光急剧黯淡! 陈清身躯剧震,嘴角溢出一缕血液,眼中却爆发出炽亮光芒! “果然!我本可渡过!”他咧嘴一笑,竟有几分酣畅淋漓,然后抬眼上望,“你们既用盘外招,那便休怪我了!” 话落,他心神沉入冥冥,默默感应。 “距离梦醒,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自他遁离太阴教,吸火脉后潜伏三日,炼寒脉后巡游两日,最后在此地参悟两日,方于今日结丹。 所以,此番入梦,已是第七日! 因此,此次陈清结丹的真正底牌,乃是在万不得已之时,游走于梦醒之间,借那道衍玄奇之能,于虚实界限增添变数之机! 亦为卡霸革之法! “眼下这被加强到极致的幽冥劫雷,正是修炼那法门、凝练那神通的最佳薪柴!乃上佳的替劫之局!来!” 就在护身诸法尽碎,漆黑雷光赫然坠落,眼看就要吞噬其人的瞬间! 陈清猛然张口一吐! “咻——” 一道的血芒激射而出! 这血芒甫一出现,便爆发出滔天的怨毒、贪婪、混乱与毁灭之意! 仿佛一尊被封印万古的灭世凶灵,挣脱了枷锁,要将积压了无数岁月的戾气尽数倾泻! “魔意真髓?!”远处,闭目女子心念震颤! 月华中的身影亦是微微一滞,随即道:“此物果然在你身上!但此等圣物,可不是你这等层次的人能染指的!拿来吧!”话落,将手一伸,就要凌空摄取! 然而,就在那血芒即将失控飞遁的瞬间! 陈清并指如刀! “心剑斩缘,魔念为引!溯流而上,借汝真形!斩!” 剑诀迸光,朝着那血芒狠狠一斩! 那剑光渗入血光之内,循着冥冥中的联系,逆溯而去! 血河真形大法! “嗡——” 极遥远、极深邃之处,一团由无尽混乱、扭曲、疯狂意念凝聚的庞大魔念星云,骤然沸腾! 星云中心,一颗魔眼睁开! 瞳孔中倒映着亿万生灵沉沦之景! “咔嚓!” 裂纹浮现,一点最精纯的本源被剥离,化作一道暗血流光,破开虚空,倒灌而回! 眼中先是错愕,随即化为被蝼蚁挑衅的滔天震怒! 分化一道魔光,当即追索而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陈清并指斩血光的这一瞬,冰火峡谷内外,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连轰落的漆黑劫雷都凝滞了一瞬! 下一刻! “轰隆!” 陈清面前虚空轰然破碎! 一条最精纯的魔血与混乱法则凝聚的血色长河,奔腾而出! 血河翻滚,万魔哭嚎,怨念与毁灭气息充斥天地! 那血河环绕陈清一周,吞纳其散溢而出的气息后,猛地向内坍缩凝聚,化作一道模糊不清、散发着恐怖波动的人形轮廓! 下一息,这身影的气息节节攀升,引动天地之中某种律动共鸣! 天地之间,霎时间血光涌动,血河之景在其中呼啸流转! 远方,两仪雪山深处,一道道沉寂的意志彻底惊醒。 “这是……外景聚集!?” “元婴天象?!此子究竟做了什么?!” “不是有阴神修士凝聚金丹吗?怎的外景显化了?!” “轰隆!” 冰湖陡然沸腾,一道漆黑裂痕从中裂开! 紧跟着,一团扭曲之影从中显现! 那虚影斑斓多变,内外布满了无数颗眼睛,眼珠转动后,齐齐锁定了陈清所在! 一股错乱、颠倒的古怪意境随之朝四面八方蔓延! 只是被目光盯着,陈清便感到身子处处旋转,似要被那目光将血肉魂魄扭曲! “域外天魔投影!”闭目女子双眸骤然睁开,宛如水晶般剔透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祂竟不惜违背与仙朝的初约,承受天地反噬也要降临?!寂明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就在天魔投影凝聚,千百道目光扫向陈清,要将其撕碎的刹那。 陈清却是抚掌而笑:“道友,远来辛苦,正好为我挡劫。” 话音落下,星光自四周浮现,勾勒虚空灵符! 星光涌动,那扭曲之影被挪移到了陈清上方! “轰隆!” 被短暂凝固的漆黑雷霆带着煌煌天威,将那天魔投影吞没! 雷光、魔气碰撞,一颗颗眼珠飞溅、化作飞灰! 月华中的身影彻底沉默,那一直淡漠的姿态,首次出现了僵滞。 陈清立于雷劫边缘,任由残余的雷光擦身而过,衣袂飘飞! 真的被榨干了…… (本章完) 第153章 本命! 第153章 本命! 几息之后,陈清察觉到了变化。 “滋滋滋……” 那天魔投影在漆黑雷海中剧烈扭曲、消融,每消散一分,便有一股混乱邪异的意念渗入雷霆,竟将那汹涌澎湃的劫雷侵染得斑驳陆离! 几息之后,那道漆黑劫雷竟透露出邪异灵性,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四方,更有诡异气息弥漫开来,远处的银青萍等人只觉心浮气躁,种种极端暴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滋生,脸色煞白,气息紊乱! 便是正自对峙、交手的各方,也被这诡异变化所慑,气机一滞! 又碍于天魔与劫雷的波及,不好靠近探查。 “天道劫雷竟被魔念污染了!”陈星痕瞳孔收缩,看出端倪,“若任其发展,恐怕会转变为魔雷,遗祸无穷!” “放心,那天魔的此等投影天地难容,祂撑不了多久。”闭目女子声音依旧空灵,眼底却掠过一丝寒芒,“倒是这第七转的劫雷被月华府主干涉,威力已逼近九转,以那寂明的能耐本应陨于雷下,反而是这天魔投影的出现,替他化解了危机,不过,劫云也因此被这邪物耗去大半威能,难以为继了。”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也因天魔之故,这劫雷竟生了变化,本来丹转便该消失,如今似是生出了灵智!这可是天地滋生的劫雷,替天行罚,原本连一丝灵性都没有,由此可见天魔之诡异!” 此女虽然语气平淡,但陈星痕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如释重负。 毕竟,若真让陈清一口气冲上八转甚至触摸九转门槛,以其展现出的恐怖底蕴,隐星宗怕是真的要出一位惊世人物,搅动风云、扭转运势,继而打破如今仙朝上层,大部分出于五宗六教的局面了! 一念至此,陈星痕忍不住握紧拳头。 “可恨!那月华府主出手干涉,坏人道途,如杀人父母!” “这天魔来得正好!否则方才面对那道劫雷,我除了冒险以梦醒改命,其他手段,还真无万全把握!” 劫雷边缘,陈清感受着那天魔投影与劫雷的互相湮灭、劫雷变化,心中清明。 “也还多亏月华府主的助力,才能让我抓住契机,斩出了一具元婴层次的血河化身,嗯?” 他心念微动,察觉到劫云之力正飞速流逝,已不足以支撑自己冲击更高境界。 “也好,一步登天,终是虚浮,正好借此机会沉淀,将金丹境好生熟悉和梳理一番,只有对自己知根知底、未来的路才能走的更稳!” 就在这时—— “嗷!” 天魔投影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尖啸,终于被残余的漆黑劫雷彻底撕裂,化作漫天污秽黑气,缠绕在那仅剩三分之一、却诡异蠕动的劫雷之上! 这劫雷此刻扭曲变幻,竟似有了灵性,不再锁定陈清,反而蜿蜒着想要遁入虚空! 那雷光一退,天地之间冥冥交感,陈清腹中金丹第七转的道韵自然流转,心门洞开,念通幽冥,恍惚间他似触摸到了一片幽暗天地,生出冥冥之感。 紧跟着,他眼中景象变幻,那道扭曲劫雷,竟在他眼中化作一条寿元将尽、即将坠入幽冥的漆黑巨蟒! “这是……” 熟悉之间,陈清忽然福至心灵! 金丹深处那一点活泼灵机骤然跃出,聚于他右手食指指尖! 一点混沌星光,于指尖凝聚! 几乎在这同时! “寂明!交出圣火!” 银痕狼主摆脱天魔气息干扰,凶性大发,背后“冰原咆哮”之景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惨白冰煞,直扑陈清! 那月华中的身影亦再次抬手,清冷月辉凝结成一道冻结神魂的寒芒,后发先至! 面对二人的攻势,陈清甚至未曾抬眼。 “关键时刻,别添乱。” 话音落下,身侧血光一闪,那尊由魔意真髓与血河本源凝聚的血河化身已无声无息地迎上! “嘭!” 血影不闪不避,硬生生撞碎冰煞,血光只是略微黯淡,瞬间又凝聚如初!跟着又反手一抓,五道污秽血芒直刺狼主面门! 狼主惊怒交加,周身妖气爆发试图震散血芒,但那血芒如影随形,竟腐蚀妖罡,直透而入! “退散!” 月华寒芒射至,血河化身猛地炸开,化作滔天血海,将寒芒吞没!跟着又是血海沸腾,血污之气弥漫,竟连月华精芒都能污染、同化! “怎么会?这是什么神通?难道是魔道的身外化身之法?但这等威势,该是其中上品!” 月华中的身影微微一震,显然没料到这血光化身如此诡异难缠! 便是这呼吸间的功夫,血海再次凝聚成人形,猛地扑近狼主,无视此妖的护体妖煞,直接融入其“三景”妖力之中! “呃啊!”银痕狼主发出一声惨嚎,血光过处,冰原开裂,血月黯淡,万狼哀嚎! “这是什么妖法!竟是这般邪门诡异!” 他拼命催动妖力想要逼出这诡异血影,却如陷泥沼,反而被越缠越紧,不由心中大骇! 另一边,血河化身居然还分出了一缕血影,如毒蛇般顺着月华寒芒来的轨迹逆溯而上,瞬间沾染了那轮皓月投影! “滋啦——” 清冷月华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上污浊的暗红,渐渐失控! 月华中的身影猛地一颤,闷哼一声,当机立断! “咔嚓!” 那轮被污染的皓月投影处处显露裂痕! “噗!”投影瞬间黯淡大半,他深深看了陈清一眼,“寂明,好手段!好气魄!好运势!但你的气运,不可能永远这般浓烈。” 言罢,月华破碎,投影消散无踪。 几乎在两大强者被逼退的同一时间! 天上的劫云也开始缓缓消散。 陈清对周遭变故恍若未闻,全部心神皆系于指尖那一点混沌灵机上。 血河化身与狼主、月华府主的交手说来繁琐,其实时间极短,待得皓月破碎、狼主跌落,前后不过几息时间。 陈清这时忽的一步踏出,如谪仙临尘,衣袍在未散的天风与灵流中猎猎作响,然后伸出了凝聚造化玄机的食指,朝着那一道漆黑劫雷轻轻点去。 一指点出,不着烟火,不带杀气,唯有道韵天成,虚空生涟漪。 恰似仙人抚顶,授长生妙诀。 “嗡——” 指尖的那点混沌灵机,悄无声息地没入劫雷之中。 原本狂暴邪异的漆黑劫雷猛地一僵! 雷光内部,无数混乱魔煞与精纯劫力被那一点灵机强行调和、炼化! 道道混沌符文自雷光深处浮现、流转! 扭曲的雷形渐渐拉长、凝聚,最终化作一柄长约三尺、通体漆黑的长剑,悬浮于陈清身前。 剑身微颤,发出低沉悦耳的嗡鸣,与他丹田金丹遥相呼应,如臂指使。 雷光魔煞缠绕其上,看似为剑,其实是劫、是煞,动念之间就可变化! 本命法宝胚胎! 那得自金丹的一点造化灵韵源于天地交感,又得灵光照耀,玄妙非常,如今融入那法宝胚胎之内,虽是以魔煞劫雷为基,但顷刻间就炼去邪异,只余最精纯的雷霆毁灭之力与一丝混沌道韵,更因那天魔投影的“淬炼”,其本质远超寻常雷属法宝! 漆黑雷剑如温顺的灵蛇,绕着陈清缓缓游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他这是将第七转的劫雷,点化成了本命法宝?!”银青萍见此情景,脑子嗡的一声,以为自己中了什么幻术。 金丹劫雷,天道显化,亘古以来便是修士需竭力抗衡、磨砺己身的灾厄,如今却让人擒拿、炼化! 陈星盯着那柄雷剑,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等渡劫之法,确实闻所未闻!” “以劫雷为胚,点化法宝!”一直超然物外的闭目女子,亦是心情激荡,眉头皱起,“但这等契机可遇而不可求,若非天魔侵袭,劫雷异化……” 就在众人心神剧震,难以自已之际,陈清眼眸微转,然后并指如剑,朝前一引。 “去。” 那游弋的漆黑雷剑发出一声嗡鸣,剑身雷光爆闪,下一刻,已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漆黑电芒,直刺狼主! 几乎是同时,血河化身发出一声咆哮,血光暴涨,污血缠上狼主体外的三景虚影,疯狂腐蚀! 银痕狼主心下一惊,拼命催动妖力! 三景轮转,冰煞、血芒、狼影疯狂冲击,试图冲破血光,压向陈清! 但血光连绵,令他却如陷泥沼! “哧啦!” 血光未去,漆黑电芒又至! 雷光所过之处,轮转不休的三景虚影,居然被直接斩开、洞穿! 雷光所指,天罚之相! “元婴层次的本命剑器!” 狼主的三景,竟像是被天劫打碎了一般! “噗!” 他身形剧震,七窍喷虹!妖力疯狂外泄!胸中五气四散崩离!元婴妖君的磅礴威压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衰败、混乱的气息! “我的道体!”狼主低头看向身体,见大片血肉被血光沾染、雷煞侵蚀,变得灰败、腐朽,散发出恶臭,甚至反过来污染他的元婴! 这具辛苦锤炼的妖君道体,已经完了! “可恶啊!一时大意!若是知道这血光如此歹毒,说什么都不能直接接触!” 银痕狼主眼中闪过极致的不甘与怨毒,他自问若是情报完整,准备完善,不说压制血光,要抵挡还是没问题的,更不会被损了肉身! 但如今,肉身既崩,他这心中余下的除了怨毒与后悔,就只剩下对那柄雷剑和血影的恐惧! “局面恶了!道体既毁,对方那血光又能污我元婴,必须尽快离开,否则太过凶险!得赶紧走!” 眼见道体衰毁,而血光雷劫又至,这狼主倒也狠辣! “轰!” 他竟毫不犹豫地引爆了那具道体! 恐怖的自爆冲击将血河化身猛地炸散成漫天血雾,也将追击的雷剑稍稍阻了一瞬! 一道黯淡的元婴裹挟着残存的本源妖魂,化作一道血光,亡命般遁向天际,眨眼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句满含杀意的残音—— “我一定会回来的!” 冰湖之上,血雾缓缓凝聚,重新化为人形,气息略有黯淡。 雷剑则一个盘旋,飞回陈清身边,剑尖遥指狼主遁走的方向,发出不满的嗡鸣。 “此次初次交手,你不知我的手段,等你回去准备充分,可就没有今日这般机会了!到时被一个元婴日夜惦记,我如何能安心?” 陈清抬手捏诀。 一点星光闪过,勾勒出虚空灵符的轮廓! 嗡! 下一刻,一道暗淡元婴出现在他的面前! 满脸的迷茫,继而变成惊恐! 嗡! 雷剑、血光已扑了过去! 那元婴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发出一点声响,便被那雷剑斩掉一半,余下一半则被血光一卷,消融在身上! 血光气势大涨,旋即化作一道长虹,系在陈清腰间,而那雷剑则猛然收缩,变作一根黑簪,被陈清插在头上。 “呼——” 一阵凉风吹来,劫云彻底散去,天光洒落,照在他身上,纤尘不染。 金丹转数后面会补上的……第二更争取十一点半左右…… (本章完) 第154章 律令 第154章 律令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金丹斩元婴,这等神通,或许才能求得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 望着那道孑然独立的身影,想着对方弹指间雷剑纵横、元婴授首的景象,银青萍心绪起伏。 她的心中,求道问仙之念如野草般疯长,几乎要破土而出! “咳!”身旁的祁同岳低咳一声,以神念警示,“收敛心神!莫要忘了身份!” 银青萍猛地一个激灵,这才醒悟自己失态,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冰湖中心的身影。 “最初来时,这寂明道人尚是阴神,气象已是不凡,见面就可能分生死,结果上使偏要等着,这下好了,人家一口气金丹七转,当场宰了个元婴妖君!这还怎么请?” 想着想着,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两位来自玉京的大人物,见陈星痕正怔怔出神。 陈星痕心中其实在翻江倒海。 他查阅过陈清的卷宗,知晓其人拜入隐星宗后不久,便以阴神之姿逆斩金丹,战绩彪悍。 这满打满算还不到一甲子,今日便就结丹,且金丹七转,更又当场镇杀了一位元婴妖君! 哪怕百族妖类的元婴,不如人族大修士手段多、底蕴厚、法宝多,但终究还是元婴! 这已非惊才绝艳所能形容,简直是颠覆常理! 他看向身旁的闭目女子。 这位司使大人言说任凭寂明几转金丹,自有手段镇压拿捏。 现在呢? 金丹七转,战力直逼元婴! 按仙朝不成文的规矩,这等人物,便需以元婴大真人的待遇相对待!原先那套强硬缉拿的方案,是断然行不通了。 果然,一直超然物外的闭目女子,纤巧的眉头亦是微微蹙起。 然而,未等她做出决断,另一行人已率先动了。 青光流转,香风拂动,青丘族长青琴已携几位长老,袅袅娜娜地行至冰湖边缘,对着陈清遥遥一礼,声音婉转:“青丘青琴,携族人恭喜寂明道友金丹大成!” 她姿态放得颇低,口称“道友”,仿佛已是多年旧识。 其身后几位长老更是雷厉风行,素手轻扬,道道青索飞出,已将随银痕狼主同来、此刻被吓破了胆的几名妖将尽数擒拿,押送至前。 “这几名霜嗅族的爪牙,如何处置,请道友示下。”一位长老恭声问道。 陈清目光扫过几名瑟瑟发抖的妖将,摇了摇头:“对我出手者,我自惩戒,这几妖并未直接冲撞于我,是杀是放,诸位自行决断便可。” 青琴与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位新晋的七转金丹,杀伐果断时如雷霆震怒,却又不迁怒旁人,心思难测。 略一沉吟,青琴挥了挥手,让长老将妖将带下,这才转向陈清,语气带上了几分郑重:“道友豁达。不过,霜嗅一族在百族之中势力不小,野心勃勃,欲要晋升上品大族,族中元婴不止银痕一个。此番他们损了族长,绝不会善罢甘休,后续麻烦定然不少。” 陈清闻言,眉头微皱:“我自问与霜嗅族素无仇怨,他们为何纠缠不休?” “其中确有缘故,还与圣火有关。”青琴说着,轻声探询道:“敢问道友,我族失落已久的青丘迷离圣火,可是在道友处?” “不错,”陈清坦然点头:“那火是自行来投,融入我身,虽非我主动谋取,但确实从中获益良多。如今火已与我神魂交融,难以分离,贵族若需补偿,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若非得圣火不可,你我亦可共同参详,看看有无替代之法,或共生共荣之道。” 青琴眼中闪过奇异光彩,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语气愈发柔和:“道友误会了,圣火有灵,自择其主,此乃天意,亦说明道友与我青丘缘法深厚,强求分离,反而落了下乘,顺其自然,方是正道。只是……” 她话锋微转,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色:“圣火毕竟关系我族传承,需有人时时感应、护持其性灵不昧,道友既融圣火,亦与我族息息相关。依妾身之见,不若让我族挑选一二机敏族人,随侍道友左右,一来可看护圣火灵性,二来也可听候道友差遣,略尽绵力,三来嘛,若遇霜嗅族等麻烦,也好及时通传,互为奥援。道友意下如何?” 陈清听出了对方话中的试探,略一思忖,便道:“随侍不必太多,一二人足矣,若太过招摇,反为不美。” 青琴嫣然一笑:“便依道友。”此事既定,她才进一步解释道:“那霜嗅族的狼主,曾携其族中火苗来我青丘挑衅,妄图以邪术吞噬圣火本源,反哺己身,结果道行不足,弄巧成拙,反被我家圣火抓住气机,吞了他那火苗!那银痕想要夺回其火,自然不死不休。” 陈清恍然,沉默片刻,道:“原来如此。贪念作祟,取死有道,此番他既败亡,便也算了。若其族中还有人不明是非,要为此纠缠,那到时便得让他们不再有下次。” 语气平静,却蕴含着浓浓杀意! 青琴便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闭目女子,忽的身形微动,飘至近前,对着陈清微微一福:“玉京巡天司副司使,蔺如悔,见过寂明道友。恭喜道友金丹七转,神通大成。” 陈清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道:“蔺司使此来,还是要将我擒拿问罪的么?” 蔺如悔也不着恼,笑道:“道友快人快语,从始至终,都是要请道友你做客些时日,哪有擒拿之说?况且,道友如今战力媲美元婴,按仙朝惯例,当以大真人之礼相待。如悔还可推举道友入仙朝中枢,玉京之中,天地广阔,有更多的资源,乃至直指大道的机缘。” 陈清不动声色,不为所动。 她见他不答话,就继续道:“道友可知,如今天下英才若想入朝效力,享气运加持,受万民供奉,何等艰难?非根脚深厚、天赋绝世者不可得!如今中枢要职,多为五宗六教俊杰所据,道友若愿入朝,巡天司可作保举,以道友之底蕴,必得重用。届时,修行资粮、功法秘闻,乃至造福一方,皆非难事,尤其是为官一方,牧守人道,其中妙处,远胜独身苦修百倍。” “尔等执政天下,就是为了方便自己修行么?”陈清听着她的话语,隐约触摸到了如今这仙朝一部分人的想法,不由轻叹。 他摇了摇头,意兴阑珊:“道不同,不相为谋,蔺司使的好意,心领了。若无他事,陈某这便告辞了。”说罢,周身空间微微涟漪,毫不拖泥带水,便要施展虚空神通离去。 “道友且慢!” 蔺如悔声音依旧平稳,她心知寻常手段绝难留下此人,素手一翻,掌中出现一卷古朴的暗黄色竹简。 竹简出现的瞬间,一股肃穆、威严的气息弥漫开来,让周遭活跃的天地灵气都变得有序起来。 “此乃律令天罗简,”蔺如悔语气平和,“此简上罗列诸条,非为杀伐,只为厘定规矩,划下界限。道友既在仙朝疆域,有些规矩,终究需要面对,请道友暂留片刻,听我一言,或可免去日后无数纷扰。” 陈清身形一顿,眉头微皱,从那竹简上感受到了一股束缚之力,仿佛整个天地都要化为囚笼,当即有了决断。 “走!” 心念电转间,遁光再起! “唉!”蔺如悔轻轻一叹,带着一丝惋惜之意,“本是玉京座上客,何苦做那逆流舟?寂明道友,莫要自误,伤了和气,更让如悔难做。” 话音未落,她玉指已然点出,按在那律令天罗简之上。 “仙朝律令,两仪山辖境,圈禁此人!” 轰隆! 仿佛言出法随! 大地深处传来沉闷轰鸣,四周山川地脉之气被强行引动,化作无数半虚半实的锁链,其上跳跃着冰冷的律法符文,如活过来的毒蟒,自四面八方朝着陈清绞杀而去! 陈星痕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一声叹息。 仙朝法度如山,他亦无力抗衡。 蔺如悔叹道:“寂明道友,莫要挣扎,这不是神通斗法,此乃仙朝律令之法,非是个人能够对抗!” 锁链汇聚之下,遁光剧烈震颤,速度锐减! 陈清能感觉到,那锁链之中沉淀着的,是一代代仙朝律法执行中所积攒的万民心念! “律法之道,便这般被你拿在手上,随意挥霍?也不怕损了公信,乱了人心?”他当机立断,非但不退,反而将身一折! 一道血光飞出,将他身子一笼,令他速度暴增,直扑蔺如悔本人! 擒贼先擒王! 蔺如悔秀眉微蹙,似未料到对方会如此悍勇决绝,当即全力催动竹简,律令之力如潮水般涌出! “律令,万法归序,神通禁绝!” 虚空中的锁链凝实数倍,疯狂缠绕而上,死死拖住陈清的身形,那血虹般的冲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就在速度降至谷底的刹那,陈清并指如剑,朝前一引! “咄!” 那根雷簪应声激射,于空中化作恐怖雷剑,剑尖一点漆黑雷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剑意,直刺蔺如悔面门! “这股锐气!他所点化的本命法宝,竟也是元婴层次的!这潜力……不!这是已经将潜力兑现了不少!若真个面对面斗法,鹿死谁手着实难料!但现在,我却是行使仙朝律令!” 蔺如悔脸色再变,转念一想,便就明白,毕竟是以反复加强过的劫雷为基础,哪怕被天魔投影磨灭了大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她不敢托大,身后显化四幅虚景,绕身轮转,化作重重清辉护住周身。 “咔嚓!咔嚓!咔嚓……” 然而雷剑之威,远超预料! 一连七道屏障接连破碎,根本无法抵消其冲势! 剑尖那点毁灭雷光,已然映亮了她的瞳孔! 危急关头,蔺如悔神色骤变! “律令,枷锁加身,万法皆空!” “哗啦啦——” 无数道律令锁链自虚空中疯狂涌出,不再是缠绕,而是如毒龙般捆缚在陈清四肢躯干之上,猛地收紧! 锁链之上,细密如蚁、代表仙朝万千法条的符文跳动,一股镇压法力、禁锢神魂、瓦解神通的可怖力量侵入陈清体内! 那刺至蔺如悔眉心前的雷剑,亦被无形律令扼住,发出一声不甘嗡鸣,倒飞而回,重新化簪,插回陈清发间。 远处,青琴等人欲要相助,却同样被一道道锁链所阻! 蔺如悔叹道:“律法威严,尔当敬畏!” “当你拿起律法无故压人的时候,这律法就与威严就不沾边了!尔既能用法,吾亦可参法!知法,才好犯法!” 陈清身形虽被死死定在半空,但他泥丸宫中如来符流转,倏地抬头,双眸爆发神采,盯住缠绕自己的每一根锁链,倒映着那蕴含法理的律令符文,推演解析其中的运转规律、力量根源! 蔺如悔看出了陈清的打算,摇了摇头:“律令锁链,乃仙朝万载秩序之凝聚,代代先贤心血所系,法理交织,浩若烟海,更与亿兆生民信念、仙朝国运隐隐相连,纵你悟性逆天,一时半刻能窥得几分真髓?” “更何况,悟了又如何?如今律令自转,不再吸纳诸家之念,你无仙官职箓,无功德位格,便无法撬动秩序,终是徒耗心神。”她语气转缓,带着一丝规劝:“我是真心邀你入玉京,中枢的资源、眼界、地位,远非边陲之地可比。你何必固执己见,浪费了这身禀赋?” “知是先人心血,还这般滥用?真正对律法没有敬畏之心的,是你啊!”陈清缓缓抬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行事随心,蔺司使,你这等人物,真心几分,假意几分,你自己可能分得清楚?不过,反正时间也到了……” 蔺如悔眉毛皱起,隐隐有不祥之感:“什么时间?” 陈清并未回答,视野边缘,朦胧白雾正无声弥漫,渐渐吞噬了整个视野。 梦醒之时已至,他留下执念,刻印道痕。 “蔺司使,此番厚赐,陈某记下了,咱们,来日方长。”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清眼中所有神采骤然敛去,变得空洞、幽深,整个人更是气息缥缈冥冥,似与天地同寂,唯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念环绕周身,仍在本能地解析着万千律令符文的每一丝变化。 “……竟在这种时候陷入深度定境?借此参悟?!世间竟有悟性至此之人!” 蔺如悔察觉到了陈清状态的变化,先是愕然,随即眼露震撼,最后变作欣赏与热切。 这种近乎“太上忘情”般的定境,让她将陈清带回玉京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左右,将他带走。” 她自然不会觉得,悟性超乎想象就能破解律令镇压。 毕竟,这律令之法已是跳出神通斗法的范畴,是直接借助于仙朝体制,居高临下,降维打击! 还有一更,在零点前…… (本章完) 第155章 法外道【第三更】 第155章 法外道【第三更】 现世,溟霞山静室。 陈清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 雄浑灵气滚滚落下,充斥全身各处,然后尽归于丹田! 紧跟着,一团混沌之光从泥丸宫中降下! “金丹之气!” 只是瞬间,陈清就明晰了这道混沌之光的本质! “只要将之运转起来,便可踏入结丹之境,省去水磨工夫,直抵七转!” 他心念微动,沉心体悟这团混沌之光,很快就发现了更大的玄机! “按着此中脉络,只要准备充足,有足够的天材地宝、丹药补充作为薪柴,甚至能在现世中,借此金丹之气将梦中错过的第八转、乃至第九转重新补上!真正圆满无瑕!” 梦中仙朝虽未一气呵成直抵九转,但他斩出血河化身、点化劫雷为宝,收获已是丰厚,但若能在此世补全八、九转,根基之雄厚,将难以想象! “只是比起仙朝时期,现世灵气枯竭,资源匮乏,欲行八九转,所需资粮众多,若仓促引动此气,怕是顷刻间便耗尽潜力,依旧止步七转,徒留遗憾。” 话虽如此,但如今的陈清,已非昔日那个守着荒山、无人问津的小宗掌门。 南滨盟主之位虽虚,却实打实拓宽了人脉,座下弟子中亦有大户,还有安宁这条直通大炎朝廷的线。 “当务之急,除了完善日月星辰山海之法的道途之外,就是搜罗结丹所需诸般宝材!待万事俱备,便可引动金丹之气,一气呵成,直攀九转绝巅!届时,梦中体悟与现世修为融合,方是真正的圆满自在,奠定更进一步的根基。” 他甚至想到,或可将现世准备的充沛资源作为“后手”,待梦中再遇关键瓶颈时,借此迅速提升,或能起到奇效! 正思忖间,泥丸宫中蓦地一跳! 一点凶戾血光与一道毁灭黑芒同时浮现,气息只剩下梦中的十分之一,但那本质却一般无二! 血影扭曲,发出无声咆哮;黑簪悬空,跳跃着细碎雷煞。 “果然跟来了,虽十不存一,但本质仍是元婴层级。” 他张口一吸,那道血影便化作一道血线没入腹中,蛰伏于丹田一角,而那黑簪则轻鸣一声,依旧化作发簪,插入道髻,只是尺寸细小了许多,威仪内敛。 “血河之法源于君无涯,难保他没留下暗手,但经梦中仙朝天地法则洗练,再由道衍录反馈,双重隔绝,当是去了隐患,但还需小心,时刻警惕。” 陈清自然不会对一位魔道老祖掉以轻心,但话虽如此,有了这两者加持,本体的实力可谓天翻地覆! 虽是微缩版本,但一具潜力无穷的血河化身,一柄以劫雷为本源的法宝雏形,皆成了他的护道之资,战力已超出金丹范畴,足以与较弱的元婴修士周旋一二。 “如此一来,在这南滨之地,只要不去招惹那几个大宗,余者已不足为虑,可以真正安心修行问道了!” 念虽至此,但那蔺如悔以律令压他的一幕忽然在心中浮现。 想到此女的行径,一种迫切想要入梦打脸的冲动,在他的心中升起,令他恨不得当场闭眼再睡! “这梦中的局面,得要想办法扭转!那蔺如悔手掌律令,确实十分难缠!按她所言,欲破此锁,不光要参透法理,还需名分、仙官职箓、功德位格等。也对,这光学法是没用的,律法只是工具,要看谁来用,若不能将这点想清楚,未必能让新设定发挥作用!” 为验证所思,翌日清晨,他便将方大螯、白少游、曲小鳐,乃至猴儿等后辈子弟召至跟前。 陈清如今底气既足,便不刻意去找什么理由,直接就说心血来潮,想讲祖师故事。 一众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乐得听典故,顿时屏息凝神,连那猴儿都抓耳挠腮,听得仔细。 接着,陈清就讲起门中祖师法主,昔年被镇法锁链所困的过往经历。 “那锁链汇聚法度信念,坚不可摧,万法难破,但法主祖师乃不世出的奇才,不焦不躁,竟以无上慧根,观锁链符文变化,体悟法度运转之妙,找到了破解契机。” 曲小鳐非常配合,问起何等契机。 方大螯则问,是否是以力破之? 陈清就说:“非是以力强破,听说是找到了律令锁链中相互矛盾之处,暗中干涉,令其碰撞破损,由此脱身出来。” 众弟子一听,若有所思。 陈清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便又加了一条:“除此之外,他还契合了那锁链中‘遇功德者可减刑’的隐藏法条,使锁链自松。” 众人顿觉精妙。 不过,等讲述过后,陈清假寐入梦,见道衍录上并无语句增加,就知单纯靠着自身之力,恐难挣脱。 “这王朝律法形成的锁链,果然不同寻常,那接下来或该试着给梦中身增加一些背景,好增加位格?还是先咨询一下业内人士吧。” 一念至此,他当即将与安宁联系的传讯符拿出,将一缕意念传递过去,言简意赅:“安道友,陈某最近心有所感,似要更进一步,但自来修行皆需资粮,还需找你相助,种类不限,品阶越高越好,灵药、矿精、异宝皆可,我以血髓晶够之,也可以物易物,若需其他代价,也都可谈。” 顿了顿,他又传出一道:“除此之外,我还想请教,你可知能不被王朝律法约束?” “又要更进一步?这也太快了!” 安宁得了陈清传讯后,尽管心有准备,却还是难免吃惊,但陈清跟着的一句话,也令他忧心。 “莫非,陈掌门为了更进一步,思量着什么乱法之事?” 当安宁将这个担忧告知好友柳双儿后,这位巡察司的缉魔卫副指挥使,却不以为意。 柳双儿笑道:“这算什么,如今能快速崛起的法子,不都藏在那大炎律的行文间隙中?” 安宁却不安道:“但陈掌门如今是南滨诸宗的盟主,若他起了心思……” “这事交给我吧。”柳双儿主动揽下此事,“你将这事通报给我,不就是镇海司有不方便的地方吗?不管是陈君所需的天材地宝,还是他想知晓的律外之法,我皆可助之!而且在这件事上,他还能帮我!我这个副职,可是早就想摘掉了!” 很快,柳双儿亲自登门拜访。 静室之内,茶香袅袅。 柳双儿端坐于陈清对面,一身绯红劲装衬得她英姿飒爽。 “陈君,你要的东西,清单上罗列的,十之八九是凝结金丹、夯实道基的珍品。你就真摸到了金丹的门槛?这速度,未免也太骇人了些。” 一番寒暄之后,柳双儿直奔主题,还提醒他说:“凝结金丹时,天地交感,虽然劫数微弱,但劫雷中蕴含着的,都是珍贵气息,有些能补充天材地宝的缺损,所以可以多准备准备。” 陈清端起茶盏轻呷一口:“修行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柳双儿听他这么说,便不多问,转而说起第二件事:“你传讯安宁,旁敲侧击,问那规避王朝律令之法……陈盟主,你如今身份不同,麾下牵扯众多,莫非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欲行那无法无天之事?” 陈清放下茶盏,目光与她坦然相对:“柳指挥使多虑了,陈某不过听得人说,这王朝境内,有笼罩四野的律令大网,想要一探玄机,一来看能否触类旁通,二来,也是未雨绸缪,未来万一有什么变故,省的被其束缚。” “束缚?”柳双儿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陈君啊陈君,你这分明是藏着心思呢!” 不过,她也不追究,反而收敛笑容,道:“这王朝律令,非是死物,乃是承袭古之仙朝遗泽,历经数千载万民遵循、百官践行,凝聚了香火民愿、秩序信念,已非虚幻条文,甚至有人视其为神祇,顶礼膜拜,奉为圭臬!” 陈清眉头微蹙:“那律法都是诸多作奸犯科之事,若万事只以律法为底线,求个不犯事,其他皆无顾忌,该是仁德败坏到何等地步?” 柳双儿闻言一怔,随即再次失笑,摇头叹道:“陈君真是妙语连珠!不过,现实便是如此,自一千三百年前,有人将律令参悟透彻,开辟为一条道途,这大炎的律令之力便都归那典正司执掌。” “一千三百年前?道途?”陈清心中微动,这时间远晚于仙朝。 柳双儿积蓄道:“自那以后,与之相关的各种道途便如雨后春笋,既有强化律令、牧守一方的,亦有借力打力、辅助修行的,自然也少不了那钻营空子、游走边缘的。” 她语气一转:“据我所知,其中最符合陈君所言‘不被束缚’之意的,主要有两条!” 陈清跟着就请教起来。 柳双儿便道:“一条名为‘法外’道途、另外一条则是‘刑不上八议’道途,两者诞生年代都不算久远,一条距今五百年,另一条只有三百年光景,创始者皆在人间。其中,那法外道途的创始者乃本朝人,炼有道途之宝,佩戴在身,便能生效……” 说到此处,她话语微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清:“恰巧,这类宝物,正是巡察司下辖各卫的标配之物。” 话音未落,她素手一翻,掌心已托出一物。 却是一枚仅寸许长短、色如古铜的钥匙。 三更一万一,再次压线的我! (本章完) 第156章 又是太一【第一更】 第156章 又是太一【第一更】 “此乃避律钥,只要带在身上,便可不被律令干涉、影响。” 柳双儿简略介绍了一下:“干我们这一行的,平日里抓的人、妖、魔,可谓包罗万象,其中不乏那些表面正气凛然的,也有那些关系通天的,本身就能借力王朝律令,如果没有这东西,很多时候反而要被人拿捏。” 陈清接过这枚青铜钥匙,只觉入手冰凉,待他仔细观察着这枚钥匙,立刻从中捕捉到一股威严、肃穆的气息。 然而,当他的神念向内探查时,却感到一种古怪的偏转滑移之感!神念一沾即走,根本无法深入分毫,更别提解析其内部结构或符文了。 “果然有些门道,我这还是神念,并非律法之力,竟也能被阻挡、避开!” “如何?我可以帮你弄一个?”柳双儿说着,笑面如,“只要陈君在缉魔卫中挂个名就可以了,也不用你做具体的事,就是个名头,方便行事。” “带着这个东西,就可不让王朝律令加诸己身?避开律令约束?”陈清反复感应着,忽然问道:“此物是如何实现这般效果的?是将那法外道途,预先封存炼入其中?” 柳双儿点点头:“不错,据说是典正司的大能将法外道途的一道神通之力,以特殊手法炼入其中。持有者无需修炼,只需佩戴,便能自然激发其效,于律法之网中偏转出一线空隙。” 陈清若有所思,好一会,又问:“修炼这一条道途的人很多吗?” 柳双儿笑道:“这条道途如今乃是显学,修炼者众。盖因这条道途的道途之主,便是当今执掌天下法度、权柄极重的典正司司正大真人!” 顿了顿,她又将话题拉了回来:“如何,陈君可愿意挂个名字?这枚钥匙便算是见面礼了。” 陈清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他自然不想平白多个官身职位,柳双儿现在说得轻松,可一旦受了职箓,名分既定,日后岂能真不付出?仙朝体制之内,因果牵连最深,只收不予,必有后患,于道心修行亦是不妥。 “此事容后再议,我如今只想先清净修行,夯实根基,待将来修有所成,再思量这些琐事吧。”陈清并不敷衍,表明了态度,将钥匙递了回去,继而问道:“这道途若是修行的人多,可否通过正规途径修行?譬如宗门收录、善功兑换,或是坊市流通?之前兑换之时,我却不曾见过有律令法门。” 他真正的目标,始终是修行这门道途本身。 钥匙再好也是外物,带不入梦中,唯有自身掌握的法门,才是最可靠的依仗。 “律令法门皆与王朝相关,布衣白身自然无从兑换,但并非不能修行。”柳双儿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顺手收回钥匙,道:“也好,挂名之事不急。不过,这法外道途,虽不算绝顶机密,却也不易,典正司对此类核心道途管控颇严,寻常坊市绝无流传,想要通过正途获取,还需走上一遭,经些手绪。” “要如何操作?”陈清追问。 “你当真想学?”柳双儿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其实也简单,我便知道一点皮毛,只是碍于禁制,不可知己诶传你,不过,还有变通之法。陈君可还记得,先前那两部中古法门,你是如何得的?” 陈潜一愣,随即道:“立功得善,用以兑换?” “不错。”柳双儿当即笑了起来,“正好,当下就有个事情,需要有高手压阵,这事牵扯到一桩大案,不过具体内容,因牵扯律法禁制,要等你答应了才能告知,我只能先告诉你,此事与魔门、妖类有关,且牵扯到金丹等级的人物,对了,与你先前所得的残缺功法,严格来说,也和此事相关?” “残功?”陈清心中一动,随即皱眉摇头:“我可不会破案?”他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个断案之事上。 柳双儿摇头道:“请陈君,是镇住一些人事乱心,可不是用于破案。” 她露出一个狡黠笑容:“不知新晋的南滨盟主,是否愿意帮我撑撑场面,镇一镇某些不开眼的魑魅魍魉,其中关联的因果和恩怨,皆由缉魔卫接着。待此事顺当了,我也就有了由头向上头为你请功,将那法外道途的修行法门,名正言顺地给你送来。” “什么地方?”陈清目光沉静,看向她。 “黑水城。”柳双儿吐出三个字,笑容收敛,面上多了几分凝肃,“此城乃南滨最北的重镇。” 黑水城…… 这名字陈清有些印象,地处南滨边陲,龙蛇混杂。 柳双儿此举,明为请他助拳,说明是有备而来。 不过,有来有往,才让人放心,不欠人情,不留因果。 思索片刻,他开口道:“法外道途的修行法门,我需要先验看部分总纲,确认其价值,至于黑水城,我可以与你同去,但如何行事,须由我自行决断。若事不可为,我会即刻抽身。” 柳双儿闻言,毫不犹豫地应下:“爽快!法外道途的总纲,我这便拓印一份给你,只有总纲,最多了解法门玄妙,无法修行,因此不受约束!至于黑水城,只要陈君你人到了,便是最大的威慑!具体如何施为,自然依你之意!” 她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玉简,将部分经文烙印其中,递给陈清。 陈清接过玉简,神念沉入。 开篇寥寥数百字,阐述的并非如何对抗律法,而是如何引动律令之力,凝结一道律法真光,蕴养在体内。 “嗯?” 看到这里,陈清心头疑惑,等再看下去,却是大为惊疑。 原来,这法外道途的核心,在外,不在法! “提前将他国的律法凝成律法真光,蕴养在身上,用他国的律法先包裹自身,如此一来,便不被本国律法约束!这所谓的法外道途,根本就是在修行治外法权!外人优先啊!” 此法理念刁钻,角度清奇,虽只是总纲,已显露出不凡气象。 只不过,具体如何感应律法,窃取和凝聚律法真光的内容,并不在其中。 “有点意思。”陈清收回神念,将玉简收起,“何时动身?” “既然陈君已经答应,那事不宜迟,”柳双儿雷厉风行地起身,“我们即刻出发,飞舟已在山外等候。” 陈清微微颔首,并无异议,当即传音安排起来。 山门外,一艘线条流畅的玄黑飞舟静静悬浮。 陈清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柳双儿,算了算人数,这才进了飞舟。 进入舟舱,柳双儿直接引着陈清来到主控室,将一枚中枢玉符按入凹槽。 “嗡——” 飞舟轻颤,护罩升起,化作一道幽暗流光,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山林中,白衣君无涯踏歌伐木,正在造房子,倏地抬头一看,见着飞舟远去,掐指一算。 “果然是修了此法,如此,该是要将那人给引来了。” 舟行平稳,窗外景物飞速倒退。 陈清盘坐一旁,闭目凝神,继续参悟那“法外”道途的总纲,心思电转,推演着其中关窍,与自身所知诸法相互印证。 柳双儿则立于舷窗旁,目光投向北方,眼神锐利,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一盏茶后,柳双儿敛去面上闲适,来到陈清身边,正色道:“陈君,这马上就要到地方了,有些事还需你提前知晓。” “请讲。” “如今主导此事的,乃是南滨道刑察司衙,此司专司要案重犯,掌刑狱律条,内藏‘律疏’、‘要略’等道途,你若能领悟一番,亦有助于参悟法外之道。” “原来如此,想要立于法外,自然能先知晓法内明细,正合知法犯法之精要。”陈清目光微动:“但那所谓大案,究竟牵扯何等隐秘?” “早就等着陈君问呢。”柳双儿直言不讳:“此番的关键,其实在于此城之中新现的一处双生遗迹。” “双生遗迹?”陈清颇为好奇,“听说此名所指的,乃是归属两种前人传承的遗迹洞府,因某些原因连接在一起?不知此番双生的遗迹,来自何处?” 柳双儿当即道:“一处魔气森森,疑是古魔门巢穴;另一处,则钟灵毓秀,乃中古仙朝时的大宗所留,此宗名为太一道宫,不知陈君可曾听说过?。” “太一道宫?”陈清神色微变,“怎么又与此宗有关?是了,难怪柳双儿说和我之前所得残功有关,那大日巡天策正是太一道宫所留,不会就是从这遗迹中所出吧?” “不错,”柳双儿跟着就道:“这遗迹于三个月前显现,至今已有三位金丹真人闻风而动,皆自称太一道宫传人,欲强占遗迹,为此已引发数场厮杀,局势渐乱。” 顿了顿,她看向陈清,叹息道:“正因如此,我缉魔卫不得不与刑察司联手,但主导权谁属,尚未可知。我若能借此案拿到主导,功绩善功皆可大丰收,日后晋升之阶亦更平坦。” “太一道宫遗迹?还与魔门遗迹共生?” 陈清则更为在意这一点,也明白这其中牵扯着许多关键,难怪柳双儿如此急切,甚至许下道途法门为酬。 此等上古大宗的遗迹,牵扯的因果和利益实在太大了。 只是…… 注意到柳双儿略显疑惑的目光,陈清知道自己神色有异,惹人怀疑,有说:“没想到,你们也要善功兑换。” 柳双儿笑道:“朝廷办案,亦有善功奖赏,吾辈四处奔波,哪有太多时间闭关苦修,自然需借朝廷资源走些捷径。好了,我们到了。” 话音未落,飞舟轻震。 “到了。” 今天事情多,一直在外面,先打后改,剩下争取零点前弄完吧,现世剧情很短,今天就能搜够所需,转回梦中…… (本章完) 第157章 无人比我更懂【第二更】 第157章 无人比我更懂【第二更】 飞舟一转,被柳双儿按下云头。 黑水城已近在眼前。 此地乃南滨道之北疆,与北漠道接壤,城郭巍峨,龙蛇混杂,风气彪悍。 走出飞舟,柳双儿一边引路,一边低声道:“正因这双生遗迹特殊,太一道宫部分位于我南滨道境内,而那魔门遗迹却延伸至北漠道,故而情况复杂。除了刑察司,我缉魔卫内部,另一位副指挥使言若霜,负责北漠道事务,也绝不会放过插手的机会。” 说话间,两人行至一处街巷,放缓了脚步。 前方,早已被众多身着刑察司服饰的差役封锁。 这些人气息精悍,动作干练,一见柳双儿与陈清,立刻有十余人迎上,却在十几步外默契停步,隐隐结成阵势,进可攻退可守。 陈清扫了一眼,看出端倪,对柳双儿道:“柳指挥使,看他们这架势,可不算友好,你想要夺权的目的,该不会早就暴露了吧?” “不把目的说清楚,让人猜来猜去,万一生出什么偏差,岂非冤枉?”柳双儿丝毫不以为意,“何况,刑察司主内,处理人间律法事;我缉魔卫主外,对付的多是非人之物,职责有别,摩擦难免。” 说话间,她上前一步,亮明身份:“缉魔卫柳双儿,奉命前来勘查遗迹异动。” 对面,为首一人抱拳行礼,态度恭敬却疏离:“见过柳指挥使。”随即,他目光落在陈清身上,“这位是?” 柳双儿看向陈清,眼神请示,是否报明身份。 陈清思量片刻,便不打算隐瞒。 一来,他既然来了此处,又牵扯大炎朝廷的几个司衙,自己的身份根本瞒不住,只要想查,肯定能查到; 二来,他如今也算底气十足,元婴不出,无人可挡,在南滨地界,他也无甚需顾忌之人。 于是,陈清点了点头。 柳双儿会意,当即扬声道:“这位乃南滨三十七宗总盟主,溟霞山陈清陈掌门!” “什么?他就是陈清?!” 此言一出,对面众人脸色骤变,如临大敌,气氛瞬间绷紧! 显然陈清“南滨盟主”的名号及其事迹,在此地亦颇有威慑。 很快,一名身着青色司丞袍服、气息已达金丹初期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面色沉凝,对陈清道:“本官刑察司巡案使,周臣。陈掌门,你手上可还挂着几条人命官司,竟敢主动来我刑察司地界?” 陈清神色不变,略一思索,就道:“周巡案所指人命,莫非是南炎洲秘使、亦或是黑鲨厉万涛之流?若是此等勾结魔道、祸乱南滨之辈,陈某杀了,便是杀了,为民除害,何错之有?”语气平淡,却有一股凛然之势。 “好了,周巡案,”柳双儿直接打断道:“就别拿这些陈年旧事做下马威了,也不看看对象是谁?陈盟主今日是应我之邀前来助拳,你们不是一直上报,说遗迹魔雾难以压制,恐生大变吗?有陈盟主出手,自然就能压制了。” 周臣面色一僵,冷声道:“柳指挥使,莫要忘了,眼下此地主导仍是我刑察司!不管你请来何人,规矩不能乱!” “规矩?”柳双儿嗤笑一声,“此事牵扯两地道域、上古遗迹、魔踪诡影,早已超出你刑察司常规职权。主导权迟早要移交,你若再行阻挠,别怪我立刻行文,提前接手!” “柳双儿!缉魔卫还不是你的一言堂!”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女声自人群后传来。 人群分开,一名身着浅蓝劲装、面容冷艳、身量高挑的女子迈步而出,身后跟着七八名气息精悍的缉魔卫,与柳双儿手下隐隐形成对峙。 她目光先是扫过柳双儿,随即落在陈清身上,带着审视与戒备:“你就是南滨盟主陈清?竟要为柳双儿出头?” 陈清一见其人,就猜到这女子就是柳双儿口中的另外一位副指挥使,言若霜了。 言若霜不等陈清回应,便继续道:“我看过你的卷宗,阴神之境,却斩金丹,非比寻常。” “言师姐,我此番请来了强援,足以镇住局面,这里便交给我了,你就莫要操心了。”柳双儿得意地挑了挑眉梢,对周臣道:“周巡案,带路吧,先去看看你们束手无策的魔雾。陈盟主,请。” 周臣面色阴沉,冷哼一声:“好!本官倒要瞧瞧,你有何通天手段,能破那连金丹真人都忌惮三分的蚀骨魔雾!”说罢,转身引路。 待柳双儿与陈清先行,言若霜身后的一名下属低声问道:“大人,那陈清……” 言若霜目光跟着陈清背影,脸色凝重,缓缓道:“此人极其危险,虽只是第三境的阴神,却给我一种面对金丹后期真人的压迫感。我看过他的全部卷宗,此人的天赋战力匪夷所思,我甚至怀疑,他若愿意,随时可一步踏入金丹境!柳双儿这次,怕是请来了一尊真正的煞神。” “哦?”问话那人顿时好奇,“就算他有金丹战力,便是真正的金丹,莫非就能在此掀起风浪?” 他正待再问。 言若霜叹息着,先一步开口道:“柳双儿既然请来了这等人物,咱们原本的计划,便得重新谋划一番了,否则皆是白费功夫,毕竟我等之中,该是无人能制衡此人。” 沉吟片刻,她道:“我须修书一封,请师兄前来压阵!” “您师兄?!那岂不是……” 众人闻言皆惊。 “莫以为我是在小题大做。”言若霜语气凝重,“你们若知晓他的真正战绩,便知小觑此人,非但自取其辱,更是自毁局面!” 话音未落,她脸色骤变,目光一凝,看向侧边的阴影! “谁?!” “啧,好敏锐的灵觉!” 阴影中,一道身影缓步而出,气息原本寻常如凡人,但几步之后却骤然一变,周身竟泛起扭曲光影,漆黑魔雾涌动,散发出诡异、混乱的恐怖气息! “既然藏不住了,那便不藏了。” “魔气?!”言若霜瞳孔一缩,厉声道:“哪里来的魔教妖人!你是如何潜入此地的?!” “本尊原是来寻君无涯那老匹夫讨还旧债,不料竟撞见这般机缘!”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听我一句,此处水太深,你们把握不住,趁早退去,方能保全性命!” 言若霜眯起眼:“你知道什么?” “此中隐秘,无人比我更懂!”那人竟似毫无顾忌,嘿然回复:“告诉你们也无妨!此地不仅是上古天魔遗迹,更牵扯血魔始祖!若非某些连我都尚未参透的因果纠缠,根本不会现世!若我是你们,立刻就会远遁千里,绝不沾染半分!” 众人一听,脸色古怪,想着这哪里来的魔道妖人,居然这般憨厚,还真的有问必答。 “拿下!”言若霜却毫不废话,一见这人知晓隐秘,直接下令! 其身侧两名金丹修士应声而动! 一人掐诀,腰间玉佩光华大放,化作九道青光锁链,如蛟龙出洞,直锁对方周身大穴! 另一人并指如剑,一点精纯无比的金丹剑罡破空尖啸,其速快逾闪电,直刺对方眉心! 更有七八名阴神境界的缉魔卫同时出手,刀罡、符箓、困阵灵光交织成网,封死那人所有退路! 攻势凌厉,配合默契,显是训练有素! 然而—— 那魔道妖人只是嗤笑一声,随意抬手一挥! “哗啦——” 一道污秽猩红的血河自其袖中奔腾而出,腥风扑面! 那血河似有生命般当空一旋,青光锁链触之即碎,金丹剑罡没入其中如泥牛入海,所有刀罡符箓尽被污秽吞噬,困阵灵光更是瞬间黯淡崩灭! 两名金丹修士闷哼倒退,脸色煞白! 其余缉魔卫更是东倒西歪,气息紊乱! 血河倒卷而回,没入其人体内。 “血河魔功?!”言若霜虽惊不乱,像是明白了什么,反手自怀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暗红的珠子,真元一催,猛地抛出! 那珠子当空炸裂,竟也化出一道略显微薄黯淡的血色光影,发出凄厉尖啸,扑向妖人! “愚不可及!”妖人见状不惊反喜,放声大笑,屈指再弹,“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又一道更为凝练的血光自其指尖射出,后发先至,撞上那黯淡血影,竟如长鲸吸水般,瞬间将其吞噬殆尽! 吞噬之后,这道血光反而猛地膨胀数分,气息愈显凶戾! “这世间,无人比我更懂此功!”妖人得意非凡,睥睨而言,“血河真形,相争相噬,不论功力深浅,只论位格高下!斩形之原型位格愈尊,年代愈古,则真形越在上位、越占元始!威能愈盛!” 话至此处,他语气转厉,带着一股怀念之意道:“我这尊血河真形,乃斩自授业恩师,他对我更胜亲子,为成就于我,自愿去那血魔祖坛将自己祭炼了一甲子!岂是你这粗劣仿品所能抗衡?” 说着说着,这妖人的语气转而激愤:“都是君无涯那老贼!四处散播功诀,包藏祸心,乱我道统,本座如今已见了四五个血河传人!殊不知,尽是为我作嫁衣裳!” 言若霜听到此处,脸色猛地一变,惊道:“你就是那个被墨书真人坑骗,自废元婴道行,转修此魔功的延气老魔……” “住口!谁被坑骗?老子那是顺水推舟!” 那妖人仿佛被戳中痛处,陡然暴怒! 周身血光轰然爆发,化作一只巨大血掌,挟着滔天怨毒与腥风,朝着言若霜等人狠狠拍落! 眼看就要将众人碾为齑粉! 但那血掌到了半途,却猛地一滞,诡异地倒卷收回。 妖人霍然转头,看向另一侧林间,惊疑不定:“嗯?竟还有人?!” 林叶轻响,陈清缓步走出,神色平淡。 “阁下声音洪亮,想装作听不见,实在有些困难。” 他心中叹息。 虽然早就料到,那君无涯传自己《血河真形大法》时,他便料到其中必有算计,却不想这坑埋得如此之深、如此之广! “竟是个广撒网,连元婴真人都着了他的道,此人手段,当真诡谲难测,不过他到底有何目的,这些个行动背后,藏着何等脉络?总不至于就是到处搅合吧?” 第三更马上到…… (本章完) 第158章 法入瓮中矣【第三更】 第158章 法入瓮中矣【第三更】 陈清曾与君无涯照面几次,知其修为精深,更掌气运秘术,确有不凡之处。 但若言若霜所言不虚,眼前这魔道修士竟是被其生生从元婴境坑落下来的,那墨书真人的危险程度,还需再提数分! “竟是延气老魔!” 柳双儿也已赶至陈清身侧,面色凝重的对陈清道:“此人出身南炎洲血魔道,据传其师门寻得了处蕴有魔祖炁符的遗迹,方才崛起。可不知怎地被墨书真人盯上,骗其转修一门诡异魔功,虽得了些威力,却坏了根本道途,连累宗门传承都七零八落。” “魔祖炁符?”陈清心中一动,觉得这名称莫名耳熟,但眼下并非深究之时。 那延气老魔听得柳双儿话语,不由冷笑:“小丫头懂得什么?大道幽深,岂是你能妄议!” 话虽如此,但他似被触及痛处,周身血光一盛,一道血色匹练便朝着众人横扫而来! 血光未至,那股专污灵光、腐蚀法宝的诡异气息已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柳双儿急声道:“小心!此血光歹毒,不可硬接!” 刚刚赶回来的周臣等人,连同言若霜及其麾下众人更是如临大敌,纷纷祭起防御法器,却无一人敢贸然攻击,生怕被那血光顺势污损了根本。 陈清本已捏诀欲要放出自己的血河化身,方才老魔言及“血河真形,相争相噬,只论位格高下”,他斩的可是域外天魔,位格理应极高,正想试试斤两。 即便不成,损失一道血光,下次入梦醒来也能补回,若能借此摸清对方根底,甚至找出些关于北地魔劫、天魔遗迹的秘辛,更是大赚。 “不过,不用血光,我亦有元婴手段应对!” 心念电转间,陈清已一步踏出! “陈君!”柳双儿见他竟要正面迎击,伸手欲拦,“这延气老魔虽跌落境界,但曾踏足元婴,手段眼界岂是寻常金丹可比?不要鲁莽!” 陈清却恍若未闻,并指如剑,朝前一引! “咄!” 发间那根不起眼的雷簪激射而出,于空中化作一道漆黑电芒,悍然撞上血虹! “滋啦!” 阵阵消融之声! 那足以污损金丹法宝、令众人忌惮不已的血色匹练,一遇漆黑劫雷,竟如滚汤泼雪,寸寸瓦解、蒸发! 跟着,雷光去势不绝,瓦解血虹后,更如跗骨之蛆般沿着血光来路反溯而去,直刺延气老魔! “什么?!” 延气老魔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手上印诀一变,护体血罡自行激发,却在漆黑雷剑面前脆弱如纸,被轻易洞穿! 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神魂皆冒! “轰!” 这老魔怪叫一声,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化作一面厚重血盾挡在身前,身形则疯狂暴退! “咔嚓!” 血盾仅仅阻了雷剑一瞬,便轰然破碎! 但这一瞬已足够延气老魔退出数十丈,他脸色煞白,气息紊乱,看向陈清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陈清则是抽空问柳双儿:“我若将这老魔镇了,可否算个功劳,换取那法外道途?” 这话被言若霜听了去,她当即福至心灵,明白过来,高喊道:“我也可以出!若是擒拿此人,定与你法外道途为报酬!只需你来助我!” 柳双儿一听,柳眉一竖:“你只需将此獠压制,我就帮你申请!” “一言为定。”陈清顿时精神大振。 周臣听着,脸色变化,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敢多言。 那延气老魔却惊疑道:“你是什么人?南滨何时出了你这等人物?!你这雷法太过赖皮,怎这般克制我的魔功!不公平!老子不跟你打了!” 说罢,他竟化作一道血虹,便要遁走! “想走?” 陈清正中下怀,当下也身化流光,急追而去! 泥丸宫中虚空灵符微闪,速度骤然飙升,眨眼便消失在天际。 柳双儿惊呼一声“小心有诈”,却已阻拦不及。 众人只能勉强循着那渐渐消散的雷霆气息与血煞余波,急急追去。 言若霜望着陈清消失的方向,美眸中异彩连连,若有所思。 她麾下那些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缉魔卫,此刻已是心服口服,看向陈清离去方向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 周臣面色变幻数次,最终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血虹破空,劫雷紧追! 两道流光一前一后,瞬息间便已远离黑水城,深入荒莽山峦之中。 前方,延气老魔惊惶飞遁,感受着身后那如影随形的漆黑劫雷,终于按捺不住,一边逃窜一边嘶声叫道:“道友!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为朝廷鹰犬卖命,穷追不舍?你若就此罢手,老夫愿以三枚圣血晶相赠!此物乃我血魔道秘宝,能壮气血、淬魔元,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陈清充耳不闻,雷剑嗡鸣,速度更快三分。 老魔见利诱不成,顿时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小辈!欺人太甚!甘为朝廷走狗,屠戮同道,待老夫他日恢复修为,必灭你满门,抽魂炼魄……”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陈清面色不变,眼底寒光微闪。 又追出十余里,眼见四下无人,山野寂寥。 陈清忽然心念一动,那道一直衔尾追击的漆黑劫雷骤然一滞,化作雷簪飞回发间。 延气老魔压力骤减,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只当陈清法力不济或是被自己骂得心生迟疑,正欲加速远遁…… 却见陈清并指如刀,对着他逃遁的方向虚虚一划! “嗡!” 一道细微如发丝、仅尺许长短的暗红血线,自陈清指尖激射而出! 这血线看似微弱,却散发出一股极其纯粹、极其古老的恐怖邪意! 仿佛是一切污秽、混乱、毁灭的源头! “血河真形?!” 延气老魔身形猛地一僵,霍然回头,看到那缕细弱血线,先是一怔,随即不惊反喜,竟发出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原来你也修了此法!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这么一点微末血光,也敢在老祖面前卖弄?简直是送上门来的补品!给我吞了!” 他狂笑着,催动自身磅礴血河,化作一张吞天巨口,主动迎向那缕细弱血线,便要将其一口吞噬,炼化增强自身! 然而,下一息…… “嗤!” 那看似微弱的血线,却似烙铁刺入冰雪,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延气老魔引以为傲的血河巨口! 不仅如此,血线过处,汹涌澎湃的血河竟如臣子遇见帝王,发出畏惧哀鸣,血光精华不受控制地剥离出来,朝着那缕细弱血线汇聚、融合! “什么?!不可能!” 延气老魔脸上狂笑僵住,转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念头一转,想要收回血河,却发现苦修多年的血河元炁,竟如遇到了源头主宰,根本兴不起丝毫反抗之念,反而带着敬畏与臣服,主动投向对方! 那缕血线仿佛一个无底黑洞,疯狂吞噬、吸收着延气老魔的血河本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壮大,色泽愈发深邃暗沉,散发出的魔威更是节节攀升! 反观延气老魔,周身血光急剧黯淡,气息飞速萎靡,身体甚至开始出现干瘪迹象! “怎么会这样?!你的血光……你的血光位格为何远高于我?!你斩的到底是什么?!”他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眼中充满了恐惧与迷惑。 陈清并不回答,只是催动的更快了! 他的血河真形,乃是以那一缕域外天魔的本源魔意为引,逆溯源头斩出! 天魔位格,岂是一个魔道修士的师父所能比拟? 强弱逆转! “我不甘心!老祖我岂能给他人做嫁衣!我……” 延气老魔恼怒之下,宛如失心疯了一般,竟是恶向胆边生,体内魔气沸腾,竟要将一身魔元引爆! 陈清眼神一凝,那已然壮大至手臂粗细的血光猛地一个翻卷,便将他彻底吞没! 血光蠕动了几下,彻底平静下来,化作一道温顺的暗红流光,飞回陈清身边,绕着他缓缓盘旋,散发出比之前强横了数倍不止的恐怖气息。 陈清抬手一招,将血光重新凝为发簪。 “可惜,没来得及问话,不过似是修心同源功法之故,血光吞了此人之后,得了不少记忆碎片……” 就在这时。 “就是这里!” 众人循着残余的斗法波动匆匆赶至,只见荒谷寂寥,山风卷着些许未散的焦糊与血腥气。 陈清立于一片狼藉之中,气息平和。 “陈君!那老魔……”柳双儿急急上前,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四周,隐约猜到结果,却仍忍不住问出声。 陈清遗憾道:“一个没控制住,给宰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窒。 宰了? 那可是曾踏足元婴、凶名赫赫的延气老魔! 纵境界跌落,其手段、底蕴又岂是寻常金丹可比? 这话说得,也太过轻描淡写! 周臣面皮抽动,看向陈清的目光里已带上深深的忌惮。 柳双儿愣了一瞬,随即刚要开口,却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 “柳师妹许诺你的,是事后呈报请功,流程繁琐,变数颇多。”言若霜一步踏出,径直来到陈清面前,玉手一翻,一枚玉简便抛向陈清,“此乃《法外逍遥篇》全本,我言若霜的承诺,现下便可兑现,事后,自可为你补齐各环节所需文要。” 玉简入手冰凉,神念稍一触碰,便感其中法理交织,阐述的正是如何感应、汲取、炼化异国律法精华,凝练律法真光护持己身,于本国法网中辟出治外之域的玄奥法门! 柳双儿见状,俏脸一寒,暗骂这女人下手真快,但也毫不示弱地取出三枚鸽卵大小的结晶。 “陈君,修行此法,空有法门如无根之木!此乃北离、剑国、青木三国律法气运所凝之法晶,乃缉魔卫查抄逆案时所得!内蕴三国律法精义,正是修炼《法外逍遥篇》所需的最佳资粮!我其实早已备下,专为陈君准备!” 陈清目光扫过那三枚流光溢彩的法晶,又看了看手中玉简,想了想梦中局面,也不推辞,一并接过。 “如此,便多谢二位了。” 他冲言若霜微微颔首,算是承了这份人情。 言若霜那冷若冰霜般的俏脸上露出极淡的笑意,宛如雪莲初绽,旋即又收敛无踪。 柳双儿虽心有不甘,却也知此事已定,只好道:“此间事了,还需尽快回去处置那遗迹之事,陈君,你此番出手,已是震慑各方,给我省去了很多事,我先为你寻个休息,若还有他事,再来托你相助。”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你若对那遗迹感兴趣,也可与我同行。” 陈清想了想,就道:“给我一间静室。” 静室之内,清冷无尘。 “法网恢恢,蕴养真光,自成一格,不沾因果,不坠樊笼……此法之精妙,在于窃取他国法统之势,化为己用!” 陈清盘膝而坐,玉简悬于身前,《法外逍遥篇》的经文流过心田。 三枚“法晶”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散发出迥异却同样威严的律令气息。 北离的酷烈严谨,剑阁的锋锐决绝,青木的生生不息…… 三种不同的律法精义被功法引动,化作流光,渗入陈清经脉,最终归于丹田。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畅。 不过半日功夫,陈清丹田之中,已凝聚一缕万法不沾的“逍遥法外真光”! 虽然细小,却已自成一格,将周身气机微微偏转,与此间天地固有的法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疏离感。 陈清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梦中仙朝的律令虽强,其理相通,关键在于,在仙朝时,要选择哪一家的境外律法作为引子……” 他心念几转,已然有了计较。 “是时候再入梦了。” 仙朝,北归道。 巨大的陆地行舟碾过荒原,犁开深痕。 舟体遍布律法符文,与大地气脉隐隐共鸣,看似不快,实则瞬息百里。 舟内正厅,蔺如悔端坐主位,面前一枚传讯玉符流光闪烁。 “做得不错!律令之下,众生平等,任他天赋异禀,也难逃法网拘束。此番擒回寂明,消弭北地变数,首功在你,待归玉京,自有封赏。” 蔺如悔微微欠身,然后道:“司正过誉,皆是仰仗仙朝法度威严,如悔不过依律行事,只是……” 她略一沉吟,话锋一转:“寂明子李清,虽行事偏激,但其天赋根骨实乃罕见,若只因忌惮其变数而毁去,未免可惜。可否由属下作保,向中枢举荐,许他为仙朝效力?” 玉符沉默片刻,才道:“如悔,惜才之心可以理解,可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祸。其性未明,其心难测,强行招揽,恐成养虎之患,待押回玉京,再议不迟。如今,还有几家势力试图干涉,你当前要务,是确保其人安然抵达,不得有误。” “是,如悔明白。”蔺如悔眼底掠过一丝惋惜,不再多言。 玉符光华敛去。 她起身至舷窗旁,目光投向窗外的苍茫大地。 “可惜了……” 与此同时,行舟内腹,一间禁室中。 陈清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被半虚半实的暗金锁链层层缠绕。 锁链之上,细密的律法条文不停流转。 突然,他眼帘微颤,骤然睁开! 三更一万一,都是先发后改,等我到家再润色一下 (本章完) 第159章 跳出律令外【第一更】 第159章 跳出律令外【第一更】 “与梦醒前的时间间隔,接近了一个时辰!” 睁眼之后,陈清第一时间感应时间,察觉到变化,但这时不是探究之时,因为他首先感受到的,乃是缠绕全身的镇压之力! 那暗金色的锁链,仿佛要将他每一寸筋骨、每一缕神念都彻底禁锢! 但紧接着,一股感悟自心底涌出,他腹中那枚混沌金丹缓缓转动,散发出一股奇异气息,隐隐与这律令锁链产生了某种共鸣! 恍惚间,陈清感觉自己仿佛不再是囚徒,而是化作了这锁链的一部分,能模糊感知到其中冰冷而有序的律法条文流转。 “上次梦醒前我留下的执念烙印,是让梦中身在稳固金丹的同时,去尽可能的参悟、适应这律法锁链的玄妙,试着寻找脱身之法,如今看来,竟真让他摸到了一点门道,走了试图融入的方式方法?” 陈清先是一阵意外,随即明悟。 “可惜,此法终是隔靴搔痒,这仙朝律令乃人造之物,非天地自然生成,融入其中,唱得再好,也不过是在别人搭好的戏台上当个名角,生死荣辱,依旧操于他人之手,绝非自在逍遥。” 同时,他因此意识到,梦中身天赋虽高,悟性天成,但如果方向和路线不对,这悟性用到冒烟,也找不到真解! “如此看来,这天赋高,并不意味着成就一定高,但如果我能借助后世便利,辅之,定可事半功倍!” 想通此节,他心念微动,活动了一下被紧紧束缚的手臂,那股与律法锁链气息相合的境界顿时告破。 “果然,妄想入内破局,根本就不现实!” “咔嚓!” 锁链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无形涟漪随之扩散开去。 禁室门外,两名负责看守的修士立刻就被惊动了! 一人面容沉稳,身着巡天司制式衣袍,气息凝练,乃是阴神中期修为,名为赵乾。他听到动静,神色一凛,透过门上的监察符文向内看去,表情阴晴不定。 “人醒了?这……” 另一人则显得年轻许多,眉眼间带着几分倨傲,名叫孙七。 他见同伴如此谨慎,嗤笑一声,隔着门喝道:“吵什么?蔺司使的律令锁链之下,任你是龙也得盘着!安分点!别自找没趣!” 赵乾眉头紧锁,观察了一会后,悚然一惊,沉声道:“这寂明子情况有异,似与律令锁链气息相合了!吾等先前竟不曾注意!此事非同小可,需立刻禀报蔺司使!”说罢,不再理会孙七,转身匆匆离去。 孙七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不以为然,但还是忍不住又透过符文看了陈清一眼,嘀咕道:“装神弄鬼……” 不多时,蔺如悔听了赵乾的禀报,就道:“无妨,寂明道友之前陷入深悟之境,近乎太上忘情,自然是参悟了许多玄妙,但律法之下,自有规矩,他纵有几分悟性,能窥得一丝律令运转之妙,但对于律法而言终究是外人,无法执掌干涉,领悟出来,也是无用!等只需依律看守即可,无须担心!” 赵乾一听,这才放心。 待赵乾退下,蔺如悔低声自语:“竟能在被镇压中反参律法玄奥,如此悟性,着实令人惊艳,可惜,真是可惜了。” 赵乾回去,将此事告知孙七,后者立刻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早就说了,这事都在蔺司使的掌控之中!” 禁室内,陈清对外界变化充耳不闻,在意识到梦中身参了个寂寞后,当即收束心神,泥丸宫中的青丘迷离火微微跳动! 在现世中,他凝练了一点“逍遥法外真光”,但并无直接联系梦中的方法,忽的想到了这青丘火的玄妙,能统合梦里梦外两身之修为、手段,便将那一点玄光投入其中! 此刻他凝神感应,便试图跨越虚实界限,引动那一缕源自异世法则的力量! 起初并无反应,但陈清耐心引导青丘火中的玄妙道韵…… 终于! 嗡! 一丝微弱却迥异于此界的“光”,自那青丘火中显化! 正是梦外所凝的“逍遥法外真光”! “成了!”陈清精神一振,“果然!此火不光是让梦外本体和梦中化身趋同,同样也能让梦中身继承本体的能力!” 其实,这本有先例,这第二个梦中化身“李清”起步时,就得了道种灵光、星寂劫光之助,但那两者是靠着道衍录,才能分化一点种子根植于此身,并不完全可控! “这青丘火,不光能让梦外律法玄光显化梦中,未来亦大有用处!” 当然,仅有这一缕外法真光,不足以彻底挣脱仙朝律令的束缚,但已能奠定根基,撕开一道口子! “仙朝律令对内严苛,对外却似乎并非铁板一块。” 陈清回想起之前的所见所闻。 “外邦的百族元婴入境,若非我最后挪移镇杀,对方已从容离去,还有那魔气肆虐北地,这仙朝似乎也有几分放任之意……” 念及此处,他渐有感悟,捕捉到了一点关键,于是心念一动,腰间一道红绫微微一颤,分离出一丝充满混乱与毁灭意境的域外天魔之气! 同时,泥丸宫中,青丘火猛地跳动,分离出一缕属于北寒百族的、带着蛮荒与野性的气息! 两股气息被陈清一下吞入腹中,跟着将刚刚引入的那一缕“异世律法真光”作为核心,以《法外逍遥篇》法门为引,将这天魔之气、百族之气杂糅运转! “以异世之法为核,以域外天魔、北寒百族之气为薪柴!便在此世凝结这法外之光!” 丹田之内,混沌金丹剧烈震颤,新生的本命神通雏形发出嗡鸣,阴阳、山海、星辰之相逐渐显化,助他调和这几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他毕竟在梦外已有经验,这梦中身亦与他意念相合,自是一切顺利。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一缕奇异光芒,自陈清丹田深处诞生! 它并非纯粹的光亮,而是呈现出混沌的灰色,有无数细小的异域符文在其中生灭,散发出一种“非此界之律”、“非此界之民”的疏离气息,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体系! 此光一出,缠绕在陈清身上的仙朝律令锁链,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发出了剧烈的、刺耳的震颤嗡鸣! 那种冰冷的镇压之力,如同退潮般从他身上飞速消退! 陈清福至心灵,念头一转,那混沌灰光笼罩全身,顺势一抖,便滑如泥鳅,一下子便从诸多锁链的缠绕中脱身出来! 哗啦!哗啦! 铁链落地后,跳跃着便分化成诸多律令条纹之光,四散飞舞! “什么?!” 禁室外的孙七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凝神往里面一看,脸上的倨傲瞬间化为惊骇,下意识地就要激发警报符箓! 赵乾更是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祭出飞剑,同时大喝:“快!禀报司使!囚犯脱困了!” 然而,已经晚了! “轰!” 禁室大门轰然炸开! “拦住他!”赵乾厉喝,飞剑化作惊鸿直刺陈清! 剑光凌厉,更隐隐引动了行舟内置法阵的加持,威力陡增! 四周,更有一名名闻讯赶来的修士! 众人见状,各施其能! 先有一人双手掐诀,祭出一方青铜大印,迎风便长,携带着镇压邪魔的煌煌正气,当头砸落! 更有两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施展擒拿神通,无形力场锁死陈清左右空间! 面对围攻,陈清却是右手并指如剑,虚空一划! “咻咻咻——” 七十二道黄绿剑符呼啸而出,腐朽衰败之气弥漫,缠住那柄飞剑,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同时,他左手捏印,一枚灰蒙蒙的寂灭法轮旋转而出,无声无息地撞上那方青铜大印! “嗡!” 大印剧烈震颤,灵光爆闪,被法轮中蕴含的寂灭之力侵蚀、阻滞在半空! 对于左右袭来的擒拿力场,陈清甚至看都未看,佛光金身自然显现! “嘭!嘭!” 两声闷响,擒拿力场撞上金身,如浪拍击礁石,瞬间粉碎! 而陈清身形如电,已欺近赵乾身前,简简单单一掌拍出! 掌风之中,蕴含着磅礴浩瀚的山海巨力! 赵乾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将飞剑召回格挡! “铛!” 飞剑哀鸣,赵乾如被巨山撞上,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舱壁之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孙七在旁看着,都没来得及出手,便瞧见几个同僚被摧枯拉朽的击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陈清目光一扫,泥丸宫中青丘火微微一跳,一缕迷离青光后发先至,刷过孙七! 孙七身形一僵,眼中浮现出无数混乱的念头与幻象,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脑海中争吵、撕扯!他抱头发出痛苦的嘶嚎,一时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诸位,当请仙朝助力!” 那出手的几人在接连落败后,纷纷手捏印诀,身上的仙朝官箓显化,泛起阵阵光辉,笼罩身躯,一个个的气势节节攀升! 但下一刻,灰光一闪,刷过几人,他们顿觉自身与官箓之间的联系变淡了! “官身加持,怎么弱了这么多?!” 一名刚刚冲上来、身上闪烁着仙朝官箓加持光芒的修士,惊恐地发现自身法力骤然跌落近三成!施展出的术法威力大减,被陈清随手一道剑指便轻易破去! 却是那“逍遥法外之光”扫过后,暂时剥夺了他们享有的仙朝律法庇护与官身气运加持! “没有人来主持仙朝律法,这些个得仙朝加持的官员吏胥,面对我这个法外狂徒、外邦律法庇护者,在位格上居然也低了一级!” 此消彼长之下,陈清如虎入羊群,身形在行舟廊道中几个闪烁,寂灭法轮、佛光金身、虚空剑符交替施展,偶尔辅以青丘迷离火扰乱心神,所过之处,巡天司的修士纷纷倒地,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我这法外之光其实底蕴不深,凝聚的不多,不堪久战,但他们将我带入这陆地行舟,还都聚在一起,一拥而上,正好让我一网打尽!” 转眼间,这一层的护卫竟被他一人生生镇压殆尽! 所有人都满脸惊骇与难以理解! 他们无法理解,为何仙朝律令会对这人失去效果? 为何官身加持会突然消失? 这寂明子明明只是金丹七转,为何能强悍至此?! “寂明道友啊……” 长廊尽头,蔺如悔俏脸含霜,透露出惊怒与不解之情,更有一丝被冒犯的冰冷。 “你当真要一错再错,自绝于仙朝?”她依旧试图维持那份超然,但微微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其心中震动,“纵有宵小暗中助你,暂时扰乱了律令,莫非你以为,凭此就能抗衡仙朝法度之威?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只要是仙朝之人,便无力对抗律法!” 下一更争取在十一点半左右 (本章完) 第160章 倒反天罡了!【第二更】 第160章 倒反天罡了!【第二更】 蔺如悔根本不信陈清能靠自身之力挣脱枷锁,固执地认为必有外力干预,是某些藏在暗处之人,用了她所不知的龌龊手段,暂时扰乱了律令在此地的运转。 她甚至直接问:“说吧,帮你的是龙宫一系,还是定波侯一方?他们与隐星宗的关系,我还是知道的,但如此举动并不明智,你是在害他们。” 但陈清根本不理这一套,更无解释之意,脚下一动,人化虹光,便朝她冲来! 顿时,一股凶悍之气呼啸! “律令,画地为牢,囚禁邪佞!” 蔺如悔感受到威胁,表情一凝,玉手轻抬,虚空之中,由律法条文凝聚而成的栅栏凭空出现,根根闪耀着禁锢神魂、镇压法力的金光,朝着陈清当头罩下!要将他打回囚笼! 她这一招,甚至带上了元婴大真人引动天地之力的威势,整个行舟轰然巨震! 外界的山脉、原野更是瞬间凝固,宛如停滞! “此番再将你禁锢,便要动用律令真言锁,不会那么容易被人钻空子了。” 然而…… 面对那道道栅,陈清却只将身上的逍遥法外真光一抖! “我这还什么都不做呢,就已经给我画好牢笼,让我入狱了?你嘴上说得好听,但行事却称得上是杀伐果断!” 那威严赫赫、代表着仙朝秩序的律法栅栏,一触碰到这层疏离而异质的灰光,便仿佛失了根底、底线,任凭陈清径直穿过,竟不能将他拘束! “什么?!”蔺如悔瞳孔地震,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似乎不是简单的干扰!而是……位格上的压制?! 似乎,这律令失去了节制这寂明的权力! “不可能!” 她将心一横。 “律令:其行逆乱,其罪当诛!”她虽惊不乱,印诀再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审判般的威严! 一道血红色的“诛”字法令飞出,迎风便长,携带着仙朝律法对于“逆乱”之罪的审判意志,直印陈清眉心! 其人身无杀意,却可动辄以律令杀人! 此令一出,单纯只被那审判意志波及,寻常金丹修士怕是立刻就要道心崩溃,法力反噬! 可那血色“诛”字法令飞到陈清面前,他竟不闪不避,只是微微抬眸。 眸中,日月轮转之影一闪而逝。 “逍遥法外,不沾因果,不坠樊笼,先不说你这无故便加诸于罪,我乃方外人,你这仙朝之罪,与我何干?” 那法外灰光如水波流转,“诛”字法令印在其上,竟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其内蕴含的审判意志、毁灭力量,被那异世律法真光轻易偏转、消弭于无形! “这说不通!”蔺如悔终于失声,脸上的从容与笃定彻底粉碎! 仙朝律令,竟然对此人完全无效?! 这已经不是干扰,这是……彻底的豁免?! “就是现在!” 陈清要的就是她这一瞬间的心神失守! 他当即手捏印诀! 发间那根漆黑雷簪嗡鸣激射,于空中化作电蛇缠绕的漆黑雷光! 但这一次,这雷光表面还覆了一层混沌流转的法外真光! “破!” 陈清并指如剑,朝前一刺! 灰光裹挟黑雷,破空呼啸! “不好!” 关键时刻,蔺如悔悚然一惊,随即也捏起印诀,同时猛地睁开双目,那晶莹剔透的双眸深处,倒映着两团光辉,周身更是浮现出层层清辉! “咔嚓!咔嚓!咔嚓!” 清辉护罩,在那灰黑交织的剑光面前,脆弱得有如纸糊,接连破碎! 蔺如悔脸色剧变,当即运转律令:“律令:此法无效,此剑无功!” 陈清听罢,不由笑道:“你是昏了头么?我都动刀动剑了,你却在这说攻击无效,真以为律令无所不能,能抗住千法万器?” 说话间,剑尖那一点极致的毁灭雷光,已然映亮了蔺如悔收缩的瞳孔! 致命的危机感似冰水浇头,终于让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巡天司副使,品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你……怎敢?!” 生死关头,蔺如悔再也顾不得其他,元婴境修为轰然爆发! 轰! 在她身后,两幅浩大景致骤然展开! 一幅是万仙来朝、祥云缭绕的“玉京仙阙”之景,仙光璀璨! 另一幅则是金科玉律、条文如龙的“法典悬空”之景,无数律法文字如活物般流转,散发出审判万物、规范天地的无上威严! 两景元婴! 而且皆是依托于仙朝体制、位格极高的元婴之景! 这两重景致一现,磅礴的元婴威压便仿佛海啸般席卷开来,整艘陆地行舟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被陈清击倒的修士更是被压得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定!万般皆虚妄,唯有法典高!” 蔺如悔朝着近在咫尺的漆黑雷光一指,试图以自身元婴界域强行撑开一片天地,将陈清连同这柄诡异的雷剑排斥出去,更要以玉京仙阙的气运与法典的威严,强行“定义”眼前发生的一切为“虚幻”,重新将陈清拉回“法网”之内! 若是寻常对手,哪怕是同阶元婴,在这双重景致的压制与定义下,也要神通紊乱,受到巨大压制。 但陈清的劫雷之剑,包裹着“逍遥法外真光”,代表的是另一套规则! 不受统辖! “玉京仙阙?仙朝法典?”陈清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而来,“管得到我吗?!一旦跳出法网,天地刹那宽敞!” 灰黑雷光微微一颤,前方一枚虚空符篆显化! 雷光径直没入其中,不见踪影! “不好!” 蔺如悔心中警兆爆发! “挪移!” 一点雷光,绕过了两重浩大之景,狠狠地与蔺如悔撞在一起! “轰!!!” 恐怖的毁灭雷光与异世律法真光同时爆发! “玉京仙阙”景致剧烈震荡,仙光黯淡,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灰霾! “法典悬空”景致更是条文崩碎,无数律法文字哀鸣着炸开,变得残破不堪! “噗!” 蔺如悔被雷光裹挟,整个人被那爆炸性的力量狠狠掀飞,如同断线的风筝,撞碎了层层舱壁,将陆地行舟一侧破开一个大洞,带着漫天的碎木与血雾,跌落出去,被甩在了后方荒原的滚滚烟尘之中! 长廊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行舟破空的呼啸风声,以及舱壁破洞处灌入的猛烈罡风。 幸存下来的巡天司修士,皆面无人色,看着那个独立于破洞之前、周身灰光渐渐敛去、黑簪重回发间的身影,心绪起伏! “完了!” 已然被替换了个人格的孙七,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万念俱灰! 但下一刻,陈清却是身子一晃,自那破洞冲了出去! 见此情景,众人立刻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个个脸色大变! “这……这狂徒定是去追击蔺巡司去了!” “蔺巡司若是出了事,咱们到时候都难辞其咎!”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传报消息啊!” 陆地行舟后方,有数道遁光遥遥缀着。 青丘族长青琴面覆寒霜,一边驾驭遁光,一边与几位长老以神念急速交流。 “联络信符已发出,但仙朝律令森严,他们即便愿出手周旋,也需时间……”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圣火之主被押往玉京?届时我族再想接触,难如登天!” “但先前吾等出手,皆非那恶女的对手!” 话音未落…… “轰隆!” 前方那符文流转的陆地行舟猛地剧震! 继而剧烈震颤不绝,几息之后,一侧舱壁更是轰然炸开了个巨大窟窿,木屑混合着灵光碎片四溅! 一道身影裹着逸散的清辉,踉跄倒飞而出,被气流带着飞舞,勉强在荒原上空定住身形,却已是衣衫撕裂,发髻散乱,嘴角溢血,一只手捂住胸口,神色仓惶。 “蔺如悔?!” 青琴等人定睛一看,瞳孔骤缩,几乎以为自己眼! 看着模样,这个执掌律令、代表仙朝法度的巡天司副使!竟在自己的行舟上被人打飞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谁干的? 还未等他们消化这惊天变故,又一道身影如电射出,灰光缭绕,发间黑簪雷煞隐现,不是陈清是谁? “寂明道友,他竟脱困了!?律令锁链呢?!”青璃长老面露惊容,“还有这蔺如悔怎的一副遭遇重创的模样?那行舟可是她的地盘,里面都是她的人和禁制!” 众人只觉思绪念头混乱,一时间竟无法理解眼前景象。 他们面面相觑,直觉局面离谱,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蔺如悔被抓了,历经险阻才逃脱出来! 倒反天罡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们神魂皆颤! 却见陈清现身之后,根本不给蔺如悔丝毫喘息之机,再次暴起攻击! “咻!咻!咻!” 漆黑雷簪化电疾刺,一道污秽血影如蟒扑击! “寂明!你不要欺人太甚!”蔺如悔恼而呵斥,手捏印诀,急急躲避! “挪移!” 陈清手捏印诀,周身黑白之光闪烁,星光弥漫各处,勾勒出一个个虚空灵符,与那雷光、血光相互配合! 虚空涟漪荡漾,攻击轨迹完全无法预测! 雷光与血蟒前一瞬尚在左侧,下一刹便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从蔺如悔背后死角钻出! 几息之后,蔺如悔玉容煞白,律令之言几次涌至喉头却又硬生生咽下! 方才舱内交锋已证明律法对此人近乎无效,再次施展,只能徒受其辱,且耗费元气! 偏生她的本命法宝、利器,皆与律令有关,面对陈清,根本难以发挥真正威力! 最后,她银牙紧咬,身后“玉京仙阙”与“法典悬空”两重元婴景致再次强行凝聚,仙光律文交织成盾,纯以自身修为硬抗! “轰嚓!” 雷煞炸裂,血污侵蚀! 仙光黯淡,律文崩碎! 蔺如悔身上的护体清光剧烈摇曳,每一次碰撞都让她娇躯剧震,衣衫之上迅速增添一道道焦痕与血口! 劫雷的毁灭煞气与血河的污秽魔意顺着伤口钻入经脉,侵蚀道基! 蔺如悔赫然被完全压在了下风,险象环生! “那寂明,竟将那蔺司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远处,一位同样潜伏跟踪过来的北地宗门修士下巴都快惊掉。 “不是压制……是追杀!”另一人声音发颤,指着前方。 只见,在陈清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之下,蔺如悔终于抵挡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竟不再试图反击,身上清光一爆,借力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朝远空疾遁离去! “之前不是很惜才吗?一副遗憾可惜的样子,如今我脱困出来,你怎么走了?”陈清说着,身化灰黑遁光,紧追不舍! 一逃一追,两道惊虹瞬间撕裂长空,消失在荒原尽头! 原地,只留下陆地行舟破洞呜咽,以及远处一群目瞪口呆、石化般的旁观者。 足足过了数息,青琴才猛地回过神,急声道:“快追上去!” 几位青丘长老如梦初醒,慌忙催动遁光。 急追中,青琴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寂明竟能破仙朝律令,还能反伤元婴司使,这等战力,这等手段……” 旋即,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他此番算是与仙朝彻底撕破脸,或许再难在南边立足,如此一来,吾岂非有机会,将他邀入族中?” 心思电转间,青丘众人遁速再快三分,拼命追向那已几乎看不见的两道遁光方向。 远处,又有几道遁光升起,也追了过去,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和结果! 但无论如何,这一战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各方的眼线,消息很快就朝着四面八方传播开去。 (本章完) 第161章 太危险了【第三更】 第161章 太危险了【第三更】 荒原之上,两道惊虹划过长空! 前方,蔺如悔玉容煞白,周身清辉明灭,将元婴遁速催至极致,每一次闪烁都横跨数十里,试图甩开身后那道索命灰光。 可惜,那灰光之中星光闪烁,往往是眨眼之间就紧追过来! “寂明!你当真要与我不死不休?!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吾乃仙朝命官!出身玉京蔺家!”娇斥声中,蔺如悔反手打出一道“画地为牢”仙符,金色栅栏凭空浮现,虽知律令效果不佳,却还是指望着能暂阻追兵。 然而陈清根本不闪不避,周身灰光流转,仙符金栅触之即如虚设,被他一穿而过! “蔺司使,你欲定我罪、拿我问刑时,可不见有半点讲规矩的意思,此番是让你抓我,你来抓我,若让你杀我,你自然也会杀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别拿身份来压我了,身份地位、律法规则,对讲规矩的人才有用,我都追杀你了,说这些,只能惹人发笑!”陈清说着,并指一划! 黑簪再化雷霆,冲天而起,当空炸开,化作数十道扭曲电蛇,封死蔺如悔所有闪避空间! 更有污秽血影窜出,无声无息噬向她后心! 这一番斗法厮杀下来,却让陈清对新得的神通、法门与法宝,运转的越发得心应手了。 蔺如悔惊怒交加,捏动印诀,想要运转法力,随即侵蚀入体的劫煞与魔气,竟随着法力朝着体内深处蔓延,她当即松开手,一拍腰间官印。 “律令:万法皆空!” 清光涤荡,试图强行定义局面,消弭雷煞血污。 可雷光与血影皆有灰光护持,行止之间,自有一套规则,并不受到影响,只是微微一滞,便再次扑上! “噗!”血影擦过肩头,带起一溜血,魔气侵蚀更深! 蔺如悔闷哼一声,身形跌落几分,却正好落入位置,被雷蛇穿透清光,炸得她护体灵光剧烈摇曳! “竟这般拿捏我!” 屈辱与惊骇交织! 她堂堂巡天司副使,两景元婴,竟被一金丹修士追杀得如此狼狈,赖以成名的律令仙术几乎全废! “疯子!”咬牙燃烧元婴精血,蔺如悔速度再飙三分,同时一枚赤金令箭自她袖中激射而出! 几枚寂灭法轮飞来,要阻挡此物! 但这令箭竟瞬间由实化虚,穿过阻碍,直冲九霄,轰然炸开! “巡天敕令,八方速援!” 巨大的仙朝徽记与求救符文映亮天穹,千里可见! “求援?”陈清眼神一定,攻势更疾,“不知她是否还有拼命手段,却还要小心一些。” 虚空灵符闪烁,身形如鬼魅般挪移,每一次出现都恰好截在蔺如悔遁光之前,逼得她不断变向,速度骤减。 期间,蔺如悔还分化两道他我投影,试图让自身化实为虚,隐匿虚空,却是直接被虚空灵符逼了回来! 几息之后,雷煞与血光交织成网,不断撕扯消耗着她的元婴清辉。 蔺如悔发髻散乱,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心中已是一片冰寒。 她咬紧银牙,强忍剧痛与侵蚀,遁光不停,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他的手段越发刁钻难防了!再这么下去,局面于我越发不利!难道要将宝贵的保命之法,浪费在这么一个白身修士身上?” “所以说,算计再多,倚仗再高,也挡不住一剑破万法!” 苍穹之中,一座富丽堂皇的飞舟乘风破云。 飞舟之内,明珠嵌壁,柔光如水;琉璃为窗,剔透生辉。 九皇子敖余抬手轻叩玉案,语带感慨:“隐星宗内那几位,总以为寻得什么中兴之主,便能重振声威,结果如何?碰上蔺如悔那女人的律令天罗,顷刻就成了笼中雀,可见,他们这一支的运数眼光,终究是差了些火候。” 在他对面,定波侯世子陆昭神色平和。 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笑道:“寂明子能以阴神之姿连斩金丹,绝非庸碌之辈,隐星宗能得此子,也是难得气运。况且,仙帝久不临朝,朝政在五宗六教的把持下局势微妙,最近借着机会,已是敲打了不少宗门,今日之事,未必不是他们对隐星宗的警告。” 顿了顿,他的语气转而意味深长:“你我两家祖上亦出自定元山,虽理念不合出走,但同气连枝之情犹在,此番既受清源道长与玉京陈家所托,暗中斡旋,也是应有之意。让寂明子在瀚海城安稳修行一段时日,不受滋扰,对他是好事,对吾等也有好处,省得被人借着隐星宗,连带着打击你我两家。” 敖余哼了一声:“你我亲自入玉京,这点面子总还是有的,只是觉得便宜了隐星宗里的那一支罢了,不过这寂明子到底……” 他正说着,腰间一枚龙鳞传讯符忽明忽暗。 “又是陈星痕?”敖余低头一看,不耐地摄取过来,“他这般急切催促,是怕我等误事,还是信不过你我手段?莫非那蔺如悔还能将人炼化了不成!” 不过,等神念扫入,他脸上的不耐瞬间凝固,化为愕然,继而是一片难以置信的荒唐之色。 陆昭察觉有异,就问:“余兄,何事?” 敖余缓缓放下龙鳞符,表情古怪至极,声音都有些走调:“陈星痕此番传讯,非是催我等去捞人,而是受玉京蔺家老祖急托,请你我速速找到寂明子,代为说项,让他高抬贵手,放过蔺家那位最有天赋的后辈,蔺如悔。” 船舱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陆昭回过神,颇为不解地问道:“你我此番去,应当是找蔺如悔传讯,拿着那几家的书信,令她转向瀚海城的吧?” “我还想问呢!”敖余眼睛一瞪,“被抓的应该是寂明子,不是蔺如悔吧?” 深吸一口气,陆昭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得先把情况弄清楚了再说。” 敖余张了张嘴,最终咧嘴一笑:“有意思!有意思!” 接着他猛地朝外喝道:“以最快速度,赶往律令行舟最后出现的那片荒原!” 另一边,陈清与蔺如悔的追逐战,似乎接近了尾声。 陈清脚踏虚空,眸光沉静,一边御风急追,一边掐动《法外逍遥篇》中的玄奥印诀,周身灰光愈发凝练,不时祭出血光、雷光,截杀蔺如悔。 反观蔺如悔,最强的律令术近乎废去,本命法宝难以施展,又不断被劫煞魔气侵蚀道基,此消彼长。 “他分明在拿我练手,将新得的诸般神通、法宝,借我来打磨、纯熟!当真是傲慢、可恶至极!不能再这般下去!我此番乃是奉命而来,还有大好前程,哪能真个殒身于此?” 蔺如悔眼中闪过决绝和杀意,然后一点眉心,一点晶莹剔透的玉珠飞射而出! 陈清眸光一凝,心生警兆! “此女果然还有底牌!” 丹田内,金丹旋转,诸般道途真意共鸣、震荡,被《混元一气经》强行统合! 顿时,他抬起右手,身上雷煞奔腾、血影躁动,魔意滔天,法外真光透体而出,汇聚一起,五指间混沌之气缠绕,就朝着蔺如悔悍然拍落! 这一击,已旨在雷霆一击,灭杀此獠,绝其后患! 蔺如悔瞳孔骤缩,然后强压下本能恐惧,非但没有催动那枚玉珠搏命,反而将其轻轻托于掌心,磅礴涌动的元婴清辉也收敛大半。 “寂明道友!请住手!此番是我之过!先前高高在上,动辄以仙朝法度压人,是我不识真龙,没有自知之明!此珠名为碎界子,乃我师门所赐之物,激发之下,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元婴中期!我此刻祭出,非为搏命,而是向你表明态度!” 陈清攻势微微一滞,五指间凝聚的混沌之气依旧吞吐不定。 蔺如悔感到威胁并未散去,不敢有丝毫迟疑,语速加快:“我愿低头认输,甚至愿签订最严苛的道心契约!契约一成,受天地道则见证,若再对你兴起半分加害之念,立刻道基崩毁,神魂俱灭!如此,你可能暂息雷霆之怒?” 话音落下,她忽而话音一转:“道友就不疑惑,你于北寒洲力挽狂澜,镇灭魔丹雏形,分明有功于北地,为何仙朝中枢非但不赏,反要急急捉拿?” 顿了顿,她又道:“另外,知晓魔窟之秘的,非只你一人!广寒宫阙的寒镜真人、霁月真人,太阴教的幽婵长老,他们如今何在?处境如何?道友就一点也不想知道?” “呼——” 陈清长舒一口气。 蔺如悔也是心中一松,心头大石落地,同时念头转动,权衡着是趁机动手,还是先定契约来拖延。 “太危险了。” 陈清却忽然感慨一句。 蔺如悔心中疑惑:“何事危险?” 陈清眼神一凝:“我说你太危险了,虽然前倨后恭,但能屈能伸,关键时刻甚至能放下面皮,乞命求人,唾面自干!关键是自以为是、自视甚高,偏还有背景、有势力,一个道心契约如何能约束的了你?” 蔺如悔心中一惊,暗道不妙,那琉璃水晶一般的双眼中透射出层层光辉,便朝那颗珠子摄去! 但已经迟了。 不知何时,一枚虚空灵符已经出现在她身后,紧跟着混同为一的混沌之气化作一剑,自灵符中奔涌而出,瞬间贯穿了蔺如悔的头颅! “啪!” 极限压线…… (本章完) 第162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第162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脑碎如瓜裂。 蔺如悔那颗精致头颅化作漫天血雾,连其中遁出的元婴亦被紧随而至的混沌之气一下贯穿,闪烁明灭! 那元婴面容扭曲,竟无半分常人应有的恐惧或痛苦,唯有琉璃般冰冷的怨毒与一种被蝼蚁亵渎的惊怒,虽在衰竭,却兀自挣扎。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何不给自己留些体面?”陈清摇摇头,手上印诀一捏。 蔺如悔最后一道念头尚未凝聚,一道血光已是飞来,一扑一绞! “噗!” 那元婴顿如泡影般溃散,残存的冰冷意念尚未弥散,便被抹去痕迹,再无踪影。 但下一刻,虚空震动,元婴身陨处,那“玉京仙阙”与“法典悬空”两重异象竟是凭空显化,但转眼随之崩塌、消融,浩瀚力量骤然迸发,朝着四周坠落! 哗啦! 仿佛两道瀑布自天空坠落,融入百里山林之中! 下一息,草木疯长又顷刻枯荣,岩石无声镀上一层冷硬光泽,化作一片极不显眼却又暗藏玄奥的奇异地貌。 “之前那百族妖君陨落时,可没有这么大的动静!这等范围,可瞒不过有心人,得稍微布置一下,拖延一下时间。” 陈清见着这一幕,念头一转,便将血光分化万千,裹挟精纯魔气散落四方,伪造出魔头肆虐、激战残留的假象。 待血光归来,他又屈指一弹,丹火涌出,将那蔺如悔的残躯、衣物乃至腰间那枚精致的乾坤袋一并卷入,烈焰翻腾,顷刻间烧得干干净净,唯留两颗琉璃水晶般的眼珠,自血雾中坠落,兀自闪烁着漠然微光,居然未被丹火烧尽! 紧跟着,陈清抬手凌空一抓,将那枚名为“碎界子”的玉珠与两颗冰冷眼珠摄入手中。 那玉珠猛地一跳,差点炸裂!陈清以青光压制,再略一感应,泥丸宫中的虚空灵符当即震颤,那碎界子内蕴的空间之力与毁灭意蕴便了然于心。 “此物之中似蕴含微小的残破界域,一旦外珠破损,内里的残界现世,与此间天地碰撞,便该有天崩地裂之相!话说回来,若单纯用以破坏,确实是件大杀器,但其本质乃是空间异宝,只是十分不稳定,很难祭炼……” 他想起太阴教幽冥古洞的玄妙,甚至幽婵长老那艘飞舟的别有洞天,想着是否该找个机会,去太阴教请教一番? 随即,陈清自己摇了摇头。 “我目前这情况过去,怕是要让他们难做。另外,按着此女所言,幽婵长老与寒镜师兄该是都是身陷囹圄,日后若有机会,应当想办法探查一二,但现在便是知晓了详细,也无力相助,更何况蔺如悔未必会说实话。” 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那一对眼睛,只觉其中光影流转,似乎暗藏玄机。 “在丹火灼烧之下还能留存,可见不凡,不过这眼珠子和碎界子与今日因果牵连太深,留之是患,一旦被人得到便有可能借之推算于我,但带之亦可能成他人探究的线索。” 他略作沉吟,青莲台清光涌出,将珠与眼层层包裹、隔绝,暂且收起。 “蔺如悔背景不凡,身具仙官之职,此番毙命,必引轩然大波,追缉恐顷刻即至,须早做打算,仙朝富有四海,人才济济,只要搞清楚我施展过的手段,肯定会有针对性的布置。” 陈清心念转动,心如明镜。 “在这之前,最好先找个地方稳一稳,增加一些底牌,将七转金丹稳固、晋级后的诸多收获都一一消化,如我那两道他我投影,就很有开发价值,加上本命神通即将成型,本命法宝也需进一步熔炼,这些都需要一个安稳之地和一定时间,好在这里本就地处边境。” 他并没有因为一时克制律令,护道之术堪比元婴,就头脑发昏,而是定计之后,辨明方向,立刻身化遁光,瞬息远去。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青丘族长青琴便驾驭遁光,率人赶至。 但她尚未落地,空气中弥漫的精纯魔气与那丝未散的元婴寂灭之意便让她脸色剧变。 青琴玉手轻拂,感应片刻,又瞧见周遭山林中的异象,眸中惊疑不定。于是,便又靠近一些,细细探查,随即面色剧变! “魔气森然,却又暗藏一丝律令崩毁之韵,这是吞景而生的元婴陨落后,残景遗留之相!这和吾等靠着血脉位格而成的妖王之境不同!莫非真是元婴陨落?!律令之景,蔺如悔陨落了?!”她心头狂震,当即立断,传令众族人,“此地已成是非漩涡,绝非我等可沾染!走!” 下一息,青光大盛,青琴卷起族人毫不犹豫地远遁离去。 其后又有零散修士循异象而来,察觉此地残留的可怕气息与魔意,有的懵懂探查,有的则骇然色变,匆匆退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龙宫飞舟破云而至,悬停于空。 舟未稳,敖余与陆昭的神念已扫过全场。 二人脸色同时一变! 接着,陆昭顾不得多说,闪身落下,身化虹光,在方圆百里一转,仔细勘查片刻,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待他重返飞舟,立刻沉声道:“敖兄,元婴陨落之象确凿!虽经刻意遮掩,魔气遍布,但那异景融化、道则侵染地貌的痕迹,绝对是律令与仙阙二景无疑!蔺如悔恐怕……” 他话未说完,敖余眼中却猛地绽放出惊人光彩,非但不忧,反而抚掌低笑:“死了?死得好啊!” 陆昭一怔:“敖兄,此言何意?蔺如悔毕竟是蔺家嫡女,正律教核心,仙朝司使!” “名头再多、身份再强,但她死了!”敖余打断他,笑容带着几分冷厉,“活着的天骄才有价值,死了的,不过是败者枯骨!她堂堂两景元婴,被一金丹逆伐斩杀,无能至此,蔺家还有脸大肆声张?正律教难道会为了一个废物,来得罪我隐星一脉?” 隐星一脉?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昭心里念头一转,但马上收敛思绪,蹙眉道:“话虽如此,可她终究是仙朝在职官员,受气运护持,此番被杀,于律法而言……” 敖余却忽然反问:“你我都知,仙朝官员奉令外出,自有律令护持,身陨时必有异状示警或反噬仇敌,但此刻,你可曾感应到半分?” 陆昭一愣,旋即瞳孔微缩:“没有!现场只有魔气与异景道则残痕,莫非不是寂明出手,又或者……他有特殊手段,能规避仙朝律令,否则根本奈何不了蔺如悔!”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愈盛,“仅此一点,价值便远超十个蔺如悔!找到他!必须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他!有咱们隐星一脉几支的护持,又何必惧怕什么正律教!” 陆昭深吸一口气,迅速压下震惊,目光扫过下方被魔气沾染的山林,缓缓点头:“不错,此地痕迹,明显是魔道巨擘或域外天魔所为,与我隐星宗道友何干?这件事,应当尽快上报,把事情坐实!” 敖余咧嘴一笑,煞气隐现:“正是此理!该处理魔祸,非要投机取巧,那有些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纵有苦果,也得自己咽下去!” 目光交汇间,二人已然默契。 飞舟调转方向,循着一丝极淡的痕迹,疾驰而去。 很快,荒原上空,又有道道流光疾驰而至,威压凛然。 为首者乃是一名身着玄黑仙朝官袍、面容威严沉毅的中年男子。 他双目如电,扫过下方狼藉的战场,目光在那片因元婴景致崩融而异化的地貌上停留片刻,眉头紧锁。 “搜!仔细勘查,不可遗漏任何痕迹!”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仙朝锐士立刻四散开来,各施手段,检测灵气残留、测绘地形变化、收集逸散道韵。 然而,一番忙碌后,众人士回报皆指向魔气肆虐、劫气横生,虽觉异样,却难窥全豹,关键是往常无往不利的律令追寻之法,这次竟毫无建树! 中年官员面沉如水,对此结果并不意外,他冷哼一声,自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面青铜古镜。 镜身斑驳,刻满玄奥符文,镜面却光可鉴人,隐隐映照出周遭虚空的细微涟漪。 “寻常手段,自然难窥真貌,那便让本官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避过律法感应,袭杀我仙朝巡天使!” 他低喝一声,磅礴的官身法力注入镜中! “溯本归源,照影显形!” 嗡! 镜面光华大放,一道清濛濛的光柱射出,笼罩着蔺如悔最终陨落的那片区域。 镜光之下,原本被魔气与伪造痕迹掩盖的真相开始扭曲、剥离! 只见镜中景象飞速倒流,魔气淡去,崩毁的元婴景致重新凝聚……最终,景象定格在蔺如悔殒命前的一刹那! 镜面之中,虽无法清晰映出陈清面容,却赫然显现出一团人形光影! 这人影周身缠绕着两种令人心悸的力量,一者漆黑深邃,跳跃着毁灭性的雷霆煞气,正是天劫之力!另一者猩红污秽,散发出吞噬万灵的魔道真意! 但真正让这中年男子眼皮子直跳的,却是一道呈现出混沌灰色的奇异光芒笼罩其人,将此人与仙朝固有的法网律令彻底隔离开来! 仙朝律令对其的约束与反馈,在这灰光面前,如同虚设! “劫煞!魔元!还有……那是何种力量,能令我仙朝律令失效?!”中年官员瞳孔骤缩,“难怪蔺巡司的律令仙术近乎全废,官箓护持亦被削弱!此獠竟掌握了如此诡异的力量!还有,那双冰魄森罗眼,莫非也落入了他手中?” 他盯着镜中那模糊却特征明显的人形光影,脸色几度变幻,惊怒、凝重、以及忌惮交替浮现。 沉默数息,他收起青铜古镜,对着那片渐渐消散的斗法余韵,沉声开口:“蔺巡司,安心去吧,你的血不会白流,那隐星寂明到底有何底牌,仙朝必会彻查清楚!你的仇,自有律法之剑为你讨还!” 言罢,他猛地一挥手:“布九幽禁断大阵,将方圆百里彻底封锁!任何气息不得外泄,任何痕迹不得再被破坏!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仙朝锐士齐声应诺,立刻行动起来,一道道阵旗阵盘被打入虚空,交织成一张无形巨网,将这片区域彻底隔绝。 中年官员则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直奔天际而去,他须将此事上报给真正能做主之人! 很快,几道传讯玉符朝北宗各大宗门飞了过去! 暗潮涌动。 与此同时。 陈清法外真光罩身、青莲之光隔绝气息,化光疾驰,一路向北,脚下山河飞速倒退。 他行动果决,又抢占了先机,及时转移,所以这一路上并未遇到像样的阻碍。 若不是担心虚空挪移会留下太多痕迹,他怕是早就运转起神通了,饶是如此,后期更是直接换乘飞舟,自动航行,耗费两日光景,横跨了广袤北冥。 边境雄关已在身后,前方,隔绝内外的阵法光幕如天堑横亘。 陈清于僻静处按下遁光,观察片刻,寻得一处因岁月流转而略显薄弱的大阵节点。 他如今阵法造诣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十指翻飞间,虚空灵符闪现,悄无声息地蚀开一道缝隙,身形一闪,便已置身关外。 “没想到北地走一遭,末了竟成了偷渡逃犯。”陈清立于苍茫荒野,回首望了一眼仙朝疆域,摇了摇头,但并无遗憾与迟疑。 既已出境,他放缓速度,信步而行,神念铺开,扫视周围。 忽而,不远处灌木丛中惊起几只灰雀,扑棱着翅膀仓惶飞远。 陈清脚步一顿,眸中精光隐现。 下一刻,四周传来密集的振翅之声,十余名背生白翼、手持骨矛的妖兵自云端、山石后显出身形,将他团团围住。 陈清面色不变,垂于袖中的双手已然捏定印诀,便要雷霆出手! 就在此时,妖兵阵型一分。 一道高挑冷艳的身影越众而出。 “寂明郎君?果然是你!” 羽翼舒展间,流光溢彩,来者正是二十年前陈清在广寒宫阙经历百族扣关时,遇到过的白翎羽主。 她并未着甲胄,一身羽衣勾勒出曼妙曲线,她目光灼灼,上下打量着陈清,脸上的冰霜化开,露出惊喜之意:“方才远观遁光,还疑是心生错觉,没想真能在此相见!” 陈清手中印诀未散,淡淡道:“羽主倒是消息灵通,竟在此相候。” “郎君这可真是误会妾身了,”白翎羽主眼波流转,笑道:“妾身岂有未卜先知之能?不过是听闻北地近来好生热闹,霜嗅那头不可一世的老狼,竟栽在了郎君手中,便有心要去拜访,只是我白羽一族不善搜寻,一直寻不得踪迹,最后得人指点,才在这里遇到你!” “有人指点你?”陈清眸光微凝,“是谁?” “是我。”一个清脆的声音从白翎羽主身后传来,紧跟着一名半人高的女童走了出来,她一头冰蓝长发,皮肤雪白,双目晶莹剔透,宛如琉璃水晶! “你是?”陈清瞧着那双眼睛,心中一跳,这眼与那蔺如悔的眼睛,未免太像了一些! 那女童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我是这一代的冰魄玄女!” 第二更应该在十一点半左右…… (本章完) 第163章 未必就更坏 第163章 未必就更坏 冰魄玄女? 这个称呼,陈清曾在那本《仙朝遗事》中见过! 【北寒洲献冰魄玄女,得宠一时,因私通外敌,被囚寒狱,于狱中产子,婴孩手握冰晶而生。】 “北寒洲献出的玄女,该是仙朝纪八千年前的事,如今已是九千年,所以此女绝非当年那人,应是其后裔或传承者。” 他心念电转,打量着眼前女童,问道:“你为何要指点羽主他们来此?” 那女童脆声道:“我年纪小,腿脚慢,她们白羽族有翅膀,飞得快。她想寻你,我想找你问话,各取所需,便一起来了。”她说着,朝陈清伸出小手,“那对眼睛,在你手里吧?” “不错。”陈清点头,坦然承认,知道对方所说为何,也大致猜出,正是这双眼睛,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一旁的白翎羽主见状,羽翼微收,做出诚挚姿态:“寂明郎君,此地荒僻,岂是叙话之地?不如随妾身移步白羽峰暂歇?我族虽无玉京盛景,却也别有洞天,必让郎君宾至如归。” 陈清却道:“陈某在南边惹了些麻烦,若去贵府,恐牵连贵族。” 白翎羽主却道:“郎君多虑!我白羽族与南边本就厮杀不断,何惧牵连?” 陈清摇头:“此次不同,来者非边疆寻常修士,乃因仙朝重臣之死而来,非贵族所能抗衡。” 见陈清态度坚决,白翎羽主面露憾色。 那女童却似早有所料,老气横秋地摆摆手:“别老想着把人拐你那巢洞里去,他这等人物,心意一定,劝不动。” 说完,她手捏印诀,布下一个隐匿阵法。 陈清心念一动,察觉到这阵法玄妙异常,竟与四周冰寒之气相合,颇有几分气合天地的味道。 女童再次朝陈清摊开手掌,道:“那双眼睛留在仙朝之人手中太久,被做了手脚,能追踪溯源,趁追兵未至,我帮你重新祭炼,抹去隐患。东西既为你所得,我自然不会贪图,你也瞧见了,我自己也有一双。况且,你能得此物,便是有缘,我可传你炼化之法,或熔于身外化身,或炼入己身,皆可。” 陈清目光微凝,审视着女童:“为何助我?” 女童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仙朝对我这一脉迫害已久,上一代玄女遭遇之惨,罄竹难书!此仇不报,我念头难通,道行永困于此境!” 她语气稍缓,意味深长道:“况且,我寻觅多年,像你这般能视仙朝律令如无物、金丹逆伐元婴之人,少之又少。那仙朝自金丹开始,便层层设限,各种约束,逼得诸多宗门苦不堪言,偏生在你身上失利了,你很特别。” 顿了顿,此女直言道:“我也不瞒你,是要利用你来报复仙朝,也不需你主动去做什么,你不被律令干涉,犯了忌讳,与仙朝定难和睦,只要你不愿低头,迟早与仙朝势同水火,只要助你提升,护你性命,自然能达偿所愿!” 陈清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话落,他翻手便将那对晶莹剔透的眼珠取出,抛了过去,“此物究竟有何玄妙?” 女童接过眼珠,双手掐诀,指尖流淌出冰蓝光华,将其包裹。 顿时,眼珠表面浮现无数细密的暗金纹路,正是仙朝留下的禁制! 冰蓝光华过处,那些纹路发出“滋滋”声,如春阳化雪般寸寸消融,化作缕缕青烟散去。 随即,眼珠本体光华内敛,变得越发纯净剔透,隐隐有冻结时空的奇异波动散发出来。 “此乃冰魄之眼,”女童一边炼化,一边解释道,“里面蕴藏一丝时空凝固之能,更能窥破万法虚妄,直见本源。可惜落在仙朝那些人手里,明珠蒙尘,只堪用来窥探些术法流转、律令脉络,真是暴殄天物!” 陈清闻言,心中暗忖:“这眼睛竟有如此妙用,时空凝固、窥破虚妄,若炼化得当,确是一大助益,却不知那枚珠子是否也被做了手脚?” 想到那枚蕴含残破界域之力的玉珠,他心思活络起来。 空间之力玄奥莫测,想要在其上动手脚而不损其根本,远比在眼珠上铭刻追踪禁制要难得多,但仙朝底蕴何等深厚,奇人异士不知凡几,就算有所布置,也不是不可能的。 “或许,能借此布下陷阱……” 那两颗眼珠子很快就祭炼完毕,其上仙朝禁制尽去,只余最本源的冰魄寒光,纯净剔透,仿佛能冻结时光。 女童小手一抛,那对眼珠便轻飘飘飞向陈清。 陈清伸手接住,刹那间,一股清冽之气顺臂直贯而上,令他泥丸宫猛地一清!仿佛酷暑骤遇寒泉,万千杂念尘埃被一刷而空,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通透! 如来符、三昧真火符更是齐齐震颤,符文流转间,自发推演出诸多以往晦涩难明的细微变化,效率何止倍增! “看来你已察觉其中妙处。”女童见状,琉璃般的眼中闪过意料之中的得意,“冰魄凝神,开慧增悟,以此物辅佐,你那本就惊人的悟性,不知能臻至何等境地。我另有一套祭炼口诀,你且记下,日后用一尊他我投影为炉,将此眼熔炼其中,便知真假玄妙。” 陈清眸光微动:“他我投影亦可炼宝?” 金丹六转,开他我之门,所显化的投影更近于虚相念头,用以斗法惑心尚可,炼入实物却是闻所未闻。 “自然可以!”女童语气笃定,“投影源于真性,虚中有实,真幻相生。这冰魄眼亦具虚实转化之能,正是天作之合!即便你运气差到极点,炼化失手,投影崩散,不过耗费些水磨工夫,重新温养投影罢了,于你本体无损。” 说罢,她指尖凝聚一点冰蓝幽光,凌空一点,也不避讳,当空演化一门玄奥炼化法门,说道:“这东西,唯有手握冰眼才可凝练,其他人得之无用。” 陈清扫了一眼,便明白了七七八八。 这口诀并不冗长,阐述的是如何以外身为鼎炉,熔炼冰晶之目,虚实交织,衍化出不可思议的威能。 一篇看罢,他对“他我投影”的认知,顿时也开阔了许多。 这时,女童却话锋陡然一转:“好了,甜头你也尝了,法门也予你了。现在,该谈谈正事了。” 她目光转而凌冽:“仙朝律令压不住你,蔺如悔也栽在你手,后续他们自然不会罢休!你也不用指望什么朝中查清缘由,公正论处,毕竟如今这仙朝,从根子上就歪了!” 不等陈清回应,她语速加快,言辞愈发锐利:“当朝那位人皇,看似威严,实则刻薄寡恩!他本是太元仙帝的亲传弟子兼血亲侄儿,可登基之后,却将太元仙帝诸多惠泽万民、平衡宗门的旧制尽数废除,反在五宗六教怂恿下,行那削灵定品之策,吸髓自肥!如今他损天下而肥自身,一转身去闭关了,却让各方都欲壑难填!” 冷笑一声,女童刻意道:“听说在仙朝早年间,曾有一代天后,欲以无上神通强行镇压天下,独断乾坤,被你们隐星宗的祖师出手镇压了。但如今看来,纵使当年天后成功了,这天下局面,也未必就比现在更坏!” 陈清闻言一怔。 女童看出陈清反应,继续挑动:“隐星宗于仙朝有匡扶大功,在太元朝时何等显赫?可如今却被打压排挤,日渐衰微!” 陈清听至此处,眉头骤然锁紧。 这女童所言信息量极大,且直指仙朝最高层的隐秘与更迭! “这些仙朝秘辛,你是从何得知?” “我自有我的消息门路。”女童下巴微扬,“我不止知道这些,我还知晓,北地几家宗门已得了仙朝密令!与你有旧怨的玄阴宗、月华府已派出了门中的元婴大真人!他们算定你会遁入北寒洲,早已张网以待!他们两家背后,还有天机盟推算相助,你若没有盟友,根本逃不出围剿!” 陈清闻言,眼中隐显精芒:“月华府里通域外魔物,证据确凿,仙朝竟还能容他们出动元婴来剿我?” “哈哈哈!”女童大笑一声,“里通魔物?在玉京大人物们眼里,这算得了什么?自古至今,那些恶贯满盈、以邪法魔功崛起的家族宗门,反而平步青云、备受青睐的,难道还少了吗?” 她笑声猛地一收:“你可知道,此番过来通报消息的玉京使者,其背后家族便是以祭婴堂、迷魂馆这等勾当起家,行事比魔道更魔道,如今却风光无限,稳坐玉京云端!你可知为何?” “就因为他们够恶!” 陈清默然片刻,点头道:“这个理由,足够充分。”旋即,他也将话锋一变:“你消息如此灵通,那可知晓,玄阴、月华两家,打散在何处布下陷阱?” 女童被这突兀一问,顿时噎住,随即心有所感,面露愕然。 陈清却道:“须知,这包围网一旦有建立起来的趋势,第一时间就得用雷霆手段,打疼了出头鸟,后续之人才会投鼠忌器。” 女童闻言,先前肆无忌惮的气质都收敛了一些,道:“可那两家宗门的底蕴,也着实不浅。” 陈清一听,反而问道:“这两家的底蕴都有多深,还请玄女道友介绍介绍。” 第三更争取零点前…… (本章完) 第164章 主动上门【第三更】 第164章 主动上门【第三更】 裂风谷深处。 阴骨真人端坐于白骨法座之上,眼眶中的绿火跳跃了一下,用嘶哑的声音道:“灵云道友,天机盟推演的位置,当真无误?” 另一侧,灵云真人端坐月华云团之上,手捏印诀,完善着幻阵节点。 他闻言,淡淡道:“道友是信不过天机盟的周天神演术,还是舍不得那三块幽冥髓玉的卦金?只管放心,仙朝既然让天机盟插手,那就是势在必得!” “哼!”阴骨真人冷哼一声,周遭温度骤降,“那寂明子端的邪门!阴九鹫师弟都遭了毒手!他身上必有惊天秘密,或是得了某桩逆天的上古传承!待将他擒拿,这其中的玄机……” 灵云真人终于抬眼,眸中银芒一闪而逝:“自然是你我平分,但莫要忘了仙朝的谕令!” 说到这,他语气转冷,带着明显的不满:“让吾等拦路截杀,偏又严令不得伤其性命,最好生擒!若是按着我的性子,抓了抽魂炼魄,问清楚隐秘,再镇在离魂洞中折磨百年,才能解恨!” 阴骨真人眼眶中绿火剧烈跳动,也是极为不满,正待开口。 却有一个清朗之声从旁传来—— “听说是隐星宗、定波侯府和龙宫,都在玉京上下疏通,才有这等乱令!若按在下之意,便该直接轰成齑粉,一了百了!此子固然邪门,但以两位这般道行,联手之下,还是半路截杀,断然没有让他逃脱性命的可能,毕竟元婴之间,吞的景不同,实力天差地别,比金丹与元婴之间的差距还大。” 二人闻言,寻声看去,入目的是一名英俊青年,身穿月白长袍,姿态优雅从容,正是玉京使者,柳玉。 他凌空踏步,潇洒无比,笑道:“待此子来时,两位大可不必束手束脚,依在下之见,此等无法无天、戕害仙使的狂徒,就该当场格杀,形神俱灭,以儆效尤!何必留什么活口?” 灵云真人却冷笑道:“你这般说辞,到时候真伤了他性命,上面问罪,不还是吾等担责?” 灵云真人冷哼:“话说得轻巧!打杀了简单,事后仙朝怪罪下来,谁担待?” 柳玉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冰冷:“两位莫非真以为,他若活着到了玉京,被某些大人物看中,纳入麾下,荐入玉林,得了资源栽培,元婴可期之后,还会放过你们玄阴宗、月华府吗?” 他声音压低:“蔺如悔何等身份?说杀就杀了!此子心性之狠辣,决断之果决,两位还看不透?擒而不杀,等他日后得势,修为大成,携滔天权势归来,清算旧账时,呵呵,不知会有谁,肯为你们今日的手下留情而出头?” 阴骨真人眼眶中绿火暴涨,灵云真人面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柳玉见状,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叹息:“唉,我也不瞒二位。于公,蔺如悔乃我倾慕之道侣,惨遭此獠毒手,此仇不共戴天!于私,玉林殿名额有限,他若进去,便占了我的位置!这是阻道之仇,断我前程!我比二位,更想他死!” 他踏前一步,谆谆善诱:“如今他袭杀巡天使,乃铁板钉钉的重罪!失手杀了他,谁能说半个不字?届时,我自有手段运作,将种种脏水污名扣实在他头上,令他身败名裂!实不相瞒,我家老祖已亲自前往隐星宗问罪,龙宫与侯府那边也自有牵制。等人死了,谁还会为了一个死掉的叛逆,来追究两位一时失手的责任?” 两位元婴真人呼吸微促,显然已被说动,杀意渐起。 然而,就在此时。 “把构陷性命、罗织罪名说得如此熟练坦然,看来这等断人前程、夺人性命的勾当,你过去没少干吧?” 众人骇然抬头! 见峡谷边缘,正立着一人,不是陈清又是谁? 他何时来的? 竟无一人察觉! 柳玉瞳孔骤然收缩,明悟道:“太阴教的虚空大挪移?!他修过此法!” 陈清诧异地瞥了他一眼:“知道的倒真不少,不过,按你方才那套说辞,我倒是明白了个道理,只要自身足够强横,自有人来解释一切言行。” 柳玉却笑道:“你不过一介莽夫,仗着几分运道和偏门悟性,逞一时之凶!过度追求修行速度,根基不稳,心性浅薄,根本不懂何谓真正的长生大道!结果现在狂的没边了,居然主动现身,自寻死路!两位!还不动手!速速将他镇杀!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阴骨真人与灵云真人早已跃跃欲试,闻言恐怖气势轰然爆发! 五景元婴! 六景元婴! 霎时间,鬼哭神嚎,月华惨淡,整个裂风谷似要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元婴界域生生撑爆! 庞大的威压让那些随行的阴神修士几乎窒息! 然而,陈清根本不等他们神通完全展开,便屈指一弹! 一点莹白光华激射而出,直取谷底中央! 却是一颗珠子! 柳玉一见此物,如见了鬼一般,脸上狂喜瞬间化为惊恐! “不好!快拦住它!镇压它!这是碎——” 他尖叫着,周身月华闪耀,就想施展遁术逃离,却骇然发现四周空间泛起涟漪,无数细微的星光符箓明灭闪烁,竟让他的挪移之术失效了! 柳玉悚然一惊,随即强自镇定,急道:“一人镇住那珠子!一人过来护我!” 但,晚了! 陈清心念一动,已然将那碎界子激发! “嗡——” 玉珠悬停半空,微微一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瞬…… “轰隆!!!” 以碎界子为中心,空间如被打碎的琉璃般寸寸龟裂! 一个混乱、扭曲、散发着无尽破灭气息的“残破界域”猛地膨胀开来! “呃啊!” 首当其冲的柳玉,护身法宝的光芒转眼破碎,他惨叫一声,浑身飙血,像破布娃娃般被抛飞,转眼间,整个身体就被挤压成了扁平一张! 阴骨真人的白骨法座也是一个照面就化为齑粉,他怒吼着,五重异景接连浮现,鬼气滔天,试图对抗这界域之力,却如螳臂当车!几息之后,鬼影哀嚎崩散,骨身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灵云真人的月华云团直接被吞噬,六景元婴的界域勉强展开,却在残破界域的碾压下迅速消融、扭曲! 他空有磅礴法力,却根本找不到着力点,所有的神通术法打在界域壁垒上都效果甚微,只能眼睁睁看着自身界域被寸寸侵蚀,憋屈得几乎吐血! 而随行的阴神修士,更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几声,便在无声无息中被扭曲的空间碾为虚无,神形俱灭! 整个裂风谷,天地失色,法则紊乱! 陈清早已一个挪移,立于极高处,俯瞰着下方那宛如末日般的景象。 “这残破界域已在其中安家,日后倒是还能过来看看,是否有办法炼化,便是不能此番也已够本……” 以一件无法掌控、且可能留有后患的奇物,兑掉两个元婴大敌,顺便清剿杂鱼,再狠狠震慑幕后那些追兵…… 这笔买卖,不亏。 “此战过后,后面不管是真来诏安,还是积蓄力量再加倍围剿,都应当能有几日安宁,我可得好生利用起来。” 想着想着,他忽的想起柳玉提到的隐星宗、定波侯府与龙宫。 “暂时不便与师门联系,毕竟是传承几千年的上宗,只要我不主动联系,落人口实,应当不至于因为一个门人弟子,被彻底迁怒,待一切尘埃落定,再说其他。” 咔嚓! 伴随着一阵崩塌,那残破界域变作一团灰蒙蒙的云雾,将整个峡谷遮蔽起来,其内空间扭曲,光影凌乱,却逐渐安定。 不过,陈清还能遥遥感应到,内里尚有一道微弱勉强支撑! “是那月华府的六景元婴!如此灾厄中都能挺住!若是当真面对面,怕是我底牌尽出,也未必能匹敌!” 正想着,他心念一动,察觉到远处一道气息靠近。 “有人来了。” 陈清当即挪移离开。 几息之后,数道身影破空而至。 当他们看到下方那灰雾弥漫、扭曲破碎的谷地,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一名身着巡天司服饰的修士声音发颤。 另一人脸色煞白,猛地想起什么,道:“快!快感应柳玉公子的官箓气息!蔺家已经折了一个蔺如悔,若是连柳公子也……” 旁边一位老者闻言,急忙掐诀感应,片刻后,艰涩道:“柳公子的官箓气息消散了。” 现场一片死寂。 先前那人喃喃接话:“……这下,倒是去九泉之下相伴了。” 为首的是位身着玄色蟠龙袍的男子,他面沉如水,目光扫过谷中每一寸破碎的空间,但越是探查,他眉头皱得越紧。 “好霸道的寂明子!”好一会,他缓缓开口,“行事果决狠辣,手段酷烈!看来,后续的所有谋划都须重新评估,从长计议!” 旁边一位红衣修士忍不住嘀咕:“早说过,对待这等人物,当以怀柔、招揽为上!强行擒拿逼迫,只会适得其反,激起滔天巨浪!如今可好……” “嗡——” 这时,远空云层被一股磅礴浩荡的力量排开,华丽恢弘、雕梁画栋的龙宫飞舟破空而来。 见着此舟,众人脸色再变,知道最大的阻碍来了。 三更一万一,再次压线! (本章完) 第165章 故人遗迹【第一更】 第165章 故人遗迹【第一更】 “呼——” 飞舟舟首的龙纹栩栩如生,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与尊贵气息。 此舟并未降落,只是悬停于高空。 “哟,好热闹啊!看来本王来得不巧,错过了一场大戏?诸位巡天司的同僚,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是在这集体丢了俸禄不成?” 舟舱门无声滑开,两道身影缓步而出。 左侧一人,锦衣华服,头戴玉冠,正是龙宫九皇子敖余。 右侧之人,身着深青侯服,腰佩玉带,乃是定波侯世子陆昭。 他无奈地瞥了敖余一眼,随即上前半步,对着那名身着玄色蟠龙袍的中年男子拱手一礼:“武合司丞,别来无恙。此间后续事宜,若巡天司暂无定论,不妨交由我等处置,诸位道友公务繁忙,不必在此荒僻之地过多耽搁。” 被称作武合的中年男子,面皮一紧,沉声道:“陆世子,九殿下,此地涉及众多,干系重大,岂可轻忽?恕武合职责所在,不敢擅离。况且,龙宫与侯府近来,似乎也接到了仙朝谕令,需配合我等行事吧?” 他特意点出“谕令”二字,意在提醒对方亦有约束。 敖余嗤笑一声,摊了摊手:“谕令?什么谕令?本王近日只顾着邀游四海,赏玩风光,可没接到什么劳什子谕令。怎么,武合司丞是打算连本王和陆世子也一并拿下,送回玉京审问不成?” 他语气戏谑,眼神却渐渐锐利起来:“我等不过是见此地空间紊乱,异象频生,过来看看风景罢了,武合司丞若执意要查,尽管自便。只是……” 至此,傲余话锋一转:“诸位与其在此与我等浪费时间,不如及早将此地确切情形、尤其是柳公子官箓消散的消息,详实回禀?也好让上头早做决断,免得贻误时机,再生变故啊。” 武合司丞脸色变幻不定,最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憋闷,深深看了敖余和陆昭一眼,硬邦邦地道:“九殿下、陆世子,今日之事,巡天司记下了,此间异状,我会如实上报。希望龙宫与侯府,好自为之!”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我们走!” 倒也没让谁留下来看守,毕竟连他都应付不了这两人,何况是手下? 一众巡天司修士虽有不甘,但上司发话,也只能狠狠瞪了飞舟一眼,化作道道流光,疾驰而去。 待巡天司的人消失在天际,敖余和陆昭悬于那片弥漫着灰雾和空间裂痕的峡谷上空,面色都凝重起来。 陆昭苦笑道:“这位寂明道友,下手真是太狠太绝了。柳玉也就罢了,玄阴宗的阴骨、月华府的灵云,皆是五景、六景的元婴修士,竟也……他是如何做到的?” 敖余却是眼中精光连闪,非但没有惧意,反而抚掌赞叹:“这才叫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管你什么元婴几景、背后是谁,敢来伸爪子,就直接剁掉!这下,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轻易来试锋芒?” 陆昭严肃道:“经此一事,玉京那边的态度必将更加复杂,蔺家之仇未解,又添上柳家。但反过来看,寂明道友展现出的实力越强,手段越惊人,真正能做主的人,越会对他高看一眼,认为其有大用。此事操作得当,甚至能换来更有利的条件。” “这不就妥了?”敖余咧嘴一笑,“所以说,今天这一仗,打得好!打得值!足以震慑宵小!我看,该给定元山传话,唤醒闭关的元婴之事,可以先缓一缓了,唤醒一次代价不小,能省则省嘛。” 陆昭却摇了摇头,思虑更为周全:“正因寂明道友展现了实力,也更易引来狗急跳墙式的反扑,只靠你我二人以及暗中的人手,未必能万全。定元山的元婴大真人必须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这不仅是为了保障寂明道友的安全,更是隐星宗必须表明的态度!”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总不能平日弟子为宗门奔走效力,出了泼天的大事,宗门反而隐身幕后,让弟子独自承担所有明枪暗箭吧。若真如此,与那些平日里称真传、关键时推说‘此乃外门临时弟子’的无耻之辈,又有何区别?” 敖余闻言,收起了玩笑之色,郑重点头:“此言有理!是得让老头子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另一边。 洞窟幽深,寒气凝结如霜。 陈清一步踏入,身上还带着几分未散的肃杀与寒气。 窟内,冰魄女童与白翎羽主同时抬头,两双眸子皆映出惊色。 “啧,”女童琉璃般的眼珠上下扫视陈清,小脸上满是惊叹,“你还真做成了!怎么样,消息无误,这下总该信我几分了吧?” 陈清目光落在女童身上,就道:“我前脚刚回,你后脚便知结果,你这消息渠道,快得惊人。” 女童嘴角一翘,带着得意:“告诉你也无妨,在这北寒地界,风雪便是我的耳目,只要身在此间,少有能瞒过我的事。”她小手一挥,洞外呼啸的寒风似乎都温顺了几分。 陈清心中微动,似随口问道:“冰魄玄女与北寒洲渊源如此之深?莫非曾是此地主宰?我曾阅残卷,提及北寒洲曾向仙朝献过一位冰魄玄女,这便是你口中迫害之始?” “那可不是开始?”女童冷笑一声,周身寒气骤盛,洞壁冰棱咔咔生长,“仙朝固然是罪魁,但百族……哼,也非善类!” 一旁的白翎羽主面露尴尬,羽翼微不可察地收拢几分。 陈清目光转向女童,静待下文。 “告诉你也无妨,此事稍加打探便知。”女童语气冰寒,带着刻骨铭心之恨,“北寒洲,古称‘玄冥冰域’,本是我冰魄一族世代生息之乐土!后来百族在中灵、东灵争霸落败,被仙朝驱赶至此,却反客为主,近乎将我族屠戮殆尽!你说,此仇大是不大?” 陈清默然,此段秘辛他确实未曾深知。 女童越说越激愤,洞外风雪随之呼啸狂卷:“我族在此饮冰御风,自在快意,此地于我而言本是无上乐园!那百族等外来之辈,水土不服,反怪我族故土是穷山恶水,处处贬低,真是天大的笑话!” 寒意越发激荡。 陈清周身淡淡清光流转,荡开逼人寒气,开口道:“道友息怒。” “放心,我分得清轻重。”女童冷哼一声,压下翻涌的寒气,洞外风雪渐息:“眼下,我只想报上任玄女寒狱殒身之仇!只是其中牵扯太多,几日也说不尽。倒是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继续北遁隐匿?抑或还有其他打算,其实我有渠道,可送你去西荒洲。” “此番搏杀,略有所得,加上之前晋级金丹,都需觅地静悟一段时日。”陈清坦言,“此外,你予我那祭炼冰眼的法门,也需寻机一试。”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懂得提升自身,总算没蠢到家。”女童脸色稍霁,“我知道一处古遗迹,隐秘安全,内中或许还藏有些机缘,据说与仙朝的前任帝君,太元仙帝有关。就看你敢不敢信我这一回?” 太元仙帝? 陈清心头一动,隐隐心血来潮。 “道友以风雪为耳目,我便是不信,你就找不着我吗?”他暂未表露,压下念头,话锋一转:“除此之外,我尚有一事请教,道友消息灵通,可知如今北地魔劫态势如何?” 他还记得这魔劫勃发之后,有所谓黑潮遮蔽三洲之地,最后太阴教俱亡之事,自是要打探一番。 女童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心系苍生的,”她虽调侃,却仍答道:“那域外天魔本欲借月华府为跳板,暗中侵蚀百族,积蓄力量。若让其得逞,魔物滋生,呼唤无边秽气,遮蔽整个北寒洲亦非难事!” 她瞥见陈清眼中讶色,笑道:“但托你的福,他们提前暴露,局面可就大不相同了,如今仙朝的几家势力早已插手,与域外魔达成了初步共识,签订了初阶契约。” “共识?”陈清眉头紧锁,“与域外魔也能达成共识?”他回想起斩出血河化身时,那追索而来的天魔投影混乱扭曲,绝非可沟通之物。 “有何不能?”女童笑容转冷,“域外天魔看着混乱,其实亦如神祇,自有其诉求,不过迥异于常人罢了。只要以香火法沟通,又能满足其所需,有何不可交易?” 说着说着,她语带讥讽:“当然,天魔多变,后一息与前一息的念头都可能截然不同,而且最喜极限施压,敲骨吸髓乃是本能,得势就进,越是退让,其越来逼迫,直至大赢,所以与天魔签订的契约,过不了多久必被撕毁!” 陈清目光微凝,若有所思,就问:“如此一来,日割一城,岂不是钝刀子割肉,持续失血?” 女童听罢就笑:“自从太景闭关,不理苍生,如今这天下,便分成了食灵者与薪柴!食灵者高踞云端,吞天下之灵气,彼此纵有纷争,分有族群、仇怨,也不过是地盘、资粮、灵属多寡之分!偶尔蹦出几个叛逆的,也只是零散个体,不改整体。” 顿了顿,她眼中闪过冷漠之色:“比起被域外魔分润好处,食灵者只要能稳住自身权位,些许代价,转嫁于亿万薪柴身上便是,更可催动天下牛马耕耘,供养补充。前代的太元仙帝曾削平隔阂,利于天下,好了一两千年,可惜他一飞升,一切故态复萌!” 陈清默然不语,心中波澜起伏,回想起长街尽头的那道身影,一时有沧海桑田之感。 女童此言虽偏激,却与他这第二道梦中身所见的仙朝种种,隐隐相符。 但除此之外,他结合此女口中所言,暗道:“若天魔与仙朝有了默契,月华府潜伏的魔种也已曝光,那日后那该遮蔽三洲的魔潮,是否便不复存在了?历史因此更改?” 但这些事,单凭他想,是不得而知的。 “看来,此番梦醒,须得再探一探那残卷阁了,看看那石碑上的记载是否有了变化。” 他心念既定,抬头望向女童,说道:“那处古遗迹,还请道友引路。” 第二更争取十一点半 (本章完) 第166章 天衍定世【第二更】 第166章 天衍定世【第二更】 苍茫雪原,风雪交加,有三道身影破空而行。 冰魄女童在前引路,陈清紧随其后,白翎羽主振翅飞驰,视风雪如无物。 前往遗迹的路途不近,以三人的脚程,也走了近一日光景。 期间,偶有不开眼的百族之妖被生人气息吸引,从雪窝、冰崖后扑出。 但都无需陈清出手,女童只是不耐地皱皱小鼻子,屈指一弹,就有极寒之气狂涌吹动,将那些久居风雪之中的妖物冻成冰雕,风一吹,便碎裂成齑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北寒洲的杂碎越来越多了,”女童撇撇嘴,语气淡漠,“尽是些灵智未开、只知厮杀的蛮货,扰人清净。” 再往北去,风雪愈发酷烈,地势也开始变得奇异,有冰棱如剑戟般丛生,有扭曲的寒铁矿石裸露地表,空气中的灵气变得混乱而厚重。 历经诸多变化,他们最终抵达了一处巨大的冰裂峡谷。 循着裂痕看去,那峡谷深处,隐约可见一座被坚冰覆盖的庞大建筑轮廓,其形制古朴宏大,即便相隔甚远,亦能感受到一股沉凝、威严的气息,令人心生敬畏。 “就是这里。”女童停下脚步,指着那冰封遗迹,“等会我理出一条路,便可过去。”说话间,她两手一并,捏动印诀! 顿时,峡谷震动,冰晶碎裂,显露一条道路。 但亦有一股威压气息飘散出来。 白翎羽主忽然闷哼一声,脸色发白,身后羽翼不自觉地收拢,仿佛被无形的威压所慑,有些躁动不安。 她见陈清看了过来,便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陈清也不好多问,转而道:“此地当真是太元仙帝所立?这里都是北地深处了,他为何会来此地布置宫殿?” “此处,乃是太元仙帝当年为了平衡天地灵机,镇压北寒洲的极寒阴煞,也为日后经营北地打个前站,在此建立的镇渊玄宫之一,可惜啊……” 女童说着瞥了他一眼,哼道:“太元仙帝胸襟广阔,志在八荒,连我都佩服他!昔年他鼎盛之时,欲调理天地灵脉,使万物生发有序,纵是北寒洲,亦在其规划之中。这等镇渊玄宫,中土、东境、西荒、南炎皆有分布,勾连地脉,稳定四方。” 陈清听着心中惊奇,不由又凝神几分,随即便感到一股莫名之感,在心中滋生,泥丸宫中灵种震颤,似有所感。 女童则继续道:“此宫虽主要针对北寒极寒之气,但建成后,亦能小幅调节周边灵机,于百族生存本也算有益,可惜……” 顿了顿,她语气带上一丝嘲讽:“太元仙帝飞升之后,仙朝那帮蛀虫只知瓜分遗产,哪还有心思维持这般耗资巨大的设施?不仅停了维护,更是派了人来,将玄宫内有价值的东西搜刮一空,只将个空壳子扔在这冰天雪地里。” “此处已空?”陈清再次听闻故人飞升之事,心下越发唏嘘,却不意外。 “不错,”冰魄女童点点头,“也就最外围的壁画浮雕还算完整,内层禁制破损,灵气紊乱,最深处连我都不敢轻易靠近,据说残留着当年布置的恐怖杀阵和失控的灵流。” 她指着那巍峨冰宫:“你看那覆盖宫殿的玄冰,便是仙朝撤走后,此地灵机失衡,极寒之气反噬所致。” 陈清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冰封宫殿,魂魄深处似有一点灵光悄然苏醒,与那宫殿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就在这时,白翎羽主又后退了一步,羽翼微微颤抖,显然愈发不适。 女童见状,摆摆手道:“太元仙帝虽仁德布于四方,但其帝威煌煌,他留下的宫舍最克你们这些血脉混杂、未经教化的妖类,这也是此处安宁、清净的原因。白铃,你和你的人就留在宫外警戒吧,免得进去被帝威压垮了妖魂,得不偿失。” 白翎羽主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她看向陈清,忽然开口道:“寂明郎君,待你出来,定要来找妾身!我白羽一族仰慕强者,妾身愿为你诞下最优秀的子嗣!” 陈清闻言,一时愕然,竟不知如何接口。 女童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寂明道友,你若非练了什么纯阳童子功,非得元阳之身才能大成,留下些血脉种子又何妨?放心,百族女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春风一度,绝不会纠缠你要什么名分地位,日后天下有乱,你多些子嗣,才算依仗,其实不用纠结是不是人。” “……” 陈清只能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女童一见,嗤笑道:“又是个一心求道的,当真是无趣得紧。” 白翎羽主见陈清不答,也不恼,转身振翅,一根根羽毛飞射而出,其上挪移光辉一闪,便化作诸多妖兵,振翅飞起,在玄宫外围的冰崖上布防警戒。 女童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再打趣,神色一正:“走吧,里面虽然被搬空了,但帝君布置,非同小可,过去也曾有人遇到机缘……” 正当她要领着陈清走向那宫殿入口时…… “嗡!” 天际传来一声沉闷的嗡鸣,一股霸道龙威穿透风雪,压迫而来! 只见一艘华丽恢弘、雕梁画栋的龙纹飞舟,排开漫天风雪,宛如一座移动的行宫,驶至峡谷上空,停了下来。 “仙朝追兵?!” 白羽妖兵当即羽翼怒张,骨矛遥指天穹飞舟,妖气升腾,便要结阵扑杀! “且住!” 冰魄女童清冷出声,小手虚按。 漫天风雪随她心意一滞,将妖兵们的躁动强行压下。 她琉璃般的眼眸扫过那华贵飞舟,对陈清道:“不是追兵,反而自称是隐星一脉出身,他们循着你的气息而来,一路上倒是替你挡了不少暗中窥探的视线。” “这些也是道友你自风雪中听来的?”陈清眸光微凝,心中疑虑未消。 这时,飞舟舱门滑开,两道身影飘然而下。 左侧青年锦衣玉冠,龙威缭绕;右侧男子身着侯服,沉静温润。 正是敖余与陆昭。 敖余率先开口:“可是寂明师弟?吾乃东海龙宫九皇子,敖余。”他目光扫过白羽妖兵和那深不可测的女童,笑道:“师弟好兴致,在这北寒绝地,不光收拢了妖兵,还有红颜相伴。” 陆昭则上前一步,拱手为礼:“定波侯府,陆昭。寂明道友,我等奉隐星宗清源道长与玉京陈家所托,特来寻你。”言罢,他掌心一翻,露出一枚星辰令牌,其上星光流转,气息与陈清所修的隐星宗功法隐隐共鸣。 陈清目光扫过令牌,心中信了三分,但依旧警惕:“隐星宗何时与龙宫、侯府有了如此渊源?” 他得罪的就是仙朝官吏,这仙朝贵胄,此时找来,是福是祸? 陆昭解释道:“道友有所不知,严格论起来,我等可算隐星别传,我定波侯一脉先祖,乃元气一脉真传;而敖余殿下,其母系先祖修的是真龙升天法!清源道长感知道友有难,特以秘法传讯,将道友一缕气机渡与我等,方能一路寻来。” 敖余接口道:“若非凭着这气机感应,岂能在这茫茫北寒找到你?师弟你可以啊,刚结金丹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连蔺如悔那女人都栽你手里了!痛快!” 旁边的冰魄女童忽然一笑:“他们没说谎,龙宫和定波侯府的祖先,确实有从定元山出来的。” 陆昭闻言,看向女童,神色间多了几分郑重,拱手道:“还未请教这位是?” 敖余却眼中精光一闪,上下打量着女童,恍然道:“冰魄玄女?这一脉居然还有传承未绝?真个令人意外!” 女童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陈清听得此言,又见女童证实,警惕稍减,但人心叵测,尤其涉及仙朝高层,这突如其来的援助,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尚需观察。 他不动声色,回礼道:“原来如此,二位师兄远来辛苦。”算是暂时认下了这份关系。 敖余哈哈大笑:“不辛苦不辛苦!看师弟你安然无恙,还能在此探寻古迹,吾心甚慰!走走走,让为兄看看,这被冰封的宫殿是个什么名堂!” 当下,一行人各怀心思,由冰魄女童引路,破开坚冰,踏入那宏伟却死寂的太元镇渊玄宫。 宫内空旷幽深,寒气彻骨。 廊柱倾颓,殿宇空旷,唯有四壁之上的古老壁画尚算完好。 陆昭辨认着壁画内容,感叹道:“居然是太元仙帝的镇渊玄宫!传闻帝君昔年欲调理八荒灵脉,惠及众生,可惜,举霞飞升后,诸多善政皆废弛了。” 敖余也收起了几分玩世不恭,啧啧称奇:“这工程当真浩大,非仙帝大手笔不能为也。可惜,如今只剩个空壳子。” 众人一路深入,壁画内容从描绘天地伟力、仙朝盛景,逐渐变为记录重大事件、彰显仙帝功绩。 最终,他们来到玄宫最深处的主殿。 此殿尤为空旷,唯有正对殿门的整面巨大墙壁上,刻画一幅保存相对完好的巨型壁画! 其上山川星河为背景,气势磅礴,虽被冰霜覆盖,细节模糊,但那宏大的意境却扑面而来! 壁画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太元仙帝,而是一道略显模糊、却伟岸无比的身影! 他立于一座高台之上,周天星斗环绕,脚踏青莲,手托青铜爵,一手向下按抚,下方是亿万生灵俯首祈命的景象! “这是……天衍定世图?!”陆昭眼神一凝,脸上浮现激动与敬仰之色,随即躬身行礼:“见过祖师!” 敖余也收敛了所有轻慢,神色肃穆,眼中是与有荣焉的光彩:“不错!当真是祖师爷当年于天衍台上,平定灭世灾劫,救万民于水火的景象!想不到在此地竟能得见!据说太元仙帝得以登位,根源就在于此!能立于此处,岂不证实了这个说法?” 说罢,他也恭敬行礼,眼中满是敬仰。 他们二人皆出身隐星别传,见到祖师圣迹,自然心潮澎湃。 而陈清的目光,在触及壁画中央、那道伟岸身影的瞬间…… “轰!!!” 他的泥丸宫深处,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直平稳燃烧的青丘火亦随之疯狂跳动! 第三更马上到…… (本章完) 第167章 回响【第三更】 第167章 回响【第三更】 恍惚间,主殿深处、壁画之前,空气似水波般荡漾,一道模糊却巍峨的身影缓缓浮现! 陈清瞳孔骤缩! 那人身着帝袍,头戴冠冕,虽面容不清,却自有统御八荒、经纬天地的无上气度,仿佛亘古便立于此处! 其形一显,四周的空间竟似承载不了其重量,仿佛将要崩塌! 下一瞬,那虚影空洞的目光骤然凝聚,穿透了时光尘埃,落在陈清身上! 祂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意,而后消散不见。 “嗡——” 一股奇异联系,在陈清与那帝影之间骤然建立! 陈清只觉自身念头前所未有的活泼、通透,仿佛只要心念一动,便可引动冥冥中某种伟力,让这道沉寂于历史尘埃中的身影,于此刻短暂凝实! 哪怕只有一瞬! “嘶——” 他悚然一惊,背后沁出一层细密冷汗! 这道身影的身份,他已然猜出! 其威能何其浩大?即便只是一缕历史残相凝实片刻,会引发何等后果,根本无法测度! 就在他心念急转之际,泥丸宫深处,道衍录所载的三道真灵加持之一,骤然浮现于心—— 第三道真灵加护,宿命通幽! 因与太元仙帝之因果,可在对应之地引动历史回响,重现威能! “原来如此!此处镇渊玄宫,正是太元仙帝亲手所立,乃是最契合的对应之地!” 紧接着,他又察觉到壁画本身亦传来微弱共鸣,与自身隐隐相合。 “这是第二道真灵加护,尊名通感!凡与‘隐星真君’之名相关之遗迹、过往,皆受感应!这壁画记录,自也在其中!” “寂明道友?”身旁的冰魄女童见他怔立良久,气息起伏不定,不由出声呼唤,“可是发现了什么?” 陈清猛地回神,眼中惊澜尽敛,微微摇头:“只是见此祖师圣迹,心有所感,一时失神。”同时意识到,方才那道身影,只有自己能够看到。 一旁的敖余闻言,哈哈大笑,道:“师弟不必羞赧!初次见得祖师爷这般经天纬地的气象,哪个隐星传人能不失态?为兄当年在龙宫秘卷中初见拓印时,也是愣了好半天!恨不得当场叩首百遍!” 他自觉与陈清志趣相投,语气愈发亲近热络。 陆昭也微笑着颔首,看向壁画的目光充满敬仰。 陈清感受着泥丸宫中的玄妙联系,面上却不显分毫,顺着敖余的话,看向那壁画,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是啊,如此神威,的确令人心驰神往。” 拜过祖师后,几人转了一圈,见再无他物可观,便寻了处尚算完整的偏殿,拂开冰尘,各自落座。 敖余大马金刀坐下,环视这座荒寂宫殿,笑道:“太元帝君的手笔,果然气象万千,即便废弃几千年,余威犹存,师弟能寻得此处,也是缘法。” 陆昭接口道:“缘法二字,最是难测,谁能料到,寂明师弟你北冥一行,竟能掀起如此滔天波澜。”他语气温和,话锋却悄然转向,“先是魔窟力挽狂澜,继而……唉,蔺家那位骄女,还有柳玉,竟都折在北地。” 陈清坦然道:“他们无故欲拿我问罪,技不如人,反遭其戮,莫非还要我束手待毙不成?” “自然不是此意。”陆昭摆手,“只是事态已然不同,北地魔气之事,相较之下反成微末。如今玉京许多人为此动念,牵扯甚广,首要便是蔺家背后的正律教,你身具规避律令之能,此乃其道统根基之敌,绝难善了。”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柳家背后的天机盟倒还好说,此盟松散,更重利益交换。但另有一家,却对你格外上心,听了消息风声后,主动跳出来,欲要借题发挥。” “哦?”陈清抬眼,“哪一家?” “太一道宫。”陆昭吐出四个字。 陈清眉头一皱:“他一宗门,居然还能干涉朝政?” “并非干涉。”陆昭叹了口气,解释道:“仙朝遴选官员,以举荐为主,辅以品评,因此朝中之人多出自五宗六教。五宗乃玄牝药宗、煌龙宗、洗剑池、巫祖坛、百工山;六教为太一道宫、天机盟、离阳宫、南炎宫、正律教、鬼声谷。” 旁边的敖余插了一句:“广寒宫阙本是六教之一,可惜中道衰落,被南炎宫取代,否则以你与他们的关系,当有不小助力。” “如今朝堂,基本为这十一派系所据,”陆昭点了点头,语气转为凝重:“正律教视你为眼中钉,太一道宫亦对你颇为关注,不过你此番所为,亦被一些人看重。”他话锋一转,“煌龙宗、离阳宫与我隐星宗素有旧谊,已答应暗中护持,刚刚在路上时,陈星痕才传了个讯息,提供了一个化解之法。” “是何办法?”陈清问,心中奇怪,那陈星痕为何要特意传讯。 陆昭正色道:“他说上面有人提议,予你一个巡天卫副统领的实职,接此职位,便承载了仙朝气运,需往玉京服役三十年。期间,无人可再以此番事端寻衅于你。” 一旁静听的冰魄女童嘴唇微动,似想说什么,但最后化作一声轻哼。 敖余微微眯眼,冷眼旁观,亦不言语。 陈清眉头锁紧:“巡天卫?蔺如悔似乎也是此司之人?” “不错。”陆昭坦然承认,“她乃巡天司副使,位阶与你这将授的副统领相当,此举亦是补偿巡天司损失,他们折了得力干将,总需有人填补空缺。” 说着,他诚心道:“此职利弊参半,虽需为仙朝效力,受其约束,却也得气运庇护,可省却无数麻烦,更能借机接触玉京资源,实在好处众多。” “那要是有一天,我得了命令,岂非也要如这蔺如悔一般,出来无故抓人?到时,今日之我,岂非成了笑谈?”陈清说着,摇了摇头,“恕难从命。” “哈哈哈!”一旁的九皇子敖余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抚掌大笑,“好!有脾气!这才像我隐星一脉出来的!凭什么他玉京一道谕令,就得让我等奔波卖命?” 冰魄女童也露出了笑容,眼眸扫过陈清,满是赞赏。 陆昭早有预料,轻叹一声,语气依旧温和:“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方能攀临大道绝巅。师弟有此心志,令人佩服,只是如此一来,玉京那边,怕是难以轻易交代。依着过往规矩,难免还要做过一场,给个交代,才好看下一步。” 陈清颔首,神色不变:“我明白。” 陆昭见状,继续道:“不过师弟也无需过于忧心,你既不愿,我等自然站在你这边。你有依仗,规矩之内,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我这便将你的意思传回玉京,想必很快便有回应。” 顿了顿,他又道:“在玉京决断之前,此地应是安全的,师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清目光转向那幅巨大的“天衍定世图”,说道:“既得片刻安宁,自当闭关感悟,祭炼一番新得的神通法门。”他心中却已计算清楚,距离此次“梦醒”,尚有三日余裕。 话音未落,不等旁人回应,陈清已是站起身来,一步踏出,直接到了巨大壁画之下,于冰寒地面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咦?”冰魄女童轻咦一声,面露诧异,“怎的跑到那壁画底下感悟?此画虽蕴含道韵,但浩渺磅礴,非片刻所能领悟……” 敖余却是眼睛一亮,自以为悟了,击节赞叹:“妙啊!早就听闻寂明师弟悟性惊世!此乃借祖师圣像之道威,砥砺自身道心,凝聚无敌之势!说不定几日闭关,真能再有突破!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陆昭闻言,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他虽也认可陈清天赋异禀,但金丹七转已是骇人听闻的雄厚根基,既已将底蕴用尽,短短几日,怕是进境寥寥。 “多半是以静制动,调整状态,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波。” 玉京外,照鼎山。 煌龙宗,主殿。 陈星痕面有憾色,垂首立于殿外,将北地传来的讯息一字不差地禀报完毕,殿内一时寂然。 良久,殿堂深处,笼罩在龙气与仙光中的模糊身影轻笑一声,其声震荡虚空:“星痕,不必叹息,少年得志,锐气正盛,连斩强敌,自是觉得天地皆可去得,规矩皆可破得。这般心气,本座年轻时亦有,不足为奇。” 陈星痕嘴唇微动,想为陈清分辨两句。 那身影却又道:“此子自结丹以来,一路横推,败元婴,斩仙使,气势如虹,此刻若有人去劝他低头服软,他岂会甘心?换做是你,便能听得进去么?” 那声音顿了顿,才道:“本座确有惜才之心,欲加以栽培,但玉京非是乡野,规矩体统不容轻废,锋芒过露者,需稍加磋磨,去其骄躁,方能真正成器。否则,非是爱之,实乃害之。” 陈星痕心中一凛,已知其意。 果然,那人随即便道:“他不是自恃金丹无敌,可逆伐元婴么?便让他亲眼见见,何为真正的金丹绝巅!你去落甲山,让你师姐出关,北上一趟,败了李清后,再让他来玉京吧。” 陈星痕面露迟疑:“若让师姐出手,动静是否太大?而且,消息一传,其他几家以为情况有变,恐又生事端……” “无妨。”那人语气淡然,“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经挫折,难知天高地厚。唯有亲身体验过真正的差距,方能收起骄狂,静心受教,去吧。” “是。”陈星痕不再多言,恭敬行礼,转身退去。 待其身影消失,空阔的大殿深处,那模糊身影出一声轻叹,低语消散在氤氲仙光之中。 “隐星宗啊……如今这仙朝,已不再需要一位超然于朝堂之外的定世真君了。” (本章完) 第168章 用些兵法无可厚非【第一更】 第168章 用些兵法无可厚非【第一更】 镇渊玄宫,主殿之内。 陈清盘坐于那幅巨大的“天衍定世图”壁画之下,身形在宏伟壁画映衬下,显得渺小,但其气息却如深潭潜流,隐隐与壁画中那道伟岸身影产生着玄妙共鸣。 气息流转间,竟令壁画上沉积万载的冰霜微微震颤,发出细密的“咔嚓”声响。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敖余啧啧称奇,龙目之中异彩连连。 “我这师弟,当真了不得!莫非是引动了画作中残留的道韵?这悟性,怕是比传闻中更惊人!”他摸着下巴,转头对陆昭低声道:“我在想着,回去之后,我是不是得跟母后好好说道说道,让她老人家考虑重归山门?有这等人物,何愁隐星不兴?现在回归,那是雪中送炭,日后宗门起来了,再去就是锦上添了。” 陆昭却是苦笑摇头:“敖兄,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眼下最紧要的,是玉京那边会如何回应!寂明师弟连斩仙使,此事可大可小,全看上头如何定性,他却拒绝了承职之事,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敖余浑不在意地一摆手:“这有什么可操心的?咱们态度摆在这儿,寂明师弟自己也争气,价值已经打出来了!母后教过我,上面那些人思考问题,往往带着点犯贱之心,能否受优待,不是看你能做成什么,而是看你能不能让他们的事办不成!” 旁边的冰魄女童忽然插嘴,声音中带着讥诮:“这话倒是不假,你越是能破坏、能掀桌,他们越是要忌惮三分,想着法子的笼络安抚;你若是只会埋头苦干,那便有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累。” 敖余仿佛找到了知音,精神一振:“就是这个理!依我对那些老东……老前辈的了解,消息传回去,他们定是自以为大局在握,派点人来显示威仪,找回场子!寂明师弟这么凶悍,连元婴都宰了,下次来的,得是更厉害的角色,但元婴修士受仙朝律令约束更甚,辈分也摆在那儿,反倒容易用规矩挤兑住。” 陆昭却神色凝重道:“莫要小觑了天下英雄!仙朝疆域浩瀚,传承久远,将护道法诀、神通、法宝修炼到堪比元婴战力的金丹修士,并非没有。只是这等人物,无不是各大宗门、世家倾尽资源培养的核心真传,平日根本不会轻易现世。” 他话音刚落。 “嗡——” 一道流光破开殿外风雪,无视宫殿残存的禁制,精准地悬停于陆昭面前,化作一枚缠绕着龙形气劲的玉符。 “消息来了!” 陆昭神色一肃,伸手接过玉符,神念沉入其中。 片刻之后,他脸色微变,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竟然……是要请落甲山的那位出山?” 敖余见状,忙问:“谁?玉京派了谁来?看你这脸色,来头不小?” 陆昭深吸一口气,吐出三个字:“杨韵灵。” “杨韵灵?”敖余龙目圆睁,搜索记忆,却无印象,“没听说过!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陆昭语气沉凝,“此女乃是煌龙宗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之一!我方才所说的,那种能将护道之法修至堪比元婴的金丹修士,她便是其中之一!而且,绝非普通元婴可比!” 他看向敖余,详细解释道:“此女精擅虚实变幻之道,更有一手神鬼莫测的‘截天术’!曾以一己之力,压制了正律教三位成名已久的元婴大真人!” “压制三位元婴大真人?!”敖余一怔,轻松之色彻底敛去,“若是真的,那煌龙宗这次真是下了血本!” 陆昭点头道:“因其锋芒太盛,煌龙宗正脉唯恐木秀于林,在她成名之后,立刻将其送入落甲山秘境,参悟上古遗迹,严加保护,不在玉京行走,故而声名不显,但真正知晓她战绩之人,无不将其视为煌龙宗未来的擎天玉柱之一!” 说着说着,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壁画下那道静坐的身影。 “寂明师弟,亦是隐星一脉未来的擎天玉柱!”敖余忍不住道:“如此局面,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帮师弟一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吧?” 陆昭闻言,若有所思。 壁画之下,陈清对外界的交谈似无所觉。 他的心神,正沉浸在一片奇妙的感悟之中。 神念触及壁画后,他便清晰地感受到,那壁画深处,凝聚着一股精纯而古老的力量,赫然是蕴含着祈愿与信念的香火愿力! “隐星真君之名流传几千载,纵有人刻意淡化,又岂能彻底磨灭?这玄宫当年运转之时,宫中之人日日面对此画,当有一些虔诚祭拜,所产生的愿力被玄冰封存,竟留存至今。” 陈清心念微动,试着引动一丝愿力。 那愿力醇厚温和,又带着某种顽固的“指向性”,仿佛无数声音在耳边喃喃低语,诉说着对壁画中身影的崇敬、仰慕,以及祈求庇护、渴望恩泽的念头。 “香火有毒,易染心神。但若运用得当,亦是一桩大助力。” 他如今凝聚了两道“他我投影”,一者以前世“陈虚”为基,承载些许寂灭真意;一者以现世本体为源,更为纯粹。 “正好以此香火,喂养‘陈虚’投影,这道投影本就源于过往,纵被愿力侵蚀异化,甚至最终崩散,于我本体也无大碍,过段时日便能重新凝聚。若能承受得住,或能炼出一尊独特的香火神祇化身投影,也算一张底牌。” “另一道本体投影,则用以熔炼那对冰魄之眼,此物玄妙,被那女童说得神乎其神,或能极大增强投影的洞察与威能。” 心思既定,陈清立刻感到时间紧迫。 “仙朝若再派人来,必是有备而来,针对性极强,我的诸多手段已然暴露,必须尽快掌握新的底牌。除此之外,金丹七转的境界也需稳固,诸多道途融合产生的全新力量体系亟待梳理明晰,本命法宝更需用心温养祭炼……千头万绪,皆需时间。”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骤然睁开双眼。 瞧见旁边几人,他正欲开口言及闭关之事,准备布下护法阵、留下唤醒法。 结果,敖余与陆昭却先一步带来了仙朝的消息。 “师弟,”敖余挠了挠头,“玉京那边传话了,说是要再派个人来,与你切磋一番。若你败了,便需遵令前往玉京;若你赢了,此事便暂且揭过,我只是负责传话的,你应或不应,皆在自己,吾等自会为你传话。” 陆昭接口,语气更为恳切:“寂明师弟,仙朝万年积淀,非我等所能想象,此番来人,绝非蔺如悔那般依赖外物、疏于战阵之辈。传闻乃是煌龙宗雪藏的真传,精擅杀伐之术,更有秘宝护身,不可等闲视之,蔺如悔那枚碎界子若在她手,怕是局面难说,况且她所掌握的法宝,亦不下于碎界子……” 陈清眉头微蹙,打断道:“蔺如悔的路是走偏了,她过于依赖律令威压,自身斗战之能反倒退化。那碎界子虽利,但她心存顾忌,用之不决,反成其害,若换做是我,既已生死相搏,何物不可舍?毕竟,唯有活着,才能长生。” 敖余一愣,随即咂摸出味道来,回想自己所知的陈清战绩,忽的发现端倪:“寂明师弟,你这与人交手,似是颇为喜欢以炸攻敌!” “在我家乡,对火力不足之畏惧,可谓深入骨髓,若有杀器在手,留着不用,待到日后落败,岂非尽数要沦为对方的战利品?”陈清说话时,露出几分追忆之色,“命若没了,留着宝贝殉葬么?她舍不得,我舍得,这便是差距。” 陆昭与敖余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悸与无奈,这位师弟的思维,果真与玉京那些循规蹈矩的修士截然不同。 “话虽如此,”陆昭叹道,“此番形势比人强,仙朝势大,偶尔低头,并非怯懦,待日后道行精进,自有海阔天空之时。” 陈清目光扫过墙上壁画,又看向殿外苍茫风雪,忽然道:“从魔窟问询,到强行擒拿,再到如今摆擂赌斗。从头至尾,皆是他们出题,我来解题,解得好,便是下一题;解不好,便是阶下囚,这般一来二去,着实无趣,更看不到尽头,烦不胜扰。” “这件事……”陆昭又要说话。 顿了顿,他摆摆手,止住了想要出言的陆昭,直言道:“这次派来的人,若真自信能压住我,该是不怕我再加个注码的,你帮我传话,就说,若我赢了,他们需释放寒镜师兄、霁月真人,以及太阴教幽婵长老等人,若是不愿,我也在这等他们,无非是做过一场,再遁远方罢了。” “莫要冲动!”陆昭一听,以为陈清是意气用事,“先不说赌斗加码,就说将战擂设在此处,就有许多不便……” “只是个提议罢了,莫非他们还觉得我能赢不成?”陈清还是摆手止言,只说:“便将这些话传过去,另外,告诉他们,我就在此地等待!” “好大的口气!还敢跟我提要求!加赌注!” 灵气氤氲、光影变幻的秘境洞府内。 一名女子霍然睁开双眼。 她身形高健,远胜寻常男子,肌肤呈古铜色,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一头长发无风狂舞,眼中仿佛有雷霆生灭。 “要我煌龙宗出面,保释那几个牵扯魔劫的要犯?”她声音低沉,脸上露出一抹极具侵略性的笑容,“有意思!一个金丹七转,杀了几个取巧而成的元婴,就狂得没边了!” 站在洞外的陈星痕神色微变,就道:“杨师姐,寂明并非狂悖之人,但先前连番变故……” “不用多说!”那女子猛地站起,身上气血如烘炉般轰然运转,整个洞府的光线都为之扭曲,“我杨韵灵自修道起,便是打遍同境无敌手!宗门送我入落甲山,参悟上古战巫遗刻,如今我已通过古法考核,一身的瀚海虚实之道,如今已更上一层楼,难道会被一个金丹七转给吓住?” 她一步踏出,地面微颤。 “告诉那边,这赌注,我杨韵灵接了!但你也给我把话带回去……” 她笑容一敛,煞气盈野:“拳脚无眼,神通更是不认人!若是切磋之时,我一个收手不及,把他当场打死了,上面那些老家伙,可别事后又来找我麻烦!” 言罢,她不再理会陈星痕,反手虚握,一柄通体暗红、仿佛由无数战魂血气凝聚而成的狰狞长戟凭空出现,戟刃震颤,发出渴战的嗡鸣。 “寂明子是吧,可别让我失望啊。” 陈星痕闻言,心中一沉。 没想到,这时杨韵灵朝他看了过来,道:“陈师弟,你既来了,便也替我做什么事。” 陈星痕就道:“师姐请讲。” 杨韵灵就道:“那个寂明子不是将此番要与我赌斗的地点,传递过来了吗?你帮我将那地址散播出去!” 陈星痕一愣,随即面色一沉:“师姐这是要做什么?若是散播,岂非要将一些心怀叵测之人给引过去?” “我就是要把人引过去!”杨韵灵咧嘴一笑,“所谓兵不厌诈,与人交战,便是兵家征伐,用些兵法无可厚非!关键是要赢!只要能赢!自有人为我传扬!你过去可曾听过我的兵法?这便说明兵法有用!” 陈星痕听罢,摇头道:“恕难从命!” 杨韵灵一笑:“你这等君子,着实无趣!但你不愿,有的是人能传,于大局无改!不过,你让我不快了!” “轰!” 话落,她毫无征兆的起手一打,整个天地仿佛瞬间倾倒,朝陈星痕压了过去! 陈星痕脸色一变,周身星光涌动,便要抵挡,未料那竟只是虚幻,等他打破幻象,竟已落入洞窟! “封!” 洞门关闭,竟将他封禁其中。 “哈哈哈!念头通达了!” 外面,杨韵灵畅快大笑,扬长而去! 第二更争取十一点半…… (本章完) 第169章 史无前例的刺杀!【第二更】 第169章 史无前例的刺杀!【第二更】 冰川巍巍,寒风如刀。 三日光阴,倏忽即逝。 镇渊玄宫外,负责警戒的白羽妖兵羽翼微振,发出低沉警讯。 远处,道道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远处冰丘之上,远远地窥视着这座冰封宫殿。 殿内,陆昭得到回报,面色沉凝如水,但并无意外之色,只低语道:“既已将地点通报,想来是从哪个环节泄露出去了,群狼闻腥而至,亦是常理。” “常理什么?”冰魄女童很是不满,“我在来回这里多少趟,都是清静逍遥,你们两个一来,此处立刻人满为患了!” 陆昭面露尴尬之色,不好回应,只是捏着一枚传讯符,与侯府探子急速交流,片刻后,眉头锁得更紧:“杨韵灵自出落甲山,便如泥牛入海,踪迹全无,此女虚实之道已臻化境,她若刻意隐匿,确实难寻。” 敖余就道:“藏头露尾的,不像好人。”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正殿,陈清正在那布置好的护法阵中闭目冥思,其身边气息忽而浓烈,忽而轻盈。 “也不知师弟这是参悟的何等玄法,今日开始,我便觉得心惊胆跳,仿佛被什么大能在旁窥视一般!” 陆昭闻言,心中一跳:“你等龙族灵感甚强,你这感应,若非是因师弟参悟之故,怕是有强人在旁觊觎!” 敖余却不以为意:“他们还能逆着上意行事?” 远隔数十里外,一处被寒冰覆盖的洞窟深处,三方人马正秘密汇聚。 月华府、蔺家、柳家! 皆有重要人物折在陈清手中,尤其是月华府,更因陈清揭破魔踪而势力大损,备受打压。 三家既是敌人相同,彼此又有联系,这时通过渠道,知晓了赌斗位置后,要找过来不难。 “隐星宗的元婴大真人已是动身,不过煌龙宗为了赌斗顺利,找人半路阻拦了,此宗与皇族关系密切,持令压制修士,就算是元婴顷刻间也难以破开,这就是机会!” 蔺家来的是一位面色阴鸷的老者,他看向远处那冰峡中的宫殿时,眸中怨毒几乎凝成实质:“煌龙宗这次派杨韵灵过来,意在敲打收服!一旦那寂明子低头,纳入玉京体系,我等再想报仇,便难如登天!但如悔不能白死!蔺家的脸面,更不能丢!” 柳家来的,则是一名面容冷硬的中年男子,他闻言寒声道:“须在杨韵灵之前动手!将其击杀于此!否则等他败于杨韵灵之手,被押往玉京,我等便再无机会!” 月华府来者,赫然是曾用他我投影与陈清有过一面之缘的月华府主。 他一身儒袍,气质阴柔,此刻却面带犹疑:“吾宗如今顶着勾结魔道的污名,行事多有不便,若再擅自出手,恐授人以柄……” “污名?”蔺家老者冷笑一声,“此事易尔!老夫可请正律教行文,定你月华府为‘忍辱负重,以身饲魔’,此番诛杀身负魔功的寂明子,便是拨乱反正,为仙朝除一大害!北地魔气肆虐,正是天赐良机,谁又会深究这魔气源头究竟何在?” 柳家中年男子抚掌接口:“妙极!正可将一切推给魔灾!将月华府奉为抗魔主力!只是正律教那边,当真愿意?” 蔺家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正律教比任何人都不愿看到律令被破!此子成长太快,初时能被如悔所擒,说明尚被律令制约,转眼竟能反杀,就是参悟了个中玄机,掌握了破解之法!若任其活下去,日后必成动摇仙朝根基之大患!此乃道统之争,正律教绝不会坐视!只是眼下被煌龙宗暂时压住罢了,我等先行一步,正合他们心意!” 此言一出,杀机盈窟。 月华府主终于缓缓点头,眼中最后一丝顾虑尽去,化作冰冷决绝:“既如此,便依计行事,三位元婴,送他一个金丹上路,也算对得起他那七转修为了,此事古难寻,他当感到荣幸。” “三个?”蔺家老者闻言一笑,“少算了一个,看来你还是没意识到,他能破律令这件事对正律教的冲击。” 月华府主闻言一窒,随即道:“那可真是前无古人了。” 外面聚集之人越来越多,可不止是这三家。 其中既有存着他念,亦有单纯就来观望的。 那玄阴宗亦有一批人马抵达,但为首的并非元婴大真人,而是一位金丹真人,他们远远打量,眼有恨意,却没有靠近的意思。 而广寒宫阙、太阴教也有人先后抵达,同样没有介入的倾向。 不过,这许多目光的汇聚,却让镇渊玄宫的几人,越发感到了气氛凝重。 殿内一时寂静至极,唯有陈清身上的气息如潮汐般涨落,隐有风雷之声自其体内传出,显是修炼到了紧要关头。 敖余与陆昭正自凝神戒备,冰魄女童琉璃般的眸子忽而厉色一闪,娇叱道:“谁?!” 声未落,缠绕其身的寒气已如灵蛇般向殿门阴影处扑去,所过之处,冰晶骤生! 然而,足以冻裂金石的寒气,在触及阴影前竟似撞上一堵无形水墙,悄无声息地消融、溃散,只激起圈圈涟漪。 一道身影,自那涟漪中心缓步踱出。 来人身着玄色深衣,样式古朴,面容与人族无异,唯有一双眼睛,瞳孔深处仿佛蕴着两涡寒潭,流转间,带起细微的空间扭曲之感。 他的目光先在陈清身上停留一瞬,随即看向如临大敌的冰魄女童,声音直接响在众人识海:“玄水宫,沧波。不请自来,唐突了。” “玄水宫?”陆昭瞳孔微缩,面上戒备之色更浓,“极北海眼深处的玄水宫?百族上三席之一?阁下此来何意?” 沧波道:“吾无意与诸位为敌,只是恰好得知寂明道友之事迹,想请他在解决了此间琐事之后,能拨冗往宫中一叙,此非交易,亦非胁迫,只是一份……邀请。” “邀请?”陆昭眉头紧锁,“寂明师弟与贵宫素无往来,此邀请未免太过突兀,阁下若不说明缘由,请恕我等难以取信。” 沧波轻轻摇头,淡漠说道:“缘由到时自知,此刻言之,徒乱人意。我此番前来,已是破例,信与不信,皆在诸位。”他言罢,竟真不再多解释半句,仿佛真是来传递一个消息,完成一项任务,至于对方如何抉择,与他全然无关。 不说陆昭等人如何思量。 沧波的目光再次落回陈清身上,轻声自语:“可惜,来得不巧,寂明道友正值闭关紧要之时……”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嗡!” 陈清身上气息猛然一敛,随即轰然爆发! 一道光辉自其头顶冲天而起,于空中一分为二,化作两道虚实相间的身影! 左侧一尊,周身缭绕着氤氲香火之气,面目虽与陈清有七八分相似,却宝相庄严,眸中似有万家灯火、众生祈愿沉浮,金焰流转于衣袍之上,散发出一种古老威严! 那香火愿念中的祈愿也一时清晰起来—— “镇世平乱!” 其气息煌煌正大,竟与身后壁画中那道伟岸身影隐隐呼应,仿佛是从那万民朝拜的画卷中走出的神祇! “这……这是?!”陆昭骇然失色,“香火神灵?他我投影?” 敖余亦是瞪大了龙目,惊道:“坐在祖师画像前修行参悟,结果就把这他我投影给修成祖师的模样了?这是什么功法?” 二人惊讶之际,也看向另外一道身影。 这右侧一尊,则清晰凝实许多,与陈清模样无异,唯有一双眸子,化作了纯粹的冰晶之色,剔透、冰冷、漠然! 目光扫视之间,虚空似被无形之力洞穿、解析,敖余只觉体内龙魂都微微一颤,竟有种被彻底看透的错觉! 当那目光掠过沧波时,令这位神秘的玄水宫使者眼中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冰魄之眼!真被他炼入投影之中?!”冰魄女童琉璃般的眸子里充满了惊讶,“这才几日功夫?!这悟性和对自身的把控,未免有些太强了些!” 两尊投影微微一晃,接着便没入陈清之身,不见了踪影。 陈清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左有神火跳跃,右有冰晶沉浮,一闪而逝。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气息如剑,将前方的空气斩开一道细微的裂痕,久久不散。 三日静修,不仅将新得的诸般神通法宝初步祭炼纯熟,更借此地残留的隐星真君余韵与香火愿力,一举将两道“他我投影”推至一个新的境界。 至此,金丹七转的修为彻底巩固,圆融无瑕。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梦醒之时了……” 他目光扫过场中多出的沧波,并未立刻询问,而是先看向陆昭与敖余,说道:“方才的话,我听到了,那玄水宫并不熟悉,还是不去了。” 陆昭正待说话,心头警兆却如冰针炸裂! 四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浩瀚磅礴的元婴威压,自东南西北四方虚空,毫无征兆地降临! “元婴?!” 殿中几人第一时间都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陈清更是清晰感到,四道浓烈至极的杀意将自己锁定! “四名元婴来刺杀我?!” “咔嚓!!!” 镇渊玄宫残存的古老殿宇,连同覆盖其上的玄冰,如脆弱的琉璃镜面,瞬间布满裂痕! 第三更在零点前…… (本章完) 第170章 离谱!【第三更】 第170章 离谱!【第三更】 “轰!” 四道恐怖威压如天倾般压下,冰川哀鸣,玄宫剧震! “轰隆!” 覆盖宫殿的玄冰率先崩裂,紧接着,那古老殿宇亦在汹涌澎湃的元婴杀意下轰然震荡,处处龟裂! 狂暴的灵机碎屑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外围,所有窥探此地的修士尽皆色变。 “元婴!是元婴气息!还不止一道!” “疯了!当真疯了!仙朝赌斗未至,他们竟敢直接下杀手?!” “快退!被卷进去死路一条!” 惊呼声中,遁光乱闪,修为稍弱者已是仓皇向更远处逃窜,生怕慢了一步便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但仍有一部分人留下,或面色凝重,或眼含快意,死死盯着那风暴中心。 玄阴宗带队的金丹长老,脸上肌肉抽搐,既有大仇将报的兴奋,又带着一丝惊惧:“好!好!几尊元婴联手布下的绝杀之局!任他寂明子有通天手段,今日也必死无疑!阴九鹫师兄、杨锐师侄他们的在天之灵可安矣!” 不远处,广寒宫阙的云漱、玉漱两位真人并肩而立,周身月华流转,勉强抵御着那滔天威压。 云漱真人面覆寒霜,眼中忧色难掩:“怎会如此?隐星宗的元婴前辈为何还未赶到?” 玉漱真人忍不住道:“师姐还看不明白吗?不是该来的没来,而是这群杀才,算准了空当,特意挑这个时候动手!换做平日,他们敢这般明目张胆?” 玉漱真人一怔,眼中寒芒涌动:“竟是算计至此……” 另一边,太阴教的烈坤长老脾气火爆,怒视威压传来之处,吼道:“无耻之尤!堂堂元婴,行此卑劣偷袭之举!若我教元婴在此,岂容他们放肆!”说罢,竟真的捏诀传讯。 边上,却有个弟子欲言又止,想说仙朝律令与北盟契约之下,他们宗门的元婴岂能擅自行动,但瞧着长老那暴怒模样,终究没敢开腔! 不过,无论众人是何等心思,他们的担忧与怒骂、得意与算计,丝毫影响不了那四道决绝的杀意! “轰!!!” 殿堂之内,四股元婴威压如天倾地覆! 陆昭、敖余虽是也是同辈佼佼者,终究未成元婴,在这等骇人声势下,只觉神魂欲裂,法力凝滞,若非对方顾忌其身份背景,未下死手,仅这威压便足以将他们震得形神俱灭! 即便如此,一个照面后,两人皆是身形剧震,鲜血狂喷,如断线风筝般被狠狠扫飞出去。 冰魄女童娇叱一声,化作一道流光欲要遁入风雪,却被一道无形律令屏障弹回,闷哼一声,气息萎靡,竟被强行困锁于此地。 那玄水宫沧波周身空间涟漪荡漾,将冲击化解于无形,负手而立,眸中寒潭微澜,却只是冷眼旁观,似在衡量着什么。 瞬息之间,场中竟只剩陈清一人,独对四大杀意滔天的元婴! 这四人,显然有备而来,对其手段知之甚详! “小孽障!受死!”蔺家老者率先发难,“敕令:万法禁绝,神通散佚!” 一道暗金色律令神文破空而出,直斩陈清与天地灵机的联系! 几乎同时,月华府主袖中飞出一轮清冷弯月,月光如潮,所过之处空间冻结,五重浩大景致在其身后轮转,散发出禁锢万物、冻彻神魂的极寒之力! 广寒禁界! 柳家中年文士并指疾点虚空,指尖轨迹勾勒,干扰天机,紊乱命数:“天机蒙蔽,厄运缠身!” 霎时,陈清只觉心浮气躁,气血逆行,连运转法力都似乎处处碰壁,晦涩难明! 最后一人,实乃正律教出身,他低喝一声:“律令:神速!巨力!不坏!” 道道律法神文竟不攻向陈清,而是烙印自身! 其身形瞬间模糊,速度暴增数倍,体表泛起金属光泽,血肉之躯竟传出山岳般的厚重之感! 一拳捣出,纯粹的力量碾碎虚空,直取陈清中宫! 此人之所以被选来刺杀,便是正律教知晓陈清有规避律令之能,故而选出此人! 转眼之间,四大元婴,杀招迭出,封死了陈清所有退路,更要绝其神通,断其气运! 陈清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死兆临头,陷入了极致险境! “比之当年天衍台上,还要差几分!来!” 他精神一振,瞳孔之中日月轮转之影骤亮,劫雷黑簪与污秽血光率先扑出,两种元婴级的护法手段,一左一右,撞上那“广寒禁界”与“律令神文”! “滋啦——” 雷煞与月华激烈碰撞,血光与律令相互侵蚀消磨! 这一下虽稍稍阻了对方攻势,但那柳家文士的天机扰乱之下,雷剑与血光竟也运转滞涩,威力大减! 而就在此时,陈清头顶光华再闪! 一尊缭绕香火、宝相庄严,面目与壁画中隐星真君有七八分相似的投影踏步而出,手持一柄由香火愿力凝聚的煌煌神剑,对着虚空猛地一斩! “镇世平乱,业力显化!” 冥冥中,仿佛引动了此地道韵残留的万民念力,竟勾得蔺家老者、月华府主体内因果业力微微一躁! 另一尊眸化冰晶、冷漠洞察一切的投影随之显现,冰魄之眼光华大放,四周万物轨迹、灵气流转、乃至四大元婴神通运转间的细微缝隙,皆被其瞬间洞悉! “挪移!” 陈清心念电转,冰魄投影目光所及之处,虚空灵符闪烁! 血光与劫雷当即与灵符配合,依着洞察轨迹,神出鬼没,竟于间不容发之际穿梭腾挪,每每于绝境中寻得一丝生机,将四大元婴的连环杀招勉强挡下! “此子竟将投影炼至如此地步?!香火神灵?冰魄真瞳?还有这虚空挪移!”月华府主骇然失色,“这才多久?!” “此子绝不能留!”蔺家老者惊怒交加,心底竟滋生出惊惧之意,随即杀心炽盛到了极点! 四大元婴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不再试探,不再保留! “律令:裁决之意!”蔺家老者喷出一口精血,融入律令,化为一柄血色天刀,审判之意锁定陈清神魂! “月殒!”月华府主身后五景融入那轮弯月,清冷月华变得惨白死寂,携带着寂灭万物、终结一切的气息坠落! “天机绞杀!”柳家文士面色煞白,显然付出极大代价,双手虚握,仿佛攥住了陈清的命运之线,要将其彻底掐断! “律令:崩灭!”那正律教元婴咆哮一声,加持自身的所有律令神文瞬间燃烧,汇聚一道短剑之上,那剑光当即破空而起,刺向陈清! 四大杀招,汇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流! 青莲台清光大放,自行护主,挡在陈清身前! “嘭!” 仅仅支撑了一瞬,九品青莲台发出一声哀鸣,光华黯淡倒飞而回! 陈清如遭重击,护体神光瞬间破碎,胸膛凹陷,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气息如风中残烛! “完了!”陆昭目眦欲裂。 敖余龙吟怒吼,却被残余威压死死摁在地上。 冰魄女童眼中闪过绝望。 四大元婴见状,脸上终露喜色!此子,终是扛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浑身浴血、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的陈清,却忽的发出一声叹息。 “本来想着,这宿命通幽,该留给那杨韵灵,或是后面的玉京来客,防止一用之后,迅速消耗,再也无法动用,但现在看来,不用的话,今日便无以后了,我可不能学那蔺如悔。” 念头落下,陈清忽的眼神一怔,眼前,已有朦胧白雾涌动,梦醒之兆已现! 但就在这刹那,他福至心灵! “或许,我能借机参悟出将‘宿命通幽’延长使用时间的法门!” 一念至此,陈清猛地抬头,扬声道:“两位师兄!女童!助我!挡他们一息!” 陆昭、敖余闻言,眼中瞬间燃起疯狂,毫不犹豫燃烧本命精血,压箱底的法宝、神通不计代价地轰出! 冰魄女童迟疑了片刻,也一咬舌尖,极致寒气化作冰凤,长鸣着扑向那毁灭洪流! 连那始终旁观的沧波,居然屈指一弹,一滴玄冥真水后发先至,于那洪流前炸开,化作一片深邃黑洞,疯狂吞噬着力量! “螳臂当车!”四大元婴怒吼,攻势只是微微一滞,依旧碾压而下! 但,就是这一滞之机! 陈清闭上了双眼。 梦醒! 顿时,他身上那股惨烈、搏命的气息陡然一变,变得漠然、幽深、太上忘情! 仿佛一瞬间抽离了所有情感,唯有绝对理智的计算与感悟流淌心间。 四周的众人都是心有所感! “他在做什么?他身上这股明悟之气……”蔺家老者一愣之间,忽然想起记述“寂明子李清”生平的卷宗上提到的一事,“临阵领悟?!” “针对不同的局面,领悟不同的神通?!”柳家的中年文士也是脸色大变,“这世上真有这么离谱的人吗?” 下一刻,陈清双眼骤睁! 回归梦境! 眸中混沌开辟,日月星辰、山川湖海、众生万象生灭轮回! “原来如此……宿命非止于回响,更在于编织,只要寻得合适的载体,便可暂时留存少许时间!短是短了点,倒也够我用的了!” 念头落下,他双手缓缓抬起,于胸前合拢,仿佛托举着万钧重担,又似勾勒着无形道轨。 一股浩瀚而又恐怖的气息,自其体内滋生! “阻止他!” 尽管满心的难以置信,但蔺家老者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 “他领悟了新的神通!不杀了他,我等都活不了!” 其他人不需要他来提醒,也都意识到了什么,尽管对此只感到离谱,但他们已无选择! 下一刻,陈清眼眸一抬。 “宿命通幽,帝君召来!” 三更万字! 不过,我码完寻思着,剧情卡在这,估计也挺难受的,现在决定再码一张,不过我速度慢,保守估计得两点左右,还望诸君能谅解……可明日早上起来看…… (本章完) 第171章 巡世【第四更】 第171章 巡世【第四更】 随着陈清声音落下,四面八方一片轰鸣!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涛涛水声在四方震荡,宛如岁月长河降临! 虚空深处,一道模糊却伟岸无边的身影,自那冰封壁画中一步踏出,无视了时空阻隔,一步一步走来。 祂的步履并不快,但每一步落下,整片北寒冰原都为之震颤! 冰川沉默,风雪息声,万物俯首! 那并非真实的脚步声,而是大道伦音,是规则在共鸣! 四大元婴联手布下的绝杀之局,那交织的律令神文、寂灭月华、天机绞索、崩灭拳意,在这道身影显现的刹那,便烟消云散,崩散成最原始的灵气光点,湮灭于虚空! 蔺家老者、柳家文士、正律教元婴、月华府主同时身形剧震,如遭天谴反噬,七窍喷虹! 他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不仅是因为攻势被破,更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与臣服! 在那道身影面前,他们苦修的元婴竟在哀鸣,仿佛萤火见到了皓月,连抬头直视都成为一种奢望! 殿堂之外,所有窥探之人,无论修为高低,皆感到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煌煌帝威笼罩四野,心神被夺,法力凝滞,莫说动弹,连思维都几乎冻结! 那运转神通窥视的,更是双目泣血,惨呼不已! “那……那是什么?!” 玄阴宗的金丹长老骇得面无人色,喃喃自语,道心几近崩碎。 广寒宫阙的云漱、玉漱二位真人容失色,美眸圆睁,身上月华明灭不定。 就在这万籁俱寂、众生战栗之际! 那道身影与陈清并肩而立。 陈清朝祂行了一礼。 以香火愿力凝聚的“隐星真君”他我投影,骤然显化,竟主动迎向模糊的帝君身影,二者如水乳交融,合而为一! 轰! 投影瞬间凝实了千百倍,暂时承载了一丝真正的帝君神韵! 旋即,这道承载着无上重量的投影猛地回落,融入陈清本体! “咔嚓!!!” 陈清的身躯猛地向下一沉! 以他为中心,坚实无比的玄宫地面疯狂崩裂,裂痕转眼蔓延至整座大殿! “阴阳轮转,星宿列张,山海为凭,道章乃成!” 陈清双手并于胸前,每一个字吐出,都引动虚空道音回响,仿佛在阐述天地至理。 “本命神通,阴阳星宿山河赋!” “轰隆隆!!!” 一篇由混沌符文、星辰轨迹、山河脉络、阴阳二气交织而成的磅礴“道章”凭空显现! 这道章甫一出现,开始只是引动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但随着陈清身上一道巍峨帝影一闪而逝,整片北寒洲的天地法则都被引动、共鸣! 这一刻,陈清施展的已不再仅仅是自身神通,而是挟裹了一丝……天地大势! 四大元婴修士灵感示警,亡魂皆冒,只觉自身道基剧烈震颤,元婴瑟瑟发抖,仿佛面对的并非神通,而是天罚! 死兆将临! “他这领悟的到底是什么?!”蔺家老者尖叫,疯狂燃烧精血,催动律令法宝护体。 柳家文士面如死灰,拼命掐算,却发现天机一片混沌,自身已被彻底锁定! 正律教元婴狂吼,将周身律令神文催发到极致,化作重重壁垒。 月华府主化作一道凄冷月华,竟是不顾一切地想要遁走!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道蕴含着无尽玄奥的“道章”只是轻轻一旋。 山落! 一座太古神山的虚影自道章中分离,携无匹厚重之势,轰然镇向蔺家老者! 老者咆哮,律令光华冲霄,却如螳臂当车,瞬间被碾碎!连人带法宝被狠狠砸入大地! “轰隆!” 巨响中,冰峡地形丕变,地貌崩塌,原地赫然多了一座直插云霄的巍峨雪山,寒气森然,将其永镇其下!气息彻底湮灭! 海涌! 无边瀚海虚影席卷,裹挟着冰封万物的极寒道韵,瞬间吞没柳家文士! 他施展的诸般护身秘术、扰乱天机的神通,在这纯粹的大势面前如泡沫般破碎! 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连同元婴一并被冰封,化作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真灵寂灭,悬浮于澎湃的海浪虚影之中,随波逐流! 阴阳逆乱! 阴阳二气如龙交缠,化作一道混沌洪流,刷向那正律教修士! 他怒吼着将燃烧的律令之力的一拳轰出,却如泥牛入海,所有力量被阴阳磨盘轻易搅碎、同化! 洪流掠过,其人炮弹般倒飞出去,一路撞碎无数冰山,竟被直接打飞三千里!护体神光早已溃散,肉身在狂暴的罡风中被生生磨灭,只在绵延的冰川大地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裂痕! 裂痕之中,阴阳二气残留不散,在极寒北地催生出无数幽蓝色的奇异苞,刹那间绽放又凋零,周而复始,形成一条诡异而绚烂的路,一路延伸向天际。 冰魄女童琉璃般的眸子闪烁不定。 白翎羽主掩唇,眼中异彩连连。 陆昭与敖余对视一眼,惊骇难言,隐隐感应到了什么,却觉得难以置信。 就连那沧波都是脸色凝重,满眼震撼! “好美……”玉漱真人望着那冰峡路,下意识地喃喃道,随即被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惊住,“不对!我的心念被侵染了!这……” 其余远处窥探的修士,却只感到彻骨深寒,惊恐万状! 星殒! 最后,道章之中无尽星辉汇聚,化作一道寂灭星芒,照彻天地,锁定了已遁出千丈的月华府主! “手下留情!”月华府主只觉浑身月光寸寸瓦解,连赖以成道的“广寒景”都在星芒下飞速消融,仿佛遇到了绝对克星! 他亡魂皆冒,哪里还有半分元婴威严,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你绝非寻常修士!不行!我决不能陨落于此!月光变!” 嘭! 月华府主身上忽然升起一路明月,其人气息陡然跌落,但那明月却轰然炸裂,化作一条光路,一路朝着其山门延伸而去! “接引我!” 嗖! 下一刻,他身形消弭,彻底化作一道光,融入光路,瞬息远去! 陈清见之,只是抬起手,虚虚一抓。 月华府主闷哼一声,感到自身气运急速跌落! 呼啸的寒风骤然转向,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拧成无数冰冷的锁链,缠绕、撕扯那月光通路! 地面万年坚冰开裂,粗大的冰棱如地刺般骤然突起,层层阻截! 更深处,北寒洲沉寂的地脉微微一震,沉重如山的束缚力透出,令那飞遁的月光骤然迟滞、扭曲! 仿佛这方天地的都在厌恶那遁逃的月华,响应着陈清这轻描淡写的一抓,自发地阻拦、禁锢,磨灭其意志! 天地万物,皆为我用!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一座冰峰之巅。 “这股气势……不对!”杨韵灵负手而立,玄衣猎猎,遥望镇渊玄宫方向那冲天的尘冰狂澜与骤然凝聚的天地之威,眉头紧锁,心中不安骤升。 那已非元婴合击所能解释,更像是一种……天怒? 她翻手取出一枚刻有龙纹凤篆的玉质令牌。 令牌甫现,便散发出统御万方、规范天地的惶惶大势,令周遭风雪辟易。 “罢了,便不让那些元婴消磨那寂明了,直接以此令约束元婴退去,让我与那寂明分个高下,想来此时,他也该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她捏着令牌,试图压下不安。 恰在此时…… 那道被天地之力层层阻截、扭曲黯淡的月华,竟是慌不择路,直直朝着她所在的冰峰撞来! 其后方,是滚滚而至的磅礴伟力! “什么……?!” 杨韵灵瞳孔骤缩,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逃窜的月光与紧随其后的恐怖力量已轰然撞来! “噗!” 护体的瀚海虚空气当即破碎! 她只觉一股巨力碾过全身,经脉寸断,金丹哀鸣,继而破碎,半边身子瞬间血肉模糊,道基法体尽毁! “呃啊!” 惨叫声中,杨韵灵如断翅之鸟,从冰峰之巅栽落,跌入了那光路旁边的一条冰河之中,溅起漫天冰渣,被寒流吞没了身子。 那月华府主残存的意念在天地碾压下彻底崩灭,其元婴之景的陨落异象刚刚显现,欲要污染一方,便被陈清随手一挥,帝韵扫过,顷刻抚平。 感受着体内正飞速流逝的伟力,陈清的目光顺着那条正被天地之力抹去的月光残路看了过去。 “月华府几次三番,勾结魔物,处心积虑,与我为难,如今路都指明了,该了结了因果了。” 一念至此,他手上印诀一变! 那尊承载着帝君神韵、已开始变淡的他我投影再次膨胀,将陈清本体包裹。 一步踏出,天地似被折迭! “轰隆!” 乾坤灵光如雪纷落,风雪恭谨地分开帘幕,地上那条由阴阳二气滋养出的奇异路疯狂向前蔓延、生长。 陈清所过之处,道韵弥漫,虚空妙音若隐若现。 沿途,冰雪精怪、雪兔、乃至冰石、雪松,凡沾染一丝气息者,竟纷纷开启灵智,摇晃着身躯,向着陈清离去的方向或躬身、或作揖、或匍匐跪拜! 帝君巡世,万灵景从! 比预定早了些,真的被榨干了……睡了睡了……小命要紧…… (本章完) 第172章 临门【第一更】 第172章 临门【第一更】 陈清离去后,风雪渐息。 众人的目光,看着眼前这片被改易了的天地之相,震撼难言。 一座巍峨冰冷的雪山,取代了原本的裂风峡谷,山势雄奇险峻。 山脚处,冰蓝色的湖泊正汇聚成形,冰晶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一条宽阔的冰河自湖中延伸而出,蜿蜒流向远方的雪原,河中流淌着碎冰,河面尚未完全冻结。 更远处,幽蓝色的朵沿着一条峡谷蔓延向天际,疯狂生长,绽放出瞬息绚烂,旋即又凋零成冰晶粉末,周而复始,生生灭灭。 天穹之上,极光如幕。 “一击之下,移山填海,改易地脉!” 云漱真人檀口微张,声音干涩。 玉漱真人眉头紧锁,眸中是茫然与骇然:“他之前虽强,可主要是天赋妖孽,怎么突然之间,进境这般离谱?” “不能惹!绝对不能惹!” 极阴宗那位金丹长老面色煞白如纸,冷汗浸透衣袍,大口喘息着,仿佛刚从溺毙边缘挣扎回来。 “阴九鹫!杨锐!你们这两个祸害!瞎了眼的东西!给宗门招此弥天大祸!死得好!死得好啊!” 他猛地转身,对着同样吓傻的门人厉声道:“立刻回山!任何人不得再提报仇二字!违令者,逐出师门,魂灯泯灭!” 有些人如他们这般匆匆离去,但很多人却留下来,觉得有机缘可寻,所以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了雪山脚下那几道勉强站立的身影上。 冰魄女童的小脸上再无半分狡黠与从容,琉璃般的眸子里充满了困惑。 玄水宫使者沧波,则凝视着陈清离去的方向,淡漠的脸上也满是出一丝不解与凝重。 相比之下,陆昭与敖余则显得表情复杂。 敖余猛地甩了甩头,一把抓住陆昭的胳膊,龙目圆睁,压低声音道:“老陆!你看清了吗?刚才……刚才是不是祖师他老人家从画里走出来了?就……就融进寂明师弟身体里了?” 陆昭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反手按住敖余的手,力道之大让敖余都咧了咧嘴:“噤声!” 他目光扫过四周,以神念传音:“此事绝不可外传!你我所见,未必为真!或许是寂明师……寂明道友参悟了祖师遗留的某种神通,引动了此地残留的道韵……” 他说着,但自己都有些不信。 神通再强,岂能强到引来近乎显圣的程度? 又岂是一个金丹修士所能承受? “现在怎么办?”敖余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咽了口唾沫,“寂明师弟他……他去哪了?看方向是月华府……他难道要……” 月华府,位于北寒洲极北的永夜山脉之上。 其山门依托于万年玄冰与地底阴脉修建,宫殿楼阁皆为冰雕玉砌,在永恒的极光与风雪月色的映照下,散发着清斑斓光辉,光影交织,构成了笼罩整个山脉的太阴玄穹大阵! 此阵引动着周天月华与地脉寒气,光晕流转,坚不可摧,乃是月华府屹立北地的根基。 此刻,山门主殿寒魄殿内,气氛却是凝重至极。 “嗡……” 殿心一处接引仙阵骤然亮起,光芒急剧闪烁,明灭不定,其中传出府主惊惶到极致的残念嘶嚎,随即便彻底黯淡下去,只余几缕青烟,渐渐消散。 “府主?!” “接引仙阵反噬?!府主他难道出了意外?!” “这怎么可能!此番过去的,还有蔺家、柳家的道友!几位元婴联手,北地谁能让他们陷入险境?那寂明不是初入金丹吗?” “快去探查命符!” 殿内留守的几位长老脸色剧变,豁然起身! 几乎同时,后山几处常年封闭、灵气最为浓郁的洞府中,接连传出数道强横却带着几分虚浮与惊怒的意志! “辛名的本命气息消散了!” “何人胆敢袭杀我月华府主?!” “北地何时出了这等人物?能逼得府主动用月光变逃命?!” 几息之后,三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寒魄殿内,皆是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老者,正是月华府硕果仅存的三位元婴老祖——明亨、正历、玉珩。 他们面色阴沉,眼中除了惊怒,更有难以掩饰的虚弱。 仙朝削灵策之下,灵脉收拢,各地灵气匮乏,纵是元婴,亦感不足,平日多靠沉眠减少消耗,战力早已不复鼎盛,此刻被强行惊扰唤醒,气息都有些不稳。 “老祖!”一位长老急忙上前,惶急道:“府主方才传回求救讯息,似乎……似乎遭遇不测!气息彻底消散了!” “不可能!”正历老祖断喝,“辛名乃五景元婴,又有秘术保命,还有月光秘法,甚至魔道法门!纵是六景元婴也未必能留下他!给我查!查清楚!让擅长推算的……” 话音未落。 “噗!” 殿旁一位擅长天机推演的长老喷出一口黑血,手中卦盘“咔嚓”碎裂,整个人似被抽干了精气,当场衰老枯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上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无法承受的大恐怖! “天机反噬?!”明亨老祖瞳孔骤缩,“连推算其根由都会遭此厄难?!” 整个月华府顿时陷入一片恐慌,各种议论、猜测四起,人心惶惶。 就在此时…… “咚!” 沉闷至极的巨响,自山门大阵之外传来! 众人胸中心脏一跳,像是被人用手抓了一样! 整个永夜山脉更是猛地一震! 太阴玄穹大阵光华狂闪,无数冰晶簌簌落下! “敌袭!!” 警钟长鸣! 三位元婴老祖脸色再变,瞬间挪移至山门之外,悬于大阵光幕之后。 只见风雪狂卷的阵外,一道身影踏空而来,与漫天风雪融为一体,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 明亨老祖心中不安涌动,却兀自呼喊:“你是何人!敢来月华府闹事?” “我是何人,你们不该最清楚吗?一次一次的,都是你们出题,如今该我来出题了,不知你等可有命解题存活!” 陈清淡淡回应,神念早已如水银泻地般扫过整个月华府山门,恐怖的帝君道韵加持下,此山里里外外、虚实之间,尽被探明! “辰光,还有那个靛衡子,居然都在门中?”他微微皱眉,“当日魔窟之中,这两人乃是引魔之人,被擒拿之后送去玉京,不仅没有问罪,反而还能安然待在洞府之中,未见丝毫惩戒?” “而真正心怀苍生、前往玉京呈报魔劫真相的寒镜师兄与几位前辈、同道,却被扣押问罪?如今下落不明!” “这仙朝律法,护的到底是什么人?行的到底是什么道?” 他心生厌恶,当即意与天合! “轰隆隆!” 方圆千里的风雪骤然狂暴了十倍! 凛冽寒风化作亿万无形冰刀,疯狂切割着太阴玄穹大阵!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仿佛末日降临! “是他!寂明子!”一位留守长老认出了陈清,失声惊呼,“他怎么来了?!” 三位元婴老祖闻言疑惑,但马上就被告知了前因后果。 “小辈!安敢犯我月华府山门!”那正历老祖又惊又怒,厉声呵斥,“府主何在?!” 陈清根本懒得回答。 并指如剑,向前一划! “嗤——” 一道灰蒙蒙的剑气自他指尖迸发,初时细微,迎风便长,瞬间化作千丈长短,其上阴阳轮转,星辰生灭,山海虚影沉浮! 剑气如虹,一气连绵千里,直贯永夜长山,斩在剧烈闪烁的大阵光幕之上! “咔嚓……轰!!!” 号称月华府镇山之本的太阴玄穹大阵,只是一个照面,便似脆弱的蛋壳一般,应声破碎! 无数阵法符文哀鸣着崩散,化作漫天冰晶光雨! 剑气余势不竭,直将月华府巍峨的山门牌坊连同后方十几座宫殿一并斩为齑粉! “噗!” 主持大阵的数十名月华府弟子齐齐喷血倒地,修为稍弱者当场形神俱灭! “结阵!快结寒月戮仙阵!”明亨老祖目眦欲裂,嘶声大吼! 正历老祖瞪大眼睛,满眼震惊:“不可能!当年便是法相真君全力一击,都未能破开此阵!此子……你们不是说他乃是初成金丹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玉珩厉声道:“他能出现在这里,证明辛名已是凶多吉少!也说明此人根本不是什么初成金丹!他恐怕来历非凡!速速结阵应对!” 幸存的弟子们强压恐惧,在各自主事长老带领下,慌忙引动地脉寒气,试图结成战阵。 然而陈清只是踏前一步。 轰隆! 天地震荡,星光乍现! “噗通!” “噗通!” 那些正欲结阵的弟子如被无形山岳压身,成片成片地跪伏在地,筋骨作响,连抬头都做不到! 刚刚凝聚起的阵势转眼就溃散! “元婴之下,皆为蝼蚁。”玉珩老祖脸色苍白,喃喃自语,“可他……他这根本不是元婴之力!此人乃是大敌!若不击退,月华道统危矣!” 三位元婴老祖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与决绝。 “先着人将宗门种子带走吧!不可让他们在这里涉险!” “派遣一名金丹随行护持,至于其他的,金丹以上,皆留下来对敌,若不将此人拦住,月华一脉根本没有未来!” “启地脉!唤魔主!” 明亨老祖咬牙嘶吼,双手猛地按向脚下冰峰! “轰!” 整个永夜山脉剧烈震动,磅礴浩瀚的极寒地脉之力被强行抽取,疯狂涌入三位元婴老祖体内,让他们干涸的元婴瞬间充盈,气息节节攀升,甚至超越了全盛时期! 但同时,他们眼底也浮现出诡异的漆黑魔纹,身上散发出混乱邪异的气息! 山门深处,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魔物嘶吼! “果然与魔为伍。”陈清见了,却不感到意外,“仙朝纵容尔等,是觉得自己基本盘太稳了,能使劲折腾?” “小辈!莫要逼人太甚!便让你见识见识,我月华府真正的底蕴!”正历老祖咆哮,三人力量借地脉与暗中魔意勾连,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灰黑交织、冰寒与邪戾并存的巨大魔爪,撕裂虚空,朝着陈清狠狠抓来! 无数光影斑斓在其中流转,四周天地与之交感,要留下一道长存于世的痕迹,其威力已然接近元婴七景! 这一击,汇聚一山之地脉,融三元婴之法力,更得域外魔意加持,已是搏命之势! 与此同时,部分长老正惊慌失措地试图开启秘密通道,护送核心弟子逃离。 陈清感受着体内正在飞速流逝的帝君道韵,不再犹豫。 “便以此残韵,送尔等上路吧。” 他双手虚抬,血河化身、劫雷黑簪、九品青莲台同时飞起! 下一刻,那浩瀚磅礴、至高无上的帝君道韵便分作三股,分别注入三者之中! 第二更还是争取十一点半…… (本章完) 第173章 灭宗【第二更】 第173章 灭宗【第二更】 “嗡!!!” 血河化身猛地膨胀,化作一片滔天血海,翻滚间万魔哭嚎,仿佛打开了九幽通道! 一尊天魔虚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散发出吞噬一切、污秽一切的混乱气息! 劫雷黑簪雷光爆闪,化作一道漆黑雷龙,咆哮震天,周身雷霆缠绕,散发出沟通幽冥、破灭万法的毁灭道则! 雷云蔓延,遮盖苍穹,宛如天劫降临在整个永夜山脉! 九品青莲台清光大放,莲瓣层层舒展,变得巨大无朋,如一方青天华盖,径直罩落,将整个月华府山门方圆百里彻底笼罩! 清净、镇压、万法不侵的意境弥漫开来,不仅封死了所有退路,更开始净化那汹涌的魔气与地脉煞气! “这是什么力量?!!” 三位元婴老祖惊恐欲绝,他们倾尽全力、不惜引魔入体催发的至强一击,在那三道被帝君道韵加持的血光、劫雷、青莲面前,似那骄阳下的冰雪,转眼就消融瓦解! 血海吞没了正历老祖的咆哮,魔影掠过,其元婴连同魂魄都被污秽吞噬。 雷龙贯穿了明亨老祖的身躯,毁灭雷霆肆虐,将其生生炼化成一片飞灰。 青莲华盖镇落,玉珩老祖连同其周身魔气被无量清光碾碎、净化,点滴无存! 而那汇聚了地脉与魔意的全力一击,早在碰撞之初便已烟消云散。 “月华府完了……” 那些试图逃跑的长老弟子们绝望地看着这一幕,瘫软在地。 “为何要招惹他,为何要勾结魔物……”无尽的悔恨吞噬了他们的心神。 “轰隆隆!!!” 血海、雷龙、青莲的余波狠狠撞在永夜山脉主峰之上! 地动山摇!冰峰崩塌!宫殿成灰! 那残留的护山大阵陡然膨胀,化作一轮残月,而后分崩离析! 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毁灭性的能量席卷四方,将一切痕迹彻底抹去! 那山脉深处,一道诡异门户震颤着,有漆黑魔影从中冲出,咆哮着、挣扎着,便朝陈清扑了过去! 但下一刻,就被仿佛无穷无尽的漆黑雷霆淹没,连带着那道门户,也一并破碎、消亡! 刹那间,一股玄妙之感降临在陈清身上,让他恍惚间有所感悟,连带着暂存于体内的帝君道韵,都隐约有了几分心得感悟。 “原来如此,这月华府的深处,其实依旧藏着魔道祸根!不知是他们藏的好,还是仙朝根本就没有诛灭之心!不过,既然被我遇到了,那说不得,就得斩草除根!” “轰!” 心念落下,天地交感! 整个北地生出暴雪天象,有一股浑然之势降临下来,笼罩陈清之身,顺着其手,按了下去! “韵来天地皆同力!” 与此同时。 北寒洲深处,几道古老而恐怖的意志被这股力量惊醒,漠然投来注视。 遥远的中洲玉京,一些沉眠的存在亦微微一动,发出惊疑之声。 “轰隆隆!” 巨响声中,整个北寒洲的冰原都随之剧烈一颤!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极光所指的远方,地平线上,仿佛有一轮清冷残月的光辉猛地爆闪了一下,随即……黯淡下去! 冥冥之中,许多金丹三转以上的修士,都感觉到了,有一股代表着传承久远的宗派气运在剧烈动荡,随即崩塌衰败! “月华府的山门大阵,被破了?!” 不知是谁,用变了调的声音,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陆昭与敖余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惊涛骇浪。 敖余喃喃道:“他真的去了……一个人……打上门了……” 陆昭吸了一口冰寒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变得决绝:“走!必须立刻赶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绝不能让寂明道友独自面对!快!” 他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敖余,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轰鸣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冰魄女童与沧波略一迟疑,也化作一蓝一玄两道流光,紧随其后。 留下原地无数目瞪口呆、心胆俱裂的各方修士,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 但也有几人反应过来,如那广寒宫阙的云漱、玉漱师姐妹,以及太阴教的烈坤等。 永夜山脉,已化为一片幽深巨坑,幽暗深处,冰棱犬牙交错,弥漫着未散的毁灭气息。 一道道遁光徘徊于巨坑边缘,皆是闻讯赶来的各方修士,个个面含惊悸,低声议论,却无一人敢轻易踏足其中。 烈坤以挪移之法,当先抵达,一见眼前景象,猛地刹住身形,虎目圆瞪:“永夜山呢?这么一座大山,去哪了?怎的成了这般模样?那边是裂谷化山岳,这边是山脉成深渊!移山填海啊!这等伟力,那寂明道友当真曾与我等把臂同游?” 他这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恍惚。 很快,陆昭、敖余等人随后赶到,见状亦是心神剧震。 “肃静!此地非是尔等窥探之地,速速退去!”但陆昭马上压下心中波澜,声蕴法力,清越悠长,开始驱散周围越聚越多的遁光。 敖余龙目如电,扫视那些蠢蠢欲动、甚至夹杂着几道妖气的遁光,冷哼道:“怎的?还想趁火打劫?也不看看自己斤两!” 说话间,二人的目光,又忍不住投向那峡谷最深处。 只见一团混沌雾气聚散不定,盘踞在峡谷深处,内中隐约可见一道身影盘坐,气息与四周相合,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数道强横的遁光激射而来,为首的赫然是几名金丹真人,更远处,妖云翻滚,居然是百族强者也被惊动,正在逼近! 陆昭、敖余等人面色一紧。 正在这时。 “轰!” 一股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强横的压迫感,骤然降临! 一道身影出现在巨坑上空。 来者须眉皆白,面容慈和,初时还眯着眼,仿佛没睡醒,但当他一睁眼,眸中似有星河流转,七重浩大恢弘、气象万千的元婴景致在其周身一闪而逝! 那目光扫过之处,所有金丹修士尽皆神魂一颤,下意识避开了视线,那些远处的妖云更是猛地一滞,悄然退后。 “玉京那帮搅屎棍,就知玩弄权术,为了那狗屁倒灶的赌斗,敢以谕令阻我前来。若非受那劳什子规矩压制,早把那几个拦路的混蛋全宰了,差点误了大事。” 老者用平淡语气说着粗鄙之言,任谁都听得出那压抑的怒火。 陆昭、敖余一见来人,顿时大喜,急忙上前恭敬行礼:“见过书师叔!” 这被称作“书师叔”的老者点点头,大袖一拂,浑厚的元气壁垒将整个巨坑峡谷笼罩起来,隔绝了内外窥探。 他这才转向陆昭,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等他听陆昭快速将前后经过,尤其是镇渊玄宫壁画异象说了一遍后,那总是眯着的眼睛倏然瞪得溜圆! “等等!你说这是哪里?月华府的山门?!被平了?!还有……你们亲眼所见,祖师圣像显化,融入了寂明之身?”他脸上的慈祥之色被震惊取代,反复确认。 得到陆昭、敖余乃至冰魄女童肯定的答复后,书师叔脸上的惊容渐渐化为凝重,喃喃道:“清源这小子,还真是捡到宝了!青莲认主,祖师显圣,这,这真是……” 他摇摇头,感慨道:“此事关乎重大,须立刻禀报宗门!” 陆昭问道:“是否要送寂明回山?” 书师叔凝神观察了峡谷深处那团雾气,摇头道:“不可妄动!他似在参悟消化所得,此时惊扰,福祸难料。我等当下要做的,是护法!我立刻传讯,让宗门再遣高手前来!” 陆昭立刻接口:“我即刻传讯父侯,请定波侯府调遣东海卫前来!” 敖余笑道:“我也传讯母后了!让真龙卫过来!这可是当年银鳞祖师的道侣,我家老祖母亲自为他筹建的精锐兵马!历代传承皆是水族上品之修!护持祖师传承,正当时!” 书师叔闻言,不禁多看了敖余一眼,捋了捋长眉:“你小子脑子倒是转得快。” 敖余得意地咧嘴一笑。 陆昭则虑事更为周全,询问道:“师叔,是否需传讯告知其他几支隐星别传?他们虽早年出走,分立各方,但终究同气连枝,如今或可……” 书师叔冷笑一声:“同气连枝?平日里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宗门牵连,若有心,先前便如尔等一般奔走了,何必等到现在?无非是知道寂明伤了仙朝之人,担心被殃及池鱼。看着吧,等今日消息传开,不用叫,他们自会派人来。不过,人多眼杂,反易生事端!” 陆昭仍有忧虑:“说回仙朝,那赌斗之约尚在,杨韵灵又未现身,玉京若反悔不认,撤回杨韵灵,转而派遣更强之人,甚至元婴之上的存在,又当如何?” “他们不敢,也不会了。”书师叔还是冷笑,“经此一事,谁还敢把寂明当寻常金丹看待?请他去玉京?万一他在玉京也来这么一下,哪个赌得起?没摸清楚底细前,暂时都是安宁的,毕竟连月华府他们都能容忍,何况是寂明?至于元婴之上?嘿!法相真君是何等存在,仙朝能约束,却难驱使!那一个个都在谋取司职法相呢,岂会轻易下场,沾染这等大因果?” 他摆摆手,不欲多言:“此事我自有计较,你等守好此地,我先布下小周天星辰护元阵,为寂明护法,阻隔宵小,静待宗门与侯府、龙宫之人到来。此外,也需尽快让定元山本宗的弟子们过来一些,之后说不定要在这里停留许久,还是得早做打算。” 言罢,书师叔双手掐诀,开始布置阵法,七重元婴景致再次浮现,引动周天星力,道道星光垂落,与先前布下的元气壁垒交融,化作更加玄奥稳固的守护。 陆昭、敖余等人亦各司其职,警惕地守护四方。 峡谷深处,那团混沌云雾缓缓搏动,内中身影模糊,对外界的一切仿佛毫无察觉。 “滋滋滋……” 混沌之中,不见前后,不明时辰。 有一灰白石碑震颤。 其上刻录一列列字句,其中一段骤然模糊,而后重新凝聚,化作一句—— 【仙朝纪,有域外魔降,魔种深植,赤痕蚀土,北境危殆。有隐星法主,察其踪迹,以禁法引动星辉地脉,诛魔根于渊底,留隐星北宗一脉,永镇此土。】 第三更可能会晚一点,今天精力不济,不一定能保证零点前了,争取零点三十分之前…… (本章完) 第174章 打得一拳开【第三更】 第174章 打得一拳开【第三更】 玉京。 脱身不久的陈星痕捏着那枚刚刚送达的巡天玉符,神念扫过其中内容,竟生恍惚之感。 “北寒急报:月华府山门倾覆,永夜山脉化为深渊,疑为隐星宗寂明子所为。现场残留帝威道韵,疑似引动太元或隐星遗泽,蔺、柳、正律教、月华府四方元婴袭杀者,尽殁。” “不可能……” 反复看了几次,他忍不住低声自语,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与陈清数次交手的画面。 北冥初遇,自己尚能稳压一筹,逼其远遁;待易地再战,对方已能借地脉之势,硬撼己身,从容退走;及至律令行舟之上,其人已悟出规避仙朝法度之妙法,反伤蔺如悔! 每一次见面,那寂明子的手段都以一种令人瞠目的速度蜕变、攀升! 可即便如此…… 只手覆灭一宗?镇杀四大元婴?引动太元乃至隐星遗泽? 这已非惊才绝艳所能形容,简直是颠覆认知,悖逆常理! “若此讯为真,奉命前去切磋的杨韵灵,下场恐怕不妙!” 就在这时,腰间另一枚龙纹令牌骤然发热,煌龙宗特有的召唤波动不容抗拒地传来。 陈星痕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化作一道星虹,直奔那座熟悉的煌龙大殿。 殿内光影依旧,那模糊的身影端坐于龙气仙光之中,气息却与往日不同,少了几分超然,多了几分沉凝。 “星痕,你来了。” 陈星痕恭敬行礼,随即就听得那人道—— “北地之事,想必你已知晓。经查,月华府勾结域外魔物,证据确凿,为祸甚巨。隐星宗寂明子洞察其奸,奋起镇魔,扫荡妖氛,功在千秋。” 陈星痕垂首静听,心中波澜再起。 师门态度转变之快,言辞定性之果决,远超预料!这已近乎彻底转向! “着你即刻北上,代仙朝宣抚,表其功绩。另,传讯玄狱司,即刻释放广寒宫寒镜、太阴教幽婵等相关人等。此事,由你一并督办。” 陈星痕定下心,躬身应下:“弟子遵命。” 他迟疑片刻,终还是开口问道:“师尊,杨师姐她……” 殿内沉默了一瞬,那模糊身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韵灵行事不慎,于北失了踪迹,已着人搜寻。此事,你无需在意,不必再提。” 陈星痕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却忍不住心中一凛,明悟深意。 杨韵灵,这位煌龙宗保送落甲山的真传,恐怕已成了弃子。 他不再多言,行礼告退。 转身离开大殿后,他并未立刻动身,而是先借着家中渠道,了解玉京各方动向。 蔺府门庭紧闭,柳家无人出言,正律教不见动静…… 那些与寂明子结下死仇的势力,此刻竟默契地选择了蛰伏! “也不知是就此宁事息人,还是伺机而动,唉!” 他不再耽搁,身化星光,疾驰向北。 北寒洲,永夜山脉旧址。 曾经的冰峰雪殿已化为一片幽深裂谷。 裂谷边缘,以玄冰与金石临时搭建的行营已然立起,隐星宗弟子与东海卫、真龙卫交错巡弋,戒备森严。 行营中心,一座简陋冰殿内,陆昭、敖余等人皆在。 见陈星痕遁光落下,陆昭迎上前,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星痕师弟,你来了。” 陈星痕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被层层星光阵法守护的峡谷深处,隐约能在翻滚的雾气中,瞧见一道身影。 待收回目光,他便直言来意。 几息后。 “煌龙宗的意思,我已带到。”陈星痕言简意赅,“玄狱司那边也已传讯,寒镜真人等不日当可获释。” 敖余闻言,冷笑一声:“倒是识趣!那杨韵灵呢?可是没脸来了?” 陈星痕摇了摇头:“杨师姐于北地失踪,尚无消息。” “失踪?”敖余龙目一瞪,随即嗤笑,“好借口!怕是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吧!” 陆昭摆摆手,止住敖余的话头。 陈星痕跟着便问起陈清的情况。 神色凝重地看向峡谷深处:“史师叔日前感应,寂明道友身上那股骇人的道韵正在逐步收敛减弱,苏醒之日,应当就在眼前了。”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肃。 就在这时—— “嗡……” 峡谷深处,那团沉寂了数日的混沌雾气猛地向内一缩! 紧接着,一道无形涟漪以雾气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涟漪过处,虚空生纹,道音自鸣! 笼罩峡谷的小周天星辰护元阵光华大放,剧烈震颤! 行营内外,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尽皆心有所感,望向峡谷! “要醒了!”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那收缩到极致的混沌雾气越发激荡,将峡谷内的一切都遮蔽起来。 云雾深处。 陈清盘坐其中,青衣依旧,黑簪束发。 沙沙沙—— 他体内那缕源自太元帝君的浩瀚道韵正飞速流逝。 “终究是外来的力量,难以久持。不过,借此道韵,却已窥得几分第八转‘幻境生道胎’的玄妙,更将星辰山海道途梳理明晰,根基更为雄厚,更不枉一拳打碎月华府,震慑了各方势力!” 他心念微动,那尊承载了帝君残韵的香火投影自体内一步踏出。 “索性借此最后余韵,天地交感,感悟一番天地玄妙。” 一念至此,陈清再度闭目,心神沉入冥冥。 “嗡——” 他的神念仿佛挣脱了肉身枷锁,循着那即将彻底消散的帝君道韵最后的涟漪,冲天而起,融入冥漠虚空,与无所不在的天地法则产生了瞬间的共颤。 刹那间,无数纷繁复杂的信息、意念、因果丝线,如浩瀚星图般在他“眼前”展开、流转! 虽无人直呼其名,但凡与他相关之念、涉及之事,皆在那浩瀚星图中泛起微光,被他捕捉、感知。 其中,五处地方汇聚的因果丝线最为密集、耀眼,如同五轮烈阳! 第一轮“烈阳”,煌煌赫赫,位于中土核心,龙气盘踞,法度森严,其中念头交织,有惊惧、有杀意、更有深深的忌惮与算计。 “此为玉京。” 第二轮“烈阳”,幽深晦暗,气息压抑,仿佛九幽入口,其中数道强横意志正降临彼处,似在激烈争辩。 “居然是玄狱!” 第三轮“烈阳”,气象万千,星光隐现,山岳虚影沉浮,孕育着一股振奋意念,正汇聚成潮! “这个自然是定元山隐星宗!” 第四轮“烈阳”,冰寒苍茫,气息混杂,百族、妖气、魔意,掺杂着恐惧、敬畏、仇恨、乃至诡异的崇拜情绪,许多暗中的目光闪烁不定。 “这是北冥、北寒……” 而第五轮“烈阳”,却让他心神微凝。 那地方巍峨宫殿,仙光缭绕,本应是神圣祥和之地,却透出一股诡异气息,充斥着贪婪、乃至近乎疯狂的饥饿感!仿佛一头沉睡万古的凶兽,被浓郁血肉香气惊醒,睁开了猩红的眼睛,垂涎欲滴! “这里是……” 陈清心头一跳,察觉到不对。 “此处当真诡异,看着正气凛然,内里却满是邪气!” 遥遥感应,他记忆中的一部法门却是自行浮现。 “《大日巡天策》?这里是太一道宫!” 陈清立刻想起,在梦外的现世,柳双儿曾言,那黑水城那双生遗迹之一,便是太一道宫遗留! 而那《大日巡天策》残篇,正是出自彼处! 不过,那遗迹的另一边,却是源于魔门! 他心中惊疑,正欲要仔细分辨时,一阵模糊的对话声,居然提起了他的名字,借着冥冥中的因果牵连与帝君道韵相连,传入他的感知—— “……那李清此番在北地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蔺如悔那等人物都栽了,月华府更是说平就平,可见当初吾等没有看错,此子命格奇特,气运之隆,实属罕见,确是承载‘那物’的上佳人选!” 这声音透着威严,更带着一股炽烈道韵,隐隐有着光明澄净之意,陈清隐约辨认出来,这或许是那修炼“光明净火道”的洞明真人!幻云师姐曾特意提及,其徒玄圭、于玄皆与自己照过面。 旋即,另一个声音响起,此音飘渺,带着一种尊贵与古老之意,隐约有着香火之味,他道:“气运隆厚是不假,但已成了气候,非是易与之辈。他那规避律令之法,对你我这般倚重秩序、香火之辈,或许也有克制,更何况,他背后还牵扯着更古老的影子,不可不察,还是待弄清楚根底,再去试探吧。” 两人对话间,暂时熄了立刻动手的念头,显是被陈清在北地雷霆手段所慑。 陈清却是眉头紧锁,知晓这二人并未断了念想,神念不自觉顺着那香火气与贵气探去—— “轰!” 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壁障,他的“眼前”骤然出现了一物! 那是一扇……门! 它静静矗立在不可知之处,光辉万丈,散发出至高无上、统御万法的气息! 门上门扉之上,日月星辰生灭,山河社稷轮转! 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变生肘腋,陈清心神震荡! “什么人!?胆敢窥探于吾!不知死活!” 便在这时,那道缥缈之声骤然沉重,赫然是发现了陈清的窥探! 太困了,比预计时间晚了很多…… (本章完) 第175章 门 第175章 门 陈清心念一动,随即便察觉到一股磅礴浩大的恐怖神念,竟逆溯着冥冥中的联系,朝着自己延伸出去的神念狠狠碾来! 神念未至,其中蕴含的惶惶之威与浩瀚如海的香火愿力已先一步呼啸而至,仿佛天庭降罚,要将他这“僭越”的窥探之念彻底抹除! “此念竟如此强横!还裹挟着万民信仰,近乎神祇!对面是谁?太一道宫的元婴祖师?感觉比元婴之威还要强横几分!” 陈清心中微凛。 然而,其意念之中,那源自太元仙帝的残存帝君道韵自生感应,沛然涌动,如帝临九天,护持其念,凝成一股,也化作一股浩荡伟念! 下一瞬,两道澎湃意念于冥冥虚空中相撞! 轰隆! 虚空生雷! 那两道念头碰撞出的火中,心相衍生,灵光转变,竟自虚无之中创造万千变化! 下一刻,陈清只感到一股滂沱的吸扯力延伸过来,令他的神魂飘忽而起,一下子坐于虚空之中,全身闪烁着金色光辉! 对面,亦有一道模糊身影显现,通体好似琉璃铸就! 二人竟在神念膨胀中,同时神游虚空,以念头凝结化身,在此相见! 对面那人见得此景,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好个雄浑意念,看来是个潜伏于庙堂之外的大能!却在此时过来窥视!可惜,你却不知,面对仙朝权柄,再强的神通也是无用!” 其人话音落下,无数琉璃念头就自那琉璃之身中涌出,在虚空中衍生出万千兵马! 一个念头,就是一名兵卒、一匹战马,浩浩荡荡的冲杀过来,要将陈清的金色神魂斩灭淹没! 陈清一见,当即也催动自身念头,一道道黄金念头自神魂中呼啸飞起,凌空一转,演绎自身道途,但立刻就得到了帝君道韵的加持,在虚空中掀起滚滚异象! 一边是金戈铁马,律令如龙,化作天罗地网,拘拿万法;另一边则是日月轮转,星辰为棋,仿佛天帝执子,布局山河! 但马上,那琉璃念头所化的万千兵马,竟被日月星辰中蕴含的一股帝王气势所震慑! “嗯?你竟有这般雄厚的念头?其中还有一股煌煌之意!莫非也有皇室血脉?是帝君遗留在外的血脉?那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 一念至此,那人的心念陡然一变,那诸多琉璃念头一转,堂皇之势收敛,化作香火涌动,演绎阵阵青烟,要侵染人心念头,种下神道种子! 陈清心有所感,却是守住自身一念,不动不摇! 一边是万家灯火,信徒祷祝,香火愿力凝成不朽神国,镇压诸邪;另一边则是混元如一,超然物外,帝威过处,万神俯首,信仰亦需臣服! 帝君道韵镇压下来,什么香火念头、信徒百态,都被强行约束! “不对!不对!”那人逐渐意识到问题,“怎的你的念头中,竟有这么强烈的堂皇之意,能镇压万象!简直像是我当年面见帝君时的经历一样!也罢!不与你比拼这些虚幻了,律令,来!” 嗡! 顿时,一股恢弘之意降临,转眼融入那一道道琉璃念头之中! “嗡!” 那一道道念头立刻就带上了一股律令森严之意,仿佛化作了一条条仙朝宪章! “嗯?这人在仙朝中枢定有位格!”陈清神魂眼神闪烁,看出了端倪,但先不说他的身怀法外真光,根本不惧王朝律令,便说此时包裹其神魂意念的帝君道韵,那可是根正苗红的仙朝正统,更曾制定律令! 用儿子来降服老子,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索性,陈清便道法自然,只将那帝君道韵加持于念头之上,往前一冲! “轰隆!” 一边是秩序森严,条框如狱,欲定乾坤纲常;另一边则是造化自然,无为而治,大势所趋,枷锁自断! “唔!” 那对面之人的琉璃神魂闷哼一声,如遭重击,面露惊容后,竟是自虚空之中消弭不见! “窥视此间的到底是什么人?!其人之念,竟是堂皇厚重,煌煌然如天宪,给我直面天颜之感!究竟是哪位帝君遗泽显化?难怪有恃无恐,敢来刺探此处!” 那琉璃神念之主心中骇浪滔天,但旋即强自镇定。 “不过,他的神念探查,终究是隔空寄托而来,无根之木!只要是神念手段,便有法可破!” 一念至此,他压下惊疑,催动秘法,一道凝练无比的念头自其眉心飞出,贯穿虚空,打开了一条通道。 “请雪道友出手相助,吞一宵小神念!” 便有一个慵懒之声从那通道洞口中传出:“你小子,每次有苦差事才想到本君!” 那人就说:“雪道友莫怪,事后自有供奉奉上!” “行吧,本君看你小子也顺眼,便再帮你一次!你撑住通道!”此声落下,一头通体雪白、大如小丘的异兽自那洞口中一跃而出! 此兽双眸幽蓝如冰,甫一出现,便一步踏入虚空,张开巨口,露出森然利齿,朝着陈清那携带着帝韵的神念噬咬而来! “雪魄貂?!此兽专伤神魂念头!竟能培育得如此巨大!”陈清当即认出此兽根脚,亦是一惊,当年他为“陈虚”时,就曾在这种灵兽的手上吃过亏,“不过,当时我是境界不高,另辟蹊径,气载灵识,灵识本就孱弱,如今可是包裹着一层帝君道韵,这小兽如何消化得了?” 那雪魄貂快如闪电,一口便将一缕帝韵神念吞入腹中! 霎时间,极寒冻念、消魂蚀神的诡异力量爆发开来,便要将这一道神念同化、磨灭! 然而,帝君道韵岂是区区异兽神通所能轻易磨灭? 陈清念头一动! 那雪魄貂浑身一震,体内骤然迸发出亿万毫光,仿佛吞下了一轮骄阳! 它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尖啸,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膨胀,体表浮现出日月星辰、山川社稷的虚影,下一刻便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冰晶碎屑! “徐首万!你小子给本君挖坑!居然哄骗我吞噬这等人物的念头!端得心肠歹毒!竟毁本君一命!你等着吧!” 冰晶散去,一道残念缓缓飘来! “噗!” 太一道宫中,一名身着华服、面容模糊的身影猛地一震,嘴角溢出一缕金色血液,眼中充满了骇然。 “连与隐星真君交手而不死的上古异种雪魄貂都奈何他不得?那先天噬魂神通可是神念克星,竟反受反噬!那窥视之人的神念本质之高,远超想象!绝非寻常帝君遗泽,莫非是某位早已遁世不出的皇族古老存在苏醒?” 他心中惊疑,面对这般深不可测的存在,收敛了所有试探之心。 “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当下,他也顾不上理会太一道宫那边的反应,神念收回,沉入自身神宫深处,气息内敛,仿佛陷入沉眠,不再泄露分毫意念与气息,只留下一道意念传给洞明真人:“方才忽有心血来潮之感,旧伤似有反复,需立刻闭关镇压,先前所议之事,暂且延后,容某出关后再议。” 旋即,他切断了联系。 洞明真人等正等待着回应,却只等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推脱之辞,不由面面相觑,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怎会如此突然?” “方才似有一丝极隐晦却令人心悸的波动……” “连他都选择暂避锋芒?” 一时间,太一道宫内风声鹤唳,随后几日,许多计划被迅速叫停,各种暗中行动纷纷收缩,高层传下严令,令各处需尽量低调,约束门下弟子,勿惹是非,一切待看清风向后再说! 在那太一道宫的朝阳正殿中,一名白眉老者听得回报,淡然道:“便先收拢,反正有无上禁制,当今之世,无人可以窥见我太一真容。待他们知晓真相时,一切便都无从改变,下一个仙人,必定出自我太一道宫!” 另一边。 陈清再一念撑爆了雪魄貂后,那参与的帝君道韵便彻底消耗殆尽,只余一点玄奥感悟沉淀于金丹深处,与自身道基融为一体。 “虽帝君之力已去,但我的这一尊他我投影经此淬炼,已彻底稳固,自成格局,潜力大增,而且日后还有机会,寻得其他帝君遗迹,再次施展宿命通幽,那便还有参悟之机。” 正想着,一股极度疲惫之感便就袭来,令他知晓没了帝君之力支持,他当下这种遥遥感应,根本就难以维系! “反复几次之后,或许能让我寻得窍门,多截留和留存一段时间,不过话说回来,这因果之力再强,终究还是外力,过度依赖、依靠,定然影响自身道途……” 陈清倒也干脆,当即收拢神念,并不勉强自己强留感悟。 待他神念回归本体,峡谷深处的混沌雾气微微波动了一下,开始消散。 缓缓睁开眼,陈清正要回忆方才所见,梳理念头,却是心头一动,有许多纷乱杂念滋生,扰乱心绪!他当即凝神于心底,竟愕然发现,那心底竟有一扇光辉万丈、刻印日月星辰山河社稷的奇异门户。 朦朦胧胧中,他竟心生感悟,似乎那门的另一边,藏有大造化!大机缘!但同样也有大凶险! 只是此门模糊不定,扭曲变化,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随风消散! 不过,此时这门却在陈清心里,自然不会有风来吹! “我只是神念感应,遥遥惊鸿一瞥,居然就拓印在心里了!这扇门当真邪门!怕是会有隐患!” 一念至此,哪怕知晓此门蕴含不小隐秘,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以念为刀,将之斩灭! 一刀过后,陈清竟生出几分轻盈之感,感到体内法力的运转都迅疾了许多! 不过,他并未因此掉以轻心,回忆前事,直感诡异与凶险! “太一道宫到底藏着何等隐秘?从一开始,便处心积虑的要让我加入宗门,此番提及我名,说是承载某物的上佳人选,宫中藏着一个能感应帝君意念、虚空反击之人,更牵扯一扇诡异之门!” 越想,陈清越觉得里面水深! 进而,他又想到,现世中南滨黑水城的双生遗迹,就是魔门巢穴与太一道宫遗府共生,而这梦中仙朝,太一道宫看似仙家气象,内里却处处诡异。 “总觉得,这太一道宫的背后,藏着巨大的隐秘,方才神念扫过时,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个身上的因果丝线,与各方牵扯不浅,可从他们那边探问太一道宫的深浅、情况。” 这般想着,陈清暗暗将那太一道宫的危险等级上调。 “帝君道韵散尽,非深究之时,但此因果,已然结下,日后还需留意,嗯?” 当他这般思量之时,却忽的一怔,随即脸色凝重起来。 却是当陈清再次凝神于内时,赫然发现,那扇模糊而又奇异的模糊门户,再一次出现在了心底! 今天家里搬家,回来太晚了,第二更还没动笔,不敢保证十一点半,只能努力零点前…… (本章完) 第176章 法外篡 第176章 法外篡 梦外,现世。 黑水城静室,陈清的本体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冰晶之色显化,眼眸宛如水晶般晶莹剔透!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了片刻! 不过,随后他的双眼恢复如常,转而皱起眉来。 他内视己身,只见心底深处,一扇光辉万丈、刻印日月星辰山河社稷的奇异门户静静矗立,任凭他如何以意念冲击,都纹丝不动。 “这门,梦中斩之不去,现世竟也跟来了!简直像是被污染了意念一样!” 陈清脸色凝重,这门户邪门至极! 在梦中仙朝,他反复尝试了许多办法,甚至以大毅力大智慧磨灭相关记忆,但不过片刻功夫,竟又重新凝聚,挥之不去! 若只是单纯的门户显化,陈清最多担心会为太一门算计,可真正令他难以忍受的,是随着门户的出现,心底杂念丛生,每当凝神冥想时,恍惚间就有声音在耳边嘶吼、低语,欲要扰乱他的心神。 “修行之人,最忌杂念。平日静修尚可镇压,若是与人斗法、突破境界时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烦躁,眸光渐冷。 “此门诡异,首选自是驱除,若暂时无法驱除,便需设法掌控,化害为宝!” 实际上,之前在梦中,陈清便借助陈星痕等人的渠道,试图了解太一道宫藏有何等隐秘,但最终自是徒劳无功,与这心底之门相关的信息,更是难见分毫! 几次之后,他便熄了在梦中探查的念头,转而更换了思路。 “此番醒来,正要借助这梦外现世的优势,再去探查一番。” 这般想着,陈清便试图稳固心神,定下思绪。 就在这时,天灵之中灵气涌动,梦中反馈如约而至。 不过,此番入梦,他主要借帝君道韵压服四方,震慑宵小,扫清隐患,所得更多是心灵感悟,反馈的灵气并不算多,只能说聊胜于无。 只是隐约间,那他我投影的感触,越发浓烈清晰了,让他意识到,自己在现世,也能正常召唤两个他我投影了。 “不过,我在梦中,召唤的他我投影是‘陈虚’与‘本体’,现在是在梦外,这他我投影总不能还是本体吧?该有变化了……” 他正想着,并思量着等会便尝试一番,但就在这时,一股玄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恍惚间,他仿佛能感受到,天地间有诸多修行了《法外逍遥篇》的修士,其方位、气机,甚至凝神之时,道途运转的细微之处,都隐隐能够察觉。 似乎,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加以影响,甚至……干涉其道途! 除此之外,陈清这心中神魂,更有一股想要破体而出、乘风神游的冲动,似是被一股玄妙之力在召唤着! “这是……因为我于梦中提前数万年传下此法,冥冥之中,已成了此道途实际上的开创之主不成?上一次醒来,就隐隐有这般感触,只是我当时全副心神都在参悟截留因果通幽之法上无暇他顾,此次杂念丛生,这感觉反而更加浓烈明显了!” 在这之前,陈清其实已经醒过来一次,就是他在梦中仙朝、镇渊玄宫中,被四大元婴刺杀的那一刻。 当时,陈清从梦醒、再到重新入梦,看起来只是短短一息的间隔,但实际上,已在现世之中,停留了几日时间。 因为陈清身处黑水城的关系,还特地让人将小猴儿带过来,给这个弟子讲述了一些祖师故事,试图增改设定,再加上梦中身本身的悟性天赋、如来符增幅、冰魄之眼,才能那般顺利的在领悟玄妙,得以扭转乾坤! “这法外道途,我在现世并未怎么施展过,所以影响还不明显,若是用得频繁了,怕是许多变化就会显化出来了!但那位真正的开创之主还活着,恐怕要出乱子!” 陈清心中明悟,但旋即那心底门户微微震动,杂念又起,干扰着他的思绪。 “果然碍事!”陈清眉头紧锁,重新聚焦于心底之门,“此门源于太一道宫,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快的解决之道,还得从太一道宫本身着手!” 在梦中仙朝,太一道宫乃庞然大物,位列五宗六教,势力根深蒂固,门人弟子无数,在梦中贸然探查,无异于火中取栗,一个不好,反可能被其察觉,甚至借机反噬,掠夺自身气运。 “梦中难查,却不影响现世!”陈清眼中精光一闪,“如今现世,太一道宫早已烟消云散,只余残迹记载,他们在梦中纵有万般谋划,几万年光阴流转,也早该露出些蛛丝马迹!” “我只要能在现世搞清楚他们的谋划,回到梦中,按图索骥,便能占据先机!根除隐患!而且,若在梦中,那太一道宫尚在,我这因其而生的心中之门,一个不好就会被其制约,在现世反而没有这种顾虑,可以放心的尝试炼化!” “关键在于,要从何处入手,眼下倒是有一个绝佳机会……” 陈清此番来这黑水城,就与那关系着太一道宫的双生遗迹有关,想来从中能得不少信息! “但不能将希望全寄托于一地。”陈清心思电转,逐渐定计,“需多管齐下,广布线索,方能确保万全。” 他随后想到的,便是那神秘莫测的“残卷阁”! 此阁收录天下残卷秘闻,或许就有关乎太一道宫核心秘辛的记载! “距离上次意念降临,已经过去了许久,那位力士奴该是恢复了不少,差不多可以再次降临过去了,毕竟本来就该去看看,那记述太阴教降魔之事的石碑是否有变化,我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影响到历史……” 一想到这,陈清却忽的心头一动,想到上次降临时候,见过两块残碑,其中一个记载的是太阴教降魔,却还有另外一块,记述的乃是太一道宫的宫主敕令。 “那敕令上提及的主要有两件事,一件是表现太一道宫深度参与了仙朝的政务,却还有另外一件事,提及什么‘道果仙箓’,和重铸玄牝之门!” 玄牝之门?! “莫非,我心中这门是……” 他心中震颤! “叽叽!” 正在这时,守在一旁的小猴儿忽然警觉抬头,冲着门外龇牙低叫。 几乎同时,敲门声起。 “进。”陈清已知来者何人。 门扉推开,一身绯红劲装的柳双儿迈步而入,她身后跟着两名缉魔卫,抬着一口沉甸甸的铜皮箱子。 “陈君。”柳双儿开门见山,朝那箱子一努嘴,“你先前清单所列,搜罗不易,总算凑齐了七七八八,都在这儿了。点一点?” 陈清目光扫过那箱子,神念微动,便知其中确是凝结金丹、夯实道基的诸般宝材,灵气充沛,品相不凡,他颔首笑道:“有劳柳指挥使费心。” 柳双儿摆摆手,跟着也不见外,往屋中椅子上一坐,就道:“东西送到,本不该再扰陈君清静,只是眼下有桩麻烦事,还得请陈君你出面镇一镇场子不可。” “哦?”陈清抬眼,奇道:“我记得与指挥使的约定,只需在此坐镇,无需亲涉遗迹之事,莫非是刑察司周臣,或是贵卫的言副指挥使,又生了变故?” “非是他们。”柳双儿苦笑,“是玄卷阁的人到了。” “玄卷阁?”陈清心中一动,这名字与他所知“残卷阁”仅一字之差,且他兑换功法时屡见其名,早存探究之心。 “正是。”柳双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遗迹深处的魔纹与太一道宫残留的禁制纠缠得太深,诡谲异常,我手下折了几个好手,连门路都摸不清。久探不明,按规矩,这等涉及古之秘辛、符文禁制之事,便需上报,请玄卷阁派遣专精此道的解纹师前来。人,是来了,只是……” 说到这,她冷哼一声:“这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仗着身份特殊,精通古法,根本不把我等缉魔卫放在眼里。指挥不动,呵斥不得,破解遗迹还需倚重其能,我这点人手,压不住他们的骄气,若任由他们胡来,或暗中动了什么手脚,这到手的功劳怕是要飞,你我的交易也要大打折扣。” 陈清心下了然。 柳双儿费尽心思拿下了主导权,岂容旁人摘桃子? 不过,此事其实正合他意! 这双生遗迹与太一道宫关系不浅,玄卷阁之人更有可能知晓诸多秘辛…… 想到这,陈清貌似随意的问道:“他们人既来了,可曾发现什么?” “他们还是有些能耐的,”柳双儿点点头,“来的那人年岁看着不大,但不过两三个时辰,已探出,这遗迹似乎牵扯着仙朝时期的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他们并不想着互通有无。”柳双儿语含不满,随即就道:“这也是我来请陈君的原因,这遗迹里面也有些阵法、禁制,乃至些许机关,我这身边没人能破解,那玄卷阁既是破解了,又如何愿意平白分润消息?” 顿了顿,她又道:“你也听出来了,遗迹里面还是有些风险的,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若是同意,好处自是要增加!” 风险? 陈清原本不想卷入这等风险之事中,但比起在仙朝鼎盛之时,去硬闯龙潭虎穴般的太一道宫,探寻其隐秘,这点风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长身而起。 “既如此,陈某便随柳指挥使走一遭,会一会那玄卷阁的俊杰。” 柳双儿见状,脸上顿现喜色,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当即侧身引路:“如此,双儿先行谢过陈君!请!” 几息之后,二人并肩而行,柳双儿途中还安排了人去增加一个入遗迹的名额。 “这事是周臣负责的,他若知道你要进去,定会很快布置好。” “有劳了。”陈清点点头,随即他想起此女背景不浅,心中一动,问道:“柳道友,陈某有事想要请教你。” 柳双儿笑道:“陈君客气了,你只管说,只要我知道,且可以透露的,必然和盘托出。” 陈清也不客气,就道:“你对玄牝之门了解多少?” “玄牝之门?”柳双儿略感意外,随即恍然,“以陈君的眼界修为,确实是要关心此事,毕竟若要金丹有成,窥望更高境界,便绕不开此名。” 陈清当即凝神倾听。 柳双儿跟着就道:“所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此门象征创生之源,乃天地灵气汇聚的门户!传说中,更是灵气源头,甚至一些人称之为……仙门!” “仙门?”陈清心中一动,心底浮现出熟悉之感。 而柳双儿则是话锋一转,透露出惋惜与感慨之意:“可惜,这等神物,据说早就毁灭了,有种说法,说正是因为此门破碎,天地间的灵气失去了最大的源头,才会日渐衰竭。” 歇一歇,第三更估计得一两点了,诸位觉得太晚,可明早起来看…… (本章完) 第177章 舍我其谁!【第三更】 第177章 舍我其谁!【第三更】 “因为此门破碎,天地灵气才会衰竭?” 听到此言,陈清先是愕然,继而想到了什么,表情倏地一变! 柳双儿瞥了一眼陈清的神色,以为他只是吃惊,就道:“传说中古之玄牝之门十分巨大,接天连地,其破碎之后,碎片四散,融入天地万物,吾辈修行之人,若是金丹八转,开辟了道胎,便需获得一枚玄牝之门的碎片,蕴养于身,才能有机会踏足九转!” 陈清一听,立刻上心起来,他此番得了帝君道韵后,借力推演自身的阴阳星辰山海道途,几乎将金丹前八转都给参悟通透了,唯独在第九转上总觉得有所欠缺,进而也就没办法推演到元婴层次。 柳双儿自然不会藏私,笑道:“我境界不够,只是听家中长辈说过,修行到了八转层次,孕育了道胎,自身近乎一个小天地,法有元灵,近乎是人身极限了,也是对天地灵气运用的极限了,再往上,就是自身开辟一套灵气体系。” 陈清到这,已经听明白了:“需以玄牝之门的碎片打破极限?” “正是,借助碎片,令道胎开‘玉宸紫府’,自成体系,摆脱天地对人身性命的桎梏与制约,才好反过来,于天地深处求索更深层的玄妙!” 说到柳双儿,她不等陈清进一步问,就道:“至于何为更深层的玄妙,我一个阴神,自是无从知晓。” 陈清点点头,消化着这些内容。 柳双儿却谈兴正浓,又将听来的逸闻说了起来:“据说玄牝之门未毁时,古时那些功参造化的大神通者,欲要飞升超脱,便可借助此门重塑仙体,规避天人五衰之苦!因而故老相传,玄牝之门,死生之户,一步踏出,便是仙凡永隔,后来仙门损毁,天地间还有玄牝余韵,飞升时也能循着道途汇聚片刻,便被称为仙门了。” 说着说着,她似有些唏嘘:“如今,这些都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我等修士,也只能在故纸堆里寻些残章断句,想象一番那等盛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清忽然就回想起,当初那太初仙帝举霞飞升,自己便曾见得一道门户,被诸多修士称之为“仙门”! “不过,那扇门与我心底所照映的这扇门,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这两者是源于一处?但说到底,即便是玄牝之门,出现在修士心中,又算个什么事?” 联想到他见过的那残缺石碑上,确实提及过太一道宫试图重铸玄牝之门! 再结合柳双儿这一番介绍,陈清已大致能确定,自己心底这诡异之门,即便不是玄牝之门,肯定也有着极深的关联! “太景时期的仙朝,灵气已然衰竭,太一道宫试图重铸玄牝之门,莫非是要阻止灵气变化?这个时期的仙朝,真能有好人?希望此处遗迹,能给我答案……” 说话间,二人已抵达黑水城西,站在一座占地颇广的废弃府邸跟前。 院中有许多官差、差役进出。 柳双儿引着陈清来到这府邸深处,便见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向下延伸出幽深石阶,通往不知名的地底深处。 豁口两侧景象迥异,泾渭分明。 东侧,魔气森然,隐约可见扭曲的魔纹蚀刻在漆黑岩壁之上。 西侧,却是一片断壁残垣,虽破败,却透出一股中正平和的古老道韵,残存的石柱、玉砖上可见模糊的日月星辰纹路。 此刻,东侧入口处正有数人。 言若霜与一名身着湛蓝劲装、身姿挺拔的英武男子并肩而立。 那男子面容俊朗,目若朗星,气息圆融内敛,又隐隐透出一股锐意,赫然是一位金丹修士! 见陈清与柳双儿到来,言若霜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挤出略显僵硬的笑容,率先开口道:“陈盟主,你来了。”随即侧身对身旁男子介绍道:“师兄,这位便是溟霞山陈清陈盟主,是南滨诸宗共推的盟主。” 英武男子目光落在陈清身上,抱拳一笑:“陈盟主,幸会,在下令绝峰,听闻盟主以阴神之境剑斩金丹逆修延气老魔,此魔凶顽,乃是缉魔录上有名号的棘手人物,道友能为天下除此一害,实令人佩服。”他语气诚恳,不似作伪。 陈清亦拱手回礼:“令道友过誉,侥幸而已。”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自后方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着云纹白袍、面容苍白的年轻男子,在一名黑袍老者的陪同下缓步而来。 他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在令绝峰脸上停顿一瞬,语气平淡道:“令绝峰?你也来了?是他们搬来的救兵,想要压我一头?不过,来了也好,此地魔纹与古道禁制交织,诡谲异常,正需你这等剑心通明之辈从旁护卫,以免我有不测。” 令绝峰闻言,微微一笑,语气不卑不亢:“我道玄卷阁会遣哪位大师前来,原来是你,刘胤。怎么,玄卷阁中‘天、地、玄、黄’四阶解纹师,此番只遣了你这位黄阶前来?” 刘胤闻言,竟也不恼,似笑非笑的回应:“此言差矣,区区一处边陲小城的双生遗迹,能劳动我刘胤前来,已是看在柳指挥使再三呈报、以及可能与太一道宫遗泽沾边的份上。莫非你以为,此地值得大师亲临?便是我这黄阶,尔等不也得以礼相待,倚重有加?” “好了,”柳双儿出面打圆场,“正事要紧。” “说到正事,”刘胤目光掠过陈清,眉头皱起:“柳指挥使,听说又添人了?我说过,一切按着我的规矩来,不要为了抢功,坏了我的正事!” 柳双儿当即介绍起陈清:“这位陈道友乃是南滨诸宗盟主,有他相随,可保平安。” “南滨盟主,可保平安?这话,连令绝峰都不敢说吧?”刘胤上下打量了陈清几眼,眼神淡漠,“我听过你的事迹,阴神境界,能越阶斩金丹,想必是身怀异宝,或有一二不凡的护道神通?倒是难得。” 跟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此地遗迹深处,虚实交织,诡异莫名,更牵扯上古秘辛,非是光凭打杀能耐就能闯的,没有足够的气运护身、道心不够坚稳之辈,贸然深入,被幻象所迷、心魔所趁,死了也是白死。你们若执意要让他进去,届时出了意外,可莫怪我未曾提醒。” 言若霜闻言,冷声道:“黄解纹师好大的口气!陈盟主战绩赫赫,岂是你能轻侮?” 令绝峰轻轻摆手,止住言若霜,转而向陈清传音道:“玄卷阁的人常年钻研古秘,接触的都是各方顶尖的天骄人物乃至上古遗秘,眼界自是极高,未曾亲眼所见之前,他们只信自己掌握的规矩和见识,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不过,陈清这会亦有杂念滋生,竟是被刘胤几句话,就激起了怒意,他当即知晓,是体内诡异之门所致,顺势一压,摆摆手道:“无妨,言语交锋不算什么,真章时才见分晓。” 陈清很清楚,这刘胤判断错了。 自己所依仗的,从来不是什么金丹级别的护道神通。 而是元婴级的。 另一边。 相比于言辞外露、带着轻视的刘胤,他身旁那位黑袍老者,自陈清现身起,目光便锁死在他身上,如临大敌。 待刘胤率先踏入西侧入口时,黑袍老者借着身形掩护,隐蔽祭出一枚灰色符箓,用一层屏障笼罩二人,隔绝声音,才低声道:“少主,那个陈清,非常危险。” 刘胤脚步未停,面上依旧倨傲,却传音道:“能让金丹六转的你觉得危险,看来此人确有诡异之处,我方才原想扮个嘴毒心软的角色,让他知难而退,免得成了不可控的变数,如今看来,是做了无用功。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转为凝重:“眼下最大的威胁,仍是令绝峰。他乃铁衣堡百年一出的剑道奇才,金丹七转,修为扎实无比,如今五行轮转,金气当势,正合剑道,若他暴起发难,我备下的几张底牌,就得提前耗在此处,得不偿失。” 黑袍老者眼中闪过忧色,低语道:“少主,当真要行此险着?遗迹深处吉凶难料,再树强敌,恐……” “险着?”刘胤眼底掠过决绝之色,“若非行险,我何必付出那般巨大代价,越级争到这个巡查使的名额,抢在其他人前面来到这黑水城?” 他声音低沉下去:“那家族密录中记载的‘双生伴魔,宫墟藏真’之地,九成便是此处!这关乎太一道宫核心的秘辛!当年渡海而来的三支血脉,器部演变成了如今煊赫的天工府,而我刘家本为太一大族,却日渐没落!能否中兴家族,全看此次能否找到那东西!不容有失!” 黑袍老者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密录言语不详,”刘胤叹了口气,但马上重振精神,“但却记载了,说是当年道宫为此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做布置,便是为了复起中兴,结果最核心的部分随着中洲一同崩塌,东灵上的一处便是最完整的了!如此费尽心机的布置,唯有真正的核心血脉、真传后裔才有可能触发,舍我其谁!” 顿了顿,他瞥了一眼后方:“柳双儿这个女人,仗着家世和缉魔卫的职权,胡乱塞人,增加变数,是个麻烦。待初步探查完毕,要想个法子,将她调离此地。” 后方,陈清、令绝峰、柳双儿、言若霜等人也紧随而入。 言若霜靠近陈清两步,介绍道:“此前几次探查,皆止步于外围,发现了些散落的玉简残片,但核心区域禁制相对完好,有奇异力场干扰神识,难以深入。希望这次刘解纹师能有所突破……” 话音刚落! 就在陈清一步踏入遗迹范围的瞬间…… “咚!” 整个遗迹剧烈一震! 无数尘埃从残破的穹顶簌簌落下,墙壁上黯淡的星辰纹路骤然亮起一瞬! “怎么回事?!” “遗迹禁制被触发了?” “不对!这波动……从未有过!” 柳双儿、言若霜等人脸色骤变,瞬间戒备,法力暗涌。 令绝峰剑眉微蹙,周身无形剑意流转,将袭来的震动与尘埃悄然荡开,目光扫视四周,最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陈清。 刘胤和黑袍老者更是猛地回头,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随即,刘胤像是明白了什么,低语道:“果然,我乃命定之人!此地因我而变!”随即,他扣住了一枚漆黑罗盘,见罗盘指针正疯狂乱颤,咧嘴一笑。 陈清则感到心底那扇诡异门户剧烈震颤,门户表面的日月星辰、山河社稷的刻痕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与整个遗迹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共鸣! 许多杂念从门中涌出,似有灵性!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压下无形的躁动,满心无奈。 “这也不是上飞舟啊!” 呼—— (本章完) 第178章 尔乃有缘人! 第178章 尔乃有缘人! “嗖嗖嗖——” 几道传讯符破空而至,落在柳双儿、言若霜等人手上,令她们神色皆变! 令绝峰直接问起自家师妹,发生了何事。 言若霜面色凝重道:“这遗迹异变,竟是引得几处变化,在那闹市中与城郊又显化出几个出入口来!有的魔气森森,有的气息古朴,显然也是通往此处双生遗迹的!” 另一边,柳双儿已是快速传讯各方,调兵遣将,前往新出现的几个遗迹道口把守。 待一番布置过后,她的表情也十分凝重:“发生的太过突然,新增的出入口数目不少,而且具体分布尚不明确,怕是一时之间,难以尽数把守!总之,只能尽力而为!” 言若霜皱眉道:“城中本来就潜伏不少觊觎之人,如今出现了这么多出入口,怕是会引来许多人入得遗迹!那局势可就复杂了!” “咱们得再快一点!”柳双儿深吸一口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等未知变化之下,身旁若是有着一名玄卷阁的修士,说不定能探清变化源流,得尽快跟上那刘胤。” 几人说着,快步前行,很快,刘胤与那黑袍老者的背影已然清晰可见。 只是,此时的刘胤已是顾不得其他,他手上那漆黑罗盘嗡嗡作响,指针一阵疯转之后,竟是指向了遗迹深处某个方位! 他顿时眼中精光大放,脸上露出不自然的殷红之色,显然激动至极。 “果然在此!这应当就是‘宫墟藏真’!密录所载无误!哈哈哈,天佑我刘氏!此地与我有缘!”他再不顾身后众人,身形一掠,快似闪电,转眼便融入前方那漆黑甬道的深处,而黑袍老者紧随其后,身形转眼消失。 “跟上!”柳双儿娇叱一声,与令绝峰、言若霜等人立刻催动身法急追。 陈清迈步欲行,却心中微动,只觉这遗迹内部结构颇为奇异。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两侧石壁时而坚硬如铁,闪烁金属冷光,时而却又松软如泥,渗出汩汩黑色魔气。 更有些区域,太一道宫的日月星辰符文与扭曲狰狞的魔纹竟相互侵蚀、交织在一起,虚实变幻,光怪陆离。 且这一路走下来,很多地方还有岔路,虽不密集,却也繁杂。 “这里俨然是一处地下迷宫。” 这般想着,他一路跟随,但前面的柳双儿等人,这时已是放慢脚步。 “寻不到了!” 他们的表情都很沉重。 与此同时,外界。 黑水城上空,数道强横气息几乎同时爆发! 城东,一位身着锦袍、腰缠玉带的青年公子哥猛地睁开双眼,手中玉骨折扇“啪”地合拢:“格局大变,灵机冲霄!这偏僻之地竟真有宝贝出世!说明机缘在我!合该为本公子所得!尔等随我入那遗迹!” 在他身后,几名气息沉凝的护卫齐声应诺。 城南,一名披着斗篷、面容隐在阴影下的修士发出沙哑笑声:“嘿嘿嘿,老祖我才到一日,这遗迹就自发洞开,此乃天意!注定老祖我魔功大成,将来要横扫南炎!” 说话间,此人周身隐隐有血光缭绕,几息之后,身形模糊,便不见了踪影。 城西,一个背着巨大剑匣、神情冷峻的壮汉冷哼一声:“魔气躁动,非比寻常。那遗迹之中若真有秘宝,一旦落入邪魔之手,必然生灵涂炭!此地异宝,合该由我镇岳剑收取,以正乾坤!” 念落,他大步流星的前行,身后剑匣中隐隐有龙吟之声。 “有意思,这处南炎朝的遗迹,似是显化了生机!难怪皇姐掐算之后,让我行走此路,原来真有机缘!” 更远处,一架华贵车辇停于云层之中。 车辇内,身着宫装、面容娇美的少女探出头来,看着下方震荡的遗迹,拍手笑道:“傅老,下面很热闹呀!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 车辇旁,一位灰衣老者面无表情,摇头漠然:“殿下,此地龙蛇混杂,恐有危险。” “不是有傅老你在嘛!”少女撒娇道,“我们就去看看嘛,说不定能捡到好玩的东西呢?再说了,我此番奉命出使南炎国,不是来和亲的吗?一入宫中深似海,你还不让我在此地放纵一番?莫非,要让我今后在那宫中孤老憋闷?” 灰衣老者略一沉吟,随后叹了口气,手掌抬起,对着身前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裂锦般的脆响声中,空间竟被他硬生生撕开一道可供车辇通行的裂缝,对面正是遗迹内部那光影陆离的通道! “只可远观,不可……” 这老者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女已是自车辇上一跃而起,化作流光,瞬间遁入其中。 “唉!”灰衣老者叹了口气,却不意外,“大公主为殿下推算的,本就是逃婚契机,果然是抓住机会就要折腾,等她碰了壁,自然就知道厉害了。” 话虽如此,但这老者随后也是一步踏出,入了那裂缝之中。 “嗖——” 几乎同时,天边更有一道狼狈的魔光疾驰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魔光之后,又有一道煌煌剑光紧追不舍,剑气冲霄,凌厉无比! 那魔光中是一个面色仓皇、衣衫破损的青年,他回望了一眼追兵,眉头紧锁,随即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向下方显化的遗迹入口。 “哈哈哈!果然天不绝我!自我修行以来,每每绝境逢生,再大的灾祸,都必有后福!一路逆袭,此番危难,果然又是契机!此处遗迹,灵光冲霄,定有机缘,能助我摆脱身后那杀才、甚至反杀他!说不定还可助我直入金丹八转!” 一念至此,这青年毫不犹豫,一头扎向入口。 后方剑光之中,一位身着葛布道袍、背负古剑、面容古朴的中年道士冷哼一声:“哼!此处双生遗迹,应当就是前阵子传闻中的太一道宫竟与魔窟之地!兀那魔头,你以为逃入此地便能活命?贫道今日定要替天行道,斩了你这祸害,顺便再探一探这太一遗秘!” 剑光随之闯入一处遗迹入口! 除了这几方之外,亦有许多隐藏于城中的各方修士,或快步疾奔,或驾驭遁光,自几个入口进入遗迹。 只有少量修士被拦了下来。 听着下属汇报上来的情况,负责守备、巡查与防御的周臣,面色阴沉如水! “得尽快将这个消息,通报给遗迹中的几人!如今局面复杂,他们若不能尽快破解遗迹,让外来修士勘破玄妙,那就是祸事了!” 遗迹内,震动渐渐平息。 柳双儿凝神感知片刻,又跑到石壁边上敲打两下,蹙眉道:“魔道那边的入口似乎依旧沉寂,所以此番变故,皆与太一道宫有关?莫非,有人在刻意触发?” 言若霜一听,沉吟片刻,到:“刚刚周臣传来消息,许多修士已混入遗迹,他正在尽量搜集名单,说不定是有人藏在这群人中,在外催动遗迹变化,将局面搅乱,浑水摸鱼的进来,隐藏自身!” 柳双儿摇头道:“不能先入为主的猜测,但咱们得尽快摸清楚这遗迹的根源,那刘胤此刻偏生失了踪迹,莫非是玄卷阁的通病爆发,被什么古之韵味给迷了头脑,不顾其他了?” 令绝峰淡淡道:“与其瞎猜,不如先将人给找到!” “走!” 陈清闻言,当即按捺住体内蠢蠢欲动的血河化身,将自己伪装成第一次探查遗迹的菜鸟,老老实实的与众人一同朝刘胤消失的地宫深处追去。 只是越往里面走,他心底那扇诡异之门和血河化身越是激荡变化! “此处定与太一道宫在梦中仙朝的谋划有关!而且还和魔门脱不开关系!” 众人一路向前,一路上,通道内机关禁制不时触发,但都来不及爆发,便被令绝峰的剑指或言若霜的冰霜秘术轻易化解。 柳双儿见状笑道:“有令师兄和言师姐在此,此行果然顺畅不少。” 令绝峰却神色凝重,提醒道:“莫要大意,太一道宫乃中古道门执牛耳者,盛时号令天下各宗,莫敢不从!即便后来衰败,余威依旧连绵千年!如此大宗,其遗迹绝非等闲,纵已衰败残破,亦不可小觑,何况此地还与魔门纠缠,更添诡异变数。” 陈清心中一动,顺势问道:“令道友似乎对太一道宫知之甚深?” 言若霜接口道:“师兄祖上与之渊源极深。” “哦?”陈清猜道:“莫非是太一道宫的隔代传人?” 令绝峰摇摇头,坦然道:“是世仇!我家祖上所在宗门,本是中洲大宗,鼎盛一时,却因得罪太一道宫,被其联合附庸势力围攻,最终山门破灭,道统近乎断绝,残存血脉流落至东灵洲,才得以保全,而如我等先人这般遭遇者,远非一家,太一道宫当年行事之霸烈,可见一斑。” 陈清试探着问道:“如此庞然大物,何以衰败?道友可知之?” 令绝峰摇头道:“此乃隐秘,我方才所言,其实乃是祖上手札上的些许记载,岁月流转,各家纵有源流,但记载的多是自身道统传承,于这等时代变迁之大秘,往往语焉不详,因此难窥全貌。” 陈清颔首,不再多问。 柳双儿则道:“若想探寻古秘,玄卷阁其实是首选之一,其内收藏无数古老卷宗秘档,君若有意,我可想办法疏通联系,作为此番相助的报酬。” 陈清听罢,怦然心动。 言若霜却忽然针锋相对:“玄卷阁毕竟远在京师,一时难查,往来疏通,也不知要耗费多久,陈君若有意,其实还有个选择。” 陈清当即请教。 言若霜就道:“璇玑棋院的万象星盘亦是一途,传闻那是仙朝大宗天机盟至宝‘万象森罗盘’的分化子体之一,能推演万物,亦记载诸多失传秘辛,陈盟主若有意,我可代为联系。” “璇玑棋院……” 陈清对璇玑棋院自然不会陌生,不说这本是东灵州三十三大宗之一,他与此宗也有不少交集,过去碍于诸多顾虑,一直不想过多接触,如今修为上来了,有了底气,其实可以动动心思了。 不过,除了这两家之外…… 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诸位可曾听过残卷阁之名?” 几人神色微变,相互对视一眼。 柳双儿讶然道:“陈君从何处听闻此名?据传,玄卷阁便是由昔日残卷阁的部分弟子所立,不过此宗早就断绝了传承,知之甚少。” “断绝了传承?” 陈清闻言,心生疑惑,却不动声色,没有继续询问,转而跟着几人继续前行深入,随即神念一震,体内劫雷震动着,就要一跃而出! “有人在偷窥吾等!” 察觉到劫雷是要循着感应出击,陈清心有明悟,思量起来。 “此番异动,莫非不是因我而起,幕后真有什么黑手?” “这一行四人,两男两女,可都是上佳选择!一个天生剑胎,一个似是某种道体,两个女子,一个乃是玄霜之体,另外一个更厉害了,元阴鼎炉!” 地宫极深处,一处隐秘洞窟中。 正有一道沉眠已久的古老意志,缓缓苏醒。 在其前方,一片片玄光如镜,倒映着遗迹内各处景象,其中就包括了陈清一行人的情况。 那意志神念扫过各处玄光之镜后,散溢出满意之意。 “被引灵阵吸引过来之人,果然根基禀赋皆是不凡,其中几道更是位格特异,是绝佳的道标鼎炉!若能择一而附,或可令我摆脱此地,重见天日,完成师门未竟之夙愿!只是……不知外界今夕是何年?那场大劫是否已然渡过?又是何人以师门之法,将我唤醒?” 意志流转,谨慎地评估着,并未立刻行动。 他虽渴望脱困,却更怕贸然暴露,引来不可测的后果。 “也不知距离大劫过去了多久,如今这修行之人,又有什么手段。罢了,先去试探一番,且布下些考验,看看这些后世小辈的成色几何,再定方略。” 念头一动,这意志沟通洞中大阵! 嗡! 在那洞窟深处,一道模糊至极的门户若隐若现,勾连着一道道大阵纹路,运转洞中之阵! 那洞窟之内,诸多通道、分叉接连变化,将此刻入得此洞之人,分散开来,彼此再难接触! 紧接着,这道古老意志催生变化,洞窟内阴风骤起,一道道模糊不清的“鬼差”凭空凝聚。 “去!各领一件法器,扮作此地器灵,面见闯入之人,装作他们是有缘之人,将他们引入太一道阵之中!” 那一头头鬼差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融入四周禁制,融入许多古老器具,又向着遗迹各处的闯入者们飘去。 很快,刘胤面前就出现了一件泛光的残剑! “尔乃有缘人,来此得玄机!” 同一时间,陈清心底,那诡异门户骤然显化,令他的意识倏地飘忽,与潜藏于遗迹深处的大阵联系在一起! “咦?” 顿时,他察觉端倪。 前方,忽有一阵黑雾涌动,就要将他与前行的柳双儿等人隔开! “怎么回事!?” 柳双儿神色微变,有心要打散黑雾,却感天旋地转,离着周边几人越来越远! “不好!” 她正道不妙! “兹啦!” 下一刻,陈清撕裂黑雾,来到她的身边。 “跟紧我!” (本章完) 第179章 找到你了 第179章 找到你了 “不好!” 黑雾如潮,汹涌而至! 刹那间便将令绝峰、言若霜吞没! “破!” 令绝峰剑指一划,剑罡撕裂黑雾,却如斩入虚空,雾气翻滚间转眼弥合,隐隐将他的剑意压制、隔绝! 言若霜玉手翻飞,冰晶呼啸而出,冻结大片雾气,但旋即被更多涌来的黑雾侵蚀,她脸色一白,只觉法力与神念皆被这诡异黑雾削弱、剥离,与外界联系在飞速断绝! 二人如陷泥沼,纵有金丹修为、非凡手段,一时竟难以挣脱! “此雾蕴含奇异力场,专克神通法力!”令绝峰沉声喝道,“师妹、陈道友,你等皆要小心,尽量向我靠拢……” 言若霜面覆寒霜,全力催动功法抵御,却仍感到身形被一股巨力拉扯,要与陈清等人彻底分开! 就在此时! “嗤啦——” 陈清一手成爪,往前一抓,所过之处,黑雾如遇克星,纷纷退避消散,显出一条清晰路径,直通令绝峰与言若霜身前! 柳双儿一脸惊容,紧随其后,待她站稳身形,理了理略有散乱的鬓发,瞥了一眼言若霜,唇角微扬:“言师姐,方才可是差点着了道?这遗迹诡异,可不比缉魔卫办案,光凭修为硬闯可是不行的。” 言若霜气息微促,冷哼一声,却不看她,只对陈清道:“多谢陈盟主出手相助。” 令绝峰收剑而立,对陈清致谢,然后道:“陈道友果然深藏不露!此阵诡谲,似能紊乱灵机,隔绝神念,专困修士神通,道友却视若无物,来去自如,不知是如何勘破其中玄虚的?” 他自问剑心通明,对气机感应极为敏锐,但突然之间,也未能察觉黑雾旋即,险些陷入其中。 “陈某于阵法之道,略有心得。”陈清说着,意念微沉,感受着心底那扇诡异之门正与此地阵势隐隐共鸣,无数阵法脉络、气运流转的节点如星图般在他心中呈现。 略有心得? 三人闻言,神色各异,心底却皆是认为,这位怕是已将此地大阵,参悟了个七七八八。 正当此时,异变又生! 四道流光破开黑雾,自不同方向飞来,悬于四人面前。 一为残破古剑,锈迹斑斑却隐有龙吟;一为半面玉碟,符文晦暗却道韵自成;一为青铜小鼎,三足圆腹,吞吐烟霞;一为破旧铜镜,镜面模糊,映得人影扭曲怪异。 四件古物皆散发着沧桑气息,更有种扰人心神的微弱魔意夹杂其中。 下一息…… “有缘人,得吾传承,可获太一真谛……” “古道虽晦,真法不灭,赐汝长生……” “器灵择主,造化在前,莫失良机……” “仙路渺渺,唯缘法可渡……” 缥缈空洞的声音,分别从四件古物中传出,回荡在四人识海,配合着周围阵势散发出的扰心魔意,柳双儿眼神微微一滞,下意识地便要伸手去触那面铜镜;言若霜呼吸微促,目光落在玉碟之上;令绝峰虽剑心坚定,眉头却也蹙起,似在抵抗那古剑的呼唤。 “古代道途若是断绝,失了天地呼应,便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纵有遗篇,亦是死物!无人修持之道,何谈传承?唯有活人行走之路,方能汲取灵机,与时俱进,亘古常新!” 陈清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迷离氛围。 “藏头露尾,蛊惑人心,绝非善类!破!” 他根本不给“器灵”再言的机会,抬手就是一抓! “呼——” 阴阳二气自其掌中奔涌而出,化作一只混沌大手,五指如山,朝着四件古物狠狠抓去! 掌心之中,仿佛有日月轮转,星辰生灭,一股碾碎万法、重定秩序的磅礴大势轰然降临! “大胆!” “亵渎古器,罪无可赦!” “此乃试炼!能看破虚妄是你本事,但若伤及吾等,必遭天谴!” 四件古物同时尖啸,表面的古老光华骤然爆开,露出内里扭曲翻滚的漆黑鬼影,魔气大盛,化作利爪、触手、鬼面,迎向阴阳大手!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四声脆响几乎同时传出! 在那蕴含着陈清本命神通道韵的的阴阳大手印之下,古剑崩断、玉碟碎裂、小鼎炸开、铜镜化为齑粉! 四道扭曲鬼影惨嚎着被大手捏住,黑烟直冒,瞬间被阴阳二气磨灭了大半凶戾之气,变得萎靡不堪,显露出本质! 柳双儿、言若霜猛然惊醒,看着眼前骤变,皆是背生寒意,方才他们竟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令绝峰则是眼神一凝,盯着那四头鬼差,表情惊疑! 就在这时。 “好手段。” 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只见一名身着宫装、容貌娇美的少女缓步走出,她一双眸子晶莹剔透,宛如琉璃。 此刻,这双奇异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打量着陈清,带着浓浓的好奇与探究。 “你是我入了这遗迹后,一路上看到的,第二个能识破此地玄虚之人。”少女歪了歪头,语气天真,“奇怪,明明修为看着只是阴神境界,为何却让我觉得十分危险呢?”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灰影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少女身前,正是那灰衣老者。 他古井无波的面容,此刻却凝重无比,双眼死死盯住陈清,身躯微微紧绷,如临大敌! 方才那一瞬间,他从这个看似只有阴神境的青衣修士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令他金丹震颤的恐怖威胁! “你是何人!” 陈清并不回答,他的目光掠过少女那双琉璃眸子,问道:“你说我是第二个,那第一个呢?” “第一个呀?”少女笑道:“是个气运浓得化不开的家伙,修的虽是魔功路数,根基却还算周正,未来成就想必不低,可惜呀……”她眨了眨眼,“贪欲太盛。” “贪欲?哼!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说的人,莫非是我什辰?” 一道魔光撕裂雾气,衣衫破损、却气势勃发的青年踏光而出,四周黑雾竟被他魔功牵引炼化,气息节节攀升,眼中精光四射! “此地乃我福地!灵气与玄功共鸣,待我炼化此间灵机,金丹八转,水到渠成!届时,同阶之中,谁堪敌手?” 他目光灼灼,先是扫过那神秘少女,继而落在风姿各异的柳双儿与言若霜身上,眉毛一挑,斜嘴一笑。 “小魔崽子,少白日做梦!”一声有如剑鸣的冷叱传来,跟着剑光斩开迷雾,葛袍负剑的道人现身,目光锁定什辰,“有我法夺子在此,此地便是你的伏诛之所,何来福地之说!” 令绝峰见这法夺子剑光纯正,斩雾如切腐纸,眼中不禁闪过凝重与惊讶之色。 紧接着,什辰魔气森然,法夺子剑意冲霄,二人气机相互锁定,一触即发。 那宫装少女见状,当即来了精神:“正魔相争,气运交锋!这位道长剑气凛然,根基深厚;那位什公子魔功精纯,际遇非凡。真是龙争虎斗,让人期待!” 说着,她眸子转向一旁静立的陈清,带着几分好奇:“我看你也很不一般,深藏不露,他们打得热闹,你就不想也表示表示,争一争这番机缘?” 陈清却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恍若未觉,半眯着眼,似在神游物外,就在什辰与法夺子气势攀至顶点,即将动手的刹那…… 他忽然睁开了双眼,那眸中倒映着道道阵法涟漪! “原来在这里!” 他猛地抬起手,对着前方虚空一抓! 洞窟极深处,那道古老意志已然凝聚成模糊人形,正悠闲地端坐于祭坛之上。 周围一道道玄光之镜悬浮,映照着遗迹各处的混乱与争夺。 他手指轻点,操弄阵法,分化众人,引动贪念,看着那些“后世小辈”在自己的布置下或迷茫、或争斗,不由露出了尽在掌握的淡漠笑容。 “命格虽奇,甚至能看破鬼器玄妙,但终究跳不出人心藩篱,贪嗔痴慢,皆是可利用之弱点。任凭尔等在外如何天才,入了我这太一遗阵,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嗯?” 他的自语戛然而止,目光骤然凝固在映照着陈清一伙人的玄光镜上。 镜中那青衣修士,忽的抬手,对着镜头猛地一抓! 下一息。 “兹啦——” 那面玄光之镜,陡然破碎,一道漆黑裂痕从其中显现! 一双眼睛,透过那裂痕,正与他对视! “找到你了。” (本章完) 家里停电了,急死 家里停电了,急死 如题,搬了一天家,回家没有电了,疯了要 (本章完) 第180章 心机太深了【五千字大章】 第180章 心机太深了【五千字大章】 “什么?!” 那意志所化之人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藏于阵法核心、操弄全局,竟会被一个阴神境的小辈锁定真身,更被其直接杀了过来! “有空间方面的天赋神通么?!倒是小觑了你!” 那人冷哼一声,全身上下绽放光明,化作重重迭迭的琉璃火壁,试图阻挡那跨空而来的一抓。 “定!” 他抬手一指,一股凝固之意弥漫四周,便要定住这玄光之镜! 但下一刻,陈清掌中三个寂灭法轮成三体之状旋转,向内一聚! “轰隆!” 那空间裂缝陡然破碎,化作一个空间窟窿,不仅打破了那凝固之意,更让陈清一步迈出,穿越过来! “伪神通对撞?有点意思。” 那意志化身存世悠久,见识过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空间天赋虽稀有,却也不是未曾见过,自信足以应对,依旧显得成竹在胸,将手一挥,那琉璃火壁骤然收缩,就将陈清整个人包裹起来,变成一团火球! “镇!” 他又手捏印诀,打出一道符篆,落在火球上,将之凝固! 另一边。 “这姓陈的竟撕开了空间?但他似乎一个照面就被镇了!” 遗迹主通道内,什辰、法夺子、宫装少女等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怔在原地。 唯有那灰衣老者瞳孔微缩,护着少女疾退数步,沉声道:“殿下小心!那裂痕之后的气息古老腐朽,绝非善类,怕是某个自古代沉眠中苏醒的老怪残魂!不可轻易沾染!” 什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涌现出极度的贪婪与狂热:“古老残魂?遗迹传承?!这是我的机缘!合该为我所得!”话落,他竟不顾那空间裂痕边缘肆虐的能量,魔气翻涌,魔光罩身,就要强行冲过去。 “嗤——” 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声惨呼! 什辰的手臂一条手臂,甫一触及裂痕边缘,竟被无声无息地切下、继而湮灭! “那人随手打开的空间缝隙,竟能将我重伤至此?这……我不如他?”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倒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痛苦,先前的嚣张气焰被这残酷一击打散了许多,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魔崽子,狂妄自大,徒增笑耳!”法夺子道人冷笑一声,但随即察觉到空间窟窿另一端传来的古老魔气,面色一肃,并指如剑,清喝道:“原来里面还藏着一个大魔头!安敢放肆!看剑!” 厉喝声中,他背后古剑铿然出鞘,化作一道纯阳剑罡,直斩裂痕! 然而,剑罡没入裂痕,却如泥牛入海,只激起一丝涟漪,反倒是一股凶猛的反震之力轰然显化,落在法夺子身上! “嘭!” 法夺子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形倒飞而出,重重砸在岩壁之上,狼狈不堪。 他强撑着身子,眼中尽是骇然:“这刚刚苏醒的魔头,竟有如此威能?!诸位道友,还请助我,否则令此魔脱困,后果不堪设想……” 窟窿另一端,那意志所聚化身被接连的挑衅激怒:“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尔等迫不及待,那本座便不再留手!正好从你们之中,挑选一具上佳的鼎炉,重临世间!”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意志混合着精纯的光明净火,如决堤洪流,就要从那窟窿之中强行降临此间! 就在此时。 “轰隆!” 那火球轰然破碎,诸多火焰融入陈清全身上下的毛孔之中,跟着他张口一吐! 一道剑光飞出! “雕虫小技!”那意志化身根本不放在眼里,哈哈一笑,抬手就捏! “咔嚓!” 剑光破碎! 但陈清神色一凝。 “大概摸到了此人的一点根基,虽可能是自万载之前沉睡的亡魂,但我大概是能对付的,那试探就到此结束吧!” 一念落下,他手捏印诀,头上黑簪激射而出! “咄!” 一点漆黑雷光激射而出,初时细微,旋即迎风见长,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劫煞雷龙! 雷龙周身跳跃着电蛇,所过之处,光明净火竟如烈日下的积雪,纷纷溃散消融,然后当空一转,又化作漆黑雷剑,直刺而来! “雷法?好个小辈!以为本座如今跌入鬼修之道,你仗着身怀克制邪祟的雷霆,便能吃定本座了?殊不知本座的底蕴,岂是你能揣度!” 那意志化身见剑光又至,下意识便想如先前那般挥手破去,但心中警兆忽鸣,让他硬生生止住动作,然后身形急晃,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雷光剑气! “兹啦——” 他那意志所凝之化身,竟似水波一般扭动着,发出“滋滋”声响,飘出几缕烟气! 其速之快,其力之凝,其势之锋,远超其人预料! “什么?!” 意志化身惊愕交加,但不等他回过神来,剑光又至! “不好!太一玄光,护我鬼命!” “嗖——” 几道华光自四周汇聚而来,笼罩其身,变作护体神光!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那护体神光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意志化身的从容化为惊骇:“不可能!你只是阴神境界,怎的这雷法之威,已堪比元婴一击!如今这时代的修士,都这般妖孽不成?!护法神通,能跳过一个大境界?!”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陈清笑了一声,手上印诀一变,劫雷一分为三,交缠演变! 交手时间虽短,但他已从对方施展的神通术法中寻得端倪。 “此人对这里的阵法禁制了如指掌,所修的又是那光明净火道途!此道在仙朝时,为太一洞明一脉执掌,过去这么久,居然还能存续,或许是倚仗秘法沉眠,借遗迹特殊环境苟延残喘,勉强维持道统不灭!” 陈清心念电转:“如此看来,这人可能是太一道宫的核心人物,纵然不是洞明时代的弟子,也该是仙朝后期的太一菁英!若将他擒下,或能揭开太一秘辛,乃至那心中诡门的根源!” 另一边,那意志化身则被劫雷杀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他先是试图以精纯鬼道神通中和雷霆,却发现那漆黑劫雷中不仅蕴含着一丝天罚意志,对阴邪之物的克制远超寻常雷法,除此之外,还蕴有幽冥之气,鬼气于其乃大补! “这到底是什么神通法术!怎的如此诡异邪门!” 他接连变幻七八种玄妙法诀、古老禁制,在身前演化诸多异象,显示出极其深厚的底蕴,每一种皆是不凡, 但无论何种神通法术,只要显露,便被那霸道劫雷一力破万法,轰然击溃! 这一幕透过空间窟窿,落入外界众人眼中,引来一片骇然! “这……这是什么雷法?”柳双儿与言若霜面面相觑,她们虽见过陈清以此雷击败延气老魔,却远不如今日这般震撼心神! 宫装少女眨着琉璃般的眸子,扯了扯灰衣老者的衣袖:“傅老傅老,你认得这雷法吗?好生厉害!比我见过的所有雷法都凶!” 灰衣老者面色空前的凝重,缓缓摇头:“殿下,老奴不识。但此雷蕴含劫灭真意,威力绝伦,若他对你我出手……老奴恐难护殿下周全。” “连傅老你都挡不住?”少女这才真正惊讶,小嘴微张。 那魔道青年什辰,此刻脸色苍白,断臂处剧痛钻心,眼见陈清神威如此,先前的嚣张气焰彻底熄灭,眼神变幻不定,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法夺子则盯着那纵横披靡的漆黑雷光,喃喃道:“以雷化剑,以劫为锋,莫非是失传已久的劫剑道?又或是那驾驭天地伟力的万物剑道?” 令绝峰同样心神剧震,他自问剑心通明,修为远超同侪,可见了陈清这化雷为剑、破尽万法的手段,方知天外有天! 就在众人心潮起伏之际…… “噗!” 劫雷终于抓住破绽,合三为一,撕裂重重防护,狠狠轰在意志化身肩头! “兹啦……” 那人的小半边身躯当场炸裂,化为缕缕青烟! “呃啊!”他发出一声闷哼,气息骤然萎靡,眼中浮现惊惧之色:“此子手段竟恐怖如斯!我肩负复兴重任,好不容易苏醒,岂能葬送于此?!但连换诸法皆被克制,以我之力,已难匹敌!只能削减阴德,借用伟力了!” “哗啦!” 一阵碎裂声响,陈清驾驭剑光撕裂重重阻碍,瞬间便扑至其人近前! “说吧,你是何来历?在此有何图谋?” 那意志化身虽狼狈,却强撑着冷笑一声:“小辈,你以为你赢定了?本座承认你有点手段,便是在本座那个时代,也勉强能入眼。但你可知何谓真正布局?何谓胸怀天下?” “我管你这许多!”陈清手上不停,将手一抓,雷光化作漫天光影,兜头盖脸的呼了过去! “无耻!也罢!我辈志向,岂是你能揣度?!”意志化身声音陡然拔高,“斗法之能不过微末枝节!在真正的神通法门、天地伟力面前,个人的勇武简直可笑!你越强,我越欣喜!因为你将成为我等完成万古伟业的柴薪!”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牙,体内一点奇异光辉骤然爆发,化作一枚复杂无比的古老符箓,当空一转,清光笼罩陈清! 轰隆! 整个遗迹大阵剧烈震颤,一股浩瀚如海的伟力被引动,轰然降临! 陈清只觉身上一沉,眼前景物疯狂变幻。 “这人手段可真多!也对,此处乃是他的大本营,若连自家都没留点后手,那这遗迹岂非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一念至此,他本能欲施展虚空神通挣脱束缚,却惊讶的发现周遭空间已被彻底锁死,坚固无比。 眉头微皱,陈清心念一动,体内一点血光涌动,撕裂了一点空间,就要挣脱出来,但就在此时,他心底那扇诡异之门微微一颤,竟与这股浩瀚伟力产生了共鸣! 一扇宏文之门的虚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接天连地,内里近乎无穷无极的灵气,正不断从中涌出! 与此同时,本就被他参透了大半的遗迹之阵,进一步解开神秘面纱,甚至隐隐与他心意相合! “徒劳挣扎!”那意志化身见陈清身子一颤,以为是他难以挣脱,不由哈哈大笑,“此地本就有积聚万载的天地之势!借阵法引导,岂是人力可抗?安心去吧!待你玄于门墙,便可成为吾等复苏灵机、重辟真实灵门、执掌无穷灵气的一块基石!这是你的荣耀!” 真实灵门? 复苏灵机? 陈清眼前虚像消失,心中念头一动,将诸多线索串联起来—— 太一道宫、心中诡门、灵气枯竭、重铸玄牝之门、万古谋划…… “莫非……” 他眼中精光爆闪,竟主动放弃了抵抗,任由那浩瀚的空间伟力包裹全身。 下一刻,他的身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骤然模糊! “坏了!” 窟窿另一端,众人脸色剧变! “不好!”法夺子瞳孔收缩,“这老怪自知不敌,竟要借阵法伟力,强行挪走这位道友,避其锋芒!” 柳双儿容失色,便要冲上前去:“绝不能让他得逞!陈君若被挪走,我等皆成砧板鱼肉!” “不可!”令绝峰剑臂一横,拦住去路,“陈道友尚且一时不察着道,吾等贸然上前,非但救之不得,反会枉送性命,徒增累赘!” 说话间,他并指如剑,一道剑罡破空射出,并非攻向窟窿,而是直刺头顶岩壁,试图撕裂此地封锁,向外界求援! “垂死挣扎!” 意志化身虽惊不乱,嘴中嘲讽,手上捏诀,一股黑雾轰落,镇住众人,令他们五感混乱,神念昏沉,个个失了对周遭的感知。 唯有那灰衣老者,依旧灵台清明,却为护持少女,装作着了道的样子。 “便挑一个作鼎炉……嗯?” 那意志化身正得意,但脸色却猛地一变! “轰隆!” 遗迹大阵再次剧震,轰鸣之声远超先前! 一股磅礴伟力自地脉深处轰然爆发! “不对!这非我激发!阵眼反噬?不是,莫非是那将我唤醒的同道在暗中施为?”意志化身匆忙四顾,目光忽然一顿,落在身形已半虚半实的陈清身上! 他看到陈清的心口处,一点光辉自血肉中透出,勾勒出一扇神秘的门户虚影! “灵门道种?!不对!这气息不是子种,是母门!原来是你将我唤醒的,你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 陈清模糊的身影骤然清晰了一瞬。 “原来此阵内核,亦嵌l周天星斗变化,既如此……” 他抬起模糊不定的右手,五指微张,对着虚空轻轻一按。 “山海星辰,听我敕令。镇!” “嗡——” 仿佛言出法随一般! 整座太一遗阵积累万载的天地灵机、山川之势、星斗之力,以前温顺姿态汇聚,于那意志化身头顶骤然凝结! 一只巨大的漆黑巨掌已然成型,朝着惊骇至极的意志化身与其脚下的古老祭坛,悍然压落! “住手!无耻!把我当做棋子,推到前台,自己却从容布置,现在还要杀人灭口,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可笑我还以为自己得计,没想到都是为你做了嫁衣……” 一瞬间,这道化身满心冰凉,思索前后之事,顿觉抓住了关键脉络,一颗心直往下沉! 眼前这人的心机城府,深得难以想象! “我不甘心!” 意志化身发出咆哮,身上琉璃净火疯狂燃烧,无数防御符箓、保命禁制不要本钱地倾泻而出,试图抵挡这汇聚了一遗迹之力的倾天一掌!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原本作为其支柱与后台的大阵之力,如今反过来,成了开路先锋! 再加上陈清参悟过大日巡天策与大日真炎等纯阳道途,对这光明净火之道也触类旁通,知晓关键,因此势如破竹,转眼破开了其人的最后反抗!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这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轰!!!” 充斥着不甘与无奈的怒吼戛然而止,所有光华、所有禁制,在那巨掌之下皆作飞灰! 地动山摇,乱石穿空! 恐怖的冲击波席卷四方! 待尘埃稍定,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掌印坑洞。 窟窿另一端,死寂无声。 众人原本灵台昏沉,但在那意志化身被拍碎的瞬间,就都清醒过来,瞧见了陈清挥掌碎祭坛的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连那魔道什辰,都收起了眼中的算计之色,露出了震撼表情:“这人真是阴神?还是隐藏了修为,想要扮猪吃虎?”他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神色变幻不定。 “翻手之间,引遗迹之力,镇杀古老残魂!吾当与之结交!”宫装少女回过神来,格外兴奋,但随即身旁的灰衣老者靠近两步,低语道:“殿下,慎言!此人敌友未明,且心机深不可测,不可深交啊!” “为何?” 就在她的不解中,在众人震撼之际。 陈清收回了手,不再抵挡那股伟力的拖拽,身形消失于原地,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 第181章 墙上门,石中男 第181章 墙上门,石中男 光影斑斓,流光转动。 待眼前的五光十色平息下来,陈清目光所及,察觉到自身已被挪移至一处幽深洞窟,甫一踏入,便觉异样。 他游目四望,见这洞中空旷,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头,洞中石壁更非寻常岩体,而是泛着淡淡莹辉的奇异石质,再定睛一看,那石壁上刻满无数门户图样。 眉头微皱,陈清凑近打量,见得有蟠龙盘绕的青铜拱门,有朱漆斑驳的厚重宫门,有藤蔓缠绕的月洞门…… 每扇门形态各异,纹饰精绝,鲜有重复。 “都是门……” 想到自己心底的异状,他自然对此上心,于是凝神细观,渐渐察觉端倪。 那石壁上的门户竟非死物,门缝间正溢出丝丝缕缕逸的精纯灵气,浓郁如实质,氤氲成雾,又混杂着一丝阴冷魔气,两相纠缠,形成一种危险平衡。 “此地灵气之盛,远超小瀛洲的灵脉节点!若我在踏入仙朝梦境前至此,定以为误入上古秘境,引为宝地!只是,为何是以门储灵?为何形制皆殊?” 正思索间,忽闻一处传来锁链曳地之声,夹杂着微弱喘息。 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半嵌于壁,情形诡谲! 此人胸膛以下竟与莹白石壁融为一体,肌理脉络已化为石质纹路,唯上半身尚且保持人形,乱发纠葛如野草,须髯虬结几乎垂地,破烂衣衫下是瘦骨嶙峋。 陈清打量片刻,忽的瞳孔一缩,见这人心口处,皮肉高高隆起,扭曲变形,赫然形成一扇微缩门户的形状,门扉似开非开,有灵光魔气从中吞吐。 那人抬眼见到陈清,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嘶哑大笑:“咳咳!又来个倒霉蛋!兀那小子,你是从哪处沾染了因果,觉醒了灵门,又不知死活的修炼,最终被拖进这万扉壁的?” 陈清眸光微凝:“万扉壁?阁下似乎对此地知之甚详?” “你不知此地?”那人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极诧异之色,“那你是如何修得灵门之法的?未承法诀,又怎能引动灵门共鸣,被摄入此间?” 灵门之法? 陈清心念电转,神识内观那隐于心底的诡谲门影,沉声道:“还请指教,这灵门之法,究竟是何来历?” “来历?”那人表情更加古怪,似哭似笑,“哪有什么正经来历!不过是中古遗留的捕兽陷阱罢了!吾等皆是在机缘巧合下,得到某种玄门功法,修行中有感应到虚空中的灵种,自以为得了上古真传,以此法沟通异界,窃取源源不绝的灵气,因此修炼进境神……” 他似乎很久不曾与人交谈,这一开口,便竹筒倒豆一般,越说越详细:“殊不知,以灵门之法炼出的每一分灵力,都等于在自身神魂烙上门印!待得功行深厚,便如熟透的果子,会被这万扉壁强行摄来,一身修为尽化为壁上又一扇门,永世为那幕后黑手提供灵机!” 陈清听得眉头皱起:“不知这灵门之法,到底是什么法诀?还有,阁下一直提及‘吾等’,莫非……”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石壁上的一个个门户壁画,心直往下沉。 “灵门之法乃是统称,其实乃是一堆法门,皆能指向此处,表面看起来,有如寻常道途,可一旦修起来,便会发现处处古怪。”那人摇头晃脑的,“便比如我所修的《灵门蕴灵篇》,说是蕴灵,其实是借灵,是从异界借来灵气,先行修行……” 说着说着,他面露追忆之色:“按着那书上所言,万事开头难,因为寻常人没有足够的灵气奠定根基,所以只要能借来第一笔灵气,构筑基础了,日后只需一边修行一边归还即可,只可惜这灵气也有利息,九出十三归!” 他越说越激动,身上石质部分竟簌簌落下粉尘:“而且一下还要借来一大笔,足足要还三百年啊!也不知当初我是如何鬼迷心窍,硬是借了过来,从此劳碌奔波,不敢有一刻停歇,结果一路下来,才知这功法才是祸害!纵是一生如履薄冰,终究还是要被吃干抹净、老无所依,化作柴薪。” 他抬起孱弱手臂,指着周围:“你看这满壁的门户,雕梁画栋、朱漆金钉,形制不同,只因它们生前来自四海八荒,宗派、修为、乃至种族皆不相同!那扇蟠龙青铜门,生前是龙宫庶子,那墨玉垂门曾是北地长老……” 说着说着,这石中男却又咧嘴笑了起来:“不过,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灵门之法害人不浅,必削阴德,因此连创立此地的那家宗门,也逃不脱运陨之劫!” 陈清听他所言,心念一动,问道:“那家宗门,可是太一道宫?” “哦?你竟知道?”那人笑着点头,“这万扉壁本就是太一遗泽,千百年来,有不少惊才绝艳的太一道宫后裔子弟,前赴后继地寻宝,最终却都要被挂在这壁上……” 说着说着,他似是忽然醒悟,收起笑容,盯住陈清:“不对!你在此站立许久,万扉壁竟未将你吸摄同化?你身上有古怪!” 陈清正欲开口,不远处虚空忽然一阵扭曲,一道黑光踉跄跌出,现出刘胤身影。 他面色苍白,手持一枚裂纹遍布的罗盘,尚未站稳便惊呼:“此地就是我刘氏密卷记载的真宫秘藏!祖传的引途盘果然……” 话音未落,刘胤看见了陈清,瞳孔骤缩。 “是你?!你怎么可能比我还先到?难道你也是……”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身后的整面石壁忽有涟漪荡漾! 许多门户浮雕莹光大放,道道符文锁链自虚空探出,缠住刘胤四肢与躯干! 他怀中那枚罗盘“咔嚓”彻底碎裂,爆出一团精血融入墙壁。 一股吸力爆发出来,将他朝着墙壁拉扯! “怎么回事?” 刘胤意识到不妙,惊恐挣扎,爆发出金丹级的灵力光华,却丝毫无法阻挡那无可抗拒的吸力。 转眼间,他整个人被狠狠拽向石壁,背部触及壁面的瞬间,岩石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将他缓缓吞没! 不过数息,他大半身子已陷入壁中,脸上满是绝望与难以置信。 “不可能!我刘家乃是道宫真传,为何……” 那先前被困之人见状,竟疯狂大笑起来,笑得涕泪横流:“哈哈哈!又来一个!仗着祖上偷学的那点皮毛和一件信物,真以为能来此继承遗宝?你刘家先祖当年不过是太一宫的外门执事,监守自盗抄录了几句口诀,就敢妄称秘传?真是找死!痛快!真是痛快!” 刘胤在壁上艰难转头,闻言目眦欲裂:“你……你怎知我祖上来历?!” 那人却不再理他,笑声渐歇,扭过头,那双深陷的眼窝看向陈清:“小子,你绝非寻常误入者,万扉壁不吸你,灵门印撼不动你,你究竟是谁?!” 陈清自是无从回答那石中人的诘问。 难道要告诉对方,自己在数万年前的仙朝惊鸿一瞥,心中被烙下门扉印记,这才被牵扯进来? 正想着,刘胤忽然一声闷哼,身上异变骤生,胸口凸起,显出一扇透着书卷古意的灵门,周遭万扉齐震,灵气潮涌般与之共鸣! 这时,陈清心底那扇诡秘之门亦随之震颤,竟愈发清晰凝实,门扉上日月星辰轮转,山河社稷隐现,缕缕玄光自他周身迸发! 刹那间,无数意念碎片如冰河流淌,涌入识海,被他梳理拼凑。 壁中囚徒目睹此景,先是一怔,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脸上血色尽褪。 “呼——” 长舒一口气,陈清收敛身上华光,基本明晰了太一道宫的算计。 “所谓重铸玄牝之门,所求的并不是再造一件通天灵宝,而是要构筑一个横跨虚实、窃取灵气的庞大体系!为此,他们布道诸洲,散播诸多灵门之法,引诱修行者将自身炼为一个个微型的门扉节点。” 修行者凭借此“门”,可感应并汲取来自异界的灵气,初时进境神速,仿佛得了上古真传。 但每汲取一分,道基便与“太一母门”联系紧密一分,直至彻底沦为这庞大体系的一部分! 那时,门修之人的一身修为,将尽化滋养母门的薪柴,被拖入这万扉壁,化为壁上又一扇活着的门户浮雕,依旧运转功法,永世为那“太一母门”的提供灵机动力!” “好大的手笔!好狠的算计!”纵以陈清之心境,亦因这道宫的万古布局而感到寒意,“以众生为柴,燃一己之道!这岂是玄门正宗所为?分明是……” 他的目光掠过壁上那些形态各异的门户,心中灵光一闪! “那异界汲取的,并非纯粹灵气,而是……魔气?!” 陈清凝视着那缕缕魔气在灵光中翻滚、被强行纯化的景象,心头豁然开朗。 “太一道宫所做,实是窃取域外魔气,经未知手段转化、净化,化为可供修士吸纳的灵气!万扉壁,以及这无数的‘灵门’修士,便是转化链条中的一环!” 就在他明悟此理的刹那…… “嗡!” 整座万扉壁轰然震颤,壁上万千门户浮雕尽数亮起! 其中有约莫十几扇门轰然洞开,涌出滂沱灵气,朝着陈清心口那扇彻底凝实、散发清辉的“母门”奔涌而来! 他的阴神嗡嗡作响,散发出一股“生生不息、源源不断”的奇异道韵,然而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丝丝阴冷的、混乱的杂念,试图侵蚀他的阴神、污染他的神魂! “原来如此,我这心中的诡异之门,是机缘巧合,拓印的‘玄牝之门’,能从子门中获得灵气补充,但同时也会受到魔念侵染,所以得了此门之后,我才会杂念丛生!因为时时刻刻在为魔元侵染!” 陈清心头雪亮,立即谨守心神,催动血河化身与寂灭法轮,将那丝丝魔意强行镇压、磨灭。 但这绝非长久之计。 他能感觉到,只要与这“母门”的联系存在,魔念的侵蚀便会持续不断,随着汲取灵气的增多而加剧! “这功法并不完善,此地更不可久留!不然与我共鸣的门扉越来越多,这魔意越来越深,就算有血河真形之法,也斩之不尽!” 一念至此,他猛地抬头,周身空间涟漪荡漾,泥丸宫中虚空灵符震荡,更有那心中之门提供滚滚灵气! 并指如剑,虚空划落! “裂!” “刺啦——” 空间被撕开了一道幽深的口子,另一端传来黑水城遗迹熟悉的气息。 陈清最后看了一眼壁上那些绝望的门户,以及仍在艰难抵抗同化、满脸惊骇不甘的刘胤,一步踏入空间裂缝,身影消失无踪。 唯有那石中人一下癫狂起来:“遁走了?丝毫不受万扉束缚?果然,此人正是太一道宫万古谋划的采摘之人!” (本章完) 第182章 万载谋划成嫁衣 第182章 万载谋划成嫁衣 待一阵斑斓光影流转过后,陈清重新脚踏实地。 四周黑雾翻涌,遗迹中特有的阴冷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他双目微阖,感受着体内变化。 澎湃奔涌、近乎无穷无尽的灵气正自心底那扇凝实门户中源源不绝地涌出,冲刷着四肢百骸。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凝而不散,隐含灵光。 “以万修为柴,铸就一扇虚妄的‘玄牝之门’,窃取异界灵气,在此末法之世,足以令任何修士疯狂,便是在仙朝时代,也是弥足珍贵!” 哪怕陈清与太一道宫矛盾不小,也不得不为此惊叹。 这般想着,他心念微动,神念如水银泻地般铺开,瞬间便与这座双生遗迹大阵产生了深层次共鸣。 先前他被强行传送至那诡异的万扉壁,虽险象环生,却也因祸得福,凭借心中那扇“母门”的位格,反向掌控了此地大半禁制。 “那万扉壁应是太一道宫布设于各方遗迹的核心枢纽,一旦有合格的灵门修士触发条件,便会被接引过去,化为壁上薪柴。那意志化身最初只想镇压我,夺舍为鼎炉,最终才无奈传送。” 此番经历,险死还生,信息量极大。 “太一道宫的万载谋划已然清晰,但我这心中门户,反因吸纳了诸多子门灵气而更加凝实,或许还需筹谋一番。”陈清眸光幽深,“这心中门看似位格至高,暂掌主动,却难保不是为那冥冥中真正的母门做嫁衣,总觉得我这门中还缺少什么,需要进一步核实、了解。” 几万年前的仙朝烙印,于此世显化,自然尊崇无上。 可若回到仙朝那个时代呢? 情报! 最关键的还是情报不足! 得想办法获取更多情报! “残卷阁……”他想起柳双儿、言若霜等人提及此名时的异色,“此地必须再去降临一趟!不仅要查太阴教石碑是否发生了变化,更要探寻灵门之法与太一道宫的真正根脚!” 就在这时,心底门户微微一震,通过遗迹大阵的感应,陈清将大部分遗迹都扫了一遍,并未发现柳双儿等人的踪迹。 “祭坛已毁,制约大半已去,那求救的剑气也顺利发出,他们果然已经脱困了,不过,这阵中尚有一些手尾需要处理。” 陈清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如清风拂过,周遭阻碍的残垣断壁、混乱禁制纷纷自行让开通路。他几步踏出,已穿过重重迷障,眼前豁然开朗。 同一时间。 双生遗迹、偏向魔门部分的另一处偏殿中。 三方对峙,杀气凛然! “把那块魔纹石交出来!否则,休怪本公子不念同道之谊!”锦袍公子衣衫破损,脸色苍白,对着那斗篷魔修厉声喝道,他身边已无随从,显然损失惨重,这时早已无心恋战,只想拿了东西尽快脱身。 在他对面,斗篷魔修发出夜枭般的沙哑笑声:“桀桀桀!此物与老祖有缘,内含魔祖炁符线索,岂是你说拿就拿的?” 他周身魔气涌动,一副随时搏杀的样子,丝毫不肯相让。 “邪魔外道,安敢觊觎魔祖遗物,祸乱苍生!”背负剑匣的壮汉声若洪钟,立于两人之间,剑匣嗡鸣,凛然剑意锁定了魔修,“此物合该由我镇岳剑收取封印,以免遗祸人间!” 三人气机牵引,一触即发! 暗处,一缕极淡的阴影贴着断壁游弋,发出无声的狞笑:“打吧!打吧!待你们精气神耗损,便是我借体重生之时!如今我被那小辈重伤,只剩下一点残魂,连七情六欲都不再完整,但只要能获得一具鼎炉,离开此处,以我的见识与底蕴,可以迅速重修强大,再加上噬魔之功,很快便可恢复修为,到时候就可去寻那小辈报仇!” 一念至此,这残魂阴影中杀机涌动、怨毒滋生,一点气势迅速攀升! 远处,对峙中的三人已是各自出手! “机会来了!” 那阴影欲要扑出的瞬间! “嗡!” 一股磅礴大势轰然降临! 如太古神山压顶,又如浩瀚星海倾覆! 锦袍公子闷哼一声,周身灵光瞬间黯淡,踉跄后退! 斗篷魔修周身的翻滚魔气如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压缩回体内,令他窒息般僵在原地! 那冷峻壮汉背后的剑匣发出一声哀鸣,刚刚升起的冲霄剑意被硬生生压回,令他脸色潮红,浑身骨骼噼啪作响,竟连手指都难以动弹一下! 而那缕潜藏的阴影更是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宛如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转眼从隐匿状态中被逼出,化作一道扭曲模糊的人形,紧跟着就被死死禁锢在半空! 陈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场中,青衣拂动,神色平淡,轻描淡写的就压制住了出手的三人。 “你谁何人!” “道友!你好手段啊!” “你是谁?报上名来!” 他却看都未看那僵持的三人,目光落在被凝固的阴影残魂上,伸出右手,五指微张。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你这苟延残喘的一缕残魂吗?” 陈清掌心灵气流转,化作无形牢笼,将那尖叫挣扎的阴影封镇、压缩,最终化为一点微弱却凝实的幽光,落入其掌中。 “鬼修之道,最擅藏匿保命,岂会轻易形神俱灭?正好,我本也没想让你就这么彻底消散。”他摊开手掌,看着那一点挣扎欲逃的幽光,“有许多事,还需你好好交代。” 那残魂传出剧烈的惊恐意念,却根本无法挣脱禁锢。 一旁三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冰凉。 事到如今,他们如何还看不出来,自己等人方才对峙交手,却不知还有个豺狼隐藏在旁边! 残魂若要出手,会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岂会不知? 一想到肉身可能被人窃取,过往的一切化作他人嫁衣,这三人先前那点争执心思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那锦袍公子率先回过神来,脸上惊惧未褪,便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陈清拱了拱手:“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化解危局!晚辈南炎洲赵家,赵璠。今日之恩,晚辈铭记于心,他日若前辈有暇驾临南炎,赵家必扫榻相迎,厚报此恩!” 披着斗篷的魔修则沉默得多,他仿佛被刚才那雷霆一击彻底打散了气焰,听到赵璠的话,嗤笑一声,才道:“就凭你赵家那点东西,怕是入不了人家的眼。”话虽如此,他却也朝着陈清略一躬身,姿态僵硬却带着敬畏。 陈清目光落在这魔修身上,问道:“你所得之物,与魔祖炁符有关?” 那魔修脸色一白,只觉周身魔气都被这股意志冻结,暗中暗道苦也,却不敢有半分隐瞒,急忙道:“前辈法眼如炬!” 然后主动拿出一颗漆黑原石,奉了上来。 此石表面魔纹暗蕴,隐有血光流转,与这双生遗迹中的魔道气息同源,却更为精纯古老。 陈清将手一抓,摄到手中,拈着这颗魔纹石,触手冰凉,隐有活物蠕动之感。 他打量片刻,又看向那魔修:“你既能寻得此物,说说吧,此物根脚何在?” 魔修不敢隐瞒,竹筒倒豆般道:“前辈明鉴!此石所指,乃一处远古魔门遗迹!传闻仙朝末年,有人从中掘出一枚先天而成的‘祖魔血气符’,由此演化出如今的魔祖炁符之道!这些魔纹石,皆是从那遗迹外围所得,其上所标,正是遗迹方位。只是……那核心之地早已被搜刮一空,如今只剩残垣断壁,去了也是徒劳。” “徒劳?”陈清心中微动。 对此世之人而言,或许是如此,但于他而言,这“祖魔血气符”的线索,或许还能用上。 一念至此,他将魔纹石抛回给魔修。 魔修手忙脚乱接住,面露愕然。 “将那遗迹详情,祖魔血气符的传闻,但凡你所知,事无巨细,尽数录于玉简之中。”陈清倒是不隐瞒。 魔修如蒙大赦,又惊又喜,忙不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贴于额前,凝神刻录,片刻后,恭敬奉上。 陈清接过,神念一扫,海量信息涌入脑海。 遗迹方位、外围禁制残留、历代探索者的只言片语、以及那枚先天“祖魔血气符”的种种传说…… 其中甚至提及遗迹深处,还连通着某处古老界域之所在,只是无从证实。 “魔劫……祖魔……遗迹……” 陈清眸中精光流转,诸多线索渐渐串联。 二人说话间,那背负剑匣的壮汉,深吸一口气。 他压下翻腾的气血,抱拳沉声道:“镇岳剑,岳擎。多谢道友仗义出手,镇灭那夺舍邪灵,免去一场灾祸,岳某欠你一条性命!阁下若有所需,但凭一言,岳擎赴汤蹈火,绝不推辞!不过,这魔道遗留,往往诱人心念,绝非良善之物!” “嗯,你提醒的不错。”陈清这般回了一句,也无多说的意思,竟在三人意外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赵璠讪讪地放下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与忌惮。 魔修则警惕地扫了旁边两人一眼,尤其是那镇岳剑、岳擎,身上魔气微动,似乎随时准备遁走。 岳擎也不再赘言,只是将恩情默默记于心中,转而看向身旁两人,尤其是那魔气森然的斗篷客,眉头微皱,手不自觉按上了剑匣,气氛顿时又有些紧绷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岳擎沉声道,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方才动静太大,恐再生变数。二位,好自为之。” 说罢,他化作一道凌厉剑光,择路而退,迅速消失于幽暗的甬道之中。 “原来嫉恶如仇的镇岳剑,也有不少心思!” 赵璠见状,看出一点端倪,对那魔修拱了拱手:“在下也先行一步了。”话音未落,便已催动身法,化作一道流光仓促离去,颇有些狼狈。 那斗篷魔修孤身立于原地,默默感受着掌心魔纹石的冰冷触感,又望向陈清消失的黑暗,最终也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 四周顿时归于寂静。 啪! 突然! 一点轻响传出。 一道巴掌大小的身影自黑影中钻出。 “居然真有活着的伪门传承者!那按照约定,吾当将那蕴养了万年的‘太一元气’交出去,助此人去伪存真、化假成真,完成最初的谋划,让太一道宫再次伟大!” (本章完) 第183章 一语惊醒 第183章 一语惊醒 “令师侄,是你求救的?放心,高某既来了,这小小遗迹,翻掌可定!” 另一边,在遗迹最初的入口处,忽有一人声若洪钟。 此人乃一中年男子,身着玄色官袍、身材极其魁梧雄壮,虎目扫过略显狼狈的令绝峰、柳双儿等人,笑脸相迎。 南滨道镇守司特使,高擒虎。 令绝峰上前一步,急切的道:“高使者切勿大意!此地诡异远超预料,幕后更有古老残魂操纵大阵,凶险异常!我等能脱困,全赖一位道友出手相助,但他却被那残魂临死反扑,不知传送至遗迹何处,恐仍有险情,还请高使者立刻调派人手,搜寻……” “哦?”高擒虎浓眉一挑,“令师侄,你乃铁衣堡高足,剑心通明,竟也需他人相助才能脱身?还被人在眼皮底下将帮手弄丢了?” 柳双儿撇了撇嘴:“一副官腔,令人不快!” 高擒虎不以为意,只道:“这里,之后就交给我来主持了,你等若有不满,可以向上反应。” 他话语未落,目光扫过一旁静立的灰衣老者及其身旁的宫装少女,瞳孔骤然一缩,脸上倨傲收敛,上前两步,郑重拱手:“晚辈南滨道镇守司高擒虎,不知是傅老在此!难怪令师侄说有高人坐镇,原来是您老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他目光飞快瞥过那容颜娇俏的少女,心中暗道:“这位莫非就是传闻中欲与南炎和亲的那位殿下?她竟也在此?” 傅老面无表情,微微摇头:“高使误会了,老朽不过是恰逢其会,护持殿下周全罢了。方才出手镇压危局、救下众人的,并非老朽。” 他略一沉吟,添了一句:“那位道友修为深不可测,护道之能,绝不在老朽之下,高使者若遇之,当以礼相待,切勿怠慢,省得节外生枝。” “什么?!”高擒虎面有惊愕,“不在您老之下?这南滨地界,何时出了这等人物?他究竟是谁?” 就在他心神震动,惊疑不定之际…… “嗡!” 前方遗迹入口处,空间剧烈荡漾起来! 下一刻,在众人的注视中,一道青衣身影自扭曲的光影中一步踏出,神色平静,衣衫整洁,仿佛是信步游览而归。 “这人是?” 高擒虎一见,便觉奇怪,随即注意到众人的神色变化,心中一动,正待细问。 “轰隆!” 在那人身后,幽深的遗迹通道内,忽然传来连绵不绝的轰隆巨响! 整座遗迹开始自内而外地崩塌,烟尘混合着破碎的禁制光华冲天而起,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在入口之内,未能宣泄而出,只映衬得他背影愈发深邃莫测。 高擒虎一见这场面,心中便是一惊! 他身为镇守司特使,职责所在,下意识便欲上前查探:“且住!你就是令师弟所言同道吧,里面发生何事……”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余波自崩塌的入口处卷出,虽经那青衣人身影阻隔,已削弱十之八九,但残余的一丝气息掠过,仍让高擒虎如被重锤当胸一击! “噔噔噔!” 他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只觉气血翻腾如沸,金丹剧震,灵觉疯狂示警! 高擒虎猛地抬头,脸上先前的从容与官威荡然无存,只剩下惊讶! 联想到傅老方才那句“修为深不可测,绝不在老朽之下”的评语,高擒虎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迅速上前两步,竟是郑重地抱拳行礼:“在下南滨道镇守司特使高擒虎,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方才多谢道友出手,稳住此地崩毁之势,否则遗迹彻底塌陷,灵脉暴走,黑水城恐遭大难!” 这番前倨后恭的变化,落在柳双儿、令绝峰等人眼中,自是另一番感受。 柳双儿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弯,瞥了一眼身旁的言若霜,传音道:“这位高特使,倒是识时务得很,不愧是官身出身。” 那宫装少女更是眨着一双琉璃眸子,好奇地打量着高擒虎的窘态,觉得颇为有趣。 灰衣老者傅老则微微颔首,对高擒虎这番能屈能伸的表现倒是略高看了一眼。 陈清思索片刻,倒是没有隐瞒,回道:“溟霞山,陈清。” 高擒虎听到“陈清”二字,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原来是陈掌门!高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南滨盟主之位,实至名归!” 他这话倒不全是奉承。 陈清剑斩延气老魔,虽未彻底传开,但在镇守司这一层级已有风声,此刻亲眼见证其深不可测的道行,高擒虎心里的一点怀疑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忌惮与结交之心。 陈清却无意与他多言,目光扫过逐渐平息的遗迹入口,道:“此间事了,后续事宜,便有劳高特使处理了。” 高擒虎应道:“陈掌门放心!镇守司定会妥善处置,绝不会让崩毁余波殃及黑水城!今日之事,也必会据实记录,陈掌门力之功,绝不敢没!” 陈清点头致谢,便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在数丈之外,几个闪烁,便已消失在长街尽头。 那剑修法夺子见之,几步踏空追去,却只见人流如织,哪还有半分踪迹? 他驻足街头,面露憾色,随即朝着陈清离去的方向,郑重拱手,声蕴真元,朗朗传开:“陈道友今日援手,法夺子铭记于心!待贫道了却手上琐事,定当亲赴溟霞山拜谢!” 声浪滚滚,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另一边。 柳双儿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望着陈清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啧了一声:“有实力当真是潇洒自在,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哪像我等,还得在此收拾残局,写那冗长的呈报文书。” 她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言若霜,唇角微扬:“不过话说回来,此番若非我事先请动了陈道友,还不知要闹出多大乱子,更别提这功劳了。” 言若霜面覆寒霜,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一旁的高擒虎立刻凑上前,换了副热情洋溢的笑容,对着柳双儿连连拱手:“原来是柳司使慧眼识珠,早早就请动了陈盟主这般人物压阵!高某佩服!日后这南滨地界缉魔卫有什么事,柳司使尽管开口!高某定当鼎力相助!” “谢过高使者,那我可不客气了,”柳双儿眉眼弯弯,然后立刻话锋一转,“听说再过不久,便有一处结丹遗迹开放,能否给我留一个名额呢?” 高擒虎的笑容僵在脸上,马上道:“此次地方上的名额有限,而且已有归属,另外,你可能不知道,此次遗迹……” “我怎么不知道?” 柳双儿笑靥如:“此次遗迹乃古之太阴教的一处行宫,听说是和另外一家大宗月华府合力建设!因古太阴教擅长空间术法,这处残破遗迹在虚空中漂流许久,落于东灵,内里灵气充沛,还藏有许多机缘……” 然后,她不等高擒虎再开口,就提醒道:“此次陈君受我之邀来此,为南滨道出力,我可是答应他要给个好报酬的!” 高擒虎一听,眉头一皱,就说:“我只能前去疏通,能成与否却不在我,而且此番还有京师使者会先来,总之,很复杂……” “我替陈君,多谢高使!” 暗处,一道隐于阴影中的目光收回。 “这群人真有意思,勾心斗角,话里有话,不过倒也有人非同一般。” 魔修什辰舔了舔嘴唇,将那道青衫身影深深印入心底,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悄然退去。 陈清如一阵清风,回到下榻之处。 房门闭合,禁制随之升起。 他盘坐榻上,袖袍一拂,一点幽光便悬浮于身前,正是太一宫残魂所化的本源魂。 这幽光兀自微微颤动,散发着一股怨毒而不甘的意念。 “要根除心中门带来的隐患,撬开他的嘴自是捷径,但仇怨已深,他岂会老实交代?贸然逼问,只怕反被其误导,落入言语陷阱,是不是该学点搜魂手段了……” 陈清正自沉吟,忽有所感,眉头微挑。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陈掌门可在,小女子有事拜访。” 陈清沉思片刻,将幽光笼入袖中,然后挥手打开房门,但维持着禁制。 “叨扰陈掌门清修了。” 门外传来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 那宫装少女正俏生生立于门外,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室内。 灰衣傅老跟在她身后半步之处,眼神警惕。 陈清就道:“道友此来所谓何处?如何知晓陈某所在?” “想知道陈掌门的住处,倒也不难。”少女嫣然一笑,“不知可否入屋一叙?” 陈清摇头道:“我胆小,便先这般吧。” “陈掌门说笑了,你若还胆小,便没有胆大了,”少女说着话锋一转,“小女子木青苓,来自青木灵国。” “青木灵国?”陈清目光微动,“东灵三十三宗之一?” “不错。”木青苓点点头:“我青木灵国前身乃是东灵洲木行周期时的王朝霸主,曾统御东灵千年光阴,可惜五行轮转,气运兴替,如今只得偏安一隅,勉强算个宗门罢了。” “五行轮转……” 陈清想到自身所修的《元胎剑经》亦出自前朝遗脉太白剑国,暗道这五行更替越发显得非同小可,俨然是东灵洲势力洗牌的前兆了。 门外的木青苓眸子落在陈清身上,闪过一丝奇异光彩,笑道:“我此番冒昧来访,原因有二,其一,是觉得道友身上,有一股让我熟悉的气息,这第二件事……” 她目光流转,投向陈清袖中,似是瞧见了那点挣扎的幽光:“道友眼下,似乎正为此物困扰?” 陈清心中一动,暗道此女眼力果然非凡,而且这双眼睛与冰魄之眼十分相似,或许真知蹊径,便顺势问道:“木公主有何见解?” “残魂幽光用处不小,”木青苓歪着头,笑道:“陈掌门是想将它炼成唯命是从的斗战傀儡呢?还是只想从中问出些隐秘消息?” “二者有何区别?” “若选前者,可以此魂核为引,混合金精秘土,炼成一具特殊的‘力士奴’。”木青苓如数家珍,“此法能保有部分战斗本能与经验,悍不畏死,指哪打哪,但灵智会被大幅抹去,变得呆板迟钝,虽也能回答些简单问题,却难究细节,更易被预设的谎言陷阱所误。” “若选后者,则需寻一件灵性契合的器物为居,将幽光炼为器灵,布下严苛禁制,迫其有问必答,此法能保它灵智相对完整,但心思诡诈,即便不能直接说谎,亦可隐瞒关键,误导判断,风险不小。” 陈清闻言,沉吟不语。 木青苓眨了眨眼,又补充道:“其实呢,力士奴虽蠢笨,却有一个好处,因其与主人意念有微弱联系,主人有时能沉入其残存记忆碎片中直观感受。只是记忆庞杂混乱,找寻所需如大海捞针,不过……”她语气稍顿,“既是意念相连,但凡记忆有任何细微变动,主人总能察觉端倪。” “意念相连,变动自知?”陈清起初不觉得如何,忽的心中一动,想到一事,“公主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木青苓肯定地点头,“力士奴虽劣,这点灵应还是有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陈清长吁一口气,脑中的几个疑窦瞬间贯通,不由抚掌低语:“此番,真是多谢公主解惑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送走这主仆二人,陈清当场盘坐,闭目凝神。 “既得提醒,那就该进一步试探了,看是继续接触,还是果断舍离!” 很快,他气息沉寂,似梦似醒。 “嗖——” 窗外,忽有一道冷风至,随即一道微小身影落在窗上,一双细眼盯着屋子里的陈清,看了好一会,忽的一皱。 “不对劲,此人虽有纯阳气息,却很是驳杂,这等根基,未必能够承载那一道传自神庭的太一元气,那元气过去都是太一道宫最顶尖的人物才能蕴养,也就是现在太一道宫灭亡了,不然得了这道气,与伪门一合,立刻就是太一掌教的位格……嗯?” 这微小黑影正看着忽的身子一抖,感到一阵警兆。 “叽叽叽?” 旁边传来一阵声响,金丝小猴不知何时,爬了过来。 (本章完) 第184章 玄牝 第184章 玄牝 夜色渐显。 空旷的祭坛之上,力士奴磐石般的身躯猛地一震,空洞眼窝深处,一点灵光倏忽亮起,旋即隐没,复归死寂。 在其内核深处,陈清的意志已悄然降临,借助这力士奴的身体为基座,探查周围变迁。 阴影微动,身着靛色长袍的中年文士无声踱出,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恰到好处的遗憾之色:“看来此番遥祭隐星真君也不怎么顺利,时也命也。起来,且随我来吧,也不用在这里枯坐了。” 他转身引路,步伐从容。 陈清的意念扫过周围,最后聚焦于那中年文士身上。 若在那位木公主提示之前,陈清或许不会多想,但如今再看,就有许多细节流露出来,让他意识到,每次降临,这中年文士都会领着力士奴一番奔走,并非是凑巧。 “世间的凑巧之事,果然没有这么多,先前我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如今再看,此人分明是有意为之!” 前方,那中年文士更是心中亮堂,他早已发现,每次让自家力士奴遥祭那位“隐星真君”,便会有莫名意志降临。 几次试探后,他已然意识到,这降临的绝非寻常残念,甚或与那传说中的名讳有所牵连,乃至是其本尊! 若真是曾经尘封于历史中的那位存在,那其中的价值可就太大了!足以满足自己的许多欲念! 这中年文士所化渴求的,是借此窥探更多被时光掩埋的真相,无论是浩渺历史,或是失传秘法! 便在两边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中,陈清的意识随着那力士奴,默然跟随,很快就抵达了一处目的地。 此番中年文士领着力士奴到达的,不再是之前那样的洞中藏品,而是一座楼。 一座,建于洞窟之中的三层楼阁! 周围,则是空旷而巨大的洞窟,似是一处山腹,远处隐约还能看到几座楼阁。 “奇怪,这人从始至终所列的藏品,几乎都在洞中,如今竟连楼宇都建在洞窟之中!莫非此人常年不见天日?” 这么一想,这残卷阁就显得更加神秘了。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那楼宇门上悬挂的牌匾吸引过去了。 “禁法承天楼?” 从名字上,陈清就猜出了这楼中所藏,究竟为何。 果然,等力士奴跟着那中年文士步入其中,陈清的神念顺势一扫,扫过楼中诸多陈列。 入目所及,多是一枚枚色泽黯淡、形制古朴的玉牌,它们静静悬浮于石台之上,表面多有裂纹缺损,透着岁月气息。 神念稍一触及,便能感知到内里封存着残缺的道途真意。 “这些东西用处倒是不小,我虽已定下金丹道途之基,不过大道无穷,欲要圆满无瑕,乃至窥望元婴之境,正需博采众长,触类旁通。”陈清心念电转,“更何况,这些于现世早已断绝的死寂道途,若置于梦中仙朝,未必不能枯木逢春,甚至本身尚在传承中,化入我隐星宗传承之中!届时,法主之称,才算实至名归。”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着。 这每枚玉牌之旁,皆有一段细小铭文,简述其道途渊源、所出宗门及其覆灭之时。 陈清意念掠过,几个陌生的宗门名号便映入感知。 “百炼兵阁,亡于陨星纪初年;惑心魔宗,灭于陨星纪中期;流云仙宗,殇于离乱纪初……” 陈清近来与大炎朝廷之人多有接触,零零散散也看过些秘闻文献,知晓仙朝纪之后,便是陨星纪,传闻有天星坠世,引发浩劫,那中灵洲正是在此纪陆沉;其后战乱频仍,宗门征伐,是为离乱纪;再而后灵气日益枯竭,步入末法之纪;直至近世,方有微弱新机,被称为新启纪。 正思忖间,他意念猛地一震,引动周遭虚空泛起细微涟漪,却是扫到了一部法门,心念震颤,拿捏不住了。 《太阴月华书》! “这名字一看,就知传承所属。” 陈清凝神于这块玉牌之上。 “说起来,我将那月华府一下削了去,其传承洞窟倒是漏掉了,不过这些大宗的传承之地,与日轮宗这样的小宗不同,传承洞府不是有诸多禁制,就是牵扯空间法门,倒也不容易得手,再入梦时,得去好生探查一番。” 想着想着,他的意念落在这玉牌旁的注释的注释上,当即一怔—— “这《太阴月华书》此乃直指元婴的性命真解,出自仙朝时期的北地大宗‘月华府’,该宗约亡于仙朝纪中期,疑毁于魔劫之乱。” 只是,在这行古旧注释之下,竟另有一行墨迹犹新的小字,笔锋锐利—— “据新近考据,覆灭月华府满门者,实为号‘法主’之大神通者。其根脚来历,仍在探究,此人能灭一宗门,必为仙朝时的重要人物,若能探查清楚,或可进一步完善《仙朝史》。” “……” 陈清一时默然,心绪翻涌,将那行字反复看了数遍。 “这残卷阁的效率果然很高,不过话说回来,法主之名既出现于此,则代表改变后的历史已经出现!那魔劫之乱,到底是笼统之言,还是后续还有发展?” 想着想着,他的意识聚焦于那最后几个字上。 《仙朝史》! “莫非,这残卷阁自己编撰了仙朝历史?” 一念至此,陈清的心念再次波动起来。 “若是如此,我或许能借此掌握仙朝后续的发展脉络,近乎先知!另外,月华府的这件事,也算是个提示……” 他收敛当即收敛杂念,不再专注于功法本身,转而细看那些宗门之名。 这一看,更是心惊。 “太一道宫、正律教、煌龙宗、玄牝药宗、洗剑池、巫祖坛……” 这些曾在仙朝中期显赫一时、位列顶尖的五宗六教,其名与所属功法,皆有灭亡之记载! 陈清粗略一扫,赫然有七家已然确定是烟消云散了! “好家伙……”他暗吸一口凉气,“此处只是一楼,五宗六教中就有七家已是确定灭绝,这其他几层中,是否还记述了余下几家的下场?” 他凝神再探,发现其中几家宗门名目之下,还缀有后续分支记述。 如那“玄牝药宗”之下,便写着:后分化百草玄门、醉仙坊、北寒洲玄牝丹城等。 余者大多类似,虽本宗湮灭,却有枝蔓残存,延续香火。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过……”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部名为《琉璃宝箓》的功法之上,其下来源赫然标注着“太一道宫”! 再看其覆灭时间:“仙朝纪末年”。 “坚持得可真够长久的。”陈清心道,再看其分支:“后续主要分支七脉……天工府?!” 看到其中一支的演化,陈清不由愕然,他对此府留有印象,轮戍时结识的凌晓、徐老皆出身于此。 据宫裙女子安宁介绍,天工府如今几乎与大炎王朝融为一体,宛如工部。 回忆着,他再往下看,见上面写着:“除天工府外,余者大多衰微,唯南炎洲‘熔魂殿’一枝独秀,位列七旁门之一。” 陈清曾听人言,南炎洲表面是赤焰皇朝执政,实则由七大魔脉暗中操控,另有七大旁门势力亦不容小觑。 “这么一看,这太一道宫的残留势力,其实也不小。” 此时,那一直静立旁的中年文士,似乎按捺不住,缓步上前,指着几个玉牌,如数家珍般的介绍起来。 “这新近收录的《九幽戮魂刺》,专修一点杀意,阴神境便可伤及金丹神魂;还有这部《小五行挪移遁法》,虽残缺大半,但其虚空变幻之妙,犹值得借鉴……” 他语调平缓,却将各法特点一语道破,言语间竟隐隐带着几分导引推介之意。 “太明显了……”陈清叹息着警兆微生,“若非经那木公主提点,先入为主,我或许还察觉不出此间刻意。若此人包藏祸心,暗中引导我修行某些有隐患的功法,后果不堪设想!” 虽存警惕,他却也不客气,神念如网,扫过诸多玉牌,将其内容强行记忆。如今他神魂日益强韧,短短片刻,便硬生生记下了八九部残诀的大致框架与精要。 “用作它山之石尚可,若欲真正修行,还需耗费大量心力补全推演,但有此骨架,后续填充血肉便容易多了。” 正思量间,陈清意念忽又一凝,锁定在一块暗青色玉牌上。 《玄牝通天观想图》。 其下来源标注:玄牝药宗。 “玄牝观想法?”陈清心中一动,“是了,此宗既以‘玄牝’为名,有相关法门,实属正常!” 他立刻集中神念,探入其中。 “轰!” 神念一入其中,便感轰鸣! 似有一幅画卷于陈清识海中展开—— 云雾缭绕,仙光氤氲,一座难以形容其伟岸、古朴、神秘的巨门巍然耸立,接天连地! 门体朦胧,细节难辨,唯感其苍茫浩大、造化内蕴之气,恍惚间,陈清竟生自身渺小如尘之感,待稍微定神,又觉自己立于门前的一片药田之中,正仰观巨门。 “这是?” 心念转动间,一阵低语在他耳旁响起:“吾宗祖师,曾为仙庭司药小童,虽位卑,却幸得见‘玄牝真门’之威仪,铭刻于心,呕血绘此图录!” 陈清悚然一惊! “这观想图,竟是源自亲眼目睹真正的玄牝之门?!玄牝药宗、仙庭药童……原来根脚在此!” 再去辨查那声音来源,却发现只是一段残留意念,并无玄妙。 叹息一声,陈清便就全神贯注,试图看清那巨门细节! “嗡!” 下一息,静室之内,陈清的本体浑身剧震,胸口衣衫无风自鼓,一点混沌光华透体而出,那扇深植心底的诡秘门户虚影骤然浮现,与玉简中那观想图产生了共鸣! “锵!” 楼阁之中,那枚记载《玄牝通天观想图》的暗青玉牌亦是一震,竟自行挣脱了石台束缚,凌空悬浮而起,绽放出亿万朦胧清辉,将周遭映照得一片通明! 空气骤然凝滞。 “什么?!” 中年文士见状,脸色倏地剧变,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下子退到边上,看着眼前一幕,表情阴晴不定。 “这位如此行事,是不打算再隐藏了?” (本章完) 第185章 无穷气 第185章 无穷气 朦朦胧胧间,陈清只觉眼前光华大放,无穷无尽的氤氲仙光自那接天连地的宏伟门户中奔涌而出! 他下意识地一个呼吸,精纯到近乎液化的灵气便涌入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条经脉,滋养着每一寸筋骨! 霎时间,陈清感觉自己与天地灵气之间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紧密,意念微动,便可引动灵潮,仿佛自身便是灵脉之源! “不对!这都是幻觉!不过……” 待他猛地回过神来,内视己身,赫然发现心底那扇诡秘门户竟凝如玉石雕琢,心念稍一牵引,门户洞开,滚滚灵气便如决堤洪流般汹涌而出,瞬间填满丹田气海,更散入四肢百骸,仿佛时时刻刻都能处于灵气充盈的巅峰状态,再无枯竭之虞! “灵气精纯更胜往昔,连其中纠缠的魔性都被涤荡一空,近乎先天!自从心中门户显化后,难以根绝的杂念乱思,竟都消失不见了!” 一念至此,陈清便意识到,这都是刚才无意之间,参悟了那玄牝观想法后,令这心中门户有了变化! 甚至当他细细感应时,那门户中原本潜藏着一点邪意氛围都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堂皇正大之意! “这个玄牝药宗的观想法门,怎么像是专为太一道宫那玄牝之门量身定做的!但这明显又是分属两宗……” 欣喜之后,陈清迅速冷静。 这短短时间,对他而言,却可谓收获巨大,虽然不确定心中门的隐患是否去了,但最起码他对这莫名而来、无故映于心底的门户,多了一些掌控力! “这些变化,皆因那记载法门的玉牌方才异动,那玉牌甚至放开了诸多禁制,内蕴的观想真意毫无保留地开放,任我汲取。但这动静太大了,肯定是藏不住了。也罢,索性摊开来说一说……” 此念一落,他即刻停止观想。 悬浮的暗青玉牌清光一敛,“啪”地一声,落回石台。 另一侧,那中年文士早已不复从容。 他脸色煞白,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心脏擂鼓般狂跳,先前谋划的接触过程,精心准备的言辞、迂回的试探,此刻皆是烟消云散。 戏,演到头了。 沉默良久,陈清便就干脆以意念传递其声,直指那中年文士:“你,所求为何?” 中年文士深吸一口气,压下神魂的颤栗,整理了一下靛蓝长袍,竟后退半步,对着力士奴,郑重地、深深地作了一揖:“晚辈于印,残卷阁一守经人耳。冒昧惊扰尊驾,实非有意,晚辈别无他求,唯……唯求知。”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既有敬畏,亦有渴望:“历史浩瀚,纪年漫长,其间多少兴衰秘辛、道途衍变,皆掩于尘埃。晚辈蜗居此阁,遍阅残卷,愈觉自身渺小,所知不过沧海一粟。尊驾渊深,必涉千古之秘。晚辈不敢求法,不敢问力,只望能得窥一线真容,以慰求知之渴,以明古今之变。” 他言辞恳切,态度恭敬。 陈清心念转动,思量着这些话中的真假虚实,随即传言道:“知,亦有价。” 那中年文士于印心头一紧,立刻道:“但有所示,力所能及,晚辈绝无推辞!”他顿了顿,补充道:“此阁所藏,尊驾皆可览之。外界难寻之物,晚辈或亦有微末渠道可得。” 又是一阵沉默。 “可。” 于印心中巨石落地,几乎要按捺不住激动,连忙再次躬身:“谢尊驾!” 陈清也不客气,直接就道:“吾亦有欲明者,你有何欲知,可说来一听,以做交换。” 他这话说出,其实还有风险,若是对方问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那就只能推脱于天机难露。 于印则是心中狂喜,脑中便念头飞转,无数疑问奔涌,却又怕问题唐突,触怒这不知深浅的存在。 权衡思索过后,他方才深吸一口气,选了近期耗费他最多心血、争议也最大的考证:“敢问尊驾,可知那北地月华府,因何而灭?” 问题问出,于印屏息凝神,心跳如擂鼓。 沉默片刻。 神念之音再次响起,传入于印耳中:“因惹怒一人,遂被镇灭。” 于印心中一跳! 果然! 与自己从蛛丝马迹中拼凑、推断出的结论一致! 跟着,他声音发紧,小心翼翼追问:“可是那位法主所为?不知这位法主,是何跟脚?” “然也。”神念肯定了他的猜测,略一停顿,道出四字:“隐星出身。” “隐星宗!又是隐星宗!” 于印心中一震,许多线索连接在一起,诸多考证、猜测得到了印证! 想起面前这位尊存在的身份,他不敢再多问法主之事,恭敬道:“尊驾果真是信人!不知印如何为尊驾效劳?尊驾欲知何事?” “去你上次所在之处,观那记载的过往之碑。” 于印立刻应道:“尊驾请随我来!” 他当即引着力士奴,穿过重重禁制与幽深廊道,来到了之前的门府之前。 玄渊残碑阁。 入得其中,陈清神念一扫,便锁定了上次看过的几个石碑。 其中大部分皆无变化,就连与太一道宫有关的石碑亦无任何变化,但那面灰白残碑之上,所述已非太阴教举教殉魔的悲壮绝唱,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仙朝纪,有域外魔降,魔种深植,赤痕蚀土,北境危殆。有隐星法主,察其踪迹,以禁法引动星辉地脉,诛魔根于渊底,留隐星北宗一脉,永镇此土。】 历史,竟真被改变了! “居然变成了记载‘法主’之事!那就是说,魔劫当真因我之故,而受到了控制!” 纵然心中已有预料,可亲眼见证这沧桑石刻的变更,陈清依旧心潮起伏。 这次,其实比上一次的体验还要直观! 浩荡时光,万灵命运,因自己一梦而改易! 然而,当他细读下去,眉头却渐渐锁紧。 “这后面的意思,是说我会在北地留下传承?收徒弟了不成?可按着我的本意,此番破局后便将远遁,避开北地这是非漩涡,何曾想过要留下什么道统?” 陈清坐于榻上,双目微阖,却还在回忆着那玄渊残碑阁中的景象。 “我穿梭两界,梦醒交替,故能扰动既定之因果……” 他正自沉吟。 “叽叽叽!” 一阵急促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清抬眼看去,却见金丝小猴儿正揪着一团漆黑物事窜来,那物不断挣扎,发出“喵呜”抗议。 待小猴将黑物往地上一掼,邀功似的指着,对陈清连比带划:“叽叽!吱吱喳!” 陈清目光落下,见是一只通体漆黑、唯额间生着一缕白毛的小兽,形似猫儿,却瞳仁碧绿,隐有流光转动,此刻正炸着毛,一副又惊又怒的模样。 “你说它潜伏在侧,窥探于我?还心怀恶意?”陈清看向小猴。 “叽!”小猴重重点头,挥舞着小拳头,做了个捶打的姿势,示意自己如何英勇擒敌。 陈清失笑,目光转向那黑猫:“既是你擒下的,便由你处置……” 话未说完,那黑猫猛地人立而起,口吐人言,声音清脆却带着惊急,宛如六七岁的小童:“掌教老爷!且慢!手下留情!吾非歹类,乃太一护法玄兽,幽影豹麟是也!此猴顽劣,不通灵性,不可令他处置!” “幽影豹麟?”陈清挑眉,按住跃跃欲试的小猴,“你窥我在先,如今又称我掌教,是何道理?” 黑猫松了口气,理了理被揪乱的皮毛,碧瞳中闪过一丝傲然:“掌教容禀,吾之一族,世代侍奉太一真传,恪守古约,专候身怀‘虚玄牝门’道种之真主现世。” 它顿了顿,看向陈清,神色转为肃穆:“您气机内蕴,隐有门户虚影沉浮,纳须弥于芥子,藏寰宇于微尘,此乃《太一虚玄牝门真经》修至小成的征兆!非太一正统,绝无可能触及此道!故吾称您一声掌教,合乎天道!” 陈清心中微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即便你所言为真,隐匿窥探,又所为何事?” 幽影豹麟正色道:“非为窥探,实为护法与考较!虚玄牝门虽威力无穷,然初成之时,根基未固,易引魔念,滋生杂秽。吾族肩负之责,便是在真主道种初萌时,以其一缕‘太初元气’相助,洗练门户,稳固道基,祛伪存真,使其真正与我太一大道相合!” 它舔了舔爪子,继续道:“此元气源自古之神庭,乃我太一道宫祖师爷于天庭任职时,积攒下的本源之息,珍贵无比,唯道种契合者,方可承受,可补玄门之缺,天下间,唯有玄牝药宗中有一法门可以媲美!吾本欲观察掌教几日,待您功行再深一层,气息圆满时再现身献上,奈何……” 说着说着,这猫儿瞥了那猴儿一眼,颇为郁闷。 陈清听罢,沉吟片刻。 这豹麟所言,与他心中门户近日变化隐隐吻合。 “既如此,便将那太初元气予我吧。”陈清伸出手。 幽影豹麟却迟疑了一下,碧瞳转动,委婉道:“掌教明鉴,非是小的吝啬,只是引渡元气,须得您门窍初开、灵光自显的刹那,方是最佳时机,小的观您气机还差些许火候。按古籍所载,寻常修士至少需一甲子水磨工夫,日夜观想,方能臻至此境,但掌教天纵奇才,或可缩短时日,但亦急不得……” 陈清微微一笑,想起观想玄牝之门后的变化,也不多言,径自闭目凝神。 泥丸宫中神识微动,引动那心底门户。 “嗡——” 一股玄奥气息弥漫开来,隐有一扇古老尊贵的门户虚影透体而出,虽只一瞬,但周遭灵气如朝拜般汇聚,精纯至极,更无半分杂质魔念! 那猫儿黑毛瞬间炸起,碧瞳瞪得滚圆,尖叫道:“灵光自显?!这才多久?” 它绕着陈清走了两圈:“太一道复兴有望!有望矣!” 话至此处,这黑猫再无迟疑,张口一吸一吐! 一点混沌朦胧的光点,自其口中缓缓飞出,流光溢彩,道韵自成,缓缓飘向陈清。光点过处,虚空似都变得澄澈通透。 “掌教老爷,此乃太初元气,请速速纳受,洗练玄门!” 陈清并未立刻接纳,神念细细扫过那光点,确认并无隐晦禁制或恶念,只有一种至精至纯、造化生生的古老道韵,这才以自身神念包裹,暂存于丹田一角,以寂灭法轮之力微微镇压,留待梦中身进一步印证,并未贸然吸纳。 小猴儿在一旁歪着头,看看陈清,又看看突然变得恭顺的黑猫,挠了挠脸,但见陈清无碍,便也安心地蹲在一旁。 陈清挥手让这一猴一猫自去,独自静坐。 “太初元气、神庭道祖、伪玄牝之门,太一道宫的万载谋划,可谓步步惊心,一切,待下次入梦,自有分晓。” 仙朝纪,九千零七十年。 北地,镇魔峡,隐星别院。 寒冰主殿深处,玄冰雕琢的静室之内,陈清缓缓睁开双眼。 他那眸中先是刹那的茫然,旋即被海啸般汹涌而来的记忆洪流填满! 五十载光阴的积累,在他的神魂中轰然炸开! “五十年,这梦中身,竟在此地收了弟子?还不止一个?” 他下意识地低语,然而未及细思这五十年“经历”,异变陡生! “嗡——” 心底,那扇诡秘莫测的门户,骤然震动! 门户表面,日月星辰、山河社稷的刻痕仿佛活了过来,流转不休,迸发出璀璨光华! “轰隆隆——” 整座冰殿为之震颤! 陈清周身毛孔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浩瀚灵气如决堤的天河之水,自那门户中奔涌而出,瞬间充斥四肢百骸,继而自毛孔中喷薄而出! 因为太过浓郁,那灵气甚至在他体外凝结成肉眼可见的氤氲霞光,道道如龙,缠绕飞旋! 静室地面、四壁的玄冰竟发出“滋滋”轻响,覆盖上一层浓郁欲滴的灵液,转眼又被更汹涌的灵气浪潮覆盖! “呼呼呼——” 镇魔峡上空,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被无形巨力引动,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气旋风,呼啸着倒卷而下,穿透冰殿顶壁,汇入陈清体内那扇仍在疯狂倾泻灵气的门户! 内外交汇,里应外合! 陈清的身躯化作天地灵气的中心,气息以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丹田间那枚混沌金丹疯狂旋转,表面七道劫纹熠熠生辉,第八道模糊的纹路正在浩瀚灵气的支撑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清晰! 一点氤氲庆云,在他的泥丸宫中滋生! 全身的灵气、法力沸腾,内里更有灵性显现! (本章完) 第186章 成了!但不是我的【第三更】 第186章 成了!但不是我的……【第三更】 与此同时,不知多少万里之外。 太一道宫深处,一座被无数符文禁制笼罩的密室内。 一名身着漆黑道袍、面容古朴的老者自蒲团上惊醒! 他双目开阖间,似有星河流转,气息与整座密室、乃至更远处某件庞然大物隐隐相连。 “玄门气机波动?!方才我在梦中,更有圆满之兆,莫非是‘太一熔炉’中的那扇‘玄牝之门’终于蕴养圆满,可以显化于世,收纳天下灵门的供养了?” 老者脸上浮现出狂喜与激动,身影一晃,已出现在密室一侧的偏殿之中。 这座偏殿广阔无比,地面铭刻巨大阵图。 阵图中心,矗立着一尊高达十丈、形制古拙的青铜熔炉。 炉身刻满鸟兽虫鱼、先民祭祀之景,此刻正微微嗡鸣,炉盖缝隙处有万千霞光透出,散发出灼热而古老的气息。 炉中,一扇略显虚幻、却散发着造化生灭意境的模糊门户,正沉浮不定,吸纳着从炉壁无数孔窍中涌入的灵气。 然而,老者见着此门,脸上的喜色只维持了一瞬,便骤然凝固。 他死死盯着熔炉中那扇虚幻门户,瞳孔急剧收缩! “不对!气息不对!炉中之门虽显化,却依旧虚浮,灵性未足,远未到能自行接引天地灵潮、反哺真灵的地步!这波动……这波动并非源自吾炉!” 老者顿时惊怒交加,随即掐指一算,脸色倏地一片潮红,然后张口喷出一口血虹! “是谁?!究竟是谁炼成了真正的‘玄牝之种’?竟能先我太一正统一步?!” “嗡——” 就在这时。 炉中火光摇曳,一道模糊身影自那蒸腾热气中凝聚而出。 此人一身白衣,身形巍峨,不似实体,竟是万千香火信念凝聚而成的化身,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祭祀梵唱之音。 他目光如电,扫过微微震颤、灵光略显黯淡的熔炉,淡淡道:“玄门根基动摇,五百载灵气精粹凭空消散!那其中可是蕴养着足以令本座起死回生的乙木精华!炉火未熄,灵机却泄,刘仅,你需要给本座一个交代!” 那被称作刘仅的老道身躯一颤,头皮发麻,不敢直视那白衣身影,垂首涩声道:“回禀上尊,老道方才心惊肉跳,便觉不妙,遂以寿元为代价强行推演天机,虽遭反噬,却窥得一线清明,似是……似是‘玄门’胚胎已成!” “玄门已成?!”白衣身影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整座密殿嗡嗡作响。 他猛地扭头,看向熔炉中那扇沉浮不定、比之前更加虚幻几分的门户虚影,厉声道:“你管这叫成了?此门非但未凝,反更虚浮!灵性涣散!刘仅,你老眼昏了不成?!” 刘仅道人脸上皱纹更深,苦笑道:“上尊明鉴,老道之意,非指吾等所炼之门已成,而是……而是这天地间,或许已有一扇真正的‘玄门胚胎’,于未知之处,孕育而生!” “……” 密殿之中,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良久,那白衣身影身上的香火之气剧烈翻腾,几乎化作烈焰,发出噼啪声响!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冰冷:“你的意思是,你太一道宫,耗费数千载光阴,搜刮诸天奇珍,以一代代气运之子为柴,熔炼三千三百转世门人之功德金辉,如此所铸的这扇‘伪门’,竟落后于人?!” 刘仅道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白衣身影似是恍然大悟,但声音中怒意更盛,“难怪炉中积蓄五百年的先天炁会不翼而飞!原来非是散溢虚空,而是被冥冥中的正主隔空吸摄,成了滋养那真正玄门胚胎的资粮!” 他猛地盯向刘仅:“这天地乾坤之间,除你太一道宫,还有何家有此底蕴,能窃此造化?是那早已没落、只知炼丹的玄牝药宗?还是仙朝玉京深处,那些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老不死?” 刘仅小心翼翼道:“上尊,或可遣使暗中查探……” “不必了!”白衣身影断然打断,语气决绝,“遣使?打草惊蛇么?能在我等毫无察觉间成就此事,其实力、其隐秘,远超你我想象!寻常查探,不过是送上门让人警觉!” 他身上香火骤然凝聚,化作一道凌厉的符诏虚影:“传我谕令:即刻密请天机盟盟主亲自推演!付出任何代价,也要给本座揪出那窃取造化之人,算出那玄门胚胎之所在!” 刘仅闻言大惊:“上尊三思!请动天机盟主,代价巨大尚在其次,此事关乎吾宫万古谋划,一旦让天机盟沾染因果,恐怕……” “恐怕什么?!”白衣身影冷叱,“刘仅!你还不明白吗?玄门唯一!大道之争,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他指着那熔炉中愈发虚幻的门户:“如今已非太一道宫能否炼成此门!而是若不能夺来那扇真正的胚胎正门,我等这数千年的心血,这熔炉中之伪门,连同其吞噬的所有资粮、气运、功德,终将成为他人嫁衣,被那正主隔空吸干榨尽!最后成就其,证道真实!” “到了那时,莫说暴露,便是道统存续,都是奢望!速去!” 刘仅道人面色惨白,终是深深一揖:“老道……遵谕令!” “呼呼呼——” 朔风如刀,刮骨生疼。 在离着隐星别院还有七八里外的地方,正有一行人迎着风雪,艰难前行。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 女子一身灼目红装,面容姣好,眉眼间却带着一股倨傲,她指着远处,说道:“前面就是隐星别院了,那位隐星法主的道场,就在那里。” 在其身边,立着一名黑衣男子,面容冷硬,唯有一双眼眸,深藏着化不开的焦灼与哀恸,闻言低语道:“这里的灵气略显贫瘠。” 红衣女子就道:“传闻都说那位隐星法主寂明子神通盖世,能逆伐元婴,镇魔诛邪,连仙朝玉京的颜面都敢落,可惜啊,不懂韬光养晦,锋芒太露,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他呢,也就是仗着手段狠辣,让人投鼠忌器罢了。或许是为了免去他人算计,才在此处修行。” 黑衣男子点点头,就道:“我不求其他,只求他能救我玉儿,只要有一线希望,刀山火海,魂飞魄散,皆无不可。” 身后跟着的几名随从模样的修士,闻言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道:“大王,三思!天下传闻虚虚实实,北地偏僻,灵脉枯竭,岂是大能巨擘久居之地?” 又有一人道:“那些真正的高人,哪个不是坐拥灵山福境,吞吐日月精华?栖身于此等荒芜之处的,只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莫要枉费了心思,最后空欢喜一场,反倒耽误了……” 但又有一人出言打断:“不可胡言!隐星法主之名号,乃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他如今的别院所在,原本就是月华府的山门,被其一掌覆灭!那门中可是有元婴大真人坐镇,据说更有法相真君在玉京潜修,结果是元婴不能敌,法相不来报复,岂是浪得虚名?” “应当也有隐星宗盛名之下,替他……” “轰隆!” 话音未落,天地忽起轰鸣! 众人望向远天。 只见天地间,灵气如百川归海,化作一道道极光,奔腾呼啸着,尽数没入远处幽深峡谷之中! 其势之大,引得风雪倒卷! “灵气潮汐?!不!是有人在吞吐元气,强行改易地脉灵机!”黑衣男子身后,一名全身为披风包裹的老者,瞪大了眼睛,“何等神通,竟能如此?!” 那红衣女子亦是容震动,喃喃道:“果然,如当年一般,此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几乎同时,隐星别院内。 众宗门弟子皆心有所感,纷纷冲出屋舍,仰头望去,无不目瞪口呆。 那浩瀚灵气洪流压得天空都黯淡了几分,而在洪流的尽头,正是陈清闭关的密室所在! “是寂明师叔!” “师叔要出关了!” 短暂的死寂后,众弟子脸上洋溢激动之色,无需号令,便纷纷朝着那密室方向,躬身行礼,目光炽热。 坐镇于此的寒镜道人、幻云仙子,亦是显露身形。 “五十年苦修,寂明师弟此番动静,远胜从前啊!” “师兄说笑了,师弟哪次出关,不是远胜从前!” 静! 二人话音刚落,四周陡然寂静! 那吞噬了无尽灵气的密室,传来一声嗡鸣! 下一刻,光线仿佛被彻底抽空,以密室为中心,方圆百丈瞬间陷入漆黑!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紧接着,一点微光自黑暗最深处悄然亮起。 随即,光芒骤放! 一道身影缓步自黑暗中踏出,身上道韵流转! 陈清甫一现身,以其足下为中心,嫩绿的草芽破开冻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长,抽枝散叶;干枯的古木逢春,无数灵异卉成片涌现,馥郁芬芳弥漫开来! 眨眼之间,寒冬化作暖春,死寂转为蓬勃生机,浓郁的乙木灵气与天地道韵交织,令人吸一口便觉修为精进! (本章完) 第187章 八转 第187章 八转 暖意如潮,冰雪消融,百里冰原竟似化作南国园林! 转眼之间,这原本寒气森森的隐星别院,竟似是化作了塞外沃土,绿意盎然、团锦簇! “这…这是?!成丹外景?我只是看着,便觉道行精进了!” “一念春秋转,冰原生造化!” “妙哉!真仙家气象!不愧是我隐星法主!” 众修自是一阵惊叹,尤其是感到这诸多异象,竟能滋长道行修为,更是惊叹不绝! 但任凭众人惊叹,陈清却是巍然不动。 他眸光沉静,内视己身,便感到澎湃生机正不断从心底那扇诡秘门户中涌出,挟着滚滚生机,将体内的旧日暗伤尽数弥合。 但那泥丸宫中庆云翻涌,却隐生空虚之感,丹田之内混沌金丹八转圆满,法力活泼灵动,念动间似有无穷精灵雀跃! 金丹第八转,虚开道胎,法有元灵! 他并指虚点。 一缕剑气自指尖跃出,迎风便长,于空中自行演化诸般剑诀,刁钻凌厉,竟似有灵智般将三丈外一块玄冰斩成齑粉,继而消散无形。 “法有元灵,果真不凡,我所记的诸多剑诀,可以刻印于法力之上,自行演变!”陈清颔首,“寻常法术经此加持,威能平添三成,更兼变化由心!甚至经历时光沉淀,可以法力成精,乃至塑造法器灵性!” 正思忖间,异变陡生! 他心底那扇门户剧震,竟欲挣脱束缚,直冲泥丸宫庆云! 与此同时,丹田深处点点星寂劫光亦自行汇聚,如星河倒卷,亦朝泥丸宫涌去! 陈清面色一凝,双手急速结印。 “镇!” 山海虚影自身后浮现,雄浑大势轰然压下,硬生生将躁动的心中门户摁回心底;同时周身穴窍星光大放,如牢笼般将星寂劫光锁回丹田深处! 两股巨力反震,陈清身形微晃,体内略感虚弱,但旋即就被蓬勃生机化去。 陈清立刻就想到了金丹九转的条件,正是要获得一片玄牝之门的碎片,蕴养玉宸紫府,也就是元婴温床。 “玄牝碎片,竟藏于星寂劫光之中?”他拭去血迹,目光幽深,“可惜,一则来历不明,二则属性相冲,此时纳入紫府,非但无益,反毁道基。” 心中门里藏着什么隐秘,陈清自己都没弄清楚,在没有彻底掌控之前,岂能用这个作为将来的元婴地基? 至于星寂劫光,则偏向于寂灭与星光之道,固然符合陈清如今的一个修行侧面,但陈清的根基如今是阴阳星辰山河之道,星光只是其中一个侧面,贸然纳入,有可能引起根基失衡,修为不进反退! “这晋级还得压一压,等我参透心中门,或者寻得更合适的玄牝之门碎片载体,才好进行下一步!” 压下体内翻腾的气机后,他袖袍一卷,四溢生机如百川归海,尽数敛入体内,周遭异象渐消,唯留些许嫩绿残存冰隙,昭示方才神异。 踏着新生的芳草,他缓步走向闻讯赶来的寒镜道人等人。 “恭贺师弟功行圆满!”寒镜、幻云自是满脸笑容。 “恭贺师叔,修为大进!” 众人齐声躬身,面露敬畏欣喜。 陈清见了,摇头一笑:“咱们隐星宗,可不该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寒镜道人上前一步,目光扫过陈清身上尚未彻底平息的气韵,凝声道:“师弟此番动静不小,怕是已惊动四方。” 陈清笑道:“这又有什么怕的,我在此处修行,本就不怕被人知晓。” 他与寒镜、幻云二人叙话片刻,忽的心有所感,于是抬眸望去。 但见几道身影正快步而来,当先一人身姿飒爽,眉眼灵动,额间一点银鳞熠熠生辉。 “师尊!”那女子远远便拜倒在地,“弟子银青萍,恭迎师尊出关!” 银青萍? 陈清记得这名字,似是仙朝地方的一个官儿,当初还有一点龃龉,怎的一转眼,就来叫自己师尊了? 不过,他心思一沉,眸光开阖间,相关记忆自心底涌出,便已明了前因,原来此女竟是银鳞儿留在北地的一脉血裔! 梦中身闭关前,感应其血脉牵引与向道赤诚,便顺势收归门下。 值得一提的是,按着梦中身所知,银鳞儿后来娶了东海一条真龙为妻,在龙宫繁衍了一支血脉,却和这银青萍分属两家。 “鳞儿,你学坏了啊!” 心里嘀咕着,陈清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银青萍嘻嘻一笑,全无惧色,反而凑近几步。 陈清的目光又越过她,落在其后一个身形挺拔、面容坚毅的青年身上。 此人一身粗布劲装,风尘仆仆,眉宇间有一股灼灼之气,内蕴纯阳,正是当年那吞灵阁外引路的少年! 此刻他恭敬跪倒,叩首道:“记名弟子张石,拜见师尊!恭贺师尊功参造化!” “此子当初引路,虽无杀人之心,却也有害人之意,怎的一下过去五十年,却成了我的记名弟子?梦中身竟这般宽宏大量?”陈清心里思量着,目光在他身上一顿,相关记忆随之复现。 原来,此子乃是赤炎道体,根骨上佳,所以当初才会被选定为诱人入洞的诱饵,因他能靠着体质,就承受洞中火热! 不过,自那一日陈清展露手段,镇住当场,却让此子心潮澎湃,牢记心中,后来打探到了陈清的身份,又听闻他在北冥的壮举,便跋涉万里来此别院。 期间可谓九死一生,历经波折,到了此地,又因过去所为,被拒之门外,于是结庐而居,日夜叩首,那幻云仙子心中一软,许他入院,却不敢替陈清做决定,只让这张石从杂役做起。 从此,他兢兢业业,前后十二年,恰好遇到梦中身临时出关,观景参悟玄机,因此碰上,二人问答几句后,梦中身便许了他一个记名位格。 此刻,张石身上浮躁尽去,眼神温润,气度沉稳,哪里还有当年那个跳脱少年的痕迹。 陈清观之,微微颔首,因梦中身宽厚秉性留下的这份缘法,倒也不算全无道理,此子心性磨砺之后,确有可取之处。 这般想着,陈清便又看向那第三人,随后眼皮子不由一跳。 “怎么这人也成弟子了?我这主意识梦醒之后,梦中身所行所想,皆是出于本能、直觉,莫非是这其中藏着什么玄机?” 这第三人,身量已长开,不再昔日的女童模样,出落得明艳清冷,一身素白衣裙,正是这一代的冰魄玄。 按说,此女自有其传承,且当初与陈清接触,还存着利用的心思,但五十年前,却不知怎的,便要拜师,也被梦中身收下,就在别院修行。 如今五十年过去,她原本的跟脚知道的人已经不多,都只知她是隐星宗法主寂明子座下弟子,冰言妙。 或因其冰魄天根先天便显之故,可谓根骨奇绝,于冰寒寂灭之道上天赋骇人!心性、根骨、悟性皆是上上之选,一点即透,一学即精,隐星宗的《玄冥冰魄道》乃至他融汇感悟所创的《太阴寂灭篇》,在此女手中皆是轻易学通! 收回目光,陈清心念转动。 其实撇开其他因素,单说这梦中身收的三名弟子,其实皆算不错,大弟子虽是依托于因果关系,其实也是天资过人,二弟子性子沉稳了,还有道体加成,至于这三弟子,更是来历莫测,惊才绝艳。 “这三人放到哪家宗门,都是作为弟子的上佳之选,若皆能真心求学,其实也算不错。”陈清心下暗忖,“既入我门下,承我道统,只要好生雕琢一番,必有成就。” 他思量着该如何因材施教,但想着想着,忽然心中一动。 “我本以为还要在北地耽搁一段时间,结果五十年一跨越,弟子都给我安排好了,倒是省了些功夫,那不是就能直接走人了?接下来就是去寻访能金丹九转、塑造元婴根基的路径了。” 八转功成,法有元灵。 下一步,便是九转金丹,开辟玉宸紫府,为元婴道种打下根基,自然要再筹谋一番。 “如此一来,参透心中门的线索,以及何时的玄牝之门的碎片,都可以找起来了!但此事,需广觅线索。” 他抬眼,看向身旁的寒镜道人,问道:“师兄可知,这北地乃至仙朝,可有专司消息汇集、贩卖秘闻之所?” 寒镜道人也不多问,沉吟片刻,就道:“师弟所求,倒是让我想起一处,正是那仙朝上宗之一的天机盟,此宗触角遍及诸洲,网罗古今天下事,尤擅推演天机,洞悉秘辛。只是此盟门槛极高,等闲难以接触,索价更是非同小可,且真伪需自行甄别。” “天机盟?”陈清对这名字并不陌生,而且在残卷阁中,也不曾见着有此宗灭亡的记载,就道:“有方向便好,价码之事,再议不迟。” 他旋即又想到残卷阁与守经人于印。 “现实之中,残卷阁亦是一途,我只要在仙朝问清消息,哪怕没有具体内容,等梦醒之后,去那残卷阁打探一番,一样能有收获,而且还没有多少隐患。” “其实,我还可查阅残卷阁的收藏,看看记载玄牝碎片的线索,即便现世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回到梦中仙朝,也可按图索骥,提前几万年去寻机缘。” “在仙朝问相关,梦外查陈年资料;在梦外问奇人异士,在梦里可先人一步!” 思绪及此,陈清思路打开,只觉前方一片坦途。 “按照这梦中身的推算,此身九转功成,感悟圆满之时,便是现世本体结丹之机!本体藉此契机,或可直破金丹之境,甚至尝试缔结元婴!” 正当陈清逐渐遐想,渐渐做梦之时,忽然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有故人来访,说有事要拜见寂明师叔。 “居然是师弟你的故人?”寒镜真人讶然道:“故人?莫非是玄狱来人?” “师兄怎知我在玄狱有旧?”陈清一怔,旋即恍然。 五十年前,魔祸一事之后,自己的梦中身固然是被陈星痕一路追索,但寒镜师兄、霁月真人和幽婵长老等人,却早就被封镇了修为,关进了玄狱之中。 待陈清以雷霆手段抹平月华府之后,这才换得他们几人从玄狱脱困,想来就是在此期间,听说过陈清曾在那里任职之事,至于更深层的“老祖宗”之说,自然无人会轻易透露。 “玄狱那地方,进去难,出来更难,里面关押的,可不止是罪囚,更有无数知晓各方秘辛、身怀异术的奇人异士!” 一念至此,陈清心中一动,只觉先前所思,豁然开朗。 “正想着去寻一个百晓通,如今看来,玄狱岂非就是现成的宝库?里面可是苟着不少人才!一别几十载,他们应该也想我了吧?” 陈清想着想着,神念则铺散开去,笼罩了别院山门,要瞧瞧来访的故人,到底有何来历。 (本章完) 第188章 太能整活了 第188章 太能整活了 别院门口,站着的正是之前那一行人,为首的红衣女子、黑衣男子正对着守门弟子说明来意,说是要来拜访隐星法主。 “烦请告知寂明法主,就说万通坊坊主乔不绝前来求见,乃来求助法主!” 那守门弟子就道:“两位稍待,我先去通报,不过寂明师叔他老人家常年闭关,未必就能见着。” 那乔不绝身后就有个男子道:“方才那天地异象,皆与你家别院相连,除了那法主,旁人也做不到,难道还在闭关?” 守门弟子一时呐呐难言。 那红衣女子则道:“你去告诉李清,本郡主又来找他了,不过这次我是带着消息来的,是对他很重要的消息!我乃红灵郡主!” 守门弟子显然已被她报出的名号唬住了,正自迟疑。 陈清的声音已隔空传入那弟子耳中:“带他们去偏房等候。” 那弟子当即领命,便引着乔不绝一行人入内。 另一边,陈清收回神念,就对寒镜真人说道:“还真有个过去在玄狱中见过的,只不过那人却不是玄狱中人。”随即,他又问起“万通坊”的跟脚。 “这也是个大宗,且遍布天下各处,但说是宗门,更像是帮派,内里三教九流皆有,修为传承反而不多。” 陈清听着,眼中一亮:“如此说来,此坊该是消息灵通。” 寒镜真人点头道:“确实消息灵通。” 陈清便对寒镜、幻云道:“师兄师姐,且去忙吧,确是故人,我去见见。”又对三名弟子道,“你们也各自修行去,莫要分心他顾。” 银青萍与张石自然没有二话说,倒是那冰言妙抬起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露出几分狡黠之色。 偏殿房内,炭火正旺,驱散寒意。 两名青丘一族派来的侍女,收拾了房间后,翩然离去,说是去通报法主。 “有劳两位姑娘了。”乔不绝端坐不动,但目光频频望向殿外。 那红衣郡主倒是自在,打量着屋内布置,嘴角微撇。 脚步声起,陈清步入屋中。 “寂明法主!”乔不绝猛地起身,竟欲大礼参拜。 陈清袖袍一拂,无形气劲便将他托住:“乔坊主不必多礼,坐。” 他目光转向那红衣郡主,道:“郡主殿下,别来无恙,不知是何等重要消息,劳你亲自跑这一趟?” 红衣郡主被他目光一扫,心头没来由一紧,哼了一声道:“李清,你倒是好大的架子!不过也对,你如今名声在外,战绩斐然,与过去的玄狱小吏自然是不同了。” 她说了一番,见陈清并无回应,不由柳眉一竖,不过却也知道眼前这人,如今自己已惹不起,于是压下念头,就说:“这次消息,还是楚妹妹探到的,说是你那嫡亲弟弟,要拜入太一道宫,直入真传之列!她叫你小心!” “楚妹妹?”陈清一愣,随即想到之前在玄狱中所见的另外一名女子,还说与自己有婚约,是过去退婚的,没想到会托人给自己带来这么一个消息。 他双眸微眯,心中飞速掠过“李清”的记忆碎片,疑惑渐长。 李家虽非钟鸣鼎食之族,在北地也算得上耕读传家,人丁不算稀薄。 “李清”所在的这一房,兄弟四人,除去幼年夭折的一个,余下两位兄长皆比他年长不少,且早已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何来又一个“嫡亲弟弟”? 于是,他直言道:“李某依稀记得,上面两位兄长,下面似乎并无幼弟。” 红衣郡主直接笑道:“你自然不知,因为你这弟弟,乃是三十多年前才降生的。” “三十多年前?”陈清心中推算,暗道好家伙。 按“李清”父母的年岁与根骨修为,别说三十多年前,便是百年前就该气血衰败了,想要再得子嗣,近乎逆天而行,就是有补贴,也没那能力了! 一念至此,陈清当即明悟,就说:“这太一道宫,当真是好手段,能整活!” “何止是好手段?”红衣郡主冷笑起来,“为了让你那对凡胎父母重焕生机,维持足够孕育的元气,太一道宫耗费的延寿灵丹、温养秘药,足以培养出一位金丹修士!而这诞下之人,根脚更是非凡——” 陈清心中灵光一闪,接口道:“功德转世之身?” 红衣郡主抚掌笑道:“聪明!正是以功德牵引真灵,转世投于你家门庭,生来便带宿慧,对太一道宫忠心不二,视其为唯一母庭!你这弟弟不日便将正式录入太一道宫真传名录!一旦其以血脉为引,发下‘以血荐宗门,气运共昌隆’的大誓,你身为他世间最亲的血脉兄长,必被那誓愿之力强行拉扯,与太一道宫那庞大气运绑在一处!” 陈清闻言,眉头微蹙。 气运牵连,最是玄妙莫测,过去他都是敬而远之,因为这等道途,也是不信则无,因此并不想要过多了解。 红衣郡主见他神色,不由语气加重,意味深长的道:“莫要小看此事!若非太一正统,外人一旦被卷入其庞大的气运体系,绝非共享其昌隆,十有八九是为其吸榨,成为滋养巨舰的薪柴!轻则道途受阻,重则根基受损,身不由己!” 若非太一正统? 陈清闻言,眉头舒缓。 他忽然问道:“若本身位格,近乎太一祖师、掌教之尊,又被强行架起,与这气运巨舰相连呢?” 红衣郡主闻言一愕,显然从未想过此节,蹙眉沉吟片刻,方道:“若是祖师与掌教,本就身在教派之中,如何能后期相连?” 顿了顿,她思路渐渐清晰,进一步解释:“那宗门的祖师与掌教,就是巨舰本身,宗门弟子则为柴薪,是水,水涨船高,若真有祖师被强行嫁接,那肯定是反过来,借力于太一道宫之气运!” 但说到这,她忍不住摇了摇头:“但此等情形,闻所未闻!” 陈清听罢,暗自思量。 如此说来,若那小猫儿说的是真的,我暂时可以不去理会,防止被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之说干扰了心念。 一念至此,他已有计较,面上却不露分毫,转而问道:“郡主此番心意,李某领情,不知可有化解之法,暂避此劫?” 红衣郡主立刻道:“有!其法有二!” “其一,寻了你那便宜弟弟,直接打杀,你若顾忌人伦,可以废了其根基,劫难自解。” “其二,速归定元山!隐星宗乃上古大派,底蕴深厚,自有气运屏障,更有隐星真君遗泽,当可隔绝太一道宫等霸道的气运强索!只要你身在宗内,你那便宜弟弟的血誓牵引之力便难及你身!” 陈清闻言点头,既然隐星真君的遗泽可用,那就更不用操心了。 见他似有决断,红衣郡主神色稍缓,语气也软了几分:“我此番前来,其实是为了楚妹妹,她因与你那桩旧事,在家族与宗门中处处受制,日渐边缘,境遇颇为艰难,此番她让我来传话,也无意挟恩图报,让你重续旧缘,只是单纯让我报信。”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但我想着,你如今名动北地,若能开口为她说一句公道话,便能助她破开眼下困局,你若愿意相助,本郡主也有厚报!但不会逼你!” 陈清略一沉吟,便道:“楚姑娘若确有难处,又合乎情理,他日若遇机缘,会斟酌开口。”此话留有分寸,既还了报讯之情,又不轻易承诺。 红衣郡主思量着,能得此回应已属不易,当下松了口气,这才指向身旁一直屏息凝神的乔不绝,道:“这位乔坊主,算是我的妹夫,他此次前来,实有性命攸关之事相求。” 陈清目光转向乔不绝:“乔坊主请讲。” 乔不绝深吸一口气,躬身长揖:“求法主救救内子!她半年前为炼制本命法宝,冒险汲取了一缕上古雷池泄露的先天劫煞之气,不料煞气反噬,侵入经脉紫府,如今已是金丹蒙尘,五内如焚,生机日日消磨!乔某访遍名医,皆束手无策,闻法主神通盖世,尤擅雷法,或有一线生机,这才厚颜求上门来!求法主慈悲!” “哦?”陈清神色微动,“细细说来,那雷池煞气形态如何?尊夫人汲取时,周遭可有异象?” 乔不绝忙道:“那雷池似一古宗遗迹,煞色呈混沌之色,隐有紫电纠缠,现世便引动百里雷云,经年不散。内子当时借宗门异宝纳元瓶收取,初时无恙,不料炼化时煞气陡然反噬,如万雷噬体!如今经脉龟裂,时时遭受雷煞灼烧之苦,只能凭借冰心玉髓勉强吊住性命,人就在雷池边上的别院中,不敢轻动。” 陈清听罢,思量起来。 这先天雷霆劫煞,于他人是穿肠毒药,于他的劫雷法宝而言,是大补之物,救人之余,后续还能借此锤炼雷簪,一举两得。 那红衣郡主这时也道:“这雷池最近才现世,你那便宜弟弟要入真传,还需一些资历傍身,也被安排过去,你若前往,说不定能斩去祸根!” 陈清一听,眯起眼睛,心中盘算。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所谓的气运牵连,但心中门既在,又有之前诸多恩怨,与太一道宫迟早要做过一场。 “此番或许是个试探的机会,我那便宜弟弟强度有限,正好拿捏,投石问路,毕竟是他们先撩者贱,但也要防止是个针对我的陷阱……” 心思电转间,他已有决断,就对乔不绝直言道:“此事事发突然,不可能轻易决断,坊主可稍等时日,我了解一番,正好,我也有事需要打探,听说贵坊消息灵通,到时还需请托。” “好说!”乔不绝当即精神大振,“我等得住!” 陈清当即找来几人,让他们传讯定波侯府、龙宫和玉京陈家,查探消息。 那三家一听说陈清出关,立刻表示要安排人过来,被陈清劝阻后,半日时间就传来消息,证实了红衣郡主二人所言。 与陈清通讯的,乃是定波侯世子陆昭,他直言:“虽能证实为真,但里面也存着陷阱,你提到的那人,名为李浊,不仅没有隐瞒身世,反而大肆宣扬,甚至狐假虎威,自称是隐星法主的亲弟,平日里作奸犯科、嚣张跋扈的事没少做!甚至连你之前的婚约女子,他都要强占!” “居然这般可恶?”陈清听罢,很是意外。 “所以,不排除他们也有心要借此来引你过去!”陆昭语气冰冷,“吾等查到之后,也有心要将此人镇杀!他这般行事,坏了你的名声,就是对我隐星一脉的挑衅!” “不急,让我碰上,正好清理门户。”陈清摆摆手,止住陆昭后面劝阻的话,“放心,我心里有数,对太一道宫,我未必没有筹码和优势,况且,若局势不妙,我自问逃遁还是做得到的。” (本章完) 第189章 格局不够啊 第189章 格局不够啊 翌日。 陈清一早就与乔不绝再次碰面。 他没有丝毫拖延,直言来意:“情况我已大致知晓,便陪你走这一遭,但话需说在前头,先天劫煞变化无穷,哪怕沾染个雷霆之力,李某只能尽力一试,成与不成,尚看天意。” 乔不绝闻言,面露感激,竟又要大礼参拜:“法主肯出手,便是天大的恩情!乔某……” 陈清袖袍一拂,便如上一样将他托起:“不必如此,我之所以过去,还牵扯着自身之事,要去清理门户。好了,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你也不用顾虑我,即刻传讯,让人做好准备,我们随后便动身。” “是!是!乔某这便传讯!”乔不绝连忙取出传讯玉符,待得传讯完毕,又道:“寂明法主欲让我万通坊打探何事?只管说来,乔某必全力以赴。” “不急,等把人救了,再说也不迟。”陈清摆摆手,他要打探的事实际上颇为敏感,不等这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一些,其实不好告知。 处置完这边,他又转身对侍立门外的弟子吩咐道:“去请寒镜师兄过来。” 不过片刻,寒镜道人疾步而来,幻云仙子也紧随其后。 陈清与他简略交代几句,主要便是说自己需外出数日,别院诸事,暂由他与幻云师姐主持。 但寒镜问起具体缘由,他倒也不隐瞒。 听闻竟涉及先天劫煞,寒镜真人面色一凝,马上就叮嘱道:“师弟,如今外面局面混乱,若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宗门,与其他几支也应多加联系。” 陈清就点头道:“师兄放心,我都记着。” 幻云仙子则有些担忧的道:“师弟务必谨慎,那等天地凶煞,最易侵蚀心神,你虽是天资高绝,但也不当大意,拖慢了修行速度。” 陈清也是点头:“师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寒镜真人一听,主动便说:“以师弟的本事与天赋,对于当下这种情况,只有别人吃亏的份!” 陈清闻言笑了起来,旋即不再多言,冲着师兄师姐一拱手,便转身将那乔不绝与红衣郡主等人唤来:“我们走。” 乔不绝就道:“乔某已在三百里外布置了人手、车马,还请寂明法主随我前往。” “无需这般麻烦,还是那句话,救人如救火,你先传讯,让你的人自行回仙朝,我带着你们先行一步。”言罢,他一步踏出,身形已至院中空旷处,示意几人过来。 乔不绝与红衣郡主对视一眼,虽有几分不明所以,但陈清既然发话,他们自然不能无视,自是赶紧跟上。 那乔不绝还抽空给自己的留守之人传了句话。 而后陈清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嗤啦——” 一道漆黑裂口凭空出现,内里星光流转,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走。” 陈清率先迈入其中。 乔不绝与红衣郡主等人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他们二人心里清楚,虽是答应了自己的轻巧,但这位隐星法主很明显还是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不会完全让自己这边主导。 至于同来的几人,一个个略带迟疑,但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那全身为披风包裹着的老者,回头看了一眼那幽深的冰峡,这才迈步跟随。 待众人身影接连没入,空间裂缝迅速弥合。 匆匆赶来的银青萍、张石等人一见这情景,顿时满脸遗憾。 “师尊这就走了?”银青萍跺了跺脚,“他这出关之后,都还没好好聚聚。” 幻云仙子听着这话,立刻训斥一句:“自来修行,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各自问道寻长生,哪有许多欢聚时间,你这个心态不行,得改一改。” 银青萍一听,赶紧低头表示受教。 在陈清闭关期间,主要负责教导他们的,其实就是寒镜与幻云,对于银青萍而言,自是格外敬畏。 张石则握紧了拳头,眼中充满向往:“终有一日,我也要如师尊这般,遨游天地,举手投足间便可决人生死,亦能救危难于顷刻!” 南巷城。 城中雅居, 面容英俊的李浊盘坐于云床,面前一枚玉符悬浮,流转清光。 符中正传谕令:“……凡遇灵气不绝、法力如潮者,当即刻上报!不得有误!” 传讯既终,玉符寸寸碎裂。 “哼!”李浊拂袖扫去残屑,“灵气不绝?这如何判定?难不成见个人就凑上去问一句‘阁下法力可会枯竭’?荒唐!”他转头对一旁的白须老道抱怨:“邱长老,宗门指令愈发莫名其妙,我这‘种玉’重任在身,竟还要分心此等琐事?” 这邱长老鹤发童颜,手持拂尘,闻言一笑:“浊儿稍安勿躁。种玉乃根本大计,宗门岂会轻忽?让你留意此等异象,自有深意,其实在我看来,不过都是障眼法罢了,你做做样子即可。”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此番派你来这南巷城,名为巡察,实则是为你积攒资历,待事成回归,真传之位便是囊中之物。” 李浊闻言热切,但语气阴郁:“真传之位本就是我前世应得!若非为了那‘血脉种缘’之法,强行转世认下那对老朽为父母,沾染因果,我早该名入真传!宗门当初许诺,只要我能以血脉为锁,缠住那隐星法主李清,助宗门收取气运,便许我道子之位!可还算数?” “承诺自然作数。”邱长老抚须笑道:“不仅如此,若你能顺势将那李清引出,协助吾等一举拿下,便更是大功一件!届时莫说道子,便是传承圣殿,也当有你一席之地!” 李浊却面露忌惮:“那李清可是能覆灭月华府的凶人!传闻元婴真君在他手下也走不过几合!引他出来,若一个不好,局势失控,谁能保我性命?” “呵呵,浊儿你多虑了。”邱长老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你已得授玄法,可意通玄门,身上那几件异宝,皆能由此驱动,加之众多暗卫护持,更有李家二老这张护身符在手,那李清即便真是杀星转世,投鼠忌器之下,又能奈你何?他若敢动你,便是弑亲逆伦,天道不容,心魔自生!” 李浊闻言,神色稍缓:“最好如此。” 邱长老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提醒道:“时辰已至,你该去扬名了。” 李浊闻言,露出一抹扭曲的兴奋之意,却偏偏故作无奈:“又要去做那欺行霸市的勾当?唉!真是有辱斯文。” 邱长老眼皮微抬:“怎么?你不愿?” 李浊站起身,咧嘴一笑:“愿!怎会不愿?平日里想做,都还要收敛,如今为了宗门大计,自是义不容辞!更何况,想到那李清那般厉害,却要被我克制,沾上因果,日后被千夫所指,便痛快得很!” 说着说着,他大步向外走去,感慨道:“这便是修行之玄妙!不因法高,不因行变,而在一念之间!” 邱长老的声音这时从他身后幽幽传来:“记住,行事皆用那李清之名号!我太一道宫乃玄门正宗,清誉不容半点玷污。” 等其人一走,邱长老收敛笑容,对身旁阴影道:“烂泥扶不起,格局低劣,让他作恶,却只知小恶,弄些鸡毛蒜皮、欺男霸女的小事,还自以为得计。” 长街之上,人流如织。 李浊锦衣华服,手持一柄玉骨折扇,身后簇拥着七八名气息彪悍的随从,招摇过市。 行至一灵药铺前,他扇尖一指柜中株泛着碧光的灵草,对掌柜道:“此物,我要了。” 老掌柜认得他,战战兢兢道:“李公子,此草已被刘道长预定,您看……” “预定?”李浊挑眉,折扇“啪”地合拢,“我李清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说罢,身后一名随从上前,直接将那灵草夺过。 “你们怎能强抢?!”老掌柜气得浑身发抖。 “强抢?”李浊甩出一块下品灵髓,滚落在地,“赏你的!莫要聒噪,败了小爷兴致!我禀报了兄长,让你全家死绝!”说完,扬长而去。 跟着,他一路前行,沿途所见,稍合眼缘之物,便尽数“买”下,付价不足十一;有商贩稍露不满,随从便拳脚相加,砸摊毁物。 沿途之人敢怒不敢言,纷纷避让,眼中尽是愤懑与恐惧。 “看什么看?!”李浊感受到众人目光,哈哈一笑,得意非常:“都给我记住了!我乃李浊,行事就求一个念头通达,这是我兄长教给我的道理!他乃隐星法主!功参造化!谁若不忿,尽管去定元山寻他!” 说话间,他目光锁住街角一名摆卖符箓的女修。 那女修一身素衣,容貌清丽,正怒视着他。 李浊邪笑上前,用扇骨挑起女修下巴:“小娘子模样不错,在此风吹日晒,可惜了,不如跟了我,保你享尽荣华,若是心情好,还可将你引荐给我那兄长……” “放肆!”女修拍开扇骨,怒斥道:“隐星法主乃北地英雄,岂容你这无耻之徒冒充玷污!” “冒充?”李浊哈哈大笑,阴神境大圆满的气息陡然爆发,压得女修脸色煞白,“老子是货真价实的法主嫡亲弟弟!”说罢,伸手便向女修抓去。 “师姐!”旁边一名青年符师目眦欲裂,祭出一道火鸦符,扑向李浊。 “蝼蚁撼树!”李浊身后一随从一掌便将火鸦拍散,余劲将青年震得吐血倒飞,生死不知。 女修被李浊法力禁锢,无法动弹,眼中尽是怒火。 围观众人噤若寒蝉,眼中满是对专横之人的愤怒! “就没人能治得了他?天理何在?!”有人低声哀叹。 旁边就有人道:“隐星法主高高在上,乃是天上飞龙一般的人物,他的血亲作恶,根本无人敢管!而且,此人与城主关系亲近,而且城主理政问律,有自由裁量之权柄,罪责有无,全凭一念!” 又有人道:“不错,这李浊还与贵胄交往密切,先前有人状告其人,最后那城主一句‘遇事当春风化雨,以和为贵’,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被编入话本,美名曰‘春风案’!” 众人越说,越是无奈,心中怒火渐熄,只剩下一股憋屈之意! 就在这时。 “阿弥陀佛。” 一道威严的佛号响起! 声浪过处,李浊施加在女修身上的禁锢悄然消散。 众人只觉眼前一,一名身着月白僧衣、容貌英武的僧人已立于场中。 “你就是李浊?先前几次听得我那贤弟说起你的恶行!今日总算见得你了!”他剑眉朗目,身背七剑,正看着李浊:“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李浊被那目光一扫,竟心生寒意,强自镇定道:“秃驴,敢管我的闲事?我乃隐星法主之……” 话未说完,僧人微微摇头,手掌一抬。 “咔嚓!” 李浊惨嚎一声,四肢以诡异角度扭曲,整个人被凌空提离地面,面容扭曲,涕泪横流。 他那些随从刚欲动作,却被僧人身上散发出的佛光剑意一扫,纷纷瘫软在地,全身飙血,却都还有一丝气息尚存。 “你敢动我?!我兄长是李清!他定将你碎尸万段……”李浊色厉内荏地嘶吼。 僧人目光悲悯,如同看一只挣扎的虫豸:“李清?贫僧正要寻他论一论,是何等法主,能纵容胞弟行此孽障之事。” 说罢,不管旁人,直接提着李浊,就往城中走去。 “贫僧剑灭,此番来中洲历练佛心、兼寻前些年引得灵山变化的佛种,那城外雷池与贫僧法门有缘,贫僧将在边上立下大阵,与中洲群雄论法,更等候那隐星法主前来论道!” 街角阴影处,邱长老静静伫立。 “这哪里来的僧人,手段竟如此狠辣?”身旁一名黑衣人低声道:“长老,是否要寻人去将这李浊救出?” 邱长老抬手制止,脸上恼怒,反而露出冷笑:“不必插手,李浊这人格局不行,作恶都不会,引不出李清,但做个诱饵,或许还有用处,你速去将李家那对老夫妇请来,再把这僧人立阵的消息传出去,便换个法子来钓鱼,看他李清还能否坐得住!” “是!”黑衣人悄然退去。 邱长老这时又看向那僧人背影。 “西荒剑冢的剑僧?这也是敌人,他与李清对上,正好狗咬狗,我太一道宫坐收渔翁之利!” (本章完) 第190章 革得太彻底 第190章 革得太彻底 “李浊被抓了?” 在距离南巷城不远的一座庄园中,乔不绝捏着一枚传讯玉符,眉头紧锁。 他那万通坊的弟子帮众本就遍布天下,最是消息灵通,这天下间的风吹草动,即便不是第一时间察觉,也肯定是第一批知晓。 如今,距离他们离开北冥,已过去五日,虽因陈清的反对,他们并未乘坐飞舟,但靠着陈清的挪移神通,加上沿途的诸多交通方式,他们已是抵达雷池边上。 为了照顾重病的妻子,乔不绝在此处买下了一处庄园,如今正好安排陈清先休息片刻,扫去一路风霜。 结果前脚住下,后脚就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李浊被一个西荒僧人给抓了去! “这事非同小可,须通报给李法主。” “哗啦!” 远方天际,雷云密布! 一道道雷光在云层中穿梭。 雷光倒映在陈清眼中,令他身上的那道雷劫法宝蠢蠢欲动,隐隐有要循着天地玄妙衍变的意思! 与此同时,他心底的那扇伪玄牝之门不断变化,使其感应到了许多灵门之法的修行之人。 “没想到有这么多灵门修行者聚集于此!若都与太一道宫有关,那他们可是投入了不少人手!不过,也多亏了这么多人聚集,让我察觉到了,这心中伪门对他们该是有克制作用,面对面时,这群人可为我所用!” 雷云之下,就是雷池。 按乔不绝所说,最新的消息是,这雷池关系到上古神庭纪时的一处遗迹,可能是执掌雷霆相关司职的古神所留。 他正想着,乔不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李法主,我这李浊的最新消息,你也知道,他先前每至一处,必大肆宣扬与您的关系,行事张扬无忌,近乎刻意招惹是非。但此番他在南巷城中还是一样做派,却被一西荒来的强横僧人擒拿,闹得沸沸扬扬!” 听着这话,陈清收回目光,问起那僧人的情况。 乔不绝将玉符递过去,同时道:“那僧人法号剑灭,来历神秘,修为深不可测,他五日前擒了李浊后,就在雷池边上布下阵法,这几天以来,连败中洲数名修士,还直言要寻您论道。” 迟疑了一下,他猜测道:“乔某想着,这时机如此巧合,莫不是那太一道宫在背后推波助澜?此行恐步步杀机,法主还需慎之又慎。” 陈清神念探入玉符,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再次将目光投向天际那团雷煞阴云上,口中道:“太一道宫有何布置,我大致有数,你只管安排便是,我自有分寸。” 那伪门如今可以作为底牌,让他面对太一道宫的修士时,占据些许优势,但若不及时利用起来,被对方察觉,针对性的布置,后续可能就会陷入被动,优势变成劣势。 “即便存在克制我这心中门的人,肯定也是太一道宫的高层,毕竟这等隐秘,他们必然不会放心交给寻常弟子,哪怕是真传弟子,都未必有机会接触,只有高层才会知晓!但越是高层,修为越高,就越受到仙朝律法的压制和制约。” 一来二去,陈清这个法外狂徒,居然可以借助仙朝律法,获得许多优待! 乔不绝见他如此镇定,心中稍安,但忧虑尚存,又道:“还有一事,需告知法主知晓,近些年,因那李浊之故,连同仙朝某些人推波助澜,中洲的一些地方,对法主您的风评颇有微词。” 问询而来的红灵郡主,正好听到这一句,当即冷笑一声,插话道:“那李浊就是个跳梁小丑,但他干的那些破事,桩桩件件可都算在了‘隐星法主胞弟’的名头上!所以此人去过的地方,对你都很有意见。” “还有个原因,”乔不绝跟着又道,“当年北疆魔劫,李法主虽然力挽狂澜,但因仙朝借此由头加征的‘镇魔捐’、‘灵源税’,引得怨声载道。那些人不敢非议仙朝,便将这盆脏水泼到你身上!如今坊间甚至还有流言,说什么魔劫本不至如此严重,是有人夸大其词,借机敛财,祸害苍生!” 说着说着,他叹息道:“许多人只知眼前赋税加重,生活愈艰,却不知若无法主当年雷霆手段,北地若成魔域,生灵涂炭矣!功德无人记,苛政怨念却皆归於身,令人心寒。” 陈清听着,也不由摇头,心中闪过那面残碑上最初记载的内容,魔潮遮蔽三洲之地。 “这就叫革命得太彻底,以至于后人觉革命多余了。”他一句感慨,听得乔不绝与红灵郡主微微一怔,似懂非懂。 “走吧,”陈清不再多言,转身道,“休息的差不多了,去看看尊夫人吧。” 乔不绝精神一振,立刻道:“法主请随我来,内子平日是在这庄中修养,但每过一段时间,情况会恶化,必须要靠近雷池。”说到这,他迟疑了片刻,欲言又止。 陈清看出他的心思,就道:“放心,如果碰上那和尚,正好将事情一并解决,没有什么麻烦的。” 乔不绝却有些不安,就提议安排人过去,将误会讲述清楚。 “有什么误会的?那李浊血缘上,确实与我有关,而且就他干的那些事,我都想一巴掌怕死他,何况旁人?”陈清摇了摇头,“更何况,这僧人将人擒去只是手段,比斗论法之前让人去说明,他不会听的,要说明误会,也得等我将他打趴下了!” 乔不绝闻言苦笑,然后一行人不再耽搁,出了庄园,身形几个起落,便抵达南巷城外的枯雷坡。 越是前行,空气中弥漫的焦灼煞气便越是浓烈,砂石地面更是不时窜起幽蓝电蛇,发出噼啪脆响。 远方,却有一汪静谧湖水,映着天光云影。 待走得近了,方能看出,那池中荡漾的,乃是沉凝如汞的雷霆液光!偶尔一道粗大的电蛇窜起,散发出炽烈气息。 池边,零散分布着十余道身影,彼此间隔颇远,各据一方。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池中雷浆与池边一处被削平的高地上。 高地之上,月白僧人跌迦而坐,面容英挺,神色淡漠。 高地四周,瘫倒着三四名修士,个个面色灰败,气息萎靡,正挣扎着调息,看向那僧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惧与不甘。 恰在此时,一道赤红流光疾驰而来,气势汹汹,直扑雷池核心! 盘坐的僧人抬起右手,对着那流光遥遥一抓! “嗡!” 佛光化作巨掌,带着擒拿寰宇的大势,瞬间便将那赤红流光笼罩其中! “唳!” 流光中传出一声厉啸,骤然爆开,化作三只翼展数丈、由炽热血炎构成的狰狞凶禽,利爪撕扯,尖喙啄击! 金丹八转、法有元灵! “是赤血老怪!” “他竟也来了!还修成了血焱三劫身!” 然而,那佛光巨掌只是微微一颤,掌心“卍”字佛印显现、膨胀,浩大的佛力滚滚而下! “滋啦……” 三只凶戾凶禽,身上血煞之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湮灭,发出一连串哀鸣,转眼间便被佛掌生生捏碎,还原成一道面色惨白、口喷鲜血的身影,狼狈跌落,挣扎两下,一时竟难以起身。 僧人收回手掌,淡淡道:“戾气深重,根基浮夸,你的道,贫僧已知,不过如此。” 四周落针可闻。 先前还有几分躁动的众人,彻底没了声音。 “这僧人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短暂寂静后,压抑的议论声终于响起。 “这秃驴到底什么来路?护道神通竟这般强横!” “赤血老怪在他手里都走不过一招,看来,唯有那些大宗雪藏、身负元婴级护道手段的真传弟子,方能与他一较高下了!” “那般人物,岂会轻易来这偏远之地?等他们收到消息赶来,雷池的机缘怕是早被这和尚占尽了!” 议论声中,有人忽然嘀咕道:“不是还有个现成的吗?那隐星宗的寂明子,也能逆伐元婴,凶名赫赫,月华府说灭就灭了!他若在此,岂容这和尚嚣张?却为何不见现身?” “早有传闻,说这位隐星法主闭关修行玄法,已是不问世事多年。” 但无论众人如何议论,那僧人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依旧闭目盘坐,但忽然心头一动,眼眸一转,看向一个方向。 坡地边缘,有一院落矗立,被一层阵法灵光勉强护住。 陈清等人此刻正停驻于此。 “这院乃一件法器。”乔不绝指着院落,“能隐匿、安神,因为离着雷池不近不远,轻易难被人发现,请随我来。” 陈清甫一踏入院中,便有股焦糊气味扑面而来。 待他入了屋舍,见那内室榻上,一名女子躺在其中,面色如金纸,双目紧闭,唇瓣干裂。 她眉头死死拧紧,身上经络不时凸起,皮下有电光流窜,身躯时而痉挛。 陈清眉心一跳,头上黑簪隐隐一震,他抬手捏住,安抚劫雷。 乔不绝看到爱妻如此惨状,攥紧了拳头,眼圈瞬间红了,声音都干涩了几分:“法主,这便是内子……” 陈清眼神微凝,身旁一道他我投影显现,展露冰魄之眼,仔细一看,见女人体内的混沌劫煞雷气,比预想的还要暴烈几分。 “我需一试。” 乔不绝点了点头。 陈清伸出一根手指,缓缓点向女子眉心! “滋……” 一点青丘火在指尖跳动,落在榻上女子眉心,顿时她痉挛的身躯渐渐平复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折磨人的雷煞躁动似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确是先天劫煞反噬,深入泥丸宫与气海,纠缠金丹,”陈清收回手指,眉头微皱,“有些麻烦,但……应当可解。” 这雷煞固然浓郁,但比不了天劫之雷,自己可运用本命法宝,将女子体内的雷煞吸摄出来,只是需要仔细操作、慢慢梳理。 乔不绝闻言,大喜过望,几乎要跪拜下去:“请李法主相助!” “我需在此布下一阵,引她体内劫煞之气,然后缓缓吸摄炼化,”陈清也不客气,当即吩咐起来:“期间不能受扰,乔坊主,你于门外护法,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乔不绝连声应下,竟无半点怀疑,当即退至门外,亲自守候,神情警惕无比。 陈清袖袍一拂,数道炁符飞出,钉入房间四角,结成无形屏障。 然后他走到榻前,手上印诀一捏。 “嗡!” 黑簪发出嗡鸣,化作一道漆黑雷光,如灵蛇出洞,又似墨龙盘绕,缠上榻上女子的身躯! 顿时,女子体内的雷煞,一丝一丝的被牵引出来! 门外,乔不绝自门缝中瞧见这一幕,精神大振。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毫无征兆地自院外炸响! 陈清眸光一凝,指诀不变。 乔不绝见月白僧袍飘然而至,一身金丹修为爆发,拦在院门前:“秃驴安敢!” 他双掌一推,气浪翻滚,化作一头咆哮火狮扑去! 剑灭僧单掌竖立,轻轻向前一按。 “嗡——” 梵唱轻响,一枚由佛光凝聚的“卍”字法印凭空显现,旋转着印上火狮! 那凶猛火狮撞上法印,哀鸣一声,寸寸瓦解消散! 乔不绝更是“哇”的喷出一口血虹,踉跄倒退,撞在院墙之上,眼中尽是骇然! 剑灭僧人破去阻拦,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他淡漠开口:“贫僧感受到了因果链接,屋内之人,可是那纵弟行凶的隐星法主?还不出来一见!” 话音未落,他已再次一掌印出! 金光灿灿的佛光巨掌,携拿捏山岳之势,抓向屋内盘坐的陈清! 乔不绝目眦欲裂! 他的一众帮众从属正待出手,却直接就被佛光压住了心智! 屋内,陈清一边引导劫雷黑簪,一边叹息:“你这和尚,好没眼力。” “轰隆!” 话音落下,一股滔天血芒自陈清身后冲天而起! 那血芒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一道翻腾不休的血河,直直撞上那抓来的佛光巨掌! (本章完) 第191章 那又如何? 第191章 那又如何? “滋啦——” 那佛光巨掌,一遇血河,转眼间便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再被那血光一卷,便就消弭崩解! “嗯?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不管你品性如何,神通手段确实是顶尖的!”剑灭僧眉头微皱,双手合十,口中梵音渐急,身后隐约浮现一尊金刚虚影,怒目圆睁,作忿怒相! “金刚伏魔,镇!” 那金刚虚影探出一只佛手,掌心“卍”字旋转,再次朝那翻腾血河抓去! “嗤!” 血河翻滚,掀起血浪,主动迎上! 那至刚至阳、专克邪魔的佛光大手,一入血河范围,金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 剑灭僧终于色变。 “这血河能污秽佛门根本法印?!元婴等阶的护道法诀?!” 一念至此,他当即手印一变,背上七剑飞出一把! 那剑有琉璃光泽流动,甫一出鞘,便有一股锐利剑意冲天而起,将周遭弥漫的血煞之气都逼退数尺! “此乃我佛门护法金刚所持之降魔剑,专斩妖邪!看剑!” 话音未落,剑灭僧手腕一抖,降魔剑化作一道金色长虹,直刺血河核心! “嗤——” 剑虹刺入血河,剑身佛光流转,与污秽血煞激烈碰撞,血河竟被这一剑强行分开一道缝隙,无数扭曲魔影在剑光照射下消散! 然而,这道血河乃是陈清斩落的一点域外天魔本源所化,位格极高,岂是易与?虽被佛剑克制,却依旧狂猛无比!分开的血浪骤然合拢,缠绕上那柄降魔剑,污血向上蔓延,侵蚀着剑身佛光! “嗡嗡嗡……” 降魔剑发出哀鸣,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剑灭僧脸色再变,急忙手捏剑诀,手印再变,背上其他六把剑齐齐飞出! “唵!嘛!呢!叭!咪!吽!” 这余下六剑,当空一转,化作六个金色梵文,接连打在降魔剑之上,勉强抵住了血河的侵蚀! 一时间,金色佛剑与污秽血河在空中僵持不下! 佛光与血煞彼此消磨,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响,逸散的能量将四周地面犁出深深沟壑! 剑灭僧脸色凝重,他已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之一,竟也只能堪堪抵住对方一道护身血影?那屋内之人,甚至还未现身! 这时,乔不绝挣扎起身,抹去嘴角鲜血,厉声喝道:“秃驴!陈法主正在屋内救治我道侣,紧要关头!你佛门中人,也做这等趁人之危的勾当?” 剑灭僧闻言,攻势微微一滞。 然后,他神念扫过小屋,察觉屋内的一道狂暴雷煞之气正在迅速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微弱生机正缓缓壮大。 他眉头紧蹙,沉声道:“贫僧贤弟亲见,此獠纵容血亲,借那李浊为表面遮掩,暗中于几座城池中搜集香火愿力,修炼那噬魂夺魄的魔功!如今这屋中女子,理应是雷煞鼎炉,被他吸摄……不对!此女生机正在不断增长!这不是在吸摄鼎炉!” 一念至此,这僧人脸色骤变,眉头皱紧! 乔不绝到底是执掌一方消息的大坊主,听得此言,心思电转间,已嗅到浓浓阴谋气息。 “这定是背后有人在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就是这僧人口中的什么贤弟……” 他正待分辩,腰间一枚传讯玉符骤然震颤。 一把抓起,神念扫入,乔不绝脸色当即变色,急朝屋内传音:“陈法主!这和尚本就被各方关注,他一有动作,立刻引得他人关注!太一道宫已然察觉你来了!已然有了行动,不仅带来了您的双亲!四方还有旗阵落下,显然对你势在必得,你需尽快离……” 话音未落…… “滋啦!” 小屋门户洞开! 陈清缓步而出,他看也未看远处天际正急速逼近的遁光,目光直接落在剑灭僧身上。 乔不绝察觉到妻子的气息已经平稳,先是放心,继而急道:“法主!这和尚也是被人利用,背后应当还有人在算计……” “那又如何?”陈清漠然打断,“因他是受人挑拨、被人利用,我便该忍下这口气?” 他抬手一招,漆黑雷光,跃入掌中。 “和尚,”陈清剑指剑灭僧,“你被人当刀使,是你蠢。但你既敢斩出这一刀,便要有被崩断刃口的觉悟,有什么误会内情,先扛过我这剑再说其他!” 这话,让一旁的红灵郡主听得美眸异彩涟涟,她见乔不绝还待再说,便主动道:“乔不绝,方才若晚上半分,我那妹妹道基已毁,到时候要找人的拼命的,可能就是你了!” 乔不绝一愣,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了。 剑灭僧则瞳孔一缩,随即面色肃然,双手合十:“施主言之有理!若贫僧当真为人蒙蔽!那便自剜双目,以偿有眼无珠!唵!嘛!呢!叭!咪!吽!” 大咒出口,他一步凌空,身后七剑齐飞,当空化作六个硕大的灿金梵文,首尾相连,再印入降魔剑上,构成一轮坚不可摧、镇灭万邪的佛光剑轮! 浩瀚佛力与凌厉剑意交融,压得虚空哀鸣! 陈清身后阴阳星辰流转,最后汇聚指尖,被他抬手一指。 “去。” 身后血月一转,与那漆黑雷光骤然交缠! 阴阳为引,星辰为笼,血煞魔光与毁灭雷煞疯狂融合,先是膨胀,而后骤然收缩,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内蕴无穷毁灭的黑红之线,无声无息地射出! 那剑光所过之处,光线湮灭,声音消失,天地仿佛被划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转眼便贯穿了那璀璨夺目的六字大明咒剑轮。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轰!” 足以镇封元婴的佛门剑轮,瞬间崩碎! 六个梵文哀鸣着炸裂开来! 黑红细线其势不止,穿透漫天爆散的金光佛屑,径直掠过剑灭僧的身躯! “噗!” 剑灭僧浑身剧震,身上澎湃的佛光黯淡下去,月白僧袍上浸出点点血,跌落云头。 那黑红细线贯穿剑灭后,去势不绝,瞬息千里,没入千里外一座荒山山脊,而后转向而归。 数息之后,那大山的山巅缓缓斜滑而下,断面光滑如镜! 天地间,一片寂静。 远方天际,太一道宫众人的遁光,已清晰可见。 (本章完) 第192章 了结因果 第192章 了结因果 “果然被引出来了!” 另一边,数道流光飞遁,邱长老盘坐于一道清辉之中,面有得色。 他抚须沉吟:“此前放任李浊那蠢货肆意妄为,结果李清闭关不出,毫无动静,可见此子并非那般爱惜羽毛、看重虚名之人。连同他那对老迈父母,也难动其心,天性可谓薄凉,但只要是人,终究有其脉门……” 回想此番布置,他暗自得意。 “那西荒莽僧虽然来的突然,更意外擒下李浊,但我顺其自然,果然成了一步妙棋!这僧人放言挑战,以势逼之,以名激之,终是让这李清现了行踪!” 正思量间,忽有一道青光破空而至,竟是一枚急令传讯符。 那符还未停稳,里面就传出急切之声:“邱师弟!速速止步!不可再前!那李清已败剑灭僧!气势正盛,你若过去,怕是要弄巧成拙!” “什么?”邱长老豁然变色,“我方才所得消息,分明是二人势均力敌,正该是互相牵制、两败俱伤之局!怎会……” 传讯符中的声音愈发急促:“李清先前未尽全力,如今腾出手来,雷霆一击,剑灭僧一招便就落败!早就跟你说过,非顶尖层次的元婴大真人出手,绝难压制此獠!可那般人物,岂是轻易能动?速速退去!” 邱长老脸色阴沉。 那符中声音则继续道:“当务之急,是倾尽全力搜寻那窃门的贼子!为此,诸事皆可暂缓,力量必须收缩!” 邱长老一听,便强自道:“洞明,你主持搜寻之事,自然看重此点,但我负责收拢时代气运,亦不容有失!如今李清父母胞弟皆在我手,筹码仍在,岂能因一小挫便畏缩不前?今日之局,定要与他见个分晓!” “唉!”传讯符中传来一声无奈叹息:“你若执意如此,一旦生出变故,那就都是你个人所为,宗门绝不会为此事与李清纠缠!现今一切,皆需为寻窃门者让路!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传讯符光华黯淡,自行焚毁。 “就想着让我吃亏!但我也有后手,若此番当真陷落于那李清手中,便将此地消息传上去,自然会让圈地归属之事加速!”邱长老冷哼一声,压下心中不安,率领数道遁光按下云头。 一艘飞舟紧随其后,悄然降落。 飞舟之内,两名精神萎靡、眼目浑浊的老者被一对青年男女搀扶起身。 正是“李清”的亲生父母,以及他长兄的一双儿女。 “祖父,祖母,小心脚下。”那青年扶着二老,言语轻柔:“叔父就在外面,此番总算要见到他的人了。” 老妇揉了揉惺忪睡眼,喃喃道:“清儿啊,唉,都快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李父注意到孙儿孙女脸上那掩不住的兴奋与憧憬,低声问起缘故。 他那孙女抢着道:“您二老不知,叔父如今名声可大了!虽说不在咱太一道宫,可外面谁不敬畏?若是叔父能回归道宫,咱们李家才算真正光耀门楣呢!日后在道宫中,也是一方人物了!” 她眼中满是向往。 那李孙也说:“我听师祖说过,叔父乃天纵之才,堪比三位金丹!等会您可要好好劝劝他,让他莫要因为一点成见,便放弃了这机会,多少人想要太一道宫的道籍,不惜背叛宗门、出卖祖宗,带着道途传承投奔,却都求不来呢!” 李父摇头叹息:“清儿那性子,自幼就有主意,当年劝不动,如今更难了。” “好了好了,快些出去吧。”孙女催促道,“邱长老可是真正的大人物,肯带我们来是天大的面子,可不能让他久等!” 李父李母闻言,不敢怠慢,便在这对孙辈的半搀半拽下,步履蹒跚地走出飞舟。 他们久居道宫羽翼之下,耳濡目染皆是宗门威严,早已习惯了卑微小心,对外界的天地的认知,早已模糊扭曲,只觉得太一道宫天下第一,得罪不起,一定要处处顺从。 不过,几人刚出飞舟,便有一股狂猛气浪扑面而来! 呼呼风啸声中,但见不远处佛光溃散,如金雪纷飞! 一道月白身影狼狈跌坠,砸起一片烟尘! 风沙弥漫间,一人抬手一挥,那尘幕如同画卷一般被他撕开,然后缓步而出,一时间风云相从,周边草木随其脚步而茂盛! “那是清儿?”李母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认。 容貌依稀还有旧影,但那通身的气度威仪,早已超乎她的想象。 陈清目光扫过二老,血脉中的微弱感应一闪即逝,但他并未停留,视线落向为首的邱长老,淡淡开口:“太一道宫,所来何事?我与你等,有不少账能算,若说不出个缘由,便都留下来吧。” 邱长老心中一凛,随即笑着拱手:“李道友神通盖世,令人叹服,老夫此来,仍是旧意。太一道宫求贤若渴,以道友之能,若愿皈依,真传之位、无上道法、资源供奉,皆唾手可得,还能一家团圆!那走下飞舟的,便是你一家血亲,天伦之乐近在眼前,何必……”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陈清摇了摇头。 旁边,那李家孙女见状,按捺不住,急声插话:“叔父!道宫势大,乃中土翘楚!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拿一个道籍而不可得!很多人散尽家财,便只求在外围别院做个杂役,那都甘之如饴!如今邱长老郑重相邀,何等荣耀!您若归来,咱们全家都能沾光,才是正途啊!” 那李家孙子也忍不住道:“是啊,道宫乃天下圣地,许多在其他宗门五体不勤、偷奸耍滑之人,一到道宫便都洗心革面,起早贪黑,辛勤不辍,借因移举养神,叔父本有天赋,若来道宫,定可发扬光大,不埋没一身所修!” “照你等所言,这太一道宫里面的人,可真不怎么样。”陈清目光一转,落在这血缘上的侄子、侄女身上,眼神淡漠:“心存攀附之念者,太一道宫未必看得上,他们想要的,恰是尔等口中那些不愿归化之人。” 李氏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闲话休提。”陈清直接道:“和尚已败,被他所擒的李浊,应当已被你等带回去了吧?他败我声名,今日该有个了断了!除此之外,那和尚口中的贤弟,是否为你太一道宫之人?” 邱长老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李道友,你纵有通天手段,终究是血肉之躯,有父有母,有宗有族!莫非真要为了这点意气,累及血亲宗族,落得个不忠不孝、孤家寡人的下场?” “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威胁我?”陈清眉头一皱,“也罢,擒了你,也能问出李浊的下落!” 他一步踏出,气息如山洪暴发,直指邱长老! “布阵!”邱长老虽惊不乱,厉喝一声,双手掐诀! 身后数名太一道宫弟子应声而动,身形闪烁,各据方位,道道灵光自他们体内涌出! 方圆百里,一面面阵旗凌空飞起,迎风招展,散发道道涟漪,与那灵光于空中交织,化作一张覆盖天地的金色大网,散发出禁锢神魂、镇压法力的恐怖压迫感! “太一缚神网!任你神通广大,入了此网,也要乖乖俯首!”邱长老面露得色,此法乃太一道宫秘传合击之阵,凭借此阵,他们甚至困杀过元婴修士,此番早就等着陈清现身,提前带上阵旗,自认为势在必得! 另一边。 那李家孙儿见状,已急得跺脚,拉扯着祖父祖母的衣袖:“祖父!祖母!快劝劝叔父!他怎能当先动手!道宫若起雷霆之怒,如何得了!” 李家孙女更是急道:“叔父!道宫对吾等恩重如山,你莫要与之伤了和气!” “两个无知小辈!”在旁观望的红灵郡主冷笑一声,“你等一看就是久居道宫的归附二代,自幼耳濡目染,早就为太一道宫侵袭了魂魄,洗了脑子,分不清实力高低了!居然以为有资格动手的是你太一道宫?!” 那李父、李母被孙辈推搡着,嘴唇嗫嚅,却已是吓得呆住了,哪里知道如何应对! “嗡!” 天上,那金色大网俨然就要合拢,罩向陈清! 陈清眼神一动,正要祭出劫雷之剑,忽的念有所感,那心中的诡秘门户微微一震! 霎时间,眼前景象骤变! 原本玄奥莫测、浑然一体的金色大网,在他眼中已是千疮百孔! 无数细小的间隙、流转的节点、甚至布阵弟子因功法运转而产生的念头杂音,都清晰无比地映入他的心湖! “这些弟子,竟大多修有灵门分支之法!” 陈清当即明悟,意识到这群人此时全力运转阵法,却因子门与母门牵引之故,其灵力流转、心神变化,尽数被自己感知! “破绽百出。” 他语气淡淡,并指成剑,轻轻一点! 一缕剑意,如庖丁解牛,刺入阵法运转的关键节点! “咔嚓!” 那遮天蔽日的金色大网一颤,其上流转的符文瞬间黯淡、崩碎! 构成大网的灵力更是紊乱暴走! “噗!噗!噗!” 布阵的数名太一道宫弟子齐齐喷血,踉跄着倒飞出去,阵法转眼告破! 邱长老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怎能……” 他话未说完,便感到大难临头,心底警兆狂跳,当即顾不得其他,身子一转,踩上遁光,就要远离此地! “下来。” 陈清右手探出,虚空一抓! “嗡!” 血光有如匹练,当空一转,便将这邱长老及其身旁几名核心弟子围了起来,然后猛然收缩! 那邱长老一下施展本命神通、本命法宝、他我投影等诸多手段,却被那血光一污,尽做无用功,转瞬之间,就被血色封闭了全身窍穴,法力再难施展,一下跌落! “嘭!” 尘土飞扬,一干人等挣扎不得,脸上尽是屈辱与茫然。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以为胜券在握,下一刻便全军覆没,被人如捉鸡仔般擒拿!这反差之大,令他们几乎道心失守! 而李家一群人更已看得目瞪口呆,如泥塑木雕! “怎么……怎么会这样?就算叔父更为厉害,也不该是这么轻描淡写……” 他们想象中的惊天大战、叔父艰难抵抗、最终无奈屈服的场面并未出现,反而是他们敬畏如神的道宫长老和宗门高手,却被摧枯拉朽的击破,俨然不堪一击! 红灵郡主见之,冷哼一声,面有得色,笑道:“太一道宫的这几只,没点依仗也敢跳出来,简直就是找死!还有你们,被人拿着来动摇李清道心,其实也该死!只是运气好,李清不开口,无人敢动你们,但我若是尔等,便最好是滚得远远的!” 李家众人满心惊惧,满心混乱,但隐隐意识到,自己过去的认知,似有偏差。 乔不绝此时调息完毕,止住了伤势,快步上来,看着地上狼狈的邱长老等人,最后看向李家一行人,拱手问道:“李法主,这些人如何处置?” 陈清微微皱眉,正自思量。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声长啸:“寂明师弟,这等琐事,何须你亲自费心?交予我便好!” 一道流光掠过,显出小龙王敖余的身形。 他一身锦袍,意气风发,后有几名龙宫侍卫姗姗来迟。 他对陈清咧嘴一笑:“陆昭收到你的问询,立刻就传讯于我,我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似是来得正好。” 敖余说着,看向李家众人,压低了声音:“这些人与你有血脉牵连,但留在你身边,是祸非福。恩太重,反成仇;亲太近,易生怨,不如交由我来安置,保他们衣食无忧,却也再难借你名势,沾染是非。如此,对你,对他们,都算是个解脱。” 陈清略一沉吟,便点头道:“善,便依师兄所言,了此因果。” 敖余笑道:“放心!”旋即一挥手,令侍卫上前接管李家众人。 那两个小辈还待再说,却被敖余一掌一个,直接拍晕。 “两个蠢物!换成他人,早就死了几遍了!” 李父李母顿时噤若寒蝉,只拿眼睛去看陈。 “跟他去吧,否则永无宁日。”陈清说完这句,转而看向面如死灰的邱长老身上,道:“带路吧,去寻李浊,想来你也不想尝尝其他手段。” 邱长老面色连变,反复思索,似还不甘心。 敖余一见,冷冷一笑,就说:“你这恶修,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师弟从来嫉恶如仇,落到他手上,能活命就该千恩万谢了,现在让你办点事,你还推三堵四的,当真是不知死活!真以为,离了你,就寻不得那李浊了?血脉秘术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无非是费一点功夫!” 听得此话,邱长老想起与陈清有关的记载,脸色一变。 “我给你指路。” (本章完) 第193章 大恶 第193章 大恶 陈清这边先后与僧人、太一道宫交手,造成了不小的动静,将雷池周围的不少修士引了过来,可等他们看清了局面,一个个脸色陡变,又纷纷退去! “这又来了个凶人!此地怕是难以安宁了!” “先是那僧人,又是这凶人,若再引来大宗的菁英弟子,局面就更复杂了。” “都不怕那大宗弟子来,我真正担心的,是仙朝贵胄盯上这里,我刚刚得了个消息,那僧人摆阵之事已传开,偏生那僧人乃西荒出身,被相关司衙盯上了!你等也知道,这新出的遗迹一旦被仙朝司衙盯上,会是个什么下场!” 有几人相互传念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居然直接离了此地。 几息之后,陈清提着瘫软的邱长老,按着其人的指路,几个起落,就到了雷池边缘。 边上,山石之下,雷光阵阵,细小的电蛇四溅飞舞,穿行不息。 敖余与红灵郡主紧随其后,一个龙目炯炯防备变故,一个美眸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浊被佛光禁制所困,那僧人一走,我就命人将他暂且安置在前方洞窟之中,再行二十步……” 邱长老话音未落,忽见陈清驻足崖边,俯瞰下方雷光翻涌的池水。 众人一见,不由疑惑。 嗡! 一点漆黑雷光自陈清发间跃出,欢鸣一声,变作一道漆黑雷龙,往前一扑,竟主动投入那狂暴雷池之中! “哗哗哗!” 霎时间,雷池如沸! 千百电蛇跃动不休,自雷池一角升起,疯狂涌入那道漆黑长影之中! 那道漆黑雷光,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幽深凝实,表面浮现出道道玄奥纹路,毁灭气息节节攀升! “这!”邱长老看得心中骇然,此人竟能直接汲取先天雷煞淬炼法宝?! “我如今身陷此人之手,备下的后手必然被我那两个弟子激发,很快此地就会被仙朝登记造册、划归明脉,但他能直接摄取雷煞,后续未必就能制约住他!偏那消息一旦上报,后续发展再难干预……” 他不由忧虑起来,紧盯着雷池变化。 不过片刻,那漆黑雷光便膨胀了几圈,周围跃动的雷光也消停了许多,随后那一抹漆黑慢慢沉入雷池深处。 陈清也不去管,恍若寻常的道:“不必管它,吾等继续前行。” 话虽如此,可连红灵郡主都是一步三回头,忍不住就朝那漆黑雷光没入之处看去,但入眼之处,雷池已然恢复平静。 很快,几人来到一处隐蔽洞窟前,禁制已被邱长老先前暗中解开。 洞内,李浊正焦躁踱步,他一身修为被封,与凡人无异,满心的不安。 忽然听得脚步声,他先是警惕,但见禁制是被师门手法解开,便以为是救兵,面露喜色的迎上,却一眼看到被提着的邱长老,脸色“唰”地一下苍白,愣在原地。 但李浊很快回过神来,强自镇定喝道:“来者何人!敢伤我太一道宫长老,不想活了?” 陈清叹了口气,道:“借我之名横行,却不知我是谁?” 李浊一听,马上明白过来,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声音发颤:“兄……兄长?竟是兄长亲临!小弟想煞你了!你……你说的事,小弟也是迫不得已,皆是宗门安排……”他慌忙求饶,口称血浓于水,又抬出父母企图打动陈清。 陈清摇头,然后直言道:“二老我已见过,送往他处安顿,不必再提,也不用想着拿他们当挡箭牌,今日我便与你算清因果。” 李浊彻底慌了,嘶声道:“你难道要杀我?不!你不能杀我!我与你血脉同源!杀了我,必损你气运,触怒天和!太一道宫也绝不会……” “就你这个怂劲,也留你不得啊。” 陈清摇摇头,隔空一抓,李浊便不受控制地飞入他手中,然后他顺势一甩,只听数声脆响,李浊全身关节已被尽数卸开,像滩烂泥般软倒,只剩哀嚎。 就在这时…… 天空骤然一暗! “来了!”邱长老一见这变化,眼神变化,心下既雀跃,又担忧,“不知引来的是哪个……” 一道巨大的玄黑界碑破开云层,裹挟着煌煌律令之威,砸落在地! “轰隆!” 恐怖的气浪混合着雄浑的律令之力席卷开来,雷池周边众修士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被震得吐血倒飞! “唔!” 便是敖余都闷哼一声,身上龙气爆发,却仍被那无形的律令力量推得连连后退。 红灵郡主惊叫一声,身上法宝光华乱闪,亦被一同扫向远处,不过她那血脉深处,一股尊贵气息弥漫而出,倒是中和了部分律令威压,状态不算太糟。 唯有陈清,身上一层微光流转,将那雄浑的律令之力悄然化去,岿然不动。 法外真光! 逍遥法外! 但他手中的邱长老却倒了大霉,被陈清捏着,又被律令威压,这两股力量来回撕扯,使他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嗯?”高天之上,传来一声略带惊讶的轻咦。 旋即,一个威严浩大的声音响彻四方,如同天宪—— “即日起,此雷池并方圆百里,尽归本侯辖制!自此之后,此乃有主之地!闲杂人等,速退!” 声浪过处,律令嗡鸣,万物皆需俯首。 众修士一见,不管是不甘还是恼怒,都不得不退去。 唯有陈清立于雷池边上,衣袍猎猎。 他回想起,曾听人说过,这仙朝许多有价值的地界,都已被各方贵胄、大族与宗门豪强瓜分,哪怕哪里冒出个遗迹,也会很快被人登记造册,纳入相关之人的名下。 “这是直接一番手续,就把雷池给私有化了?” 正想着,天上传来咔嚓声响。 两名身着玄甲、气息精悍的侍卫自空中落下,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唯一站立的陈清身上,见他手中还提着两人,眉头顿时皱起。 一名侍卫冷声道:“此地已属我家君侯,君侯乃是善人,见不得人死伤,何况此地如今为他所有,若被血污损了地脉灵气,更是罪过,你等速速离去,去别处厮杀……” 那瘫软如泥的李浊一听,当即觉得机会来了,立刻用尽力气嘶喊:“两位!两位且来救我!这人名为李清,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心狠手辣!今日更要杀血亲兄弟!此等悖逆人伦之举,大损阴德,更坏此地风水气运!对侯爷大大不利啊!” 侍卫闻言,脸色骤变,看向陈清的目光顿时充满惊疑:“竟有此事?那你……” “噗!” 话音未落,陈清已将那李浊一扔,然后一掌拍在其人的天灵盖上! “啪嚓!” 那大好头颅如西瓜般碎裂,红白飞溅! “啊!!!” 一道微弱阴神从中遁出,惊慌失措的要逃,但旋即就被陈清捏住,五指用力! “啪!” 烟气四散。 “本想留你问两句话,却急着寻死。”陈清甩了甩手,言语间毫无情绪波动。 “居然敢当着吾等的面行凶!果是恶徒!你可知此举已然犯法!”两名侍卫又惊又怒,手按刀柄,气机锁定陈清! 这时,小龙王敖余已是重新赶过来,护在陈清身边。 随后,一道红光闪过,那红灵郡主也重新回来,她看着两个玄甲侍卫,眼珠子一转,似是看出什么,正待开口。 便在此时,九天之上,那威严声音再次响起:“好一个杀伐果断!掌灭血亲而面不改色,视本侯律令如无物!奇人!当真是奇人!如此大恶之人,正该为我徐正光所用!” 云雾翻涌,汇聚成一道云梯,自天穹垂落,径直延伸到陈清面前。 “道友,请登天一叙。” 陈清抬头上望,感受到云梯尽头,正盘踞着一股如渊如岳、深不可测的气息,顿时目光微凝。 (本章完) 第194章 你可不要后悔 第194章 你可不要后悔 “徐正光?符光侯!” 听着云中传来的声音,敖余面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忌惮。 然后,他立刻凑近陈清,压低声音:“此人乃是皇室嫡系,与当今圣皇同出一脉,皆可追溯至太元仙帝之长兄那一支。论辈分,乃是圣皇子侄,掌管符光律令,权势煊赫,是个极难缠的角色。” 陈清目光微闪,抓住关键:“太元仙帝并无子嗣,当今圣皇既是其弟子,又是其兄长的后代?” 他想起了那位坐于棋盘之上,指点天下的大皇子。 “正是。”这次接话的是红灵郡主,她俏脸上没了平日的嬉笑,但毫无避讳之意:“圣皇闭关多年,朝政早已非一家之言,五宗六教把持权柄,诸多宗室亦不甘寂寞,各有心思。这位符光侯,便是其中势头最劲的之一!” 那两名玄甲侍卫闻言,面色一沉,按在刀柄上的手骤然收紧,凌厉目光扫向红灵郡主,便要呵斥。 红灵郡主却浑不在意,皓腕一翻,一枚赤凰玉符赫然在目:“怎么?徐正光算起来还是我堂叔,他做得,我说不得?” 不等两个侍卫回应,那云层之上的威严声音再次传来:“小红灵,多年不见,还是这般牙尖嘴利。既然来了,便一同上来叙话吧。” 两名侍卫只得压下怒意,躬身称是,随即再次看向陈清:“君侯有请,请登云梯!” 陈清抬眼望去,那云梯仙光缭绕,符文隐现,他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上去无非是招揽站队、权势纠葛,陈某对此毫无兴趣,只想觅地清修,告辞。” 说罢,竟真的一拂衣袖,转身就走。 两名侍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眉头一皱,煞气腾起:“狂妄!君侯相邀,岂容你放肆?” “哈哈哈!好!果然有性格!本侯就欣赏这般直率之人!” 云霄中的笑声打断了侍卫的怒喝,而后见那浩大云梯微微一颤,一下散开,化作滚滚云雾,四散开来! 点点霞光在其中闪烁! “轰!” 磅礴的律令之力化作实质,罩定陈清周身四方! 空间仿佛凝固,寻常修士在此威压下,怕是连神魂都要被压得跪伏在地! “君侯赏脸,你不接,也得接!”侍卫首领见状,冷笑一声。 敖余脸色一白,身上龙气本能爆发,却被那律令之力死死压回体内!红灵郡主亦是容微变,手中玉符光华急闪,才勉强站稳。 唯有陈清,立于风暴中心,青衣拂动,身形却挺拔如初,仿佛那滔天威压只是清风拂面。 他忽的抬起右手,对着那镇压下来的云雾轻轻一按。 “嗡——” 汇聚了煌煌律令之力的云气,竟在他这一按之下,一下四散,化作漫天流萤,消散无踪! 法术神通,不及近身,便已烟消云散! 两名侍卫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化为骇然! 云层之上的笑声戛然而止。 陈清收回手,看也未看那崩散的云雾霞光。 “不是抵挡,而是律令对你根本无效?”那云中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惊诧,旋即化作朗声大笑,“哈哈哈!本侯知道了!你就是那个让正律教那帮老古板睡不安稳的隐星寂明子?好!甚好!且留步!” 笑声未落,九天云雾轰然翻卷,一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庞大宫殿破开云层,缓缓降临! 阴影笼罩了大片雷池,投下的威压令池中雷光都为之一滞。 陈清抬眼望去,脚步不由一顿,眼中闪过讶异:“原以为是何等飞舟,没想到干脆就是一座行宫?” 待那宫殿近了,他才看清宫殿底部并非基座,而是由九条狰狞的火龙托举,龙口吞吐着氤氲仙光,灵气波动如潮汐般扩散,维系着这庞然大物的悬浮! 端的是仙家气象,奢华无比。 宫殿稳稳悬停在雷池上方,道道瑞气垂落,化作阶梯。 两队金甲力士鱼贯而出,肃立两侧,气息沉凝,竟皆有金丹修为。 旋即,一名身着蟠龙云纹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出。 他颌下三缕长须,气度雍容华贵,一双眼睛,泛着点点辉光。 符光侯,徐正光。 其人目光落在陈清身上,露出一抹笑容:“既然道友不愿登天,那本侯便只好亲下来相请了。” “呼——” 声音落下,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弥散开来,其厚重与威仪,竟远超陈清此前所见的任何元婴修士! 陈清心中一凛,泥丸宫中警兆微生:“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元婴之景绝非寻常,怕是已凝聚七景,甚至八景!距离那传说中的法相之境,恐怕也只差临门一脚!” 如此境界的皇室贵胄,亲身降临,刻意招揽,所求绝非寻常客卿,必是欲招揽冲锋陷阵的悍将打手! 陈清一念至此,离去之意更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君侯亲临,不知有何见教?” 徐正光负手而立,打量着陈清,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早就听闻北地出了位视仙朝律令如无物的奇人,心生好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寂明道友,可有兴趣来本侯麾下?荣华富贵,功法秘典,皆可予你。” 陈清闻言,却是摇头:“陈某闲散惯了,受不得约束,更无意卷入是非漩涡,恐怕要让君侯失望了。” “哦?”徐正光眉毛一挑,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冷芒,“拒绝得如此干脆?不再考虑考虑?须知在这仙朝之内,拒绝本侯好意的人,下场往往都不太好。” 话音落下,周遭空气瞬间凝滞,那九条托举宫殿的炎龙发出低沉咆哮,金甲力士们的杀气若有实质地交织而来。 压力陡增! 敖余、红灵郡主脸色陡变,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但陈清如无所觉,依旧还是摇头,口风没有半点变化:“陈某志在修行,无意权势纷争,若君侯一味强逼,唯战而已。” “居然是个一心修道的痴人?”徐正光眯起眼,眼底闪烁寒芒,接着他话锋一转:“那若是本侯能送你入人间仙境修行,你可愿改弦更张?” “人间仙境?”陈清眸光微动。 前世记忆翻涌,玄都山云海恍在眼前。 在他看来,能称得上人间仙境的,自然是前世玄都山那样的散仙道场,不过此番他以“李清”的身份重归仙朝,便不曾听闻还有散仙在世间,至于那玄都山的道场,听说也早已灵韵散尽,成了寻常山水。 “不错。”徐正光观其神色,缓声道:“自削灵策施行以来,世间散仙几近绝迹。凡其陨落所遗之小乾坤,内蕴仙灵本源,自成一方天地!便被称为人间仙境,于其中修行,非但一日千里,更可能觉醒上古神通!你初成丹便达七转,古今罕有……嗯?” 他话音骤顿,气机微微一凝,仔细打量陈清,面露惊容:“八转了?也对,五十载光阴,以你之资,倒也合理!” 旋即,这符光侯抚掌笑道:“如此,你便需得那玄牝之门的碎片,才可竟全功!但自来碎片难得,相性相合的更是百里挑一!隐星宗底蕴本就不厚,加上这些年渐渐式微,能给你多少支持?而人仙境中,有散仙所留的‘道则真种’,乃最上乘的玄牝遗泽!若在道种旁边参悟修行,领悟玄门之妙,九转之门自开!” “居然还有这等说法……” 陈清听到这,心念电转。 踏足第九转只是过程,真正的目的是奠定元婴道途。 其实,在他看来,最好的选择实是以心中那扇诡谲“伪门”为基,熔炼万法,其道浩渺,远非一枚属性固定的碎片可比。 但前提是参透那门扉的特性,能完全掌握! 陈清本打算通过乔不绝和玄狱搜集相关情报,如今看来,这人间仙境或许也是个途径,可为参悟之资,但他绝自然不会为此就投身侯门,受其驱策。 一念至此,陈清正打算再次回绝。 “仙朝特使,靖天司少监沈南亭,奉旨宣谕!” 一道赤金官符破空而至,搅动了此处的紧绷气氛。 随后,一名身着深青官袍、面容清癯的男子踏光而来,对徐正光略一拱手:“符光侯,下官奉旨而来,宣召隐星宗寂明子听封。” 徐正光面色一沉:“沈少监来得真是巧,本侯方才提及招揽,你便来宣旨?” 沈南亭面露笑容,不卑不亢:“正因得知君侯在此,下官才不得不急来,恐二位一时意气,动起手来,局面难控!须知,你二位皆非常律可束,若神通碰撞,残景侵染地脉,遗祸后世,非朝廷所愿见,所以,有关寂明道友的旨意,虽有诸多细节尚未议定,却还是仓促来宣。” “好一个仓促来宣!圣皇隐没之后,尔等公器私用,肆意妄为,这才让仙朝权威日衰!”徐正光闻言,淡淡说着,忽的一怔,品到对方话中的一点含义,于是话锋一转,“不对,按着你沈少监的意思,是觉得这寂明子有资格与本侯动手,乃至可能遗祸地脉?” 话至此处,他目光陡然转向陈清,被屡次拒绝的愠怒顷刻消散,凝神审视,几息之后,他点头道:“看来,真是本侯眼拙了,竟未看出阁下真有抗衡元婴之底蕴!那些传闻,原来不是隐星一脉在为你作势!” 那沈南亭见状,暗松一口气,对陈清正色道:“寂明真人,请接仙朝法旨。” 沈南亭手上卷轴甫一展开,清气流转,微光烁烁,内蕴仙朝律令真文,寻常修士望之便要心神震慑。 他轻咳一声,喉中官韵凝聚,便要朗声宣诵…… “不必念了,我对此也无兴趣。” 陈清忽的开口,将那即将荡开的官威仙韵骤然截断! 沈南亭气息一窒,宣旨的架势僵在半途,面露愕然,他掌靖天司宣谕事宜多年,仙使所至,群修俯首,何曾见过这般不等宣完便直接打断的? 一旁的符光侯徐正光本已微微眯起眼,似要有所表示,闻得此言,先是一怔,随即竟抚掌大笑起来:“仙朝法旨,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登天梯,你竟视如敝履,连听都不愿听完?有胆色!是块硬骨头!” 他笑声渐歇,看向沈南亭,道:“沈少监,看来你这趟差事,办得不顺啊。” 沈南亭却不恼怒,反而笑道:“那是寂明道友,还未知晓此涉何事!” 听沈南亭这么一说,徐正光反倒是眉头微皱,有些摸不清他的底细了。 沈南亭这时又对陈清道:“寂明真人,此乃仙朝恩典,中枢诸公决议,非是儿戏,你可知拒旨不尊,是何等后果?” 陈清视线掠过那卷轴,仿佛只是在看一卷寻常帛书,说着:“我方才已说与符光侯,志不在此,你这仙朝恩典,予他人便是。陈某只想觅地清修,不涉纷争,这旨意,听与不听,接与不接,并无分别。” 沈南亭听到这话,反而笑道:“那你可要记住此时所言,不要后悔!不要等知晓了予你何职后,不要反过来,又来争取这个职位了。” (本章完) 第195章 疥癣之疾 第195章 疥癣之疾 听沈南亭说得如此笃定,连陈清都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与诧异,想着莫非这要给自己的,真是什么好职位? 符光侯徐正光亦是眉头微皱,暗忖仙朝中枢莫非真要下血本招揽此人? “寂明道友,”见自己的话似乎镇住了对方,沈南亭越发从容,“你先前行事每每出格,多次触犯律条,正律教早有微词,巡天司亦对你不满。若你偏居北地,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如今既入仙朝腹地,便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中枢诸公为此事争论良久,因终是惜才,所以愿给你一个机会。” 他略作停顿,观察陈清神色,见其神色平静,便继续道:“似你这般一心向道之人,玉京问天司方是归宿!你如今八转圆满,所缺无非是参透玄牝真意,踏入九转之境,因此此番予你之职,也算合适。” 陈清眼眸微眯:“这职位,与玄牝之门有关?” 沈南亭微微一笑,终于将那卷轴彻底展开,便有清光流溢,隐有龙吟相伴,再次汇聚成文! 旋即,他朗声宣道:“奉仙朝中枢敕令:咨尔隐星宗李清,道号寂明,禀赋超绝,修为精深。特授问天司‘典玄郎’之职,秩同五品,可入‘万法阁’乙字区域阅览道藏。另赐《灵门蕴真篇》一卷,助汝参悟玄门至道,以期早登九转,不负天恩!” 宣毕,他负手而立,姿态潇洒,只待陈清谢恩。 却见陈清面色非但无喜,眼底反而掠过一丝冷色。 沈南亭只当他尚未明白其中珍贵,从容解释道:“符光侯所言人间仙境,虽是散仙遗泽,蕴藏道则之种,但却凶险莫测,玄奥太过,非短时可悟,莫说道友如今是金丹之境,纵使他日凝结元婴,也未必能窥其堂奥,于当下九转之功,实则缓不济急。” 他瞥见符光侯面色不虞,话锋轻转:“究其根本,求仙问境,不过是为了感悟那一丝玄牝真意,叩开天门罢了,散仙所持,亦只是玄牝之门投影,而那《灵门蕴真篇》,实乃直指玄牝之门本源精义,乃通天捷径!一步到位,岂不美哉?” “好个一步到位!怕是从入门到入土,都给安排清楚了吧!”陈清倏地开口,声音冷淡:“沈少监,你是太一道宫出身?”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中半死不活的邱长老。 沈南亭一怔,旋即失笑:“非也,本官乃天机盟修士。” “天机盟消息灵通,会不知灵门之法的底细?”陈清毫不客气,直接挑明关键,“拿这等蛊惑人心、自毁道途的邪术来搪塞我,还妄想我感恩戴德?尔等既然毫无诚意,何必浪费唇舌?告辞!” 此言一出,沈南亭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知道了! 他怎会知晓?! 此事即便在太一宫内亦属绝密! “且慢!”沈南亭下意识急呼,先前那副智珠在握的仪态已是荡然无存。 陈清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道:“方才只当你是传令带话之人,所以不予计较。但既知此法险恶,仍欲诱我入彀,那便是死敌。对付敌人,我向来不留余地,沈少监,你好自为之。” 话中杀机隐现! 沈南亭竟被这股气势所慑,一时语塞,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清转身,带着敖余与红灵郡主径自离去。 一旁符光侯徐正光则目光闪烁,忽然开口:“他所说的灵门之法,究竟有何玄虚?沈少监,不妨说与本侯听听?” 沈南亭面色变幻,最终只是回道:“此乃天机盟与太一道宫事务,与君侯无关。” 顿了顿,沈南亭忽的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事需告知君侯,此方雷池所蕴雷精,于中枢筹划或有大用,君侯既已先行圈占,他日若需调用,还望君侯以大局为重,莫要吝惜。当然,在此之前,护好此地,这亦是君侯分内之责。” 徐正光闻言,当即冷笑:“呵!凭几道陈年旧旨,就想让本侯听尔等驱策?中枢诸公,手伸得未免太长了!连皇族都要管了?” 沈南亭面色不变,只微微拱手:“下官只是传话,听与不听,自有君侯自决。”言罢,竟不再多言,卷起那道未宣完的法旨,身化一道流光,瞬息远去。 徐正光立于云端,目光扫过沈南亭消失的天际,又望向陈清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灵门之秘……这李清,倒比本侯想的更有趣些。” 陈清几人已离了雷池范围。 敖余忽地一拍额头,嚷道:“师弟!你那道劫雷似还留在池中汲取雷煞吧?不收回来?万一被那符光侯察觉,岂非便宜了他?” 陈清步履不停,摇头道:“无妨,它落入池中时,那雷池尚是无主之物,所谓法不及过往,合乎旧律,让它自行生长便是。” 那劫雷乃他本命法宝所化,灵性自成,此刻正于雷池深处如饥似渴地吞纳万千雷煞,隐隐传来欢鸣震颤之意,气息每时每刻都在壮大攀升,已有了一丝蜕变的征兆,哪能半途而废? 况且,这等本命之宝,意念与性命相合,一个念头便可归来,倒也不用担心其他。 三人同行间,陈清想起方才徐正光与沈南亭提及的“人间仙境”,暗道:“若要完善心中门,回去后,需劳烦乔坊主打探各处有名仙境之所在、根脚。”随即又问身旁二人:“你们可知晓一些人间仙境之事?” 敖余龙睛一亮,龙须微扬,抢先道:“我东海龙宫便有一化龙池,乃远古真龙蜕凡升仙之遗泽!玄妙更胜人间仙境!内蕴龙君道韵,玄妙无穷,历代皆有……”他正欲细数龙宫仙境之辉煌。 红灵郡主却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说得天乱坠,你龙宫肯对外开放?李清所求乃是感悟玄牝真意,叩开九转之门,你那化龙池再妙,不让他进去,也是无用!” 敖余气势顿时一萎,讪讪道:“这个……确实需血脉契合……” 红灵郡主轻哼一声,转向陈清,下巴微抬:“若论人间仙境,太元圣祖昔年留下的三大镇世圣地自是首选,分镇中、东、南三洲,内藏乾坤,奥妙非凡。只不过……”她话锋一转,“非圣祖血脉或持特定信物,绝难踏入,说了也是白说,所以我要说的是……” 陈清却眸光一凝:“三大圣地?都在何处?”他听到“太元”二字,心神便不由一动。 红灵见他竟感兴趣,略显意外,答道:“一在玉京皇城之侧,一在东灵洲腹地的归墟古城,另一处则在南炎洲北境的烬灭高原之下,周遭还有些零星辅殿散布。”她瞥了陈清一眼,“你问这个作甚?” 陈清默记于心,心中暗道:“我能引动太元仙帝的回响余威,若能借太元遗泽,或可在玉京也多一重依仗。”一念至此,他转而再问:“如此说来,玉京之内,太元遗存应当不少?” “曾有不少,”红灵颔首,“但数千载岁月更迭,新帝威隆,许多遗迹早已废弃湮灭,不复旧观了。” 陈清心想,废弃无妨,只要存在便好。 这般看来,玉京对他而言,未必是龙潭虎穴,反而可能有主场之力,但旋即又想到:“不过,那里毕竟还有一位闭关的人间仙帝,这又不能不多做思量。” 红灵见他沉吟,又卖弄道:“其实,除了圣祖遗迹,当世还有几处有名的散仙秘境,其实你更有机会踏足!譬如那玄都仙境,乃最后一位失踪散仙玄都老人所留,可惜被大神通者封印,难觅其踪。此外还有碧游小筑、星骸海眼等四五处,虽各有其主,但付出足够代价,或可换取短暂参悟之机,想长居其中嘛……” 她摇了摇头。 陈清听罢,眉头皱起,忽的心底灵光一闪,又问道:“玄狱也算历史悠久,内里存有不少隐秘,是否也有人间仙境?”他当年身在其中时,便感受到的几处异常波动,很多地方,连他都不可轻易涉足。 “你怎的总惦着那晦气地方?那地方有个人间地狱,我倒是相信!”红灵秀眉蹙起,对那地方殊无好感,岔开话题道:“与其惦记玄狱,倒不如想想那些传承万载的大宗门!但凡有万年历史的,哪家没出过几位散仙祖师?多半都炼有自家的人间仙境,世代加持,底蕴深厚,便如东海龙宫一般,只是少了许多限制。” 她说着,不忘又刺了敖余一句。 敖余这次却没反驳,只是无奈摊手。 “你家隐星宗,历史不足万年,虽无人间仙境,但有交好的宗门,还是可以出言借用的,”说着说着,红灵语气忽转,侧首看向陈清,手指缠绕着一缕发丝,声音放缓了些:“其实,你若有心探寻仙境之秘,我倒也认得几位掌管秘境入口的宗老……” 陈清已将她所言一一记下,心中已有诸多计较,便道:“多谢郡主告知,我需思量一番。” 另一边。 云海深处,有仙宫悬浮。 沈南亭垂首立于宫前,将雷池畔的经过细细禀完。 殿内一时寂然,很快,那玉阶上便多了两道模糊身影。 霎时间,四周有阵阵妙音隐现,道韵如潮汐般起伏。 “按你的说法,那李清竟勘破了灵门之法的根脚?”左侧那道笼罩在星辉中的身影轻咦一声,指尖一枚演算周天变化的玉碟微微一顿,“倒是小觑了此子。” 右侧那人周身隐有龙吟,身有明黄云雾聚集,闻言冷哼一声:“太一道宫那群废物!经营几千载的秘辛,竟能让一个边陲小辈窥破!本来见着此子还有些能耐,欲借灵门之法收服此子的谋划,算是落空了。” “无妨。”星辉中的身影淡淡说着,手中玉碟流转起来,“既然饵食有毒,鱼不肯上钩,那便换个法子,他既卡在八转门槛,玄牝碎片与人间仙境,便皆为其所关注。传讯诸宗:凡人间仙境所属,秘境洞天所藏,皆不可对李清开放,若有私下交易玄牝碎片者,便是与吾等为敌。” 他那话语有森严法度蕴藏其中,言语一出,便化作涟漪,传递四方,仿佛言出法随。 “断其道途,他便知痛了,待他寸步难行,自会回头求告。”随后,星辉中的身影瞥了一眼下方,“南亭,此事由你督办,但莫要让正律教那边落井下石,吾等是欲招安此子,哪怕给个闲职、虚职,却不是要剪除此人。” “弟子遵命!”沈南亭连忙躬身。 “何必这般麻烦,那李清不过疥癣之疾!是给他个看管书阁的职位,还是给个养马的小官,那都是次要的!”那黄云缠绕之人,周身有灼热之意激荡,“当务之急,是那个窃取伪门之人!太一道宫守着母鸡却丢了蛋,活该他们焦头烂额!吾等若能抢先一步找到那窃贼,那之后的事,理应吾等主持!” 伪门虽带个“伪”字,却是通往“重塑玄牝”的捷径!更有机会将来自圣皇手中获取“道果仙箓”,有了位列仙班的可能! “不错!窃门之人才是关键!”星辉中的身影亦点头道:“此乃大道之机!” 沈南亭听着二人之言,深深俯首,只觉在见证一段历史洪流的勃发!与之相比,那扫了自己颜面的寂明子,不过是被这洪流边缘卷起的一粒微尘。 (本章完) 第196章 怎么那么坏啊【第三更】 第196章 怎么那么坏啊【第三更】 风熄古城。 乔府。 自离了雷池后,陈清与乔不绝一行人汇合,并未去往南巷城,而是南下百里,抵达了这座万通坊势力占优势的古老城池。 乔夫人得了陈清救治之后,已是明显好转,不用再待在雷池旁边,便也一并离去。 待得一切安顿好,陈清将修为尽封的邱长老掷于角落禁制中,便对乔不绝道:“乔坊主,烦请动用万通坊的渠道,为我探寻两件事,一是可供散修或他宗修士修行的人间仙境,二是玄牝之门碎片之下落。” “乔某必竭尽所能!”乔不绝躬身领命,脸上满是感激与决然。 一旁敖余朗声笑道:“此等小事,何须烦劳万通坊?我龙宫四海之交广阔,我这便传讯,定为师弟寻得几处仙境门户!” 言罢,他指间龙元涌动,数道鳞片状的传讯符化作金光遁入虚空。 红灵郡主亦不甘示弱,皓腕一翻,一枚赤凰玉符莹莹生光:“本郡主这就联系那几位掌管秘境钥匙的宗老,替你问问价码,总好过某些人空口白话。” 她瞥了敖余一眼,轻点玉符,已与远方沟通起来。 陈清自是一番致谢,然后心念一动,已然激发了隐星宗秘传星符,将自身需求清晰传回定元山。 守拙道人一听自家师弟欲叩九转之门,这还得了!自然是高度重视,当即亲自督办,将宗中人脉尽数发动,向所有交好的万年大派发出急函,沟通事宜。 于是接下来的两三日,这陈清暂住的小院竟似成了信息中枢,灵光飞符穿梭不绝,捷报频传! 敖余最先抚掌大笑:“哈哈哈!师弟,且看!西海碧龟老祖已应下,其麾下碧波渊境可为你开放三日!此乃上古水仙遗泽,水精道则弥漫,于滋养神魂、感悟天地韵律有奇效!” 旋即,红灵郡主俏脸生辉,快步而入:“李清!万竹海的老家伙松口了!他家的青岚竹海境允你停留五日,代价不过是助他们修补一处古禁制,顺手之事!我已替你应下!先入了人间仙境再说!” 没过多久,乔不绝也是满面红光的捧着一枚玉简疾步而来:“法主!幸不辱命!南疆万岁宗一位长老暗中回应,他们秘藏有一枚得自上古战场的‘戊土麒麟碎屑’,蕴藏大地精粹,疑为玄牝之门碎片,属性敦厚磅礴,愿以物易物!” 紧接着,陈清怀中宗门星符震颤,幻云仙子温婉的声音传来:“师弟,北漠狂沙殿念及旧情,允你入大漠孤烟境参悟七日!另,炉火殿一位大匠师私下透露,黑市近期似有一块‘星辰金核’流转,极可能亦是玄牝碎片,你寒镜师兄正在加紧追查来源!” 在这之后,又有几个消息传来! 一时间,仿佛各方机缘皆向陈清敞开怀抱,任君采撷。 纵然他道心澄澈如镜,面对这纷至沓来的坦途,亦不免波澜微生,泛起期待。 是直接换取那戊土碎屑或星辰金核,以其为基,结合星寂劫光,杂糅出阴阳星辰山河之意,一举奠定九转之基?还是先入那几处人间仙境,切身感悟不同道则之种的玄妙,博采众长后再做决断? 种种念头,在他心湖中起伏盘旋。 敖余听着各方汇聚而来的消息,也不住搓手畅想,龙目放光:“师弟你七转时便能逆伐元婴,一旦九转圆满,龙虎交汇,阴阳衍生,届时选取元婴道途,必是海阔天空,仙途无量!” 然而,这乐观氛围未能持续多久,情势却骤然直转而下! 先是敖余接连收到数道龙鳞传讯,越看脸色越是铁青,最终忍不住一掌拍碎身旁石桌:“岂有此理!那老乌龟突然传讯,说什么碧波渊境近日地脉不稳,灵机紊乱,暂缓开放!北冥鲲王府也推说妖皇召见,另有要事,闭门谢客,皆是推诿之词!” 很快,红灵郡主也气得俏脸含霜,贝齿紧咬,一把捏碎玉符:“万竹海那老匹夫!安敢戏耍于我!敢说什么境内古禁制突然失控,险象环生,无法接待?几年前,他求我时可不是这般嘴脸!” 听着二人之言,陈清眉头一皱,心思重新沉淀下来,意识到情况不对。 “若接下来……” 他念头尚未落下,乔不绝便步履匆匆而入,额上满是汗珠,面带焦惶:“法主,事有蹊跷!万岁宗那边突然改口,矢口否认有戊土碎屑之事,还警告我等不得再提,之前联系好的几位黑市掮客,也纷纷传讯拒绝,言辞闪烁,仿佛有了极大的顾忌!” 果然! 陈清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 随后,他怀中那枚宗门星符震颤起来。 一时间,众人目光投注过来,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局面,定有人在背后搞鬼!”红灵郡主恨恨道! 陈清抬手止住其言,拿出星符,里面传来的是寒镜道人带着歉意的声音:“师弟,事出有变,狂沙殿、炉火殿那边都突然传来消息,语气委婉但态度坚决,收回了先前所有承诺,便是我宗几位交情深厚的老友,也支吾其词,似有难言之隐……” “无妨,有劳师兄了。” 陈清收回星符,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 短短几个时辰,所有通道,无论来自龙宫、郡主、万通坊还是隐星宗本身,竟被齐齐掐断! 方才还是万丈光芒的仙途,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所有去路尽被堵死! 院内气氛一时间压抑无比。 敖余焦躁地踱步,不时拿出龙鳞传讯。 红灵郡主粉面含煞,一遍遍试图联系其他关系,却皆石沉大海。 乔不绝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发出讯息,额间汗珠越聚越多。 就在这时。 院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诸位不必再试了。” 然后,东海侯世子陆昭已推门而入,他目光扫过院内众人,苦笑一声,说道:“我刚通过家族隐秘渠道得知,是玉京方面发话了,明言阻止各方开放人间仙境给寂明师弟,更不许玄牝之门碎片流转,否则便是与玉京为敌。” 他看向陈清,满眼无奈:“他这是要从根本上阻你九转之路。” 敖余当即怒道:“沃茨,玉京的人怎么那么坏啊!” 陈清眼中冷光烁烁:“此乃阻道之仇!” 陆昭见状,缓声道:“好在那边并未将路彻底堵死,只是不欲你即刻九转,窥见元婴之机……” “我明白这背后缘故,”陈清语气平静,却字字冰冷,“无非是要逼我低头就范。” 陆昭嘴唇动了动,似有话难言。 一旁的红灵郡主忽道:“未必就无路可走!我识得几位游走灰暗地带的引路人,消息极为灵通。若能寻得那些尚未录入仙朝舆图、不为世人所知的隐墟秘境,或有转机!至于玄牝碎片,那黑市中,只要代价足够,未必不能到手。” 陆昭当即摇头:“谈何容易!所谓隐秘,往往是历经千载亦未必能显于世,若真能轻易寻得,又何来隐秘二字?” 他叹了口气,看向陈清,语气沉重,续道:“我非是劝你服软,只是道明现实,修行前期或可凭证天赋一路勇猛精进,但欲达九转,乃至日后元婴吞景,无不需要海量外资源助!若仙朝铁了心以大势压你,处处制肘,日后必是步步维艰,事倍功半!” 顿了顿,这君侯世子神色转为坚定:“当然,我会动用一切关系搜寻隐墟秘境,隐星各支力量也会全力发动,未必不能绝处逢生!” “嘭!”敖余又是一掌将身旁石墩拍得粉碎,怒道:“又是这般!仗势欺人!玉京那帮家伙就惯用这等手段!难道就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向他们摇尾乞怜?” 说着,众人的目光皆聚焦于陈清身上。 陈清眼中寒光这时渐渐化去,对陆昭道:“陆师兄,还需劳烦你一事,设法查清,此番究竟是玉京哪一家率先放话阻我问道。” 陆昭一听,脸上透出忧色:“寂明,你切莫鲁莽冲动,那玉京可不是北疆……” “放心,”陈清眸光清亮,不见半分阴霾,“我清醒得很,非但不会冲动,反而已想到了一条破局之路。” “哦?”众人皆是一怔,面露疑色,问起何法。 陈清却只是抬首望了望天际流云,似在估算着什么。 “时间快到了。” 现世,静室。 陈清双目骤开,眸中日月轮转之影一闪而逝,身上气机灵动,似有无数微小精灵雀跃欢呼。 梦中金丹八转,“法有元灵”之妙谛已深植神魂,此刻已借着反馈涌来! 他却顾不得细细体悟,心念一转,直指冥冥中那道与“隐星真君”尊名相连的因果丝线。 “循名而往,意念降临!” “嗡——” 陈清神魂穿越虚空,再度借助力士奴,落于寂寥的残卷阁中。 数息之后,一道身影疾步而来,正是守经人于印。 他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讶异,拱手道:“尊驾此番到来,不知……” 陈清意念凝聚,不等对方说完,就开门见山:“我欲知仙朝中期,那些不为舆图所载、隐于世外的秘境洞天,确切所在,你这里可有记载?” (本章完) 第197章 你阻道,我偷家 第197章 你阻道,我偷家 “秘境洞天?” 于印初听时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尊驾所指的,莫非是那些传闻中曾有古仙陨落、或是大能开辟、最终遗世独立的……秘境隐墟?人间仙境?” 他语带探寻,随即兴奋起来,但旋即压下,态度愈发谦卑:“恕晚辈斗胆,此类记载,阁中确有零星散落,但皆深藏于万千残卷之中,寻踪辨迹,颇需耗费些功夫梳理。若能得尊驾稍解晚辈心中积年之惑,晚辈必竭尽驽钝,为尊驾搜寻周全!” 陈清一听,便知其意,知道是在提条件,便淡然道:“可,你有何惑?” 于印精神一振,然后小心翼翼问道:“晚辈曾阅无数残卷,见有语焉不详之处提及,仙朝前期,似有仙凡混杂而居之象?甚至有真正的仙人行走世间?正因如此,才能留下许多隐秘洞天仙境,此等记载,虚妄乎?真实乎?” 陈清默然片刻,回忆起身为“陈虚”的所见所闻,开口道:“仙凡杂居确有其实,但那是仙朝初时。那时节,玉京城内,坊市之间,或有修士驭器而行,旁有凡人仰首而观,习以为常;亦有宗门于闹市开设道院,择徒授业,不论出身。仙与凡,共处一城,虽有高下之分,却无天堑之隔。” 顿了顿,他似在回忆那久远而模糊的景象,声调微沉:“不过,等到了仙朝中期,灵机流转,人心思变,仙凡之辨日渐清晰。修行者多聚于灵山福地,或筑内城而居,渐成体系,虽未至彻底隔绝,但仙凡之间的阻隔已悄然立起。所谓仙凡之别,非一日之功,乃时势渐染所致。” 于印听得如痴如醉,仿佛亲眼见到了那波澜壮阔的时代变迁,又问:“那仙呢?当真有仙人存于仙朝?” 陈清便道:“当时能见到的,乃是性命修行路上走了岔道,性光独耀而命体崩颓,只得一点性灵传承,失了肉身依凭,看似逍遥,实如无根浮萍,谓之散仙。其力虽超凡人,却难称不朽,更非仙朝主宰,到了中期,已少有踪迹。” 这番言语,半是他作为“陈虚”一世时的所得之秘,半是“李清”身临其境之观感,当然六皇子曾说其父太初仙帝,已达地仙极限,不过陈清也只听过一次,并不了解详细,当然不会妄言,却也没有出言否定,留有留白。 说着说着,陈清忽觉于印神色有异,似是恍然,又似是印证了什么,也马上明白过来,此人该是看过相关记载,于是顺势就道:“此间关节,你应并非全然不知。” 于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动,郑重道:“尊驾明鉴!晚辈确从残章断简中窥得零星散仙、杂居之词,但那历史如烟海,碎片如恒沙!最难者,非知晓一二孤证,而是厘清其脉络关联,确定其时代先后,辨明其因果顺序!” 他语气变得沉凝,透露出一股执拗与忧虑之意:“这钻研过往之事,最怕的就是一鳞半爪的记载,孤例难证,若时序错位,关联谬误,便会推导出全然悖逆的‘史实’。若后世皆以此谬误为基,恐会酿成难以想象之大祸!过去并非没有这般先例。” 他话至此处,隐含唏嘘,似触及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却又不便明言。 陈清闻言,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 在这等神通显世之地,万民共识皆具伟力,若亿兆生灵皆坚信一段被扭曲的“历史”为真,浩瀚念力汇聚,天长日久之下,谁能断言不会蕴生出某种基于集体妄念的、扭曲而诡异的存在? 香火能造神,谬史亦可生怪! “原来如此。”陈清回了一句,语气平静,但也由此增长了见识,同时心底意念一跳,隐隐觉得有所感应,似乎曾碰到过类似之事。 “奇怪,在仙朝也好,在现世也罢,我见过的神灵都没有几个,怎么会有熟悉之感?” 他思量着。 于印却已是心满意足,再次躬身:“听尊驾一席话,如拨云见日,令晚辈对仙朝前中期之变迁,脉络顿清!此恩重于山岳!请尊驾稍候,晚辈这便去调阅相关秘卷,定为尊驾寻出那隐墟秘境之线索!” 说罢,他不再耽搁,转身便匆匆步入那无边书海之中,身影很快被重重书架阴影吞没。 阁中只余力士奴静立。 陈清倒也没去打扰或者搀和的意思,过去没有挑明情况下,自己都是蹭着看,但所得多数都没有指向性,如今既是达成合作,论起找资料这个技能,这于印明显是专业的,自己又何必去添乱? 另一边,于印疾步穿梭于高耸如林的陈旧书架、一列一类的石碑之间,心中却是难以平静:“那位隐秘存在言及仙朝前中期之事时,语气沧桑追忆,宛如亲历,可那距今何止万载?!” 据于印所知,整个仙朝纪,持续了近三万年的时间,哪怕去掉最后几千年的稀碎状态,仙朝前期到中期,算起来,也有一万年到一万五千年之久! “听说在仙朝前期,因某种缘故,哪怕是大神通者其寿元也少有能突破万年的,甚至超过五千年的寥寥可数……”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令他手脚有些微微发颤。 “除非我所遇者,是真正自那段尘封岁月存续至今的古老存在?!或是性转鬼修,或是用了我等无法想象的延命秘法……”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恐惧,但那接近了历史源头的兴奋感却怎么都压不住! 他小心地收敛心神,不敢让半分探究之意流露,生怕触怒了那冥冥中的存在,断送了这天大的机缘。 “无论如何,务必办好这位隐秘存在交代之事!” 于印下定决心,随后,他手捏印诀,身上荡漾起阵阵涟漪! 霎时间,无数信息化作道道辉光,涌入他的感知! 陈清心有所感,神念笼罩后,立刻察觉到那诸多信息被于印以某种玄妙手段激发出来,变作辉光,似有灵性般自行排列组合,将一个个隐秘洞天、遗世仙境的名称、方位、来历根脚、内蕴机缘、潜在凶险乃至进入法门、禁忌事项,皆罗列得明明白白。 然后,于印手上一翻,便多了一枚空白玉简! “来!” 他一招手,那一道道辉光汇聚而来,尽数融入那玉简之中,自行刻印! “这是法有元灵?竟能用于此处?此人对自身神通的运用,已臻化境。” 观察了一会,陈清心中微讶,这于印看似只是个守经人,实则修为深不可测,这金丹八转的特性,被他轻描淡写的施展出来! “他这本命神通能让死物记载生出灵性,自行归纳,端的是神妙无比。这于印如果是在我的前世,那肯定是天选牛马,几个办公软件肯定是用得滚瓜烂熟!” 此刻,这陈清眼中的天选牛马,已是捧着玉简走了过来,奉于力士奴身前:“仓促统计,请尊驾先行过目,看照此统划,是否能用。” “好!” 陈清也不啰嗦,神念顺势一扫,就深入到玉简之中,一堆信息呼啸而来,内容居然不少,但并不杂乱,分门别类的排列,一目了然。 他飞速掠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名目,其中几个,赫然是碧波渊境、青岚竹海、大漠孤烟境等,正是此前敖余、红灵郡主等人曾提及,却又被玉京一道无形禁令生生掐断的机缘之所。 看到这些,陈清并不感到意外,这秘境又不是大白菜,肯定是有数的,翻来覆去就那几个。 倒也提到了一处隐秘洞天仙境,只是所在之处,却是个陈清听都没听过的地方,还是位于西荒洲上,还表明了诸多凶险! 最关键的是,最后还提醒,说是未能证明,是否为隐秘仙境,此地就已不见于史。 “说到底,无主的人间仙境,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是后世记载,也只有寥寥几个,还不一定准确,也不如那些有名有姓的秘境记载详细……” 不过,等他看着那诸多人间仙境的许多禁忌隐秘,忽然心中一动。 “其实,何必一定要去找那些隐秘、无主的仙境?玉京阻我道途,断我外援,欲逼我就范,如今他们的家底都显露出来了,为何我不反其道而行之?!” 陈清抓住这一点灵光,思路逐渐清晰。 “在仙朝纪,人间仙境是各个势力的底牌,定是要遮掩隐秘,不让旁人知晓,但现在是在梦外,离当时已经过去了几万年,很多的秘境都已消失不见、崩毁不存了,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嗯?” 他心念电转,神念倏地定格在一行古篆小字之上—— 【浮都秘境,又名“小浮都天”,乃太一道宫两大根本仙境之一。】 “居然是太一道宫的人间仙境!不是让于印去找隐秘、无主之洞天秘境么?也对,他仓促统计,难免有疏漏。” 话虽如此,可他并未因此不满,反是心中灵光一闪,进而仔细的阅览起来! 【此秘境,疑为某位陨落古仙之内景所化,于仙朝中期为太一道宫所得,经数代祭炼,成其山门底蕴。内蕴先天阴阳造化之气,尤擅滋养神魂、点化灵性,更传闻其核心曾蕴养一件异宝。】 “居然是从外界所得,而不是太一道宫自己的散仙所留!蕴养异宝?”他的心里浮现出那扇模糊门户,“听这个描述,很像是” 这般想着,陈清继续往下看去。 【秘境入口有二,一者,位于太一道宫宗门禁地“纯阳殿”深处,有重兵及上古禁制守护;另一处,藉虚空阵势,隐秘勾连于玉京城西“金蟾坊”三百六十一号宅院枯井之下,乃太一秘道,非常时期启用。】 “竟有一条隐秘入口,就在玉京城内!” 陈清心神一震!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能进一步了解此秘境的虚实,我或许能潜入其中,试着参悟里面的道则之种!不过,这处秘境仙境如果真的和心中门有关,倒需要避讳一番,防止共鸣暴露,但既然能寻得太一道宫的秘境隐秘,那自然也能找到其他家的!” 玉京方面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机封锁各方明面上的仙境洞天,陈清却将主意打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其他几家,总归会有一些隐秘的入口,是作为万不得已情况下的逃命通道!再加上仙境洞天,往往是前人遗留,内里的许多布置,后辈弟子都未必知道,这就可以利用!” 陈清心中渐有定计。 既然你断我仙路,阻我九转,那我便直捣黄龙,去你核心腹地,取我所需! (本章完) 第198章 换身衣服就能上任了 第198章 换身衣服就能上任了 “若此事可行,固然是解气,但也不能意气用事,必须胆大心细,计划缜密,确保万无一失,省得真变成自投罗网!” 这么一想,陈清便进一步去阅读玉简中的详细内容。 很快,他就发现确实有可供利用的地方! 因诸多人间仙境,乃是前人所留,便不能如那些被炼制的法宝一样,能如臂使指,其中有很多隐秘,连各个宗门的执掌之人都不甚清楚。 如那“浮都秘境”,还是取自其他仙人所留,就更有难以开发、明晰之处,需要一代一代的宗门弟子慢慢探索、参研,期间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相比之下,后世的记载,因为间隔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往往将那历代弟子的发现、沉淀,都给吸收进来了,反而比当时的人,对秘境更为了解。 只可惜,这时候的仙家秘境,往往不复存在了。 “但这对我而言,却是恰到好处!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穿越回过去利用起来,风险固然极大,但收益,同样无法估量!” 一念至此,陈清神念流转,扫过玉简后续内容,果然又见正律宗“天宪古境”、天机盟“万象星墟”、煌龙宗“祖龙秘窟”等数处大宗秘境的详尽记载,连其中几处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阵眼与禁忌皆罗列分明。 “得寻个法子,好生利用起来,除了寻得隐秘出入口之外,最好配以隐匿身份的法门,方便潜入的手法,这个柳双儿这等专业人士,理应比较擅长。” 他正自思量权衡,于印则一直侍立一旁,垂首低眉。 好一会,估摸着那位该是看得差不多了,于印这才缓声道:“尊驾,这些记载年深日久,沧海桑田,因此多有谬误或变迁之处,还需仔细甄别。若需更详尽的内幕,或某些特定宗门的秘辛,晚辈或可再尽力探寻一番。” 陈清闻言,收回神念,直接传念于印:“有时正是这谬误之中,藏着一线真机,你此番做得不错,反倒是我之前思虑不详。接下来,不必再区分有主无主、显赫隐秘,凡仙朝中期曾存于世间的洞天秘境,尤其是太一道宫、正律教、天机盟、煌龙宗等巨擘宗门的根基之所,其相关记载,无论巨细,尽数搜集给我。” 他略一停顿,迟疑了一下,才道:“此外,另有一事,关于太元仙帝遗踪、遗迹的记载,你可能寻得?当然,此乃另一问,自有相应代价支付。” 于印闻言,精神陡然一振,心中兴奋光芒,却强自按捺,拱手道:“能为尊驾效劳,是晚辈机缘!太元遗迹之事,包在晚辈身上!至于代价……” 他略顿了一下,却还是道:“晚辈此前翻阅古籍,见有‘纪元之劫,在于道果更迭;三生之妙,见于道衍真文’之残句,语焉不详,不知尊驾可知其真意?” 嗯? 陈清一听这话,便道不妙。 他之前便曾在这残卷阁的残碑上看到过太一道宫谋算什么“道果真箓”,便不明所以,又如何能回答这句话? 没想到,他这边正想着,那边于印自己就说:“那道果何意,我还是知道的,但这后一句的含义为何,还请尊驾解惑!” 那你倒是说是什么意思啊! 陈清心里嘀咕着,但自然不能表达出来,关键这个问题,一时间,他还真不知如何回应,一个不好,就要露底,日后别说合作,说不定反而要被此人算计! 甚至于,这句话本身,也是一种算计! “看来,等再次入梦,得找人问问这句,看仙朝之人是如何解释的,最好多搜集几个版本,到时再来回应这于印!” 一念至此,他思量片刻,才道:“此问牵扯太大,你所知太少,此时知晓,非但无益,反遭其祸,待时机成熟,再来问我此问不迟。” 为了防止被追问,陈清传念时,还特意营造出了一些不快、不愉的情绪波动。 于印心中一凛,那点试探心思瞬间消散,只剩深深敬畏,连忙垂首:“是晚辈冒失了!谨遵尊驾教诲!” 陈清便顺势道:“既然此问不曾答你,那太元遗迹之酬,待我下次降临时再说,且先将秘境名录予我。” 于印不敢再多言,立刻依法施为,身上灵光再涌,与无尽记载共鸣,很快又一枚凝聚着秘境讯息的玉简落入力士奴手中。 陈清神念一扫,也不细读,将其中内容囫囵吞枣一般刻印心中,而后就感到这力士奴的心神开始衰竭、虚弱,知道这媒介的精神力也快到极限了,于是便收拢神念,离开此间。 待陈清的意念退去,力士奴眼中神采彻底沉寂,复归死物。 于印却仍保持着恭敬姿态,良久才直起身,望着那力士奴,眼中充满敬畏与思索:“这位隐秘存在的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啊!” 他品味、揣摩,越想越觉得对方高深莫测。 “我那第二问,他不会回应,一来是看出了我的试探之心,二来也是考验,所以定要办好他所交代之事,方能得窥见更多隐秘!” 另一边,陈清收拢心念后,只觉本体之内灵气涌动不绝,丹田之中,一枚模糊的金丹雏形正吞吐灵机,只消他一个念头松动,立时便能凝聚成形! “资源虽已齐备,但梦九转未定,道基未至圆满,此时结丹,徒留遗憾!且待我将仙朝诸事料理停当,梦中金丹圆满,再引动本体蜕变,一步九转,了却之前七转的遗憾,方是正理!” 他心念电转,已将后续步骤规划明晰。 “各大宗门的仙境秘辛已然入手,下一步,便需一门潜形匿迹,乃至伪作根基的妙法。柳双儿身为缉魔卫副指挥使,常年与妖邪周旋,于潜伏、伪装、洞察变幻之道,乃是行家里手,正好向她讨教。” 正思量间,他忽闻身旁一声软糯的“喵呜”之声。 陈清转头,见那自称太一护法玄兽的幽影豹麟,正蹲坐在一旁,幽幽望着自己。 心中一动,他伸手便将这小黑猫提溜起来,笑问:“你既是太一护法兽,可知太一仙家秘境之玄妙?” 那黑猫浑身绒毛炸起,忙不迭点头:“掌教老爷明鉴,我太一道宫有两大根本秘境!一为浮都秘境,乃蕴养虚玄牝门之所在,关乎道统根基!是当初特意搜寻炼化的!另一处,名为寂灭海,传闻葬有几位法相真君的遗蜕,乃宫中最强底蕴!” “哦?”陈清目光微凝,没想困扰自己的最大疑问,竟在此刻迎刃而解。 浮都秘境果然关联伪门! 而那寂灭海… “法相真君遗蜕?留之何用?” 黑猫得意地晃了晃尾巴:“掌教老爷这就有所不知了。凝聚本命法相的真君,法相几近不灭,即便真魂消散,依旧藏于遗蜕中,以秘法催动,威力更胜法宝!更能布下道纹,宛若随身携带一方元婴道场!昔年太初仙帝罢黜百宗,便是驱动十尊遗蜕法相,横扫八荒,莫敢不从!” 陈清听罢,心中凛然,因获知秘境情报而生出的些许浮躁,顷刻就被压下。 “万载大宗,底蕴果然深不可测!太一如此,其他几家恐亦不遑多让,潜入之事,必得周密筹划,防止行差踏错!” 他按下心绪,又细细盘问起太一道宫的诸般细节、人员构成、功法特征。 黑猫起初还推说乃祖辈相传,所知有限,但一经开口,却是滔滔不绝,从宗门戒律到各脉纷争,从秘境禁忌到历代著名宗主、长老的癖好,竟是无一不晓。 一番话下来,陈清只觉得,自己若换上一身太一道袍,便可直接去宗门理事了。 那黑猫见陈清对道宫旧事如此上心,瞳中闪过满意之色,末了还强调道:“掌教老爷,道宫虽散,但掌教信物‘太一符诏’尚在,据说还关联着其他几宗的关键之物。待您得空取回,振臂一呼,召集遗脉,重振太一荣光,指日可待!” 陈清闻言,眉头一皱,直接掐灭了它的幻想:“我乃溟霞山隐星门掌门!即便取得信物,召集遗脉,也是在我隐星门下,另设太一别院,以为辅脉!” “什么!?”黑猫如遭雷击,浑身毛发倒竖,尤其听到“隐星门”三字,更是惊得尖叫起来:“不可!万万不可!掌教老爷三思!您这宗门名字不祥啊!那群隐星门的杀才,与我太一仇深似海!岂能屈居其下?!” 陈清心中一动,察觉到这话中信息不小,却没有立刻询问,而是顺手将其塞进金丝小猴怀里,然后便推门而出,径直去寻柳双儿了。 柳双儿近日十分繁忙,黑水城遗迹剧变余波未平,各方势力觊觎纠缠,她虽借陈清之势勉强掌控大局,却也劳心劳力,不过一听说陈清来访,仍是抽出片刻相见。 一照面,她便嫣然一笑,带着几分邀功般的语气:“陈君来得正好,我为你争取了一桩美差,于你修行大有裨益!”说着说着,她又话锋一转,“不过,到时候,你怕是还得碰上几个天才人物,需要早做准备……” 陈清此刻心不在此,随意听了两句,便打断道:“美差容后再议,况且比起各种美差,我更喜默默修行。此番寻你,是想请教,缉魔卫中是否有潜伏匿形、改换根基的法门,不知可方便传授,我也有回报。” 柳双儿眸中闪过诧异:“你要学潜伏之法?意欲何为?”她上下打量陈清,似想看出端倪。 陈清面不改色的扯谎:“修行所需,欲体悟千面万化之道,磨砺道心。” 柳双儿见他不愿多言,也不深究,略一沉吟便道:“缉魔卫中确有此类秘术,乃历代先辈与妖邪魔头斗争中总结而来,精妙非常,倒不是什么禁术,传你也无妨,只是……修习起来,有些特别。” “如何特别?” “此法非纸上谈兵,需以神念相传,辅以气血运转,方能体悟其中真意。”柳双儿说着,浅浅一笑,一挥手,便将房门关闭,“你且放松心神。” 陈清依言而行。 下一刻,柳双儿抬起一根葱白手指,点向陈清眉心。 指尖触及,陈清顿觉一道炽热气息涌来,保险起见,便让那反馈而来的太阴阴神出面接收,一旦有变化,可以及时切割。 顿时,无数关于易容、敛息、模拟气机、乃至短暂改换功法属性的秘法奥义纷呈涌现!更有种种侦查与反侦察、潜入与撤退的实战经验融入心田。 皆是历史沿革以来总结、沉淀下来的精华! 与此同时,柳双儿周身气血随之运转,有绯红气劲如丝如缕,通过指尖交汇,将秘法中诸多需要亲身体悟的关窍微妙之处,一一印证传导而来。 一个时辰后,传功完毕。 陈清闭目凝神,如来符闪烁光辉,消化所得,只觉此法门玄妙异常,远超预期,若能熟练运使,将有大用。 柳双儿则气息微喘,额角见汗。 她瞥了一眼沉浸于感悟中的陈清,低声道:“此法名为‘百相千幻’,你好生修习,若有不明之处,可再来问我,我再给你传法。” 陈清睁开眼,拱手道:“多谢柳道友,此法对我助益极大,差不多都领悟了。” 柳双儿闻言一愣。 陈清随即又说:“此番承情,还有用得上陈某的地方,只管吩咐,若有其他所需,也可说与我听,不过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太贵重的东西,可给不起,只能出出苦力。” 柳双儿听罢,半晌才道:“也好,不久后正好有事需你相助。” “到时候只管让人来我叫我。”陈清一听,放下心来,因记挂着梦中之事,很快便告辞离。 望着他离去背影,柳双儿叹了口气:“还真就一心只想着修行!” 梦中仙朝。 还是那座气氛凝重的小院中。 陈清闭关的屋舍之外。 敖余烦躁地踱步。 红灵郡主眉眼凝重,捏着一枚玉符,来回问询,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乔不绝进进出出,却始终不见起色。 “实在不行,我回东海求父王开启化龙池,大不了拼着折损百年道行……”敖余低吼一声,龙睛中金芒暴射。 “没用的。”红灵郡主打断他,“龙宫若敢抗旨,下次来的就不是传旨少监,而是巡天司的战舰了。” 敖余又怒又急:“过去我喜欢以势压人,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了!” “吱呀——” 厢房门扉忽开,陈清缓步而出。 “诸位不必再费心了。”他看着众人,笑道:“我已有破局之法。” (本章完) 第199章 一世难容两门 第199章 一世难容两门 “你有破局之法了?” 敖余面露诧异之色,随即一步踏前:“是何妙计?莫非是要联合北地诸宗,给那帮老货一点颜色瞧瞧?” 红灵郡主妙目流转,也不绕圈子,就问:“莫不是你寻到了某处仙朝未曾记录的世外洞天?若是如此,可别忘了算本郡主一份。” 陈清目光扫过众人,权衡思量。 他那潜入大宗腹地、借其秘境突破的谋划太过惊世骇俗,毕竟是在后世直接查出了大宗的秘境通关攻略,内情自是难以道出,况且他也无法说清,自己是怎么知道各家仙境隐秘的。 若是单纯只说打算,怕是话音刚落,便要迎来竭力劝阻。 这事得暗中去做,不可先行泄露。 于是,他摇头道:“此法不便细说,我需离去一段时日,待时机成熟,尔等自然知晓缘故。” 众人闻言,热情稍褪,疑色渐起。 乔不绝眉头紧锁:“法主,非是乔某不信,只是眼下困局非比寻常,您若独行,我等实在难以安心。” 敖余更是直言道:“师弟!你我乃同门之谊,有何法子不能直言?莫非是信不过我这做师兄的?” 恰在此时,一道清光落下,显出陆昭的身影。 他见众人都在这里,便道:“正好你们都在,我已查得一点端倪,那暗中放话,要阻寂明道途的,乃是煌龙宗、天机盟、太一道宫三家的大人物,不过他们都只是阻人开放秘境、出手玄牝碎片,尚算有底线。”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沉凝几分:“除此之外,还有一家,行事更为诡秘激进,乃是那正律教,听说他们正在暗中搜寻你的行踪,其意恐非止于阻道那么简单。” 红灵郡主当即冷笑:“正律教?居然还不死心,莫非是想要重复蔺如悔之旧事?当初奈何不了李清,如今就能有甚新样不成?我这就让人去探查一二!” 敖余也嗤笑道:“郡主所言甚是,当初没办法,如今还不是一样没办法?无非是看寂明深入中土,觉得有机可乘罢了!寂明师弟放心,我这就调派人手,盯着正律教,再让人来护持你。” 陈清却没有二人那般轻松。 按照梦外小黑猫的说法,这正律教、太一道宫等,都是传承悠久的大宗,门中可能存在多个法相遗蜕,更肯定有许多深不可测的七景、八景元婴,再加上自己欲行之事,虽有许多攻略,但实际上凶险非常! 面前几人对自己深为关切,他便愈发不想将他们牵扯进来,毕竟自己接下来所为,可就有份刨根大宗的嫌疑了,不是小打小闹,这几位背景再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心念既定,陈清话锋一转:“出言的几个皆是正当势的大宗,对方刚刚发难,风头正紧,此时硬碰,事倍功半,倒不如暂避其锋,静待时机,待风头过去,对方松懈之时,或许转机自现。如此一来,也省得诸位为我之事,徒耗人情,四处碰壁。”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陆昭闻言,不禁颔首:“此言倒也不失为稳重之策。” “原来你是担心吾等被牵扯进去!因此不惜向那帮老货低头?”敖余却是听出了陈清话中的维护之意,却是当场表态:“不可如此!我这就回东海,便是闹翻龙宫,也要为你寻个机缘!” 话音落下,他不等旁人反应,已化作一道湛蓝遁光,直接跨空而去。 “这……”陈清见状一愣! 红灵郡主更是俏脸寒霜,贝齿轻咬:“你是觉得,我这面子,可以随便让人发落?帮不了你?反而担心我被牵扯其中?福婆婆!” 她一声清叱,远处云层中就有一艘华贵飞舟瞬息而至,舟头老妪躬身待命。 “随我去拜会一下那几位故人宗主!我倒要看看,他们当面时,要如何分说!”说着,红灵郡主瞥了陈清一眼,“你莫要多想,本郡主只是去找回场子!你且在这里等着消息吧!”言罢,裙袂飘飞,已与老妪落入舟中,仙舟光华大盛,倏忽间消失于天际。 “……” 看着眼前这般发展,陈清一时只觉得无语,自己本想安抚众人,毕竟自己马上所行之事,既离谱,又凶险,不想将旁人牵扯进来,怎的一番话下来,反把众人的干劲给弄起来了。 他正想着,忽的心有所感,转头一看。 乔不绝正与其道侣对视,二人眼神决绝。随后,这万通坊坊主一抱拳:“法主放心闭关便是,万通坊别的不敢说,打探消息、搜寻秘辛,自有渠道!” 陈清本欲出言劝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方才一番安抚已是适得其反,若再开口,还不知要激起何等风波。 他这边正自踌躇,陆昭却忽的叹息一声:“此事确实令人憋闷,不过寂明师弟既选择暂避锋芒,我倒想起一桩线索,或可为你日后破局添些筹码。” 他略一迟疑,压低了声音,进一步解释道:“先前怕你知晓后按捺不住,反与那几个庞然大物正面冲突,如今你既决心蛰伏,说与你听也无妨。” “不妨事,”陈清心中一动,“师兄请讲。” “我先前探查各家动向时,发觉他们似在暗中搜寻什么人!”陆昭说到这,神色凝重,“五宗六教这几家,别看平时一同执掌朝政,但彼此之间龃龉不少,很少因一件事而联手共进,但此番他们不惜调动海量资源,行事却极为隐秘!此事必然非同小可!” 说着说着,他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详细的情报根本探查不到,只有一些零散信息可供分析,几番探查,勉强能确定,这几家要寻之人,似乎身怀异禀,能吞吐、调运浩瀚灵机,几如人形灵脉!” 陈清闻言,心头一动。 这描述,与他心中那扇诡秘门户的特性吻合! 他那心中门户如今与万扉壁有了联系后,几乎是灵气连绵不绝,无论梦里梦外! 思索片刻,陈清越想越觉得像,当即对陆昭道:“师兄既想探查,需要有个知情人做突破口,我手中倒有一人,或可拷问出些内情。” 陆昭眸光一闪,显然早已知悉:“可是那太一道宫的邱长老?此人被擒后,太一竟迟迟未来要人,本就蹊跷,如今看来,他们怕是被这寻人之事牵扯了精力,无暇他顾!”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把人交给我,定叫他开口!” 陈清便道:“那就有劳师兄了,此人就在后院。”说罢,他将袖一挥,后院大门自行打开。 陆昭也不客气,径直前往。 待陆昭离去,陈清正自思量,却被怀中星符打断了思绪。 那星符震颤着,被他拿出来之后,里面就传出了寒镜真人的愧疚之声—— “师弟,情况为兄都已知晓,你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宗门定会竭力周旋,那些欠我隐星人情的,也该还了!” 说到后来,那声音中隐有寒意! “我本不欲这些人沾染麻烦,怎的一番话说过,这牵扯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 陈清暗自叹息,只得含糊应下,心中却知自己须加快行动了。 “那天机盟的秘境最是隐蔽多变,突破口不多,但煌龙宗、太一道宫和正律教的,都有其他通道,我可择机隐匿身形前往,但这样一旦暴露,便只能硬碰硬了。除此之外,可运用柳双儿所传的‘百相千幻’之法,伪装身形,潜入其中,但需要选个目标宗门的弟子作原型,伪装其形貌。” 正思量间,陆昭已匆匆返回,面带异色,眼神更加凝重了:“问出来了!此事竟关乎太一道宫的一件根基之秘!” “这么快?!”陈清闻言诧异,道:“既是根基之秘,岂会轻易透露?” “那邱长老本就对宗门积怨已深,我略施手段,配合陆氏一族所传秘术,撬开了他的嘴。” 陆昭微微一笑,却不多言秘术细节,只道:“据他所言,太一道宫正在祭炼一桩名为‘伪玄牝之门’的至宝,此宝关乎气运消长,玄奥无比。但如今,竟有外人炼宝进度反超他们,按其推算,一旦被那外人寻来,他们费尽心机所炼的至宝,反而要化作资粮!如此一来,太一道宫数千年苦炼的成果,恐将为他人作嫁衣!如今,他们倾巢而出,就是为了找出那奇人,要么扼杀,要么……夺其造化!” 陈清听到这里,心中豁然开朗,许多先前的不解之处,都有了解释。 他不动声色,再问:“那太一道宫的搜寻可有什么线索?如何辨认那人?” “说是太一之门和那奇人炼制之门有着联系,对方若要借助其门晋升或者修炼神通,立刻就会与太一之门共鸣!从而暴露!但我猜他们还未寻得那人!”陆昭一边说,一边思索,“其他几家,似乎也知太一道宫的谋划,如今出人出力,未必是帮太一一脉,很有可能是要赶在太一道宫之前找到那人,摘果子、中途截胡!” “原来如此。”陈清点点头,对局势渐渐明晰。 陆昭这时又道:“不过,邱长老所言未必全真,或许还有陷阱。但我这边许多情报,能与之印证,近日确实有大量太一外门弟子、附属杂役异常调动,四处排查。”他翻手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几处他们重点排查的区域,你既要蛰伏,也可留意一二,如果能碰上那奇人,说不定能得其所助,用那所谓伪玄牝之门成事!” 但说着说着,陆昭自己又有些不确定的道:“但这也有可能是陷阱,毕竟按着邱长老所言,奇人之门一旦被激发,太一之门就会有感应,所以还是要小心,我接下来会进一步验证真假。” 陈清接过玉简,神念一扫,将其内地理信息刻入心中,就道:“此事我已知晓,会谨慎留意。” 他自家知自家事,毕竟是身怀伪门,隐隐与其他灵门都有联系,这时明了了前因后果,心血来潮之下,已可简略推算,冥冥感应,已知此事应当是真的。 “难怪,我那心中门异变时,会无故增加许多乙木精华,分明是掠夺自太一道宫的那扇祭炼之门!如此说来,若能吞了太一之门,我这心中伪门,说不定可以大成!到时,成就金丹九转,便是水到渠成!但在之前,动用此门晋级反会暴露,让太一之门察觉……” 一念至此,陈清心中计划逐渐清晰:“既要寻秘境突破,何不反其道而行,就趁太一高手被外调搜寻之机,直捣其老巢?那浮都秘境的入口,正可在此时利用!所缺的,就是潜入所需的种种准备……” 他回想起那玉简上记录的、离此最近的一处太一道宫外围帮众的聚集地。 (本章完) 第200章 两世为人,再往玉京 第200章 两世为人,再往玉京 左渠集,坐落于风熄古城西边。 说是“集”,实则已是个颇具规模的镇子。 因集旁水渠中,能产出一种用以导气的碎石,几年前为太一道宫看中,立下一座店肆,将此地纳入掌控。 东头,茶肆。 方桌旁,正围坐着四名汉子,他们中修为最高不过第二境初期,最低的甚至刚有气感、踏入第一境,但在这左渠集,已足以横着走。 “啧,这茶掺了多少水?灵气淡得都快闻不到了!”一个刀疤脸汉子将粗陶茶碗重重一顿,斜眼瞥向那跛脚的老掌柜,“老瘸子,又拿次货糊弄爷几个?” 老掌柜身子一颤,忙赔着笑上前:“辟君说笑了,小老儿哪敢啊!这已是店里最好的云雾根了,攒了半年,都拿出来了,就指望着这点微末灵气,能助诸位上师早日寻得灵机,立下大功呢……” 那被称作“辟君”的,大名唤作辟安。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面皮白净,可眉眼间一股阴鸷戾气坏了面相。 他慢条斯理地又呷了口茶水,嗤笑道:“立功?怕不是讽刺吾等!搜了几日,毛都没找到一根!上头就知道张嘴,哪管咱们下面人的辛苦?” 旁边一个矮胖汉子立刻附和:“辟师兄说的是!这鬼地方,鸟不拉屎,能有什么灵机爆发、浓郁之处?依我看,就是上头那些大人物拍脑袋想出来的馊主意!” “话不能这么说。”另一个瘦高个压低了声音,“正因是苦差,才好行事啊,辟师兄,您说是不是?” 辟安会意,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炫耀的道:“昨日带队巡查黑风坳,感应罗盘屁都没响一个,倒是撞见一伙逃难的,藏了几块品质不错的玉芯,你等也知道,这私藏灵材,按律当没收充公!哥几个辛苦一趟,自然不能白跑腿,当场便执法了!”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在座几人都心知肚明,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辟师兄!既办了差,又全了规矩!” “能得辟师兄亲自收缴,是他们的福报!省得他们怀璧其罪,惹来杀身之祸!辟师兄这是在行善积德啊!” 辟安受用地听着这些奉承,矜持地摆了摆手:“都是为宗门办事,分内之事罢了,只可惜那几人命不好,后来都摔死了。” 其余三人一听,都明白过来,又笑了两声。 辟安随后提点道:“只要眼睛亮堂,穷乡僻壤一样也有机缘,等攒够了功勋,兑换一枚蕴脉丹,你我也能有踏入仙门、感应灵气的那一天,到时候成仙作祖,普度众生,才好为苍生开太平……” 吹嘘了几桩类似的“功绩”,辟安志得意满地起身,拍了拍衣衫:“行了,你们继续盯着,我去周边再转转,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在几人略带巴结的送别声中,辟安踱着步子,出了茶肆,拐进了通往镇外的小巷。 离了人群,他脸上的矜持迅速褪去,低声骂骂咧咧:“一群穷鬼废物,说了半天,也不知上贡,日后我若入了正宗名录,一朝权在手,定要让他们知晓厉害……” 巷子越走越深,两侧越发安静。 忽然,辟安脚步一顿,霍然转身,手按在腰间佩刀上,厉声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给爷滚出来!是求财还是寻仇?可知老子的背景?” 然而,他话音未落! 一人自阴影中走出,转眼就到面前。 “出声是为了让你死个亮堂,否则无声无息无痛无惧的离世,对你乃是福报!” 辟安听着这话,心中一紧,但还没看清对方如何动作,冰冷杀意已然将他笼罩! 他脸上的凶悍瞬间冻结,化为惊恐,求饶的话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前辈饶……” 命字尚未出口,一只修长的手掌已轻飘飘地按在了他的头上。 “咔嚓!” 辟安眼中的惊恐骤然凝固,瞳孔涣散,所有生机尽数都被抹去,脸上还残留着试图求饶的卑微表情,身体却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太一道宫虽是霸道,也算是名门正派,上宗位格,怎的外围帮众,竟然良莠不齐,连这等人渣都吸纳。” 陈清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伸出手指,凌空一划,取了辟安几缕带发根的血肉、一小节指骨。 接着,他掐动柳双儿所传的“百相千幻”法诀,口中默诵玄咒,将那血肉骨骼置于掌心,以自身灵力包裹、炼化。 点点微光自他掌心泛起,那血肉骨骼如冰雪般消融,化作一团氤氲之气,铺展开来,将他包裹。 一息之后,陈清的身形、面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肌肉蠕动,骨骼发出噼啪声响,不过片刻功夫,已变得与地上的辟安一般无二,连眉宇间的阴鸷戾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又摸了摸脸颊,感受着这具“新皮囊”的状态。 “几万年后的法术,历经战火与末法淬炼,去芜存菁,果然精妙非凡。虽无法读取记忆,但形、气、神皆可模拟,足以乱真。”他颇为满意,“柳双儿言及因现世灵气稀薄,此法耗能巨大,需以灵髓维持,所以难以持久,所以容易暴露,但在此仙朝之时,灵气虽衰却还算充沛,加之心中之门可源源不断补充,反令此法几无破绽,正当我用!”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屈指一弹,一点真火落下,顷刻间将其烧成飞灰,随风散入巷角污秽之中,再无痕迹。 做完这一切,陈清整理了一下身上服饰,学着辟安那副倨傲不耐的神情,迈步走出了小巷,汇入了左渠集街上的人流之中。 他顶着辟安那张面孔,正思量着如何前往玉京,却被方才茶肆里那几个喝茶的同伴,气喘吁吁地追上拦住。 “辟师兄!留步!好事,天大的好事!”那矮胖汉子一脸兴奋,“刘头儿刚得了令,说在风熄古城和南巷城之间的野岭,探到一处异常灵气汇聚点!命我等立刻前去搜查!头儿说了,此事若成,报上去便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能得赐丹药,甚至有机会随行前往玉京述职!” 陈清本不想搀和,可到最后,心中一动,若能借此由头跟着去玉京,倒省了自己摸索的功夫。 一念至此,他模仿着辟安那副刻薄腔调:“哦?两城之间的穷山沟也能有灵机?” 等听着同伴详细描述后,他也狐疑起来,那地方竟靠近雷池,莫非真与自己残留的气息有关? “带路。” 一行人急匆匆赶到野岭,与那外门小头目刘苯汇合。 刘苯身形高瘦,面皮焦黄,腰间挎着一柄镶着灵玉的长刀,修为已至第三境后期,在这群底层帮众中算是鹤立鸡群,正自呼和:“都听好了!罗盘显示前方山中灵气有异,恐有宵小隐匿,修炼邪法,或私藏违禁灵物!吾等奉道宫之令,巡查四方,护佑苍生,不容任何污秽藏匿!待会儿都仔细搜!任何可疑之物,一律带回审查!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他见陈清到来,居高临下的道:“辟安,你来了就好,这野岭山上有个不开眼的小门,唤作抱朴宗,窝藏邪祟之气,阻挠我太一道宫执法勘查。你带几个人从侧面绕过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晃了晃,“证物在此,你无需担心事后被人追究。” 证物? 陈清见着那小瓶子,暗道,焉知里面不是洗衣粉。 众人驾起简陋的遁光,不过片刻,便扑至那处荒山。山坳里果然藏着一个小门,门楣低矮,房舍只有七八间,灵气稀薄得可怜。一个老迈掌门领着几个弟子迎出来,战战兢兢,修为最高也不过第二境中期。 这景象,与他记忆深处溟霞山初时的窘迫之境,渐渐重迭! 刘苯带人大摇大摆走上前去,运足中气,扬声道:“奉太一道宫巡风使之令,此地疑有异端灵源、邪祟之气,危害四方安稳,现需入内勘查!尔等速开山门,配合检查,不得有误!若敢抗命,便是违逆仙朝正宗,按律当拘押查办,后果自负!” 那老掌门脸色惨白,却仍拱手表态:“上使明鉴!我抱朴宗在此清修百年,从未有何异端灵源,既无灵脉,也无灵矿,些许灵韵,皆是弟子们勤恳修炼所聚微薄灵气,实在当不起……” “聒噪!”刘苯不等他说完,厉声打断,“看来尔等是做贼心虚,借故推诿,定藏有见不得光之物!来人,破阵!” 他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外门弟子立刻狞笑着上前,各种低阶法符、法器毫不吝惜地砸向那摇摇欲坠的防护阵。 “你们这是强闯山门!与强盗何异!”老掌门气得浑身发抖,几名年轻弟子更是目眦欲裂,试图催动法力维护阵法。 刘苯看也不看,转头吩咐道:“等会阵破之后,要仔细搜!任何可疑之物,尤其是灵材、古籍、异宝,一律封存带回审查!要记得,咱们上宗乃是名门正派,执掌修行界牛耳,行事当有法度!” 众人轰然应诺,越发起劲。 陈清冷眼旁观至此,已是失了耐性,他本就是冒名顶替,见着这事,难道还要与一群外围帮众在这勾心斗角?坐看事态发展? 身影一晃,陈清已是掠过场中。 下一刻,七十二道剑符漫空飞舞! “噗噗噗噗!”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那正自攻山的众人,一个个惨叫跌倒,化作一地飞灰! “辟安!你怎么回事?不对!你不是辟安!”刘苯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他怪叫一声,身上一面护心镜灵光暴涨,抽身暴退,“你是何人?居然敢袭杀吾等!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但下一息,一道寂灭法轮后发先至! “咔嚓!” 刘苯低头看着自己空洞的胸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荒谬感,随即意识陷入黑暗,再无感知。 陈清走到其人尸体边上,摇头道:“何必要有好处?” 转瞬之间,方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太一道宫众人已全军覆没。 抱朴宗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满眼恐惧地看着“辟安”,面有不解与惊惧。 那老掌门最先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上前,就要大礼参拜:“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陈清一摆手,无形气劲托住了他,淡淡道:“赶紧收拾东西,走吧。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查。” 老掌门闻言,更是感激涕零,却担忧道:“恩公,您杀了太一道宫的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您……” “几个帮众,太一道宫如何会在意?况且,便是他们的长老,我一样能杀能擒!”陈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我杀人,求个念头通达,他们查不到你们头上,走走走!” 说着说着,他竟觉得,这没了身份、宗门牵扯,顶了个反派面孔后,所行所为,竟有几分快意恩仇的舒畅! 于是,便不再理会众人,自顾自在刘苯身上翻捡起来,他特意留着此人的尸体,便是为了此刻。 很快,陈清取了血肉骨骼,又找到一枚储物戒指,用神念强行破开禁制,从中取出一艘制式飞舟、一面巡风使令牌以及一幅标注详细的舆图,路径直指玉京。 那老掌门这会也反应过来,对着陈清深深一揖,不再多言,招呼吓傻的门人弟子,匆匆收拾残局,打算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陈清却不理后事,毁尸灭迹后,祭起飞舟,设定好舆图上指向玉京的路线。 “嗡——” 飞舟化作流光,遁入云层,直向那天下中枢、煌煌玉京而去。 站在舟首,他俯瞰下方苍茫大地,山川河流急速后退,心中忽有所感。 前世他为“陈虚”,身负灵骨之谜,自玄都山而出,便入了玉京的龙潭虎穴,自此身不由己,卷入滔天洪流,再无退路。 这一世为“李清”,身怀隐秘,伪装身份,主动前往。 “不知这一次,又会是什么样的际遇……” 他轻声自语,眼中非但无惧,反而燃起期待之火。 “这次,我可没什么牵扯天地安危的重担在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有太元仙帝的底牌在,还跑不了么?” (本章完) 第201章 大宗办事,滴水不漏 第201章 大宗办事,滴水不漏 飞舟破开云层,朝着西南方向疾驰。 “这刘苯的身份也不高,到了玉京,就算通过密道入了太一道宫的人间仙境,一旦被发现,也等于暴露,最好是再谋一层身份,另外……” 陈清立于舟首,劲风扑面,眉头微皱,他此刻顶着的,已是那刘苯的面皮。 “这飞舟,真是慢得可以!阵法粗陋,灵机运转滞涩不堪,阵法滞涩,催动起来如老牛拉破车,连个像样的自动巡航都无,还需时时分神操控,若是我那艘经手祭炼过的‘渡虚’,何须在此磨蹭。” 他神念如水,早已将这制式飞舟里里外外探查透彻,已然发现了几处隐秘的监控符文,这些符文嵌在核心阵法之中,时刻将飞舟的轨迹、灵耗甚至舱内微弱的气机波动,传向未知之处。 “果然留有暗门,有监察回传之效,虽隐晦,却难逃我感知,甚至关键时刻,还能借此强行操控飞舟,并且删除各种行舟记录,让人查无可查!”陈清探至此处,也不免嘀咕,“这太一道宫的行事倒是缜密,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既要潜伏,自然不能留下这般明显破绽,却也不打算真就按部就班的被监控,毕竟他只需要隐瞒一时即可,过些时日,等金丹九转了,哪还要管什么洪水滔天。 所以,探查过后,陈清手指连弹,几道泛光符箓无声无息没入飞舟内的阵盘节点,润物无声,悄然改易了几处关键灵络,将那监察暗门包裹、隔绝,使其被干涉影响,再难完整传递真实讯息。 “反正此番潜伏,本就不是为了什么长久之计,只求在悟透玄牝之妙、金丹九转,或觅得太一之门线索前莫要暴露即可,待我功成,便暴露又何妨?况且,在这期间,我顶着这恶人面孔,行事更无需顾忌……” 心思既定,他步出船舱,立于舟首,俯瞰大地。 下方山河壮阔,地貌已与北地荒芜大不相同。 越往南行,灵气愈显浓郁,山川亦愈发秀奇灵动,古木参天,飞瀑流泉时可见,更能见到一座座云雾缭绕的山门,阵法光华隐隐,气象森然。 “与‘陈虚’一世所见,变化不小。”陈清目光扫过那些有着宗门印记的山峦,心中比对,“仙朝初定之时,罢黜百宗,扫清寰宇,多少传承断绝,山门空置。如今几千载过去,倒是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陈清正自盘算,飞舟中枢嵌着的通灵玉璧忽然嗡鸣作响,泛起光晕。 他眉头一皱,踱步过去,抬指一点,玉璧上便显出一张细眼薄唇的面庞,脸上写满了不耐与倨傲。 未等陈清开口,这人劈头便是一顿厉斥:“刘苯!你好大的胆子!巡风令符显示,你竟敢擅离左渠集辖境,直往玉京方向去?你想做什么!” 陈清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已然猜到这人应是刘苯上级,借着飞舟禁制对刘苯动向一清二楚,但他懒得模仿刘苯的语气,神色不变,淡淡道:“我在探查搜寻时发现些蹊跷,疑与宫中正在追查的灵源异动有关,想着事关重大,需得尽快面呈玉京……”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人直接打断,细眼中寒光迸射,“还有,你要面呈玉京?刘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斤两?区区一个巡风,就算真撞了天运发现点什么,也该先报于我!由我斟酌裁定,再决定是否上呈!你想越级上报,踩着我的脑袋去玉京邀功?” 说到这,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训斥道:“告诉你,有任何发现,必须先报于本执事!由我裁定轻重,由我决定是否上呈!你的传讯玉简若无我赵槐的灵印署名,到了玉京,就是废玉一块,连传功堂的外门都进不去!谁认得你刘苯?规矩就是规矩!你这般行径,就是坏了规矩!” 陈清听着,心下顿时了然。 这对面之人,该是刘苯的顶头上司,名为“赵槐”,乃是太一道门的一名外门执事。 其实隐星宗也有不少这等外门执事,数目众多,分散在各处,负责一些与修行不相关的繁琐之事,平日里在宗门中的存在感非常低,往往只是得了命令去做,做好了事情回报,其他时候很难被陈清这一层的人物注意到。 “没想到,今日却才体会到,这么一个宗门里的边缘角色,似乎也掌握了不少权柄,而且若此人所言为真,那各处传递的消息,必须要经过这外门执事的署名,才能送交宗门,那岂不是说,这看似边缘的人物,其实掌握了宗门的一部分风闻之能?” 大宗之内,真正的核心人物、真传弟子,都忙着修行呢,虽然也有许多神通、术法、法器、法宝可以获取信息,但也仅限于天下大势等关键情报,不可能时时关注细碎之情,因此还需要一些获取情报渠道,来不断了解外界动向。 “外门执事若能控制一部分消息传递,那许多大宗的离谱操作,似乎都有了新的解释,不过从那辟安到刘苯,再到这赵槐,太一道宫一个仙朝大派内部却是倾轧桎梏,与凡俗官场无甚区别,层层盘剥,处处设卡,着实无趣。” 一念至此,他顿觉意兴萧索,懒得再虚与委蛇,直接掐断了传讯。 玉璧另一端,一间布置奢华的静室内,赵槐看着骤然黯淡的玉璧,先是一愣,随即气得面皮发紫,一掌将身旁玉案拍得裂纹遍布! “反了!反了!这厮竟敢断我传讯!”他胸口起伏,眼中凶光闪烁,“好你个刘苯,定是自以为拿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想去玉京捅破天?给我等着!” 他喘了几口粗气,忽又阴冷一笑:“捏死你一个刘苯,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正好,这玉京的特使还会再来一批,正好进一步打点,到时候只需要找个理由上报,半点问题都没有!用道宫的命令,搜刮好处,打点道宫的使者,铺平自己的道路!这是借力生玄!人情世故里面藏着大学问!唯如此,才能滴水不漏,尽揽于我!” 另一边。 飞舟上,陈清摇头轻叹:“偌大太一道宫,竟养着这般蠹虫,难怪搜寻多日,连我半点踪迹都摸不到,心思全用在争权夺利、盘剥自家人身上了,也不知这命令下来之后,是否真有干活的,不会每一级都在拿着这个命令,给自己捞好处吧?” 之后,他不再理会玉璧传讯,专注催动飞舟。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陈清忽的心中一动,而后脚下飞舟猛地剧震! 舱壁符文疯狂闪烁明灭,核心阵盘处传来刺耳的碎裂声! 跟着,几处阵纹禁制剧变,将原本用于驱动的灵髓之力引导出来,自内而外爆发开来! “那赵槐竟歹毒至斯,远程催动了飞舟内埋的毁灭禁制!”明白了其中缘由后,陈清眼中最后一丝耐心耗尽,“本想借这层皮省些麻烦,安生抵达玉京,奈何,这阎王还没见到,一个个小鬼倒是自以为是的很,心眼子耍的到处都是!就这等繁杂心思,也想问道求仙?” 他身形一晃,已是掠出舱外。 “轰隆!” 身后,制式飞舟轰然炸裂,化作一团绚烂火球,碎片四溅。 陈清临空而起,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望着下方苍茫大地,抬手捏了个剑诀。 “既然尔等的规矩走不通,那便只能用我的规矩了,正好,那边还有传送阵……” 言罢,他并指如剑,于身前虚划。 “嗤啦——” 一道幽暗裂痕凭空显现,内里星光流转。 一步踏入,陈清的身影消失于空间涟漪之中。 与此同时。 山中秘寨之中。 赵槐正领着几名心腹,急匆匆赶到流光阵台前。 阵台白玉为基,符文流转,光华氤氲,两名身着月白道袍、袖绣金焰纹路的青年立于其上,神情倨傲,器宇轩昂,与周遭灰扑扑的外门弟子格格不入。 赵槐脸上堆起谄笑,快步上前,躬身行礼:“两位上使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属下赵槐,忝为此地巡风执事,未能远迎,还望上使恕罪。”他身后一众帮众也跟着躬身,大气都不敢出。 阵台之上,左侧那面容冷峻的使者眼皮都未抬一下,轻哼一声,道:“赵执事?你便是此地主事?我看你这地方,规矩松散得很。” 赵槐心头一紧,腰弯得更低,忙道:“上使明鉴!实在是近日搜寻那灵机异常之源,人手紧缺,属下也是焦头烂额,唯恐耽误了宗门大事,些许怠慢,万望海涵。还请二位移步正堂,地方特产已备好,稍后便送至二位下榻之处……” 右侧那面皮白净些的使者忽然打断,淡淡道:“赵槐,收起你那一套,吾等可不缺你这点供奉。” 他目光如电,扫过赵槐及其身后那群战战兢兢的外门帮众,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平日里你们借着巡查之名,捞些油水,宗门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但此番我二人奉的是玉京法旨,办的是紧要公务!尔等需全力配合,若有半分差池,或阳奉阴违……” 他冷笑一声,并未言尽。 赵槐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这两位竟是动真格的?是真找到了那灵源异常的线索,让吾等出力,还要断了财路?这没了探查灵气异常的名头,如何能扯着虎皮去搜刮灵髓? 他身后一个心腹按捺不住,小声嘀咕:“莫非,上使已寻到那异常灵机的根源了?” “根源?”冷面使者淡淡一笑,“那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你等只需办好一桩差事,去风熄城,盯住一个人。” 赵槐闻言,心下顿时一松,以他丰富的经验来看,这两位拿腔作调,但其实也是在假公济私! 但只要有所求,便好办。 他立刻换上心领神会的表情,拱手道:“上使放心!吾等定会全力以赴!不知要盯何人?保管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定个‘灵源异常关联者’的名头,便可轻易将他……” “不必!”白面使者打断其言,眼中闪过厉色,“此人名唤李清,现居风熄城,尔等只需暗中监控,摸清他的行踪起居、交际往来、日常习惯,一应细节,详尽报来!记住,只可远观,不可惊扰,更不许擅自行动!此人,对我光明净火一脉自有大用,待宗门主力集结擒拿那窃宝大贼之时,便可顺势将他料理。届时,自有你们一份功劳。” 赵槐听得背脊发凉,却不敢多问,连忙应声:“是是是!属下明白!定将此事办得稳妥,绝不让那李清有丝毫察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阵台旁传来—— “你们光明净火一脉,还真是阴魂不散。”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刘苯”大步流星而来。 (本章完) 第202章 玉京又迎来了 第202章 玉京又迎来了…… “刘苯!你还活着?!” 赵槐见着来人,瞳孔骤缩,心中骇浪翻涌! 他分明已借灵犀分纲引动了飞舟核心的自毁禁制,按理说,那灵爆之威足以将寻常金丹修士都炸得形神俱灭,这刘苯如何能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此? 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在两位使者面前开口! “大胆刘苯!”一念至此,赵槐抢先一步,声色俱厉地呵斥,语速快如连珠:“你先前擅离职守,还损毁了宗门飞舟!侥幸逃了性命,居然还敢来这里招摇?那飞舟是以你三十年的功勋俸禄为押,向百工坊赊贷而来!如今舟毁契在,这笔账,你是想赖给宗门不成?还有,飞舟坠毁,若伤及无辜,引发地脉动荡,这因果业力,你担待得起吗?!” 这番话刚说完,他又对身旁心腹道:“左右!还不将这损毁公器、罔顾法纪之徒给我拿下!封禁修为,押下去,待我稍后亲自审问!” 几名心腹修士虽觉蹊跷,但在赵槐的积威之下,还是纷纷领命,先后祭出缚灵锁,便要上前。 赵槐则立刻转身,对两位玉京使者挤出谄笑,试图遮掩:“二位上使恕罪,手下人不懂规矩,出了点小纰漏,扰了二位清净,属下等会就去处理,绝不会耽搁正事……” 但他话未说完,陈清只是一拂袖。 “嗡——” 无形气劲荡开,几道缚灵锁哀鸣一声,灵光黯淡,倒飞而回,砸得那几个出手的帮众踉跄后退,满脸骇然。 赵槐听得动静,转身一看,脸色彻底变了,又惊又怒,喝道:“反了!反了!刘苯,你敢抗法?!来人!结阵!给我拿下这叛逆!” 他心中已生出一丝不祥预感,只想着立刻将眼前之人彻底镇压。 “且慢。” 就在此时,那面容冷峻的使者忽然开口,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陈清,缓缓道:“赵执事,稍安勿躁。” 然后,此人上前一步,对陈清道:“你叫刘苯?宗门飞舟损毁非同小可,看你气息平稳,衣衫整洁,不似经历大劫,本使问你,你是如何逃脱出来的?飞舟因何而毁?” 旁边那白面使者也顺势接口,故作平和:“若是遭遇不可抗力,或发现了什么不得不弃舟的异常情况,尽管如实道来。吾等奉玉京法旨巡查四方,自有公道,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为宗门办事的人。” 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徐徐扫过陈清周身,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见陈清并不回应,冷峻使者便又敲打道:“你要想清楚!便是侥幸得了什么机缘造化,也切莫因贪念而隐瞒不报!须知福兮祸所伏,许多异宝看似诱人,实则内藏凶险,或是前人陷阱,或是邪魔诱饵,没有宗门为你甄别、护持,你独吞不下,反会引火烧身,害人害己!” 两人一唱一和,软硬兼施,目光始终不离陈清左右。 他们察觉到眼前这个“刘苯”气息沉凝,与寻常外门弟子截然不同,加上赵槐之言诡异,便猜这人身上或有异样,为了稳妥起见,一边说话,一边暗中布置阵法,准备将人擒拿,搜魂后看有无收获。 “嘴上说着知心话,暗中布局恶毒法。”面对两位玉京使者的威压与诱导,陈清却是摇了摇头,“是想直接剥离我的魂魄,搜肠刮肚,看看我到底知道些什么,得到了什么?说到底,你等也是猜着我有了机缘,顺手便想捞取罢了,都是一般货色。” 两名使者脸色骤变! 他们暗中布阵的手法极其隐秘,竟被此人一眼看破! 陈清这时已不再废话,七十二道剑符自袖中呼啸而出,如群星陨落,布成一座森然剑阵! 剑气纵横交错,凌厉无匹的锋芒直将两名使者暗中布下的阵法绞得粉碎! “噗!”阵法反噬之下,二人齐齐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果然有鬼!你不是刘苯!又说着是蓄意潜伏进来的!究竟是谁?!”那冷面使者又惊又怒,身上炽白净火轰然爆发,化作一条狰狞炎龙,咆哮着扑向陈清,热浪灼空! 另一名白面使者亦是手掐印诀,一道玉锥悄无声息地刺向陈清后心! 陈清手上印诀一变。 七十二道剑符骤然旋转,剑光暴涨,化作一道毁灭洪流,先将那炽白炎龙绞杀成漫天流火!然后去势不减,又将那枚偷袭的玉锥碾为齑粉! 剑阵之力轰然压下,两名使者护体灵光瞬间破碎,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筋骨不知断了多少! 那冷峻使者眼中闪过骇然,挣扎着抬起手,袖中一道赤金光华冲天而起! “想求援?” 陈清屈指一弹。 一缕剑气后发先至,击中那道即将爆开的赤金符诏! “嗤啦!” 符诏光华一黯,被那缕剑气当空斩灭,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白面使者见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一块玉佩上,玉佩顿时化作一个狰狞鬼首,发出凄厉尖啸,音波直贯神魂! 与此同时,他脚下一跺,那传送阵台光华大放,竟是要不惜代价立刻传送离去! “现在才想走?晚了。” 陈清身上青光一闪,那鬼首音波尚未近身,便被青光气劲消弭于无形,然后他冲着那白玉台一指。 “定。” 一枚枚闪烁着星光的虚空灵符凭空显现,笼罩四方,生生截断了一片空间联系! 言出法随!那璀璨的流光阵台光华凝固,连阵台上流转的符文都停止了运转! 白面使者保持着掐诀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虚空神通?!你是隐星……”那冷面使者脸色大变,猜到了什么,顿时亡魂皆冒! 但他话未出口,一道灰蒙蒙的剑气已然掠过脖颈。 “噗通!” “噗通!” 两颗满脸惊愕与不甘的头颅滚落在地,眼中神采迅速黯淡。 那无头尸身尚未倒下,里面的阴神正待奔逃,便被随之而来的寂灭剑气搅碎,化为齑粉!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陈清陡然出手,到二人人头落地,不过瞬息! 赵槐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饶命!前辈饶命啊!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天颜!都是他们!都是他们逼我的!小的愿献出魂印,永世为奴,只求……” 话未说完,一道血线自他眉心浮现,延伸而下。 他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身体无声无息地分作两半,倒在地上。 陈清看都未看其尸体一眼,目光扫向那些早已吓傻、四散奔逃的帮众,双手抬起,再向下一按。 “山河印,镇。” 轰隆! 一方古朴雄浑的山河大印虚影自天而降,携无匹厚重之势,将整个山寨笼罩其中! 所有奔逃的修士如被无形山岳压身,接连瘫倒在地,个个动弹不得,修为尽被封禁,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大印落下,将这群人尽数封印于此,一时片刻难以脱身。 “如此一来,至少能撑个几日,在这期间,我该加快行动了,不然的话,只要有人来到这,立刻就要暴露。” 陈清收回手,心中转念,却没有多少担忧之念,他虽是临时起意,杀来此处,但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他而言,最坏的情况,无非是太一道宫的这条路被堵死,那他就循着攻略,去找其他家的密道! “说起来,顶着反派的脸,用着自家的神通,倒是格外痛快。” 念头落下,他抬手一抓,将两名使者的一点血肉骨骼摄取过来,然后金丹中涌出一点墨绿光辉,被他屈指一弹,射入泥土之中,然后片刻也不停留,一步踏出,人已没入那被重新运转的白玉流光阵中。 星光流转,阵纹复亮,陈清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陈清一走,那被山河大印镇得死寂的山寨,忽起异变。 泥土之下,一点墨绿幽光无声蔓延,如活物般钻入地脉。 霎时间,无数嫩绿新芽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长! 藤蔓如虬龙扭动,绕柱覆屋;杂草没过脚踝,继而齐腰,再转眼已如小树般高低;本是光秃秃的山壁,顷刻覆上一层浓翠欲滴的苔衣,更有各色野争相绽放,异香扑鼻。 不过几个呼吸,方才还杀气弥漫、一片狼藉的山寨,竟化作一座生机勃勃、静谧幽深的原始丛林。 所有痕迹尽数都被蓬勃绿意覆盖,再难寻觅。 玉京,城西,太一道宫别院。 流光阵台光华渐敛,一道身影踏步而出,面容冷峻。 陈清甫一站定,心头便是一咯噔:“失策,光顾着动手,却连此人名讳都未问清。” 这念头刚转完,迎面便有一名值守弟子快步上前,面带讶异:“刘印师兄?怎的这般快就返回了?” 陈清一听,面色不变,顺势点头,模仿着那使者的倨傲冷淡:“发现些紧要情报,需立刻面呈。你自去值守,不必管我。”说罢,不待对方细问,便迈开步子,径直朝院外行去,不见丝毫慌乱。 他根本无意在此地盘桓周旋,更不打算去太一道宫中长线潜伏,此行目的明确,便是借“浮都秘境”突破关隘!即便露出些许破绽,待太一道宫察觉,他该是已金丹九转,远遁千里了。 那值守弟子眉头微皱,暗道:“这一去一回,也不见呈报巡志,这可是上上下下都反复强调的,刘师兄这等人物,岂能忘记?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他沉吟片刻,转身走向内院,决定将此事上报执事长老,无论如何,从下辖巡风点归来之人行迹诡异,总需查证一番。 另一边。 快步穿行在回廊间,玉京别院的景象映入陈清眼帘。 亭台楼阁皆覆琉璃瓦,灵气氤氲,烟云随风,弥漫四方,远胜北地。 往来弟子皆身着月白道袍,袖绣金焰,气息精悍,带着大宗弟子特有的矜持与优越。 “好一派仙家气象,只可惜内里蠹虫丛生。” 陈清心中感慨着,大步流星出了别院大门。 就在陈清走出太一别院大门,踏足玉京的瞬间,在城西的一处荒败角落,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观陡然一震! 满是尘土与杂草的院落深处,一座泥塑雕像绽放出微微光辉。 (本章完) 第203章 因果纠缠 第203章 因果纠缠 离着这座破旧道观不远,隔着两条街,一座茶肆二楼临窗的位置,两个身着不起眼劲装的汉子对坐。 “这苦差事,何时才是个头?”面皮黝黑的汉子将粗陶茶杯往桌上一顿,眉宇间尽是焦躁,“说是要紧之地,可我来了此处三个月,除了风吹草动,连个像样的活物都少见!终日对着这朽木烂瓦,一身修为都快锈透了!” 他对面那人年纪稍长,面容精悍,闻言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淡淡道:“王老弟,慎言。上峰既派你我在此,自有深意,你以为这四周,就你我两双眼睛?” “深意?”王姓汉子压着嗓子,“张头儿,你见识广,听说已在此守了五年,你给句实话,这破落道观究竟藏着什么玄虚?值得这般兴师动众,连轮值都如此诡秘?” 张头儿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王姓汉子被噎得一时无言,只得悻悻然端起茶杯,低声嘟囔:“就这么一个道观,搞得神神秘秘的。”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对面那道观似是震动了一下! 积年的灰尘从檐角落下,院中蔓生的荒草无风自动,齐刷刷向一个方向倒伏! “噗!” 王姓汉子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双目圆睁:“张头儿!里面似乎真有变化!” 那张头儿早已霍然起身,呼吸骤然急促。 “竟真有动静?!这怎么可能!” 但他毕竟是经验老道之辈,震惊过后就反应过来,一把按住险些跳起来的王姓汉子,沉稳道:“噤声!立刻上报!” 王姓汉子也醒悟过来,手忙脚乱自怀中掏出一枚玉符,急急传讯! 待忙完这些,他才小心翼翼的道:“张头儿,这里到底是谁的道观?祀的何人?” 那张头儿迟疑了一下,才道:“几年前,我在一旧档卷宗里看到过,说是此处最早是祭祀那隐星真君的,但在仙帝飞升后被摘了匾!” “隐星真君?”王姓汉子茫然片刻,回过神来,“隐星宗的那位祖师?”他更加疑惑了,“这么一个死去不知多少年月的人,为何会被这般看重。” “金蟾坊,三百六十一号宅院,枯井……” 玉京城西,青石板路蜿蜒于高墙深院之间,陈清行走其中,步履从容,心中默念着自残卷阁所得方位,神念扫过一座座庭院门楣,却有一种穿梭时空,似是而非的唏嘘感。 过去,他也曾穿行于城西之地,只是如今这里朱门高墙,灵光隐现,此地早已非仙朝初时鱼龙混杂的凡俗坊市,而成了一处贵胄云集、宗门林立的清贵之地。 “难怪连那太一道宫的别院,也建在城西,这里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斩断心中杂念,他眯起眼睛,来回巡视。 前世身为陈虚时,曾与吕奉在此蛰伏,那时的城西烟火气十足,但因为天衍台之战对玉京的破坏,重建之后这城西之地灵气氤氲,到了如今,诸多宗门别院、侯府宅邸坐落其间,连守门的仆从都眼神锐利、气度不凡,透着修为底子,远非当年景象。 循着方位与门牌寻去,越是接近,瞧见两边的府邸越发富贵,陈清渐有不妙之感。 “那目标府邸,恐怕不会太过容易进入,说不定是有着不凡归属的。” 终于,他驻足停下。 眼前是一座气象森严的府邸,黑沉木大门紧闭,门上兽首衔环幽光流转,两侧石狮并非凡物,隐隐散发出禁锢灵机的波动。 高墙之内,更有数道隐晦却强大的气息如深潭潜流,交错巡视。 “柳府?” 陈清抬头看了一眼门匾,眼中闪过讶异之色,而后冥冥交感,感到自身与这柳家竟有因果纠缠,因涉及自身,无人遮蔽天机,略作推算,便知缘由。 “北地斩蔺如悔后,有名为柳玉的玉京使者引玄阴、月华两宗元婴算计于我,最终被我镇灭。其后四大元婴袭杀之局,亦有柳家之人参与……” 细算下来,他与这柳家,已是血仇深结。 “但太一道宫的秘境隐秘入口,为何会在这柳家宅院之中?” 他后世所见的浮都秘境记载,入口法诀与方位皆算清晰,却未曾详述这入口旁的宅邸主人。按理说,这等紧要之地,太一道宫该牢牢握在手中,或安插心腹看守才是。 “莫非,这柳家甚至是知情人之一,特意购下宅院,代为看守?”陈清心念转动,并未贸然行动,而是耗费一日光阴,按着柳双儿所传法门,各种伪装、隐匿,绕着柳府游走,自各个角度打探,探知府内气机。 一番探查下来,他已然确定,这府邸格局与后世记载轮廓相仿,只是内里构筑多有不同,但那口至关重要的枯井方位,却是确定了。 “只是这府内的高修,未免有些太多!” 陈清眉头微蹙,他这一番感应,注意到院墙之内有不下五道晦涩、磅礴之气息,理应都是元婴层次! “柳家底蕴竟深厚至此?还是另有缘由?不过,我若只去潜入,倒也无需太过在意,如今所缺的,却是个与柳府相关之人,嗯?” 他正思忖间,忽觉身后气机有异,有人正偷偷缀着自己! 陈清不动声色,脚下步伐变换,如游鱼般滑入邻近一条僻静巷道。 刚转入巷中,身后便传来一人问询:“你这小子,几次变幻身份,鬼鬼祟祟在柳府外徘徊整日,意欲何为?!旁人的术法察觉不到,但我这血光真眼,乃是根植于血肉的神通,你却瞒不住!” 陈清闻声看去,见一人堵住巷口,身材魁梧,气血旺盛如烘炉,细细探查,竟然一个金丹修士!此人双目精光四射,身上筋肉贲张,隐泛古铜光泽,走的该是锤炼肉身、爆发气血的刚猛路数。 那人见陈清不答,冷哼一声:“如今府中有大事,岂容宵小窥探?你可知我柳家是个什么身份地位?也是你等卑贱之修能觊觎的?识相的,自缚了跟我回府听候发落,免得爷爷动手,拆了你这身骨头!”语气倨傲,浑然不将陈清放在眼里。 “大事?”陈清捕捉到关键,“我这一来,就碰上了柳家大事?” “还不说?”那人似不耐多言,低吼一声,气血轰然爆发,在体表形成一道暗红气焰!然后一步踏出,地面青砖碎裂,右拳直捣,拳风惨烈,带着股沙场搏命的惨烈煞气,直轰陈清面门! 拳未至,足以让寻常金丹修士神魂摇曳的气血劲力已扑面而来,吹得陈清衣袍猎猎作响! 然后拳影层层迭迭,如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凌厉的拳意化作实质,几乎要将这小巷彻底撕碎! 竟是一拳之下,就要废了陈清的根基,直接擒拿! “杀伐果断!好霸道的血气武道!莫非这人是用炼体武道修到了金丹层次?他这是一个照面就决生死的路数!”陈清微微一晃,避开拳锋! “被我的大巫拳意笼罩,居然还能躲闪退避!你也是金丹层次!那我无法稳妥擒拿,只能先杀了了账!”那人一见,眼中寒芒一闪,拳风一变,多了一股苍茫之意,威力竟又暴涨了三四倍! “我不过是在府外转了转,你就要下死手?”陈清闻言,将手一指,一点血芒自指尖迸发,初时不起眼,但迎风便长,转眼化作一道血河虚影,将那刚猛无俦的拳意煞气吞没! 跟着,那血光逆流而来,直指其人肉身! “什么?!这是?!”那人瞳孔骤缩,只觉自身的气血竟被那诡异血光飞速消融污染!他想抽身后退,却已不及! 血河虚影已到面前,只是一卷! “嗤啦!” 那人大半边身子瞬间干瘪枯萎,跌落在地,已是气若游丝。 血河倒卷而回,没入陈清体内,他看了地上人一眼,道:“你我碰面也算意外,但生死搏杀容不得心软。你这等人物默默死去,着实可惜,不妨留下名姓,至少日后我会记得你。” 那人张口吐出一口血,扯动嘴角,道:“吾乃……柳升龙,巫祖坛的大巫!你……你记住了!待你跌落冥府,吾再来找你!”话落,闭上了眼睛。 “嗯?”陈清忽的感到,此人性命一灭,体内那滚滚气血、与金丹气息迅速衰败,他抬手一抓,却发现此人体内的金丹已是消散,化入了血肉! “不同于寻常的金丹修行之法!巫祖坛的路子?这巫祖坛也是五宗六教之一,但之前并未接触过,”他微微动容:“柳家居然还与巫祖坛有这般深的牵扯……” 念转的同时,他摄了对方的部分血肉骨骼,当即运转“百相千幻”之法。 片刻后,巷中走出的已是那柳升龙的模样,连脸上的倨傲凶悍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也不知这柳升龙追出来前,有没有将消息通报旁人,但按着他的性子,大概是不会多言。”陈清整理了一下衣袍,便欲朝柳府走去,但刚迈步,忽又停下,取出那枚与陆昭联系的灵符,将神念渡入。 不多时,灵符微热,陆昭的声音从中传出:“寂明师弟?突然联络,莫非是遇到了麻烦?” 陈清直接了当的问陆昭,对那玉京柳家可有了解。 “柳家?也对,柳家对你敌意不浅,你想了解也是正常。此家先祖乃是太初仙帝麾下一百零八星之一,听说家谱能追溯到仙朝之前,只是他们对那段历史讳莫如深,旁人所知不多……” 陈清听到这里,前世记忆翻涌,想起按照设定,前世“陈虚”的曾祖,亦是那一百零八星之一。 这时,符光流转,陆昭的话音继续传来,渐透凝重:“柳家历经三朝而不倒,太初末年诸王夺嫡时,他们分明押注了六皇子,可太元仙帝登基后,柳家反而更得重用。如今更是枝繁叶茂,弟子遍布太一道宫、天机盟、巫祖坛、洗剑池、正律教等,甚至有传闻说,隐星宗开山时,柳家有位先人化名投入了祖师门下,但这事真假难辨。” “还有此事?那这柳家确实是狡兔三窟、长袖善舞,是个名副其实的投机大族。” 陈清眉头骤然锁紧。如今他已大致推出,隐星宗重建时,“陈虚”已入了虚渊山,后面的所谓“真传弟子”,多由各方势力派遣,名为学艺,实为纽带,是太元仙帝与各大宗门对隐星宗的某种投资与扶持。 却没料到,柳家竟也掺和其中。 他立刻追问:“柳家近日是否在召集人手?府中似有大批高手聚集?” “嗯?”陆昭的声音透出明显的讶异,“你从何得知?不错,不仅柳家,玉京诸多勋贵大族、宗门别院,近来皆有异动,都在暗中召集力量。而缘由,想必你已猜到。” 陈清沉默一瞬,才道:“是因太一道宫那‘伪门’被人捷足先登之事?” “十有八九!”陆昭的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赞叹,“虽无确凿证据,但各方动向皆指向此事,不得不说,幕后那位奇人当真了得!一招闲棋,竟搅动天下风云,让这些庞然大物都坐卧不安。” 陈清:“……” 他一时无言,心中滋味难明,但想要探问之事已经明了,跟着他又与陆昭交流几句后,便掐断了通讯。 灵符光华黯去,陈清的目光却锐利起来。 “风波将起,须趁各方目光还被吸引在外时,尽快潜入!将事情办妥!”他决意已定,气息收敛,便向那柳府而且,靠着这柳升龙的面孔,大摇大摆的入了府邸,然后一路前行,直往西府而去。 “果然是大户人家……” 陈清收敛这神念,不去探查,也不多理会旁人的探寻,只是前行,至于秘密入口曝光如何,他是半点也不操心,毕竟自己只要达成目的,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哪用管其他? 沿途有不少人见了他后,纷纷问候,亦有几个面露疑惑之色。 陈清倒也稍作迂回,神念警戒周遭,寻了个人少的契机,闪身走入一处偏院,放眼一看,就瞧见了一口水井。 只是,那井还未枯竭。 “就是这里。” (本章完) 第204章 临门! 第204章 临门! 另一边。 远在定波侯府的陆昭放下手中灵符,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寂明师弟如何对玉京柳府动向知之甚详?他此刻应在北地闭关才对,难道说……”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令他悚然一惊! “来人!”陆昭霍然起身,声音急促,“立刻派人去查,寂明师叔此刻究竟在何处!要快!” 几息之后,最新的消息回报回来,虽没有探明陈清所在,但已证明他并未闭关。 联系前后之事,陆昭满心不安、不祥之念! “糟糕!若他真在此时去了那玉京,尤其动了柳家的念头,可就糟了!他再是强横,那都是在玉京之外,若在京中,被人知悉,那几个大神通者只需动念,便可将他镇压!来人,给我准备……不,我去寻父侯,得动用传送大阵了!” 一念至此,他急急向外走去,但随即想到了什么。 “是了,先让玉京陈家知晓,陈星痕这五十年进境迅速,可为助力!” 同一时间。 太一宫深处,一座高达十丈、形制古拙的青铜熔炉中,光明净火熊熊燃烧! 洞明真人盘坐于炉前,身上气息与炉火共鸣。 忽然,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映照着跳跃的火焰,然后一抬手,便接过一枚无声飞至的传讯玉符。 神念扫过,洞明真人脸上并无波澜,只是唤来了一名弟子,只淡淡开口问道:“就是你负责别院当值?你说,刘印、谢不及皆失了联系?刘印归来后,举止有异?” 下方弟子垂首禀报:“回掌炉长老,正是如此,刘印师兄归来后,言行举止有些古怪,匆忙离去,弟子不敢隐藏,因此禀报了外门陈长老,陈长老随后试图探查清楚,但先前刘印师兄等人前往探查的那处地域,空间紊乱,暂时无法再抵达。” 洞明真人微微颔首,仿佛早已料到:“知道了,此事你们不必再管。”他挥退弟子,转身面向那吞吐光明的铜炉,郑重一礼:“有劳尊驾,助贫道推算一二。” 炉火“噼啪”一响,一个声音自火焰深处传出:“推算你那两个不成器弟子的死活?” “不!是推算李清的踪迹!”洞明真人面色不变,沉声道:“贫道怀疑,他已不在北地,而是来了玉京。” “哦?”炉中之声提起些许兴致,“就因方才的情报?” “非止于此。”洞明真人眼中闪过睿智光芒,“其实,贫道刚得一密报,西城那早已废弃的隐星真君祠,今日有了异动!祠中那尊泥塑蠢蠢欲动,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香火愿力险些喷薄而出!” 炉火微微一顿。 洞明继续道:“那李清身负隐星传承,更得九品功德青莲认主。在北地时,他曾施展诡异手段,召请隐星真君残影化为己用,凶威滔天。贫道思忖,此番真君祠异动,绝非偶然,或正是他潜入玉京,试图沟通祠庙,借力行事之兆!” “隐星真君祠异动?”炉中之声凝重了几分,“自太元帝君飞升,诸方早有默契,这仙朝气运,绝不容再有一位真君起身,分薄天下!隐星宗昔日荣光,早该散尽了!” “尊驾放心。”洞明真人语气笃定,“已有大人物亲自前往,坐镇那破落道观,此刻,那泥塑已被彻底镇压,翻不起浪了。些许溢散的凡人愿力,成不了气候。” 说着说着,他又话锋一转:“不过,风起于青萍之末,此异动必有引子,便是贫道方才所言,是那李清来了玉京,试图沟通泥塑,想要借力香火!” 洞明真人说着,自顾自的推理起来:“此子仗着几分气运,屡行险招,刀头舔血竟次次被他侥幸得逞,已是狂妄自大至极,失了敬畏之心!他此番得知刘印等人欲对其不利,就悍然反杀,再胆大包天,易容潜入我太一腹地!这等疯狂之事,旁人做不出,他却做得出来!” 炉中之声沉默片刻,才道:“倒是有些意思,按理说,你侍候多年,这点忙是该帮的,不过此子命格奇特,身负隐星宗残余功德遮蔽,天机混沌,本座前番几次推算,皆如雾里看。” 洞明真人闻言,捋须道:“此番不同!他若真敢易容成刘印模样,便是自作聪明,自露破绽!请尊驾先行推算刘印此刻确切方位!皮相可仿,命魂难欺!” “也罢。”炉中之声轻笑了一声,“左右那真正的大贼尚未露出踪迹,一味推算窃门者倒也枯燥,便先拿这自作聪明的小贼打发时辰,权当消遣。” 话音落下,炉火轰然暴涨! 一道模糊身影自炉中一步踏出,此人一身白衣,身形巍峨,身上缠绕香火青烟,虚空更有祭祀梵唱之音传来。 他甫一现身,便凌空盘坐,手掐印诀。 点点火光从炉中飞出,融入其身,浩瀚的推演之力弥漫开来,勾动冥冥命运长河。 片刻后,这道模糊身影动作一滞,发出讶异轻咦:“嗯?洞明子,你那弟子刘印的命魂轨迹所示,他此刻,就在太一道宫的所属之地中,但具体位置,却是模糊难定。” 洞明真人眼中精光爆射,抚掌冷笑:“果然如此!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多谢尊驾!” 话落,他恭敬拜别,转身踏出大殿。 很快,洞明真人的威严之声传遍太一道宫各处角落:“各殿执事听令!兹有门人刘印受邪魔侵蚀,心神失守,潜回宗门,意图不轨!凡见其踪迹者,无需请示,即刻启动禁制,合力擒拿!记住!要抓活的!” 命令如山,层层传递。 没过多久,整个太一宫诸多明暗禁制微微亮起,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一张无形巨网悄然撒下,只待那自投罗网的“刘印”现身。 洞明真人立于云层之上,俯瞰宫阙连绵,露出一抹尽在掌握的冷冽笑意。 “李清啊李清,任你奸猾似鬼,这次也要你插翅难飞!玉京,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太一道宫重地,潜入竟这般容易?” 陈清自幽深水潭中一步踏出,身上衣衫干爽,未沾半点水痕。 他回首瞥了一眼身后渐合的水波门户,微感诧异。 方才他按后世所载秘法,寻得井底石壁暗嵌的古旧铜镜,依法施诀,镜面漾波,门户自开,无半分阻滞。 此刻陈清身处的秘境,灵气之浓郁,几近液化,深吸一口,四肢百骸无不舒泰,竟比仙朝初期、灵气鼎盛时某些福地更胜一筹!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他念头一转,面容身形如水波流转,复又化作那太一外门弟子“刘印”的模样,既入虎穴,披张虎皮总能多周旋片刻。 按残卷阁的记录所述,那关乎玄牝之门奥秘的道则之种,乃至太一苦心祭炼的伪门本身,理应都在此秘境的核心区域。 想着想着,他循着一条隐秘甬道疾行。 甬道幽深,石壁沁凉,偶有微光符文闪烁,却皆黯淡残损,显是年久失修,几处精巧机关陷阱,亦因灵能匮乏失了效用,被他轻易绕过,至于守卫,更是半个也无。 “按照记载,这条甬道乃是万不得已时,给秘境中的众人逃遁之用,但为了保密而不泄露,只有太一道门的高层才知晓,那真到了关键时刻,恐怕也不能广而告之,所以没人守护,也是理所当然的了。”陈清心下嘀咕,脚步却更快了几分。 即便以他的脚程,也走了许久,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微光透亮,方才见到一扇古朴石门。 他抬手推门。 “嗡!” 石门洞开,华光伴着滚滚灵潮扑面而来! 抬眼极目远眺,陈清瞳孔骤然一缩,饶是他心志坚毅,也不由怔在原地。 但见天高地远,山河壮阔! 云海之下,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宫阙连绵,隐有仙音缭绕。近处灵鹤翔空,异兽奔走在莽荒古林之间! 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吸一口便觉周身窍穴欢呼雀跃,远胜外界所谓福地洞天! “好一个……人间仙境!”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世残卷只以‘布置精巧、别有洞天’八字轻描淡写,谁能想到,落在历史长河中,竟是这般气象!” “那里必是此境核心!” 确定了方向,他不再犹豫,放出飞舟,一步踏上,疾掠而去。 异变陡生! “嗡!” 心底那扇诡秘门户毫无征兆地剧震,然后不受控制地猛烈膨胀,转眼充斥心田、识海! 一股悸动自神魂深处炸开,令陈清滋生出一种源自本能的、近乎贪婪的渴望! 此地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呼唤着他,与之共鸣! 仿佛游子归乡,倦鸟投林! 恍惚间,陈清似感觉自身无限拔高,顶天立地,山川河流尽在脚下,无数微小的身影,正从各处仰头注目自己! 不对劲! 心念一转,陈清闷哼一声,猛地甩头,从那诡异的俯视感中挣脱。 “我方才仿佛变成了一扇接天连地的门?” 回忆方才所感,他若有所思,随即心有所感,目光一转,看向秘境东方! 一座形似巨大铜炉的赤色孤峰映入眼帘! 那股致命的吸引力和共鸣,赫然源自彼处! “太一之门,就在那里!而且,位格确实比我心中门户要低!” 顿时,陈清明悟过来,他沉吟片刻,感受着体内门户透露出的吞噬之意,心念转动! 最后,他将心一横。 “左右是白赚的心中门户,若是局面不对,便用冰魄女童所授法门,转交给他我投影,切割出去便是!” 一念至此,他再不犹豫,手上印诀一变,飞舟划出一道急促的弧光,直扑铜炉山! “嗖嗖嗖——” 这时,下方山峦林间,十数道遁光冲天而起,皆是太一内门弟子驾驭,他们结成阵势,拦在前方。 为首一名青年面如冠玉,厉声喝道:“前方飞舟,立刻停下!报上名来,验明符印!” 陈清脚步一顿,立于舟头,顶着那“刘印”模样,压下体内沸腾的门户躁动,故作镇定道:“我奉洞明长老密令,有紧急事务!” 那青年弟子目光在陈清脸上扫过,眯起眼睛,冷冷道:“洞明长老早有谕令,言你刘印已被邪魔侵染,心神失守,命我等见之即刻擒拿!你竟敢自投罗网!结阵!拿下他!” 他先是下令,随即又吩咐两边:“速发警讯!刘印在此!” 几个命令一下,其余弟子反应极快,手中法诀翻飞,道道灵光交织,铺天盖地般罩向飞舟!同时,一枚赤色令箭尖啸着冲天而起,轰然炸开,映亮半空! 陈清瞳孔一缩,心知伪装已被识破,行踪彻底暴露! “也罢!”他朗声长笑,带着股冲破桎梏的畅快,“潜行匿踪终是小道!既然藏不住了,那便——” “轰!” 陈清的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衣衫无风自鼓,猎猎作响! “——杀出一条路去!” “咻咻咻——” 七十二道黄绿剑符自其袖中呼啸而出,化作漫天流光,腐朽衰败之气瞬间弥散开来,如群鸦扑食,刺向四方太一道宫弟子! 转眼之间,就有七八人跌落,许多人的护身灵光,更是摇摇欲坠! “结阵防御!联合抵御!”那为首青年骇然失色,惊呼道,“刘印怎会突然如此之强?!” 然而晚了! 陈清以剑符为遮掩,七八道寂灭法轮飞出,来回收割! 法轮过处,那一个个太一弟子的护体灵光脆如纸糊,惨叫声响成一片,成片跌落! “速速后退!” 为首的青年见状,面色剧变,眼有惊恐之色:“他不是刘印!此人要么被邪魔夺舍附体了,要么是外人乔装打扮!咱们不是对手!” “既然都暴露了,那就更不能迟疑了!” 陈清则看也不看结果,伸手一抓,一片血肉骨骼便被摄了过来,随即脚下飞舟光华大盛,速度再提三分,宛如一颗逆射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撞破阻碍,直向那赤色铜炉山冲去! (本章完) 第205章 从于清 第205章 从于清 “嗡!” 陈清驾驭飞舟,破空疾驰! 突然! 心中门户震动中,许多杂乱玄妙的信息涌出,隐约间,他觉得那远方的山中,似是藏着自己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他腹中的八转金丹,更是蠢蠢欲动,与门共鸣! “山中该是有着太一之门,但这般感受,是开始影响我的念头了?话说回来,我这般急切的架舟前往,本身就是受到影响了!不过,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让我更进一步确定了,想要吞纳那太一之门,其实并不复杂……” 这时,下方山林忽的震动,一股无形之力自地脉涌出,化作疾风骤雨,要将飞舟彻底包裹、禁锢! “秘境自生的防御之术?不对,有点像是依托于秘境而新立的大阵!”陈清眸光一凝,“不过,既是依托于秘境,正好试试残卷阁中记载的法门,是否有用!” 念落,他手捏印诀,身上气息陡然一变,竟与这秘境的灵韵隐隐相合。 “破!” 灵气涟漪荡漾! “嘭!” 那席卷而来的禁锢之力骤然溃散,化作缕缕清风四散。 陈清心中一定。 “后世残卷所载,虽无内景详图,但对这秘境诸般禁制手法、灵气节点的剖析,堪称洞若观火!这秘境乃是太一道宫自外界所得,必然还需不断破解、祭炼,但其祭炼之法,后世也有记载,所以论及对此地隐秘的了解,我未必输于他们!” 残卷阁万载记载,早将此境禁制剖析透彻,后人站在巨人肩上,水平也许比不上前人,但看得却更远。 陈清先前在外面时,只是单纯知晓记载,此刻他身临其境,相互印证,许多关窍豁然开朗。 这秘境于他,几如半个主场! 心下既定,陈清转而思索当前局势。 “方才我一报出‘刘印’之名,就遭遇围攻,身份必已暴露,现在潜行已无可能,唯有以快打快,抢出先机!在太一援军合围之前,找到太一之门,至于那道则之种的参悟……嗯?” 想着想着,他忽的心念一动,感到自从自己捏动印诀,与这秘境的灵气共鸣后,心底那扇诡门震颤得越发剧烈,呼唤着秘境深处的某个存在。 四周灵韵也如朝拜般汇聚而来,簇拥着他,仿佛只待他体内那扇门显现,便要引发惊天动地的异变。 陈清泥丸宫中青丘火一跳,压下躁动。 眼见前方又有数道遁光气势汹汹拦截而来,他当机立断,手捏印诀! “嗡!” 身旁虚空荡漾,一尊眸蕴冰魄玄光、通体流转寂灭气息的他我投影一步踏出! 陈清屈指一弹,取自刘印的血肉精气融入投影,然后运转百相千幻之法。 霎时间,那投影身形面貌变化,变得与“刘印”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陈清本体则被一道污秽血光笼罩,无声无息遁出飞舟,朝着下方山林的阴影之处飞去。 那化作“刘印”的投影则驾驭飞舟,速度不减反增,直冲前方拦路之人,口中发出桀骜狂笑:“哈哈哈!一群土鸡瓦狗,也敢拦我刘印之路?给我滚开!” 挡路一方,那为首的太一弟子见状,勃然大怒:“叛徒刘印!还敢猖狂!结阵,拿下他!” 数道法宝光华亮起,阵势转眼结成。 就在此刻,“刘印”驾驭的飞舟爆发出刺目光芒,轰然炸裂! 恐怖的杀伤之力混合着飞舟碎片,如同朵般绽放开来,将那群措手不及的太一弟子尽数吞没! 轰鸣巨响中,残骸如雨落下。 山林阴影下,陈清收回目光,他我投影回归自身。 “这祭炼许久的飞舟,就这么报销了,不过当初建造的时候用的材料一般,底盘限制了上限,这些年我经验总结下来,再次重建时,定可更上一层楼。” 念头落下,他手上印诀一变,身上血光一涌,裂作两道猩红暗影。 他又是屈指一弹,将方才混战时摄取到的太一弟子血肉骨骼精华打入其中一道血影,随即再次运转百相千幻。 那血影一阵扭曲蠕动,勉强化作一名太一道宫弟子的形貌,只是眉眼间源自域外天魔的邪戾之气却如何也压不住,眸光流转间尽是冰冷嗜血。 “这样差不多也够用了。”陈清打量片刻,并不奢求完美,“此番掠取杂驳,也记不得名姓,你便叫‘太一甲’吧,去!” 那血影所化的弟子僵硬点头,一步踏出,身化流芒,直扑秘境核心腹地。 “让刘印随飞舟陨落,再着人扑去秘境核心,都是掩人耳目,事出突然,仓促行事,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按理说该是追求饱和式声东击西的,可惜条件不允许……” 送走一道血影,陈清印诀一捏,便将余下血光覆体护持,心念电转。 “劫雷之剑尚在雷池淬炼,进境虽快,有如小儿留学,还不到召回的时候,眼下也尚未山穷水尽,贸然唤回,徒增变数。况且,这等情况,强攻也非上策,需以巧破力。” 他运转玄功,改换形貌,化作另一太一弟子模样,方才一番混战,他所获颇丰,这时用来伪装,挑选的余地很大。面容变化后,又有青莲台清光微漾,青光笼罩周身,彻底隔绝内外气机。 辨明方向后,陈清循着感应,向那赤色铜炉山,疾掠而去。但行不过百丈,前方忽有淡黄光幕升起,厚重如山岳,阻住去路。 光幕之上土行灵气流转不息,隐隐与地脉相连,更暗藏警讯符箓,触之即发。 陈清目光一扫,见远处乱石嶙峋,布列看似无序,实则暗合九宫锁煞之势,乃残卷阁记载上的“地脉石关”,既阻前路,亦为耳目。 他并不硬闯,依循残卷阁所载秘要,绕行至侧翼一幽深水潭边,指间灵诀一变,引动潭中癸水精气,低喝:“玄水为引,破障无声!” 潭水无声沸腾,一道极寒水汽如灵蛇出洞,无声蚀入土行光幕。 黄光微微一颤,流转之势骤然迟滞,现出一人高的缝隙,陈清身形一晃,已穿障而过,速度再增。 在这之后,又有许多秘境机关、禁制阻路,这里不像那进来时的密道一样年久失修,时常有人祭炼修补,因此运转正常,奈何陈清通过残卷阁,对这浮都秘境的许多禁忌知之甚详,一一应对,不见半点迟滞,很快便靠近了目的地。 但越近那赤色孤峰,他心底那扇诡门震颤愈烈,几欲破胸而出! 当陈清踏过一片清澈溪流后,顿觉整个人踏入了一片崭新领域,有种探身入水之感! 心中门户,更是一下停顿,然后如同心跳般有规律的震动起来! “这是禁制结界!” 与之呼应,整座铜炉山轰然剧震,山体表面符文疯狂明灭,发出沉闷轰鸣,一股浩瀚古老的吸力自山腹深处勃发,牵引四方灵机! “两扇伪门离得太近,开始共鸣、同频了!”陈清一见此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即便没有刘印暴露,我携心中门近前,也必引发异动。太一炼此伪门数千载,耗费无穷资粮,岂会没有万全防备?那窃门传闻早已敲响警钟,此地怕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鱼儿上钩!不过……” 他凝神远望,身旁他我投影显化,冰魄之瞳绽放光辉,直接穿透山体,看到了里面的那扇巨大的门户! 就在陈清视线触及的瞬间,那门户便开始震动,丝丝缕缕的光辉从中分化出来,化作流光,朝陈清飞来! “谁说要到跟前,才能两门相合?正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各从其类也!这弱门自也要从强门!” 念落,他张口一吸,就从虚空中吸摄到几率流光,当即精神大振! “刘印现踪于浮都秘境,非但没有隐匿,反而功力暴涨,杀伤大量门人,驾飞舟直扑铜炉山?不过,其人乘坐的飞舟已经被拦住,又被围杀,尸体跌落,不见踪影!不对,他绝对没死!” 洞明真人看着刚呈上的玉简,眼底掠过一丝惊疑之色。 “他是如何潜入浮都?又为何偏向铜炉山行?是因为铜炉山的守备最多,几步就有岗哨,所以凑巧被他遇上?但他破了合围后,没有远离,反而冲去山中!说到底,此人是怎么混入秘境的?这不合常理!” 他目光扫过玉简上“剑气纵横”、“护身灵光触之即溃”等字眼时,眉头锁紧。 “这时候,再纠结他如何进去已然意义不大!”炉火摇曳,那模糊人影再次凝聚,语含不悦,“速速派人将此人镇住!不可让他接近铜炉山!玄门本体已然震动!那人在触及根本!” 洞明真人将玉简一收,低语道:“刘印乃贫道徒孙,他有几斤几两,贫道最清楚。这般酷烈手段,绝非他所能有!夺舍附身或许可能,但……”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此人攻伐,多用剑气,而这剑气路数,正合那李清早年的攻伐之法!” 那道模糊人影似无耐性,直言道:“洞明,你这是先画好了靶子再射箭,天下使剑的修士如过江之鲫,岂能因此就断定是那李清?况且,他能摸进浮都,直指铜炉山!分明是冲着本尊那扇门来的,背后定然牵扯窃门大贼!此事,已非你太一宫内务!” 说着说着,他语气转厉,身上香火之气翻涌,显是动了真怒:“本尊需亲自走一遭!在此之前,让你的人不惜一切代价,要么把人擒下,要么,就给我死死拖住!绝不容玄门本体有半分闪失!” 洞明真人闻言,只是点头。 那模糊人影似乎动了真怒,又道:“说是你太一道宫之秘境,但经营数千载,竟让人如入无人之境!终究是外来的仙境,不得其法啊!不过,连那寂灭海,尔等至今也未能完全掌控,且越发懈怠了。” 洞明真人面色不变,只道:“刘印遭难,是自调查李清而起,祸端便由他而生,贫道自然最先疑他。我这一脉与他纠缠近百载,对他甚为了解,此子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却又胆大妄为至极。” 话至此处,他忽的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关窍:“不对,若真是他,按其性子,既选择伪装潜入,必会极力隐匿行踪,耗费时日摸索秘境方是正理,怎会如此快就暴露行迹,还闹出这般大动静?而且与刘印归来的时间对不上……” “总算想到关键了!”那模糊人影冷笑连连,“此等手段,这般精准直扑核心,背后若无一个谋划深远、对玄门之秘了若指掌的组织支撑,绝无可能!本尊早就说过,玄牝之妙,岂是区区一人所能窥尽?” 言罢,他不再多言,手捏印诀,身上光辉大盛,一扇虚幻门户自其胸前猛然跃出,当空展开,发出低沉轰鸣。 门户震荡间,似在沟通冥冥中不可知的存在,道道空间涟漪扩散开来,门扇即将打开。 洞明真人望着那即将开启的门户,沉默片刻,才道:“无论他是谁,背后又是何方神圣,既已暴露,那此刻他最大的优势已失!”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当空祭起,声音传入那令牌之内,便传遍宗门各处:“以监守之令为凭,令,留守的三位元婴长老,七十二位持阵弟子,皆往浮都秘境集结!传令秘境,启动太一缚神阵!” 待命令传出,洞明真人看向那模糊人影,道:“此人既已暴露,便注定败亡。这世间,从无人能在我太一腹地如此猖狂后,还能活着离开。” “但愿如此,不过你门中许多好手都已外出,如今留守之人不多,对方此时发难,本就有着算计!”模糊人影已踏入那扇门户,“若最后被这人得逞,坏了玄门之计,你太一道宫万载颜面,便要尽丧于此了。” 话音落下,光华爆闪,人影与门户倏忽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微微扭曲的空间,以及洞明真人越发阴沉的脸色。 殿外,警钟长鸣,一道道强横气息自太一宫各处冲天而起,如流星赶月,齐扑浮都秘境! 洞明真人自己却无离去之意,端坐不动,居中调度。 “报——” 突然,一名弟子仓惶闯入。 “长老!有弟子违规进入浮都秘境的蕴灵谷,其人邪法惊人,有魔道痕迹,值守弟子根本阻挡不了!” “哦?”洞明真人眼帘微抬,“他舍弃铜炉山,转道蕴灵谷了?” 随即,他心中电转。 “先前,此人强冲铜炉山,莫非是虚张声势,故意触动玄门本体,引我注意?实则真正目标,是孕育道则之种的蕴灵谷?不对!若他真为道则之种而来,为何玄门本体会被触动?” 思绪未定,又一道传讯灵光疾射入殿。 “柳家长老柳玄罡、柳正铎,带了一队柳家秘卫,不知从何处潜入了浮都秘境!同行的还有一位皇室之人!他们被发现后,辩解称,说是接到密报,有外敌潜入秘境,特来助我太一擒贼!” “柳家?!” 洞明真人霍然起身,刹那间,先前的诸多疑窦豁然贯通! “不好!另外一个入口,被人发现了!” (本章完) 第206章 金丹叩门 第206章 金丹叩门 待理清了思路,洞明真人一捏,便将那一道传讯灵光捏碎! “柳家当真是从不安分啊!三千年前那笔旧账,竟成了今日祸根!当年他们仗着朝中有人,巧取了那处连通秘境的宅院,甚至想要低买高卖,借机谋取太一玄法,被敲打之后老实下来,偏又靠着当时的柳妃,保住了宅院,到了如今,倒成了钉入我太一腹地的一颗毒钉!被他人所利用!” 他正想着,殿外灵光急闪,又一道传讯符破空而至! 洞明真人神识一扫,面色更沉。 那符中直接出言斥责:“秘境生变,玄门震动,你这个监守真人是怎么当的?多少年了,居然让人侵入了我太一道宫的秘境之内!若损及根本,坏了玄门大计,洞明,你便是太一的万古罪人!” 洞明真人脸色骤变。 这时,又有两道强横意念隔空降临:“吾等已动身回返,洞明,在你酿成大错之前,稳住局面,记住,这件事控制在浮都之内,莫要牵连寂灭海!若是因为此事,惊扰了老祖清修,让其他几家抓住机会发难,使他老人家被迫前往问天台静修,洞明,你便是自灭都不足以抵罪!” 只是意念呵斥,便震得洞明真人气血震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气血,知道事已至此,辩解无用,唯有雷霆手段方能挽回! “请几位大真人放心,此事,贫道自会有个交代!” 说到这,洞明真人蓦地起身,袖袍一拂,殿心地面隆隆开裂,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光芒中,一尊三足两耳的古朴小鼎缓缓浮现,鼎身刻满太古雷纹,甫一现世便引得四方灵机沸腾,煌煌威压竟不逊元婴! “轰!” 纯白而又浓烈的火焰,在那鼎中跳跃,与雷光交织! “今日,吾当以震岳雷鼎行事!将贫道蕴养了六百年的光明净火施展出来!”他眼中厉色一闪,“管你是柳家暗子,还是李清小辈,敢闯我秘境,触动玄门,便都留下吧!” 声未落,人已化虹而去。 雷鼎嗡鸣,裹挟万钧雷煞,直扑浮都秘境入口! 所过之处,云气辟易,虚空震颤,显是动了震怒,要行那犁庭扫穴之事! 浮都秘境,铜炉山外围的密林之中。 陈清盘坐于山林幽处,双目微阖,周身气机圆融,四周古木参天,灵泉潺潺,奇异草霞光隐现,端的是一派仙家妙境。 四周,则是他布下的先天之阵与挪移之阵,一旦局面不利,立刻就可以离开! “呼——” 随着他的呼吸吐纳,有道道流光自虚无中透出,如百川归海,汇入眉心祖窍。 细看之下,这些流光并非无根之物,乃是源自远处那巍峨铜炉山腹地! 通过心中那扇诡秘门户的玄妙联系,陈清正隔空攫取着太一伪门的本源精华。 “嗡嗡嗡——” 山腹深处,那扇高达百丈、铭刻日月星辰与山河社稷的庞然巨门,此刻正微微震颤。 门体上原本清晰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黯淡,似在被无形之手抹去灵性。缕缕精纯至极的先天道韵,从中剥离,跨越虚空,化作流光,成为滋养陈清心中门户的资粮。 不仅如此,两门之间,更是建立起了一道联系! “如今这太一之门,便如同那些修行了灵门之法的修士一样,开始为我这心中门所制约了!” 流光汇聚,陈清的心中门户,渐渐绽放光华万丈! 那光华越发明亮,最后令整个心门震颤着,竟要挣脱束缚,自识海跃出,朝着丹田气海落下! 门户表面,原本略显虚幻的日月星辰、山川社稷刻痕越发清晰凝实,散发出海纳百川、统御万法的古老意境! 更有许多关于“玄牝”的奥义感悟自门中涌出,在陈清心中沉浮。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此门,乃造化之枢机,灵气之根源,虚实之桥梁,心念所至,便可通达!” “嗡!” 随着心中门户的逐渐凝实、蜕变,终于有了由虚化真之势,自念头中显化出来,照映于丹田之中! 顿时,陈清丹田之内,那枚已达八转、圆融无瑕的金丹骤然剧震,发出鸣响,似在欢呼雀跃! 澎湃浩瀚的力量从中奔涌而出,在四肢百骸中流转变化,逐渐壮大。 下一刻,门户在丹田凝实,金丹叩门! “嗡!” 跟着,门户洞开,那金丹滴溜溜一转,落入那于丹田中显化的玄奥门户之中。 霎时间,神魂与门户相合,一种圆满无缺、水到渠成的明悟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即便没有这扇伪门显化,方才吞纳太一之门本源时所得的感悟,已足够我推开九转之门,开辟玉宸紫府!不过,若是借此门成就九转,当能滋生至少一道大神通!” 他正想着,那金丹落入心中门后,神念竟被门户之力骤然增幅,一下子迸发出来,如潮水般汹涌扩散,瞬间便与铜炉山腹地那扇衰弱的太一之门建立了联系! 此刻的山中门,本源已被掠夺大半,光华黯淡,门体上的日月星辰刻痕模糊不清,有如风中残烛,虽依旧庞大,但其实只余个空壳勉强维系,但其根基仍在,扎根于秘境之中。 此时,凭借与此门的联系,陈清的神念顺着门内禁制疯狂蔓延,感知到了一个以铜炉山为核心、覆盖小半个秘境的庞大阵法! 这阵法玄妙非常,兼具隐匿、镇压、聚灵、探查之能,脉络节点尽在掌握。 长吐一口气,他睁开眼睛。 “原来我乘坐飞舟时察觉的阵法是这般根脚!如此一来,我岂非是成了这秘境的半个执掌者!只要此阵不毁,便可借力施为!此阵的动力,恐怕正是源于太一之门!” 陈清心头一震,心中欢喜。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 “小贼!安敢窃夺吾之根基!夺吾之门户!” 一声饱含惊怒的咆哮,似那九天雷霆,自山腹深处的太一之门内传出! 下一瞬,一道模糊的身影自门内挣扎欲出。 此人周身笼罩在浓郁的香火青烟中,面容被香火气遮掩,看不真切,但陈清瞬间便确定,这就是当初他借帝君道韵残留、隔空交手之人! 对方显然暴怒到了极点,人还未完全踏出门户,已隔空一掌拍来! 轰隆! 虚空仿佛被这一掌压塌,磅礴的香火愿力混杂着毁灭意志,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锁死了陈清周身所有气机,将他禁锢在原地,轰然压下! 其威势,远超寻常元婴,令陈清神魂皆颤,周身骨骼噼啪作响,几乎本能的生出要立刻远遁之念。 “嗯?这一掌中蕴含的香火愿念,在干涉我的念头?但此人虽然厉害,但我也不是毫无凭借,早就准备好了挪移逃遁的法门,此刻又新得了秘境阵法,退可走,进可压,先天立于不败!” 电光火石间,陈清福至心灵,当即定住心神,意念通过丹田伪门,沟通那山中残门,发出了一个指令—— “关!” 念头落下! “嗡——轰!” 铜炉山腹地,那扇高达百丈的庞然巨门,应声而动,带着碾碎万物的沉重之势,猛然闭合! “什么?!你……” 那模糊身影见状,既惊且怒,但下一息,他的怒吼戛然而止,连同那毁天灭地的一掌,尽被合拢的巨大门扉强行截断、封禁在内! 在那门缝合拢的刹那,陈清捕捉到了对方那双透过香火烟霭、充满了震惊与惊惧的眼睛,以及那模糊面容的轮廓带散发出的熟悉感。 “此人……我似乎在哪见过!” 但他并未因此纠结,转眼斩断杂念,他清楚的知道,此举最多暂时困住那此人,其人此刻正在门内积蓄力量,疯狂冲击! 下一刻,巨门轰鸣震颤,表面符文疯狂闪烁,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冷静!我的优势在于掌控了部分秘境阵法!若慌不择路地逃窜,反而可能暴露在其他闻讯赶来的太一高手的围剿下,反正九转的准备已经齐全,下面做什么都是赚的!” 陈清强压下穿梭空间离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借助与山中门的联系,神念沿着大阵脉络向外蔓延探查。 方圆百里、千里……秘境各处的气息、动静,陆续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他看见一道道强横气息在秘境各处显现,其中的大部分正往这铜炉山汇聚! “这里还真不能待了,嗯?” 突然,陈清借助大阵感知,又有了意外收获。 密林深处,古木参天,枝叶虬结。 一行人行迹匆匆。 为首者乃是一老者,一身玄色劲装,狼顾鹰视,气息沉凝,正是那柳家的长老柳玄罡。 在他身侧,一位身着蟠龙云纹锦袍的年轻公子,步履从容,跟随前行,脸上满是惊异与好奇之色。 “真没想到,”年轻公子抬手拂开垂落的藤蔓,看着远方隐约可见的仙宫轮廓,低声惊叹,“柳卿府上一口不起眼的井下,居然藏着这般洞天福地,灵气之盛,堪比内苑秘苑!也不知是哪位仙家留下的人间洞天。” 柳玄罡脚步未停,顺势说道:“此地非是柳家之福地,实乃太一道宫之秘藏。此番机缘,恐只此一次,过后,那井口怕是再难开启了,否则太一道宫定然不会与我家干休。” 年轻公子闻言,笑道:“可我观柳卿行事,阵仗颇大,准备周详,可不像是偶然撞破天机、仓促行事的样子,反而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今日到来。” 另一位柳家长老柳正铎接口,带着几分自得的说道:“殿下,吾等对府中可能藏有太一重宝之事,早有猜测,多年来明察暗访,锁定疑似之地不下三百处,这口井正在其列,只是其中多处涉及虚空秘法,无特定法诀,纵是元婴大真人亦难强闯。故而一直只派人严密监视,静待其变。此番恰有贼子胆大包天,伪装成我柳家子弟,触动井中禁制,我等才得以顺势而为,借力闯入!” “原来如此,”那年轻公子面有恍然之色,眼中赞赏更浓,“柳家果然深谋远虑,布局深远。若非本王此次护送王嫂省亲,恰逢其会,怕是要与这仙境失之交臂了。”他话锋一转,试探道:“却不知,柳卿可知这秘境之中,藏着何等隐秘?” 柳玄罡似未听出他话中试探,径直道:“好叫十二皇子知晓,根据族中记载与此地气象推断,此地十有八九,便是失踪已久的浮都洞天。” “浮都洞天?”那十二皇子闻言一怔。 “不错,”柳玄罡语气肯定,“传闻此洞天乃玄牝药宗一位散仙所辟,在其坐化后洞天不知所踪,早有传闻,说是被太一道宫暗中收取,两宗为此有过几次交涉,但都不了了之。太一道宫耗费如此心机隐藏此境,其目的……” 他忽然住口不言。 十二皇子当即忍不住追问。 那柳玄罡似是有些迟疑,但最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恐怕,他们谋取此地,是为了蕴养传说中的玄牝之门!” “玄牝之门?!”十二皇子大吃一惊,“柳卿此言当真?你们如何得知这等秘辛?那玄牝之门,不是早就破碎了吗?” 柳玄罡目光微闪,似在权衡,片刻后像是下了决心,才道:“不敢隐瞒殿下,此事,与我柳家祖上还有些渊源,因此知晓。据族史秘传,早在仙朝初立,太初天后执掌乾坤之时,曾暗中搜罗天下,汇聚了九种无上先天之气,每一种先天之气中,都蕴含着一枚玄牝之门破碎后的本源碎片!天后之宏愿,便是要重聚碎片,再铸玄牝之门,执掌天地灵机之根!为此,引发了天衍台之劫……” “就离谱……” 另一端,借着秘境阵法之力,遥遥感知柳家一行人动静的陈清,听到这里,满心问好。 “天后之宏愿,是要再铸玄牝之门?历史竟变成了这样?” (本章完) 第207章 野史野得很 第207章 野史野得很 不管陈清是什么想法,那位十二皇子听了柳玄罡之言,却是目光闪烁,面有惊奇之色。 他思索片刻,就道:“我虽为皇族,但对这些开国前后的旧事,所知其实有限。宫中记载,对那天衍台之变,多是语焉不详,只说是初代天后德行有亏,意图以邪法逆天,酿成大祸,最终为太元圣皇与隐星真君联手平息。至于其中细节,诸如劫气、气运、功德的牵扯,各个版本众说纷纭,难辨真假。” 说到这里,十二皇子摇了摇头,笑道:“说实在的,我始终有些不解,既然已是过往旧事,为何不将真相明明白白昭告天下?如此讳莫如深,反倒引得世人诸多猜测。” 柳玄罡闻言,似乎并无太多顾忌,直言道:“殿下有所不知,那毕竟是初代天后,是太初仙帝明媒正娶的正宫娘娘,若将罪责全然归于其身,说得太过不堪,岂不是连带着质疑太初仙帝识人不明?皇家颜面何存?此其一。其二,天后虽败,但其子嗣亦有血脉流传至今,在朝在野皆握有权柄,他们又岂能坐视自家血脉源头被世人肆意非议、钉在耻辱柱上?那岂非动摇了其立身根基?” “原来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十二皇子恍然大悟,旋即又生出新的好奇,“可柳卿,你刚才还提及的玄牝之门,莫非这秘境和初代天后有关系?” “初代天后当年倾尽资源,搜集的九种蕴含玄牝之门本源的先天之气,虽功败垂成,却并非全无收获,而是留下了某些至关重要的‘引子’或是未竟的法门。当时的太一道宫,与天后关系极为密切,宫中甚至有传闻……” 柳玄罡说到这,低了声音:“那位在野史中名声颇为复杂的初代六皇子,就曾隐去身份,在太一道宫中修行过一段时日。” “废王竟出身太一道宫?”十二皇子眼睛一亮,“这个我倒偶有耳闻!听说正是他亲手挖了隐星真君的至尊灵骨,夺了真君的未婚妻,甚至灭了真君出身的宗门,这才结下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 在旁偷听的陈清,只觉得一时无言,他如今其实听过多个版本的隐星真君之事,唯独现在这个,令他最为无语。 但那十二皇子却越说越来劲,似是对这些极为了解,且兴趣浓郁:“后来,隐星真君忍辱负重,为求无上玄法,竟自愿投身那令人谈之色变的玄狱,据说在狱中拜了一位神秘高人为师,方才逆天改命,重获新生!也是在狱中,结识了同在那里磨砺的太元圣皇与青丘圣女,据说圣皇当场与真君结拜,而天女那时就芳心暗许,后来还与寒霜仙子为了争夺真君,姐妹反目……” 陈清眼皮子一跳,渐渐感到麻木。 这最新的故事版本未免也太过离奇荒诞! 弑亲、夺妻、灭门之仇竟都安在了那六皇子徐启天头上?虽关键人物关系诡异地吻合,但这内容简直是魔改话本! 可那柳玄罡则微微颔首,点头称赞:“殿下所知不少。” 但他并没有在隐星真君这件事上纠缠,转而道:“有鉴于太一道宫与初代天后的特殊关系,天后事败后,太一道宫很可能接手了她关于玄牝之门的研究遗产。其实,当年对此物感兴趣的,又何止太一一家?玄牝药宗、煌龙宗、乃至我玉京几家,谁不想掌控这天地灵机之源?”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曾听闻?”十二皇子顿时来了兴趣。 “这件事,在太元圣皇时期便有端倪,等他举霞飞升,当今圣皇登基后,发现天地灵气逐渐衰退,这件事就又被摆上明面,”柳玄罡说到这,忽然冷笑一声,“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他太一道宫主动提及,说是为了弥补灵气缺损,号召重建玄牝之门,重塑灵气源头,各家因此签订了《灵门律》与《玉京议定书》,还约定了各家认领的玄牝之门灵气份额……” 说着说着,他摇了摇头:“但最后各家却又发现,这是太一道宫限制和算计各家的谋划,他们凭借从天后那里得来的东西,抢先了一步,占了先手,其余各家见状,深知再研究下去,也不过是为太一作嫁衣,明面上就都偃旗息鼓了。其中,最是不甘心的,就是玄牝药宗了,毕竟他们家与玄牝之门渊源甚深!” 说着说着,柳玄罡忽然话锋一转:“若老朽所料不差,这秘境之中,太一道宫耗费心机蕴养的,绝非仅仅是什么残缺碎片那么简单,他们恐怕是想重聚九气,再铸那道传说中的玄牝之门!” 十二皇子一听,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柳玄罡则适时说道:“殿下试想,若能得此门碎片,哪怕只是一缕气息,于修行也是莫大助益。太一道宫暗中经营数千载,所图定然不小,说不定今日是机缘巧合,合该殿下得此造化。” 十二皇子强自镇定,道:“柳卿,太一道宫岂是易与之辈?而且,你如何能寻得机缘?” “殿下放心。”柳玄罡手上一翻,就多了一件青铜罗盘,“此乃定脉寻龙盘,能感应地脉灵机流转,避开太一监察阵法。我等只需循隙而入,取得碎片便即刻远遁,届时太一追查,也只会以为是那闯阵小贼所为。” 说话间,罗盘指针忽而剧烈震颤,发出嗡鸣! 柳玄罡当即凝神一看,顺着感应一番探查后,笑道:“托殿下洪福,此境灵气流已是分明,隐隐向那赤红之山汇聚,躁动不安,该是被核心之物引动之兆,若非那传说之门,还有何物能有此威势?” 十二皇子呼吸微微一促,眼中闪过灼热,随即又按捺下去,摇头笑道:“柳卿莫要哄我,这等重器,太一道宫岂无防范?怕是元婴真君都已布下天罗地网,我等贸然前去,与送死何异?” “殿下放心。”柳玄罡成竹在胸,“太一主力已被人吸引……”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忽有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息猛然爆发,如流星经天,直扑铜炉山方向!紧接着,一道笼罩天地的庞大光幕骤然升起,无尽符文流转,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 “太一缚神阵!”柳玄罡脸色剧变,“他们竟彻底启动了护境大阵!看来那闯入核心之地的小贼,把天捅破了!殿下,快随老夫来,此地即将沦为绝险之地!” 他一把拉住尚在震惊中的十二皇子,身形急掠,朝着预先规划的路线遁去! 十二皇子面露忧色,低声道:“柳卿,咱们这般趁乱行事,若被太一道宫追究,怕是难以收场。” 柳玄罡却捋须轻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殿下放心,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着。眼下那胆大包天的小贼已触太一逆鳞,洞明老道此刻怕是焦头烂额,哪还有暇分心他顾?我等只需……” 话音未落,九天之上,一道雷霆般的怒喝轰然炸响,打断了他的话语: “鼠辈!真当我太一道宫是尔等可以随意觊觎的后园么?那小贼自然要拿下,但你们这些趁火打劫、鬼鬼祟祟的魑魅魍魉,也一个都别想跑!” 声浪滚滚,带着凛冽杀机,震得古木簌簌作响,灵气为之凝滞! 众人骇然抬头,只见一道雷光破开云层,宛若天罚降世! 雷光之中,洞明真人须发皆张,道袍猎猎,身上缠绕着炽烈的光明净火与毁灭雷霆,宛若雷神降世!他手托一枚古朴雷鼎,鼎中纯白火焰跳跃,散发出焚山煮海的恐怖威能! 紧接着,四面八方皆有遁光疾驰而来,七十二名气息深沉的太一弟子各持阵旗,占据方位,旗面招展间,道道灵光勾连交织,布下一张覆盖天地的巨大光网! 太一缚神雷法天劫阵已成! “不好!”柳玄罡脸上从容尽失,他万没想到洞明真人竟来得如此之快,且毫不留情,直接动用了镇派大阵! 生死关头,他反应极快,猛一咬牙,喷出一口精血于怀中那枚青铜罗盘之上,全力祭出! “万川归流,定!” 罗盘迎风便长,其上古老符文次第亮起,化作一道朦胧青光,勉强将一行人护住! “当当当——” 下一刻,雷火交织的光柱轰然砸落,打得青光屏障剧烈摇曳,涟漪狂闪! 柳玄罡浑身剧震,脸色煞白如纸,支撑得极为艰难。 “殿下,千万小心,这洞明老鬼,是真要下死手!这些雷霆中,掺杂了洞明的光明净火,乃是他祭炼多年的本命之火,一旦沾染,几乎无法扑灭!” 另一边,隐匿于山林阴影之中的陈清,借着与山中残门的微妙联系,见着这剧烈变化,亦是心中凛然。 “这太一缚神雷法天劫阵的权柄优先级,甚至凌驾于我所掌控的山中阵法之上!好霸道、好厉害的手段!” 他借着与山中门的联系,能清晰感受到那雷霆大阵恐怖之处! “此阵一起,更要将所有闯入此地的变数,一律镇压、清除!这洞明,是宁杀错,不放过!” 一念至此,陈清立刻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借助对秘境禁制的熟悉,气合天地,连心跳呼吸、血流脉搏都近乎停滞,仿佛化为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不露半分破绽。 然而,那大阵威能,远超他想象。 高空之中,洞明真人再次一挥手。 七十二面阵旗猎猎作响,雷鼎之中纯白净火与毁灭雷霆汹涌而出,如天女散般,化作无数道细密电蛇,落入秘境各处的灵脉节点之中! “嗡——嗡——嗡——” 整个浮都秘境剧烈震颤,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强行唤醒! 无形的法则之线被强力绷紧、调整! 陈清只觉得四周瞬间变得粘稠沉重,仿佛从浅水区踏入了万丈深海,恐怖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过来! 他闷哼一声,身上青光急闪,虽借着青莲玄妙与秘境感悟勉强稳住身形,却已是寸步难行,被困锁于此地! “元婴级别的压制!” 不得已,陈清身上血光一震,这才恢复了几分行动力。 “嗡!” 但下一刻,他心中一阵震动,感到与自己神念相连的太一之门正在剧烈震荡! “不好!是方才那人要从中冲出来了!也罢,如今此处的局势已是一团乱麻,我虽然可以借助太一之门作搏杀,但一个不好,控制不住,可能金丹蜕变就要开始,那局面就复杂了,也罢,反正要做的事都做成了,此间诸事也与我无关,干脆遁走吧。” 就在这时! “找到你了!藏头露尾的鼠辈!” 高空中的洞明真人似有所感,竟舍了正在雷火下艰难抵御、眼看就要崩灭的柳玄罡一行人,目光看向一处! 然后,他屈指对着那雷鼎轻轻一弹。 嗤啦! 一道内蕴纯白净火与毁灭雷霆的光梭,带着净化万物、裁决一切的恐怖意志,轰然落下! “轰隆!” 巨响声中,秘境震荡! 那片区域,数人合抱的古木、坚硬的山石、乃至流动的灵泉,瞬间汽化,湮灭无踪,露出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 毁灭性的能量余波向四周疯狂扩散! “噗嗤!” 突然,那深坑边缘爆开一团烟雾,一道略显富态的身影踉跄跌出,广袖翻飞间带着浓郁丹香。 “啧,洞明小子,你燥气太重,着实污了这片灵秀之地。” 此老面容红润,须发皆白却根根晶莹,宛若玉髓,一双眼睛温润澄澈,腰间悬着一枚紫玉葫芦,表面天然生就云纹,隐隐有龙虎交汇之象,灵气氤氲。 他站定了之后,掸了掸衣袖,居然就将身上沾染的几朵白焰给甩落在地上,再一扫,便都拍散扑灭了! “参玄公!”柳玄罡见着来人,一脸意外,“您怎会在此?” 被称作“参玄公”的老者呵呵一笑,目光扫过柳玄罡和那面现惊疑的十二皇子,最后落在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洞明真人身上:“柳家小子,你能借那井中旧道摸进来,就不许老夫另辟蹊径?” 说着,他笑容微敛,指了指远处的铜炉山:“你太一道宫在此秘炼伪门,欲夺天地造化根性。此等行径,与我药宗道统根源相冲,老夫若再不来过问,岂非愧对历代祖师?” (本章完) 第208章 他欢喜还来不及呢 第208章 他欢喜还来不及呢 洞明真人眼皮子直跳。 参玄公,玄牝药宗三位太上长老之一,辈分极高,常年于药宗圣地“百草玄寰天”内清修,几乎从不外出,更以丹道医术闻名于世,谁知竟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此时! 随即,他明白过来,今日出现这么多人绝非巧合,归根到底是有人勘破了这浮都秘境的第二入口,才会引来各方觊觎! “参玄公,”一念至此,洞明强压怒火,警告道:“此乃我太一宗门内务,与尔药宗何干?擅闯秘境,毁我阵法,今日即便药宗宗主亲至,也需给本座一个交代!” “交代?”参玄公抚须摇头,“老夫方才已说了,尔等所为,动摇的是万药本源之基,非你一宗之事。更何况……” 他话音未落,洞明真人却似察觉到另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猛然转头,屈指再弹! 一缕虚无真火射出,并非攻向参玄公,而是刺向侧方一片空无一物的碧空! “又来了个鼠辈?给本座出来!” 嗡! 空间涟漪荡开,寒气涌动,一道纤细身影被迫显化,其身冰魄玄光流转,勉强抵住那虚无真火的冲击! 她面覆寒霜,眸中闪过意外之色,显然没料到洞明真人在应对参玄公的同时,竟还能敏锐至斯,将与灵气相合的自己找出来! “还真藏着一个?”洞明真人气极反笑,目光扫过参玄公、柳玄罡、冰言妙,“好!好的很!你们一个两个的,把我浮都秘境当成了什么地方?!” 说话的同时,他身下的震岳雷鼎轰鸣作响,引动了整个缚神雷法天劫阵,道道雷煞奔涌而出,宛如一条条太古雷龙,锁定了场中每一位“不速之客”。 “不管你们是谁,有何目的,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 “她怎么来了?” 陈清藏身暗处,眸光骤然一凝,落在那个被强行逼出的纤细身影上。 此女冰雾缠身,寒风托体,不是他那位三弟子、当今的冰魄玄女冰言妙,还能是谁? 她不在隐星别院好生修行,怎会突兀地闯入这龙潭虎穴? “而且,她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陈清正想着,忽觉那尊炼化了冰魄之眼的他我投影隐隐显化,与冰言妙身上流转的冰魄玄光产生了细微共鸣。 “原来如此!”他霎时明悟,“我这尊投影炼化了冰魄之眼,她身为当代玄女,与此物本源相通!这事,她一直不曾告知于我!也是存这个小心思,如今通过这层联系,感应到了我在此处动用投影的气息,循迹挪移而来!” 冰魄一族明显藏着许多隐秘,而这一代的冰魄玄女接近陈清,也是存着互助互利、相互利用的心思,自是有所保留。 “冰魄一族的传承,果然有些门道,可惜挑得地点不太对,挪移过来后,就落入了这等局面。” 陈清当即眯起眼睛,权衡利弊,是走,还是拉一手。 轰隆! 突然,那铜炉山中轰鸣,紧闭的太一之门被强行打开了一条缝隙,滚滚香火之气从中涌出! 陈清马上就有了决定。 “乖徒儿,若是局面不妙,为师只能先战略转移,留着有用之身,日后才有救你的机会,否则都陷于此,才是没了指望。”说着,抬手捏起印诀! 说到底,他与冰魄玄女之间,更多是心照不宣的互惠互利,不可能无缘无故为之拼死厮杀。 此时,场中形势已是剑拔弩张。 洞明真人头顶雷鼎轰鸣,雷光如龙蛇起陆。 参玄公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瞥了一眼冰言妙,继而一愣:“冰魄元气所化的玄女?原来如此!”顿时,他眼中大亮! 下方,柳玄罡有了喘息之机,收拢法宝,低声对身旁的十二皇子道:“殿下,情况有变,局面越发混乱了!稍后若有不对,老夫拼死也会为您打开一条生路!” 十二皇子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脸色发白,却强自镇定,道:“你放心,太元圣皇与隐星真君,当年也遇到过许多险境,都一一克服了,我当效仿他们,处变不惊!”说话间,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在冰言妙清冷绝伦的脸上打了个转。 柳玄罡闻言却是一愣。 冰言妙悬立半空,晶莹剔透的双目直视洞明真人,冷冷说道:“我那便宜师父与你太一道宫仇怨不浅,与正律教也有纠葛,本想着他或许有机会摸到此处,没想到不过五十年,就令我来了此处!这个恩情,若我今日不死,要好生报答才行!当年尔等伙同太景,将破坏前任冰魄玄女,强令她诞下元气赤子,用以构建伪门,莫非以为此事就过去了?今日若不给个交代,我冰魄一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洞明真人闻言,眯起眼睛:“原来你是现任的冰魄玄女!一个死剩种,也敢嚣张!来得好,正好是送上门来,让我拿下,修补玄门!尽数拿下!” 他屈指连弹,雷鼎之中分化出三道紫白色雷火,分别轰向参玄公、柳玄罡与冰言妙! 雷火过处,虚空扭曲,散发出焚灭万物、裁决一切的恐怖气息! 参玄公哈哈一笑,腰间紫玉葫芦口自动揭开,一股吸力凭空生出,竟将那雷火引偏,自身道袍鼓荡,如柳絮般向后飘退,看似惊险,却毫发无伤,甚至还有心点评:“你借此宝,竟是堪比元婴七景,倒是有些本事。” 柳玄罡则是将那青铜罗盘往头顶一抛,喷出又一口精血,罗盘光华大放,化作一面古朴厚重的青铜盾影,硬抗雷火! “轰!” 盾影剧烈颤抖,裂纹遍布,柳玄罡浑身剧震,嘴角溢血,显然极不好受,但他顾不上调息,直接出言道:“洞明道友!这冰魄玄女之事,我也知晓,此女在北冥拜了那寂明小儿为师!那寂明与我柳家仇深似海,他的弟子也是吾等仇人!你我何不联手?” 另一边。 冰言妙眼中冰蓝光华大盛,双手结出一个玄奥印诀。 “玄冰镜!” 一面寒冰宝镜瞬间凝于身前,竟将那道狂暴雷火生生折射了回去,反向射向大阵光幕的一处节点! 洞明真人随手一挥,将那反射回来的雷火拍散,眼神却更加冰冷。 “有点手段,但有限!”洞明真人双目一凝,双手一合,头顶那尊雷鼎嗡鸣剧震,浩荡雷光如百川归海,尽数收束,然后凝聚起来,化作一道纯白炽烈的雷火洪流,直扑冰言妙! 柳玄罡则将青铜罗盘调转方向,引动地脉浊气,化为一道灰蒙蒙的沉重玄光,从侧方夹击而去! 他口中喝道:“洞明道友!此女师承那寂明小儿,而那寂明的他我投影已具隐星真君气象!隐星宗衰微在即,岂容再出一位擎天巨擘?被人缅怀的救世之君,理应沉在历史中,如今的世道,早已容不下那等人物!我还知道,最近隐星观有异动,这意味着什么?你我都清楚!绝不能再让一位‘当世真君’崛起!那寂明子李清不仅杀我柳家嫡脉,你我目标一致,合该同进同退!” 十二皇子见状,眉头紧蹙,道:“柳卿!何至于此……” 轰! 二人攻势如潮,冰言妙周身冰镜光华急剧黯淡,堪堪欲碎! 隐于暗处的陈清,眸光微闪,捏诀的手势稍稍一顿,随即印诀一变。 但就在此时。 “两个老不知羞,联手欺压一小辈,也不怕传出去堕了名头!” 参玄公忽地朗笑一声,身后八重元婴景致骤然展开! 却是八片奇异药圃虚影沉浮轮转! 有玉液琼浆奔涌成江河滔滔,有金石精粹凝练似星核沉降,有血气氤氲演化万灵生灭……八景轮转,自成循环,沛然药力弥漫天地,硬生生将洞明与柳玄罡的联手一击挡住了! “这小女娃身具先天冰魄元气,乃修炼我一气元气经的绝佳胚子,合该入我玄牝药宗门墙,岂容你等打杀?”参玄公话音未落,八景药圃轰然扩张,便向冰言妙笼罩而去,欲将其护下带走。 冰言妙身子一扭,躲过去,说道:“我可已经拜过师父了,况且你这老儿也不过是觊觎冰魄一族的血脉之力吧。” “你放心,老夫虽喜你元气至纯,却不会做焚琴煮鹤之事!而你那师父若知道你能跟随老夫修行,欢喜还来不及!”参玄公自信的说道:“到时候老夫自会修书一封,告知于他,想来这天下间之人,都会卖老夫一点颜面。” “参玄公,你这般多管闲事,最后怕是要害人害己!”洞明真人厉喝一声,“今日谁也别想走!玄门,助我!” 他指诀一变,那尊雷鼎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铜炉山腹之中,与那扇巍峨巨门相接! “嗡——” 顿时,整个浮都秘境剧烈震颤,山中巨门中有滚滚灵气涌出,注入雷鼎! 那雷鼎当即变得透明,毁灭雷光自鼎口喷薄而出,竟然与那山中门之阵相合,渗入秘境大阵的脉络,疯狂蔓延! 霎时间,天地皆白! 目光所及,尽是奔腾咆哮的雷霆海洋! 这秘境的每一寸空间,都被至阳至刚的雷煞充斥、封锁、碾压! “便先将你等拿下立威,再擒那李清,一并炮制!”洞明真人立于雷海中心,面色冰冷,抬手一指。 雷光随之汇聚,变作滚滚洪流,呼啸而出,其势之盛,远超先前! “这是强行用玄门灵气,驾驭秘境道韵?”参玄公终于色变,八景药圃被雷光灼烧得滋滋作响,竟难以维持:“不好!老道失算矣!他们竟真炼出了玄门雏形!女娃子,速随我走!”他大袖一展,便欲强行卷起冰言妙撕裂虚空。 冰言妙却挣开他的袖里乾坤,望向那碾压而来的雷霆光芒,冰魄玄光凝聚到了极致,竟是要舍身硬抗! “别挣扎了,你们一个也走不了!”洞明真人冷笑! 就在万雷即将吞没那一点冰芒的瞬间…… 一声叹息响起。 “定。” 一字响彻四方。 顿时。 奔腾咆哮、毁灭一切的雷霆海洋,凝滞当空。 一道身影自静止的雷光中缓步走出,踏光而至。 天地寂然,一人独行。 冰言妙怔怔地看着那身影,下意识地低唤出声: “……李……师父?” (本章完) 第209章 九转 第209章 九转 来者正是陈清! 他已褪去伪装,手中印诀变幻,神念与太一之门相合,与整个秘境大阵共鸣! 被洞明真人催动的雷海,此刻竟如温顺溪流,环绕其身,随其心念流转! 因那雷鼎与太一之门相合,雷光渗透到山中门的大阵中,便顺着这门、这阵,被陈清一并制约、篡夺! “怎会如此?!” 洞明真人瞳孔骤缩,立刻认出了这张面孔:“李清!果然是你伪做刘印!但你怎能篡夺秘境阵枢?!” 他拼命催动雷鼎,却发现自身与阵法的联系正被一股更为浩瀚的力量强行切断、剥夺! “聒噪,我赶时间。” 陈清既已现身,便懒得废话,并指如剑,抬手一点。 “轰——” 漫天雷光应声而动,不再受洞明掌控,反而化作万千道雷霆剑罡,矫若游龙,直指洞明真人及其身后七十二名布阵弟子! 剑罡过处,虚空扭曲,毁灭性的气息令人神魂战栗! 洞明真人狂吼,身上光明净火疯狂燃烧,化作重重火壁,更祭出数件护身法宝,试图抵挡。 然而…… “噗!” 雷光剑罡以摧枯拉朽之势,转眼就洞穿火壁,粉碎法宝! 洞明真人七窍喷虹,身形倒飞出去! 那七十二名弟子更是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雷霆吞没,阵法眨眼告破! “噼啪!噼啪!噼啪!” 雷蛇飞舞,转眼之间雷光如海,弥漫苍穹! 陈清沐浴在雷光之中,神色漠然,仿佛执掌雷霆的太古神王,降临凡尘!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窥见此景的太一道宫弟子! “那……那就是隐星宗的寂明子?!” “他就是连斩元婴、覆灭月华府的隐星法主李清?!传说他数次拒绝道宫招揽,本以为是言过其实,没想到……” “洞明长老持掌秘境之力,竟不是他一合之敌?!” …… 参玄公抚须的手顿在半空,眼中精光乍现,扭头问冰言妙:“小女娃,这便是你师父?” 冰言妙一双琉璃眼眸望着雷光中的身影,轻轻点头:“嗯。” 远处的十二皇子看得瞠目结舌。 他身旁的柳玄罡脸色“刷”的一片惨白,冷汗涔涔而下,眼中充满了骇然与一种恍然大悟的惊惧。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怪不得之前仙朝数次围剿都奈何他不得!此人心机城府、布局手段简直深不可测!他早就潜入此地,却隐忍不发,放任弟子为诱饵,任由洞明催动大阵,与秘境相合,只因他算准了,唯有在洞明与阵法联系最紧密、自以为最强的那一刻出手篡夺,才能一举功成,省去无数水磨工夫!可怕!太可怕了!”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殿下!此人不可力敌!速走!必须立刻离开!待我等汇聚家族之力,请动老祖,再从长计议!” “不可力敌?啥意思?你还要对付此人?”十二皇子声音发颤,想立刻与柳家划清界限。 柳玄罡咬牙道:“殿下!您不明白!此人与我柳家之仇已结得太深!绝非示好就能化解!否则,家族颜面何存?何以在玉京立足?!” 他们的对话,虽隔着遥远距离,却顺着雷光、通过阵法波动,传入陈清耳中。 陈清眼眸一转,目光跨越空间,落在柳玄罡一行人身上! 嗡! 被那目光扫过,柳玄罡、柳正铎以及所有柳家护卫,皆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被太古凶兽盯上,所有念头皆被无边的惊恐淹没,只剩下最原始的逃跑欲望! “轰!” 雷光呼啸而落! “护持!” 柳玄罡及时捏诀,包括那罗盘在内,七件法宝飞起,护住众人! “李道友!且慢动手!你我皆非山野匹夫,乃有根脚、有身份之人!在此秘境骤然相遇,实属意外,何必立刻打生打死,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渔翁得利?” 他强压着惊惧,试图挤出一丝笑容。 “不如今日且罢手,约定个时日,由玉京德高望重之前辈,甚至请动皇室贵人出面见证,你我堂堂正正了结这番恩怨!如此,既全了规矩体统,也免却眼下两败俱伤之危局,更不会因私斗而触怒仙朝法度,岂不……” “我不喜隔夜仇。” 陈清干脆打断了对方。 “轰隆!” 坚实的地面瞬间变得透明,一道道粗粝狂暴的雷光,从地脉深处奔腾而出,将柳家一行人彻底吞没! “你!”柳玄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吼,护体法宝便被雷光撕裂、气化! “不屈!绝不认命!” 三道元婴光辉,诸多元婴之景自雷霆中绽放! 但近乎无穷的灵气涌来,那雷光猛然膨胀,变作漆黑,一扫! 三道元婴便如琉璃般布满裂痕,继而轰然炸开,在至阳至烈的雷霆海洋中发出一声短促哀鸣,化为飞灰,彻底湮灭! 从雷光迸发到一切平息,不过弹指一瞬。 原地只余一片焦黑,几缕青烟袅袅升起,方才还巧舌如簧的柳家众人,已然形神俱灭,被彻底从世间抹去! 十二皇子与其护卫僵立原地,面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他们怔怔地看着那片焦土,又看向雷霆中心那道漠然的身影,满眼惊惧。 “表面是两个元婴长老,其实护卫里还藏着一个,真正耍弄心机、行鬼蜮伎俩的,还是你们柳家,我心思纯良的很!” 陈清淡淡说着,声音响彻四方,然后未再看十二皇子一眼,收回目光。 “噗——” 这时,天上雷光渐散处,洞明真人踉跄跌出,模样凄惨至极! 他左臂齐肩而断,焦黑的伤口处竟无鲜血流出,只有丝丝缕缕的白焰缠绕灼烧,发出“滋滋”声响,一身道袍更是破烂不堪,须发焦卷,面色金纸,气息衰败得如同风中残烛,唯靠一口本命元气强撑着未曾倒下。 他死死盯着陈清,眼中混杂着惊骇、怨毒,更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明悟,嘶声吼道:“寂明子李清!为什么你能无声潜入浮都!为什么你能避开所有禁制!为什么你能反客为主,篡我阵枢,夺我雷鼎!” 他声音陡然拔高,近乎癫狂:“答案只有一个!李清!你就是那个窃取了玄门造化、令我太一数千载心血近乎付诸东流的窃门之人啊!” “轰——!!!”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那巍峨矗立于铜炉山腹的巨大门户,猛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道道裂纹自核心蔓延,下一刻,门户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从内部轰然冲开! 无穷无尽的香火愿力,裹挟着苍生祈祷、无数扭曲的念头,奔腾而出! “窃贼!当诛!!” 原本肆虐的雷光被这股力量一压,竟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黯淡、消退! “这是……”参玄公脸色骤变,老脸上首次露出骇然,“凝聚万民信念,近乎不朽的香火之神?而且这般气势,已然凌驾于元婴之上了!” 他看向身旁的冰言妙,道:“女娃儿,本以为你这师父能力挽狂澜,但现在来的这东西更邪门!情况大大不妙,老夫先带你走!留下来,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让他分神护你!” 然而,不等冰言妙回应,那洞开的门户中,一道身影踏着汹涌的香火愿力洪流,一步步走出。 随着笼罩在身上光华逐渐内敛,此人身形变得清晰,面容与陈清记忆中某个早已尘封的身影缓缓重合,只是多了一股漠然与被万千杂念侵蚀后的诡异狰狞。 “今日,我,废王徐启天,便要让你知晓,孤的东西,谁也夺不走!” 香火青烟弥漫,恐怖的气势落下! 整个浮都的规则被强行扭曲,景象飞速变幻! 亭台楼阁、仙宫宝殿虚影浮现,要化作一片富丽堂皇却冰冷的古老殿堂! “徐启天?!”参玄公眼中满是骇然,“初代六皇子?废王?不对!史书说,此人被隐星真君亲手毙杀于天衍台上?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他就算说活着,怎么会自称‘废王’?” “你不是徐启天。”陈清目光平静,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你,不过是个依托众生臆想和历史残响,苟延残喘的扭曲影子罢了。”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妄言历史真相?”那“徐启天”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骤然暴怒,彻底踏出太一之门,“亵渎神祇,罪该万死!” 他身后虚空震荡,一尊模糊不清、散发着滔天威严与腐朽气息的模糊之影显现! 此影头戴帝冠,身披龙袍,面容扭曲不定,仿佛由无数张狂热祈祷的面孔拼凑而成! 秘境剧烈颤抖,天空被强行渲染成金碧辉煌的穹顶,白玉为阶,金柱擎天的宫殿虚影层层迭迭压下,要短暂地将浮都秘境覆盖! “诛之!” 一只由香火愿力凝聚的巨大手掌遮天蔽日,携着万民嘶吼,朝陈清当头拍落! 咔嚓!咔嚓!咔嚓! 手掌过处,空间层层迭迭的破碎! 面对这足以让元婴修士魂飞魄散的攻击,陈清闭上了双眼。 丹田之中,那扇得自万扉壁、又吞噬了太一之门海量本源、凝实无比的诡秘门户轰然洞开! 门户之内,已达八转极致、圆融无瑕的混沌金丹滴溜溜的一转。 金丹第九转! “轰隆!” 秘境四方震荡! 一扇古老、宏大、仿佛支撑天地、界定清浊的门户之相,自陈清身后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在那穹顶上撞开了一片裂痕! 门扉之上,日月星辰流转,山川社稷沉浮,仿佛有万物万灵的生灭轮回之意蕴藏其中! “这是?!”参玄公揪断了胡子,瞳孔紧缩如针尖,“衍化玄牝真意?!” 同样瞪大双眼,满心骇然的,还有洞明真人、十二皇子、残存的太一弟子,以及那气势汹汹的“徐启天”! 陈清于此时,倏地睁开双眼。 他的眼底无悲无喜,唯有绝对的理智与掌控。 他手捏一道玄奥印诀,对着铜炉山腹地、已然裂痕遍布、被“徐启天”当做凭依的太一之门本体,轻轻吐出一字。 “爆。” 天地间,先是一静。 然后,那巍峨的太一之门停止震颤,所有裂纹中的光芒瞬间内敛,仿佛化作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下一瞬…… 内里的灵气同时轰鸣! 那门猛地膨胀,轮廓模糊,迸发出无穷光芒! “轰轰轰轰轰!!!” “不——” 自称“徐启天”的香火之神首当其冲,立刻发出一声混杂着千百杂念的尖啸,狰狞面容上浮现出惊骇! 他试图收回那拍向陈清的香火巨掌,试图重新遁入那扇即将崩灭的门户,当意识到不可能时,他化作手刀,斩向那扇门,试图与这孕育他、却也即将埋葬他的根基割裂! 但,晚了。 光,吞没了一切。 洞明真人僵在原地,瞳孔被炽白填满,脸上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绝望。 参玄公猛地将冰言妙拉至身后,八景药圃疯狂旋转,化作层层迭迭的光晕将自己与少女护住,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十二皇子与残余护卫更是本能地伏低身体,在那天威般的伟力下瑟瑟发抖。 视野所及,唯有无尽的光。 紧随其后的,才是那实质般的冲击! “轰隆!!!” 整个浮都秘境剧烈震颤! 以铜炉山为核心,能量涟漪如潮汐般疯狂扩散! 所过之处,古老的殿堂无声无息地崩塌、分解,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殿堂所附带的古木、灵泉、宫阙残影,尽数汽化湮灭! 那“徐启天”凝聚的香火神躯,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连挣扎都未能做出,便在光芒中瓦解,显露出内里无数扭曲、咆哮的信徒面孔,最终归于虚无。 他身后那尊帝冠龙袍的模糊法相,则在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嘶吼后随之崩散,化作漫天流萤般的金色光点,又被后续涌来的能量乱流彻底撕碎、净化! 门碎之涟漪,席卷了整个秘境,那些因“徐启天”而生的宫殿幻象、扭曲规则,仿佛被水洗过的油彩,瞬间褪色,露出浮都秘境原本的苍茫景象。 涟漪过处,万物皆宁。 (本章完) 第210章 玉宸紫府,玄门引渡 第210章 玉宸紫府,玄门引渡 光芒涌动! 洞明真人看到四周景象,一时愣住了,他的眼中闪过几分迷茫与悔恨,然后整个人消失在光芒之中。 “给我破!” “逃啊!” “护持我身!” 后面,三位元婴与一众太一道宫的弟子各展手段,有的攻伐,有的防御,有的逃遁,但无论他们如何作为,最终都消失在光芒中。 众生平等! 剧烈的变化持续了几息,待得强光散去,秘境之中已是灵气乱流肆虐。 铜炉山矗立之处,变成了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一团混沌未明的光晕在其中沉浮不定,时而收缩,时而膨胀,每次一收缩、膨胀,都会散发出一环一环的涟漪。 那涟漪荡开,拂过秘境山河,掠过惊惶的残存者,旋即又如百川归海,无声无息地汇入陈清之神。 金丹震动,一连九转! 一股渺茫恍惚之意随之在他心间升起。 他似触摸到了大道边缘,感知到万物生灭、灵气流转的最初根源,可细细品味,却又空空如也,无从捉摸,唯觉心神之内,一片浩瀚空虚,无远弗届。 这空虚感不断蔓延,最终于其识海深处显化异象! 识海骤变! 但见无尽幽暗之中,有万千星辰闪烁明灭,星辉之下,是一片无垠瀚海,波涛不兴,静谧幽深,海底似有连绵山脉潜藏,轮廓模糊,雄浑苍凉。 海天相接之处,更有一日一月之倒影悬浮,光暗交织,轮转不休,却唯独不见日月实体,只有那水中泡影,虚幻迷离。 三昧真火符、如来符与青丘火同时震动,令陈清心念清明,从那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内视识海、泥丸宫,见得此处已是一片星空,下面是无边碧海,海中山岳连绵,海面倒映日月之影,唯独不见日月真形。 回忆前事,虽一时难以尽悟其中全部奥妙,但他已明自身变化。 “虚室生白,吉祥止止,玉宸紫府,至此方成。”他低声自语,心生明悟,“府邸已成,却空悬无主,只待一点真灵性光凝聚元婴道种,入驻其中,方能真正运转造化,显圣通幽。” 嗡! 就在这玉宸紫府彻底定型的时刻,一股玄妙之力自那识海星空瀚海中自然蕴生,辐射周遭! 陈清心念微动,周身十丈之地,景象骤然变幻! 星辰投影闪烁,海水虚影漫溢,山峦之形隆起,那一日一月的倒影更是悬浮左右,光华流转,虽仍略显虚幻,却已能干涉现实,将十丈之地化为一片独立于外界的奇异疆域! “金丹九转,道胎蕴府。内景外显,虚实由心!”陈清感受着十丈之变,对应着看过的玄功典籍,已明内里关键,“此后,只需不断感悟内景玄妙,明悟其中原理,进而淬炼紫府,这外显之景便会愈发凝实,直至化虚为实,言出法随!” 但想到这,他神念猛地一转,又落于身后。 那一扇巍峨磅礴的巨大光门依旧矗立,并未因紫府成型而消散。 门上纹理清晰可见,日月星辰、山川社稷的浮雕近乎实质,吞吐无量灵机,威严浩瀚。 “此门,却非九转应有之象,乃人造玄牝之雏形,里面其实有不少缺陷,先前我于此道不精,不明所以,但此番以我心中门,吞纳了太一之门后,本就得了许多相关玄妙,参悟了诸多关窍,如今紫府既开,灵识升华,思绪翻转,更是洞悉了缺憾所在,好在当下就有一个补充部分缺陷的契机!” 一念至此,他手捏法诀,神念铺展。 嗡鸣声中,那深坑内光晕爆散,化作无数流光碎片,皆是先前崩碎的太一之门残骸,竟如万鸟归林,尽数投入陈清身后那顶天立地的门户之中! 更有一团浓郁的雷光飞过来,隐隐显出一座鼎的模样,只是那鼎中还有一团炽热火焰,但陈清这时也顾不上探究,将袖一展,便都收入其中! “这次固然是兵行险着,但收获却也超乎想象!” 这般想着,他那丹田之内,刚刚稳固的九转金丹倏地剧烈震颤,迸发出一股混沌未明、却又包罗万象的奇异辉光,透体而出,径直灌注于巨门之内! 轰! 那门得此滋养,爆发出道道神光,门户表面的纹理彻底活了过来,星辰运转,山河移位,仿佛有一方世界正在门中孕育! 霎时间,陈清的心湖之中,映照出无数光点! 大大小小,明暗不定,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各不相同。 “嗯?” 他凝神其中,立刻明白,这皆是一个个修行了灵门之法的修士的气机所在,与此门隐隐相连,被陈清感应到了! 他甚至生出明悟,自己心念动间,便可一定程度上影响这些修士的灵门,乃至……汲取其力! 除此之外,更有一丝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感应,遥遥指向四方! 四面八方,无论是那秘境核心宫殿之中存在着几扇古老门户,还是四面边缘,一些寻常的屋舍之门,在这一刻皆为陈清所感应,只是距离越远,感应越是缥缈。 “万般因果,皆系于门中,这是要滋生出那些玄门典籍中提到的大神通了!” 大神通,乃是凌驾于寻常神通之上,更贴近于某种大道本质的捷径之法! 心念一动,陈清传出意念,顿时四面八方的种种异象最终收敛,那巍峨光门骤然缩小,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陈清丹田,与九转混沌金丹缓缓相融。 金丹跃动,仿佛心脏搏动。 门庭稳固,好似天地根茎。 心底之中符文涌动,居然是《混元一气经》残篇显化出来,自行运转到极致! 于是,陈清体内诸多芜杂的力量,那劫雷煞气、血河魔元、星辰寂光、冰魄寒息,乃至新得的太一之门本源,都在这新生的“门户金丹”统摄下,被强行碾碎、提炼、融合! 最终,化作一缕精纯无比、混沌朦胧的“阴阳混元祖炁”,在其经脉中奔流不息,圆融一体,再无滞碍! “自此,万法归宗,皆入我彀中!” 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雄浑之气与和谐统一,陈清正自欢喜,突然那金丹与门户之中,一点光辉涌出,变作一道大神通之法! 他当即福至心灵,抬手捏了一个玄奥印诀。 “此神通,便称‘玄门引渡’吧。” 意念动处,陈清体内那扇门户轰然洞开,滚滚灵气汹涌而出,支撑起一道玄妙法则。 下一息,前方虚空洞开一扇光门,他抬脚迈步,一步踏入,当即穿过无尽空间阻隔,然后推开了一扇古老门户,现身于浮都秘境最为核心、最为神秘的殿堂之前。 殿门已被陈清推开,其上禁制光华流转,散发出蕴含恐怖气息的波动。 “这大神通可联通各方门户,目前的范围,是方圆百里之内的门户,皆可为我所通,动念穿越!” 远处,血光一闪,那分化出去的血影分身归来,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体内,同时带来的,还有太一道宫积攒于秘境数千年的海量资粮与数件宝光冲天的异宝奇珍! 陈清将袖一挥,那一道道宝光尽数落入袖中乾坤袋里。 与此同时,当他踏足这核心殿堂时,竟清晰感受到,脚下这片秘境天地传来了一丝微弱却亲切的共鸣与依恋之意,仿佛只需他愿意,费足够时间与心力,便能将这片人间仙境炼化,纳为己有! “之前那历史扭曲之影,要强行扭曲这片秘境,被我阻止,扫清污浊,恢复了天地,大概是让这秘境生出了亲近倾向,加上我身具伪门,灵气不敢说无限,但也是澎湃汹涌,对这秘境好处甚大,因此这人间仙境便向我敞开一丝缝隙,可惜,时机未至。” 陈清转眼理清了前因后果,便按下念头。 “一来,我位格不够,金丹九转,未必能支撑一个人间仙境,二来,要炼化得是水磨工夫,费时间,我可没办法在这里久留,况且强取必遭反噬,且留待日后再看机缘吧。” 一念至此,他那玉宸紫府剧烈震动,紫府中央那簇青丘迷离火忽的跳跃,火光之中,竟映照出一幅模糊景象—— 却见两道恐怖无比的身影正横跨虚空,疾驰而来! 其中一人,面容古朴,身后隐显一道模糊巨影,其庞大难以形容! 景象戛然而止。 陈清猛然回神,眼中寒光一闪。 “心血来潮,映照未来!我这紫府成型后,与青丘火相合,竟然有了一点未来视的迹象!刚才那模糊景象,无疑是在暗指太一道宫的底蕴老怪要来了!” 他如今金丹方才九转,伪门亦是进一步完善,诸力量虽已蜕变,却如新铸神兵,锋芒未砺,尚需时日沉淀打磨。那新得的大神通“玄门引渡”玄奥非凡,亦非顷刻便能如臂使指,转化杀伐战力。 “也罢,我在这秘境中的目的皆已达成,甚至远超预期,也没有留下来硬碰硬的理由了。” 一念至此,陈清的神念藉着秘境那一丝亲近眷恋,跨越山河阻隔,落于那已化作巨坑的铜炉山原址处。 坑洞边缘,参玄公正以八景药圃护持着冰言妙,朝着陈清早先发现的那处隐秘通道遁去。 “这玉京之人,一个赛一个的心眼多啊!。”陈清思虑至此,不再迟疑,袍袖一拂,身侧一扇青石院门无风自开,门内光怪陆离。 他一步踏入,身影消失于殿堂深处。 “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另一边,待得漫天辉光渐散,十二皇子徐文纪方才踉跄着自地上爬起,看了手中化作灰烬的护身符,一副劫后余生之感。 身后,几名护卫也是战战兢兢起身,惊魂未定。 他环顾四周,见这秘境之中的狂乱灵潮竟已平复,显露出浮都原本的苍茫古意,只是那天地间,依旧残留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余韵,仿佛乾坤初定,万物归序。 另一侧,那参玄公却是一边疾行,一边以指掐算,眼中精光闪烁不定,口中啧啧称奇,时而亢奋,时而凝重:“不可思议!当真不可思议!崩灭旧门,重立新序,纳万法于一门,衍混沌于紫府……” 嘟囔着,他猛地停下脚步,俯身抓起一把尚存余温的焦土,细细感知,身子一震,对身旁的冰言妙道:“方才那等局面,所有参与围杀你师父的尽数陨落,但你我却毫发无伤,并非侥幸!那力量宣泄之时,能分判阴阳,厘清浊,这份对玄牝道则的掌控之精微,已近乎‘知微见著’的圣人手段了!” 冰言妙见这老道喋喋不休,东摸西看,不由柳眉微蹙:“你既对此这般着迷,何不放开禁制,让我离开,你自己留下来毫升参悟?” “对对对,走,快走!”参玄公恍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低语道:“你这丫头,可否为老夫引荐一番?老夫愿以三枚玄还丹、一部《太清丹道古诀》为礼,与李道友论道三日,不,一日便可!” “你这老儿心无好意……”冰言妙正欲开口,旁边却传来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 “仙子,请留步!” 只见十二皇子徐文纪快步上前,对着冰言妙郑重一礼:“孤……在下徐文纪,恳请仙子代为通传,吾欲拜入尊师门下,执弟子礼!” 冰言妙闻言一愣,随即冷笑道:“你莫非是脑袋被打坏了?” 就在此时。 “吱呀。” 一声轻响,自那幽深通道深处突兀传来。 仿佛一扇门,被人推开了。 (本章完) 第211章 天都塌了 第211章 天都塌了 另一边。 秘境之中,万籁俱寂。 遍布各处的禁制光华已然黯淡。 突然! 秘境核心处古老的枢机阵亮起光芒! 光晕之中,两道身影先后走出。 左首一人,身着玄黑道袍,面容古拙,双目开阖间有雷霆生灭,气息渊深如海,正是太一道宫太上长老之一,执掌刑律的玉律大真人。 右侧那位,则是一袭赤红法衣,袍上烈焰纹路宛若活物,无声燃烧。他面容冷峻,鹰视狼顾,乃是与玉律大真人齐名,执掌“冥河水”一脉的冥泉大真人。 二人甫一现身,强横无匹的神念便如风暴般席卷而出,扫过整个秘境! 四方云雾被神念搅动,疯狂卷涌。 “嗯?” 随后,玉律大真人面色骤然一沉。 冥泉大真人瞳孔骤缩,猛地看向铜炉山方向,惊怒道:“铜炉山呢?!玄门呢?!” “洞明!”玉律大真人则是怒呼一声! 声浪滚滚传开,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他一怔,眼中闪过惊色,然后掐指推算。 “洞明,陨落了!”冥泉大真人几乎同一时间得出了结论,脸色铁青。 一个与他们同辈,只是境界逊了一个境界,却也是执掌一脉、威震太一道宫数百年的派系之主,竟就这般无声无息地陨落在了自家秘境之中?! “岂有此理!”玉律大真人当即暴怒! 冥泉大真人却道:“先去弄清楚玄门变故!这才是最关键的!” 此言一说,玉律大真人压下怒火,点了点头。 两人身形一晃,已出现在那巨坑边缘。 感受着坑中那连一丝本源气息都未曾留下的虚无,两位大真人身躯一震,眼前发黑,只觉得天都塌了,险些道心失守! “玄门……没了?!连吾等耗费数千年心血、集万民念力蕴养出的那一点门灵雏形,也消散了!”冥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斥着痛楚与暴怒。 “究竟是谁?!究竟发生了何事!”玉律大真人低吼道,“就算那窃门的贼子亲自降临,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做到这一步!除非……” 除非对方对太一玄门的了解,还在他们之上! 这个念头让两人不寒而栗。 “先搞清楚情况!” 强压下滔天怒火,玉律袖袍一卷,将位于秘境核心殿堂中瑟瑟发抖的留守弟子摄到近前。 “说!此地发生了何事?洞明何在?玄门因何而毁?!”他的声音带着一股雷霆之意,让几个弟子魂飞魄散,昏沉酥麻! 一名弟子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地回道:“回禀太上长老,弟子、弟子不知详情,更不知什么玄门!只知先前警讯大作,说是、说是发现了叛徒刘印的踪迹,也可能是被人冒名顶替或夺舍了,洞明长老亲自率诸位师兄前去围剿,然……然后天崩地裂,就再也没人回来了……” “都没回来?”冥泉眼中赤光暴涨,“你的意思是,所有知情、参与围剿的弟子,全军覆没?!” 那弟子吓得瘫软在地,连连叩首。 “洞明陨落,必有残响或临终讯息留存!”玉律不死心,双手急速掐诀,引动虚空残留印记,试图捕捉洞明真人最后的气息片段。 然而,法术过处,空空如也。 “湮灭得如此彻底?!”玉律终于色变,心中笼罩上巨大阴霾,“连一丝残响都未曾留下?这是何等手段?!” 冥泉面容扭曲,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不管是谁!此仇已不共戴天!宗门短短时间内竟失了三位元婴!四条道途传承近乎断绝!此乃动摇我太一道宫根基之祸!立宗以来,除去问道纪时,何曾吃过这般大亏!一个不好,你我皆为罪人!若是老祖知晓……不行!纵使掀翻整个仙朝,掘地三尺,也定要将那恶贼揪出来!” “还要将他抽魂炼魄!”玉律大真人语气森然,带着刻骨的怨毒,“将其神魂镇压于寂灭海眼最深处,受万载噬心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轰隆! 二人的滔天怒意再也无法抑制,浩荡气势冲霄而起,引动秘境天变! 穹顶之上阴云密布,电蛇狂舞,雷霆撕裂长空,将残存的山峦压得嘎吱作响,诸多灵脉发出哀鸣般的震颤! “查!动用一切手段!只要其人做了,就有痕迹留下!无非是费一些时间罢了!”深吸一口气,玉律恢复冷静,但眼神却更加可怕,“但消息须封锁!尤其是玄门被毁之事,不可外泄半分!若让煌龙宗、正律教那些豺狼知道我太一失了根基重器,后果不堪设想!” “不错!”冥泉赤红的眼眸中寒光凛冽,“启动万里追魂镜,回溯此地光阴碎片!启用埋在各家的所有暗子,搜集一切关于近期高手动向、异常波动的信息!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一路神圣,敢在我太一头上动土!” 柳府,祖祠。 柳崇瑾立于历代先祖牌位前,面容儒雅。 他在等消息。 一个足以让柳家再进一步的消息。 “太一秘境,居然真的找到了!”他眼底有着一股殷切期待,“只要玄罡长老他们能从中取得收获,我柳家便有底气与太一道宫坐下谈谈了!” 他仿佛已看到柳家在他手中跻身玉京顶级门阀的景象。 就在这时……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碎裂声自供桌最上方一层传来! 柳崇瑾霍然抬头! 只见那最高处,代表着家族最高战力的三面元婴命魂玉牌,尽数显现裂痕,玉牌上的温润光泽黯淡湮灭,化作粉末,簌簌滑落! 紧随其后,下方七面代表金丹子弟的玉牌,也接连爆开,碎玉四溅! “噗!” 柳崇瑾双目充血,身躯剧震,一口心头精血喷出,将面前先祖牌位染得猩红刺目。 他指着那堆残渣,脸上血色尽褪。 “玄罡、正铎、全都……碎了?怎么可能?全军覆没?!那秘境中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一去,他柳家的天是真塌了! 眼前一黑,这位柳家家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昏死过去。 祠堂内,顿时乱成一团! 很快,消息便传了出去。 玉京,西城,一座幽静别院。 院中忽的光华一闪,数道身影自传送阵中迈出。 为首的是面色凝重的陆昭,身旁跟着一脸急切的敖余,以及气息沉静的寒镜真人。 三人后面还有一位,却是一名女子,身着漆黑夜袍,黑纱覆面,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几人刚稳住身形,一道传讯符便破空而至,落入陆昭手中。 神念一扫,他脸色骤变,失声脱口:“柳家惊变!柳崇瑾昏迷,祠堂命牌尽碎!三位元婴,七位金丹全灭了!” “什么?!”敖余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哈哈哈!定是寂明师弟干的!你说他意谋柳家,我等紧赶慢赶,就怕他年轻气盛,独闯柳府吃了大亏!结果呢?好家伙!这是直接把柳家房顶都给掀了!元婴带金丹一锅端了!痛快!当真痛快!” “敖余!噤声!”陆昭急忙低喝,一把将他拉住,“此事岂可喧哗!柳家是完了,元婴死绝,金丹断层,树倒猢狲散就在眼前!但正因如此,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般嚷嚷,是怕别人找不到由头,将这笔血债算到师弟头上吗?” “怕什么?”敖余满不在乎,但声音终究低了些,“柳家自己倒霉,无缘无故全家死绝,显然是坏事做多了,遭了反噬、报应!关我家师弟何事?谁有证据?再说了,如今这残局,是个人都知道捡软柿子捏,找柳家剩下的肥肉啃一口才是正经,谁会豁出性命去啃寂明师弟这块硬骨头?嫌命长吗?” 一直沉默的寒镜真人这时道:“敖余殿下话糙理不糙,就算消息泄露了,但柳家顶尖战力一朝丧尽,原本的家族之势,就成了怀璧其罪。但我家师弟有天纵之才、惊世之能,玉京各方只会想着如何瓜分柳家的势力与资源,而非为一个已无价值的家族,去招惹一位能灭杀三位元婴的凶人,即便有所猜测,也会装作不知。” 陆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涛,不得不承认二人所言在理,他只是被这雷霆手段惊住了,有些失了方寸。 就在这时,那黑纱蒙面的女子轻声开口,声如清泉,带着好奇:“现在最紧要的,不该先找到寂明子道友么?闹出这般动静,他身在何处?可还安好?” 此言一出,几人连连点头。 寒镜真人皱眉道:“数个时辰前,他与宗门的通讯突兀中断,神念星符亦无回应,如今……下落不明。” 庭院内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敖余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挠了挠头。 陆昭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最后道:“当务之急,应赶在他人之前,先寻得寂明师弟!” 此刻,被众人念叨的陈清,却正坐于柳家后院,神色从容。 在他对面,那参玄公亦盘坐着,笑道:“寂明道友,等玄门被你所得的消息传开,这玉京,不,这天下想寻你的人,不知要有多少!为今之计,不如随我去玄牝药宗,一边参悟玄门,一边避祸,你看如何?我宗自古与玄牝相近,有诸多真解可观!” “笑话!” 陈清还未开口,冰言妙就冷笑道:“你这老头怕是一样觊觎玄门,却说得冠冕堂皇!况且,这整个天下皆被仙帝与五宗六教搞得一片混沌,你们玄牝药宗位列五宗,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冰姑娘,你这话不对。” 参玄公也还未开口,十二皇子徐文纪忍不住道:“我父皇已是闭关许久,这天下的乌烟瘴气,都是五宗六教干的,与他无关。” 顿了顿,他对闻言一怔的冰言妙又道:“等他出关醒来,定会一扫沉疴,重塑乾坤!” 冰言妙讽刺道:“你倒是个孝子!” “哈哈哈!”参玄公听了,却是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冰言妙眉头一皱。 参玄公就说:“旁人也罢了,怎的十二皇子你也这般见识,以为坏事都是圣皇身边的人做的,圣皇英明神武,只是被人蒙蔽,你就没想过……” 他收起笑容,神色森然:“他根本就没闭关!所谓的五宗六教,不过是他用来转移天下怨怼的棋子?” (本章完) 第212章 那就结吧 第212章 那就结吧 “你是说,太景仙帝并未闭关?” 陈清听着这话,微微眯眼,出声问了起来。 “呵呵,老道可没这般说。” 参玄公脸上的森然顷刻消散,又恢复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仿佛方才只是随口一提,然后道:“老道只是说,诸位不妨这般想一想,毕竟,那削灵策、定品令,桩桩件件可都是明发天下的仙朝诏令,加盖的是太景陛下的玉玺。” 他瞧着几人皆露出思索之色,进而道:“五宗六教嘛,最多是摇旗呐喊,跑腿办事,便如太一道宫之流,事前上蹿下跳,串联游说,可最终能落下印玺的,终究只有宫中的那位。” 陈清闻言,皱眉不语,自他成为“李清”,一路行来,所见所闻,亲身所历,皆让他对这位高踞九重之上的仙帝观感不佳。 原本听闻其早已闭关,一切祸乱皆源于五宗六教争权夺利,心中那点恶感稍减几分,此刻听这老道意味深长的话语,那点刚升起的念头又有了变化。 冰言妙当即冷笑:“蛇鼠一窝,一丘之貉!你们这仙朝顶尖的人物,就没一个心思干净的!区别无非是坏得明显,还是坏得隐蔽罢了!” “仙子此言大谬!”十二皇子徐文纪却是急声辩驳,“父皇绝非那般精于算计、苛待天下之人!他老人家修为旷古烁今,一心只求大道,欲追随太初、太元两位圣祖的脚步,超脱此界,岂会……” 参玄公慢悠悠打断他:“殿下,前两位能飞升,是前两位的造化。可这天地灵机流转,早已非复往昔,有些路,前人走得,后人未必就能跟着走通。若觉前路已断,欲要另辟蹊径,耗费的可就不是寻常资粮了。” 冰言妙眼神骤然锐利起来:“照你这说法,那位万恶仙帝……”她毫不顾忌徐文纪难看的脸色,“也会为了所谓的另辟蹊径,来害我冰魄族裔,又或者图谋玄牝之门?对李……对我师父不利?” “那倒未必。”参玄公捋须的手顿了顿,“个中缘由,不便与你等细说,老夫只能言,他那闭关之说,未必是空穴来风,长久不现人世,总有其缘由。” 这番话似掩非掩,反而更引人遐思。 陈清直视参玄公,问道:“这些隐秘,你是从何得知?凭何推断?” 参玄公哈哈一笑,袖袍一拂:“不过是活得久了些,见得多些,胡乱猜测,做不得数,做不得数啊。” “参玄公!”徐文纪胸口起伏,终究忍不住斥道:“我敬你是前辈高人,但岂可如此妄度父皇?此非人臣之道!况且,你出身于玄牝药宗,本身就是五宗六教之一,言语中想要为自家辩解,也是能想到的!” 参玄公却不恼,反而意味深长地瞥了十二皇子一眼,道:“殿下,他是你父皇不假,可你若论及对他过往的了解,未必及得上老道。莫忘了,当年他在太元仙帝座下为徒时,老道我便已认得他了。” 徐文纪听了这话,张了张口,一肚子维护之言竟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堵了回去,一时怔在原地。 参玄公抚须而笑,转而将话题拉了回来,道:“李道友,我玄牝药宗屹立万载,交游遍布寰宇,莫说五宗六教,便是九天仙阙、九幽魔渊,亦有三五分薄面。你身怀玄门之秘的消息一旦传开,明枪暗箭岂是隐星宗能尽挡?我宗愿敞开山门,以客卿长老之位相待,资源任取,道藏尽阅,更可护你周全。” 冰言妙琉璃般的眸子寒光乍现,冷笑打断:“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无非是换个名目觊觎我这师父的造化!你们这些万年老宗,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 “小丫头倒是耿直。”参玄公不怒反笑,坦然道:“老夫确是觊觎,却不行阴谋算计,玄门择主,非大机缘、大气运者不可得,强取必遭天谴反噬。老夫所求,不过是借道友之门,观一番天地真谛,或可补全我宗玄法,为此,药宗愿倾力相护,此乃合则两利。” “哦?”陈清听着,若有所思。 一旁徐文纪忽的整肃衣冠,上前一步,目光灼灼道:“李法主!文纪虽不才,愿以皇室秘宝九龙沉香辇,请动三位皇室供奉法相真君,护法主百年周全!” 陈清一听,当即摇头:“殿下好意心领,陈某散漫惯了,无意羁縻于庙堂,更不欲借皇家之势,况且你那拜师之言,其实只是一时心潮起伏生出的妄念,你贵为皇子,什么样的师父找不到?我不过金丹九转,哪能做你的师父?” 徐文纪被拒,却毫不气馁,反而慨然道:“文纪非因一时心境起伏而妄言,实因身为皇子,看似尊荣,实则修行之路较常人更为艰难!血脉枷锁沉重,朝堂禁忌繁多,父皇更严禁我等与各大宗门过从甚密!文纪与柳家亲近,正是因其非宗非阀,方能得些微末资源。” 参玄公亦微微颔首,证实道:“殿下所言,确是实情,太景对皇子修行,管束极严。” 陈清依旧不为所动。 他自然不打算将自身安危岂能寄托于他人之手,玄牝药宗虽好,终是外人;皇室之力虽强,因果太大。 不过,这参玄公的提醒也不作假,当下这情况,自己确实要考虑一下,真被各家针对了,要怎么应对。 其实,陈清对此早有谋划。 “单纯靠着自身之力,那自然是不够的,关键时刻,还是得借助太元仙帝的历史残响!凭借因果通幽之法,引动帝君道韵,只是,太元遗迹在玉京并不显露,盲目打探极易暴露。” 一念至此,他自是明白,当下的突破口,是在梦外那残卷阁中! 于印守着的万卷藏书,就藏着直达遗迹的密径。 但欲取其秘,需先偿其债。 一念至此,陈清抬眼看着对面的参玄公,此人见多识广,连太景仙帝旧事都如数家珍,或许知晓? 想到此处,他忽然开口:“参玄公,李某有一惑,不知当问否?” 参玄公正琢磨如何说服陈清,闻言立刻笑道:“道友但说无妨!老夫知无不言!” 陈清缓缓道出那句偈语:“纪元之劫,在于道果更迭;三生之妙,见于道衍真文。此言何解?” 话音未落,参玄公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你……你从何处听得此言?!” 陈清观其神色,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反问:“偶然得知,不明其意,故而请教。看来,阁下是知晓的。” 参玄公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才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句道:“老夫确实知道。” 说话间,他袖袍一拂,一道无形屏障已将四人笼罩,隔绝内外声息。 “此话之关键,不光在其内容上,更在于记录此言的载体!到目前为止,老夫一共见过一次这句话,听过旁人提过两次,哦,不算你的这次,而除了这句话之外,还有个关键,就是这话是记在什么上面的!” 现世,静室。 静室之内,陈清双目倏开,眸中华光一转,便就不变。 而他的心中,尚沉浸于参玄公所说的晦涩之言。 “纪元有道果,还有大劫,若渡不过劫难,便是纪元终结、道果凋零,一纪一元,开果落,便是天地翻覆之时,成住坏空,皆系于此;而那道衍真文则涉及到修行境界,往往是飞升修士所留……” 陈清在梦中就思忖许久,渐有心得,但也有许多难解之处。 “就这么一句话,居然触及了时代变迁与个人修行,两者之间似乎还有关联,待将此话告知于印,或许能从他那边,获得其他信息……” 然而,他正想着,梦中反馈已如开闸洪流,奔腾而至! 滚滚灵气灌注而下,但对如今的陈清而言,量的堆积已难引起质的飞跃。 不过,随后那泥丸宫中陡生异变! 点点星光亮起,碧海虚影浮现,海底有连绵山脉隆起,海天相接处,一日一月倒影悬浮,光暗轮转,虚幻迷离! 那玉宸紫府的将成未成之象,竟提前显化于陈清的泥丸宫中! “又跳级了,我这本体,金丹还未凝聚,识海倒是先开始蜕变为紫府,滋生内景了!” 那内景显化后,便有光华照耀,令他的本体阴神微微震颤,似欲融入那初开的紫府之中。 “这可不兴融入的,否则凝结金丹时,可就难以圆满了。” 陈清心念电转,当即谨守灵台,梳理两边气机,方才稳住形势,令阴神与内景暂归平衡。然而泥丸宫不断蜕变,这平衡怕是很快就会被打破。 “得尽快找个地方,让本体结丹了!此番梦中身九转圆满,诸般准备已然就绪,可省去中间水磨工夫,让我这本体直抵九转之门!只是现世毕竟灵气稀薄,灵脉驳杂,找个好地方可不容易,不过我这边倒是有个外挂,真正需要关心的,是结丹时的护法之事……” 此念方起,泥丸宫中那日月星海的虚影中央,一扇古朴门扉骤然凝聚、显化! “嗡——” 门扉一震,植于陈清本体识海深处的诡异之门便被引动,化作一缕幽光投入其中。 随即,门扉携着内景之力,一路沉降,最终落入丹田气海! 下一刻,他那丹田如天地初开,剧烈震荡! 近乎无穷无尽的精纯灵气自门中奔涌而出,透过周身毛孔宣泄而出,化作一道道凝若实质的青金色灵光匹练,环绕其身周飞舞盘旋! 静室之内,霎时间被浓郁灵气充满,地面、墙壁、屋顶,凡灵光扫过之处,都有点点灵粹凝结,如露如珠,一株株虚幻的灵草异卉之影凭空生出,绽放摇曳,幻灭不定。 更有道道青金霞光透屋而出,将外面的小院映照得一片瑰丽。 上方,云气为之汇聚,化作漩涡,百里之内灵气皆被引动,朝此方小院缓缓涌来! 嗡! 陈清本体的丹田之中,一点光辉从门中显现,然后疯狂的吞吐灵气! 而那么门内,是要多少,给多少! 他脸色骤变。 “不好!这门给的灵气太多,我这就要结丹了!” 随即,陈清想了想。 “也罢,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我也熟,这本体也不该拖着境界了,那就结吧。” (本章完) 第213章 顷刻就成 第213章 顷刻就成 “好强的灵气波动!” 十几里外,缉魔卫的临时衙署中,柳双儿蓦然抬头,美眸投向陈清小院方向,脸色微变。 “是他闭关之处!” 她顿时紧张起来,当即也顾不上眼前事,放下手中卷宗,便要起身。 “且慢。”一个声音自身侧传来。 开口者身着巡查司官服,面容与柳双儿有几分相似,神色却带着疏离,正是其族兄柳元辰,新调任而来,知晓柳双儿在这里得了主导,但独木难支,所以被族中疏通关系,来到此处,协理黑水城事务。 “双儿,你这急急忙忙,是要去往何处?”柳元辰缓步上前,目光扫过窗外异象,眉头微蹙,“可是因那溟霞陈清?听闻他近日闭关,看来是有所突破。不过,眼下城防巡检正值紧要关头,妖魔邪修动向未明,你身为指挥使,岂可因私废公?” 柳双儿脚步一顿,秀眉扬起:“族兄此言差矣,陈掌门于城中有大功,更是我缉魔卫重要盟友,如今他破境在即,异象外显,最易引来宵小窥探或是不测之险,我前去护法,既是尽盟友之谊,亦是防患于未然,确保城中不起乱子,何来因私废公之说?” 柳元辰听了,叹了口气,就道:“我听说你让南滨道的镇守司特使,给你张罗了一个遗迹试炼名额,想要给这个陈清?” “哦?”柳双眼听了,却眼睛一亮:“你连这事都知道了,说明高擒虎办得不错。” 柳元辰就说:“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在申请时,说那陈清乃是他与你一同推荐的,因此被人告知了柳家,这才为我所知,此番我被调动过来,也是想着在此事上劝劝你。” 柳双儿一听,立刻不耐烦道:“族中不要鼠目寸光!我看重陈清,可不是出于儿女私情,是他确实值得结交,如今他尚未起势,是因南滨偏安一方,若是他出现在东灵腹地,根本轮不到我们柳家来结交他!” “他既有这份惊世骇俗的本事,可愿与我柳家联姻?”柳元辰这么一说,柳双儿反而愣在原地。 柳元辰就道:“他若真是潜龙在渊,那联姻便是最快、最牢靠的纽带。” 柳双儿红唇微张,心绪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族兄,陈清此人志向高远,绝非甘愿受人摆布、沦为联姻棋子之人,此事……怕是一厢情愿。” 柳元辰叹了口气:“若不能让他通过联姻与我柳家同气连枝,你这般急切的将他推上舞台,被其他大势力看到,你觉得,日后还能亲近?他若真有能耐,哪个不会抛出橄榄枝?到时候,说不定你连见他一面都难了!” 柳双儿一时心念纷乱。 见状,又抛出一则消息:“更何况,如今局势有变。那处疑似太阴教与月华府合建的行宫道场,不知何故偏离轨迹,正朝南滨横渡而来,不日即将抵达!” “啊?”这个消息,柳双儿明显是刚刚得知,“那岂不是说……” “不仅如此,这南滨如今可还有着两大遗迹!”柳元辰继续说着,“届时,各方天骄云集南滨,连同原有的虚渊山、海涡遗迹,三处机缘汇聚,风云将起!你那陈清纵是根基无敌,但面对那些被大宗倾力培养、早已金丹圆满甚至触摸元婴瓶颈的真正天骄,他这点境界,够看吗?其实,这几日,已经有几家天骄南下了……” 说着,他自怀中取出几个信封,扔给柳双儿。 柳双儿接过来,展开一看,眉头紧蹙。 柳元辰意有所指:“那些人,自幼便得大宗栽培,各种灵丹妙药砸出来的,论底蕴,可不是南滨小宗能比的,小宗之人、边角之地,再有天赋,总归是先天不足,尤其是结丹时,更会体现出差距!过去的积累不好,就像是人营养不良,吃的不好,底子再好,成年时也得瘦削、低矮,你要结交此人,就要投资他的底子,补全根骨,这要费多久?” 后面,他就直言:“你觉得那陈清天赋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可据我所知,他虽有金丹级的护道法诀,但还是阴神修为,若在试炼中见了真正的天骄,生出急切之念,在底蕴还不完善前匆忙突破,强行结丹,那可就定了型,耗费了潜力!” 说到这,柳元辰才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我若是你,便不会让他这么早登上舞台,而是要藏起来,自己慢慢培养、亲近和投资,一步一步,慢慢来!” 柳双儿听完,表情犹豫起来,最后道:“我之前已经跟他提过,最近会有美差,但听了族兄一番话,确实是有想的不周到的地方,不过无论如何,我会去与他分说利害,但成与不成,在他,不在我。我柳家需拿出十足诚意,而非仅仅视其为筹码。” 说罢,她迈步离开,但几步之后,忽的顿住,然后瞪大眼睛,看着陈清所在之处的云雾,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一股昂扬之意,以及沸腾的灵气! 天上,渐渐有云雾聚集! “这是……” 她有些不确定。 “这是结丹之相!”柳元辰叹了口气,“到底是沉不住气,听说你给他提供了一些结丹资粮?这才多久,便忍不住迈出这一步了,终究是小门小户,没有正统传承,不懂得积蓄之理,可惜了。” 柳双儿却不管这些,反而加快了步伐。 “结丹亦有风险,我去给他护法!” 同一时间,黑水城长街之上,一男一女并肩而行。 男子身着锦袍,面容俊朗,嘴角含笑,看似随和,但转目间自有睥睨之意,仿佛眼前之物皆难入其眼。 女子则一袭白裙,身姿窈窕,气质清冷,虽不言不语,身上却流转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灵光,显是身怀异宝。 二人看似步履从容,实则缩地成寸,寻常路人甚至难以察觉他们掠过身旁。 “咦?”男子忽然驻足,抬眼望去,见那天上灵气如疯狂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隐有风雷之声。 “有意思,”男子脸上笑意更浓,“刚到这南疆边城,就撞见了有人结丹,看来这地方,倒也并非全是庸碌之辈。” 身旁女子眸光微凝,清冷开口:“南疆贫瘠,灵脉枯竭,远不及东灵腹地,能在此地能结丹者,心性资质必有过人之处,称得上是一方人杰了。” “或许是人杰,却也可惜了,”男子轻笑摇头,“在此地结丹,要浪费不少潜力,你我能借助宗门小聚灵阵修行,他们有何?结丹之后,每一步都需海量灵气打磨,此地乃是困龙之局,除了那些前路无望或根基浅薄之辈,谁愿在此久留?” 他话锋一转,来了些许兴致:“师姐,不如猜猜,此人能否功成?” 女子淡淡道:“何不猜猜,此人若能功成,可结几转金丹?” 男子叹了口气,到:“非是师弟小觑天下英雄,若无雄厚资粮、无灵阵辅佐、无师长护持,单凭自身天赋,想在此等贫瘠之地一举结得高转金丹,难如登天!古籍所载,上古灵气鼎盛时,或有天纵奇才可借天地之力一举五转、六转,但那等传说,如今就是借助资粮,能两转已是困难,我当初三转……” 话音未落—— “轰隆!” 天际那灵气漩涡骤然剧变! 原本青白的云气染上了墨色,层层堆迭,顷刻间弥漫半壁天空! 沉重、压抑的威压猛然降临! 漆黑云层之中,更有道道紫色电蛇游走,毁灭气息弥漫全城! “这是……丹劫?!”男子脸上的笑意僵住,“在此等地方结丹,灵气稀薄至极,按理说连劫云都难全,不得洗练,此人竟能引动天劫显化?这是何等根基?!” 女子盯住那雷云核心:“引动天劫,其金丹品质,绝非寻常!两转绝不止,三转亦可能!但要成型可不容易!看此人的造化了!” 这般惊天动地的异象,瞬间惊动了整座黑水城! 正赶往小院的柳双儿猛地抬头,容失色:“丹劫?!”随后,她再无犹豫,身化流光,急速前往。 缉魔卫衙署内,柳元辰愕然望向窗外,脸上那抹惋惜已被震惊取代:“引动丹劫?我竟看走眼了?!” 另一边,令绝峰与言若霜正于各自静室中调息,几乎同时睁开双眼,闪至院中。 “好恐怖的劫云!”令绝峰面色凝重,“陈兄此番……” 言若霜冰眸之中异彩连连,喃喃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城主府内,周臣正处理公务,忽感心悸,推窗见此景象,先是一愣,随即苦笑起来:“就不能安稳两日吗?” 城中阴暗角落,魔气缭绕的什辰一下窜起,透过缝隙窥视天空,瞪大了眼睛:“丹劫?!凭什么!不对,冷静!这说不定是我的机缘!对!若能趁其渡劫虚弱时……”他眼中贪婪之色大盛。 同一时间。 城外荒郊,一道红衣身影骤然落下,正是风尘仆仆的虹飞凰。 她看着黑水城上空那惊人异象,俏脸瞬间寒霜密布。 “此番好不容易确定了凶手身份,结果来到这里就碰上了有人渡劫结丹!听说那溟霞陈清天赋惊人,难道是他?也罢,宁杀错,不能放过!” 一念至此,她再无迟疑,皓腕一翻,一枚赤红如血的玉符现在掌心。 她逼出一滴精血滴落玉符之上,神情决绝而恭敬,低声疾呼:“老祖法眼如电,请看此地方向!信徒虹飞凰,恳请老祖降下一缕法念,助我斩杀此獠,以报杀兄之仇!完此因果!” 玉符爆发出刺目血光,一股晦涩波动冲天而起,没入冥冥虚空之中。 “轰隆!” 天上雷光闪烁! 劫云之下,小院之中。 陈清盘膝而坐,周身灵气如潮汐般奔涌,头顶三寸虚空中,一枚模糊的金丹雏形正在缓缓旋转,吞吐着海量灵气与天劫之力,其上道纹自生,隐成日月山河之象。 天地之威,八方云动,杀劫暗藏。 “兴许是时代不同,步骤上略有变化,但大体一致。” 陈清却是熟门熟路,张口一吞,那金丹雏形便入腹中,继而凝实,直接成型! 随即,他神念铺开。 “紫府先成,丹劫已弱三分,就等着天劫淬炼了,倒是这现世灵气稀薄,反让人劫蠢蠢欲动,”心念电转间,陈清瞬间锁定几道身影,“也好,且看哪些魑魅魍魉跳出来,做过一场,好完此功。” (本章完) 第214章 人劫呢? 第214章 人劫呢? “轰隆!” 一道粗如殿柱的炽白劫雷,撕开云层,带着滚滚天威,直劈小院! 雷光未至,恐怖的气息已压得百丈内的建筑咯吱作响,瓦片簌簌落下。 “好家伙!”隐匿在暗处的什辰吓了一跳,魔躯一缩,“第一道雷就这般凶悍?可别直接给劈成灰了,我还指望吸点残羹冷炙呢!” 说着,他正想着再靠近几步,忽的心头生出警惕之念,一转头,便见那御剑道人法夺子,不知何时,拦在了路上。 道人冷冷道:“你这小魔崽子,这些时日可当真是藏得隐秘!但我料定你必会忍不住跳出来作恶!甚至还想着算计陈掌门!当真是忘恩负义!你莫非忘了,若非陈掌门,吾等皆要陨于那双相遗迹之中!” “啧!”什辰撇了撇嘴,“看来你是我的阻碍啊!不将你扳倒,今日难有收获!” 远处,一道红衣身影跨空而来,却是那虹飞凰,她周身血气翻涌,道道血气缠绕,竟在其身上凝聚出一张血色面孔! 那面孔扭曲而多变,显得邪异而诡异,他发出了沙哑低笑:“嘿嘿嘿!此等天威,倒省了本老祖一番手脚。小凰儿,且停步,你这仇人,怕是熬不过此劫了。” 虹飞凰咬牙切齿:“不行!那就太便宜他了!老祖,请……” “急什么?”恐怖面孔打断她,“且看第二道天劫再说,此刻靠近,天雷无眼,以你的道行,一样也要被涤荡干净,说不定还要替他挡灾!” 另一边,那对来自大宗的男女亦是动容。 男子收起了轻慢,正色道:“第一道便是裂煞罡雷,此子所修功法,怕是有些来历。” 那女子则颔首道:“或许是根基之厚,所以引动之劫异乎寻常,且看他如何应对。”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柳双儿已赶至院外,素手一扬,一方绣着云雀衔芝图的素白锦帕腾空而起,化作丈许大小的光幕,便要护住小院。 “柳姑娘,好意心领,但无需如此。” 陈清的声音自院内传出。 下一刻,一道漆黑如墨、缠着电弧的剑芒自院中冲天而起!主动撞入那炽白劫雷之中! “滋啦——” 那威势赫赫的雷光,竟是转眼被漆黑剑芒吞噬、消融! 转眼间,雷光消散,黑剑嗡鸣一声,似还壮大了一圈,悠然缩回院内。 天地间陡然一静! “什么?!”那倨傲男子首次失声,眼中露出惊色,“那道剑光是什么?法诀?法宝?竟以劫雷为食?” 女子脸上清冷尽去,显出骇意:“非是化解,而是……吞噬?他就不怕劫力反噬,污了金丹道基么?” 缠绕在虹飞凰身上的恐怖面孔猛地一凝,血光波动:“不对劲!那黑色雷霆,蕴含一丝天罚真意,却又驳杂混乱,此子有古怪!你先别去!” 正与法夺子对峙的什辰一愣,险些被法夺子一剑刺穿胸膛,然后极速后退! “劫雷被那人的术法吞了?有古怪!这人有古怪!” “轰隆隆!!!” 天穹震怒,劫云翻滚。 三道比先前更加粗壮、色泽转为暗紫的雷霆扭曲着,悍然扑下! 威势迭加,几乎要将整个黑水城碾碎! 陈清抬头望天,手捏剑诀。 “再去。” 并指如剑,向天一点。 漆黑剑芒再次呼啸而出,于空中一分为三! “噗!”“噗!”“噗!” 三道令金丹真人也要色变的劫雷,竟连个浪都未曾掀起,便被三道黑色剑芒吞没! 那剑芒颜色愈发深邃,欢快地飞回陈清身边,绕身盘旋。 劫云之下,小院安然无恙,连周边的草木都无半点损伤! 这一刻,所有旁观者都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院落之内。 陈清内视丹田,府中那枚金丹滴溜溜旋转,丹上道纹自生,光华流转。 一转,丹火显化,道途现形! 二转,劫纹如瘟,余波荡漾! 三转,丹照命星,感应自生! 四转,本命神通,杀伐于心! 五转,丹心通明,神念暴涨,泥丸宫中灵光璀璨,一点灵光孕育,便等着点化本命法宝! “……” 此番进境之快,令陈清都十分意外! 他在梦中仙朝金丹七转,可谓历经艰险,天劫、地劫、人劫,哪一个不是凶险异常?阴神修士晋级金丹,连元婴修士都跑过来阻道,化作人劫! 结果,他在现世,前后打破四道雷劫,便金丹五转了? 就这? 他这边觉得过于顺利,外界众人却已是心惊胆战,如见鬼神! 那对大宗男女早已没了点评的从容,隐约意识到,那院中渡劫之人,恐怕不是他们能够“品鉴”的存在。 “这当真是阴神修士在渡劫?又或者,是有人请了高手过来,帮助自己渡劫?”那男子兀自有几分不甘,便在那里分析。 旁边的女子则说:“若是如此,那可是要沾染太多因果,该是给了多少才能请动?”说罢,她忽的迈步前行,朝那劫雷之下的院子冲去! 男子一见色变:“师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那雷劫凶猛……” 女子头也不回的道:“你可知,连这等天劫都能突破,那此人一旦功成,该是金丹急转?” 男子闻言,又是一愣! 更远的地方,虹飞凰娇躯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不甘与! 缠绕在她身上的恐怖面孔眼神闪烁,盯着那小院,贪婪与忌惮交织,暗中盘算着。 远处观望的众人,也是心潮起伏,念头各异。 柳元辰甚至也坐不住了,离了司衙,直奔此院而来! “双儿这次的眼光,竟是这般过人!还真让他发现了一枚璞玉,不对,这是要为顶级的玉石了!”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雷霆落下,但依旧是中途崩解! 第六转,成! 一扇模糊的门户,在他面前成型! 他我之门! 按着一般的玄功要点,第六转一成,打开他我之门,便能沟通玄妙,只要能破开幻象,自然可以见礼他我投影! 但此番,这他我之门一成,陈清的丹田内金丹剧震,那扇深植于心、得自万扉壁又吞噬了太一之门的“伪玄牝之门”轰然震动,与金丹产生共鸣! 一股伟力自门中涌出,灌注金丹! “嗡!” 陈清福至心灵,朝着身前虚空,轻轻一“推”。 “吱呀——” 门扉洞开! 陈清前方的空间,波纹荡漾,两道虚影自门中走出! 他我投影! 左侧一尊,缥缈高远,身上缠绕着稀薄的香火之气,面目模糊,正是“隐星真君”投影,现世不比梦中仙朝,为了维持历史结构的稳定,此名虽显,但知者寥寥,香火愿力自是远不能与仙朝鼎盛时相比,威能十不存一。 陈清目光只一扫便掠过,旋即落在右侧那道新生的投影之上。 这道身影身形挺拔,青衣拂动,一双眸子晶莹剔透,仿佛有玄光流转,万象生灭! “隐星法主”李清之投影! 这投影气息渊深,隐有阴阳轮转、星辰列张、山海沉浮的道韵内蕴其中,正是其根本神通“阴阳星宿山河赋”的外化显现! 而就在这两道他我投影凝实的刹那! “嗡!” 陈清丹田之门内一震动,奇异的贯通之感自冥冥中传来,那法主投影的冰魄双眸骤然亮起,神光湛湛,仿佛能洞穿虚空,窥尽万物轨迹! “冰魄之眼竟随之映照而来?”陈清心头微动,“与那梦中的本体投影贯通了?” 未及细思,一股涟漪自投影身上荡开,席卷四方! “嗯?” “意通冥冥?有人要开道途?竟有道韵涟漪扩散!” 便有三个离着南滨不远的存在,被这股涟漪引动,有所感应,于是祭出神念,借助这涟漪荡漾的契机,以取巧之法,借助涟漪脉络,神念带着惊疑之意,逆流而来,瞬息而至。 “虚门显化,投影临尘,这是一结丹,就成就了六转?当世灵气早衰,如何能成?南滨贫瘠之地,也有此等人物?” “南滨也勉强算是我醉仙坊的半个地盘,居然有人在此处凝结金丹?这人气息隐隐有几分熟悉,似在何处见过?” “有点意思,这等边角之地,多是小宗和散修,居然也有人能走到……不对,他这是金丹几转了?” 然而,未等他们窥探分明…… “轰隆!” 天穹之上,劫云再聚! 三道暗紫色雷霆扭曲纠缠,携毁灭之威劈落! 其势之凶,远胜之前! 那雷光中,终于让陈清感到了威胁之意,不过到底是贫瘠时代,灵气太过稀薄,哪怕雷霆沸腾,可面对有着元婴级护道法诀之人,依旧是不够看的! 陈清将手一指! “破。” 那柄悬于身侧的漆黑劫雷之剑发出欢快嗡鸣,冲天而起! “滋啦——” 刺耳声响中,三道凶戾劫雷当空炸裂,雷光尚未三开,便被黑色剑芒吞噬殆尽! 而后,那漆黑雷光也不耽搁,飞回陈清身旁,盘旋守护。 陈清腹中,金丹再变! 七转,念通冥土! 但此番,他神念飘动,却仿佛撞到了一面墙,浑然不似在仙朝时幻象丛生、万鬼啼哭之相,在仙朝中,他像是要被拉入冥土,此刻却只感到一股沉重压力袭来,令神念难以寸进! “莫非,如今的冥土有了异变?” 不等他细思,金丹第八转的玄妙就已袭来,却是那道胎滋生,法有元灵,一身法力、真息,尽数都被锤炼了一遍,灵性内蕴! 紧跟着,那第九转却不见异样,平平静静,寻寻常常。 陈清却不感到意外。 “我这泥丸宫,在结丹之前,就已蜕变为玉宸紫府了。” 一连三转,竟在弹指之间完成! 陈清的气息随之层层拔高,丹田内金丹圆融无瑕,熠熠生辉,玉宸紫府与之呼应,星光瀚海之景于识海中沉浮,隐隐透射周身十丈! 然而陈清却微感诧异:“九转已过,竟如此平静?那梦中仙朝结丹时,阻道之人层出不穷,如今这人劫……莫非都转性了?我那血河化身、本命神通、阴神连环爆等手段,都留着呢,也没用上啊!” 院外远处,什辰早已惊得头皮发麻,看着那轻易吞噬骇人天劫的黑剑,再无半分贪念。 “你哪里是我的阻碍,分明是我的福星!若不是你来阻挡,我这真过去算计此人,如今焉有命在?我果然是有大气运在身啊!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冲着对面严阵以待的法夺子干笑两声,眼中竟生感激之色,真心实意道:“道长,我看今日天色不错,不如你我暂且罢手,改日再续道魔之谊?” 对面,法夺子也顾不上面前的魔崽子,抬头看天,满眼震撼。 另一边,虹飞凰容失色,随即满脸的不甘与后怕之色:“多亏了老祖谨慎,否则我……” 但她话未说完,那血色面孔竟猛地反卷,散为澎湃的血煞之气,倒灌而入,瞬间将虹飞凰周身禁锢! “老祖!你做什么?!”虹飞凰惊骇欲绝。 “做什么?自然是擒下你这祸根,献与那人,了结因果!岂能因你这蠢货,开罪此等人物!”老祖声音狰狞,裹挟着她便往陈清那院中飞去。 (本章完) 第215章 一梦皆无 第215章 一梦皆无 小院上空云散雷消,复归清明。 陈清周身青光流转,磅礴生机混合着精纯至极的灵气自丹田门户中涌出,一部分巩固被那九转金丹吞纳,巩固自身,一部分则散逸开来,自他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散溢出来! 顿时,院内草木受此滋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转眼间郁郁葱葱,灵光点点。 “正所谓一人得法,雨露均沾,我这也算是有了根基了。” 感受着身上变化与梦中变化不大,他当即借助梦中经验,念头一转,便就梳理清楚。 “掌教老爷,您这是?” 蹲守在外的小黑猫,瞧着四周变化,感受着那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流,再回想刚刚天上雷云密布的一幕,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问着。 陈清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回道:“无事,方才略有所得,抽空结了个丹。” 黑猫一阵无语:“抽空结……结了个丹?” 这是人话吗? 它望着眼前灵植疯长的异象,一时呆滞。 旁边金丝小猴儿鄙夷地瞥了黑猫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自顾自盘坐起来,拼命吞吐弥漫的灵气。 黑猫心有所感,顿时恼羞成怒,张口欲言,可猫嘴一开,便是滚滚灵气入了口中,顿时一愣,然后回过神来,也赶忙有样学样,趴在地上努力吞吐起来。 “这都是机缘啊!难怪爷爷老说,抱对了大腿,比努力修行更为重要!吾等灵兽的前行之路,就在于选择!” 而此刻,那些遥遥窥探的恐怖意志,在短暂死寂后,彻底沸腾! “九转?!竟是九转金丹!上古、中古之后,竟真有人能在此世成就九转!” 三道神念意志,正待与陈清接触,但那虚空中的涟漪荡漾,却因劫运消散、金丹稳固,消散无踪,于是这依凭于虚空涟漪的三道神念,也随之消散,难以维持! 但在最后关头,几道神念之中传出的急切之意,还是让陈清有所感应。 “嗯?” 他眉头一皱,但马上舒展开来。 “我是临时决定突破,事先也没有做好准备,动静闹得不小,引来一二觊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按照梦中仙朝的丰富经验,若无组织庇护,那下一步就该转移了!” 一念至此,陈清就生出了暂时拜别柳双儿,回归山门的念头。 “算起来,我这个掌门,也甩手足够久了,如今金丹九转,在这南滨之地,也算是一方人物了,用前世小说的话来说,关起门来,也是金丹老祖了,足以庇护门人,后面吞景炼婴,就不是靠着苦修,而是机缘,在梦中探究足以。” 想到这,他觉得,也是时候回去经营宗门了。 正好这时候柳双儿推门而入,见陈清身上灵气未散,地面隐有焦痕,脸上惊色未退,正要开口,但话未出口—— “嘭!” 院门被一股劲风撞开,柳元辰疾步闯入,面色凝重如铁,急声道:“快走!此地已然暴露,正有几人赶来,最快的一道魔气森然,隐有元婴威压!” 话音未落,陈清眉峰微挑,已感到那疾驰而来的恶念,腥臭污秽,犹如实质。 “人劫迟来,终也是劫。” 陈清眸光一冷,归返山门在即,岂容宵小环伺,遗祸将来? 他当即抬手一点! “锵!” 那饱饮劫雷的漆黑长剑嗡鸣一声,旋即化作一道电芒,直射天际! 其速之疾,竟视空间如无物,一念即至! 远空,那裹挟着虹飞凰的血色面孔正自飞遁,忽见漆黑雷光充塞视野,亡魂大冒,尖声嘶吼:“道友且慢!吾乃……不好!” 眼看那雷光来得太急,他当机立断,便将那虹飞凰肉身一抛! “轰!” 雷光爆裂,湮灭一切声息! 虹飞凰身处雷暴中心,脸上怨恨与惊惧交织。 “怎会如此!这……” 但其念转眼消散,肉身如被烈日暴晒的冰雪,无声无息,化为虚无。 “这虹飞凰血炼之身,我那徒儿血屠也是调教了许久,一个照面就完?不行!此人如今还在警惕、防御,定是以为过来探查的,皆是恶徒,所以出手狠辣!老祖不立于危墙……” 那血色面孔见状,当即决定改日拜访! 不过,他却也知道,那等雷霆神通,轻易难以摆脱,于是张口一吐,便将一团魔气吐了出去:“乖徒儿,你的徒弟、我的徒孙既已陨落,你又岂能独善其身?毕竟,你这徒儿一死,你早晚也要找过来,到时候又是一桩因果,岂非是害了师门道途?唉!去吧!” 念落,这面孔消失,却在原处留下了一团狰狞魔气! 那魔气旋即膨胀,一道意志从中显现,感应一番,旋即大喜! “好浓郁的灵气,没想到那奸猾师尊,平时见死不救,此刻竟还能想到我,不对,凰儿命煞涌动,她陨落了?!” 远处,那对来自大宗的男女见状,也是骤然止步,面露骇然。 男子头皮发麻,一把拉住同伴:“此人煞气正盛,神通诡异,绝非善与之辈!且此刻该是以为周围之人要对他不利,师姐,当暂避锋芒!” “然!先遁!”那女子也不迟疑,二人又转身离去! 院中,陈清察觉到外面变化,眉头微皱。 “局势有些复杂啊……” 心念一转,身侧那尊“法主投影”冰眸流转,洞察虚空,忽然开口:“魔念虽散,根源未绝。” “那就是有魔道修士投影扰局,可要追根溯源可不容易……”陈清叹息一声,体内九转金丹忽的一震,金丹第四转孕育的那一点神通真种自然萌动,眼前当即白雾弥漫,恍惚间似有梦境交织。 “嗯?”他心念微动,“我这本体的本命神通,莫非……” 心有所感,他抬手凌空一抓,将一缕精纯魔气擒获,随即张口吐出一道缥缈白雾。 白雾与魔气相融,骤然炸开,化作一团翻涌的梦境云雾,其中赫然映出一幅景象—— 一枯瘦老道蜷缩于岩浆洞窟之内,形态狼狈,胸膛处一道诡异血符缓缓旋转,延伸出无数血管般的细丝,扎入其干瘪肉身,似在汲取又似在维系。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这神通的效果了。” 陈清眼神一变,抬手就点! 身旁血河化身分化出一道污秽血光,撞入那梦境云雾之中! 遥远海外,一座孤岛火山腹地。 好不容易摆脱追杀、暂得安歇的血屠真人盘坐于灼热岩浆之上,身上魔气缭绕,胸口血符明灭不定。 他的一道魔念,刚刚被强行摄取出去,察觉到浓郁灵气,还未来得及欢喜,便感到弟子陨落,知晓因果联系后,当即色变。 “这凰儿的仇敌当真是手段酷烈!可惜了凰儿,上好的鼎炉,与我还有因果之系,她一陨落,我功法便有了破绽!也罢,你放心的去吧,待日后我魔功大成,必手刃此人,为你报仇!全我道途!” 念头未绝,一股困意忽然袭来! “不对!”他修为高深,早已寒暑不侵,此刻竟控制不住眼皮,神魂摇晃,顿时惊得魂飞魄散,“是神通暗算?!” 周围景象陡然扭曲,他瞬间明白,自己已坠梦中,当即亡魂皆冒! “这是什么神通?这般霸道!无声无息,摄魂入梦!” “噗!” 一道污秽血忽然自梦中杀出,穿透其眉心! 血屠真人身躯剧震,眼中神采瞬间黯淡,身上魔气轰然溃散,僵直的躯壳倒入岩浆之中,嗤嗤作响,转眼化灰。 (本章完) 第216章 必须化敌为友! 第216章 必须化敌为友! 黑水城的小院内,陈清身前的梦境云雾轰然消散。 在最后时刻,他看到了梦境中的那个道人,被血光贯穿眉心的一幕,已然把握住了本体这道本命神通的特点。 “比起克敌制胜、掌握伟力,我这本体的本命神通,便更偏向于诡道之力,有几分借力道则的意思了。” 陈清正想着,那一道血光自云雾中遁回,融入血河化身之中,其色泽愈发暗红深邃,气息亦壮大了几分。 感受着变化,他若有所思:“这梦境神通不是基于本体掌握的修行法门,更像是基于我的梦中外挂……” 这些事说来繁琐,但实际上,自雷剑破空至血光返回,不过一两息的时间。 旁观的柳元辰与柳双儿只见陈清抬手间雷剑诛魔,复又张口吐出白雾,然后就是血光乍现,虽不明具体,却皆感一股慑人寒意。 柳元辰压下心头震撼,左右看了看,就道:“陈掌门,此地绝非久留之所!不如先与吾等返回司衙,商讨后续之事!”顿了顿,他隐晦地表示,“这次你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可后续相关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引来更多目光。” 陈清收敛心神,瞥了一眼天际,确实感受到了几道神念、目光正投注过来,他同样注意到,方才还有几道身影想要靠近,但似乎是慑于自己忽然动手,都暂时退后了。 但这些都说明,此处确实是成了个是非之地。 于是,他点头同意。 柳元辰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稍缓,继而精神一振,随后他道:“事不宜迟,陈掌门,双儿,我们速速……” “轰!” 话音未落,城外天际,一道强横气息骤然爆发,如狼烟冲霄,搅动风云! 紧接着,一道赤色长虹划过长空,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来,其目标赫然便是这小院! 柳元辰脸色骤变,失声道:“不好!是焚天遁!怎的来得如此之快?!” 说完,他转向陈清,急切说道:“陈掌门,来者乃巡天司的客卿,最近正好在附近几道游历观景,性子火爆,最是难缠,且背后牵扯不小,更有出身来历!若被他当面缠住,刨根问底,诸多麻烦便再难推脱!速随我先回司衙暂避,到了那里,自有规制应对,他也不敢过于放肆!但必须要快!” 言语间,那赤色长虹已逼近城池,灼热气浪即使隔得老远也能隐约感知。 陈清目光扫过迫近的虹光,笑道:“不必慌张,稽魔卫衙门,我认得路,你们跟着我来。” 接着,在柳家兄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陈清信步来到院墙边一扇寻常的木门前,那乃是通往隔壁杂院的侧门。 他伸出手,轻轻一推。 “吱呀——” 门应声而开,但门后却并非预想中的窄巷或邻院,反是光影流转,景象大变! 柳元辰、柳双儿定睛一看,眼神一凝! 那门后赫然显露出了稽魔卫临时衙门内部的景象—— 肃穆的厅堂、值守的兵卒,二人凝神之下,甚至能听到远处隐约的人声! “虚空挪移?咫尺天涯?!”柳元辰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等神通手段,可不该是金丹层次就能掌握的!” 柳双儿亦是掩唇,眸中满是震撼,但她却很快回过神来,就道:“陈君之能,每每总是超乎想象!” “两位,走吧。”陈清率先迈步而入,身形没入那门户之后。 柳双儿当即举步跟随。 柳元辰不及细想,听着天上嗡鸣,只得压下心头骇然,急忙跟上。 “吱吱吱!” 那金丝小猴儿叫了几声,灵活地窜了进去,小黑猫这会也反应过来,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院落,旋即听得猴子叫,当即收回目光,一咬牙,化作一道幽影,紧随其后。 就在几人猴猫的身影消失在门中之后,那流转的光影当即恢复原状,门后的景象也成了侧院之景。 “咻!” 就在这时,赤色长虹轰然坠地,光芒敛去,露出一名身着赤袍、带着几分沧桑落拓之意的中年男子。 他发丝微乱,眼角已有细纹,但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隐现,身上的气息更是灼热而浓烈。 “嗯?”此人落地之后,目光一转,扫过小院,眉头当即皱起,“怪事,明明气息残留尚烈,人却不见了?遁法再快,也不该毫无痕迹,况且那人还是刚刚凝聚金丹,就算滋生了神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掌握,就算掌握,也不应该连我都难以捕捉……” 转念间,这人的神识如一下子铺开,仔细探查每一寸角落,却丝毫找不到方才那几人的踪迹,仿佛几个人凭空蒸发了一般。 “奇哉!”男子抚须皱眉,眼有困惑,“难道这南疆边陲之地,真藏着能瞒过我感知的遁术高人?”他视线一转,落在司衙方向,摇了摇头,“若是躲进了稽魔卫的地盘,倒是不好硬闯了,我当年负气离京,立誓不借血脉之力搏个前程,如今却也不好自破誓言,用身份去压人。”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小院,在那一片因灵气滋养而葱郁茂盛、隐隐发出微光的草木上停留许久,眼中讶异之色更浓。 “好浓郁的乙木精华!还有这灵气……几乎快凝成实质了,寻常灵脉节点也不过如此。”他蹲下身,捏起一片草叶,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勃勃生机与精纯灵元,低声自语,“历来都是修士寻那灵脉充沛之地以求突破,何曾见过破境之后反哺天地,将寻常院落化为洞天福地的?” 他眼中精光一闪,站起身,脸上满是好奇与热切:“莫非这就是一结丹,便达金丹极境,九转圆满的特殊效果?丹成之时沟通天地本源,所以引动这般不可思议的异象!这人,我一定要想办法见上一面!” 想到此处,这赤袍炎阳子目光落到远方的司衙上,沉思良久,身子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赤影,消失在巷弄之间。 小院重归寂静。 但很快,四面八方,数道强弱不一的神念接连探来,在小院上空盘旋,皆是被之前的雷劫所吸引来的,但他们之前被雷劫之剑所惊,根本不敢靠近,这时遥遥探查,来回穿梭,既无发现,也寻不到正主的踪迹,虽也惊讶于那满院生机盎然的灵植,却不好靠近一观,只得悻悻然退去。 嗡! 待得众多神念散去,角落里忽有一线血光蠕动,如活物般凝聚成一张微缩面孔,正是先前那遁走的魔道老祖。 “嘶——”这血面倒吸一口凉气,心有余悸,“血屠真灵瞬息泯灭!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如此说来,那溟霞陈清岂止是身负元婴级护道法诀,分明还掌握了能隔空咒杀、夺命于万里之外的手段!老祖我方才若迟疑半分,此刻焉有命在?可能就是我替血屠师徒挡灾了!真是灾星师徒!” 一念至此,那血色面孔的眼珠急转,血光波动,显是心绪激荡。 “凶险!大凶险!”念头陡然一转,那血面上竟扯出个扭曲笑容,“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该结交!此等人物,杀劫随身,亦气运滔天!乃是真正的时代骄子,纪元之子!若因血屠、虹飞凰那两个短命鬼的因果,恶了此人,对老祖我的道途产生了恶念,继而滋生因果,结成仇怨!那老祖我必死无疑!怎么挣扎都没有用,甚至越是挣扎,死得越快!” 血光闪烁,他越想思路越是通畅。 “必须化敌为友!嘿,说来,老祖我怕是第一个窥见他几分根底的魔门之人!这岂非是天赐良机?合该老祖我捷足先登,抢先投资!待其他魔门的老怪物们反应过来,怕是连汤都喝不上一口热乎!” “此番,定要下足血本!” “每一次的遗迹探索、试炼,朝廷都会下血本,不仅开放秘库,赐下丹药法宝,更允诺,试炼中所得机缘,皆归个人所有,为的就是遴选菁英!” 司衙内堂,青石铺地。 柳元辰本欲细问金丹玄妙,却被柳双儿抢先一步,说起了那遗迹试炼之事—— “那处遗迹非同小可,据考乃是中古时期,太阴教与月华府联手开辟的一处别府洞天,还意思是元婴道场,不知何故失落于时空乱流之中,每隔一甲子方显踪片刻。” 陈清闻言一怔。 柳双儿跟着又道:“若能在这试炼中脱颖而出,不仅本身能从遗迹中获得好处,收拢灵气,还可得朝廷青眼,日后资源倾斜,道途坦荡,此乃鲤鱼跃龙门之机,多少宗门俊杰翘首以盼。我为你争得此名额,但去与不去,在你一念之间。” 陈清闻言,思索起来。 他心中玄牝之门吞吐灵机,又有梦境机缘,只需端坐山中,便可从容提升,外界所谓资源机遇,于他而言,实如鸡肋。 “这就是柳道友你之前提到的美差吧?”转念之后,陈清也不绕圈子,拱手一礼,便道:“道友厚爱,陈某心领,只是在下闲云野鹤惯了,不喜纷争,更不想招惹因果,这等盛会,恐难适应。” 这是直接婉拒了。 柳双儿闻言,眼神变幻,似是释然,又似失望,轻叹一声:“人各有志,既然如此,我便回复上面吧。” 柳元辰则是松了一口气。 陈清沉吟片刻,忽然又道:“柳道友,你方才说,这遗迹,与中古时期的太阴教和月华府有关?” 柳双儿虽不明所以,但仍立刻答道:“不错,卷宗记载,那处别府或许曾是两派论道、秘传弟子试炼之所,虽已荒废,深处想必仍残留着两派道法痕迹。陈君莫非对此有兴趣?” (本章完) 第217章 历史更易,尘封渐显 第217章 历史更易,尘封渐显 陈清双目微微眯起,并未立刻回应,心中泛起古怪之感。 历史更易,月华府道统已被他一手斩断,几大道途残篇皆已并入隐星宗,再听到有关月华府之事,这感觉上难免会有异样。 另一方面,据陈清所知,在他北上之前,太阴教与月华府关系也仅止于泛泛,何来联手铸就别府、共辟道场的情谊?两家弟子更非同道,谈何论道试炼? 他所知的二者唯一交集,便是昔日被辰光道人算计,坠入的那片诡异残域,而那里分明是月华府元婴布下的杀局,伪装成太阴教山门,欲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且,当时那片界域,本质乃是一块元婴道场的碎片,在陈清等人陷入其中后,便要回归道场,最后虽被陈清强行打断进程,却也不知所踪,极可能落入了时空乱流之中…… 一念及此,陈清心念陡然一跳。 “莫非这所谓新现世的遗迹,就是……” 一旁的柳元辰见他沉吟,念头急转。 他实不愿陈清参与此次试炼,尤其亲眼见证那惊世骇俗的结丹九转后,更认定此子乃潜渊之龙,一旦腾空,必惊天下! 他们柳家好不容易先一步结下善缘,若让他此刻暴露于各大势力眼前,那些庞然大物抛出的橄榄枝,柳家拿什么去争?岂不是平白为他人作嫁衣? 一念至此,他当即开口,语气凝重:“陈掌门,恕我直言。那太阴教实乃中古仙朝时期的北地大宗,源流悠长,尤其在仙朝中期历经一场魔劫后,愈发强盛,这等宗门遗留的遗迹,绝非善地,凶险莫测,更牵扯极大因果。” 说着说着,他又话锋一转:“至于那月华府吗,其实更是诡异,在其鼎盛时,教众遍布北地,香火鼎盛,却骤然触怒某位不可言说的存在,所以在极短时间内被抹去一切痕迹,道统断绝,山门成灰!这其间因果之重,足以压垮元婴!那遗迹若真与这两家皆有关联,只怕是祸非福,避之唯恐不及啊!” 陈清抬眸,似笑非笑地瞥了柳元辰一眼,看透了他心中的小九九,却也不点破,只暗道若不知内情,听他这般说辞,反更易激起探究之心。 摇摇头,他索性问道:“关于那抹平月华府的存在,可有更确切记载?” 柳元辰一怔,心知失言,一番言语,反而勾起了对方兴趣,便暗叫不妙。 柳双儿却无太多顾虑,接口道:“原本众说纷纭,但近日玄卷有许多新发现,据称可能与一个尘封已久的古老宗门有关。此宗在历史中极为隐秘,几乎被彻底遗忘,不知玄卷阁用了何种手段,竟从故纸堆里掘出些许线索,兴许是最近一些遗迹出土,被他们找到了新的脉络,对了那个宗门……” 她话未说完,便被柳元辰一个眼神制止。 柳双儿顿时醒悟,眉头微蹙,最后轻叹一声,转而道:“其中具体详情,等你去玄卷阁查阅方能知晓。正好,我之前为你争取到一次兑换玄卷阁藏品的机缘,兑换之时,自有阁中高人接待解说,放心,涉及到保管典藏卷宗之人,绝非刘胤那等浅薄之辈可比。” 玄卷阁? 陈清心中一动。 如今他与那守经人于印也算有了合作之谊,这玄卷阁与残卷阁名称这般接近,里面到底藏有何等渊源,或可借此机会探寻一二。再者,自己从参玄公处听来的那句晦涩秘语的解释,也是时候去交换太元遗迹的具体情报了。 一念至此,他念头渐炽。 柳家兄妹观其神色,以为他新晋金丹,需静悟巩固,便起身告辞。 临行前,柳元辰还不忘提醒:“陈掌门,此地不宜久留,稍后还需转移,以免被各方探子纠缠,而且也确实不能长待,若是朝廷正式来人,以官面身份相请,反倒不好推拒了。” 陈清顺势颔首:“黑水城若暂无事,陈某便先回山静修一段时日,若有变故,再联络不迟。” 柳双儿闻言,知他心意已决,不再劝说试炼之事,就道:“如此也好。” 待二人离去之后,陈清稍微运转内息,便将九转金丹稳固下来,然后回忆着那句话的详细解释,做好腹稿,才好去交易。 “纪元之劫,在于道果更迭;三生之妙,见于道衍真文。” “这第一段关于道果的部分,若进一步解释,就是说天地定期会有大劫,能度过去,那这纪元便是继续,若度不过去,这纪元便更改了,而纪元是否更替的关键,就在于道果是否凋零、重塑!” “不过,参玄公却又提到,说每个纪元的道果皆有不同,要看开辟者的所属,道果成,纪元生,道果凋零,纪元衰败,道果枯萎,纪元结束……” 其实陈清在一些典籍中是见过“道果”这个词的,但寻常法门中的“金丹道果”、“元婴道果”,皆为比喻,取其“得证”、“圆满”之意。 “但很明显,参玄公所言道果,似有实指,乃维系一纪元的存续之根!非言语能尽述,或涉莫大因果,要么就是他无法用言语描述清楚,要么就是他认为说出来,我也无法理解,不过知道这些,足以应对于印了,甚至还可以有所保留……” 想着想着,他思绪一转,落于那涉及“道衍真文”的第二段上。 “按那老儿的说法,修士参玄问道,一旦修行到了某个境界,便会滋生出‘道衍真文’,这真文该是与转生轮回有关,又或者与冥土关联,甚至许多飞升的修士,会留下自身的道衍真文,流传世间,后人若能参悟,便可获得机缘!” “但他没有说明,什么境界才能滋生道衍真文,不过既然提到了是飞升修士所留,那境界自是极为高深的。而且,一些玄门真解也提到过,元婴、法相之后,境界越发玄奇,不光是提及名姓会被感应,甚至知晓对应境界细节,都会影响心智、侵染意志,所以相关的功法记载,往往难以流传,知之甚少。” 这般想着,陈清将这两句话的关键提炼出来。 “这两句话,一个着眼于时代大势,是宏大叙事;一个落脚于个人境界,只是涉及的境界高深,两者既然对仗,或许还藏有更深玄机。” 想了想,他摇摇头,并不强求理解。 “知其然,暂不必知其所以然。但在那于印处,用来交换太元仙帝的遗迹情报,该是绰绰有余了。” 陈清心念既定,便不再纠缠,但除此之外,尚有其他需要注意之处。 “参玄公身份不低,又诚心想要邀我入其药宗,理应不会信口开河,其解释这两句语句后,又特意强调,说记录此偈之载体,往往不是凡物!一般的载体是无法记录这句话的,否则没多久,就会消失不见,那于印是在什么载体上看到的呢?” 想到这,陈清眉头渐皱,忆及于印曾说乃翻阅古籍所得。 “他看得那篇古籍,恐怕并不简单,我当问询一二!” 思绪既定,思虑无碍,他立刻屏息凝神,意沉冥冥,跨越无尽虚空,降临而去。 就在陈清沉念降临的同时,亦有事生。 却说东灵洲极南处,有一妙境,名曰杏村。 此村非是凡俗村落,实乃东灵三十三大门之一,醉仙坊的山门所在。 但见村中处处老虬仙杏,落英缤纷,有溪流潺潺,淌的不是凡水,而是灵泉仙酿,酒香氤氲,凝而不散,弥漫天地。 寻常修士嗅上一口,也要神魂微醺,灵力自转,端的玄妙无比。 有赤膊力士拳印一捏,气血如炉,将百斤仙麦凌空蒸熟,麦香四溢;有彩衣女弟子纤指轻点,引动月华精粹,汇入玉桶中的晨露;更见修为高深者,口诵真言,虚空生符,引地脉火煞融入酒甑,催发灵粮蜕变,灵气霞光化作龙虎异象,没入千年酒海之中,嗡鸣作响,声传数里。 忽的,一道流光遥遥而来,眨眼便至村口。 光华散去,现出一名女子,身着素白纱衣,体态曼妙,有朦胧仙辉笼罩,虽轻纱覆面,难睹真容,但那出尘气韵,似玄女临凡,不沾半点烟火。 守候村口的弟子见状,纷纷躬身行礼。 “陈大家!” “恭迎陈大家回山!” 纱衣女子微微颔首,并无多言,身形再一动,便出现在村中一株开最盛的杏树之下。 此地已有一身着月白道衣的女子等候,见纱衣女子现身,她立刻迎上:“师祖怎的提前归来了?南海那边的千年潮汐已然采摘妥当?” 她深知师祖此行关乎一炉仙酿,不应如此快返回。 陈大家眸光流转,道:“潮汐已取,但归时,忽感天地灵机扰动,顺势探查,见有人结丹九转,引动煌煌天劫,局面甚是不小,除我之外,尚有两人察觉,想来皆是不凡之人。” 白衣女子闻言,秀眉微挑:“可是以结丹,就成就了九转金丹?在此末法之末,还有人能踏出这一步?确是惊才绝艳,不过与师祖何干?” 陈大家便道:“那天劫气息之中,一丝熟悉道韵,令我神魂悸动,心血来潮,掐指推算,天机却混沌一片,只知那人,要么与我前世遗落之身有旧,要么便与我醉仙坊的源流有关。” 白衣女子面露疑惑:“师祖,您转生之前,乃得道的仙宝,沉眠数千载,无主无念,怎会与一刚刚结丹的小修有关?至于我醉仙坊根源,乃上古玄牝药宗分化而出的一支酒脉,年代久远,当年的渡海故人早已凋零殆尽,应无瓜葛才是。” 陈大家沉默片刻,叹道:“天地玄机,岂是尽能推算?如今五行轮转,大局变迁,还是要多加留意的。”说罢,她话锋一转,“我身份特殊,不便常在人间行走,清芷,你即刻遣得力之人,持醉仙令,前往黑水城暗中查探,务必将那人根脚、师承探查清楚,回报于我。” 名为清芷的白衣女子见师祖如此郑重,虽心中仍有疑虑,却不再多问,肃然应道:“谨遵师祖法旨,弟子这便去安排宗门暗卫前去探查,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本章完) 第218章 皆欲寻之 第218章 皆欲寻之 同一时间。 在那南海极深处,万丈水渊之下,一座水晶宫阙静静矗立。 宫内无水,有灵光充斥其间,柔和明亮,映照四壁。 一名身着玄色深衣、长发披散的中年男子跌坐于玉榻之上,气息与整座宫阙相连。 忽的,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万顷碧波流转。 “末法之年,竟能凝得九转之意,引动天劫洗练,说明此人提前就备好了玄牝碎片!他似是料到自己有可能结丹九转?倒是好魄力,好根基!” 此人低声自语,声音在殿中回荡。 “不过,此人气息陌生,不似现存大宗的路数,莫非是散修,或者小宗出身?若是如此,他是凭自身天赋气运达成此境,那只要好生培养、扶持,或许能有大成就,早日成就元婴,那就有几分资格与本座坐而论道,共参那沧海桑田之变、一元复始之妙,毕竟我一人参悟,已是有些吃力,需要个身份背景清白之人相助……” 一念至此,他缓缓起身,衣袍无风自动,身上气息缥缈浩大,仿佛一念便可引动四海潮汐! 不过,当他将目光投向北边大陆方向时,却微微摇头,带着几分遗憾。 “可惜,大炎王朝那群尸位素餐之辈,最是忌惮我等踏足岸上,扰了他们那套僵死秩序。禁海令虽如废纸,却也不好亲自撕破脸皮,平添麻烦。”他沉吟片刻,复又坐下,“也罢,且再观望一番,若真是可造之材,终有相见之日。” 话落,他屈指一弹,一点灵光没入虚空,这才重新闭上双目,气息与无尽深海融为一体,冥冥入定。 另一边。 在那南滨西边,天涯海角之处,有一黑煞谷。 谷中立着一座通体由漆黑巨石垒成的巍峨大殿! 殿内空旷,唯有一座高台,形如祭坛。 一名须发皆白、面色却红润如婴儿的老者端坐其上,身披宽大黑袍。其人身后,一轮深邃幽暗的黑日虚影缓缓沉浮,散发出恐怖气息,侵蚀着四周虚空! 忽然,老者眼皮微抬,两道化作实质的精光电般射出,穿透大殿阻隔,遥望东北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惊诧。 “没想到,一次心血来潮的神念远游,竟是遇上了这等人物!一晋级,便蕴养出了九转金丹,在这灵气枯竭的年代,有人能走通这条路?倒是稀奇。但如此苗子,若放任自流,或是被那些伪君子先寻了去,却是可惜了。” 想着想着,他忽的出言。 “黑魈。” 话音落下,高台下的阴影一阵扭曲,一名笼罩在暗红斗篷中、带着恶鬼面具之人无声无息地浮现,单膝跪地,姿态恭敬。 “宗主有何吩咐?” “东北方向,黑水城地界,有人结丹九转,引动天劫。你即刻动身,去把人找到,带来见本座。” 老者的声音低沉沙哑,却传遍了殿中的每一个角落,蕴含着一股厚重意志! 黑魈面具下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色,他迟疑道:“宗主,九转金丹乃是结婴前提,有人达成,并不困难,莫非您的意思是,有人提前备好了玄牝碎片,自阴神凝结金丹,一跃九转?那……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即便为真,以此等天赋心性之人,往往是桀骜难驯,未必便会接受邀请。” “哼!”老者轻哼一声,身后那轮黑日虚影微微一荡,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下降,“正因他踏上了九转之路,才更该知前路之艰,本座观此人所修之法,并非主流,定然不是大宗出身。金丹之后,吞景炼婴,需感悟天地法则,凝聚自身道域,塑造元婴道场,寻常功法,岂能助他窥得门径?”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点漆黑之光:“你持本座的‘黑日法印’前去,再将《黑日吞天秘典》的‘元婴篇’总纲拓印一份带去。告诉他,若想一窥元婴之上的风光,便来黑煞谷寻我,此乃阳谋,他若志在大道,自会权衡。” 黑魈身躯微微一震,震惊于宗主竟要拿出《黑日吞天秘典》的部分精要作为诱饵,这可是蚀日宗镇派功法之一! 但他不敢多问,立刻低头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动身,定将宗主之意带到!” “去吧。如今正值大变之时,出现此等人物,定是气运汇聚之故,切记不可强逼,一旦沾染了因果,必坠劫中!但也要记得,不可失了我蚀日宗的气度。”老者挥挥手,重新闭上双眼,身后的黑日虚影缓缓隐去,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与黑暗之中。 黑魈的身影随之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残卷阁内。 于印正对着一卷焦黑兽皮苦思,其上字符似虫文鸟篆,又似云气刻痕。 “这新投影过来的一卷文字,该是描述的陨星纪时的一些情况,那时候的天地人间,可是与仙朝时截然不同,但这上面的记载,却隐隐透露出,一个庞大组织……” 他一边思量,一边行走于诸阁之间,想要通过其他文献古籍,去论证眼前这件新得的残卷的内容。 不过于印正在找着,忽有所感,猛地抬头,只见那力士奴眼中灵光一闪而逝。 “尊驾!”于印当即猜出原因,放下手上之事,凑近过来,躬身行礼。 “你在查询其他纪元的过往之事?”陈清传念其人,心中泛起许多念头,却没有直接表露出来。 于印就说:“不错,残卷阁藏书包罗万象,自然也有其他纪元所载,不过不同纪元有着不同特点,尊驾若是感兴趣,我可抽出一二,赠送于您!” 陈清便道:“不急于一时。”他现在仙朝还没整明白呢,自然不打算再去涉猎其他纪元时代,否则一个纷乱,便更不好分辨了。 那于印听着,却是一阵思绪翻涌,又有许多念头在心底滋生,皆想询问,但想了一圈,又怕贸然问询,说道忌讳,于是想一会,还是道:“敢问尊驾,晚辈上次所询之言,您说时机未到。” 陈清一听,可谓正合心意,马上就说:“汝所询之偈,如今时机已到,可以知之。” 啊? 时机这就到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吗? 于印先是疑惑,继而想到,反正这事对自己好,这位怎么说,咱就怎么听,他说时机到了,那肯定就是到了! 一想到可以知晓苦思不解之事的真意,他他便又激动起来,赶紧拱手道:“恳请尊驾赐教!” 陈清便道:“纪元之劫,非是天罚,乃道果枯荣之变,一果一纪,果生纪启,果灭元终。” 他既要解惑,又要有所保留,关键是不能说得那般直白,否则便不符合当下的人设,不过这于印底蕴不浅,就是说的含糊点,对方应该也是能明白的。 更不要说,此人涉猎诸多典籍卷藏,往往能触类旁通,自己这一句话下去,说不定让这人想通前后几个典籍的联系,能有更大收获! 果然,寥寥数语,却让于印一怔,随后他皱眉沉思,很快涌起狂喜的潮红,喃喃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古籍所载非虚!劫非无端,根在道果!那道衍真文?” “三生之妙,见乎飞升者遗泽,或功参造化者自生之文,可以参透前世今生。只是若境界未至,知之无益,反惹祸殃。”陈清说着,转而主动问询:“此偈,汝从何载之见得?” 于印尚沉浸在震撼中,闻言便说:“乃见于一卷古籍。” 陈清顺势就说:“那古籍可有特征?何物所制,又或者有何来历?” 于印一听,就知那古籍恐怕暗藏玄机,于是说道:“那古籍乃兽皮所制,尊驾稍待。”他顺势退去,很快便取来一卷文书,放在身前桌案之上。 “便是此物!此物于一处古修寂灭之地的灰烬中所得,水火不侵,神念难损,唯能以特定法门激发,显化此偈十余息便复归沉寂,晚辈观之,这后面应当还有后续内容,只是无从显现……” 陈清意念扫过那兽皮,只觉一股苍凉气息扑面而来,封面上有三个扭曲字符,却难辨其意,认不出含意,但在神念触及时,字符便就扭动,有如活物,竟欲要吞噬窥探之心神! “果然不是寻常载体,能吞神念,性子如活,有几分法有元灵的味道,甚至散发出邪异之感……” 他思量片刻,就道:“汝机缘不小,但自古以来,怀璧其罪,当好自为之。” 于印听出话中深意,心头一凛,忙问:“尊驾之意,可是此物有不妥之处?” 陈清也不点破,只是淡淡道:“福祸相依,汝自行斟酌。”话锋一转,“此物从何处得来?那地方可还有别的特异之处?” 于印不敢怠慢,略一思索便答道:“回禀尊驾,此兽皮卷乃是从一处古修坐化之地所得。但那地方早已被时光尘封,至于具体方位……说来惭愧,这残卷挖掘,并非晚辈亲自前往。” 语气微顿,他进一步解释道:“残卷阁收纳天下残篇,光靠人力岂能足够?阁中有玄奇法门,可驭使五行精魄、山野游神,甚至沟通些许异界存在,代为搜寻。这本兽皮文卷,便是由‘五鬼搬运’之术,自虚空缝隙中偶然带回。” 他见陈清默然不语,似在倾听,便继续道:“至于那挖掘之处的详细情形,五鬼灵智低微,难以尽述,若尊驾欲知详情,恐需晚辈施展秘法,再召那五鬼前来细细问询,方能知晓更多线索。” 陈清闻言,心念电转。 这残卷阁果然非比寻常,竟能驱使鬼神精怪为其奔走,难怪能网罗如此多的孤本秘典。于印能坐镇此地,其沟通万灵的手段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或许,类似自己这般借助力士奴降临的存在,对方也并非第一次接触。 想到此处,他顺势将盘旋心头已久的疑问抛出:“残卷阁与那玄卷阁,可有渊源?” 于印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并无太多意外,沉吟片刻,似是追忆,又似是慨叹,叹道:“不敢隐瞒尊驾,若论根源,我残卷阁与那玄卷阁,本是同出一脉,皆可追溯至问道纪,那是百家争鸣、万法初兴的岁月,吾等先贤立志收录寰宇见闻,铭刻万界知识,以防文明断绝,道统成灰。” 说着说着,他语气渐沉,带着几分唏嘘:“只是岁月无情,劫数难挡,天地间劫难诸多,令吾宗接连有损,尤其是了那离乱纪时,烽火连天,无数传承断绝,浩如烟海的珍藏十不存一,留下的几乎都是断简残编,阁中先辈亦死伤惨重,道统近乎湮灭。可以说,我们守着的,是一个辉煌过后的烂摊子,但也正是这些破碎的记载,蕴含着失落时代的真相。” “至于玄卷阁……”于印顿了顿,语气平淡了几分,“他们确实是从吾等道统中分裂而出的一支,选择了另一条路,与当世王朝合作,借王朝之力重整旗鼓,因此人多势众,资源丰厚,而且依托王朝势力,能更系统地搜集、补全近几千年的典籍卷宗,其阁中收集的问卷记载自然相对完整详实,于当世而言,影响深远,声名赫赫。” 说到此处,他腰板微微挺直:“不过,成也王朝,败也王朝。既受皇权供奉,便需为君王奔走,诸多行动身不由己,所录所载,难免沾染尘世俗念,甚至为政治所需而有所取舍、修饰。更因其重心在于服务当下,对那问道纪等遥远古老的纪元,乃至诸多偏门、禁忌、乃至可能动摇王朝统治根基的秘辛,要么触及不深,要么……讳莫如深。” “而我残卷阁,”他说着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孤傲之意,“虽势单力薄,仅能倚于些许玄奇手段,游走于光阴边缘,拾遗补缺,却也胜在逍遥独立,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存续真实。阁中所藏,或许零碎,或许怪异,却可能藏着被时光尘埃掩盖的只鳞片爪,关乎天地大秘,乃至纪元兴替之根由。” (本章完) 第219章 元婴炼八景 第219章 元婴炼八景 将神念自那力士奴身上收拢回来后,陈清缓缓睁开双目。 “残卷阁、玄卷阁,同源而异路,如今看来,倒还是残卷阁对我更有帮助,他们的记录更为古老,范围也更广。除此之外,那兽皮文卷能承载那等偈语,绝非寻常之物,其中隐秘可能不在出土之地,而在于那兽皮本身,那皮是从什么灵物身上剥下来的?” 几息之后,他按下心中诸多猜测,将注意力转回此次降临残卷阁的最大收获—— 关于太元仙帝遗迹的线索。 “玉京之中,与太元仙帝有关之地虽然不少,但太景继位后,打着怀念、追忆的旗号,改建、扩建,最终往往覆盖了原本的太元道韵,改旗易帜,不复有太元遗留,所以明确的太元遗泽有三处……” 陈清心中浮现出于印方才凝神述说时的景象。 “第一处,便是圣元太庙,乃是仙朝官方敕建,享万民香火祭祀,气象最为堂皇正大,但也必然守卫森严,规矩繁多,更是各方目光汇聚之所,想要无声无息接近核心,难如登天,况且也不该惊扰此地。” “第二处,则为太元玄碑,据说乃是太元仙帝飞升前,以指为笔,天地为卷,将道韵拓印于一块碑文之上,其上虽无片言只字,却蕴含其修行感悟、神通妙理,若能于碑前静坐感悟,或可得大机缘。但此碑玄之又玄,缘法不到,往往枯坐百年亦是无用,且觊觎者众,乃是非之地。” 他话音微顿,眼中闪过一道奇光。 “而这第三处,泥犁之底!” 他回想起于印说这话时,那兴奋莫名的表情—— “那泥犁之底并非庙宇,而是一处入口,据说是在仙帝参悟了佛门玄妙后,方才立下,通往太元仙帝早年亲手封禁的一处秘所,内里镇压着仙帝成就大道前,于红尘中斩落的旧我与诸多因果孽障,更有秘传提及,仙帝飞升超脱,并非毫无代价,其褪下的部分非道之躯,亦封于此。” 收回思绪,陈清深吸一口气,即便是转述,也能感到这短短几句描述中蕴含的惊人信息量与诡异气息。 “于印再三告诫,前两处遗迹,纵无收获,大抵也无性命之忧,但那泥犁之底,凶险莫测,且牵扯太大,仙朝对此地的记载几乎是一片空白,仿佛刻意抹去,残卷阁中也仅有只鳞片爪,语焉不详,如此看来,这玉京所能利用的底牌,反而变少了,或许,该去试一试,被太景仙帝覆盖了其他太元遗迹?” 陈清缓缓握紧了手掌,心中权衡思量。 玉京三迹,庙堂、碑林、泥犁之底。 前面两个好找,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后面一个隐秘,于印也提供了路线,却藏着凶险。 而陈清的梦中身,如今吞了太一之门,真正招惹了太一道宫不少,消息传出去,还会引来诸多觊觎,若无底牌的话…… “其实问题也不大,大不了就离了玉京,反正这次除了玉京的太元遗泽,还知道了其他几个遗迹的具体位置,找个地方一猫,好生修行一阵子再出来便是,反正接下来无论是梦中,还是在梦外现世,我的主要目标,都是凝结元婴,更进一步!只不过,我这奠定金丹的功法太过驳杂,想要元婴化景,还需要筹谋一番,寻一些法门。” “咚咚咚——” 这时,柳双儿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陈君,你吩咐搜罗的东西,都已经备齐了。”说着,她将几卷字帖、几件物件,连同一枚温润玉简置于桌上。 “多谢!” 陈清目光扫过那几卷字帖,微微颔首,待落到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玉简上时,眼神倏然一凝。 他伸手取过,神念探入其中。 玉简之内,并无长篇大论,只有寥寥数百字的古篆,每一个字都似是由无尽锋芒凝聚而成,看上一眼,便觉神魂刺痛! 压下不适,陈清神念一转,首行五字上—— 《斩孽化景法》! “嗡!” 一点变化莫测的云雾,忽的在他眼前展开,但等他将神念收回,那云雾顿时散去! “这是化景法门啊……” 虽然还没有详细阅览,但这惊魂一瞥间,陈清已自那玉简中捕捉到了一股斩断虚妄、演化真实的意蕴,让他隐隐抓住了一点玄机! 柳双儿注意到陈清的神色,未等他开口,便嫣然一笑,带着几分洒脱之意的道:“陈君此番助我,几次力挽狂澜,于公于私,都是大功一件。本想用那遗迹试炼的名额酬谢,但你志不在此,正好,便将此物予你,也算是论功行赏,名正言顺。” 陈清沉吟片刻,问道:“此物有何来历?” 柳双儿就道:“此法与大炎朝廷乃至我柳家都无甚干系,乃我早年一次追剿大盗,从其秘藏中所得。”说着说着,她的语气越发认真:“这法门颇为特殊,并非直指大道的性命真解,也非杀伐护身的神通,而是一门辅佐修士凝练、雕琢内景的秘术,堪称炼景之窍门,但因灵气稀薄,难以施展,只能作为参考,对许多人来说,乃是鸡肋,才被束之高阁。” 她看向陈清,正色道:“我见过不少人,”刚破境便急着寻化景法门的,多半是底蕴虚浮,欲借外道强冲关隘。但你金丹九转,根基之厚前所未见,此刻求此法,非是冒进,而是水到渠成,这门《斩孽化景法》不涉道途根本,专精于‘斩化’二字,正合你用。” 说到这,她略微压低了声音:“若无玄牝碎片这等机缘为引,纵是有着九转之姿,也难真正圆满,要止步八转,但如今你既功行圆满,下一步,自是内景的锤炼与升华。” 陈清手握玉简,沉默片刻,方道:“即便如此,此前所为,换取此法,依旧显得分量不足,这份人情,陈某记下了。此物……于我确实有用。” 他心中清明,柳双儿此举,绝非仅仅酬功那么简单。自己刚至九转,正需这等化景秘术,对方便恰到好处地送来,这绝非巧合。 正如自己清楚每个修行关隘需要何种资粮一样,身负朝廷职司、见识广博的柳双儿,自然更深谙此道,投其所好,急其所需,才显诚意与分量。 柳双儿笑道:“有用就好,你放心,待你回山,此番晋级之事,吾等会尽力为你遮掩,省得那无关琐事,扰了你的安宁。不过,你也要有准备,你这等惊才绝艳的天赋,能瞒住一时,时间一长,必为人所察觉!” “多谢!” 等登上了返回溟霞山的飞舟,陈清依旧抚摸那枚玉简,神念反复扫过其中数百个意蕴盎然的古篆。 远远地,看着飞舟远去,柳双儿却叹了口气,那言若霜亦是神色微变。 柳元辰则道:“放心吧,自有你们相见之时。” 柳双儿却说:“我叹息的是过些时日,那遗迹飞来,要聚集来一批人,自以为天赋过人,傲视群雄,却不知明明有人天赋更胜他们!” 柳元辰一听,笑道:“以陈掌门的天赋,名扬东灵,乃是早晚之事!如今无人知晓他的天赋,未必就是坏事。” 他却不知,在那城中,就有一男一女,远远观望,对视了一眼。 “溟霞山陈清,似乎是这个名字……” 飞舟之上,陈清越是感悟,越是心惊。 这《斩孽化景法》确是一门极其实用的辅修秘术,它自身不提供具体的道途修炼之法,却能为任何道途修出的紫府内景提供“锤炼”与“塑形”之功法。 此法的核心精义,便在于“斩”与“化”二字——将虚无缥缈的内景斩出,精炼之后,化作外景! 金丹九转的特点,在于在身外十丈之内,将内景投影出来,凝实如真,而元婴之景,则是真正将内景化作外景,不再局限于十丈范围,开始侵蚀和影响天地乾坤! 但这些外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出来的,需要特殊的法门,配合特殊的地点。 “金丹九转圆满,寻得先天一炁入体,便可成就元婴,但这时的元婴,乃是无景之婴,虚有其名,后面需要一步一步的炼景。” “不同的功法,往往需要不同之景,要去乾坤虚空各处蕴养,将外在的天地之相,化入体内为内容,再蕴养炼化成元婴外景!” “不管诸景如何变化,都要符合‘八景二十四真’之序,也就是将天地万象,分别融入风、雷、水、火、山、泽、天、地这八种意境,最后八景归元,结玉宸敕令!不过,现世因灵气稀薄,听说每一景都要搭配特殊的丹药,丹方与药材都价值千金!” 陈清实际上看过许多道途典籍,其中有几个,也涉及了元婴境界,所以他知道,不同功法道途,按照属性不同,炼化天地之景的方法和窍门也不同,许多元婴修士,为了炼化一景,往往要在某个特殊地点,待上几十年、上百年! “但柳双儿给我的这套法门,居然涉及到极深的因果妙用,可将自身纠缠的因果、显化的异象,通过某种玄奇途径,斩出、炼化,熔铸于元婴之景中!若依此术修行,或许连我丹田中那扇诡异的‘伪玄牝之门’,都有望斩出,炼成一具独一无二的元婴外景!” 一念至此,纵然以他的心境,也不由泛起波澜。 但陈清却迅速压下杂念。 “路需一步步走。”他的目光恢复清明,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溟霞山景,渐渐平静,“当务之急,是彻底巩固九转金丹之境,将玉宸紫府打磨圆满,待根基无瑕,神完气足之日,便该去寻那先天一炁,尝试叩问元婴大道!” (本章完) 第220章 山中顿悟 第220章 山中顿悟 溟霞山,气象已新。 陈清驾飞舟临空,俯瞰山门。 但见山脚阡陌纵横,灵田层迭,一个个佃户正勤耕其间。再往上看,新辟的道路如白练盘绕,几处殿阁地基已起,石料堆积,匠人穿梭,虽还未成气象,却已显出世外宗门的格局来。 “这才离去几时,竟有这般变化。” 惊讶中,飞舟降至山腰,他见此处有一片新筑的屋舍错落有致,青瓦飞檐,廊柱初立,不少工匠正在忙碌,凿石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那灵气虽仍稀薄,却有缕缕自地脉渗出,汇入新成的聚灵阵中,显是经过高人调理。 “有这份人力物力,还能请来高手规划,必是少游的手笔。” 这么想着,陈清自飞舟中走出,刚踏入山门,便见一人疾步迎来,正是白少游。 “师尊!你回来了!” “嗯,”陈清目光扫过周遭,“这些时日,辛苦你了,竟是开辟出如此气象。” “分内之事,何谈辛苦。”白少游笑容爽利,随即侧身引路,“师尊请,正好有几件事需向你禀报。” 陈清倒也干脆:“只管说。” 白少游当即边走边道:“弟子已请人丈量全山,我溟霞主脉连带支系,延绵六百三十里,有峰十二座,其中有主脉八峰,以我等所在主峰为尊,尚无名号,还请师尊赐名。其余支脉四峰,眼下却有些碍难。” “哦?”陈清目光微动,他其实对溟霞山的了解,仅限于自家山门这一亩三分地,对其他部分的了解并不深,一来过去有师父周元靖主持,二来他自接任掌门,一天都没有懈怠,都在努力睡觉做梦,如今既入金丹,足以庇护一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一听汇报,便觉得这个弟子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白少游则道:“那四峰被几家妖类盘踞,修为不高,却占着地利,不过师父也不用操心,弟子已派人传话,命他们限期迁走,或可允其留在山中别处修行,但峰头必须让出,自来大宗的山峰,那都是有数的,往往是长老、真传才能选为道场!岂能让妖类独占?” 他见陈清面有沉思之色,立刻补充道:“师尊放心,此事并非强逼,已有巨浪门、沉沙帮等友宗声援,甚至还有一位神秘高人,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却也出手镇压,令那几个妖类不服也得服,放心妖类都是从物竞天择中挣扎出来的,最是懂得权衡。” 听到这,陈清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南滨盟主之位在起作用,至于那神秘高人…… “是那魔道祖师君无涯?” 白少游则进一步介绍道:“其实,弟子这是在救他们,咱们隐星门日后必是要光大的,此时让峰,那就是入伙,将来或许还能得个‘护山灵兽’的正经名分。若是不识时务……”他摇摇头,露出一抹冷笑,“那便是自绝于正道,剿灭了也是应当,到时史笔如铁,后人只会唾骂。” 陈清听他一番分析、处置,暗道这弟子确是家学渊源,深知软硬兼施、名利并驱之道。 “既如此,便依你之意处置。”陈清一摆手,“宗门俗务,你多费心,不过修行之事,也不能懈怠,你在第二境也徘徊许久了,也当想办法更进一步了,我这几次闭关,有了不少心得,待晚些时候,你与大螯、小鳐、猴儿他们一同过来,我来给你们讲法。” 白少游闻言精神一振,躬身道:“谨遵师命!必不辱使命!”他这才注意到,自家这位新拜的师父,身上气息浓郁,越发高深莫测了,不由暗道:“当初师尊修为与我相当,所以才让我犹豫许久,才有了决断,如今再看,师父的进境当真不可思议,这恐怕不光是天赋、资质能解释的……” 说了几句之后,陈清拾级而上。 白少游紧随其后,指着原本的山门所在,说道:“师尊容禀,原有山门屋舍八间,皆按原貌保留,此乃吾派发轫之基,一砖一瓦皆蕴气运,弟子以为当设为禁地,供师尊清修。” “何必如此繁琐。”陈清失笑摇头,但随即心有所感,冥冥之中,似是抓住了一点灵机玄妙! 这时,蹲踞肩头的黑猫忽然竖起尾巴,眼瞳闪过异光:“掌教老爷,您这弟子倒是通透!宗门立世,松紧皆要有度,宗门布局,确实也要有所分布,当该如帝王南面般令出法随,议事大殿要建在龙脉抬头处,藏经阁需镇住地火灵眼,弟子居所按北斗排列,如此方能借天地之势养宗门之气!昔年太一祖师立教时,祭坛要怎么筑,阵眼如何埋,那可都是有讲究的!” 白少游闻言一怔,打量这口吐人言的玄猫:“不想竟是通灵仙兽?” “仙兽?”黑猫胡须轻颤,倨傲昂首,“本座乃太一道宫护法圣兽,幽影豹麟是也!掌三千禁法,通阴阳仪轨!” “失敬!失敬!原来是大家!听阁下这意思,该也是通晓过往之事?”白少游说着,眼中一亮,“那日后咱们理应多多亲近。” 说罢,他心中灵光一闪,望着依山势起落的殿宇地基,忽道:“按着阁下的说法,东北角那处偏殿若是再挪三丈,正好能接上地脉节点。” 黑猫一听,上下打量白少游,点头道:“小子倒有些眼力,孺子可教也!”它抬起爪子,凌空勾画,“其实,若在此处添座照壁,引寅时紫气入阵,效果还能再添三成……” 一人一猫竟就着风水布局论道起来。 陈清立在苍翠间,望着渐成气象的山门,眼底掠过笑意。 “师父,我总算没将这宗门给弄散架。” 到了这一刻,他隐隐对于经营之道,对于如何做宗门之主,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和想法。 “自来成事之道,贵在明人善任。昔太公治齐,简其礼,因其俗,不过数月而民归;管仲相桓,察能授官,遂成霸业,此皆明主不躬细务,而委政贤能之故。” 想着想着,陈清的思路渐渐通畅。 他于这经营山门、调理地脉之事,实非所长,强为之,不过中人之资,只是修行之道,达者为先,他既登临九转金丹之境,一身修为便是宗门最大的依仗,如定海神针,镇住气运风波。日后,只需将自身道途感悟、神通妙法,传授于门下俊杰,宗门枝叶自然繁茂,何须事必躬亲? 此念一通,陈清心中灵机愈发活泼,身上气机与脚下溟霞山脉隐隐共鸣,忽生一念。 “宗门要兴盛,除了人杰,还需地灵,此山虽灵脉贫瘠,但我丹田之内的伪门,几如一座活着的洞天福地!若于山腹深处辟一静室,长坐其中,引此门灵气反哺山根,日积月累,潜移默化,未必不能点石成金,将这溟霞山硬生生造就成一等一的灵山胜境!只是,尚不急在一时。” 陈清按下念头,当前首要,仍是参透元婴玄机,确立修行方向。 “不过,仔细一想,我若坐镇山中,以灵门吞吐灵气,然后提升修为,作为宗门根基,借着知人善任,维持宗门运转,这山中内外,岂不是自成循环,俨然成了一个小天地?嗡!” 当他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震,生出几分奇异感悟出来! 《斩孽化景法》的开篇总纲,倏地浮上心头—— “万物有景,景载其道,元婴炼景,非止力之增,实乃窥道之始。景之所铸,非效天地之形,而摹其骨,非绘其象,而刻其理!何以擎天?何以载地?灵机何流转?万物何生灭?乾坤如器,必有枢机;大道若工,必循法度!汝之景,即汝所见之天地根骨,汝所悟之造化枢机!” “余遍观古之炼景之法,皆重形而轻理,舍本逐末,焉能得真?故特立此《斩孽化景》之法,不循旧途,但求直指本源,为的,便是斩开虚妄,窥一见万,为后来者开一扇窥视天地枢机之捷径!” 陈清心头巨震,只觉一路参悟,虽有心得,却不如此刻陡然顿悟! “元婴之境,吞吐灵机,演化外景,不是为了模仿山川河流、风雨雷电作为力量与神通再与人攻伐,那只是最肤浅的表象,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真正的元婴之景,是要去窥探、去模拟、去复刻这方天地的本来相貌,为下一步解析其框架、明了其动力、掌握其规律做准备! 就好比凡人见一精密器械,愚者只观其外型华美,智者却要拆解其内部齿轮轴承,明了其动力如何传递,各部件如何啮合,最终又如何协调运作,达成最终效果! 天地,就是最宏大、最精密、最复杂的“器械”! 修士炼景,就是要让自己渐渐成长为能够解析天地的“智者”! 元婴之景是什么模样,取决于修士对天地“运行规则”的理解到了何种程度! “难怪,元婴八景的底色,乃是八卦之意,捕捉天地之景入自身,是为了后面方便理解了风为何起,雷为何生,水为何流,火为何燃,理解灵机为何汇聚又为何消散,理解万物生灭背后的推动之力,理解了乾坤得以维系而不崩坏的根本缘由,这才是炼景之本意!不过,这恐怕不是元婴之境能真正参透的,但要在元婴之景,尽可能的捕捉到全面的天地之景!” 一念至此,陈清竟有几分侥幸与清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此一来,这元婴之景,还真不能随便吞纳,必须得选,能帮助我理解这天地世界观的景象,否则平白占据了八景名额,就算斗法再厉害,也无助于问道之路!”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不过,我此前所思,以心中那扇‘伪玄牝之门’为基炼景,方向是对的!此门能纳无量灵机,近乎自成体系,暗合天地根之妙!必然蕴含某种天地运转的根基隐秘!但光是如此,还远远不够!我需真正明了,它为何能吞吐灵机?其内在规则为何?它与大千世界又是以何种规则交互?” “还有我所掌握的许多神通,如那玄门引渡之类的神通,可通联万物门户,这又涉及了空间的何种规则?” “我那玉宸紫府内的日月星海、瀚冰山峦,若要炼为外景,又各自对应天地间的何种玄机?” 一念通,百念达! 前方迷雾散尽,宏伟的道路铺陈开来! 炼景,非力之积,乃智之跃,道之悟! “好一个《斩孽化景法》!好一个摹其骨,刻其理!也不知到底是哪一位先贤,创立了这等问道窥天的玄妙法门……” 突然,他心头一跳。 “我记得,这元婴之境,乃是第五境,全名为元婴问道之境,而那第六境,也就是法相之境,全称为法相窥天!莫非,这‘斩孽化景法’能让人提前在元婴时,就窥天?那这个法门的珍贵程度,怕是超乎想象,又岂能落到柳双儿手中,还被束之高阁,被人视作鸡肋?” 不过,他马上就明白过来。 “也对,时移世易,如今和过去不同了,如果换成仙朝,这化景法一旦泄露,必要掀起腥风血雨,但现世,元婴吞景还要丹药扶助,丹方价值千金,万人追捧,这等玄功反而无人问津了,柳双儿给我,也是让我做个参考,好在我有梦中仙朝相助,可以用之!” 但陈清也明白,纵有梦境辅佐,依此法门所述,每凝炼一重外景,也需数载水磨工夫,金丹境的修士寿逾千载,数载一景,看似不长,但元婴八景,层层递进,所需光阴亦非常人所能想象。 想到这,他忽的生起几分念想,这金丹之境寿元虽长,可也有限,但那李本计以残缺金丹之身,竟能苟延数千载,何等奇怪! “原本还只是惊叹,可这知道的越多,越觉得古怪!此事背后定然牵扯极大因果与诡秘算计,水深难测!其中凶险,恐怕远超想象,嗯?” 正思忖间,陈清腹中九转金丹一颤,那枚许久未有动静的腐朽外丹亦随之轻震,一丝心血来潮般的惊悸掠过心头,竟有几分警兆之意! 他立刻收敛心思,斩断诸多杂念,面色微凝。 “我这是福至心灵,思之得之,生出了预兆!事关重大,不可主动沾染,况且我也没必要搀和,找个机会,将这外丹送回玄狱吧,这是他们的福报。” 一想到这,陈清回转思绪,回到自身的道途发展,当下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借梦中法主之身,先行尝试修习这《斩孽化景法》,验证其玄虚,为本体探路,然后一步一步,挑选和完善元婴之境。 不过此番,他并未立刻沉念入梦。 既已成就金丹,在这南滨之地已堪为一方“老祖”,此后无论梦里梦外,只要闭关参悟元婴妙谛,动辄经年累月乃是常事,所以在这之前,须将近期所得感悟,传授于门下弟子,夯实宗门根基,总不能真就做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吧。 道途需独行,但宗门传承,贵在薪火相继。 “更何况,道痕也要补充一些了。” 思及此处,他当即朗声道:“少游。” 白少游正与黑猫争论到关键处,闻声立刻转身,问道:“师尊有何吩咐?” 陈清就道:“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在这山门旧地开坛讲法,梳理玄妙,门中弟子、有缘之人,皆可来听之,若有疑惑,亦可问之。” 他本想只说自家弟子,但话将出口,忽的心有灵光,这才多了一句有缘之人。 (本章完) 第221章 何不碎之? 第221章 何不碎之? 翌日,天光未亮,溟霞山旧山门处已变了模样。 几个个蒲团呈扇形排列,拱卫着一简陋却擦拭干净的木制高台。 白少游行事周全,不仅备好了清心宁神的瓜果,昨日晚间,更主动询问道:“可需弟子安排人手,记录此次讲法要义?” 但陈清当时只是摆摆手,说道:“随心而讲,不必刻意记录。” 白少游应下,却还是召来两名精通丹青的大家,备下纸墨,欲录今日之盛。 陈清知晓之后,并未阻止。 方大螯与曲小鳐最早到来,默默坐在最前方的蒲团上。 他二人名义上是陈清师侄,实则早已视师叔如师尊,是溟霞山最为根正苗红的传承一脉。 紧接着,白少游领着小猴儿安静入座。 这一人一猴是陈清亲自收入门墙的弟子,代表着他这一支的正统法脉。 相比之下,稍后抵达的孙念便显得拘谨许多。 他因祖辈情谊托庇于此,平日总带几分寄人篱下的小心,此刻更是迟疑,但见众人神色如常,纷纷与他点头招呼,这才稍稍安心,寻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掌教老爷这门庭,人也忒少了些!”那黑猫不知从何处钻出,跃上一块山石,舔着爪子,目光扫视场中,暗自嘀咕,“这般根基,如何撑得起太一道统?隐星这名号更是不祥!若能劝得老爷回心转意,取回太一符诏,振臂一呼,何愁旧部不云集响应?偏生要守着这清冷山头……” 忽的,它耳尖微动,察觉远处林中有几道微弱气息,似是近日在山中劳作的那些凡人工匠,受了“有缘皆可来听”的感召,正小心翼翼地远远张望。 对于这些人而言,这可是仙人讲法的大机缘,自然不想轻易错过。 黑猫撇撇嘴,心下不以为然:“凡夫俗子,能听得懂什么大道?”忽的,它心中一动,一股源于血脉天生的预感,让其心头一跳,竟是心血来潮! “咦?这是什么感触,莫非这群工匠的后代中,还真有几分机缘?嗯?” 但不等黑猫细思,它就被林中的一点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将目光投注过去,瞧见了一道一闪即逝的身影。 “嗯?有生人气……是闻讯而来的散修?还是哪家探子?” 它眯了眯眼,却也不甚在意,自来这公开讲法,本就不禁人听,来的人越多,讲法者无形中汇聚的“势”便越盛,对自身与宗门气运亦有裨益,甚至还能助涨自身的道途。 与此同时,山门阵法外围的山林阴影中,一道几乎与树木融为一体的身影悄然伫立。 正是那墨书真人君无涯。 他远远望着那高台,心中暗惊:“此次归来,那陈清的气息竟深渊潜龙,晦涩难测,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我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莫非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就结丹了,而且转数境界,还在我之上?” 他越想越觉得当初选择蛰伏于此是步妙棋。 “大劫将至,此地或真是一处避风港。吃点亏算什么,能活下来,便是赚了。” 东方既白,第一缕紫气来时。 陈清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高台正中。 他没有刻意散发威压,但金丹流转间,自然流转间,与这溟霞山的灵气共鸣,气韵涌动中,身后浮现出一座若有若无的浩瀚门户! 轰隆! 整个山脉都震颤了一下,仿佛承载不住这扇门的重量! 众人更是感到重压临身! 陈清稍稍收敛心念,那门影暗淡几分。 众人这才自在几分,躬身行礼:“拜见掌门!” 陈清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道:“今日不讲杀伐神通,不述机巧变化,只言修行之本……” 众人一听,也不失望,毕竟都将此事看做机缘,能得多少,都是造化,又岂有挑剔之理? 陈清也不管其他,徐徐道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溪流淙淙,润入众人心田。 他从最粗浅的呼吸吐纳、气感滋生说起,但每一句皆直指本质,剖析灵气在经脉中运行的细微之理,点破许多弟子平日囫囵吞枣、习以为常甚至谬误之处。 初时,众弟子尚觉平淡。 但听着听着,不少人脸色渐渐变了。 直到日上三竿,基础篇讲毕。 众人如饮醇酒,只是听了些修行的基础法门,身心俱是通畅! 陈清却不停歇,又自基础中延伸出来,从行气周天朝天地之间的诸多事项讲起—— “需知天地有呼吸,万物有节律。尔等吸气时,当存想百川归海,万流汇聚,非是强纳,乃是邀引;呼气时,则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散入四肢百骸,滋养窍穴,而非简单排出浊秽……” 他时而引《大日真炎》中“聚炎成芒,其性烈而不暴”的道理,诠释如何精准控制灵力输出;时而又以《太阴寂灭》中“寂灭非死,乃蕴新生”的意蕴,比喻灵力回环、生生不息的妙处。 甚至信手拈来,以山间清风、林间晨曦、石上流泉等自然景象作比,将纯阳之活泼、太阴之幽冷等道途意蕴,阐述得生动形象,易懂易记。 台下众人越听越是入神,许多平日修炼中模糊不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关窍,竟在这平淡的讲述中豁然开朗,仿佛堵塞的河道被疏通,浑身气机都活泼流转起来。 方大螯、曲小鳐全神贯注,眼中异彩连连,竭力记忆感悟,周身灵气不自觉随之运转。 白少游则是取出玉简,飞快记录,时而蹙眉深思,似在印证自身所学。 孙念初时还有些拘谨,渐渐听得入神,身上那点自卑忐忑悄然化去,眼中只剩求道的赤诚。 小猴儿也人立而坐,抓挠的动作早已停下,身上淡金毫毛无风自动。 那远处的凡俗之人听着陈清所言,越发感到高山仰止,虽无立竿见影的提升,但心境眼界,却为之大开。 然而,这番话落在某些存在耳中,却不啻于惊雷贯耳! 那黑猫早已忘了舔舐爪子,一双碧瞳瞪得溜圆:“喵了个天尊的!掌教老爷这分明是试着拆解天地运转的纹理!以金丹之身,行元婴之事,开始为熔炼‘天地之相’入景做准备了!他结丹这才几天功夫?” 远处林荫深处,君无涯更是眼角狂跳,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泄露了自身气息:“他竟已开始梳理自身所学,调和道途意境,窥探天地法理,为那元婴八景做铺垫了?那肯定是已经结丹了!此子的悟性和底蕴,简直可怕!还有他身后那道门影,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惊胆战,到底是什么神通?” 想着想着,他心念急转:“这溟霞山,到底是怎么养出一个这样的人物!那周元靖到底是何方神圣?莫非他的死并非寻常,内里还藏着什么隐秘?是否该探查一二?” 几乎是在这同时。 更远处,在那山崖密林的遮掩下,几道隐晦的妖气波动不已。 正是那占据了几座侧峰,被白少游“劝迁”的妖类。 为首的乃是一头通了灵智的黑熊精,身旁跟着一只蛇妖和一只猿妖。 他们本是不忿,知晓这山中主事人最近归来,欲来探探底细,但此刻陈清讲法的道音随风传来,初时还不以为意,但听着听着,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全部心神,忘了此来的初衷。 几息之后,黑熊精粗犷的脸上满是痴迷;蛇妖眼珠转动,拼命记忆理解;那猿猴更是抓耳挠腮,时而蹙眉苦思,时而咧嘴恍然,急得原地打转。 他们修行年岁不短,但多是靠本能吞吐日月精华,或得了些残缺传承,何曾听过如此系统而高屋建瓴的“大道根基”阐述? 听着听着,几个老妖心中那点因让出峰头而生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 蛇妖更忍不住道:“熊老大,听这位溟霞山君讲道,好像比咱们窝在洞里瞎琢磨一百年都有用!” 猿妖抓着一把毛发,急道:“是啊是啊!俺感觉俺瓶颈都快松动了!早知道听道这般好处,还守那破山头作甚?让了!让了!只要能让俺时常听得这般讲道,让俺把洞府搬去山脚都成!” 黑熊精深吸一口气,眼中挣扎尽去,化为决然,低吼道:“噤声!这位爷是真有大道行的!先前是俺们眼皮子浅了!这山头,让得不冤!不仅要让,日后咱们还得恭敬些,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求得更多指点!” 言罢,三妖再无半点杂念,屏息凝神,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那随风而来的道音之中,恨不得将每一个字都刻入骨髓里。 高台上,陈清似无所觉,依旧娓娓道来,身后那虚幻门户若隐若现,仿佛有无尽道妙在其中生灭轮转。 他今日所言,既是传道,亦在梳理自身所学,为下一步做着准备。 讲法持续了整整一日。 日落月升时,陈清声音方歇。 他看了一眼如痴如醉的众人,心念一转,看到了远处林中的几个工匠,以及更远的君无涯、三妖等,心有所感,似隐隐捕捉到了某种脉络。 “我溟霞山的隐星门一脉,似会自今日开始,有所变化,只是仅用本能来推算,难免有所偏差,果然必须尽快寻得一部上品推算法门来做自身补充,只是不知该从哪个途径入手,残卷阁、玄卷阁,还是梦中仙朝……” 他在现世与梦中,也见过、看过不少推算法门,但都只是寻常法门,有着局限性。 想着想着,陈清就道:“今日所讲,便是尔等机缘所在,且好自参悟吧。” 话落,他不再多言,身子一晃,便如云气般消散于传法台上,只留下台下仍沉浸于道韵余味的众人,久久无人离去。 黑猫舔了舔爪子,难得没有聒噪,碧瞳中闪过复杂神色,低声嘀咕:“喵!今日之讲,可谓给这小宗重塑了根基,拔高门中弟子的心志,更埋下了机缘种子,倒有几分开派祖师的气象,明明是我家太一道宫的掌教传人!怎的在这哺育起隐星之门了?” 很快,众弟子、三妖、几个凡俗之人,先后惊醒过来,然后见着那空空如也的高台,一个个怅然若失,但很快重新振作下来,因为他们已明晰了自己的前路! 陈清已回到静室,盘膝坐下。 此番讲法,于他亦是梳理自身所学的过程,此时心神澄澈,气机圆融,更得了不少道痕。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 “指明了他们的前路,接下来,便是在梦中走我的路了。” 仙朝纪,九千零七十年。 静室之内,李清盘膝闭目,气息隐隐与周遭天地共鸣。 门外,冰言妙斜倚石墙,一双冰眸如寒星,冷冷盯着对面的参玄公与十二皇子徐文纪,一副护法模样。 参玄公抚须苦笑:“冰丫头,何必如此戒备?老道实是一片诚心!李道友非常人,但金丹九转之后,方见真章,元婴之境,非力之积,乃道之择!择何等‘天地之景’熔炼己身,关乎未来能触及何等高度的天地根性!此中关窍,非底蕴深厚之古宗,难有完整传承指引,隐星宗虽强,毕竟年浅,老夫恐李道友明珠暗投,空耗天赋,惜哉!” 他话中虽对“李清”很是推崇,但依旧有着几分对自家宗门传承的矜持与自负。 恰在此时—— “嗡!” 静室内,一股意境蓦然荡开。 窗外流云微滞,院中古树叶落无声,仿佛天地都在这一刻有所感悟,为之释然。 参玄公脸上的从容一变,扭头看向静室:“道途自明,天地交感之象?!他这自己闭关异常,便堪破了道途前路的方向,明晰了元婴之景的玄妙?这怎么可能!纵是百族纪、问道纪时,能有此顿悟者,也寥寥无几!”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 “当真令人惊叹!这等本事,着实令人叹为观止!这一趟没有白来!” “谁!?” 屋中之人个个色变。 “吱呀——” 这时,内室的房门无风自开,李清缓步而出,他并未看向参玄公等人,而是望向窗外。 月华之下,一道高挑身影立于月光与阴影之间,宽大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飞舞,周边有火光、水流、厚土、金芒、乙木虚影,流转不定。 他也在看着陈清。 “不愧是被仙朝屡屡关照,却愈战愈强的人物!本以为你初入九转,尚需时日打磨,寻觅己道,不想竟快至如斯!再加上你那无视玉京律令的诡异手段……果然是我要找的人!” “阁下是谁?”李清目光微凝,从此人身上感到一股天地五行极深掌控的气息。 “我是谁?”这神秘来客低笑一声,带着几分不羁与狂傲,“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李道友,你纵横北地,剑斩元婴,因此拂逆玉京,被他们以势压人,以权谋私,动辄以亲族、宗门胁迫!这等腐朽之地,这等蝇营狗苟之辈主宰的乾坤,你不觉得憋闷?不觉得……该打碎吗?” 说到此处,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五行真意轰然勃发,搅动夜空,语气陡然激昂:“何不随我走!吾等联手,砸碎这潭死水,另辟一番天地新气象!” (本章完) 第222章 上次堵不住,这次 第222章 上次堵不住,这次…… “嗯?” 参玄公与十二皇子徐文纪脸色骤变,冰言妙琉璃般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惊疑。 陈清听着这话,则是瞬间警惕起来。 这些话,可有些犯忌讳了啊! 反贼? 试探? 另外,此人能无声无息穿透自己布下的先天迷阵找到此地,玉京那些各方势力、庞然大物,尤其是执掌律法监察的五宗六教,岂不更能? 但不容陈清细思,参玄公忽的目露精光,盯住那不速之客,沉声道:“你这般口出狂言,如此言语,倒是让老夫想起了一个人!你与那个在东灵洲掀风搅雨的狂徒可有关联?” 那神秘来客根本就不遮掩:“东洲的事,是我做的。” 参玄公立刻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做下那等大事,居然还敢潜入玉京!” 那人却是哈哈一笑,然后道:“老儿,你一个五宗六教的走狗,也配问我的胆量?尔等宗门,不过是仙朝圈养的鬣犬罢了!” “放肆!”参玄公须发微张,似被触及逆鳞,“前次灵源谷之事,我药宗弟子折损七人,更有三人下落不明!你今日既然现身,那就给老夫把事情说清楚!” 他袖袍一拂,周遭空气骤然灼热,天上隐现一个巨大丹炉的虚影,院中草木转眼焦黄枯萎,仿佛被无形炉火炙烤! 这老儿竟欲以天地为炉,炼化来人! 然而那人只轻笑抬手,虚空一拨,仿佛拨转棋局,那灼热火意竟如泥牛入海,被一股柔韧浩大的五行轮转之力悄然化去。 参玄公瞳孔一缩:“五行颠倒,虚空生莲?!这是你的天地观雏形?你已摸到那一步门槛了?” “天地本自混沌,何来顺逆?”来人声音带着一股笃定之意,“仙朝倒行逆施,锁拿灵机,奴役万民,早已失了天道眷顾!唯有打破这潭死水,重定乾坤秩序,方能见得真正的大自在、大解脱!” 说话间,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陈清身上:“李道友,我言尽于此,我能找到你,其他人自也能。是留在此地,做那瓮中之鳖,还是随我而去,共辟新天?你当速决之!我会再来找你的!” 言罢,他身形一晃,如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 参玄公面色阴沉,正欲动作,忽有一道灵符破空而至,落入他手中,神念一扫,他脸色再变:“不好!巡天司的嗅灵獒已至三条街外!怕是冲着你来的!李道友,莫要犹豫了速速与我离开!” 徐文纪也随之开口道:“李法主,不如随我离去,我有的是办法为你开脱!” 陈清的神念早已铺展开来,院外细微的破空声、阵法被触动的涟漪尽在感知之中。 “看来,清净日子到头了。”他神色平静,看向参玄公与徐文纪,“参玄道友,十二殿下,两位好意心领。玄牝药宗,暂不便往;皇家因果,亦不敢沾,不如就此别过。” 虽然对刚才来的那人有许多疑问,但陈清却知道这会并不是探究的时候,不等对面二人回应,他就一把拉住冰言妙,一步踏至院墙边一扇寻常木门前,推门而入。 门后并非巷弄,而是星光流转的幽深通道! “这是?” 冰言妙见之,神色微变。 “不用担心,随我走。”陈清当先踏入其中,冰言妙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嗡——”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通道的刹那,小院四面八方光华爆闪,一道道强横气息轰然降临,法器灵光交织成网,将小小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踏光而至! 他身披玄黑法袍,上绣獬豸踏云纹,右手托着一枚青铜律令,左手持一卷金光流淌的判书,面容冷峻,双目如电,扫视间自有股执掌律法、生杀予夺的威严。 “嗡——” 虚空震颤,一股煌煌威压降临,如高山倾倒,轰然砸落! 顿时,这小院内外的草木尽数低伏,连风声都在这一刻凝滞。 “寂明子李清!”此人声音冰冷,穿透院墙,带着审判之意,“尔触犯仙朝律令,罪证确凿!本座乃巡天司执刑使姜桓,奉仙朝谕前来拿你,即刻出来,俯首认罪,尚可依律审理,或有一线生机,若冥顽不灵、负隅顽抗……” 他手中律令微光流转,周遭压力骤增! “……便是自绝于天道王法!届时,雷霆之下,可不只是你形神俱灭这般简单,与你相关之人,师门宗族,皆要为你这愚行,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杀机凛然,赫然已将院内之人视为砧板上鱼肉。 “吱呀——” 院门开启,参玄公缓步走出,身后跟着面色不太自然的十二皇子徐文纪。 这老道瞥了姜桓一眼,笑道:“老夫当是谁弄出这般大阵仗,原来是正律教的姜执刑使,啧啧,以你七景元婴之尊,亲自来做这缇骑捉人之人?这本身,可就有点不太公正了吧?” 姜桓见到二人,似乎早有所料,略一拱手:“原来是参玄公,十二殿下。本座奉命行事,只问罪责,不论其他,上既有令,吾必遵之,此乃吾之道,还请二位行个方便,莫要干涉仙朝执法。” 他这番做派,礼数是到了,但语气依旧淡漠倨傲,似乎也没把二人放在眼中,将话说完,目光就越过二人,投向寂静的院内,等了数息,却不见正主现身,眉头不由紧蹙起来。 “不必等了。”参玄公捋了捋胡须,慢悠悠道:“姜执刑使,你这雷霆万钧之势,却是扑了个空,人,早就走了。” 姜桓脸色瞬间沉下:“走了?” “轰!” 四周狂风骤起! 却是他的神念如狂涛般扫过四方,但果真是不曾寻得其他人在! 顿时姜桓脸上的冷漠维持不住了,他寒声道:“不可能!此地已被天罗地网封锁,他如何能……” 参玄公哈哈一笑,打断了他:“这世间之事,岂是你正律教律条所能尽括?过去,老夫就说过,你们正律出身的问道修士,天地观太过冷硬,律令本是工具,却被尔等看作天地正理,迟早要栽跟头!李清道友神通手段,又岂是你能揣度?” 姜桓闻言,面色铁青,手中那卷金色判书剧烈闪烁,弥漫四周的威压因其心绪波动而愈发狂暴! “怎么,你想与老夫动手不成?”参玄公白眉微扬,悄然掐了个丹诀,身上隐隐有药香流转。 姜桓面色冰寒,身上一股隐而不发之势若隐若现,但终究未出手。 最后,他冷冷说道:“参玄公,本座此来锁拿李清,其实是救他!我正律教执掌天宪,只论罪业因果,不涉私仇,此番只是因罪拿人,带回去审判,自是秉公而行!他不跟我走,若等太一道宫那那位出手……”他冷哼一声,“届时,就不是擒拿审问,而是形神俱灭,连真灵都要打入寂灭海眼,永世不得超生!” 参玄公瞳孔微缩,面上却呵呵一笑,道:“老夫倒是好奇,你这消息竟比苦主还灵通,是从何处得知的?”说着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莫非是天机盟那帮神神叨叨的家伙,又窥见了什么天机,借你之手行事?” 姜桓面色不变,避而不答,只冷然道:“参玄公,你若能联系上那李清,便告诉他,玉京不是北境,更非定元山,任他神通滔天,也翻不了天,束手就擒,尚可依律论处,留一丝转圜之机。若负隅顽抗,便是自绝于天道王法,届时九幽无路,仙阙无门,悔之晚矣!” 言罢,他袍袖一拂,便引着一众黑袍执法使化作道道金光遁走。 待人一走,那威压散去,十二皇子徐文纪才缓过气来,急道:“参玄公,我这就回府,请几位皇室供奉出面,或可……” “殿下!”参玄公出言打断,“你若能动用皇室之力找到李道友,那离他被镇入九幽死狱也就不远了!听老夫一句,立刻回去,紧闭府门,今日之事,只当从未发生过!切莫引火烧身!” 说着说着,这老道望向姜桓消失的方向,面色凝重。 “这姜桓碍于元婴之道与道途之法,或许真在秉公执法,以测天地,但他背后之人所图的,恐怕绝非区区一个李清,若那‘门’之隐秘曝光……” 他忽然住口,重重一叹:“不行,老夫也得早做打算!若那东西落入正律教与天机盟手中,再经由他们呈报上去,这天地,怕是真要翻覆了!” 他草草对徐文纪一拱手,身形便如青烟般散去。 徐文纪怔怔站着,咀嚼着参玄公最后几句话,一丝寒意从脊背窜起:“他似在担忧,因为我之故,令父皇知晓此事?父皇难道真的没有闭关?不可能,若他不曾闭关,为何不理俗务,放任五宗六教?” 巡天司别府。 姜桓大踏步而来,冲着府中一人道:“那李清不在院中,你天机盟的推算,莫非也有失准之时?” 对面,曾经在雷池边上与陈清接触过的沈南亭缓缓走出,他闻言轻笑,从容不迫的道:“姜兄何必心急?鱼儿既已入网,早收晚收,终在彀中。” 顿了顿,他忽然道:“这个李清其实非同一般,先前为了阻他金丹九转,曾有上令,不许各家对他开放秘境与玄牝碎片,本以为已将他的路堵死,令他沉寂一阵子,却不料,此人这样都能杀出一条路来!我且问你,若你是他,新晋九转,根基未稳,又骤闻巡天司缉拿,太一宫追索,在这玉京举目皆敌,当务之急,该去何处?” 姜桓浓眉紧锁:“自是寻一隐秘之地,稳固境界,或寻机遁出玉京,又或者去寻人相助,准备反击或者逃遁的底牌。” “不错!”沈南亭袖袍一拂,空中一团虚影涌现,化作舆图,聚焦于城北一片巍峨连绵的石碑林中,“但玉京大阵已启,天罗地网,内外相合,他往何处遁?最终,必是慌不择路,各处不通,在层层阻截中,不得不被逼入一处墙角。” “哦?你的意思是,天机引动、气运驱使,那李清躲藏奔走之后,最终会被逼于此处?”姜桓凝神看着那舆图,“这是哪里?” 沈南亭道:“碑林!” “碑林?”姜桓豁然抬头,“那是供奉历代先贤功勋之所在,李清一介待罪之身,安敢擅闯?他凭什么会去那里?” “这就不是我所能测度的了,我只是一番推算,得此结果,此人命数隐晦,想要窥见他的命运轨迹十分不易,只能知晓大概。”沈南亭笑容不变,但话锋一转,“姜兄,吾等此举,看似拿他,实为救他。若等他被太一宫那几位不讲规矩的寻到,抽魂炼魄,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此中轻重,姜兄执掌律法,当比我看得更清。” “好!”姜桓沉默片刻,转身迈步,“我去碑林等他!但愿你这次没有算错!” (本章完) 第223章 底牌看透,万无一失 第223章 底牌看透,万无一失 沈南亭送走姜桓后,长长舒出一口气。 “那寂明子李清,可真是令人意外,本以为各家宗门不与他秘境,不给他碎片,道途要暂缓,没想到此人胆大包天,潜入太一道宫的秘境,篡了其至宝,全了自家的金丹!不过,如今他也泄露了底牌,玄门在身,难怪能在北地接连压制元婴,甚至抹除月华府,留下天地遗韵,想来都是靠着玄门……” 他正想着,周遭景象陡然间扭曲、变化! 下一瞬,他已置身一片云海之上,前方仙宫悬浮,玉阶高耸,两道模糊身影高踞其上,周身道韵交织。 一道身上缠绕着星辉,一道为道道黄云笼罩。 有阵阵妙音玄歌自虚空中传来。 “见过两位尊者。”沈南亭对此并不意外,当即行礼。 那星辉中的身影率先开口,声音淡漠:“确定那李清,窃了太一之门?” 沈南亭垂首道:“综合各方线报与几位同门的推算,十之八九便是如此,而且此人不仅身怀异宝,更有一门诡异遁术,能于重重封锁下凭空消失,不留半点痕迹元气波动,端的难缠。” “没想到,吾辈居然看走了眼!”那黄云缭绕的身影身上云气翻涌,“竟让这么一条大鱼在眼皮底下翻起浪!他能篡夺太一蕴养数千年的玄门根基,说明自身所怀‘门’之品阶,定然更高!先前只当他是个有些气运的边陲狂徒,略施惩戒,欲磨其棱角再行收服,如今看来,倒是纵虎归山了!如今,他入了玉京,吾等反而不好直接出手擒拿了。” 星辉中的身影则显深沉,他道:“先前阻他道途,是敲打,也是试探。未料此子竟隐忍至此,身藏如此重器,直到今日才暴露!如今他在玉京强夺太一之门,因果已结,太一宫的老怪物若是知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吾等若再欲取门,便需直面这份泼天因果,一个不慎,便是根基动摇之祸。” 沈南亭适时禀报:“太一道宫被属下借秘术混淆了天机,未能立刻将‘窃门者’与李清关联起来,但此法恐难持久。” “你做的不错。”那星辉中的身影微微颔首,周遭星辉流转加速,“既如此,那便顺势而为,明面上,你继续调动巡天司及各路人马,大张旗鼓,封锁玉京,做出瓮中捉鳖之势,逼他显露行藏,压缩其周旋空间,但最终将他逼出玉京……” 他话音一顿,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嗡——” 细碎星光自虚空汇聚而来,于其掌中盘旋凝聚,化作一团不断演变的星光云雾,隐隐构成一座微缩的阵图。 “此乃‘小周天星斗禁’,内蕴一道星禁诀。凭此物,可引动玉京大阵部分枢机,于一时三刻内,封镇一方天地,哪怕是玉京之外,亦可借力!此禁法乃吾师秘传,世间能识破者寥寥,你持此物,若事有变故,或那李清另有手段,便不要犹豫,借玉京大阵之力强行镇压,当可保万无一失。” 说话间,那团星光云雾轻飘飘飞向沈南亭,融入其眉心。 一旁,黄云中的尊者也随之而动,屈指一弹。 一缕凝练至极的明黄云气射出,于半空化作一枚古朴铃铛,也落在沈南亭手中。 那铃铛看似小巧,入手却重如山岳,更有种浩大、仁厚、镇压邪祟的煌煌之意弥漫开来。 “此铃蕴有吾祖当年随真君救世所得之功德,又被本座炼入一道玄黄道韵,持之,即便有法相级数的存在不顾面皮,以化身或意念强行插手,亦可凭此功德玄黄之气抵挡片刻,护你周全,便是那李清能借用玄门之力,你也可用此物镇压,他先前的那些战绩,如今想来,都是靠着此门,只要封了门,便该容易擒拿了。” 沈南亭手握玄黄铃,感应着眉心那团浩瀚星禁,心中大定,深深一揖:“谨遵二位尊者法旨!属下必周密布置,定将那李清与其身怀之‘门’一并擒来,献于座前!” “去吧。”两位尊者的身影缓缓淡去。 沈南亭直起身,眼中精光一闪,身影随之消散于云海之间。 “既要将人逼出去,那就不必再混淆天机了,让太一道宫也出一份力吧,如此就万无一失了。” 当他再次踏足玉京大地,袖中的那枚玄黄铃,忽的轻颤了一下,整个玉京的浩大地脉,与之产生玄妙共鸣。 “嗡!” 远处,被莫名存在暂时镇住的古老道观,也随之震动了一下! “嗯?” 玉京城另一角,陈清脚步微顿,霍然回首望,向西南方向,眼中闪过惊疑。 方才一瞬,他泥丸宫中神念微跳,似有什么东西与他的神念共鸣震荡! “怎么了?”身旁,冰言妙立刻察觉,琉璃般的眸子里寒光一闪,“可是有追兵的神念扫过?” 陈清缓缓摇头,道:“不像,并非杀意锁定,倒像是……某种同源之物的呼唤。”转念间,他将方才那奇异感应压下,“不必理会,先离玉京要紧。” 言罢,他走到路边一座民居处,抓住了一扇木门,便要再次施展那无视空间阻隔的“玄门引渡”大神通,遁出玉京! “嗡!” 然而,这一次,他拉开门,那门中泛起层层涟漪,但转眼化作无形! 浩瀚、古老、森严的伟力将他的空间神通硬生生压制、阻隔,难以脱离玉京范围! “嗯?”陈清目光一凝。 门内,正在吃饭的一户布衣黔首,见着突然开门的陈清,先是一愣,继而惊叫起来! 那家中男人立刻起身要找家伙! “走错户了!”陈清一时汗颜,关门跑路。 几步之后,冰言妙笑了起来:“先前你能从小院遁至此处,是借了城内门扉为跳板,短距离穿梭,但想直接跳出玉京?难!此地乃仙朝中枢,有上古大阵‘周天星斗禁’护持,封锁乾坤,镇压万法!你这手虚空挪移的神通虽妙,想直接破开大阵封锁遁走,还差些火候。” 陈清闻言,当即问道:“你既知此节,先前又是如何跨越千山万水,挪移至浮都秘境的?可是在炼化之法中做了布置?” 冰言妙一怔,随即挑眉,笑得有些古怪:“我那是倚仗冰魄玄女世代相传的血脉秘术,借的是那双‘眼睛’的本源联系。怎么?”她凑近半步,呵气如兰,眼中带着几分挑衅:“便宜师父,莫非你也想试试?只要你将那对眼珠炼化入体,或许便能与我生出些微妙感应,届时……说不定真能借力远遁哦……” 陈清瞥了她一眼,无视了后半句,冷静分析:“如此说来,欲离玉京,要么寻得阵法间隙或特定通道,要么就是破开周天星斗禁了?听着也不是很难,但需大阵显化时,我方能借力……” 强破大阵自是下策,瞬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冰言妙听着,却忍不住扶额:“便宜师父,你这口气也太大了!仙朝虽没有好人,但那周天星斗禁可不简单,除了历代仙帝与得授权柄之人,旁人根本无法掌控。” 陈清笑而不语。 就在此时…… “嗡!” 他怀中,那枚被临时封禁的星符震颤起来。 陈清想了一下,接通了。 瞬间。星符中便传出陆昭的急促之声:“竟真联通了!隐道友,你这术法当真玄妙!”随即,他话锋陡转:“寂明师弟!你此刻可还在玉京?柳家三位元婴连同七名金丹尽数陨落,可是你所为?太一道宫亦有异动,几乎派出了全部弟子,处处搜寻,玉京的周天星斗大阵已然开启,各方势力皆有异动,但又彼此戒备,很是古怪,这些……是否与你有关?” 陈清眸光一凛,顿时明了。 自己身怀玄门之秘终究泄露,如今已成众矢之的,各方皆欲寻得自己,又彼此忌惮,怕被别人捷足先登,这才形成这般微妙僵局。 “倒是给了我周旋之机。”他心念电转,当即问道:“陆师兄,你可有法子助我离京?” 陆昭一听,声音陡然绷紧:“你要离城?你……莫非城中异状果真是因你而起?你现在何处?不!不可说出方位!天机盟最擅追魂溯源,但凡言语落下痕迹,必被推算……” “既如此,暂时先不通话了,好在你这些话,让我大致摸到了局势。” 陈清倒是干脆,直接掐断通讯,然后闭目沉思,待他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如此看来,一个不好,后面要有恶战,那就得去到对我有利、能发挥出底牌的地方。可惜,若没暴露这么快,或许能在这玉京中寻得一些值得借鉴的天地人间之景。” 旁侧冰言妙闻言,忽然道:“便宜师父,你当真如那老道所说,开始思量截取天地之景了?” 陈清听出其他意思,就说:“你对这个有什么经验吗?” 冰言妙傲然道:“我冰魄一族代代相传的记忆里,就藏着元婴八景的真谛。所谓炼景,实则是铸就自身天地观,如此,待法相成就之时,方能承载对应司职。” 陈清一听,立刻就确定,这便宜弟子知道的确实不少,甚至连法相之境也有了解。 冰言妙又道:“你也不用担心得不到玉京之景,元婴之景的范畴十分广大,便是你与人斗法交战,一样也能截取下来,作为一景呢!但在这之前,你得先结婴啊!” “斗法亦可成景?”陈清忽觉灵台豁然开朗,正要细问。 但就在这时! “轰隆!” 前方虚空骤然崩裂! “小畜生!找到你了!窃我玄门!毁我道统!杀我门人!此仇此恨,倾尽九天银河之水也难以洗刷!”冥泉大真人踏碎虚空而出,一身赤红法衣飞舞,身后漆黑之影吞噬光华,“今日便叫你形神俱灭,再炼出玄门,永镇寂灭海眼!” 陈清见状,却是不慌不忙,反手拉住冰言妙疾退三步,转身拉住身边的一扇木门,直接步入其中,转眼就不见踪影! “嗯?” 冥泉大真人脸色一变,神念扫过,却是再难寻得陈清的踪影! “跑了?” 但他也不恼怒,反而冷笑一声。 “果然掌握了逃遁神通!不过,你再是跑,也逃不出吾等掌心!大宗的底蕴有多深厚,你永远都想象不到!” (本章完) 第224章 越来越熟了 第224章 越来越熟了 “太一道宫出手了!如此一来,玄门之争,可就要进入白热化中了!咱们得速速行动了,不过却也不能将事情挑明,否则引得仙朝官方力量出手,可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玄门机缘啊!虽然不知真假,但宁可抓错,不可错过!吾等也不能再耽搁了,须得尽快行动!不过,那身怀玄门之人到底是何身份,可曾查清楚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须得派出门中菁英,务求成功!” “听说,那人乃是隐星宗的真传金丹,天赋甚高!那隐星宗虽然底蕴不深,但也有些根底,若是被他们反应过来,也集结力量过来玉京,可能还要有些变故。” …… 随着冥泉大真人的出手,明面上的默契和平衡被一下子打破了,各家的行动都开始加速、激进起来,不过,出于各自私心算计,以及不想让此番的玄门机缘被其他家得到,又或者被仙朝纳入体系,他们行动归行动,却又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静默,并不将事情挑明。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玉京城仿佛化作一张无形巨网,被各方势力支撑起来,而陈清与冰言妙便是那网中的游鱼。 一连三日,他们二人在玉京错综复杂的街巷、楼阁、乃至某些大宅院的偏门之间闪烁不定。陈清那无视空间阻隔的“玄门引渡”大神通,被他运用得越发纯熟,心念微动,便可借周遭任何一扇门户远遁,踪迹飘忽,难以捉摸。 所以,看似是被人围追堵截,但不仅不显得狼狈,反有几分潇洒从容之意! 踏! 自门中出来,陈清游目四望,见是一条长巷,自己走出来的门,乃是一座府邸的后宅后门。 “这地方一看就是富贵之人的居所,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在此处暴露的速度会更快。” 他虽有青莲之光笼罩全身,令气息不复泄露,但那大宗想要寻人,又岂会只凭气息? “在那里!结禁法!锁住这片街区所有门扉通道!” 一声厉喝响起,数名身着太一道宫服饰的弟子在巷口现身,为首者乃是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修士。他看到陈清之后,一脸仇恨之意,抬手亮出一面八卦镜,镜面光华大放,配合其余弟子掷出的阵旗,引动地脉灵气,化作无形壁障,试图封锁空间。 此为太一道宫专门针对空间遁术研究出的阵法之一,这几日已不是第一次出现,甚至于,他们还特意关照了周围的一扇扇门户,显然也是看出来,陈清的这手挪移神通,是通过“门”这个介质来施展的! 然而,陈清眸光一闪,就感应到了方圆五十里内的一扇扇门户! 三天的高强度运转神通,让他对这项神通的掌握更上一层楼了,此刻心念流转,将手一抓! “哗啦!” 就有一片碎裂声,然后一扇门被他凌空摄取过来,也无前面,就是一个门框配着两个门扇,落在跟前,被陈清顺势对开门扇,拉着冰言妙一步踏入其中! “嗡!” 阵法光华扫过,却只捕捉到一丝空间涟漪,陈清二人却已已消失无踪。 那冷峻青年一见,气得一掌拍碎身旁墙壁,碎石飞溅。 “又让他跑了!这贼子对虚空之道的理解,为何如此精深?!不止如此,他方才摄取门户之时,征兆抓住了禁法之阵的薄弱空隙,一下成功,仿佛本就知道我等阵法薄弱之处一般!但这又怎么可能?这禁法阵乃是门中真传才知原理,一般的弟子只能靠着阵旗来施展罢了……” 他咬牙切齿,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自然不知,那梦外现世,自称太一道宫护法圣兽的小黑猫早就将太一道宫内部阵法、禁制乃至诸多法宝的诸多详细,告知了陈清。 这些情报,本就在陈清心中藏着,只是不曾运用,如今拿出来,虽初时生疏,但几日高强度的实践下来,两两印证,自是越发熟练,如今已能在对方阵法将成未成、力量流转的关键节点,寻隙而走。 “路师兄放心,他跑不了!” 这时候,一名女修祭起一盏琉璃宫灯,手捏印诀! 顿时,灯焰跳跃,映照虚空,一下子就抓住了一道微弱痕迹,顺势延伸出去,很快便锁定了一道意念! “找到了!” 顿时,另一队弟子则合力催动一尊青铜古钟,钟声浩荡,专伤神魂,意在干扰陈清施法! 但那钟声循着虚空传递出去,转眼却被陈清磅礴神念压制,不仅令这法宝难竟全功,更是抓住那钟声的薄弱之处,四两拨千斤,直接将那钟声反弹了回来!以至于法宝生出反噬,震伤了几名施法弟子! 太一道宫的众弟子一见,又惊又怒! 那路师兄更是恼怒至极:“这李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仅滑不留手,似乎还对吾等的手段了如指掌,总能以最小的代价化解,这一路追下来,不像是吾等在追堵此人,却仿佛是他在戏耍吾等!” 这种憋屈感和宗门重宝被夺、同门被杀的仇恨交织,让每个参与追捕的太一弟子都双眼赤红,恨不得生啖其肉。 “莫慌,此人已露行踪!”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那路师兄身上便有一道蕴含元婴威能的剑光冲天而起,刺入虚空,循着痕迹,直指挪移离去的陈清! 却是某位太一长老隔空催动了路师兄身上的符宝! 此宝之中,蕴含着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那剑光所过之处,虚空震颤,声势骇人! 只看其势头,便足以重创寻常元婴! 但方才自另一扇门户中走出的陈清面色不变,反手一拍,身后虚空荡漾,一道血光当空一卷,竟将那狂暴剑光生生吞没! “唔!” 太一道宫中,那玉律大真人闷哼一声,脸色白了白,显是心神牵连下吃了点小亏。 “此獠竟能随手吞噬元婴一击?果然是身怀元婴等级的护道法诀!而且,他这几日下来,竟似对我太一道宫的诸多底蕴积累十分熟悉,颇有几分针锋相对、兵来将挡的味道!似他这几日这般施展神通、术法,莫说是金丹修士,换成元婴大修士,也是消耗不小,但他竟是神色如常,甚至游刃有余!果然是玄门随身,灵气不绝!” 一念至此,他的脸上除了仇恨之色,更多了许多贪婪。 “此门乃是我太一道宫的心血,决计不能便宜了他人!” 于是,他手捏印诀,传出新的法令! “除了太一道宫,果然其他势力也都不再遮掩了。” 三日以来,陈清对追兵的实力、手段、节奏都有了大致了解。 太一道宫虽势大,但在玉京城内,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动用毁天灭地的手段,其他势力的介入,虽然增加了变数,却也分散了太一道宫的部分注意力,彼此间还互相牵制。 待二人再一次穿梭门户,脚踏实地,便见一位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立于前方,身后跟着两名气势不凡的随从。 “李道友,有礼了。”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我煌龙宗求贤若渴,以道友之能,若愿入我宗,今日之困局,我宗可一力担之!太一道宫那边,亦可由宗主亲自出面斡旋,荣华富贵,功法秘典,乃至……真正的真龙精血洗练道体,皆可商量!” 陈清叹了口气,脚步未停,只是瞥了那人一眼,就摇头道:“没兴趣。”话刚说完,便与冰言妙踏入旁边酒肆边的阴影之中,身影随之消失。 那煌龙宗使者也不恼怒,反而摇头叹息:“坐井观天、自以为是,到底是不知道厉害,还以为凭着一点神通手段,真能周旋于各家之间。若不是几大宗门之间有着忌讳,彼此牵制,此人早就落网了!如今,他底牌已是人尽皆知,之后真正的争夺,其实在各家之间,看到底哪一家棋高一筹,能将这个战利品拿到手中!” 言语间,俨然已不将陈清视作对手,仿佛只是一个各家争夺的奖品! 另一边。 陈清二人又抵达了一座废弃宅院。 只是,他们刚刚现身,就有一枚玉简自空中落下,悬浮在二人面前,一个温和的声音自其中传出—— “李道友,吾天机盟无意与道友为敌,盟中长老推演天机,知道友身负大气运,大机缘,若道友愿随我前往天机盟一行,盟中愿以客卿上礼相待,共享推演之妙,共参玄牝之秘,更可为道友遮掩天机,暂避风波,何必与那太一莽夫苦苦纠缠?” 陈清目光扫过玉简,依旧摇头,说道:“共享?怕是进去就出不来了吧。”说话间,他根本不去碰那玉简,一步迈出,身影再次消失。 “可惜,可惜,你不知道,自己其实放弃了最后一次平稳落地的机会……” 玉简闪烁了几下,传出叹息,最终无声碎裂,化为齑粉。 “利诱也好,威逼也罢,都不能真个信了,一信,入了他宗之门,生死便不由己了。” 陈清心如明镜,深知此刻任何停顿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不管来者是谁,是用强硬手段,还是怀柔之言,他是一概不理! “这些大宗门的好意,皆是源于对玄门的觊觎,如今施展玄门引渡,利用他们各家之间的算计,也算是神出鬼没,勉强算是掌握着主动!若真选个地方落脚,除了太元遗迹之外,反而是太一道宫最是合适,毕竟被他们这一番追截下来,配合黑猫所言,我感觉对太一道宫的了解,更进一步了!说不定他门中的长老,都未必有我熟悉了……” 边上,冰言妙跟在他身边,看着陈清一次次轻描淡写地化解危机,不断转移,心中暗惊:“我这便宜师父,对玉京的熟悉程度,尤其是对各种偏僻角落、废弃门户的利用,不像个初来者,而且总觉得他早有目标,是在迷惑各方,然后方便他前往目的地!” 事实上,陈清的穿梭确实不是苍蝇乱撞,而是在一点点地接近城北一地! 太元遗迹,碑林! “差不多了,基本上各处都露面了,也把人都引得差不多了,若是后面顺利,当可一网打尽,若是不成,也能声东击西……” 又一次从太一弟子的合围中遁出后,陈清望向碑林的方向。 “走。” 陈清低声对冰言妙道,再次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柴门,门后光影流转,隐隐照映出一片矗立着众多古老石碑的寂静之地。 (本章完) 第225章 算尽! 第225章 算尽! 玉京城中,一处七层高阁。 沈南亭凭栏而立,双目半阖。 他正伸着一根手指,接连凌空虚点,每一次点出,便有一道虚空涟漪荡开,没入玉京上下的灵气脉络之中。 更有道道灵气汇聚而来,在他身前凝作一面水镜,镜中光影变幻,赫然呈现着玉京各处的景象碎片—— 太一弟子结阵封锁街巷; 煌龙宗使者无功而返; 陈清与这一代的冰魄玄女于门扉间闪烁遁走…… 无数信息汇聚于此,被沈南亭以天机秘法推演、整合。 “东三街,坎位,阵眼薄弱三分,可诱其入瓮。” “西七坊,巽风起处,可布疑兵,迟滞太一脚步,留下空挡。” …… “北区碑林的气机已引动,姜桓这颗棋子,是时候发挥效用了。” 他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不断传讯沟通,遥遥诱导,让那遍布各处的大网悄然收紧,看似给陈清留有余地,实则是一步步将其驱赶向预设之地。 “不明天时者,纵有通天遁术,又能翻出几重浪?玄门之妙,又岂是蛮力可驭?这玄门在李清身上,实是明珠暗投,终需落入我天机盟棋枰之中,方能物尽其用,事后给他足够补偿,再平息了太一道宫的怒气,将因果平衡了,便可抵定局面!” 他缓缓睁眼,眸中星光流转,倒映着水镜中陈清又一次遁走的身影。 “一切皆在演算之中,此人将入瓮矣!” 袖袍一拂,水镜隐去,沈南亭转身步下高阁,数道神念传讯无声发出,没入玉京四方。 “收网之时已至,依计行事,不容有失。” 玉京城北,碑林。 此地石峰如林,肃穆苍古。 一块块石碑矗立其间,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有的石碑剑气冲霄,隐有龙吟之声;有的血气盘绕,似有巫祭之影匍匐其上;有的则符文明灭,时而引动灵气如潮汐般涨落。 而在所有石碑的最中央,一块朴拙无华的墨碑静静屹立。 它并无逼人气势,却似是整个碑林的灵魂所在,受千碑拱卫。 其上光滑如镜,不见一字铭文,却散发出一种苍茫意韵。 此刻,碑林一角,巡天司执刑使姜桓正盘膝而坐,静默不语。 三日的静坐调息,他仿佛化作了碑林中的一块顽石,冷硬、肃杀,身上似乎蕴养一道引而不发的雷霆! 哒哒哒——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远处,身着离阳赤焰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带着几名年轻男女漫步于碑林之间。 这些年轻人衣饰各异,气度不凡,乃是来自洗剑池、巫祖坛、离阳宫三家的菁英弟子,而且各有来历,家中皆有人在各自宗门担任要职,乃是名副其实的修二代。 此番,他们是跟着离阳宫长老曲乐之,来这碑林之中游历、参悟的。 “师伯,您看这块剑碑!剑气凛然,直透神魂,留下此碑的前辈,剑道修为恐怕已臻化境!”一名背负长剑、气质凌厉的少女,指着一块布满了深浅剑痕的石碑,眼中满是惊叹与向往。 此女来自洗剑池,自是对剑道格外在意。 另一旁,身材高大、血肉隐现图腾纹的巫祖坛修士,则对一块刻画着凶兽图案的石碑转圈打量,他深吸一口气,竟有一缕血气从石碑上升起,融入体内,令他气血微微轰鸣! 他随即惊叹:“好精纯的祖巫战意!若能在此参悟数月,我的战巫体必能再进一步!” 那离阳宫长老抚须而笑,淡淡道:“碑林玄妙,在于契合自身道途,莫要好高骛远,尤其是最中间那太元玄碑,缘法未到,枯坐百年亦是空。” 众人连连称是。 不过,却也有人按捺不住性子。 一名离阳宫少年修士压低声音问道:“师伯,边上那位,似是姜桓执刑使?听说此番擒拿城中乱党,就是以他为首,怎的跑到这里坐着了?” 旁边一人掐指一算,低声道:“卦象模糊,但似乎显示,姜执刑使是在此等候那乱党,要与他交战!说起来,那人倒也厉害,能在玉京躲藏三日……” 洗剑池的少女修士看向姜桓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姜执刑使年少成名,修行不到三百年,已是七景元婴,执掌律法,铁面无私!区区乱党,定然能手到擒来!” “尔等不要为此分心!”这时,离阳长老曲乐之开口了,话中有着几分不快,“什么宗门追捕,不过是蝇营狗苟之争,与大道相比,何足道哉?尔等需静心感悟,方不负此行!须知,这碑林之地,虽不算禁地,如今却也不是寻常人能轻易接近的,此番是尔等长辈拜托老夫,加上城中各家无暇多问,才得了契机名额,莫要浪费!” 众年轻修士一听,连忙躬身称罪。 老者微微点头,正要再次告诫晚辈静心,忽有所感,抬头望向碑林入口方向。 只见那碑林入口,一扇破旧木门后,忽有空间涟漪荡漾,接着那门被推开,两道身影从中迈步而出! “果然来了!” 姜桓紧闭的双目豁然睁开,眼中精光宛如实质,刺出三寸,压抑了三日的磅礴气势轰然爆发,锁定了陈清! 另一边,陈清一步踏入碑林后,他身侧的冰言妙游目四望,忽的一愣,随即轻咦一声,接着手捏印诀,娇躯竟化作一道流光,往前一飞,融入到了林中一碑中,转眼不见踪影。 陈清顾不得多问,自家泥丸宫中青丘火震荡,神念便与中央那块墨黑巨碑生出玄妙感应,碑中似有亘古帝韵低吟,与他神魂深处一点灵光遥相呼应! “太元遗泽,果然在此!” 可他念头未落,冰冷的杀机已是呼啸而来! “你既来此,那今日便该伏法!”姜桓声如寒冰,手上印诀一掐,律令符文自身后蜂拥而起,喷薄而出,化作枷锁、铡刀、囚笼诸般异象,层层迭迭,挟着仙朝法度之威,轰然压落! 那离阳宫曲乐之见之,亦是神色微凝:“居然一出手,就是正律教镇教神通之一的天宪律令!” 霎时,整片碑林的空气似都凝固,有滂沱之势轰然落下,令林中几个年轻修士呼吸骤停,面色煞白,只觉神魂欲裂,筋骨哀鸣! “此处果然有人埋伏!” 陈清见状,漠然一哂,身上微光流转! 法外真光,不染尘俗律条! 那浩荡律令所化之异象,一落下来,竟自他身侧滑开、崩散,竟无半点效果! “嗯?”旁观的曲乐之白眉一掀,护住身后小辈,眼中精光一闪,“能无视天宪律令?如此说来,此人便是被正律教视做眼中钉的隐星法主了!那他也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窃门之人?” “果然如传闻所说那般,你竟真有避律之宝!”姜桓面沉如水,但对陈清的应对早有所料,将手一展,掌中一卷金色判书骤然展开:“徒仗异宝取巧,岂知天网恢恢!起!” 判书迎风便长,化作万丈金幕,其上浮现诸天星辰、疆域版图,更有条条律文如龙游动,散发出统御万方、裁决诸界的磅礴意志! “你便是真有避律之能,但我这判决书中炼入了阴阳破界之气,有大自在裁量之权柄,诠释法条之异能!律令:姓李者有罪,万法不可避,锁!” 那书中金光一扫,所过之处,既定万法随之扭曲,人间道理俯首称臣! “啊呀!” 被曲乐之护住的一名巫修忽的惨叫一声,却是被金光扫过之后,有锁链自虚空中飞出,当即将他捆绑,定下“李姓之罪”,直接石化,定下三年之期,方可解开! “不好!李过被殃及池鱼了!” 其余众人一见,各自惊恐,终于意识到这观战高阶修士对战,是何等凶险,哪怕被余波扫过,都有难测之变! “尔等速退!”曲乐之都是脸色连变,挥袖间飞出一个金罩,笼罩几人,“这姜桓的律令道行已臻大自在心证之境,能出口成罪!一个不小心,尔等都要被锁拿进去!” “恐怖如斯!” 一众年轻修士终于知晓厉害,急急后退离开,却也有人看向陈清,暗道如此局面,此人在劫难逃了! 哪知陈清却是屈指一弹,一道污秽血河自袖中奔腾而出,宛若孽龙咆哮,撞上那煌煌金幕! “你既定罪,我便给你罪!” 血河之中,无数罪孽、邪念涌动! “轰!” 那判定书中的金光,一时不断给血光之内的罪孽定罪,竟是被牵扯了全部法力,难以他顾了! “轰轰轰!” 接下来,血光金芒疯狂绞杀,逸散的劲气刮地三尺,无数石碑嗡嗡作响,灵光乱颤! 气浪翻涌中,两人身形不动,竟似平分秋色! “怎可能?!”那洗剑池少女失声,“这乱党贼人身上有道胎气息,分明只是金丹之境,竟能与姜师叔祖硬撼元婴法力?” “此人身怀元婴护道之法,确实非同寻常,不过……”曲乐之护着众人,目光凝重:“姜桓真正的杀招,尚未显现。元婴修士,一念动而外景生,寻常元婴只是囫囵吞枣一般的吞纳天地之相,炼化为元婴之景,但姜桓不同,他是求道之人,每一景皆是深思熟虑,彼此配合,乃是大道根基之显化……” 仿佛是为了印证其言,姜桓眼看判决书被牵制后,踏前一步,身后虚空骤然开裂,顿时,七道元婴之景显化,随即交织组合,竟是蜕变出一片森严气象! 便见,无尽法典堆砌成山,条条律令铁链横空,化作一座镇压万古的天规之牢! 牢中似有仙魔哀嚎,众生俯首! 元婴外景,天规法狱! “李清,我若是你,现在就俯首认错,否则落入我这天规法狱之中,经历诸多罪难,便知痛苦,也是悔之晚矣!” 说话的同时,姜桓的威压当即暴涨,连带着那判决书都震荡拔升,竟使血色长河节节败退! 陈清顿觉浑身一沉,如负山岳,体内金丹剧震,不予哦暗道:“元婴外景,竟能引动天地法理至此?单凭一个血河化身怕是难以抵挡,只是劫雷剑纵在,恐也难破此局,唯有用宿命通幽之法,引动太元仙帝的历史回响了,但我本想多引些人来,一并收拾,此时暴露底牌,便难尽全功,到底是底牌还不够多啊,但这时却不能迟疑……” 他心念电转,却也不再犹豫,欲要引动帝韵残响! 但就在这时! “周天星斗,禁断乾坤!” 一道清朗喝声自九天落下! 刹那间,碑林上空星辰骤亮,白日星现! 无数星光如银针垂落,每一缕星光皆蕴含封天锁地的无上禁制,交织成覆压千里的星网! 整片碑林,乃至周遭虚空,转眼间被彻底禁锢、剥离现世! 跟着,那声音又道:“曲长老,难得你在,还望你以离阳阵法助我定住星禁之阵,维持此阵变化!此乃仙朝正事,还望您能持正出手!” “天机盟的?”曲乐之一听,脸色就变,“你等果然是算尽前后,老夫此番能得名额,原来是为了此事!好算计!待事后定要与你分说!” 说罢,他手捏印诀,头上飞出一团离火,当空散开,融入道道星光,稳固大阵,维持运转! 星光流转间,沈南亭身影自虚空迈步而出,衣袂飘飘,宛若星君临世,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清,笑道:“李道友,此局如何?” (本章完) 第226章 反客为主! 第226章 反客为主! “沈南亭!你好手段啊!这一番算计下来,吾等竟是成了替你驱赶猎物的鹰犬!” 一声略带冷意的声音传来,煌龙宗那位中年男子踏空而至,他周身龙影盘旋,呼啸而出,欲要缠绕过来,将陈清包裹,但中途就被一道星幕所阻,不得寸进。 “先是传出消息,引动各家行动,跟着暗中引导,令这李清踏入碑林,关键还提前将姜桓安排在这里!”此人面色当即阴沉似水,眼中寒光迸射:“步步算计!环环相扣!将吾等玩弄于股掌!你天机盟是想独吞此獠,与天下宗门为敌么?” 远处那些被曲乐之护住的年轻修士听着这些话,虽是身处险境,却还不免窃窃私语、心潮澎湃:“这等手段,这才是真正的大能博弈!高端战局啊!” “好局,真是好局!”陈清亦是抚掌轻笑,“上次雷池畔,倒未看出沈道友有这等翻云覆雨的手段,不过你这一番布置,深得我心。” 他由衷感慨,因其神念早已铺开,与笼罩四方的“小周天星斗禁”生出了玄妙感应! 这阵法虽只是玉京大阵的微缩雏形,简化了许多,但框架未变,对他而言,其内玄妙,直如掌观纹路! 毕竟,若论陈清熟悉的阵法有哪些,这周天星斗禁绝对能排得上号,毕竟是他前世“陈虚”时,通过道衍录的设定,才掌握了此阵的一点操控之法,掌握了星禁诀,可以借阵力为之! 不仅如此,当他沉念其中,更是察觉到了一丝奇异联系,透过此阵勾连玉京地脉,遥遥指向城中某处荒废道观! 嗡! 祠中泥塑似有感,双眸微启,其中蕴含着的一股滂沱之力,隐隐震颤! “嗯?” 但旋即,一声轻咦过后,这感知便被截断! “那是……隐星真君祠?!” 陈清心念一跳,生出几分冥冥感应! “李道友倒是从容。”另一边,沈南亭凌空而立,衣袂飘飘,俨然胜券在握,“可惜,从容救不了命。” “轰!” 忽有威压爆发! “沈南亭!”却是姜桓骤然怒起,他身后的“天宪铁狱”轰然扩张,万法法典虚影沉浮,条条律令锁链横空,森然喝道:“谁要你多事!拿此獠,本座一人足矣!旁人插手,乱了法度!” 沈南亭笑容不变,从容应对:“放心,不是要与你争,而是此人机警,身怀玄门,灵气近乎无穷,又有那挪移神通,为了防止你鼓足劲力,却被他逃脱,我这才布下此阵,为的就是防止他脱逃,好让你能真正施展力量,将他封镇抓捕!” “多此一举!”姜桓怒气稍歇,但脸色依旧难看,他乃正律教七景元婴,言出法随,此刻怒意勃发,整片碑林都仿佛化作他的道场审判台! 草木俯首,顽石战栗,唯有那些承载古修意志的石碑尚能以微芒罩碑自守。 “在我的‘天宪道域’之内,万法皆循吾律!李清,你纵有通天手段,今日也难逃法网!灵气再多,也无法抗衡大势!”姜桓冷声说着,无数律文凝成的罪责洪流,铺天盖地扑向陈清! “罪一:夺器窜位,毁人道统!” “罪二:擅杀元婴,屠戮金丹!” “罪三:勾结魔道,恶念藏心!” “罪四:妄动神通,扰乱玉京!” “罪五:凶性残暴,罔顾人伦!” “罪六:负隅顽抗,拒不认罪!” “罪七:狡诈法外,不领律令!” …… 一条条、一桩桩的罪状转眼就罗织而成,引动道域之力,化作枷锁铡刀,呼啸而落,似狂风暴雨,避无可避! 陈清手捏印诀,身形要动,却被那元婴道域强行缠住,便只能鼓荡法外真光抵挡! “滋滋滋——” 罪刀不绝,疯狂消磨着那层薄薄真光! 那道途光晕当即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更有一道道锁链呼啸而来,要将他缠绕锁拿! 陈清面色不变,心下却是瞬间明悟:“原来这就是元婴道域、元婴道场!以自身领悟的‘道理’强行侵染现实,划定规矩!强行定义!这姜桓走的是‘律法’之道,在此域中,他便是法理的化身!” 他能感到身上真光虽是玄妙,但因自身金丹修为难以完全支撑,面对这元婴道场的侵袭,崩碎只在顷刻。 “出!” 下一刻,陈清张口一吐,血河化身呼啸而起,但转眼就被一道道罪刀击破,散落开来,然后勉强凝聚,却已是气势大跌! “哼!冥顽不灵!”姜桓见陈清仍在支撑,冷嗤一声,手上印诀一变,道域威能再增三分! 律令锁链铮鸣,有如天地法理咆哮,要将这“悖逆之徒”彻底碾碎! 就在这时! “沈南亭!你敢拦我太一道宫拿人?!吾太一宫无人否?!” 一声暴喝声传来,玉律、冥泉二位大真人打破虚空而至! 二人身后,太一弟子如乌云压城,煞气冲霄,但转眼都被星光泯灭! 眼见陈清近在咫尺却被星幕所阻,冥泉大真人双目赤红,几道元婴之景显化,轰然撞在星光幕墙之上,激起万丈涟漪! “此獠毁我宗门根基,此仇必以血偿!沈南亭,你现在撤阵,尚可留情面!否则便是与我太一宫全面开战!”玉律大真人则是声寒如铁,雷霆在掌心凝聚,身上气息节节攀升,散发出震颤四方的恐怖压迫感! 沈南亭却淡然一笑,袖袍轻拂,星幕流转,将冲击之力悄然化去,口中道:“两位大真人息怒,我天机盟与贵宗自来交好,并非独占之意,实乃此子狡诈异常,惯会穿梭虚空,布下此阵,只为防其走脱,方便姜道友擒拿罢了。待拿下后,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说罢,他转头看向阵中似是勉力支撑的陈清,语气带着一丝施舍,传声道:“李道友,你看,太一道宫与你仇深似海,若是落入他们手中,抽魂炼魄怕是轻的。不若随我回天机盟,尚有一线生机。” 他言语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阵外诸强环伺,阵内道域碾压,任谁看来,陈清都已陷入十死无生之绝境! 姜桓的“天宪道域”已催至极致,律令所化的枷锁铡刀如暴雨倾泻! 陈清周身“法外真光”已薄如蝉翼,明灭不定。 “尔身怀血孽魔功,屠戮生灵,因此你炼神通便是有罪!”姜桓言出法随,一道血色罪碑凭空凝成,狠狠砸落! 陈清眉心一闪,血河化身咆哮冲出,硬撼罪碑! 轰! 血光炸裂,罪碑崩碎,但血河化身亦发出痛苦嘶鸣,被无数细小的律令符文侵蚀,似被滚烫烙铁灼烧! 姜桓冷漠道:“在此域中,吾言即为法!我说你的神通是罪,它便是罪,合该被镇压!” 陈清护体真光黯淡,似是力竭,连退数步,已退至星幕边缘。 沈南亭见状,眼底笑意更深,缓声道:“李道友,何必顽抗?你已山穷水尽,现在点头,我即刻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他认为大局已定,接下来就是找个契机,将人弄到城外去。 “山穷水尽?”陈清却摇了摇头,手上印诀骤然一变,“我却觉得是人来的差不多了。” 嗡! 一点星芒,自他身上亮起,旋即没入脚下大地! “嗯?”沈南亭心头一跳,生出几分不安之感,随即惊觉阵法运转陡然晦涩了一瞬! “怎么回事,难道他还能干涉周天星斗禁?他的底牌,应该只是玄门啊!” 阵外,眼看姜桓就要得手,太一宫二人攻势更急,煌龙宗的中年男子也是暗中蓄力,想要趁机抢先。 一时间,法宝、神通接连涌出,璀璨光辉照映四方! 碑林角落,一点寒光涌动,却是冰言妙小心探查,满心忧念:“这情况可真不顺畅,也不知我那本命挪移法,能不能将便宜师父给带出去……” “变、变化太快了!” 远处,那群被护住的年轻修士看得目眩神迷,大气都不敢出,却是兴奋异常。 洗剑池少女喃喃道:“这么多大能……我们五宗六教,当真深不可测!” “此番能观此战,吾等大有裨益!” “五宗六教既然出手,谁人能挡?” 曲乐之微微摇头,摇头轻叹:“此子已成砧板上鱼肉,各方争夺的不过是谁能最终下刀罢了,可惜了这般天赋,终究成了大势力博弈的祭品……嗯?不对!” 突然,他心中一跳,感到被他维持着的星禁之阵,竟是陡然停滞下来! “这阵……” 催动阵法的沈南亭神色一凝,身上那股子智珠在握的从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疑之色。 倏地! 他掐诀的右手猛然剧颤,似被无形烙铁烫伤,那原本就是借助曲乐之相助,才勉强运转的小周天星斗禁制,竟是轰然巨震,然后阵纹逆流,星力倒卷! “噗!” 阳宫长老曲乐之本就在维持大阵,此刻首当其冲,他大呼不妙,只来得及展开七道元婴之景,随后便被星光吞没!那身上的护体灵光应声而碎,苍老身躯如遭重锤,倒飞出去,七窍喷虹! “师伯!” “曲长老!” 变生肘腋,一众年轻修士骇然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前一刻还稳坐钓鱼台的元婴高人,何以转眼便狼狈至此?! “怎么回事!?”姜桓心中警兆狂跳,攻势一滞,笼罩四方的天宪道域泛起涟漪,他霍然转头,厉声喝问:“沈南亭,你布下的阵……” 沈南亭脸色煞白,急急掐动法诀想要稳住阵法,但自身神念传入阵中,却似是撞上一堵铁壁,不仅被狠狠弹回,还引动阵法反噬,转眼闷哼一声! “有人……有人篡夺了小周天星斗禁核心枢法!但这怎么可能?!” “什么?”姜桓瞳孔骤缩,“小周天星斗禁乃玉京大阵分支禁法,与地脉天星勾连,岂是外人能轻易篡改?” “顾不得其他了!”沈南亭当机立断,一手捏住一个小铃铛,一手掐诀,“阵,散!” 就在此时—— “轰!!!” 那困锁八方的璀璨星幕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发出恢弘浩嗡鸣! 无尽星辉不再受沈南亭掌控,却是浩浩荡荡的呼啸而起,朝着陈清汇聚而去! “什么?!”沈南亭瞪大了眼睛。 陈清缓缓抬起右手,那漫天奔涌的星辰之力在他掌心凝聚、压缩,化作一团吞吐不定的炽烈星芒! “按照你们的说法,此阵合该为我所用。” 感受着掌心那磅礴浩瀚的星力,陈清看向脸色大变的姜桓,以及那由无数律令符文构成的“天宪道域”。 “你说,万法皆需循你的律?”陈清笑着问道:“那你这律法便是立身不正,该被彻底砸烂!” 他握紧那团星芒,对着前方虚空,一把抓出! 凝聚到极致的星芒随之爆发,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星光巨手,携着碾碎星辰、破灭万法的坚定意志,直撞入森严庞大的“天宪道域”之中! “不好!” 姜桓脸色剧变,立刻变化印诀! “万法随心,收!” “轰隆!” 但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那由无数律令法典、枷锁铡刀构成的元婴道域,在这星光巨手面前,竟脆弱得不堪一击! 条条律令锁链被砸得崩断,座座法典山峦被碾为齑粉,象征着“审判”与“秩序”的森严道域瞬间土崩瓦解,被那纯粹的、蛮横的星辰伟力以最粗暴的方式,一扫而空! 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那诸多律令跌落下来,其中藏有许多民愿之念,怨恨、不甘、血仇、哀叹、丧气…… “噗!” 道域被强行破去,姜桓身子剧颤,喷出一口血虹,气息一落千丈,脸上尽是骇然与震撼,蹬蹬蹬的凌空连退十数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却已是面如金纸! “你……” “好一个律令道域!”陈清感受着那散乱的诸多民愿之念,心有所感,摇头感慨:“这本是你借仙朝律法所凝,却公器私用,藏着不少冤屈啊!今日既是出手,那就不能留下祸根!当是一鼓作气,定下乾坤!” 他竟不停手,那星光巨手当空一扫,抓向其人,连带着那沈南亭、曲乐之亦在其中! 煌煌神威笼罩全场,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本章完) 第227章 你才是挑战者 第227章 你才是挑战者 “哗啦!” 元婴道域都被破了,姜桓本就受了重创,修为十不存一,这时眼看星光巨手当头落下,想要挪移,却是面色激变,竟是被星斗禁禁锢了身体! “轰隆!” 巨手一把抓下,姜桓避无可避,只来得及激发本命神通,有千百律令符文交缠在身,化作华光法体,但转眼那符文法体便如琉璃般寸寸崩碎! “呃啊!” 他惨呼一声,全身毛孔竟有淡淡烟气渗出,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远处一座古碑上,碑身裂纹蔓延,人已是面如金纸! 陈清神色不变,张口一喷! 一团法外真光被他直接射出,用星光包裹,直刺入姜桓眉心! “不……你怎么敢……” 下一刻,一股内劫自他体内爆发,他身体陡然炸裂,元婴飞出,却也布满了裂痕! “怎会……如此……” 他眼中尽是不解与骇然,自己苦修多年的天宪道域,又能借力玉京律令沉淀,出口成法,动念定罪,按理说在仙朝该是无往不利,但为何会碰上一个能借力周天星斗禁的? 噗! 下一刻,元婴消散! “此人当真能驾驭周天星斗禁!不可力敌!” 另一边,曲乐之反应极快,在星光巨手抓落的瞬间,猛地一跺脚,脚下离火阵纹一闪,卷起那群早已吓傻的年轻修士,瞬息挪移至百丈开外,堪堪避过锋芒,随即又是几个挪移,拉开了距离! 他回首望去,只见自己原本站立之处,赫然星辉肆虐,虚空震荡,不由得须发皆颤,喃喃道:“匪夷所思!当真匪夷所思!周天星斗禁,乃玉京根基,非仙帝钦命或执掌核心阵钥者不可动!此子、此子竟能反客为主,一念篡夺?!老夫……老夫看走了眼!与这般人物为敌,实属不智!” 曲乐之精通阵道,深知其中难度,正因如此,一见周天星斗禁能被人所控,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哪里还有半点战意! “老夫也是久在玉京,沾染了这里的人习气,明明这隐星法主李清在北地有战绩,也有传闻,却还是觉得他名过其实,比不了玉京天骄,实在是不该!不该啊!” 沈南亭亦是狼狈不堪,手中那枚玄黄铃急促震荡,分化出层层玄黄之光,笼罩其身,勉强化去大半冲击,但其人依旧被逸散的星力扫中,当即气血翻腾,跌落云头,沾染尘埃。 他抬头一看,仰视天空,见陈清于星光中沉浮,自是惊疑、惊骇至极:“不可能!尊者亲赐的阵引,乃沟通大阵枢机之唯一凭证!他凭什么?难道那玄门,与周天星斗禁同源?还能操控大阵?总不能,是他自己参透了周天星斗禁吧?这根本说不通!” “一个一个,口气很大,但遇到危险,却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陈清得势不饶人,眸光冷冽,手捏剑诀,便要再攻! “好机会!破阵擒他!”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传来! 却是外围星幕因陈清调动了大部分力量攻伐而略显稀薄,被太一道宫玉律、冥泉二位大真人窥得间隙,合力撕裂一道口子,然后二人悍然杀入! 冥泉大真人身化幽影,裹挟着寂灭死气,如九幽魔神扑来;玉律真人掌御雷霆,身后震岳雷剑虚影浮现,轰出道道毁灭雷光! 那煌龙宗的中年男子亦是不甘人后,龙吟震天,一道炽热龙息焚空而至! 三方合击,威势滔天,欲要将陈清一举淹没! “蠢货!速退!”曲乐之见状,急得大喝,“星斗禁制已为其所掌,尔等这是自投罗网!怎的就是看不清局势!在玉京待久了,当真被浸透了心智,小看天下英雄了吗?” 然而,他的警告已然迟了! 陈清面对围攻,神色不变,反而笑道:“来的正好!就怕你们走!” 他那剑诀顺势一指,同时心念微动! “嗡!嗡!嗡!” 漫天星辉随之而动,分化万千! 先是数道凝练如实质的星光漫天飞舞,直取要遁走的沈南亭,逼得他连连闪躲,祭出数件护身法宝,光华爆闪间险象环生,狼狈至极。 而后磅礴星力在他体外凝结成数个星辰漩涡,宛若周天星轨运行,玄奥莫测。 雷光、龙息、死气轰击其上,如泥牛入海,转眼就被绞碎、吸纳,未能撼动其分毫! 紧接着,陈清剑诀再引! 大片星光汇聚,于身前演化出一座巍峨“周天星斗剑阵”,剑阵之中,无数星辰明灭,凝聚星辰剑光七十二道,每一道皆蕴含无匹剑意,森然肃杀,笼罩四极! 周天星斗剑阵轰然运转,七十二道星辰剑光呼啸而出,斩向众人神通法术的运转节点、灵气勾连的薄弱之处! “咔嚓!” 冥泉大真人的幽冥死气被一道璀璨星剑从中劈开,反噬之力震得他浑身剧颤,护体玄光瞬间黯淡。 “什么?!” 玉律大真人则骇然发现,自己轰出的雷霆被几道星芒侵入,内部结构转眼紊乱,尚未触及陈清便自行炸裂! 煌龙宗中年男子的龙息更是被一片星网兜头罩住,极致的高温竟迅速被星辉中和、消散,随后更有道道星光如剑,直刺而来! 此人连忙祭出七八件法宝,却是接连破碎,自身更被反噬得摇摇欲坠! “此人手段诡谲!不可力敌!诸位道友,仔细一想,我与他李清并无仇怨,便先行一步了!”那中年男子见识不妙,倒也光棍,惊呼一声,身化龙影,扭头便跑,遁速暴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天际。 陈清屈指一弹,千百道自剑阵飞出,然后聚集为一道,破空飞出,如流星赶月般追袭而去,沿途切开空间,留下一道漆黑细痕! 很快,远处天际传来一声闷哼与龙血洒落的光点! 他也不去多问,目光一转,驾驭层层星光,扑向身前几人! “太一道宫与我仇怨难解,我也不想时时被尔等惦记!今日便在这决个胜负生死吧!” 星光如剑,首当其冲的冥泉大真人刚刚才被破去护体幽冥气,此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那星光转瞬及至,透体而过! “李清!”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身躯如被打碎的瓷器般布满裂痕,下一刻轰然炸开,化作漫天流光逸散,只剩一道裹着诸多天地之景的元婴,仓惶逃向玉律大真人。 玉律大真人神色狂变,印诀一转,有一百零八道雷剑展开,护住己身,拼命催动遁法,才堪堪挡住连绵不绝的星辰剑雨,却也是节节败退。 “元婴道域,开!” 关键时刻,他更是深吸一口气,全部元婴之景爆发出来,雷光参差,交织变化,要演化出元婴道域! “周天星斗,镇!” 陈清眼神漠然,将手一抓,用山海印的法诀运转星斗之力! 星光化作山海,直接镇压下来! “轰隆!” 那元婴之景尚未交缠,就被直接砸得四分五裂,而后生生给压回了与玉律大真人的体内! “啊啊啊!” 他惨叫着,眼珠子猛然突出,炸裂! “嘭!嘭!嘭!” 下一息,此人全身上下雷光如朵般绽放开来,跌落下去! 陈清一挥袖,星光汇聚而来,化作一道法轮,然后一分为八,狂乱飞舞,将这位大真人肢解! 转眼之间,围攻之势土崩瓦解! 远方,本来还有几个蠢蠢欲动的身影,见着这一幕,却都隐没下去,其中几个甚至在惊惧中拿捏不住念头,散发出惊异、震惊、惊怒的情绪波动! “这……这就是隐星宗的斗法第一?!” 沈南亭凭借玄黄铃与诸多秘宝,虽未被星剑直接击中,但也被逸散的剑气与阵法反震之力弄得灰头土脸,道袍破损,发髻散乱,再无半分从容。 他本想着趁着众人一同出手的气机,重整旗鼓,但还未回过神来,那一个个出手之人便都落败! 他盯着宛若星辰主宰的陈清,眼中充满了惊惧、不甘,几次欲祭出手中的小铃,但最终一咬牙,捏碎了一枚古朴玉符,身形在空间波动中骤然模糊。 “李清!此事绝不算完!天机盟必……” 啪! 虚空灵符自陈清眉心中飞出,当空一转,吸纳无穷星光!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便到了沈南亭身前,一把抓出,竟将对方那模糊的身形重新抓实! “你!” 沈南亭见状亡魂皆冒,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将手中小铃铛晃动起来! “嗡!” 道道明黄色气息涌出,护住其身! 虚空中,一道威严之声传来—— “李清,手下留情!你已与太一道宫结仇,莫非还要与我天机盟为敌?”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黄云缠绕的虚幻投影! 与此同时! “请英灵相助!” 只剩下残缺元婴的两个太一道宫大真人齐齐捏诀,身上荡漾起奇异的涟漪! “兹啦!” 下一刻,远方天空破碎,一只白骨手掌从中探出,抓住裂缝边缘猛地一撕,然后一个模糊不定的巨大身影从中探出脑袋,发出咆哮! “法相遗蜕!?太一道宫疯了不成,敢在玉京城中驱使此物!” 一时间,黄云投影和模糊巨相皆接近过来! “李清,停手吧!发展下去,你承担不了的!也抵挡不了的!” “谁说对敌一定要硬碰硬?”陈清叹了口气,手掐印诀,“先天迷阵,启!” “轰隆!” 下一刻,星光涌动,以陈清为中心,庞大的阵图在他脚下蔓延开来,直接笼罩了整个碑林,无数星光奔涌而出,分散各处,化作一个个阵图节点,震动共鸣! 星光旋转,转眼变作绚烂光雾,笼罩四周! 那投影与巨相一入其中,就迷失了方位! “怎……怎会……” 沈南亭已是震惊的麻木,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眼前这人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但至少还有这救世功德护身……” 兹啦! 念未落下,那缠绕其身的明黄色烟雾就被陈清撕开。 “你以为是自己布局,让我来挑战?”陈清伸出手,剑光在指尖凝聚,“其实你才是挑战者。” “轰隆!” 沈南亭努力睁开眼睛,见得星光如雷,淹没了正朝陈清扑来的两道残缺元婴! 然后,他的泥丸宫被剑光贯穿,意识陷入无边黑暗。 (本章完) 第228章 星光散,遗蜕显 第228章 星光散,遗蜕显 陈清缓缓收手,漫天星辉随之敛入袖中。 繁杂的斗法过后,往往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来获得胜利。 星光散去,这被小周天星斗禁笼罩的范围内,已是一片狼藉,焦土之上裂痕纵横,破碎的法宝碎片零星散落。 原本的几名大敌,已是尽数落败、落幕。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被离阳宫长老曲乐之护在身后的一众年轻修士,此刻已是面无人色,其中几人,甚至微微颤抖! 毕竟,他们亲眼见着正律教的大人物伏诛,太一真人败亡,天机盟使者遁逃无门,煌龙宗的宗师生死不知! 这些往日里需要仰视的大人物,在这位青衣修士面前,竟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这谁看了不迷糊? 惊惧之下,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曲乐之身上,期望着这位离阳宫宿老能护住他们的性命,只不过看着方才那局面,这位也未必能有什么建树。 曲乐之的表情,已是凝重至极! 恰在此时,陈清目光转来。 被他的目光一看,众人竟个个身躯沉重,只觉得那目光赫然重逾山岳! 曲乐之白发微颤,眼中闪过决断之意,随后深吸一口气,竟是猛地抬起手,并指如刀,炽热离火自指尖迸发,然后毫不犹豫地斩落! “嗤——” 血光乍现,他的一条左臂齐肩而断,坠落于地,顷刻间被残余的星力化为飞灰。 顿时,这老者的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淋淋,却生生咬紧牙关,未吭一声。 紧跟着,他颤巍巍地自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面古朴斑驳的青铜阵盘,其上刻有九宫离火图,火光闪烁之间,隐有朱雀虚影流转,散发出温润灵韵。 这般变化,直将一众年轻修士给看呆了眼! “老朽曲乐之,有眼无珠,甘为天机盟驱使,出手干预尊驾……此乃大罪,不敢辩驳。”曲乐之声音嘶哑,却是字字清晰,说话间,他将阵盘托过头顶,“这条老臂,是恕罪认错,该受之殃,而这面‘离朱雀阵盘’,乃老夫温养五百年的阵枢玄器,能御南明离火,布九宫焚天阵,更可作为阵宝,承载阵法玄妙,便是这周天星斗禁,也能承载个十之一二的韵律,便献与尊驾,以作赔罪!” 看到这老人如此果决,陈清都不免露出讶然之色。 说着说着,他喘息片刻,强忍剧痛,目光扫过身后噤若寒蝉的年轻修士们,话锋一转:“求尊驾念在这些小辈修行不易,年少无知的分上,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与今日之事,本无半点关联,乃是机缘巧合才出现在此处,若老夫此番赔罪,尊驾仍不解气,只管取了老夫性命便是,绝无怨言!” 言罢,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感慨,直视陈清:“不瞒尊驾,老夫潜修阵道千年,自认于玉京阵法也算熟知,但直至今日亲眼得见,方知何为‘星斗禁阵,一念由心’!若早知尊驾竟能参透并执掌这玉京根基的周天星斗禁,莫说天机盟算计,便是仙帝亲召,老夫也绝不敢与尊驾为敌!此番……是老夫坐井观天,合该有此劫!” 陈清看着那面流光溢彩的离朱雀阵盘,又瞧了瞧老者断臂处焦黑的伤口,最后目光落在其人身后那些满面惊恐、却又因师长之举而面露悲愤的年轻面孔,叹了口气。 “你倒爽利,却显得我成了反派。” 他抬手凌空一抓,那离朱雀阵盘便飞入手中,微光流转,隐有雀鸣,跟着袖袍随意一拂,星光如风,直接扑众人而去! “且去罢。” “不好!他对我们出手了!” 星光之风卷过,曲乐之一行人的惊呼声尚未落下,便被那风一卷,只觉眼前景物飞旋,待再定睛时,竟已身处碑林之外,远离了那片杀机四伏的星辉牢笼。 曲乐之踉跄一步,断臂处剧痛钻心,他却强忍痛楚,回首望去,心下稍定,随即感受到那星辰云雾深处,一道恐怖身影正在挣扎奔腾! “这是……”曲乐之随即凝神传念,声音穿透阵法屏障,直落在陈清耳中:“李道友!太一道宫的两个大真人虽已陨于你手,但他们召唤过来的存在,却是非同小可!乃是那法相遗蜕!其躯虽不比法相真君的神通绝妙,却也是天地法则碎片凝聚,万法难伤,更蕴藏法相真君的战斗本能!虽无灵智,但其力已非元婴可敌!定要慎之又慎!” 阵内,陈清眸光微闪,心中念头急转:“这太一道宫压箱底的法相遗蜕,竟真被引来了,不过,我倒也不是全无应对之法,先不说太元帝韵还未被引动,却说那黑猫所知的驾驭之法虽然残缺,需得掌教信物或核心传承方可号令,但却也有干扰之法,只是需要冒险靠近。况且只要拖延得当,或许还能从梦外寻得解法……” 他正想着,却忽的心有所感,随即身形如电,骤然向后飘退数丈,目光一转,射向沈南亭殒身之处。 “叮铃!” 只见一枚跌落尘埃的明黄小铃铛凌空飞起,当空一晃,发出清脆声响,跟着就有浓郁的有如实质般的明黄之气汹涌而出! 黄气转动,凝聚成形,化作一道身影,赫然是方才那被困于迷阵中的意志投影! 只是此刻,这道投影乃是借铃铛残骸与功德之气显化,比之前凝实数倍,威压内敛。 “灵觉敏锐,不愧是能搅动北地风云的人物,不过玉京终究不是北地,若你继续这般下去,引来真正的恐怖存在,可就无法收场了。”那投影这时身形凝聚,淡淡说着,“你可以称呼本尊为黄云尊者。” 黄云尊者的投影面容模糊,却散发着一股平和之意,凝聚之后,并未出手,反而淡淡出言:“今日之事,算起来,是他沈南亭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未通报吾等,便来与你为难,他落到如今这个下场,算是咎由自取,已付代价,你的怒气,也该平息了。” “自作主张?”陈清闻言,却是笑着摇头,“这可当真新鲜,他自作主张,便可动用许多力量,甚至掌握这与周天星斗禁相关的阵法机要?这些无谓之言,便不用多说了。” 那黄云尊者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话锋一转:“你可知,本尊从始至终,都是主张接纳了你,先前的一些举动,也只是为了保护你,防止你因路走的太顺,生出不必要的念想。” “路走的顺,就要受到压制?就要敲打?怎么,我就能一直走得顺?”陈清还是摇头,跟着一步向前,身上星光聚集,“你显化于此,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之言,那还是退场吧!”说话间,星光如剑,已是呼啸而落! “嗡!” 但下一刻,一道明黄色的云雾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那一个个星光竟是陡然之间,尽数都被定在空中,难以寸进! “没用的,我这道投影,乃是以救世功德为根基构建,受到仙朝气运的庇护,源于仙朝大阵的星光,是无法伤我分毫的,也就是沈南亭轻敌,不曾一开始就祭出此宝,否则断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黄云尊者的语气始终平静,言至此处,他不再遮掩,直言:“你也听到了曲乐之的传言,他所说不虚,外有法相遗蜕虎视,单凭你这借来的星斗禁之力,或许能困它一时,却绝难损其分毫,久守必失,何况玉京大阵真正的主持者,未必乐见你长久掌控此力,唯有我这功德之气,可以护持你一时片刻,摆脱困境!” “原来这救世功德,还可以这么用!”感知着那精纯浩大的功德之气,陈清不仅不恼,反而眉头舒展,随即问道:“你该是天机盟的人吧,听说天机盟的人最擅算计,且通晓博闻,听你这意思,太一道宫的法相遗蜕,也与仙朝有关,被救世功德克制?” “这个自然,若无仙朝加持,便是遗蜕、宗门前辈,其中所蕴含的法相意志,也不是他人能降服的!法相真君,那是何等层次?便是神魂俱灭,其遗蜕也近乎一方小天地,有着崇高位格,哪是旁人能轻易折辱、驾驭的?” 那黄云尊者说话间,自有一股执掌乾坤的气度,谈及法相真君之势,更是散发出一股傲意:“李清,你已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随我回天机盟,今日之事,我可做主,一笔勾销。太一那边的因果,天机盟亦可为你斡旋,更可许你长老之位,开放秘藏道典,助你真正炼化玄门,参悟法相之妙。此乃你眼下最好,亦是唯一的选择。” “你这话听着耳熟,许多人都代表自家宗门,有过类似提议,”陈清闻言却只是轻轻一笑,“可惜,我李清修行,求的是自在由心,而非仰人鼻息,天机盟庙太大,我这山野散人,住不惯。” 黄云尊者微微摇头,却无恼怒,只道:“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几分机缘,窃得星斗禁一时之权,便可无视天下英雄?法相之威,远超你的想象,不过,本座惜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见识何谓天高地厚!” 话落,他抬手一指! “轰!” 明黄功德之气骤然沸腾,自其投影之上滚滚而出,化作道道流光,将陈清周身罩定,而后猛然聚拢,变作一团明黄色的云雾! 陈清顿感一阵熟悉、舒适,仿佛回家了一般,随即眼前一,周遭景物瞬间模糊、扭曲,碑林、星辉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未明、虚无缥缈之地。 上下四方无凭,古往今来难辨,唯有无数细微流光如丝线般穿梭交织,演化着奥妙与至理。 “此乃本座以功德之气结合玄黄法则开辟的‘论道之境’。” 黄云尊者的声音自虚无中传出—— “身在此处,不论神通法力,只辩大道根本!你若道心坚定,道途明晰,自成体系,便可破境而出。若是不然,便沉沦于此,好好反省吧!不过,如此倒也能护你一时,省得殒于那太一的行尸走肉手中!” 黄云翻涌,陈清被那一团明黄色的云雾笼罩后,便被隔绝内外,似乎落在另外一片天地之内。 “天色玄,其道高远而苍茫;地色黄,其道深邃而宽广!本座所追寻的玄黄之道,乃是上品天地道果之一,其中的黄中司职已近乎被吾参透,所以才好插手红尘之事!吾以此布局,这李清天赋再高,一时也决计无法领悟,便是领悟,也会归入本座的道统之中,日后为我门徒,替我奔走……” 外界,黄云尊者的投影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眼中神光涌动,似观天地变迁。 “差不多该收尾了。” 忽的,他长袖一挥,四周的星光屏障顿时剧烈摇晃,明灭不定! 却是那小周天星斗禁失了陈清主持,顿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难维系先前那般圆融稳固,显出了破绽,转眼就被他破去了大半! “嗡!” 星光外围,那星辰云雾构成的先天迷阵随之消散,将内里一道恐怖身影显露出来! “嗷——” 那非人形,而是一尊九首一臂、青面獠牙的庞大身影! 其身模模糊糊,覆盖着暗淡的神通辉光,体表密密麻麻烙印着扭曲、残缺的司职道纹,散发出混乱而庞大的威压。 没了星幕遮蔽,它仅仅只是存在于此,四周的空间便不断发出碎裂声响,方圆百里之内,光线扭曲,法则紊乱! 这正是太一道宫底蕴之一,法相真君陨落后遗留下的不灭躯壳—— 法相遗蜕! 这遗蜕虽无灵智,却残留着生前的部分战斗本能与恐怖力量,更因生死之间的扭曲,平添了几分诡异与疯狂! “快!布阵!封锁此地!” 远处,一道道流光疾驰而至,却是玉京巡天卫察觉异常,一个个急切的挪移赶到。 远远的,他们瞧见那尊恐怖遗蜕,便都面色发白,惊怒交加,匆忙祭出各种法器符箓。 “太一道宫疯了不成!上报说是擒拿宗门之敌,结果却在玉京城内召唤出这等凶物!” (本章完) 第229章 太景 第229章 太景 “大阵开始散了!” 另一边,曲乐之已带着一众年轻修士退到安全边缘。 断臂处的剧痛让他脸色苍白,但他此刻却顾不上调息、修养,反是望向那消散的星光迷雾,眼中流露出复杂情绪,竟有几分担忧。 但突然,他瞧见了那即将显露的恐怖之相,当即瞪大了眼睛,眼瞳深处迸发出一点漆黑之火! “不好!” 正在这时。 “师伯,那位李前辈他……” 身旁有弟子声音发颤地问出声来,他们虽受惊吓,但见陈清方才掌控星光、力压群雄的英姿,又见曲乐之断臂赔罪后反而被放过,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奇异的好感与敬佩,这时瞧见星光之阵消散,居然似在担心。 说话间,几人忍不住又凝神看去。 “莫看那边!”曲乐之见了,赶紧出言提醒,随即顾不得伤势,以残存法力护住众人心神。 但终是晚了,虽只是稍一瞥见那扭曲法相,几名弟子便已惨叫出声,抱头翻滚,道心几乎崩溃,身上灵气紊乱逆流! 曲乐之叹了口气,挥手间布下一道阵法,镇住众人异状,但这心里亦是杂念涌动:“星斗禁动摇,迷雾散去,莫非当真是局势变了?” 就在这时! 数道强横气息由远及近! 他们不像其他窥伺在侧的旁人,并不遮掩,直往那星光消散处冲去! 正是隐星一脉的众人! 他们终于得了确切消息,然后也顾不得上其他,直奔而来! “寂明师弟!”陆昭率先现身,其后跟着寒镜真人等人,跟着他们便都看到场中那尊疯狂扭曲、散发滔天凶威的法相遗蜕,无不脸色剧变。 “法相遗蜕!”寒镜真人眼睛一瞪,眼底生出一点黑火,“师弟他……这次到底做了什么,竟连这等禁忌之物都引出来了?!” “轰!” 突然! 一道古老而暴戾的意志撕裂天空落下,灌入那尊法相遗蜕之中。 “嗡!” 那遗蜕原本九头昂首咆哮,但突然全身一震,安静下来,中间那颗头颅猛地抬起,双眼爆射出浑浊光芒,居然开口出言:“好算计啊,居然趁本老夫沉寂之时,动摇我太一道宫万载根基!到底是何人所为?” 这声音并不高亢,却有几分阴森之意,传往四面八方,闻者心神动摇,滋生诸多 “定魂道友,请了。” 黄云尊者的投影缓缓升空,与那遗蜕遥遥相对:“此事已非你太一一家之事,那人如今正沐浴着本座的黄中之理,被拷问道心,没有几十载苦功,休想勘破虚实,明心见性,便不劳道友费心了,你既沉寂,该是参悟司职玄机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莫要在这里搀和红尘之事了,省得被污染了自身的‘道理’。” 那遗蜕发出嗬嗬怪笑,随即冷冷道:“黄云!少给老夫故弄玄虚!什么所谓的拷问道心,分明是你想要借此将自己的歪理邪说侵染那人,令他落入你的掌握罢了!待老夫破开你这劳什子幻境,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黄中通理,美在其中’的道理,你终究是不明白,天地的根源在于平衡!”黄云尊者淡然摇头:“你也不用白费功夫,此番吾以救世功德铸就论道之境,万邪不侵,道友你所驾驭的这遗蜕虽力大无穷,却先天受功德克制,破不开的。” “救世功德?黄云,你算计得好啊!但天地的根本在于幽冥!老夫的冥契司职,能打破生死界限,你便有功德护持,但终究是死物,未必能拦得住老夫!”定魂老祖的声音越发冰冷,那法相遗蜕忽的九头狂舞,搅动风云,就有一道阴冷气息自虚空中显现,最终化作一座冰冷大门,门扉震颤,隐隐要朝那团看黄云洞开! “咚咚咚!” 门后忽有巨响,似有庞然大物要降临!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 那团平静的黄云雾气,突然向内剧烈旋转,似有一个黑洞,在从内部吞噬这些功德之气! 下一刻,陈清的声音从中传出—— “一时半会,我确实参不透你这功德幻化的玄妙之道,但谁规定破局,一定要按你设定的规则来?” 话音未落,漫天黄云如长鲸吸水般,顷刻间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呼呼呼——” 随后,黄云翻涌,陈清自其中一步踏出,身上明黄云气缭绕,宛若披上了一层霞衣,气势节节攀升! “你是如何脱出的?!”黄云尊者投影波动,腔调声音有了明显变化! 那论道之境乃他道韵所化,纵是元婴陷入,也需耗费苦功方能勘破,即便如此,也要被他的黄中道韵侵蚀,落入掌控,此人竟能在顷刻间破境而出,甚至反客为主,攫取了他的部分功德之气! “还要谢尊者厚赐!”陈清朗声一笑,“你这功德玄气,于我恰是大补!” 话音未落,他伸出一根手指,朝着黄云尊者虚虚一点:“散!” 宛如言出法随! 那构成投影核心的功德之气竟应声躁动,不受控制地脱离了黄云尊者的掌控,化作道道流光,四散开来! 黄云尊者身形剧震,模糊面容顷刻清晰,透露出讶然之色,随后投影黯淡、溃散,只留下一声蕴含遗憾的叹息,终是消散于空中。 “算差一招……” “居然一言驱散了黄云的神念?就是你乱了我道宫根基?看来,老夫的徒子徒孙,输得不冤!”这时,法相遗蜕的中间头颅转向陈清,“怪哉!你之命格气韵,竟与当代掌教有几分相似,但掌教明明是玄印子……” 说着说着,法相遗蜕庞大的躯体一震,恐怖威压如潮水般涌来! “也罢!无论你有何古怪,都先随老夫回去,说个明白!” 威压临身,陈清顿觉道心剧震,骨骼噼啪作响,似要被直接碾碎。 但下一刻,他意念一转,将那明黄功德之气祭出,护住心神躯壳,竟是扛住了这股压力。 “果然!这法相遗蜕与仙朝有着密切联系,能被这些功德之气克制!既如此……” 弄清玄机后,陈清深吸一口气,一抬眼,直视那扭曲遗蜕,然后身形如电,竟逆着滔天威压猛冲至遗蜕近前,跟着手掐印诀,顺势一指! “玄奴禁印,定!” 此诀乃是他从护法黑猫处得来的太一秘传,乃是太一道宫祭炼傀儡道奴的法门,被他祭出,竟真个有用! “果然如此!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要驭使法相遗蜕,肯定也要祭炼,毕竟这等存在,不可能主动归顺……” 印诀一出,陈清体内那扇“伪玄牝之门”轰然剧震,海量灵气如决堤洪流般涌出,注入印诀之中! 刹那间,他脸色一白,心神之力急速消耗! “咦?!” 与此同时,那狂暴的法相遗蜕竟真的身形一僵,动作骤然凝固,九颗头颅维持着狰狞表情,僵立当场,连带着降临其中的那道意志都难以掌控此身,发出惊疑! 然而,下一息,恐怖反噬之力顺着印诀联系轰然传来! 陈清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此法针对寻常道奴尚可,欲定这法相遗蜕,位格差距太大,消耗太过恐怖!即便有灵门支撑,也最多困住其三息!” 念头急转,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已有决断! “目的超额完成,已可离去……” 一念至此,陈清一转头,对远处目瞪口呆的陆昭、寒镜真人等隐星宗众人疾传一念:“诸君,此地不可久留,速退!我自有脱身之法,勿要为我牵绊!” 说罢,他也没时间详细解释,身形一晃,便欲施展遁术离去。 几名巡天卫这时也暂时脱身,见状,硬着头皮喝道:“这位道友请留步……” “这可不兴留步的!” 陈清心思清晰,虚空灵符疯狂吞噬灵气,就要挪移远去! 但就在这时。 “有趣。” 一个声音响起。 天地间蓦地一静。 风停,云滞,光黯,声消。 万物仿佛在这一刻被抹去了动态,停顿下来。 陈清骇然发现,身边的空间竟变得坚逾神铁,念动即发的遁术被凝固锁死,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源自神魂深处的悸动与寒意疯狂涌出,冥冥之中,警兆狂跳! 他艰难地、一寸寸地扭动脖颈,循着方才那个声音望去。 入目的,乃是一位不知何时到来的道人。 此人身着朴素道袍,面容平凡,身无烟火气,唯有一双眸子温润澄澈,幽暗深邃。 道人见陈清望来,道:“竟能直接化用隐星救世功德,斥退黄云神念,硬抗法相遗蜕之威。方才你定住转岚子遗蜕的,是太一玄枢镇灵印的变种?此法乃太一核心秘传,等闲弟子亦不得闻,你从何习得?” 他语带探寻,但并无逼问之意,倒像是见猎心喜,随即又仿佛察觉了什么:“嗯?紫府藏青丘之火,他我承隐星位格?说起来,那救世功德亦与你也异常亲和,莫非……” 道人眼中骤然爆发出璀璨华光,整个天地都仿佛随之明亮了几分! 他抚掌轻笑:“莫非你是隐星真君的转世身?他当年遭劫,至尊道骨被夺,道途断绝,踏足虚渊后不知去向,难道也是想以轮回之道兵解转生,重走大道,从而弥补缺憾?你这具道体兼具太阴之幽玄与星辉之浩渺,而且根骨悟性天成,近乎道矣!简直像是天地刻意雕琢的!莫非当真如此?” 寥寥数语,却让陈清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心里生出一个猜测,震动伪门,艰难开口:“阁下……究竟是谁?” 那道人闻言,笑容和煦。 “贫道,太景。” (本章完) 第230章 心中斩 第230章 心中斩 太景?! 这二字一入耳中,陈清立刻神魂俱震,体内气血都几乎凝滞了! 在这玉京,敢以此名自称,且能有此莫测手段者,除却那位高踞九重、传闻早已闭关不出的当世仙帝,还能有谁? 更不要说,陈清不久之前,才自玄牝药宗的参玄公口中得知,当今那位仙帝很有可能并未闭关,那其出现在此处,便更显得顺理成章,且令人细思极恐了! 不过,惊涛过后,陈清反而迅速沉静下来。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若真是仙帝亲临,那自己什么神通底牌,怕是都成了虚妄,但他念头一转,却也意识到,那面前这人,或许自己这一次转生以来,许多疑问的终极答案! 于是,陈清迅速压下心中震荡的念头,再一次艰难开口:“太景仙帝不是早已闭关?怎会现身于此?” “有趣,有趣。”那道人闻言莞尔,并未回答,反而道:“自身尚在樊笼,却仍不忘窥探天机,这般心性,倒真与古籍所载的那位隐星真君有几分神似。” 说到这,他一挥手,令陈清周身凝固般的束缚消散。 陈清当即行动复归自如,他长舒一口气,但心弦却绷得越来越紧! 那道人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话锋微转,似在自语,又似点拨:“方才贫道就言,你这具道躯,浑然天成,不似凡俗修炼所能得,倒像是天地为炉,特意炼就的一枚道种,但如今看来,这道种鼎炉尚在其次,关键是这颗道心,颇为可赞,自来这天地变迁,所需的便是你这等求道之人。”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和,目光打量着陈清,嘴角噙着笑容,不像是在看人,反倒像是在鉴赏一件稀世古物。 但陈清被对方这么一看,却是灵肉越发沉重,体内那扇伪门都在微微震颤。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蕴养着那得自“隐星真君”尊名的天赋神通,时刻准备着爆发出太元帝君的残响之力,同时抓住这此机会,直接问道:“当今仙朝律令如网,削灵策下万马齐喑,便是有求道者,怕也是难以立身吧?这莫非就是阁下所欲之局面?” 道人笑道:“你倒是会抓住机会,这等心智气度,便是与你说说,又何妨,天地为棋局,众生为子,自古以来,仙帝行棋,又岂是寻常修士所能揣度?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罢了。” 这话说得是轻描淡写,还有几分平易近人的意思,但陈清却能从中感受到,说这话的人,对于天地众生,没有半点敬畏与在意。 陈清莫名想到,前世为陈虚时,曾在那姜姓老人所言,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坐在了仙朝最高的位置上,看待天地苍生的角度,便就全然不同了。 似是感应到了陈清的想法,那道人的语气逐渐淡漠:“刍狗献祭,亦为承天。大道无情,唯争一线。贫道对这各家的争斗、乃至你身怀之门,并无兴趣,削灵也好,立教也罢,所为皆只是为了成道罢了。正因如此,贫道需得你回答一事……” 顿了顿,他的目光直视陈清,那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宛如深潭、深渊,似能将神魂都吞噬干净! “轮回缥缈,转世虚妄,若你真是那隐星真君,是如何锚定前世灵光,又如何令此身根骨天赋,契合大道至如此境地的?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法精要?” 陈清顿觉心神动摇,神魂都随之迷糊了一下,竟有几分要和盘托出的念头,但旋即心底一点灵光涌动,令他恢复清明。 这前世今生的关键,乃是他最大的秘密,亦是立足根本,只要道衍录不暴露,哪怕“李清”这具天赋非凡、修为不低的梦中身在此陨落,但只要道衍录无损,陈清的求道之路便依旧通畅! 一念至此,陈清反倒是越发镇定,毕竟大不了就是损了此身罢了,等梦醒喘口气,又能造一个好汉! 不仅如此,这念头一打开,心底的惊惧、敬畏便都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陈清此番转生以来,在这太景仙朝所见所闻所遇,生出的种种怨怼,就都浮上心头! 毕竟,眼前这人,便堪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于是,他眯起双眼,缓声道:“若我说,并非转世,陛下信否?” 道人见状,也不去追问,反而道:“心绪忽然平静下来了,多了几分有恃无恐的味道,甚至有几分道心剔透的意思,是时至此刻,犹有底牌未出?是觉得能调动隐星真君祠积攒下来的香火愿力?看来寻常手段难令你皈依。也罢,尽管施为,让贫道看看,你这枚道种,究竟能开出怎样的来!” 说话间,他根本不容陈清喘息,右手随意地向前一探,五指微拢,轻轻一抓! “寰宇卷舒,万象入画!” 轰隆! 陈清顿时六识轰鸣,随即便感四方天地陡然剧震! 他双目一颤,见得四面八方的景象开始扭曲! 那破碎的碑林、溃散的星辉、远处惊惶的人影,乃至流动的微风与光线,都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抹平的画布,急速向内收缩、褶皱! 这一片仿佛天地不再是立体的空间,而是变成了一幅正在卷起的画卷,要将他这画中之人、画中之物、画中之事,彻底的包裹、封存起来! “这大神通可真是霸道!囫囵收拢,根本不分生死活物、死物!而且如此气象,简直要将这玉京城撕裂一角!若是其他修士施展,怕是要耗尽全力也难以达成,但此人却是轻描淡写,分明是随意为之!差距确实是太大了!” 陈清深吸一口气,抬手捏诀,但旋即却感到重压临身,神魂、金丹、肉身,尽在震颤,哪怕没有被刻意针对,也被这大神通的余威所慑,难以动弹! 这时,那道人再次开口:“这一式乾坤袖里卷,曾收尽山川百岳,炼化魔头巨擘,你能亲身一试,亦是机缘。若抵受不住,便随贫道走一遭,贫道予你一番造化,你亦可成全贫道一番求证超脱的执念,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这字字句句如活物般钻入陈清识海,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扭曲心智的力量,勾动着心底最深处的贪嗔痴妄! 这念头如同水中污流,荡漾开来,不断扩大,要将他本来的念头、心智尽数掩盖! 就在此时,他泥丸宫中三昧真火符骤然亮起,如来符流转清辉,青丘迷离火更是“蓬”地爆燃! 轰! 三者合力,真火、清辉、迷焰交织,灼得那在陈清心中显化真形的诡异字句滋滋作响,黑烟直冒! 可这些字句随即扭曲蠕动,被灼烧处迅速新生肉芽般的笔画,非但抵住灼烧,更反扑过来,如附骨之疽,钻向陈清神魂深处! 篡改认知,扭曲本心! “不好!”陈清神魂震荡,只觉自身念头正被强行扭转,对那“一番造化”生出无边渴望,对“成全执念”感到莫大荣幸! 这侵蚀无声无息,比那兜卷天地的神通更为致命! “再这般下去,我恐将彻底沦为傀儡!甚至波及梦外本体!这等直接作用于心灵的诡异手段,就算呼唤太元仙帝的历史残响,怕也难以扭转!一个不好,只能自裁此身,防止波及梦外……” 生死一线,他念头运转如闪电,忽有灵光乍现! 那《斩孽化景法》的总纲在心间流淌而过,冰言妙关于“斗法亦可成景”的话语如在耳畔! “是了!元婴炼景,非止摹天地之形,更要刻其理!斩孽化景更是先斩后奏之法,先斩了化作内景,日后慢慢参悟!这言语侵蚀,亦是‘道理’的一种!这乾坤袖卷,亦是天地伟力的一种呈现!何不……斩而化之?!” 一念通达,陈清眼中精光显化!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自己并未成就元婴地基,还是金丹之境了,便强聚残存心神,双手艰涩地捏出一个玄奥印诀! 斩孽之印! “一剑斩破乾坤卷,天地为炉炼真景!斩!” “嗡!” 印诀落定,他的玉宸紫府剧烈震颤,府内日月星海之影齐齐放光,化作一柄凝聚了陈清意志与道悟的“心剑”,朝着自身正在被侵蚀的念头、朝着周遭正被压缩的“画卷世界”,斩落! 这一斩,不伤肉身,不损金丹,只斩那心境侵蚀与空间束缚之理! “哧啦!” 裂帛之声在冥冥中响起! 那如活物般蠕动的诡异字句,一触碰到“心剑”锋芒,竟如雪遇沸汤,瞬间黯淡、崩解!其内蕴含的扭曲意志被强行斩断、剥离! 与此同时,正将碑林诸景、无尽光影卷入袖中的“乾坤袖里卷”大神通,亦是为之一滞!但并非为力量被破,而是其运转的“道理”,被这突兀的“斩孽”一剑,“斩”出了一丝不合常理的缝隙! 便是这一丝缝隙,让陈清获得了刹那的喘息之机! 神魂为之一清! 他猛然惊觉,自己与周遭万物,已缩至微尘大小,正朝着道人那的掌中落去! 那掌心之中,仿佛蕴藏着一方即将闭合的混沌世界! 陈清凝神一看,那一点缝隙竟如同一点门缝! (本章完) 第231章 帝临 第231章 帝临 “咦?” 始终云淡风轻的道人,终于露出了些许讶色,他的目光落在陈清身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其神魂深处那柄正在缓缓消散的“心剑”虚影。 “竟能自斩孽念,断了贫道之言灵?还将我这‘袖里乾坤’的运转法理,视作外景资粮,欲要化之?不过,这是什么功法?贫道竟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非临时开创,理应是经过漫长岁月演化而成,但既如此,便不该默默无闻……” 道人那双温润眸子里的兴趣,一时浓郁了数分。 “悟性虽佳,根基浅薄,这斩孽一剑,斩得了一时,却斩不尽这天地樊笼!好在贫道出手的早,若不是今日遇到你,让你成长起来,这日后还不知会生出多少纷乱!收!” 道人一声落下,那迟滞了一瞬的乾坤袖里卷神通向内一合,便将陈清那微尘般的身影吞没,卷入袖中天地。 跟着,这道人双手一负,身前虚空自然荡漾,在三丈外化出一扇涟漪门户,他抬步欲行,姿态从容。 然而,这一步尚未迈出,异变陡生! 下一刹那,陈清竟自那三丈之外的涟漪之门中踉跄走出,虽是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玄门引渡! 他于那袖中乾坤将合未合、被斩孽一剑劈出一丝缝隙的瞬间,视那缝隙如“门”,强行挪移而出! “嗯?”道人首次真正动容,眼中闪过一点精芒,随即抚掌轻笑:“妙哉!竟能于贫道袖里乾坤中,觅得一线门径,破困而出!你这对门之道的领悟,已近乎本能,远超寻常神通范畴,隐星宗出了你这等人物,倒真是异数,若能成长起来,说不定也能分润天地根源!若不是贫道有话要问你,今日便该将你灭杀!” 夸赞之声未落,他已抬手,朝着陈清遥遥一点。 这一指,轻描淡写,没有袖里乾坤那等惊天动地的威势。 但一指落下,陈清却觉一股冰寒彻骨的“风”吹了过来! 刹那间,他只觉自身的神魂意识仿佛要被吹散,记忆变得模糊,连“我”之概念都开始动摇,身上流转的灵光、金丹的道韵,乃至色彩,都在这诡异的“风”中被吹得有了剥离倾向! 如同画卷上的颜料被清水洗去,露出了苍白的底稿。 “能让贫道动用此术,你足可自傲了。” “本想引来群鲨,没想到却钓上了鲲鹏!此番谋划,是成是败,皆在此一举!不过,即便这‘李清’之身今日道消于此,能与当世仙帝正面抗衡一招,窥其手段,也值了!” 陈清一咬舌尖,清醒了几分,方才他强行催动玄门引渡从那般神通中脱身,几乎榨干了神念,若非玄门滋生,这时已是神思枯竭,但面临这生死一线之局,他将所有杂念碾碎,全部的神魂之力、道基精华,都在这一刻燃烧,汇聚于一点! “宿命通幽,太元召来!” “轰轰轰!!!” “咔嚓!” 紧接着,一声轻微的碎裂声自碑林最中央,那块朴拙无华的太元玄碑上传来! 道人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他霍然转头,目光落在那道在玄碑表面蔓延的裂痕之上! 裂痕之中,苍茫帝韵,仿佛正从中缓缓苏醒! 道人那双温润眸子骤然收缩。 “师尊的道韵?!” 他的惊讶被迅速压下,仿佛万事万物都不足以动摇道心:“你竟能引动玄碑中师尊留下的残韵?不对!此韵深藏,牵扯真一合道之境的关键,妄动者必遭反噬,神魂俱灭!你如何能承受?” 陈清哪里还有心思与他言语,手上印诀连变,身上气息暴涨,与那涌出的帝韵共鸣、共生! “轰!” 远比在北地引动时更为厚重、磅礴的力量,骤然苏醒,伴随着一道模糊身影一路醒来,被灌入了陈清体内! 他的道体被瞬间加强,甚至血肉上浮现裂痕,透射出道道金芒,炸开涟漪,辐射四方! 他的神念,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拔高,仿佛挣脱了肉身桎梏,跃升至一个不可思议的维度,举目望去,入目是连绵不绝的星光! “轰隆!” 整座玉京的周天星斗禁都为之牵引,浩瀚星辉在他头顶交织成模糊而宏大的“天穹”! 那天穹之内,乃是包容万象、运转有序的“天圆”之意,日月星辰交错、重迭,演化出牵引、沉降、归墟等恐怖意蕴! “天圆之意?不能让他真的领悟!” 道人目光一凝,不再迟疑,再次抬手点出。 “万象为卷,念做丹青。” 一指落,天地色变! 陈清四周的景象再次扭曲,仿佛整片天地、连同其中流动的灵气、散逸的念头,甚至是他自身腾起的战意、思考的轨迹,都被强行铺展成了一幅无形画卷! 那道人赫然便是执笔的画师,其人指尖转动间,竟在这画卷上肆意涂抹、修改、甚至试图将陈清的念头情绪直接“擦除”或“扭曲”,让“领悟”难以为继! 只可惜,陈清并不是真的领悟了玄碑上的道韵遗泽,他只是从中唤来了太元仙帝的历史回响! “破!”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帝韵,陈清朝着那无形的画卷一划! 这一划,并非以锋锐而破卷,而是迸发出某种“定锚”之力,仿佛一颗亘古不变的星辰坠落下来,强行定住了不断变幻的“画布”,令其无法再被随意涂改。 同时,上方的天穹微微旋转,将侵蚀而来的种种扭曲意念、法则线条尽数吸纳、偏转,甚至要将其纳入自身的星辰运转轨迹之中! 道人神色漠然,将指一点! “嗤啦!” 虚空中响起一声撕裂般的异响,那无形的画卷被强行稳住,道人的规则侵蚀竟被短暂抵住,但天穹也被倒映进画卷,从而无法继续吞纳和吸收那无形画卷! 平分秋色! “这种力量太过玄之又玄,用起来着实费力!且我终究是借力而为,次数一多,肯定要露出破绽!须得另辟蹊径!” 趁此间隙,陈清心念一转,借帝韵加持,双目神光暴涨,洞彻虚妄,直射道人本体,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和跟脚。 但这一看之下,却是心头剧震! 那道人看似凝实无比的身躯,在帝韵视角之下,竟透出一种“不谐”,似乎并非是完整的血肉神魂,更像是一具承载了力量与意志的……他我投影! 只是这投影太过真实,几乎与本体无异! “难道这并非是太景的真身降临!”陈清恍然,但随即心中警惕更甚。 一具投影便有如此威能,其本尊又该是何等恐怖? 但他不及细想,四周景象再变,他不知何时,居然落入了一副画中,周围乃是市井城池,还有重重人影,虚假的记忆在心底滋生,陈清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是这里的一份子,至于陈清、李清、陈虚云云,都只是一场梦,醒来还是…… “不对!” 帝韵涌动,他猛然惊醒,知晓又差点着道,跟着手上印诀一转,天穹之中天球交汇,引来一片压制超凡神通的领域力量,让陈清从画中脱身出来! 陈清只觉心神疲惫,一颗心直往下沉! 帝韵虽强,但消耗巨大,尤其是对抗这种玄之又玄的侵蚀,远比对轰神通更为吃力。 反观那道人,虽初时惊讶,却迅速适应。 “原来如此!你并非领悟了玄碑真谛,而是借了隐星真君与师尊的旧谊,以秘法强行借力!难怪……难怪父王曾言,隐星真君与师尊关系匪浅,连这等隐秘都能为你所用!你还敢说自己不是他的转世之身?!” 陈清知道不能再拖延,面对太景仙帝,哪怕是一具投影,消耗也太大! “为今之计,是借这帝韵尚烈,先走为妙!” 一念至此,他猛地催动残余帝韵,上方天穹轰然扩张,星辰引力场轰然落下,强行扭曲了周遭被“画卷”固化的空间,制造出一瞬空隙! 随即,陈清身化流光,瞬息远离! “你以为能出得了玉京?”道人漠然开口,袖袍一拂。 “嗡——” 整个玉京的周天星斗禁剧烈摇晃,被陈清借用的星力变得滞涩、混乱,仿佛有无形的大手强行接管了控制权,形成重重阻碍,与整个玉京共鸣,变作一个巨大罩子,封锁去路! 陈清一指点出,轰鸣声中,这大阵竟纹丝不动! 他隐隐察觉到,一股对帝韵的克制之力! “这周天星斗禁我虽能调动,但此阵毕竟源流古老,里面有许多我不曾涉及的隐秘,若在城中可以随意挥洒,偏生无法打破阻碍!” 与此同时,陈清感到依附在身的帝韵正飞速流逝,比上次快了数倍不止! “消耗太快!若出不了玉京,那就只能去补充帝韵,城中遗迹除了这玄碑,还有两处!但圣元太庙位于仙朝核心之地,去了等同自投罗网……” 他心念电转,瞬间否决了第二个选择,目光投向城中某处—— 那正是于印所言的第三处遗迹,泥犁之底! 其中除了太元遗迹,还有其封印的诡异之物,据说凶险莫名! 但这时也顾不得许多! “以他我投影暂时容纳帝韵之力,在其中也能自保,然后再引一道回响,帝韵接力!” 陈清当机立断,不再试图远遁,而是身形一转,不是向外,而是朝着泥犁之底,急掠而去! 道人的投影微微挑眉,看着陈清消失的方向,马上就明白过来! “此人若真能引动师尊之力,那让他去了泥犁之底,可就太危险了!怕是要危及大道根本!绝不可许!” 道人手中一翻,有拂尘如笔,凌空一转,漫天灵气凝如实质,化作无形牢笼罩向陈清。 可那天穹之上星辰引力骤然爆发,只听“嗡”的一声,禁锢之力便尽数碎裂! 道人神色不变,拂尘连挥三记,每一记都带着禁锢虚空、剥离五行之能,却见陈清身形如游鱼,总在千钧一发之际借星辰引力扭曲方位,堪堪避开。 “能挡住他不离玉京,但在城中却无法有效限制,既然如此……” 道人眉心一道残缺符印骤然亮起,一道威严尊贵的虚影自虚空落下,融入起身,然后那拂尘如蘸浓墨,对着虚空缓缓划出一个玄奥圆弧—— “万象流年。” “嗡!” 陈清眼前景物骤然模糊! 他分明已冲到那“泥犁之底”入口前,瞧见了一口诡异枯井! 可下一瞬,周遭景象一变,四周石碑林立,竟又回到了碑林之中! “时空挪移?”陈清心头一震,但并不慌乱,帝韵加持下灵台清明,立刻引动周天星力在前方勾勒出一扇星光璀璨的门户,一步踏入! “玄门引渡!” 身形再现时,他已重回那诡异井口,同时手捏印诀,祭出虚空灵符,与星辰引力相合,镇住这一片空间! 然而,脚跟尚未站稳,熟悉的时空扭曲感再度袭来! 眼前一,他竟又一次被硬生生拽回碑林! “不对!”连续两次被毫无征兆地挪回原点,陈清终于察觉不对,恰在此时,他眼前忽有白雾涌动,神魂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抽离感! “这是要梦醒了?但时辰未到,为何会提前苏醒?” 一念至此,他悚然惊觉。 “时光大神通?” 前方,那道人正缓步走来。 “时空如卷,星移斗转,皆可入画,任凭你手段如何,终究是逃不过画卷收拢。” (本章完) 第232章 代打 第232章 代打 “拨转时光的大神通?是将我的时间往回拨,回到了没有离开碑林的时候?可若是如此,我这梦醒的时间,又怎么会提前?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看着那道人缓缓靠近的身影,陈清心中念头百转千回,凝聚帝韵于双目,试着去解析其中的玄虚,但此刻这帝韵已是消耗和流逝了三分之一,而那“万象流年”俨然是涉及天地根本法则的大神通,完全超出了他当下的应对范畴和认知极限,哪怕有着太元帝韵的加持,却也看不出端倪。 更危急的是,呼吸间的功夫,那神魂深处传来的抽离感越发浓烈! 入梦之期已尽,他即将醒来! “这不是梦,时间真的产生了变化!” 陈清并非第一次遭遇时光变化,之前在北地时,他与幽婵长老等人自那月华府的元婴道场碎片中逃脱,跌入虚空之中时,就曾因时空之故,体验过一次时间扭曲。 但这一次,比先前那次要更为复杂! 毕竟,于寻常交锋中骤然“断线”已是凶险万分,何况是与一朝仙帝对峙?哪怕对方疑似他我投影! 经过先前多次的经验,陈清已是知晓,即便有道痕续梦,但梦醒与重新入梦之间,依旧存在着间隔,短则几息,长了甚至有几个时辰,其中规律,他大致有了些心得,但尚且没有彻底明晰。 “就算是与寻常对手交战,一时掉线梦醒,也是凶险万分,何况是眼前这人?一个不好,中间那不受控制的间隔时辰,足以让我这梦中身死上无数次!” 除此之外,他刚借《斩孽化景法》之玄妙,于金丹境强启内景雏形,此景初生,最忌剧烈动荡,心神稍有不稳,便会令内景雏形扭曲失控,有崩散、失控之虞,前功尽弃。 当然,对于陈清而言,最大的隐忧其实在于时光变化本身——道衍录的运转机制玄奥莫测,但无疑是作用于时光的,令他能自后世,将意志投注过来! 若被眼前这位屹立于时代巅峰的存在窥破一丝痕迹,恐将动摇根本! 然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唯有利用现有规则,尽可能的搏出一线生机。 “道痕,续!” 心念一动,墨色道痕激射而出,融入虚空。 刹那间,周遭天地微不可察地一颤,仿佛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荡开细微涟漪。 “咦?”那道人轻咦一声,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袖袍微拂,似在感应那莫名波动,随后皱起眉头。 陈清已无暇他顾与深究,他必须为即将进入“挂机”状态的梦中身,留下足以维持局面的执念! 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看,此身在他主意识离去后,会陷入一种类似深度冥思的状态,外表看似呆愣,能应付一般程度的互动,看上去就是个有些呆愣的正常人,但究其根本,复杂机变绝非其长,他也就没有给与更多执念,比如去闯那泥犁之底。 白雾渐浓! 心念电转,陈清将三道执念刻入梦中身的紫府深处—— 其一,护持己身! 其二,尽量维系帝韵不散! 其三,规避道人之锋芒,寻隙脱身! 执念落定,剥离感已如潮水般涌来。 “虽说这些执念有些离谱,但还是希望再次入梦的时候,看到的不会是梦中身已被镇压擒拿的一幕。” 感受到帝韵只剩下一半,陈清的主意识在忧虑中,被强行抽离此方梦境,回归现世。 他却不知,就在其意识离去的瞬间,立于天上的“李清”身子一颤,那双原本灵光湛然的眸子,骤然变得空洞、漠然,仿佛映照万物,却又无一物能入其心。 一种冰冷、纯粹、近乎天道般的意韵,自其身上弥漫开来,紧跟着便是陈清拓印其中的行事风格和执念涌现出来。 太上忘情! “嗡——” 下一息,梦中身的紫府深处,如来符爆发出斑斓光芒,那光辉流转不定,将其神魂映照得如琉璃般剔透! 咔嚓!咔嚓!咔嚓! 因骤然运转到了极限,一道道细微裂痕在符箓表面蔓延! 一个个念头自心底滋生! 随后,梦中身一捏印诀! 那因强行斩孽而成的内景雏形,竟是直接崩解开来! 其中蕴含的、源自道人的“言灵”玄奥,被如来符疯狂吞噬、拆解! 身后,两道投影骤然凝实! 一为缥缈高远的“隐星真君”,香火愿力如烟似雾;一为青衣拂动的“溟霞之主”,冰魄双眸洞彻虚妄! “溟霞之主”投影眼中琉璃光华大盛,目光如实质般刺入紫府,与如来符光芒交融! 刹那间,梦中身本已绝顶的悟性,在如来符的无上解析之力与冰魄之眼的勘破本质之能迭加下,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而那“隐星真君”投影则微微一震,猛地一吸,将残存一半的帝韵吞了一大块,而后便与冥冥中某些古老存在产生了共鸣。 “嗡嗡嗡——” 蕴藏的千百前贤意志的一块块石碑忽的震颤起来! “嗯?” 首当其冲的道人立刻察觉有异,他见陈清眼神骤然变得空洞漠然,身上气息冰冷纯粹,仿佛天道高悬,不染尘情,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色。 “他这是瞬息之间,由极动入极静,由有情入忘情?竟在搏杀中踏入了太上忘情之境?!” 惊疑归惊疑,但他出手却毫不迟疑! 拂尘再展,如擎天玉笔挥洒,虚空泛起涟漪,道道无形枷锁凭空生成,便要如画卷收卷般将梦中身彻底封镇! 然而,面对这玄奥擒拿,梦中身足尖微点,身如随风柳絮,于方寸间挪移转折。 他的每一步都妙至毫巅,恰好避开枷锁合拢的节点,动作简洁到了极致,偏偏让那道人的神通次次落空,仿佛算尽了一切变化! “好个太上忘情,无情故无惧,无惧故算尽天机!”道人面色一凝,收起轻视,手捏玄奥印诀,身上气息轰然暴涨! “万象归元,天地为牢!” 轰隆! 以道人为中心,狂暴气浪席卷八方,天地间的光华、色彩、乃至流动的灵机,仿佛都被一只无形大手攫取,熔炼成一团混沌,要将这片空间凝固、封存、装裱起来! 原本因道人降临而停滞的天地,在这股力量下重新“运转”起来! 远处,刚刚恢复神智的曲乐之、陆昭等人,见碑林上空灵气狂潮奔涌,道人与李清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无不骇然失色。 更高处的仙宫云雾中,黄云尊者与星辉尊者亦被惊动。 “今上的一道投影竟亲现身了?还动用了‘万象归元’?”星辉尊者目光穿透云层,“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或许能从中一窥玄机!” 黄云尊者则面色凝重:“那李……那隐星法主先前与我意念交锋,已是底牌尽出之势,居然还藏着后手!” “吼!!!” 就在这时,那尊太一道宫的法相遗蜕也是挣脱出来,发出狂暴咆哮,挣扎欲起,但身上色彩迅速褪去,动作越发迟缓,竟是被那道人的大神通余波波及,也要被一并封印! 处于风暴中心的梦中身,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万象归元”之力,并未硬抗,而是印诀一变。 那“隐星真君”投影共鸣震动! “嗡!” 整片碑林骤然轰鸣! 那一块块矗立千古的石碑,其上铭刻的剑意、道痕、战魂、符箓等,竟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化作道道流光,冲天而起,尽数汇向空中那道青衣身影! 这股洪流,更是干扰、动摇了道人“万象归元”的封镇进程,使其出现了一瞬的滞涩! “嗯?”道人眸光骤亮,瞧着那流光中蕴含着的先贤意念,眼皮子一跳,“贫道参悟多年的‘言灵’之法,竟已被他堪破,还借碑林万念引动天地共鸣?!” 在他的注视中,那漫天汇聚的碑林意念,在梦中身周遭盘旋凝聚,竟演化出一片虚幻碑林景象! 虽模糊不定,却与下方真实的碑林遥相呼应,宛如镜像倒影! 梦中身悬立于虚实两重碑林之间,眼中倒映着千百碑影,缓缓抬手,捏了一个印诀。 “斩孽,化景。” 下一刻,心剑在梦中身心中斩落! 顿时,他眼中倒映的千百碑影,随这一斩脱离瞳孔,与外界汇聚的虚幻碑林重合! “嗡——” 体内残存的太元帝韵奔涌而出! 陈清先前参悟的“他我储韵”法门,再度蜕变,那太元帝韵不再依附投影,而是融入了这片虚实交织的碑林幻景! “轰轰轰!” 天上雷霆炸响! 漫天碑影汲取帝韵,在最中间形成了一块漆黑墨碑,瞬间由虚化实,凝成一片巍峨耸立的“天上碑林”! 那每一块石碑皆古朴苍茫,记述着某种源于太元感悟的玄妙,汇聚在一起,更散发出统御万方、超脱纪元的煌煌帝威! “这、这是……” 远处,那群年轻修士被突如其来的浩瀚威压慑得心神摇曳,面色发白。 曲乐之须发皆颤,他望着那片倒映天穹的碑林,眼中尽是骇然,半晌才道:“你等真是撞了天大的造化!竟亲眼见证……有人以金丹之境,炼景成形!” “元婴外景?!”那道人亦是面有惊疑之色,“金丹之躯,如何能承载外景显化?何况是蕴有师尊道韵的外景?!而且,太上忘情理应没有倾向,冥冥蒙蒙,浑浑噩噩,不与凡尘交缠,怎的此人明明踏足此境,却似还有明确目的?这说不通!” 梦中身漠然不语,陈清主意志留下的某种本性,维持着此身运转,他见道人神通因惊愕稍滞,于是双手并印! 那碑林外景猛地收缩、迭加,化作一方四四方方、古朴厚重的“太素山海印”! 印底,日月星辰环绕山河社稷;印纽,正是那块无字墨碑! 帝威如狱,镇压万古! “镇!” 大印携着崩灭星辰、重定地火水风之势,朝着道人当头盖落! “一念斩孽,化虚为景!帝韵为基,外景自成!” 在梦中身心中,浮现出朴素的执念之解:“镇此人,护己身,存帝韵。” “轰隆隆——” 那太素山海印光芒万丈,缓缓压下,每落一寸,虚空便塌陷一片! “咔嚓!” 那道人以“万象归元”凝成的混沌牢笼,在这蕴含太元道韵的大印面前,倒卷而回! 他身形一震,身形黯淡数分,竟被自身神通反噬加帝印镇压之力打得后退两步,眼中终于露出了凝重! “轰隆!” 大印落下,吞没了道人的身影! 四周,陡然一片安静。 但梦中身却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宁,残存的帝韵,结合新生的元婴外景,不可能真的将仙帝投影封镇,只能争取一部分时间,于是他循着太上之念,掐指一算,而后目光一转,落到了那泥犁之底的入口处。 “须寻得变数!” 念头落下,他身子一晃,便朝那入口疾奔而去! 另一边,这暂时平息的斗法争端,余波荡漾,掀起滔天巨浪,短短时间变波及了小半个玉京! 很快,便令更多目光、神念、意志吸引了过来! (本章完) 第233章 佛魔一念,泥犁非苦 第233章 佛魔一念,泥犁非苦 溟霞山静室,陈清双目骤开,眸中神光如电,却又隐含一丝忧色。 “那道人的大神通能扰动时光,令我提前梦醒,也不知梦中身能否在那道人的压制下,维持自身不坠,待我重新入梦上限之后,帝韵还能残存几分?” 他心念如潮,深知此刻重返梦境,间隔难料,凶险倍增,但既然醒来,便不能虚度光阴。 “醒都醒了,不如先去残卷阁转一圈,搜集一下泥犁之底的情报。 上一次,他的关注重点是太元遗迹,泥犁之底是作为遗迹之一,被一并介绍的,其实缺少针对性,如果将目光聚焦其中,或许能有更多了解。 “身入泥犁之底其实是险棋,自然须得更多情报支持。除此之外,太景仙帝的根脚、那时光神通的奥秘更是关键!帝韵用一分便少一分,唯有知己知彼,方能寻得反击的契机!” 定下方略,陈清正欲沉念沟通残卷阁,忽觉泥丸宫中轰然剧震,眉心更是陡然一跳! “唔!” 陈清闷哼一声,只道是梦中内景雏形初成,反馈过于猛烈所致。 他正欲凝神疏导,却见识海中央那簇青丘迷离火忽地疯狂跳跃,焰心深处,一团景象骤然显现! 那景象甫一出现,便散发出煌煌帝威!其凝实程度,远超初生内景应有的虚浮、缥缈之态,更像是一方天地碎片,被硬生生塞了进来! “不对!” 陈清心念一跳,那团帝威赫赫的景象已如燎原之火,铺展开来! 千百古碑矗立,一块无字墨碑宛若天柱,立于中央,散发出统御万方的意境! “碑林?!” 陈清愕然,随即心有感应! “不是内景雏形,而是外景种子!这是如何演变过来的?” 但他根本无暇细思根源! 这外景种子霸道无比,所过之处,陈清基于道途感悟、尚显朦胧的日月星海内景,竟被逼得节节后退,光华黯淡! “嗡!” 紫府剧震,格局重塑! 那碑林景象深深扎根,以自身道韵改造这片神识天地,痛楚席卷神魂! 但三昧真火符一转,陈清依旧维持着灵台清明! 他虽然不明原因,却知不可放任这等变化! “福兮祸所伏!此景虽非我主动修成,但既含太元帝韵与碑林万念,其位格之高深,远超我当下境界所能企及,却也不能放任其破坏紫府格局,否则我这道途都要跑偏了!” 一念至此,他强忍识海撕裂之痛,运转《斩孽化景法》中调和外景异力的法门,主动引导那碑林种子扎根、相容,进而缓缓消化,要将这片“碑林之景”,融入紫府,炼成独属于自己的无上道基! 不过,几息之后,他便觉头颅欲裂,身上筋骨齐鸣,气血如沸! 却是这外景位格太高,远超他金丹之躯的承载极限,若非玉宸紫府已开,兼有伪门源源不断提供灵气护持,只怕已被这外景抽干了气血精华,衰颓而亡了! 有鉴于此,他再无其他念想,抛开一切杂念,盘膝坐稳,全力运转玄功! 青光自其体内透出,与那碑林外景的虚影交织,静室内气流狂卷,灵机紊乱到了极点。 同一时间。 溟霞山内外,异象陡生! 山峦上空,云气汇聚,演化出片片古碑虚影,虽模糊不清,却散发出苍茫厚重的气息! 有日月星辰之光被引动,丝丝缕缕垂落,汇入那碑影之中,令其愈发凝实。 “那是……掌门师尊的闭关之处!” 山腰正在督建殿宇的白少游猛地抬头,面有惊容。 他虽修为不高,但家学渊源,感应到那股异象,隐隐与典籍中记载的渡劫异象、元婴外景相似,可现在无人渡劫,而掌门更是不曾凝结元婴! “怎么回事?” 蹲在新建藏经阁屋顶的小黑猫浑身毛发炸起,碧瞳圆瞪:“喵了个天尊的!这气象,怎么有点像是元婴外景外放的余韵!可掌教老爷连元婴天劫都未渡,怎会先成外景?而且这外景的道韵……古老得吓人!” 山林阴影中,君无涯悄然现身,抬头仰望,眉头紧锁:“元婴外景?这陈清,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同一时间,山中弟子、匠人皆被惊动,望着天上异象,或惊疑,或敬畏,议论纷纷。 静室内,陈清对此一无所知,全部心神都用于降服体内异状,消化突如其来的“惊喜”。 这一坐,竟是悠悠半载。 半年间,那碑林外景已初步与陈清肉身、金丹、紫府达成微妙平衡,不再狂暴冲突,反而开始反哺其身。他的经脉被拓宽,体魄更加强韧,对天地灵机的感应敏锐了数倍,连带着对《斩孽化景法》的理解都深刻了许多。 只不过,因为境界终究不是元婴,这蕴养于内的外景,与他之间,始终存在细微的隔阂,还无法外放运转! “果然是山中无甲子,修仙无定数,一场意外,便是半年时光,这么长的时间,再入梦中,也不知再入梦中,与之前会间隔多久……” 稍微平息了身上异状后,他并未选择出关,依旧盘坐调息。 不过,神念一扫,山中的许多变化,却是尽入心底! 半年光阴,溟霞山气象再变。 十二主峰之上,亭台楼阁已初具规模,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 灵田阡陌纵横,灵谷抽穗,山间有白猿献果,林中有鹿鸣呦呦,一派仙家兴盛景象,只不过缺少地脉灵韵,终究是浮于表面,少了几分底蕴沉淀。 “待此番事了,便在山腹中开辟静室,闭关静修时,以腹中灵门蕴养星脉,改易此山根基,真正奠定大宗基础!” 陈清终究是心系梦中危局,虽有决定,却还是没有出山之意,反而是一闭眼,神念传递,再入那残卷阁中。 半晌之后,陈清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果然没那么容易获得,不过多少是得了些提醒,没想到那泥犁之底竟与西荒佛门关系密切……” 方才他一念入那残卷阁,虽未能尽得泥犁之底全部隐秘,却也窥见关键几笔。 那守经人于印一番寻找后,才找得零散记载,大致让陈清知晓了,那泥犁之底乃太元仙帝参悟佛门“地狱不空”之誓后所立,内中镇压着一物,疑似与佛门“业力”、“轮回”之妙有关,甚至还有几个残篇记载上提及,泥犁之底乃太元仙帝演化的一方特殊界域,凶险莫测,却也暗藏超脱之机。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就算是于印都说不清,还想着让陈清帮着讲明、印证。 “‘佛魔一念,泥犁非苦’,太元仙帝留下的这句偈语,明显是藏有提示,于印希望我解释此局,作为此番交换,其实是顺水推舟,看出我是想要查找什么,倒是个妙人。只不过,我的本意,只是截取其中的太元帝韵,打开局面,可不打算真个深入其中。” 这么想着,陈清回首前后之事,知道其实还有些事可以做,但因为吸收外景,已经耽搁了半年,便不好继续拖延,省得节外生枝。 “是时候了。” 他心念一定,再次入梦。 梦中仙朝。 当陈清再次睁开眼睛之时…… “轰!” 迎面而来的,并非预想中的道人神通,而是一片猩红业火! 那火焰中似有无数怨魂哀嚎,化作朵朵红莲,要将他的神魂拉入无尽痛苦轮回! “这是……业火?!” 陈清心头一震,来不及细思,心底那源自梦中身的本能已然催动—— “镇!” 一念起,陈清周身虚空震荡! 一片苍茫古老的碑林外景自他身后轰然展开,千百石碑虚影沉浮,如磨盘转动,那汹涌而来的业火红莲一触即溃,竟都被碾碎、吸纳,化作一块缭绕着赤红纹路的诡异石碑,融入外景之中! 与此同时,记忆自心底喷涌而出! 消化片刻,陈清不由咋舌! “硬抗太景道人的‘万象归元’,借碑林万念共鸣强行化出外景雏形,以太素山海印对拼一记,竟短暂封镇了那道人,且趁此空隙,遁入此地……” 这一连串的操作,精准、果决,陈清觉得与自己稳扎稳打的风格很是不同! “现实半年,梦中三个时辰,却已天翻地覆,我留下的执念,居然是如此达成的吗?” 一瞬间,他都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平日太过谨慎,拖累了这具身体的潜力。 但他旋即品味出关键:“这更像是一种极致理性的状态,摒除了一切情感波动和利弊权衡,只以达成‘护身’、‘存韵’、‘脱身’这三道指令为最高准则,将我留下的所有手段、乃至环境因素运用到了极致,近乎道韵自然的‘无为而无不为’,但强则强矣,但可控性太差。” 此刻,他虽成功遁入泥犁之底,避开了太景道人,但这泥犁之底本身,本身便是龙潭虎穴! “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那帝韵融入碑林,是个什么情况,能否一直运使,又或者还是用一点少一点,若是前者,哪怕衰减许多,也可作为杀手锏来用,若是后者……那还需要不断补充!” 因在现世,他虽也反馈了碑林外景,但因道衍录的特性,威能十不存一,且不曾放出体外,因此无法测度。 想着想着,陈清收束心神,游目四顾,心下凛然。 周围乃是一片昏蒙幽暗之地,脚下是泛着黑光的泥泞,无数扭曲、残缺的魂影在其中沉浮、哀嚎。 远处,一条浑浊河水无声流淌,河上架着一座古桥,桥身布满抓痕。 更深处,影影绰绰,似有无数空洞的眼睛闪烁,阴风飒飒,蚀骨侵魂,寻常修士在此,只怕不消片刻便要神魂冻结,道基崩坏。 “好个泥犁之底,果真如残卷阁上记载所言那般,与九幽冥府气象相类,煞气之重,怨念之深,远超想象。”陈清暗忖,但他并非要探究此地奥秘,只需寻得太元回响便够。 这般想着,陈清神念承载元气,便要探查四周,然而当他神念一动,朝着深处蔓延之际,腹内丹田之中,却有一物毫无征兆地猛然轰鸣! “嗡!” 诡异的涟漪自那物事上荡漾开来,引得他气血微微翻腾。 陈清悚然一惊,循念内视,而后心念一凝! 竟然那枚得自李本计、被他炼为外丹的腐朽金丹! 此丹正一下一下的跳动,与这泥犁之底的幽冥煞气隐隐交感,生出一种诡异的“亲和”之感。 “李本计……他乃金丹,却活了好几千年,此事本就有违常理,莫非根源竟与此地有关?”陈清心中顿时转过许多念头。 正当他惊疑不定之际,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李道友,姜某便知,你会来此地,毕竟此地很可能埋着太元仙帝的那一道恶尸!” 陈清心中一凛,心念瞬间绷紧,循声望去。 只见昏暗中,有一人立于灰暗之中,披风罩身,不见面目,但那股独特的气息,陈清绝不会认错。 正是此前在小院中现身,口出狂言要“砸碎仙朝”的那个神秘来客! (本章完) 第234章 闻三尸 第234章 闻三尸 这人怎会出现于此? 莫看陈清进来的容易,之前几次,也都差点踏足此间,但那是他承载了太元帝韵,本就与这些遗迹有着共鸣,但实际上,便是这泥犁之底的入口枯井周围,就有许多禁制,寻常人稍一靠近,就会引起警戒。 更不要说,从这人之前的言语来看,分明就是个仙朝反贼,却还能潜入到这仙朝先帝的遗迹之中! 那人似乎看出了陈清的疑惑,轻笑一声,主动抬手,掀开了遮掩面容的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坚毅面庞。 “我既然敢来玉京,自然是有些准备和手段的,”此人眼神锐利,直视陈清:“还是说回正题,李道友,你在碑林之外,竟能一举镇住那恶帝斩出的‘三尸化身’,着实出乎姜某的预料!我本以为已是看得准了,觉得你未来必有大成就,但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你,如今的你便已有资格,位列强者之林!那么接下来,便该在这世间留下名号!” 先前那道人,竟是一具“三尸化身”? 但三尸化身,又代表着什么?是什么境界? 此人能看出这些,自然也有来历,想来他虽是一口一个要打碎仙朝,自身可能还有出处。 经过短暂的惊讶过后,陈清如今已是镇定下来,他道:“阁下的道路,是要掀翻仙朝秩序?但我所要修行的道路,却是不同……” “他们不会给你时间和机会的。”那姜姓男子摇摇头,“经历了这么多事,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且不说,那正律教不会容你,如今你既显现出与隐星真君的极深渊源,甚至身负其力,又引得太元帝韵共鸣,他们如今窃取了天下权柄,拿捏着天下苍生的命数,将万千灵脉都搜刮己有,可不会再容忍出现一个救世真君了!” 陈清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那人见陈清沉默,便又问道:“李道友,你这一路行来,破山门,斩元婴,乃至而今强夺了太一之门,硬撼仙帝的三尸之身,桩桩件件,哪一桩是循了仙朝的‘法度’?你真觉得,这重重枷锁,压得万马齐喑的世道,便是理所应当?” 陈清并未接口,他对此人依旧存了七分警惕,即便对仙朝有着千般不满,又岂能因一面之缘、数句狂言,便轻信这来历不明之辈? “哈哈,好!谨慎些是应当的!”那人见状,似乎猜出了陈清的心思,“强扭的瓜不甜,姜某行事,向来是先予后取!那恶帝的三尸化身虽被你暂时封镇,但其与本尊感应玄妙,挣脱束缚不过时间问题,你想在有限时辰内,于此茫茫泥犁之中,寻得传闻中,太元仙帝当年斩落于此的‘恶念之尸’,借其力抗衡本尊,若无指引,无异于大海捞针。” 太元仙帝的恶念之尸!? 陈清听得此言,心中剧震! 即便是从于印的残卷阁处得了许多新的情报,却都没有涉及到这方面的! 单纯从其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这所谓的恶念之尸,自是与自己曾经见过的“七皇子徐清风”关系密切! 但另一方面,既然残卷阁都没有相应的记载,却也不能排除,这人在故弄玄虚的可能! 他正欲顺势探问一二—— “哗啦——” 异变陡生! 陈清脚下那泛着黑光的泥泞,竟如沸水般翻腾起来! 无数双苍白、浮肿的手臂,破开泥沼,带着阴寒之气与刺鼻腐臭,抓向陈清脚踝! 那些手臂上密布着扭曲的怨纹,指甲尖长乌黑,尚未及体,已令他的护体灵光泛起涟漪! 陈清一步迈出,就要离开此间,但抬头一看,四面八方,有更多的惨白手臂从浑浊河水中探出,从虚无的黑暗中凝结! 那姜姓男子挥手间气劲微吐,将靠近的几只鬼手震散成黑气,就道:“要开始了。” 陈清脚下一顿,也将数只抓来的鬼手碾碎,蹙眉看向对方:“什么开始了?” 姜姓男子意味深长的道:“自然是此地之主的沉睡被打破了,吾等踏足此间,无疑惊动了其念,令其梦境流转!而那等存在,一旦做梦,就会侵蚀到现实世界!” “此地之主?”陈清眸光一凝,思索片刻,便不故作高深,直接问道:“你指的,是太元仙帝斩落于此的恶念之尸?” 姜姓男子闻言,眼中闪过诧异之色,随即失笑:“听你口气,倒像是初次听闻此事一般。不过,此地虽传闻有太元恶尸,却始终不见于记载,只是口耳相传,毕竟真正被镇压于此、成为这泥犁之底‘主人’的,是另一位更为古老恐怖的存在!但其名号与存在,已被太元仙帝以无上法力从岁月长河中生生抹去,便是吾,亦难呼其真名!” “名号都被抹除了?为何要抹去?”陈清心中凛然,疑问刚起,随即想起大神通者的名号本身就蕴有玄机,被提及都会有感应,那将名号抹去,显然也有深意。 紧跟着,他统合这姜姓男子之言,结合残卷阁所得信息,一个模糊的脉络渐渐清晰:“泥犁乃佛门地狱之称,在残卷阁的记载中此地是太元封印某物之所,莫非,他封印的是与佛门大有渊源之物?而那太元恶尸,实则是用来看守、镇压的狱卒?” 就在陈清心念电转,欲要再探问细节之际—— “轰隆!” 整片泥犁之地猛地剧震! 黑沼沸腾如煮,更多的惨白手臂疯狂探抓,远处的昏暗中,更传来锁链拖曳的刺耳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从沉眠中苏醒! 与此同时,一股暴戾气息,自泥犁最深处轰然爆发,与他神魂深处的感应疯狂共鸣! 太元仙帝的历史回响! 陈清眼神一变,感到紫府之中,竟有几分涟漪波纹,那碑林外景越发凝实! “感受到了吗?”姜姓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点凝重:“梦境侵蚀现实,此地法则将乱!藏于其中的诸多存在会接连显现!但同样的,这也会引来一些觊觎之人,连同那恶帝的三尸,时间不多了,李道友,若想借力,须得快!” 陈清正待开口,但碑林外景却已剧烈震颤,有不受控制透体欲出而倾向! “嗡!” 他身上一股气息荡漾开来,将周遭扑来的怨魂鬼手尽数碾碎! 外景尚未真正展开,蕴含的位格与力量,已让陈清自己都感到心惊! “这化入了最后残留帝韵的碑林外景,究竟算是何等境界?” 他压下心中疑惑,知道此刻不是深究之时,也不与那姜姓男子再多说,循着感应,迈步前行,转眼就是百丈! 那姜姓男子紧随其后! 另一边。 泥犁之底的入口外围。 各色遁光自八方汇聚而至,皆是玉京城中的著名人物! 之前玄门之争层级过高,都是五宗六教这样的顶尖势力在操持,又牵扯到太一道宫的几千年谋划,甚至引出了法相遗蜕,他们或不好插手,但泥犁异动,加之疑似“仙帝人皇”三尸化身现身的消息传出,便无人还能坐得住了。 为首的,赫然是几位身着蟠龙袍、气度不凡的皇子,他们并非排行最前、势力最盛的那几位,但顾盼之间,也带着天潢贵胄特有的矜傲。 “确定是父皇的三尸化身之一出手了?”一位面容俊朗的皇子一落下遁光,就问起驻守于此的幕僚。 “回禀九皇子,千真万确!”身旁幕僚恭敬回禀:“虽不知具体是哪一尸,但气息做不得假,只是那李……那人竟能短暂抗衡,并遁入泥犁,实属匪夷所思。” 这时候,略显阴柔的十一皇子也落了下来,轻哼一声,道:“如今看来,是父皇闭关后,令三尸行走人间,他本尊沉寂,加上三千年前一战后,收敛心念,这身在外界的三尸化身境界必受天地压制,至多不过顶尖法相层次,若是法相之上,一旦降临,必然凝固一方,静止天地,岂会被吾等察觉踪迹?” “十一弟所言极是。”九皇子眼中精光一闪,“吾等身负皇家血脉,虽然境界不高,但受‘九龙玺’气运加持,便是在法相境前亦可有所作为!若能将那狂徒擒杀,肃清此地隐患,为父皇分忧,便是大功一件!” 他们言语间,对陈清虽有忌惮,但自忖底牌深厚,听闻陈清令太一道宫、正律教、煌龙宗接连吃亏,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好胜之心,认为正是彰显皇家威严、压过那些宗门一头的良机。 至于说解救和探查父皇三尸化身之事,却是根本没人敢提,因为太犯忌讳,贸然插手,反易获咎,反倒那“李清”是个不错的目标,若能独立解决麻烦,能显手段! 旁边,刚刚抵达的巡天司统领玄策见状,眉头一皱,劝谏:“几位殿下三思!那隐星法主神通诡异,连番恶战,底蕴深不可测,更兼心狠手辣!听说,还能借力周天星斗禁!而泥犁之地更是凶险莫测,不如等……” “够了!”九皇子不耐打断,傲然道:“统领是觉得,吾等皇家底蕴,比不过一个边陲崛起的狂徒?吾等承天命,掌玺运,是此间正道!一样有星禁加持,那狂徒扰乱玉京安宁,乱了秩序,正该吾等出手,以正视听!” 其余皇子纷纷附和,意气风发,仿佛已看到擒下陈清,得父皇嘉许的场景。 那统领与几个知晓内情之人见了,却纷纷摇头,却也不再多劝,知道这时再说,非但无用,还会得罪人,反正太景仙帝的儿女多,这几位也不算核心,便有死伤,后续也好平息。 (本章完) 第235章 鬼蜮藏仙? 第235章 鬼蜮藏仙? 离着众皇子不远处,又有几道华光先后落下。 为首的是三位元婴修士,衣饰华贵,皆气度不凡,但身上却缠着一股疲惫气息。 “赵兄,钱兄,孙兄,没想到你们都来了。” 见着三人,就有个身着锦云袍、面如冠玉的中年修士迎了上来,他乃玉京李家的长老李慕云。 “慕云兄,你不也来了?”被称作赵兄的修士面容枯槁,声音低沉,“泥犁异动,牵扯甚大,此等机缘,岂能错过?” 那钱姓修士则叹道:“如今这世道,不进则退,仙朝律令森严,资粮日益向顶层倾斜,你我这般家族,被评为中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其实并未掌握灵脉、灵矿,只是表面光鲜,若不能再进一步,子孙再不争气,不出三代,怕是连眼下这位置都难保。” 孙姓修士接口道:“正因如此,自来但有变故,吾等皆会来搏上一搏!那隐星宗的李清能搅动风云,身怀重宝,若能分一杯羹,或可助家族渡过难关。只是……”他话锋一转,环视四周,“五宗六教的人,竟一个未见,着实古怪。” 几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凛。 “这……他们之前追的最凶,怎的突然不见踪影,莫非是有所顾忌?就这么一个人,能让这几家心生顾忌?难道传闻是真的?” “传闻固然有夸大,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过吾等只需敲敲边鼓,不贸然上前,总归能保住性命!” “此地,我曾经闯过一次,虽是凶险,但只要不贪心,也能离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箭在弦上,已不容退缩,他们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远处遁光再临。 这次却是陆昭、敖余、寒镜真人,以及一位身着黑袍,黑纱覆面的女修联袂而至。 甫一落地,四人便心神跳动,察觉到十几道强横气息,只是余波,便让他们心念跳动! 敖余龙睛圆睁:“乖乖!平日里元婴修士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这泥犁入口,竟扎堆出现了十七位!” 陆昭面色凝重,低声道:“莫要大惊小怪,玉京乃仙朝中枢,天下气运所钟,不知多少元婴大真在此潜修,更不要说,天下宗门的元婴修士,多数都被征入了天上那些个秘境宫殿中闭关,今日所现,不过冰山一角,十七个,根本不算多。” 寒镜真人却忧心忡忡:“师弟独闯此地,又有如此多元婴闻风而至,我等纵然有心,只怕也难以撼动大局。我那师弟,天纵奇才,心志坚毅,每每能于绝境中开创奇迹,只是此番局面,凶险远超以往,偏生吾却无力助之了……” 其他人一听,也是眉头紧锁。 这时,一个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师兄勿忧。”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青衫朴素,面容清癯,眼神温润的中年道人不知何时已立于众人身后,他气息缥缈,似与此间天地相合! “掌教师弟!” “掌教真人!” 来者,赫然就是隐星宗的当代宗主,清源道人! 陆昭、敖余等人连忙行礼,寒镜真人却是脸色一变,疾步上前:“师弟!你……你怎可亲身来此!你不在定元山闭关延缓气盛,来了玉京,一旦气息被仙朝大阵记录,怕是再也难返山门,要被强征入那秘境之中了!” 清源道人淡然一笑,目光扫过诸多元婴,平静道:“即便此次不来,大限亦不远矣。宗门传承,薪火相继,能为小师弟尽一份力,为宗门留一颗复兴的火种,便就该来。”他见寒镜欲言又止,先就道:“几位师叔修为精深,尚能护持宗门根基多年,但他们的进境不如我,按这局面,我本就快要被召来了,所以这等险地,还是由我来闯一闯更为妥当。” 接着他话锋一转:“况且,我来都来了,如何还能有退路?走吧,入境!”说罢,清源道人袖袍一拂,率先化作一道清光,没入泥犁之底的入口。 寒镜真人、陆昭等人见之,各自叹了口气,也只能紧随其后。 先前那几位世家元婴早就注意到了几人,这时对视一眼,想到家族前程,便也跟了上去。 泥犁之底。 第一层,中央区域。 “噗!” 陈清并指如剑,一道寂灭星芒点出,迎面扑来那道癫狂身影骤然僵住,其身上的黑气如沸汤浇雪般消散,露出下面干瘪扭曲的躯壳,随即“嘭”地一声炸开,化作腥臭碎沫。 陈清眉头微蹙,他这一路疾行,很快冲出了那些苍白手臂的范围,但随后却又遇到了一群癫狂修士,这些修士似是血肉之躯,但浑身上下鬼气森森,若不彻底破灭肉身,无论伤得如何重,都能爬起来再战! 不仅如此,这群修士还能施展术法、乃至神通! 便如方才那修士癫狂若野兽,毫无灵智,但运转的法力根基,却分明是太一道宫《纯阳引火诀》的路数,只是阴邪诡异,早已悖逆正道,引的已不是纯阳火,而是鬼火! “人间鬼蜮,名不虚传。”一旁,姜姓修士挥手震散另一道扑来的黑影,“自从西幽洲关闭海陆,正统鬼仙之道几近失传,冥府又断绝联系,那些个寿元将近的真人、大真人便需借助鬼蜮外力来蜕变为鬼修,这泥犁之底,曾为首选,因为此处环境近似于冥府,所以如今滞留此地的,多那些寿元将尽又不甘化土的修士,强修残法,只是这里还有古怪,修法时日一久,便会被阴煞侵蚀神智,沦为此等半人半鬼的孽物。” 他袖袍一拂,指向昏暗深处:“虽说相似,但传闻中,冥府有十八层,此地则仅有三层,层层皆如秘境,却非人间仙境,乃是实打实的鬼蜮魔土。” 陈清正待回应,但目光一转,却倏地一凝! 他在那滩正在消融的碎沫中,瞧见了一枚正缓缓碎裂的灰暗金丹,其腐朽衰败的气息,竟与自己丹田内那枚得自李本计的外丹隐隐共鸣! “金丹乃修士性命交修之物,纵是兵解转修鬼道,亦不该如此……污秽不堪。”压下丹田异动,陈清忽然问道,“修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比那魂飞魄散又能好到哪里?竟还有人前仆后继?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隐秘?” “你能想到这一层,着实不易。”姜姓修士嘿然一笑,“鬼仙一脉,本是正道,过去的散仙大能,其实亦是鬼仙的一支,只是洗去了鬼祟阴气,可惜自从灵潮衰退,天路已断,散仙亦不见踪影,但总归还是留有几条道统和传说,那些走投无路的寿尽者,难免会有侥幸之心。” 顿了顿,他忽的压低了声音:“除此之外,还有天赋纵横之人,另辟蹊径,创立了不少秘术法门,据我所知的几个,就有夺他人的鬼修金丹、气运,强行嫁接己身,暂延道途、寿元的秘术!更有甚者,炼化鬼婴,充作第二元婴,行那李代桃僵的诡道……嗯?” 话音未落,前方的幽暗深处,猛地传来连绵闷响,如巨鼓擂动! “咚!咚!咚!” 伴随着声音,更有层层气浪随之汹涌扩散,携着刺骨阴寒,更夹杂着道道凄厉尖啸、怨毒诅咒、疯狂呓语,呼啸而来! 狂风吹过身侧,陈清心中一凛,感觉仿佛有万千怨魂在周围环绕,那诸多低语,要从耳中渗透心底,侵染心智,滋生心中鬼念! “若是人心如鬼,那便要沦为小人!” 他守住心念清明,随即想起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而后一道神念探出,朝着四面八方探查! “轰!” 下一刻,陈清竟感到,这整个泥犁一层的阴煞之气,似乎都骤然沸腾,无数浑浑噩噩的鬼影似乎是受到了召唤,齐刷刷转向波动源头,发出渴望的嘶嚎。 一点青光展现,笼罩陈清之身,将侵袭而来的邪音恶念隔绝在外,他看向姜姓修士,问道:“此等异动,是何缘故?” 姜姓修士面色居然变得格外凝重,他眼中精光闪烁,低语道:“《幽冥录》有载,‘阴神极凝,不履尘世,居九幽之隙,一念起而万鬼啼,此乃鬼仙之威也’,又有云,‘鬼婴成,天地泣,怨念汇如潮,煞气凝似实质……’” 说着说着,他猛地抬头,望向异动源头,眼中闪烁着几分兴奋之意:“这动静,绝非寻常鬼物或几个苟延残喘的邪修所能引发!莫非是藏着个将要成型的‘鬼仙’?但若是鬼仙将成,未免太巧了点,所以,是传闻中的‘太元恶尸’苏醒过来了?!” 陈清眸光一寒,却感到那冥冥之中的太元回响越发强烈,连带着那碑林外景,都再次震荡起来,虽未显化,却已引而不发。 “莫非真有什么仙帝恶尸?那这算不算遗泽、遗迹?” 他思索片刻,说道:“是仙是尸,一看便知,不过,我对三尸之说,其实所知有限,你若愿意,可详细告知于我。”话落,竟已一步踏出,身化流光,直射那万鬼啼嚎之源。 姜姓修士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好气魄!不过,那三尸乃是合道破虚三境中,阳神显圣的标志,他与太元仙帝因果甚深,居然不知?” (本章完) 第236章 阳神显圣之境 第236章 阳神显圣之境 越往前行,遇到的半人半鬼之物便越多,形态也愈发狰狞。 有的浑身布满脓包,流淌着腥臭黏液;有的则肢体扭曲,似是被强行拼接的残骸;有的干脆已看不出人形,只是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便就扑了上来! 这群半鬼之修,有些修为不低,但因心智混乱,陈清应付起来并不困难,甚至无需动用什么具体的法门,只靠着指头点出星寂劫光,便将那来袭的鬼物一一点灭! 那姜姓男子更是轻松,大袖飘飘,信步而行,靠近的鬼物往往尚未触及衣角,便被一股柔韧浩大的无形气劲震散,重归黑沼。 期间,此人瞥了一眼陈清干净利落的手段,眼中赞赏之色一闪而过,开口道:“李道友根基之厚,实属罕见,可见对自身道途已有明晰认知,你方才问我三尸之详?” 陈清也不客套,就说:“愿闻其详。” 姜姓男子颔首,笑道:“道友既问,我自是要说,这修行之路,漫漫其修远,吾辈走来,历经初修三境,从筑基炼形开始,先要辟丹田,纳灵机,凝命符,稳根骨,从而阴神破障,神与气合,初步超脱凡俗束缚……” 说话间,他屈指弹出一道气劲,将左侧一股阴风击散,继续道:“此三境圆满后,方可触及中三境的炼神问道之妙,先要金丹结胎,凝法力、神魂、气血于一炉,铸就大道之基;然后就是元婴问道,金丹破壳,元婴初生,神游太虚,感天地法则,熔天地之相,构筑道域雏形;再往后,便是法相窥天之境,元婴成长,与道域相合,化作法相,窥探天地运行之机理,明悟部分世界本源之规则。” 陈清心中微动,他问三尸,而这姜姓修士,却将初修三境、中三境都笼统概括,深入浅出,其实梳理了修行脉络,尤其是对方提及的元婴问道,与陈清所修《斩孽化景法》所得相互印证,又有几分领悟。 至于那法相窥天之境,此人短短一句,便道出了关键,可见也是了解甚深! “这人高深莫测,莫非也是元婴绝顶,触及了法相道途?不过,我问他三尸之详,他却说起了前面六个境界,那这三尸之说,理应是承袭前六境,乃是第七、第八,甚至第九境中所涉之相?” “呜呜呜——” 远方,鬼啼之声越发浓烈,催动着一个个半鬼之修狂乱,但他们似乎也感受到了陈清二人身上的幽深气息,攻势稍缓,只是仍环伺不退。 姜姓男子这时,话音渐渐凝重:“中三境虽已能称宗作祖,但唯有突破至上三境‘合道破虚’,方能真正触及大道根源!上三境因涉及天地根本法则,境界未至者,即便听闻,亦如雾里看,难以长久铭记,甚至会遭法则反噬,渐忘其形,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窥探。” 他看向陈清,眼中神光湛湛:“不过,道友身负异禀,神通非凡,根基之稳固远超同侪,或许能承受住这份重量。恰巧,这上三境‘阳神显圣’之境,是我目前能勉强记忆的内容,其中就涉及三尸之妙,可以与你分说。” 两人这时已行至一片相对开阔之地,脚下黑沼依旧,前方隐约可见一道巨大沟壑,仿佛大地伤痕,深不见底,浓郁如实质的阴煞之气正从中弥漫而出! 姜姓男子停下脚步,面对那深渊,缓缓道:“所谓‘阳神显圣’,乃是修士于法相圆满、了断尘世重大因果之后,方能企及的玄妙境界,其核心,在于‘炼阳神’与‘三分神’两个方面!” “炼阳神,需引纯阳真火,淬炼法相核心,使得阴渣尽去,元神化为至阳至刚的‘纯阳真一’之体!此过程凶险万分,需以‘阳神日显’之道为基,循序渐进,直至阳神如大日之光,朗照乾坤,方算有成。”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一点纯阳意流转,驱散了周遭阴寒。 “阳神初成,念动间,就可身化虹光,瞬息万里亦非难事,更能于百里之内,单字敕令,言出法随。” 陈清目光一凝,想到那太景道人的手段,心中了然。 那姜姓男子这时又道:“不过,阳神虽成,修士自身贪、嗔、痴三念亦会随之显化放大,需以莫大毅力接连斩出,化为三具分身,此即‘三分神’。每一具分身,皆承载本体一种执念,亦拥有本体约五成的战力!” “三尸各有玄妙,甚至宛如他人真灵,可自己修行,有些三尸甚至不愿归体,渐渐独立,而唯有三尸尽斩,方能三聚顶,五气朝元,三尸化作清气绕体,阳神彻底圆满,神通无量。” 他最后道:“欲成就此境,除了功法心境,外物亦不可缺,在没有相应机缘的情况下,听说最常用的方法,乃需太阳精金百斤铸就法坛,布下纯阳大阵护持,方可引动纯阳真火,淬炼元神,稍有不慎,便是阳神溃散,万劫不复。” 话音落下,前方深渊中陡然传来一声沉闷咆哮,令整个泥犁之地为之震颤! 无数鬼物如潮水般从深渊边缘涌出,其中更夹杂着几道气息堪比元婴的庞大黑影! “呜——” 阴风怒号,鬼气如墨,隐约可在其中看到几道自深渊中爬出的庞大黑影! 它们形态扭曲,或三头六臂,或腹生巨口,所过之处,鬼物扭曲崩解,处处皆有震荡! 二人收敛气息。 这几道庞然扭曲之物徘徊片刻,渐渐远去。 待得几息之后,陈清眯起眼睛,低语道:“这里居然还有元婴层次的扭曲鬼修?” “戾气冲天,这是蕴养了鬼婴的鬼修!但同样失了神智!”姜姓男子眸光一凝,反而笑道:“李道友,若你有炼化鬼婴的法门,此处倒是个宝地!如何,可要与我前往猎杀?” 陈清心念一动,忽然感到,紫府内的碑林外景越发震颤,隐约捕捉到一缕太元回响,共鸣愈烈,如磁石相引,直指那道巨大沟壑。 他无暇与这些鬼婴纠缠,摇摇头,身形一晃,奔向深渊。 姜姓男子哈哈一笑,大袖翻飞,化作流光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深入沟壑。 越往下,阴煞之气越是浓重,几乎化为实质,侵蚀着护体灵光,而那太元回响也越发清晰,如黄钟大吕,在陈清心间震荡。 但几息之后,他停下脚步。 此处在沟壑底部一侧,陈清前方,赫然是一面光滑如镜的巨大石壁。 壁上,刻画着一幅恢弘壁画! 画上,有千百佛陀、菩萨、罗汉姿态各异,或慈悲,或威严,或沉思,或怒目,都面朝向中央一处模糊的空白区域,似在朝拜,又似在镇压。 一股古老、庄严,却又带着几分寂灭之意的意境扑面而来! “万佛朝宗图!”姜姓男子落在陈清身侧,目露奇光,“居然西荒佛门早已失传的传承观想图!此图据传乃是寂灭入佛道的观想根基,内里蕴含着千佛降临的大神通,若能引动,可化出千佛虚影,涤荡邪魔,威力无穷!可惜,催动此图所需灵气堪称海量,非等闲宗门能够支撑,更需精纯佛力为引,否则徒具其形。” 陈清凝视壁画,尤其是那中央的空白处,感应到的太元回响顿时达到了顶峰! 他若有所思,但未有动作,他回想着自于印处所得的文献记载,转而问道:“此地乃太元仙帝所立,为何处处皆是佛门痕迹?莫非,被封镇于此,乃是佛门之物?” “那佛门也有西来时,传于人心,聚拢信仰,不求灵矿,而纳人为矿,占山圈地,造成了一定后果,很多人心惶惶,仙朝担心其染于天下,遂禁绝之。”姜姓男子意味深长地道:“太元仙帝晚年曾游历西荒,与彼时佛门大能对弈论道,听说最后的结果,却是在西荒留下了一座棋盘山,镇压了三十六尊活佛,令佛门一时衰落,他或许于此地也留下了什么布置。” 陈清一听,便觉得里面有着故事:“莫非还有西荒之佛,追过来论道?” 就在这时! “嗡——” 宛如狂风暴雨般的恐怖意志扫过四周! “轰!” 周遭景象顿时扭曲、模糊,虚实界限变得不再分明。 “梦境侵蚀现实的迹象越来越强了!”姜姓男子提醒道:“你要找的东西,可是找到了?若再拖延下去,此地之主的梦境再变,便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了,到时候,我自信能将你带回去,但若没有对付太景三尸化身的底牌,你就只能离开玉京了。” 陈清正待出言,忽的心头一跳,猛然低头! 却见他与姜姓男子脚下,金色火焰凭空而生,熊熊燃烧!转眼就化作一朵朵巨大的金色莲,将二人团团围住,莲瓣旋转间,道道梵文锁链隐现,封禁四方。 那火焰带着一股净化之意,又蕴含着浓烈的业力波动,隐隐牵动了陈清身上的罪孽、阴德等隐匿不显之物! “业火金莲阵!”姜姓男子眉头微皱,“西荒佛门顶尖的困魔大阵之一!此阵焚身烧魂,专克阴邪,亦能困锁生灵。欲破此阵,需以至刚至阳、心无挂碍的《金刚伏魔经》心法,化业火为菩提,方有一线生机。” 陈清身处烈焰之中,护体灵光滋滋作响,越发稀薄,俨然有几分难以抵御的架势! 姜姓男子见状,沉思片刻,抬手捏印:“事不可为,我先带你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要暂时离开玉京,但你这次打击了恶帝三尸,压住了他们的嚣张气焰,亦是收获!” “且慢。”陈清心念急转,紫府之中的“如来符”骤然光芒大放,此符本就蕴含佛门真谛,此刻在业火刺激下,竟逆向解析起这大阵的运转法则! 不过,那业火之中,存有许多机妙,哪是一时半会就能尽数明了的! “这时也不能靠着梦醒追加设定……嗯?” 如来符转动间,解析出的内容,忽让他感到一点熟悉,顿时他过往曾阅览的一篇《神通卷》浮上心头! 那本是他在梦外现世杀了魔门虹化金后所得,其中记述了两种神通。 “业火金身”与“功德宝轮”! 他曾另辟蹊径,以自身特点,修成了佛光金身与寂灭法轮两个伪神通,此刻在真正的业火煅烧与如来符的辅助下,却是福至心灵! “业火虽是劫,亦是薪!焚尽业障,反铸金身!” 一念至此,他倏地手捏印诀,竟主动引导一丝业火汇聚而来! 腹中,那颗融合了腐朽与佛光的外丹再次绽放光辉! 身后,虚空震荡,蕴含太元帝韵的碑林外景骤然展开! 千百古碑虚影沉浮,统御万方的煌煌帝威,生生将汹涌的业火镇在三丈之内! “凝!” (本章完) 第237章 业火锻金身,仙帝镇旧神 第237章 业火锻金身,仙帝镇旧神 “呼呼呼——” 火舌缠绕,火光跳动! 陈清手捏印诀,以碑林外景为基,以如来符为引,以自身磅礴灵气与伪玄牝之门吞吐的无尽元炁为薪柴,疯狂吸纳周遭业火! 旁边,那姜姓修士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先是惊异,随即露出一抹笑容。 “如此造化,合该为我同道!” “轰!” 炽烈的金色火焰在陈清体外凝聚,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渐渐化作一副古朴厚重、燃烧着熊熊金焰的铠甲! 业火金身,初现雏形! 除此之外,丝丝缕缕的明黄色气息自虚空中飞出,在陈清的身后汇聚成一道模糊的法轮之影,在缓缓旋转。 “嗡!” 就在业火金身成型的刹那,业火金莲阵的阵眼中心,那壁画《万佛朝宗图》中央的空白处,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荡开! 一道威严身影一闪即逝,散发出一股让陈清熟悉的威严气息! 他当即心有所悟,那图画的中央空白,其实就是太元仙帝留下的封印! 虽然陈清没有施展“宿命通幽”之法,来引动这封印中遗留的太元余韵,但身后的碑林外景内,同根同源的帝韵却还是将封印中的一点道韵吸引出来,融入了碑林之内! 顿时,陈清也大致摸清楚了这碑林外景中的帝韵特性,稳定地维持在约莫全盛时期三分之一的程度,堪堪能压制元婴绝顶的层次。 如同被固化了一般,既不会减少,亦不会主动增加,除非自己再去另外吸收同源帝韵! 而就在那壁画中的帝韵融入碑林外景的刹那,陈清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他看到的不再是阴森鬼蜮,而是一片浩渺云海。 云海之上,宫阙连绵,灵光万道,无数气息雄伟、面容模糊的神祇高踞其间,威严的目光垂落下方。 云海之下,乃是茫茫尘世,亿兆生灵如蝼蚁般辛勤劳作,如牛如马。 一道道细微却连绵不绝的香火愿力,自这些生灵头顶袅袅升起,汇入云端,滋养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令其神光愈发璀璨,威压愈发深重。 神祇们淡漠地享受着供奉,视下方生灵为刍狗牛羊。 神人治世,万灵为畜。 这个念头忽然自陈清心底蹦出,而后幻象破碎,他眼前的一切回归原本的模样。 周围的业火之阵已然消失不见,一道微弱的涟漪自他周身荡开,朝着四面八方辐射出去! 壁画似乎轻轻震颤了一下,复归平静。 “既是封印,若贸然引出回响,万一让这封印解除,里面的存在挣脱出来,说不定要造成危难……” 这般想着,陈清收敛气息,隐去业火金身,收回碑林外景,目光再次投向那面神秘的壁画。 “佛门圣图,仙帝封印,此地之主,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 且说那赵钱孙李四位世家元婴,与陆昭、敖余、寒镜、清源等隐星一脉,几乎前后脚闯入这泥犁之底。 甫一落地,阴寒煞气便缠绕上来,脚下黑沼“咕嘟”冒着气泡,一只只苍白浮肿的手臂探出,抓向众人脚踝。 “小心地下!”李慕云低喝一声,袖中飞出一枚玉如意,洒下清辉,将靠近的鬼手逼退,但那如意光华也黯淡一分! “此地阴煞对灵宝侵蚀极重!” 陆昭剑诀一引,一道凛冽剑气扫过,将数只鬼手斩断,断口处黑气缭绕,发出“滋滋”声响,然后他道:“此地诡异,不可久留,速寻师弟踪迹!” 于是,众人立刻各展手段,或祭法宝,或施神通,在鬼手的包围中开辟出一条路径,小心翼翼向前推进。 然而,越往深处,阴煞越浓,那黑沼中爬出的已不仅是手臂,开始出现身形扭曲、散发腐朽气息的半人半鬼之物! 这些孽物灵智全无,只凭本能扑杀,起初只是零星几个,尚可应付,但很快,便从四面八方的昏暗中涌出! “结阵!”清源道人神色沉静,从容调度,隐星宗几人迅速向他靠拢,星光流转,结成一座简易剑阵,剑光如轮,将扑来的鬼物绞碎。 但鬼物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剑阵光华明灭不定,压力陡增。 另一边,赵钱孙李四位元婴却更是狼狈。 他们虽修为不俗,但家族底蕴难与大宗相比,法宝威力在阴煞侵蚀下大打折扣,加上此间鬼物,近乎无穷无尽,令他们疲于应对! 钱姓修士祭出的一面八卦镜,镜光已被污秽黑气沾染,运转晦涩;孙姓修士挥舞一杆幡旗,阴风呼啸,却险被几只强体鬼修扯碎旗面! “这些东西杀之不尽!”赵姓修士脸色难看,拍碎一个扑到近前的鬼物,喘着粗气,“再拖下去,怕是要被耗死在此!钱兄,你最擅推算,可否算算机缘何在,吾等需得抓住重点,不能白费苦力!” 钱姓修士苦笑一声,道:“莫说此地涉及先帝,命数迷茫,就说当下这情况,我如何能腾出手来?” 其他几人一听,叹息之后,又道:“吾等为你护法,争取机会!” “哗啦!” 几人话音刚落,远处忽有金光炸裂,诸多鬼物四分五裂,空出一片! 却是以九皇子、十一皇子为首的皇家队伍,凭着“九龙玺”的气运加持,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他们身上笼罩着一层光晕,寻常鬼物竟不敢过于靠近,一旦被扫过,便会炸裂! 那几位皇子因此行进从容,甚至还有闲暇点评。 “此处说是凶险,其实不过如此,待吾等认定方向,寻得那李清,降服下来,奉于父皇,皆有称赞。”十一皇子把玩着一枚龙形玉佩,玉佩散发出的威压让靠近的鬼物瑟瑟发抖。 又有个十九皇子笑道:“吾等出手,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 话音刚落! “嘎吱……嘎吱……” 刺耳的机括运转声骤然传来! “哗啦!” 上方,一架形制奇诡的青铜飞舟冲开层层阴煞,缓缓降临。 舟身遍布卦象符文,灵光闪烁间,将周遭的污浊戾气排开三丈,自成一片清净之地。 四名身着深蓝道袍的修士垂手侍立舟舷,赫然皆是元婴修为! 舟首,走出来一位老者,红面白须,他托着一件罗盘,朝着远处一照,散发出阵阵华光。 “是百工山的量天舟!”李慕云瞳孔骤缩。 钱姓修士喉结滚动,涩声道:“那老头拿着的是闻异鉴!可探查机缘!仙朝就是靠着此物,每每能从命定之人手中强夺机缘!” “这老者,是百工山坐镇玉京的玄玑上人!” 周围众人一听,个个神色凛然。 百工山位列五宗六教,但超然物外,门人毕生追求以天地韵律炼器制傀,极少踏足纷争。 其门中之宝数不胜数,这“量天舟”更是闻名遐迩,据说能丈量虚空,规避万法。 舟首,那玄玑上人收拢罗盘,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漠然道:“泥犁异动,牵扯玉京灵脉根本。老夫特来勘定地气紊流,修补法则裂隙,尔等私闯禁地,扰动阴煞,可知已犯大忌?” 几位皇子闻言,脸上倨傲之色稍敛,他们虽贵为天潢贵胄,却也深知百工山底蕴,更忌惮其与仙朝工部的千丝万缕联系。 九皇子强自镇定,拱手道:“玄玑上人,我等亦是察觉此地异状,恐有邪祟祸乱玉京,特来查探,你可能不知,这其中还牵扯一人,乃是……” “查探?”玄玑上人打断其言,指向众人来时路径,“尔等所过之处,阴煞沸腾,鬼物躁动,分明是火上浇油。” 话音未落,量天舟侧舷卦象陡亮,一道清辉泼洒而下,照在下方黑沼之上。 霎时间,淤泥中潜伏的无数惨白手臂如遇克星,尖叫着缩回,连远处几只元婴层次的扭曲鬼物也发出不安的低吼,逡巡不近。 众人一下就被这一手给震慑住了! 清源道人身子一闪,护在陆昭等人身前,低语道:“百工山轻易不会出动,这泥犁之底,怕是藏有连他们都心动之物,先前无人涉及,所以他们坐得住,而今怕是有了异动,诸君且要留神,他们的手段,往往防不胜防。” 正好这时,玄玑上人的目光朝几人看来,在清源道人身上微微一瞬,似有讶色,但随即恢复,他跟着就对在场所有人道:“此地已成漩涡,非尔等可涉足,速退,否则,休怪贫道不给尔等情面。” 他方才出手镇住各方,此刻再出言,自是人人在意,心念动摇。 很快,就有几个世家元婴顶不住压力,拱手告辞,主动离去。 既有人带头,很快又有人不甘离去。 没过多久,此处便只剩下寥寥几个,主要便是诸多皇子,与隐星一脉,除此之外,就是包括赵钱孙李四人在内的六名中品世家元婴。 “哦?” 玄玑上人目光扫过众人,那一众世家元婴,顿觉压力重大,暗自心惊,都想着此人修为,怕是非必须从。 诸多皇子虽有几分担忧,却无惧色。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清源道人身上。 “见过道友,”清源道人上前稽首一礼:“贫道隐星清源,此番来这里,是因门中师弟陷于此中,天机虽高,亦有人情。” 玄玑上人眼中星芒微闪,似在推演什么,片刻后道:“劫数自招,因果循环,你既然执意留下,那就好自为之。”说罢,抬手轻轻一挥,“布下‘周天禁识阵’,封锁入口,许进不许出!” “遵法旨!”四名元婴护卫齐声应诺,身形晃动,各据方位,道道灵光自他们手中飞出,融入虚空,顿时一张大阵虚空显化,封锁内外! 清源道人见状,眉头微蹙,却知此时非争辩之时,便要引着陆昭、敖余等人,往那阴煞更浓处探寻。 “慢着!” 一声冷喝自几人身后响起。 九皇子徐文昊越众而出。 “清源道长,隐星宗的李清,在玉京犯下滔天罪行,毁人道统,杀伐无算,更是触怒天颜!尔等身为同门,非但不思清理门户,反而潜入此地,意欲何为?莫非是要包庇那逆贼,与他里应外合不成?” “九哥说得对!” 几位皇子亦是面色不善,隐成合围之势,他们的一众护卫更是气息勃发,灵压交织,罩向隐星宗几人。 敖余哪受得了这等气? 他当即龙睛一瞪,嗤笑道:“我道是谁在此犬吠,原来是几位殿下。怎么,玉京之大,还容不下我隐星宗寻个人了?张口闭口逆贼、罪行,证据何在?莫非这仙朝律法,是尔等金口玉言,说谁有罪,谁便有罪不成?有本事,你让证人来说道说道!” “证人?” 几皇子一对视,眉头紧锁,据他们所知,与那陈清对上的,基本……都死了! 哪来的证人? 一念至此,他们亦意识到其中凶险,却不愿意后退!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气氛紧绷如弦! 就在此刻,清源道人缓缓抬眼,目光掠过九皇子、十一皇子等人。 “吾等自行己事,与人无争,几位殿下,还是莫要平白伤了和气。” 就是这平淡无奇的一眼,却让对面几人周身气机一窒,体内奔腾的法力竟如陷泥沼,运转迟滞,刚提起的汹汹气势,转眼间冰消瓦解! 一时间,这九皇子等人都是惊疑不定,本以为仗着皇室秘宝,法相之下,可以横行无忌,怎的突然之间蹦出两人,都似硬茬? 就连那玄玑上人,都是眼皮子一跳,重新打量了清源道人一番,心道:“此人气息渊深,已至元婴极致,半只脚触及法相门槛,隐星宗倒是出了个人物,这群徐家子弟,仗着身份血脉、法宝加持,肆无忌惮,对吾等宗门没有半点敬畏之心,是该有点教训。” 正当一群皇子羞愤难当,进退维谷之际—— “嗡!” 一阵奇异涟漪,自泥犁深处荡漾开来,掠过众人。 涟漪过处,九皇子、十一皇子等人皆是身躯剧震,只觉血脉深处,一股力量被唤醒,滚滚热流自发涌向四肢百骸,身上隐有淡金色光泽显现,威严自生! “血脉感应!”九皇子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是了!此地乃太元先帝所立,留有帝君道韵!方才定是先祖遗泽被激发,加持于吾等血脉之上!” “天佑吾等!有祖宗龙气护体,何惧宗门之修!” 其余众皇子亦是精神大振,力量充盈,信心爆棚,方才的惊惧一扫而空,目光再次变得桀骜。 同一时间,玄玑上人手中罗盘骤放光华,指针旋转,最终锁定一个方向! “嗯?” 他屈指一弹,一道流光自罗盘中激射而出,循着涟漪来处,劈开阴煞,穿透幽暗,竟将那深渊底部的景象,映照在众人的感知之中! 壁画之前,两道身影赫然在目。 一人青衫磊落,正是他们苦苦搜寻的李清! 另一人身形雄健,披风猎猎,却让几位皇子瞬间变色! “姜尚坤?!”十一皇子失声惊呼,“这反贼头子怎的在此?” “好啊!李清与这朝廷钦犯勾结在一起!”九皇子眼中寒光爆射,先是一惊,继而怒极反笑,“这李清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与反贼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那也必然是反贼无疑!今日既然被吾等碰上了,正好一网打尽,以正典刑!” (本章完) 第238章 用我的神通对付我? 第238章 用我的神通对付我? “有人窥视这里?” 陈清与姜尚坤几乎同时心生感应,齐齐望向一处。 “莫非太景道人已经挣脱了封镇?”陈清初时心弦一紧,但随即察觉到那窥视的气息驳杂繁多,远非一人之力,顿时明了:“是玉京其他人马,肯定还有宗室皇族!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这群皇族豺狼不出现,才不符合仙朝的局面!” 姜尚坤却哈哈一笑,随即话锋一转:“在这玉京城里,可是处处豺狼,道友你如今风头正劲,在有些人眼里,便是最好的踏脚石,踩着你的名头往上爬,可是笔好买卖!”言语间,似是浑不在意! 陈清眉头一皱,道:“莫非知晓了我如何出手,还有人主动上门?” 姜尚坤便道:“人人都觉得自家底牌一出,所向披靡,那皇家宗室集天地精华、仙朝万秀,莫非他们会自认为不如你?”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已然传来! 以九皇子徐文昊、十一皇子徐文瑾为首的数名宗室,驾驭遁光,已率先冲破阴煞,降临此间! 他们周身龙气缠绕,光华夺目,因被那涟漪激发了体内血脉之力,一个个意气风发! “李清!果然是你这逆贼!”九皇子目光如电,锁定陈清,继而看向那姜尚坤,声若寒冰:“还有姜尚坤你这朝廷钦犯姜!好得很,今日便将你二人一并拿下,正我仙朝法典!” 他身后几位皇子亦是满脸倨傲,感受着自身不断攀升的血脉之力,再迭加九龙玺的增幅与护持,一个个俨然认定己方胜券在握!且受到一股诡异念头的影响,个个失了常态,心态膨胀、狂妄忘形! 十一皇子更是直接喝道:“束手就擒,还可留个全尸!否则,形神俱灭!” 就在这时,远处忽有一阵清辉闪动,清源道人已携陆昭、敖余、寒镜真人等隐星一脉及时赶到。 “师弟。”清源道人目光温润,看向陈清,微微颔首。 陈清见着来人,先是意外,继而执礼:“掌门师兄,你何时出的关?” 久别重逢,虽处险境,却莫名心安。 “便在几日前。”清源道人笑着回应。 九皇子见隐星一脉众人到来,冷笑连连:“清源!你隐星宗是要与这叛逆合流,自绝于仙朝吗?也好,那便连你隐星宗一并镇压了!” 清源道人面色不变,淡然道:“九殿下,仙朝气运庇护我隐星一脉,非一人一言可决断隐星宗存亡。你,还不够资格。” 陈清打量着几个皇子,暗自摇头,心道:“同为皇子,与几千年的那一波比起来,眼前这几个着实差了不止一筹,徒仗祖荫,不知天高地厚。” “狂妄!”九皇子面有怒色,感觉威严受损,猛地催动体内龙气,一枚虚幻的九龙玉玺投影自其头顶浮现,散发出镇压八荒的煌煌威压,罩向清源一行人! “那便让你见识见识,何谓仙朝之威!” 种种加持之下,他竟是要亲自出手,目标直指清源道人与李清等人! 居然是想直接拿下这位隐星宗主与隐星法主,震慑全场。 清源道人踏前一步,将陈清隐隐护在身后,身上清辉流转,似有星河流淌,更有一口浩然气在胸腹中酝酿,身后隐约能瞧见一道模糊之相! “师兄……”陈清欲言。 清源微微摆手:“此人交给我,你且调息,放心,你免不了还有出手的机会。” 他看出陈清虽底蕴深厚,但终究是金丹之躯,连续激战恐有闪失,便主动出面,为他挡劫。 九皇子见状,嗤笑出声,矛头转向陈清:“李清!只会躲在旁人身后吗?莫非你那赖以逞凶的玄门底牌,已在父皇化身手下损耗殆尽?哈哈,既如此,如今吾等得先祖强化,龙气护体,此消彼长,你拿什么抵挡!”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轰隆! 一声巨响,量天舟也随之降临,舟上的玄玑上人叹了口气,淡淡道:“九殿下,这李清能短暂抗衡圣皇三尸化身,岂是你能妄加揣度?尔等所倚仗,不过是太元先帝遗留的一道气息,外力耳,终有尽时,还是莫要自讨苦吃了,速速退下,省得平白送命。” 此话说完,他忽的目光一转,看向那姜尚坤:“姜家逆子,你今日既敢出现在此处,也好,那老夫便顺便替玉京姜氏,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玄玑上人大袖一拂! 霎时间,成百上千道流光自其袖中呼啸而出! 竟是各式各样的镇压符箓、禁锢法宝,如暴雨倾盆,将姜尚坤所在空间层层迭迭封锁起来,硬生生将其与陈清、隐星宗众人隔开! 九皇子听得玄玑上人之言,心中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暗道这老匹夫竟敢小觑于我!再一见玄玑已然出手,目标直指那反贼头子姜尚坤,分明是想抢下头功! “岂能让你专美于前!” 九皇子心念电转,哪还顾得上反驳,身上龙气爆发,一轮炽烈如朝阳的光轮自身后跃出! 光轮之中,六重元婴之景次第展开:旭日初升、云海蒸腾、金乌巡天、光照山河、正午当空、余晖遍洒! 六景连环,竟演化出一幅大日巡天、君临天下的磅礴气象,在种种加持与增幅下,那霸道的威压直逼清源道人! 他要以雷霆之势,先拿下这隐星宗主,震慑全场! 清源道人面色不变,袖袍无风自动,浩瀚元气自其体内弥漫开来! 那元气初时如溪流潺潺,一息之后,便化作汪洋大海! 而且那元气并非单一属性,内里似蕴藏着地水火风、红尘万象,包罗万有,深不可测!将九皇子那看似煌煌烈烈的“大日巡天”之景稳稳托住,反压过去! “什么?!”九皇子只觉澎湃龙气与元婴道景,如泥牛入海,劲力被层层化去,非但未能建功,反被那森罗万象的混元气息裹挟、牵引,要失去掌控,“你这不是寻常元婴手段!” 清源道人缓声道:“殿下根基深厚,惜乎过于倚仗外物,未明一气混元,万象归宗之理。”言语间,那混元气息流转不息,似要将九皇子的道景也一并纳入其中! 一旁陈清目睹此景,登时心有所感! 清源师兄施展的,分明是脱胎于《混元一气经》的无上妙法,已臻化境! “混元一气,一气混元万象!原来如此,元气实乃承载万法的根基,是演化森罗的源头!”他福至心灵,往日对这门残缺功法的诸多疑惑,豁然开朗,丹田中那扇“伪玄牝之门”都随之轻轻震颤,吞吐灵机的效率都提升了一线! 然而,战场不容他细细体悟。 “保护殿下!” “拿下逆贼!” 见九皇子受挫,其余几位皇子又惊又怒,连同皇家护卫,各色法宝、秘术齐出! 霎时间,龙气斩开阴煞,皇符绽放金光! 道道凌厉攻击如狂风暴雨,朝着陈清等人席卷而来! “李清!你连直面我等的勇气都没有!如今吾等得先祖龙气强化,天命所归,你拿什么抗衡?败亡是你唯一的下场!” 陈清从悟道余韵中惊醒,眼中一冷,不退反进,先前太上忘情时的感悟自心底涌出,于是指尖一点星芒亮起,如庖丁解牛,点向一道道攻击的灵气节点、法则薄弱之处! “破!” “破!” “破!” 星芒过处,龙气哀鸣,符诏黯淡,凌厉剑罡偏斜,撞向另一侧的攻势! 其人更在漫天光华之中闲庭信步,身形飘忽,所过之处,竟无一人能阻其片刻,更将神念扫过众人,将这几人的虚实看了个通透! “两个初入元婴,四个金丹,还有一个……靠着丹药勉强提升的伪元婴?根基虚浮,华而不实。” 陈清当即意识到,这些皇子看似威风凛凛,实则修为多是靠资源堆砌,与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修士相比,缺少了生死间的磨砺与沉淀。 然而,就在他游刃有余地应对之际,心中警兆忽生! 神念扫动间,他隐约捕捉到一股隐晦暗流,正在暗中窥伺,却引而不发。 “莫非……” 恰在此时,那十一皇子徐文瑾施展了诡异身法,如瞬移般出现在陈清身侧三尺之内,指尖夹着一点幽光直刺陈清后心! 这一下偷袭突兀至极,角度刁钻! 但陈清仿佛背后长眼,在幽光及体的前一刻,身形微侧,张口一吐! 血光如剑! “锵!” 一声脆响! 十一皇子指尖那枚阴毒法宝应声而碎! “噗!” 剑气余势不衰,破开他的护体龙气,撞在其胸膛之上! 徐文瑾惨呼一声,倒飞出去,转眼砸在远处黑沼之中,溅起大片泥浪,被几个苍白手臂抓住、淹没!声息全无! 全场瞬间一静! 原本气势汹汹围攻陈清的皇子与护卫,都不由得一滞。 “嘭!” 另一边,随着一声闷响,九皇子徐文昊身形踉跄,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黑沼地面上踏出深深的脚印,脚印中有烟气飘起! 他身上炽盛的龙气光华暗淡了许多,赫然是在清源道人那混元万象、包容一切的神通大势压迫下,吃了不小的亏。 将涌至喉头的一口逆血压下,徐文昊眼中闪过惊疑与怒惧之色。 他身为仙朝皇子,身负九龙玺气运加持,更有太元先帝遗泽加持,竟在一个衰落宗门的宗主面前如此狼狈,这简直奇耻大辱!一旦传出去,他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争夺位格? “不能如此下去!” 心念转动间,徐文昊的目光扫过被陈清震慑住的皇弟,厉声道:“诸位皇弟,随我结七龙撼天阵!这群逆贼显然早有预谋,手段诡谲,准备充分,都是针对咱们的布置!我等本就是贸然碰上,若再各自为战,必被其逐个击破!唯有合力一处,方能以煌煌大势碾碎这些阴祟!” 说话间,他更是震吼一声,龙气如沸腾般炸开,长发冲天而起,身上气焰金黄,一个飞跃,强行从清源道人的混元万象之势中挣脱出来。 其余六位皇子闻言,立刻心领神会,身形晃动间,已按北斗七星之位站定,将九皇子拱卫在中央。 “吼!” 七人气息相连,雄浑的龙气在他们头顶汇聚,化作七方略显虚幻却威严十足的九龙玉玺投影! 玉玺沉浮,引动冥冥中的皇道法则,使这片阴森泥犁之地都为之震荡! 更有一道苍茫古老的涟漪自他们身上荡漾开来,共鸣着融入大阵! 太元遗泽! 嗡! 得到遗泽加持,七龙阵光华大盛,七位皇子的气势节节攀升,隐隐有了抗衡甚至反压清源道人的趋势! 那煌煌帝威,连远处正以肉身硬抗百宝轰击的姜尚坤,以及操控量天舟的玄玑上人,都不由侧目。 清源道人面色凝重,袖中手掌已然捏诀,混元之气流转更疾,身后隐有元婴之景要显化,同时对身旁陈清提醒道:“师弟小心!他们本就有皇室印玺加持增幅,又有血脉气息相连,修为累加,更引动了太元先帝之遗泽,此阵威力已非同小可,不可硬撼!” “太元仙帝的遗泽?” 陈清闻言,表情古怪。 他能清晰地感应到,所谓的“太元遗泽”,正是源于自己的碑林外景!是方才外景与壁画共鸣时,无意中散逸出的些许气息,被这群皇子误打误撞的给吸收、容纳了。 “这……他们竟是用我的力量,来加持自身,反过来对付我?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么?” (本章完) 第239章 再临 第239章 再临 “嗡——” 似乎是因为七龙阵的共鸣效应达到顶峰,皇子们身上的“遗泽”涟漪陡然震动,化作一股恐怖的威压,向四面八方汹涌扩散! 连那面神秘的《万佛朝宗图》壁画都随之震颤,中央空白处竟有点点微光渗出。 “哈哈哈!”感受着体内奔腾欲裂的力量,九皇子徐文昊得意万分,睥睨着陈清与清源,“我等身负皇血,得天独厚,岂是尔等山野修士能够揣度?今日便叫你们形神俱灭!” 然而,就在这威压爆发到极致之际,陈清心神一跳,感到自己与那壁画中央的微光产生了奇妙共鸣,意念仿佛穿透了壁面,连接到了一片浩渺之境—— 那里有千百神祇高踞云端,目光淡漠,却又仿佛能随他心念而动! 念头一转,陈清已是明悟过来! “按照那姜尚坤的说法,这万佛朝宗图之内,蕴藏着佛门的大神通,需海量灵气与特定引子方能激发,如今这引子已是出现,而我腹中玄门,恰可提供那无穷灵机! “死到临头,还敢走神?” 这时,徐文昊清朗一笑,与其他六位皇子同时催动大阵,七方玉玺虚影融合,化作一道凝聚了龙气与“遗泽”的帝王之剑! 那剑当空一转,便朝着陈清与清源落下! 剑光所过之处,阴煞退避,空间扭曲! 清源道人面色一变,混元之气全力运转,便要硬接。 连远处被玄玑上人诸多法宝纠缠的姜尚坤,也目光一凝,周身气血微微轰鸣,似要有所动作。 “你自身难保,莫要再操心他人!”玄玑上人拂尘急挥,漫天法宝光华更盛,如星河倒卷,死死缠住姜尚坤! “你个老物!真个是个败事之人!” 姜尚坤冷冷一笑,身上气势陡然爆发! 他身处漫天法宝光辉之中,竟连元婴之景都未曾显露,仅凭一双肉掌,或拍或抓,便将一道道足以轰杀寻常元婴的符箓、法宝击飞、荡开,一时就要冲出重围! 但就在这时。 陈清却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呼啸而来的剑光,虚虚一抓! “嗤!”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加持在七位皇子身上、令他们气势暴涨的“太元遗泽”,竟是一下子从他们的身上脱离出来,化作凝聚成一团光辉,然后如乳燕归巢般,化作流光,没入陈清体内! “轰!” 下一息,陈清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攀升,而与之相对的,七龙阵光华骤黯,气息急转直下,一下跌落谷底! “这股力量居然一下子膨胀了这么多!是吸收了他们的血脉精华与龙气底蕴吗?” 感受到这原本扩散出去的稀薄涟漪,再次被自己收拢回来,竟是壮大了十倍不止,更增加了一股幽玄晦涩的气息! 与之相对的,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皇子们如同被抽走了脊梁,气势一落千丈,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茫然! “怎么可能?!” “我们的力量……消失了?” “他做了什么?!” 这一幕,不仅让皇子们魂飞魄散、满心惊恐与不解,连清源道人、玄玑上人,乃至一直从容的姜尚坤,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阴暗的角落深处,更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不可察的空间波动! “所以说,不要轻易入场,看着行情暴涨就失去理智,里面的坑太深,你们这些长于深宫的皇子,根本把持不住!” 陈清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体内的玄牝之门内,滚滚灵气喷薄而出,将方才观摩清源道人所悟的“混元万象一气”之理,尽数融入那刚刚收回的帝韵涟漪之内,汇聚于手上。 然后,他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有什么华彩光芒,却仿佛将地水火风、星辰演变、红尘万象都压缩在了拳锋之内! 拳头前方的空间骤然坍缩,形成一个模糊的混沌漩涡,而后空间一路坍塌,直奔七龙阵的核心而去! “轰隆隆!!!” 拳劲炸裂之处,那七龙大阵崩裂四散! 七位皇子连同他们的护卫,似被疾驰的洪荒巨兽撞上,护体龙气、法宝灵光纷纷炸裂,鲜血精虹狂喷间,如败絮般漫天飞出,接连砸进远处的黑沼之中,与先前那十七皇子一样,皆是生死不知! 轰—— 大阵虽裂,但拳势余波不绝,滚滚气浪席卷开来,将弥漫的阴煞都冲散了大半,露出泥犁之地幽暗的穹顶。 远处,那些狰狞鬼物竟都发出恐惧的嘶鸣,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如避蛇蝎! 清源道人眸中精光一闪,随即抚须长笑:“好!贫道不过稍展元气之妙,师弟便就能洞彻精髓!这般悟性,古今罕有!”说话时,他袖袍鼓荡,心中快慰至极。 “哈哈哈!”姜尚坤一拳震开漫天法宝流光,瞥了玄玑上人一眼,“老匹夫,瞧见了?还需某家插手么?你此时不退,更待何时!留下来,真正要平白受劫的,可能便是你了!” 玄玑上人面色凝重如水,心中权衡:“那李清此番施展的手法,绝非玄门之法,诡谲难测,仿佛提前布局,让徐文昊等人主动入瓮!如此手段、如此神通、如此心机城府……今日之事,怕是要横生枝节了!” 陆昭、敖余等人则相顾骇然。 敖余咧了咧嘴,低声嘟囔:“乖乖,这才多久没见,愈发不当人了!” 那一直静立旁观的女修,凝视陈清,眸光闪烁,心道:“师尊命我此来观主脉虚实,若徒有虚名,便可助两位师兄重新入主隐星正统,可这李清,确实非同一般,那北地的诸多传闻恐非虚妄!此事,棘手了!” 更远处,悄悄前行跟来的赵钱孙李等诸多世家元婴,恰好将陈清一拳破阵的惊天一幕尽收眼底,个个头皮发麻! “那人就是李清?”赵姓修士嗓音干涩,“如此人物,岂是吾等能算计的?” 钱姓修士猛咽口水:“算计?拿什么算计!吾等能捡些残羹冷炙便是天大造化!千万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李慕云点头道:“不错,咱们可不比皇室之人,没有人为吾等托底!” …… “轰隆——!” 正当各方议论、惊讶之际! 那泥犁深处,一股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气机迸发而起,却又昙一现的骤然收敛。 但紧接着,周遭景象开始扭曲、模糊,虚实界限动荡不休! 清源道人面色一肃,沉声道:“这是大神通者的梦境波及此地,吾等不可久留,否则被梦境同化,沦为梦中人物,由实转虚,待那人一醒,都要沦为泡影!”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陈清听着这梦中虚实之言,却不知怎的,忽然联想到自身凭借道衍录梦游仙朝的玄奇经历,对那“虚实”之道隐隐生出些许感悟,刹那间,灵台空明,一点灵光自心底迸发! “嗡——” 他周身气韵自然流转,引得四方灵机微微共鸣。 这一幕,落在懂行之人眼中,立刻激起涟漪。 清源道人抚须之手顿住。 敖余则差点跳起来:“这他娘的又是顿悟了?!讲点道理行不行!” 就在这时。 “本来还想再观望一二,但你这般进境,着实令人心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再容你成长,恐真要天翻地覆。”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平淡如水,却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震荡开来。 一名道人不知何时,已立在十丈之外。 清源道人瞳孔收缩,以他半步法相的灵觉,竟丝毫未曾察觉此人是何时、如何出现的,紧跟着他脸色剧变,赫然已猜到了此人身份! “不好!” 不仅是他,在场众人,包括那操控量天舟的玄玑上人,都在这一刻心神剧震,如临深渊! 唯有姜尚坤一愣之下,忽的露出兴奋之色! 陈清反而早有预料,见着来人,就道:“你果然已经脱困。” 来人正是太景仙帝的三尸化身之一! 太景道人。 他目光扫过那些跌落泥沼、狼狈不堪的皇子,轻轻摇头,叹道:“这些不成器的小子,平素眼高于顶,不历风霜,终是温室里的朵,经不起摧折。今日既然碰上,便让他们亲身经历一番,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言罢,他抬手手捏一个古朴印诀,散发出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 细碎的声响中,包括九皇子、十一皇子在内,齐齐身躯一震,齐齐起身,眼神空洞,面色麻木,宛如提线木偶,竟也各自抬手,捏出了与太景道人一般无二的印诀! “嗡——” 雄浑的气血冲天而起! 八位皇子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气血精华化作八道血虹,涌入太景道人体内! 这道人顿时绽放出煌煌神光,整个泥犁之地都在剧烈震颤! 他却神色如常,对陈清笑道:“此番,贫道不能再有留手,先前一念之差,险些酿成大祸,任何轻视,都将成为你逆转翻盘的契机,如今,你更是入得此间,凭着与师尊的机缘,更是隐患无穷!前车之鉴,岂能再覆?”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抬手朝着陈清遥遥一点! 这一指,看似缓慢,但四周万象顿时停止下来! 虚空凝固,万物凋零! 几乎就在同时,陈清也是抬手捏诀! “我既料到你会来,又岂会不做准备!这一次,我也不能再犹豫了,须得全力以赴!” “轰!” 话音未落,陈清身上气机与身后巨大的《万佛朝宗图》壁画共鸣! 丹田之内,伪玄牝之门轰然洞开,浩瀚灵气如决堤星河,疯狂涌出,灌入壁画之中! “万佛朝宗,千佛降临!” (本章完) 第240章 反手就是一封 第240章 反手就是一封 “轰隆隆!” 随着陈清印诀一成,那壁画之上,千百尊佛陀、菩萨、罗汉的刻痕骤然亮起,无量金光爆发! 一尊尊宝相庄严的佛影自壁画中迈步而出,初时虚幻,瞬间凝实! 梵唱之音响彻泥犁,金光所至,万邪辟易! “嗤——” 佛光如金霞漫卷,所过之处,阴煞黑沼滋滋作响,腾起道道青烟,消融退散! 那些泥沼中探出的惨白手臂,一触金光,便尖叫着缩回,最终化为飞灰! “呜嗷——!” 深处,诸鬼物再顾不得凶性,拼命扭动残躯,想要遁入更深的黑暗,却步履维艰,每一步都带起大片崩解的污秽血肉! 整个泥犁一层的阴森氛围竟被一扫而空,暂时显露出一片难得的清明净土! 在陈清的身后,千佛虚影挤满空间,层层迭迭,将太景道人那寂灭一指的煌煌神威硬生生挡住! 佛光与寂灭指劲碰撞,无声无息,却湮灭了大片虚空! “咔嚓!” 四周凝固的时空,也在这碰撞中破碎开来! “轰!” 佛光如潮,奔涌激荡! 太景道人那一指寂灭之力,竟被千百尊金佛虚影硬生生抵住,再难寸进! 四周那股凝固、迟滞的意境,随之破碎!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面色骇然。 “太景帝?不对,是他的三尸化身,追到此处,又亲自出手了!”玄玑上人驾着量天舟急退,舟身护罩在金芒余波中荡漾,仿佛风中烛火,他盯着壁画前的那道身影,“还有这李清,竟能引动万佛朝宗图?!” “轰!” 正在众人惊讶中,那佛光急速弥漫,如活物般不断侵蚀、渗透着那道人的寂灭之力,连道人体外缭绕的玄奥道韵都被染上了一层淡金,仿佛要被度化皈依! 不仅如此。 被那金光一照,几位世家元婴只觉功法运转骤然晦涩,灵力如陷泥沼,修为竟转眼被压制了三成不止! 连远处蠢蠢欲动的元婴鬼修,都发出了惊恐尖啸,疯狂退入更深沉的黑暗,躲避金光,不敢攫其锋芒! 陈清立于千佛拱卫之中,衣袂猎猎,金光流淌。 他腹中那扇“伪玄牝之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喷吐灵气,不计代价地灌入壁画之中,支撑着这门惊天动地的佛门神通。 那神通在壁画中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如今一被引出,诸多积累轰然爆发,连绵不绝,似乎没有尽时! 太景道人眉头微蹙,他这具三尸化身,虽受天地压制,没有本体全盛之威,却也稳稳站在法相境的层次上,远超寻常元婴,本以为拿下一个小辈金丹不过反掌之间,未料对方之前是借助太元遗泽扭转局面,如今又借着佛门遗留神通与自己抗衡! “倒是小觑了你的机缘、底蕴,若是继续这般下去,或许真要被你压制了。”道人说话间,手上印诀蓦地一变! “噗!” 不远处,那八位皇子身躯剧震,本已干瘪的躯壳瞬间变作皮包骨头,一个个眼眶凹陷,宛如死尸,跌倒在地,竟是被这道人将体内的精元气血全部抽离出来了! 那精元气血化作八道更加浓郁的血虹,注入道人体内! 甚至,连八位皇子的神魂真灵,被强行摄出,被这道人张口吞下,用来稳固八道精元气血! “轰!” 下一刻,他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凝实起来,肌肤泛起玉石光泽,一股雄浑浓烈的血气冲天而起,与身上缥缈的道韵结合,气息陡然暴涨! “虎毒尚不食子!你倒是舍得下手!” 陈清看得心头凛然。 他这时已然明悟,面前这道人既是化身,那其本质乃是化性修为主的虚幻之体,如今吞噬了同源血脉的子嗣血肉精华,俨然是在强行补全命修根基,欲要性命双全,臻至完美! “子嗣?尘缘羁绊罢了,况且此乃仙帝之子,非贫道之子!”提到此处,这太景道人脸上竟浮现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贫道求的是超脱自在,岂会被这等血脉俗物所累?” 说话间,他身上发出“噼啪”异响,体表竟浮现出片片扭曲的暗金龙鳞,气息更逐渐变得狂暴而诡异,竟与陈清方才所见的法相遗蜕有几分相似! “呼呼呼——” 其人身上一震,滚滚气血化作狂风巨浪,猛然一吹,那侵袭而去的佛光,竟被这浓烈气息一冲,侵蚀之势顿时受阻! “轰!轰!轰!” 紧跟着,道人双臂一展,四方虚空涌动,汇聚成一幅无形画卷,竟要将那漫天佛影强行拓印、收摄其中! 有了这性命根基、血肉基础后,他俨然能施展和承载更为恐怖、强大的神通术法了! “他这是要强夺壁画中的佛门大神通?” 陈清见之,不仅没有退却,反而全力催动腹中灵门! “轰隆!轰隆!轰隆!” 灵门轰鸣,灵气如洪流涌出,支撑着千佛虚影凝实反击。 佛光道韵疯狂碰撞,整个泥犁一层都在剧烈震颤,四方的虚空都裂开道道漆黑缝隙,朝着八方蔓延! 那道人身上的气血逐渐浓烈,身上的龙鳞、扭曲和异状越发明显! 陈清腹中灵门光华急闪,门扉甚至浮现细微裂痕! 壁画中走出的诸佛光影亦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耗尽万载沉淀,重回死寂! “这般拼斗下去,怕是两败俱伤!”陆昭看得心惊肉跳。 “消耗战,拼的就是底蕴化!”敖余咧嘴:“这简直是拿命在填啊!看谁先撑不住!” 清源道人的脸色无比凝重,忽的,他心有所感,目光扫过四周越发不稳定的空间,正色道:“不好!再这般下去,怕是会惊醒那沉睡的大神通者!届时虚实倒转,吾等皆要沉沦!” 寒镜真人则直接问道:“师弟,你境界高深,可有办法直接插手干涉?那对面的毕竟是……寂明师弟到底还未大道全盛,此刻应对,吃亏太多了!” 清源道人闻言,点头道:“放心,寂明道友乃是宗门未来,便拼去道根,我亦不会坐视他跌落……” 就在此时—— “道友,何须尔等出手?” 随着一声长笑,那姜尚坤忽然自百多法宝、法器的围困中杀出,接着双手猛地一合! “哗啦!” 他身上顿时五色光华流转,跟着又逆转变化! 逆转阴阳,颠倒五行! 斑驳杂乱的涟漪光辉,自他身上激射而出,融入四方,逆乱定制,错乱法规! 姜尚坤的这道神通涟漪,宛如一条鲶鱼,混入鱼群,扰乱了局面,更撬动了这泥犁之底的一丝本源规则。 “方外胡神借力为用,化作利刃,中土之主倒行逆施,合该跌落!” 随着姜尚坤的这话一说,陈清心头一动,感到四面八方,忽有滚滚力量汇聚而至! 时来天地皆同力! “这是运势有变?” 动念间,他身后的千佛金光陡然炽盛了一倍! “嗯?”太景道人则是猝不及防,感到那融入自身的八皇子精元气血,竟是生出了些许冲突,令他那雄浑澎湃的气血狼烟生出迟滞! 便在这一瞬间! 那无形画卷被暴涨的佛光狠狠一冲,竟“咔嚓”一声,当空碎裂! 道人周身缭绕的龙鳞道韵亦被佛光灼烧得滋滋作响,身形一晃,首次向后飘退! 然而,他拂袖震开逼近的金光,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目光穿透重重金光,落在陈清身上:“今日你得人相助,暂胜半筹。不过,贫道既已看破关窍,岂会没有应对之法?师尊遗泽,你能引得,贫道便引不得么?” 说话间,太景道人目光一转,望向壁画中央那空白之处:“不如,吾等比一比,看谁能先拔得头筹,将这泥犁之底的真正机缘,握于掌中!” 话音未落,他既不做什么殊死一搏,也不执着于当下,身形陡然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撞向那壁画中央的空白区域! “嗡——” 空白处涟漪荡漾,一层无形屏障被强行破开,显出一个幽深莫测的入口。 那道人身影一闪,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壁画,是通往泥犁之底第二层的入口!”陈清眸光一凝,瞬间明悟,“不愧是仙帝化身,一眼便窥破关窍,他知我需太元遗泽抗衡于他,便要抢先夺取,断我根基!” 心念电转间,他已权衡利弊:“此刻他吞噬子嗣精元,气势最盛,正值巅峰!我虽得佛光相助,但根基终是金丹之境,既然如此……” 一念既定,陈清手诀骤然一变! 漫天佛光随他心意流转,不再追击道人,反而倒卷而回,灌注于那刚刚洞开的入口之处! “封!” 随着陈清一声低喝,千百尊金佛虚影齐齐拍出掌印,梵文流转交织,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金色光幕,将那入口层层迭迭地封镇起来,硬生生将太景道人的气息隔绝在内! 紧跟着,他接连几个印诀打下去,不断完善这道封印! “获得太元遗泽只是手段,我又不能长久留存此力,为的是借力摆脱你这仙帝化身的追讨,与其遁走,不如将你困在此间!这佛光积攒几千年,足够让你在这消磨个几十年了!” 然而,就在陈清全力完善佛光封印之际,一个声音,陡然间在他心底响起—— “你这般行事,可谓天马行空,倒是颇合吾之脾胃。只是,这般一来,这场戏岂不是少了几分趣味?不可如此。” 陈清悚然一惊,还未弄清楚声音来源,便觉周身空间瞬间扭曲、变幻,一股伟力落下,要将他挪移到某处! “何方神圣?” 危急关头,他临危不乱,心念沟通丹田伪门,在滚滚灵气支撑之下,虚空灵符凌空显现,大放光芒! 紧跟着,碑林外景在陈清身后展开,“隐星真君”投影亦随之显化,试图定住己身,对抗那无形的挪移之力! 同时,他再不顾及其他,更不犹豫,神魂深处与太元仙帝的因果联系被直接引动! “宿命通幽,帝韵召来!” “轰隆!” 泥犁之地深处,竟生变化,处处轰鸣! “咦?” 虚空深处,传出一声轻咦。 但紧接着,四周景象一虚,八方景致褪色! 正试着靠近过来的清源道人一见,眼神一凝。 “那大神通者,醒了!” (本章完) 第241章 梦中人 第241章 梦中人 四面八方,无数漆黑之物汇聚过来,竟是由浓郁的阴煞之气凝聚而成,转瞬之间便遮蔽了陈清的视野! “滋滋滋——” 他浑身一震,刺痛感骤然袭来! 原本如臂使指的佛光,竟在刹那间脱离掌控,如活物般躁动反噬! 随后,那千百尊宝相庄严、散发慈悲渡世气息的金佛虚影,开始扭曲、变化! 祂们的正面依旧保持着佛陀的容貌,眉眼低垂,嘴角含笑,但随后,那一个个头颅竟都诡异地一百八十度扭转,露出了隐藏在头颅之后的另一张面孔! 那张脸,青面獠牙,双目赤红如血,充满了混乱与疯狂! 那佛影们一个个盘坐的祥和法体,也是一个个拧转、扭曲,肢体不自然的痉挛,显露出一道道裂痕,有道道黑气从中渗出,神圣与邪戾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在祂们的身上交织、冲突、异变! “不好!” 陈清心头猛跳,生出警兆! 随即,一股庞大、古老、充斥着历史腐朽之意的宏大意念,顺着那失控的佛光链接,蛮横地冲入了他的识海,要叩开紫府之门! “嗡!” 下一刻,他的识海仿佛要被撑爆,剧痛袭来! 在那意念洪流的冲击下,他“看”到了一幅模糊景象—— 无尽虚空的深处,一尊难以形容其庞大的佛陀正盘坐在一团星云中央! 其身形模糊,似是隔了万重纱幕,然而,这尊佛陀的周围并非萦绕祥云瑞彩,而是被无穷无尽的漆黑云雾所笼罩! 那黑雾宛如活物,翻滚蠕动,时而化作狰狞魔首,时而凝结成痛苦哀嚎的面孔,竟与那佛陀金身相融相合,相互转化! 诡异! 扭曲! 不祥! 更有一股浓烈的腐朽气息,不断散发出来,透露出行将朽木、万物寂灭的倾向! 三昧真火符一转,陈清的神智恢复清明,他心底蹦出了一个念头—— “这是被太元仙帝封印于此的存在!竟是一尊……佛?!而且此佛似要归于寂灭了,祂又是何方神圣?唔!” 当他下意识的想要去看清此身,立感灵台刺痛,那紫府深处,隐隐有一点模糊的虚影滋生,看那轮廓,赫然与那坐于星云的佛陀一般无二! 陈清立刻意识到厉害! “不可看!不可想!不可思!否则便会被这存在于心底寄生!” 他当即收敛心神,意识到当下最紧要的,绝非是探究这尊佛陀的根脚,而是要立刻切断这要命的链接,否则,自己恐怕顷刻间就会被这古老存在的同化或撑爆! “这还是太元仙帝抹去了此佛的名姓,若是指名道姓,让其在我心底滋生,我又记得其名号,那乐子可就大了!” 陈清也看过不少只怪小说,其中不乏故作恐怖的,里面有一本书提到过,若是修为不够,只是大能、大神通者,其身形映入眼帘,刻入心底,就会沦为傀儡! “这赶紧,比之前见那太景道人还要古怪、凶险!不愧是被太元仙帝特意封印的存在!” 一念至此,陈清立刻全力引动体内那缕与仙帝同源的回响! 这一次,或是受到了封印物苏醒的刺激,回应他的太元帝韵前所未有的磅礴浩荡,就仿佛那位历史中的故人,站在身边,伸出手,不断将自身的力量传递过来一般! “嗯?” 这个念头从心底蹦出,莫名的让陈清背脊一凉! 不过,这会绝非深究之时,他驾轻就熟的引导这股帝韵,化作剑光,顺势一斩! “咔嚓!” 凭借这股雄浑之力,陈清强行斩断了与那扭曲佛光、以及背后那尊佛陀的意念联系! 神魂层面的重压骤然一轻,但待他稳住心神,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竟已不在那阴森诡异的泥犁之底,而是置身于一座奇异的城池之中。 此城沐浴在一团暖融融的光辉之下,街道宽阔整洁,屋舍俨然。 往来行人皆面容平和,带着虔诚笑容,无论男女老幼,见到彼此都会合十行礼,口诵模糊的佛号。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檀香。 乍一看,仿佛是一片极乐净土,人人安居乐业,心向佛陀。 “这里是?” 经过短暂的心境波动,回忆着方才清源道人的提醒,陈清马上镇定下来。 “我落入了他人的梦中!这或许就是那大神通者所做的一场梦!不过,掌门师兄不是说那大神通者醒来了吗?” 转着种种念头,陈清漫步街头,冷眼旁观,见得信众将辛苦劳作所得的微薄财物,毫无保留地供奉给街角神龛中的佛像,而自己却面带幸福笑容,甘于清贫。 他看到有人因病痛苦倒地,周围人不是施以援手,而是围拢过来,更加卖力地诵经,认为这是佛陀的考验。 但很快,那人便气息奄奄、陷入弥留。 当即就有那虔诚信徒,直言道:“你这一生是圆满的,辛勤工作,养育家人子女,甘于贫穷,还能供奉佛陀,此乃行善,亦是义行,若事后你家中亲人,能将你一生积蓄供于真佛,你定可归于极乐……” 那人听着,笑着闭上了眼睛,自觉得自己这一生圆满了。 随后,其体内便有浓郁的香火愿念升起,聚于天上! 那天空之中,乃是一团黑白交织的飓风,卷起云雾,浩浩荡荡的延伸出去,直达远方天际! “好一个极乐世界!穷人之财富乃是金钱粮帛,而此间神佛所聚敛的财富,竟是这些穷尽信仰、奉献一切的穷人本身!” 陈清注视着天上的飓风中心,感受到其中变化不定的阴阳之力,已然明白了什么。 “这里虽是梦境,但同时也是泥犁之底的第二层!” 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泥犁之底的第一层,乃是人间鬼蜮,处处皆有鬼物,是活人追求冥土长生的地界,实为真境。而这第二层,看似寻常,佛光萦绕,祥和平静,但其实是南柯一梦,但其中的生灵却是真实不虚,是自虚无中创造出来的,只不过那梦主念头一改,此方天地就要毁灭,经历轮回后,天地重塑,可能就是另外一个风景,另外一群生灵了,这个过程,长可千年,短则几日。” 说话那人,一身道袍,龙精虎猛,气血浓烈,赫然就是那太景道人! 陈清一见其人,顿时凝神戒备,同时心念一动,便已挪移百多丈,碑林外景呼之欲出。 不过,他刚刚才运转宿命通幽,帝韵沸腾,正是浓烈之时,若对方藏着不现身,自己此番汇聚的帝韵跌落,才是浪费。 不过,当陈清心念一动,却发现四周景象一阵模糊,连带着自身的气血都似是受到重创,一下子波动了起来! “我若是你,这会便不会动用神通术法。”太景道人看了他一眼,笑道:“此间梦境之主,如今已是醒来,之所以梦境尚存,却是因其还未彻底清醒,念头迷茫,残留着梦中余韵,你如今已是梦中人,再闹出动静,惊醒了梦主,就要与梦一同消失,若非如此,贫道又何必与你在这里说这些话?已该动手了。” 陈清眉头紧皱,半信半疑。 太景道人则继续道:“泥犁之底,实为吾师太元仿西荒‘无间佛狱’所建,在此镇压魔佛,要以此地,将其本源磨灭。这莫魔佛该是来历非凡,但因被吾师抹去名姓,便是贫道亦无从知晓其过往事迹,不过,祂该是近乎不朽,所以吾师将祂封镇此间,寻了一块至宝,能蕴养梦境,令此魔佛梦境不断,最终化实为虚,从不朽之真身,化入梦中,最终随着泡影消散。” 说到此处,他掐指一算,叹息道:“按着脉络,再过千年,此魔佛便该彻底化入梦境,不存人间,其佛陀位格便会自此空缺,可令仙朝一人获得成就!可惜,可惜,被你横插一手,怕是又要有变数。” 说到这里,这道人收敛笑容,一脸正色的看着陈清:“若此獠因此脱困,其中因果罪责,皆在于你!” 陈清心中警兆大作,对方告知这些秘辛,绝非好意,而是要乱他心神。 不过,若此地当真这般凶险,那清源道人几人,如今是否也落在此间?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太景道人悠然道:“你那几位同门,情深义重,拼死想闯进来助你。可惜,泥犁之底,岂是等闲?清源修为尚可,或能多撑片刻,但其他人嘛……”他摇了摇头,“不知破解之法,皆要陨于梦中。” “你待如何?”陈清暗转玄功,碑林外景与伪玄牝之门皆蓄势待发,甚至打算爆发帝韵,打碎虚实,从这梦中脱出! 但正如对方所言,这心念一起,顿感四周有无形束缚,仿佛一举一动都将引发不可测的后果,正因真假难辨,才会投鼠忌器。 太景道人笑容不变,道:“你与吾师太元仙帝之间那斩不断的因果联系,贫道甚感兴趣,交出你沟通帝韵的法门,敞开神魂,让贫道一观究竟,或许贫道可告知你脱身之法。” “如此行径,可着实污了仙帝之名!” 陈清冷冷说着,却知此事绝无妥协余地,一旦敞开神魂,生死不由己,所有秘密都将暴露,届时不仅是自己,连带隐星宗乃至梦外本体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太景道人叹了口气:“贫道并非仙帝,正因那仙帝位格的种种约束,令太景压抑了太多念头,才有了贫道,不过,你既冥顽不灵,那贫道便亲自取之!天地画卷,开!” 顿时,虚空之中,一幅画卷展开,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要将这整座城池包裹! 陈清一见此景,便以为对方方才所言,皆为诓骗,便同样祭起神通,震荡灵门! 没想到,四周景象陡然扭曲,一股大梦将醒、自身将消的警兆,在心底爆发! 太景道人笑道:“此处梦境,乃吾师那件至宝维持,我为他徒,亦有办法调度宝贝之力,尔等却无这等本事,贸然动用力量,必为梦境吞噬!李清,束手就擒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其言,那天上,忽有一物虚影显现,其中缠绕云雾! 但就在此物出现的瞬间,陈清忽的浑身一震,而后四面八方,有白雾自虚空弥漫而出,遮蔽视野! “这是?” 他心念一动。 “又要梦醒?不对!是道衍录的白雾,被什么东西引出来了!” (本章完) 第242章 棋盘才是成圣路 第242章 棋盘才是成圣路 往日里,每当这白雾在视野中显现,随之而来的就是主意识的抽离感,然后就该是梦醒时分了。 但这一次,白雾涌动,弥漫过来,触及其身时,确实有一种困倦、疲乏之感,仿佛要当场睡去,意识将要脱离此间,但并非不可抵御!当陈清凝神定心,这股脱离之感便被抑制住了! “这什么意思?这意味着,其实这些白雾,也是可控的?那岂不是说……” 这般想着,陈清心中震动,一时浮想联翩,但马上斩断种种杂念,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朝那天上的虚影看去,透过模糊表象,他隐约能瞧见那东西似是个…… “壶?” 就在陈清惊讶之际,那太景道人的画卷已然展开! 那画卷陡然一震,竟是虚幻起来,如同一层纱布飘落下来,将这整个城池连同内里的生灵,都尽数笼罩! 刹那间,这整座祥和之城在这一刻停滞下来! 街道、房屋、乃至那些面带微笑的行人,其真灵皆灭,变作空壳傀儡,然后尽数化作太景道人的延伸,一个个失去了原本的表情,神色变得诡异起来,同时抬起手,捏出印诀,无尽的香火愿力、梦境法则交织成一张弥天大网,从四面八方朝陈清笼罩而来! 压力骤增! 陈清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虚空中渗出的白雾处收拢回来,随即,他感到自身的意志、记忆甚至对身体的掌控,都在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稀释! 偏生那自四面八方而来的约束感并未消失,这意味着他若是反抗,很有可能刺激到这梦境之主,令其彻底清醒过来,让残留的梦境余韵消散! 显然,那太景道人就是想要用这个局面拿捏陈清之心! 不过,陈清只是迟疑片刻,就有了决断。 “就是瞻前顾后,最后的结果也是被此人镇压、擒拿,之后为了不让他搜索神魂,唯有自戕,那也是一个死,既然都是死,双输好过单输!更何况,我现在似乎还有其他的选择!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最坏的情况,就是这具梦中身的故事到此为止,但能拉着一尊仙帝化身一同跌落,最后的总评环节,应该也还是不错的吧!” 一念至此,他当即张口一吸,就将弥漫四周的白雾一口气吞入腹中,紧接着心念一动,直接展开了碑林外景! “呼呼呼——” 但这一次,这外景之中,赫然多了许多聚散不定的白雾! “嗯?” 太景道人一见,立刻就道:“你以为这般破釜沉舟,能拉着贫道一同跌落梦境?贫道掌着此间宝,可是不受约束,再是恶劣的情况,念头一动,也就离开了,反倒是你……咦?”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忽然停下。 却是那雾气飘荡之间,那碑林竟多了几分梦幻之意,这一铺展开来,当真抵挡住了那无形画卷的侵袭! “果然!这白雾每次在入梦、梦醒时滋生,果然与梦有关,此时借力,非是阻碍,反是桥梁!将其杂糅入碑林外景,便可令外景气息与此方梦境同源,骗过那沉睡的梦主感知,伪装成梦中之境,不引排斥!” 陈清心念电转,瞬间就洞察了关键! 而一想通此节,他再不迟疑,手捏印诀,低喝一声:“融!” 那缭绕着丝丝白雾的碑林外景轰然落下,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城池一角的地面、屋舍、街道之中! 下一刻,石碑虚影与城中建筑重迭、交织,仿佛本就生长于此,然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扎根、扩张!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太景道人却是哈哈一笑,但虽然未料到陈清能如此迅速地找到梦境规则的漏洞,并加以利用,但似乎并不担忧,反而是心念一动,那笼罩全城的无形画卷微微波动。 霎时间,城中那些原本面带祥和、行走诵经的居民,动作齐齐一滞,眼中虔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植入的、狂热的破坏欲! “推倒它们!”一个壮汉首先咆哮起来,赤手空拳就撞向最近的一块石碑虚影,拳头砸得砰砰作响,皮开肉绽亦恍若未觉。 “这些石碑是邪魔!阻碍了佛光普照!是压在吾等心头的顽石!”有老妪尖声叫喊,竟抡起拐杖狠狠敲击。 更有人推来了满载杂物的木车,吆喝着同伴,试图用蛮力将一片碑林撞倒:“让开!都让开!莫要挡了吾等追寻极乐净土的通途!” 刀劈、斧凿、肩扛、车撞……种种手段,接连上演。 甚至有人凭空幻化出绳索、撬棍等物,发疯了一般的去攻击石碑! 众人面容扭曲,偏执而狂热的意念汇聚成流,形成一股强大的“人心”之力,作用于碑林之上! “嗡嗡嗡——” 碑林外景剧烈震荡,在那股“意志”洪流的冲击下,竟开始节节败退,扩张之势居然被硬生生遏止住了,甚至有了收缩迹象! 纵然陈清腹中灵门疯狂吞吐灵气支撑,亦感压力如山,恍惚间,他竟生出在与整个天下民心为敌的错觉! 但下一刻,他醒悟过来。 “原来如此!那道人其实也受限于梦境规则,无法直接施展大威力神通碾压,便以那画卷神通侵蚀、引导这些梦中生灵的意志,借力打力!好算计!” 陈清心中诸符一转,便也窥破了太景道人的手段,眼看碑林在“人心”浪潮的冲击下不断萎缩。 “你能引导,我便不能侵蚀么?外景本就是心相映射,侵蚀人心,不在话下!” 他再次张口一吸,将周遭弥漫的白雾如长鲸吸水般涌入体内,随即全力运转那源自太元仙帝的回响道韵! 煌煌帝威混合着白雾,顺着碑林外景与城池融合的节点,反向侵蚀而去! “轰!” 收缩的碑林猛地一震,爆发出古老、威严的气息,不仅稳住了阵脚,反而再次向外扩张! 一道道帝韵混合着白雾,掠过那些正在疯狂破坏的居民,那雾气直接顺着七窍,钻入他们的体内! 凡被此波动扫中者,动作皆是一顿,眼中狂热稍褪,浮现出片刻的茫然与挣扎,仿佛内心深处被强行压制的本性正在苏醒。他们破坏的动作因此变得迟缓,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抚摸起石碑,眼中流露出困惑。 “民心如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的画卷能引导,我的帝韵便能安抚!” 随着陈清的低语,碑林扩张的速度骤然加快,大片大片的城区被纳入碑林的领域,石碑虚影在街巷、屋宇间巍然矗立,与这座梦境之城结合得愈发紧密。 很快,陈清敏锐察觉到,那滚滚太元帝韵虽能与外景完美结合,增幅其威能,却无法在外景中储存、沉淀,用一分便少一分,无法自行恢复。 “唯有在外景初成、与太元遗迹共鸣最深时,方能将帝韵固化其中……下次若再凝聚外景,恰好又寻得太元遗泽,定要把握住,使得外景根基更为雄厚!” 他心中暗忖,旋即斩断杂念,全力推动碑林扩张。 那无形画卷节节败退! 因为变化剧烈,太景道人似乎还未回过神来,反倒是在碑林占据近半城池之际,陈清心神猛地一震! 借助那无孔不入的帝韵联系,他隐隐触摸到了一道活泼泼、蕴藏着生机与梦幻的玄妙气息! 意念循着感应追溯,一座古朴、神秘的壶,在他“眼前”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它仿佛是整个梦境的核心,万般变化的源头,随即陈清心有明悟! “这就是梦境之宝!只要外景彻底覆盖此城,与之完全融合,必能触及此壶,届时,脱离此界,甚至反客为主,绝非奢望!” 这时候。 “好!好!好!” 太景道人抚掌而笑,眼中竟有几分欣赏:“贫道一再高估于你,却总还是低估了!短短片刻,你非但窥破此间虚实规律,竟还能更进一步,触摸到那山中壶的灵魄!不过……”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森然。 “壶影既现,便如擂台高筑!你我意志已与此梦深度纠缠,再无转圜腾挪之余地!你再想像之前两次那样,逃遁、封堵,都已无用!今日,不分高下,只决存亡!” “滋滋滋——” 他话音未落,陈清只觉紫府深处、神魂之中轰然炸响! 瞬息间,他的感知似被强行撕裂、延展,与城中十万八千个生灵的心念强行链接在了一起!无需刻意感应,无数纷杂的念头、朴素的愿望、被引导的虔诚,便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 “非是掌控,而是我的意志,借碑林与帝韵为桥,化作了一颗种子,落入了他们的心田,成为了一种……潜在的思潮?” 陈清马上就明白了变化根源。 几乎同时,太景道人袖袍一拂,清风吹起! 此乃裹挟着坚定道念的心意之风,瞬息便吹遍全城! “勤勉劳作,安守本分,奉献所有,供奉仙佛!” 强大的思想随之在十万八千心田中疯狂滋长、膨胀! “勤勉奉献”的单一念头,如野火燎原,迅速占据十万八千颗心灵的心田,然后生根发芽,破土而起,开始节节生长,将陈清刚刚播下的、尚显微弱的“异见”挤压到了角落,眼看便要彻底熄灭! 城中景象随之剧变,日升月落的速度似被什么人拨快,所有居民的眼神变得单一而狂热,他们忙忙碌碌的劳作,消耗精元心神,将产出的精气、愿力,源源不断地化作贡品,升腾而起,汇入太景道人体内! 这道人的气息随之节节攀升,身后隐有龙气与道韵交织的华盖在他头上显现。 他将这华盖一抓,朝着天上一扔! “请宝贝显形!” “嗡——” 高空之上,那山中壶的虚影骤然清晰! 此壶形古朴,无繁复雕饰,唯有天然生成的云雾纹理,层层迭迭,仿佛蕴藏着无穷梦境。 壶口处有氤氲之气吞吐,时而化作山峦虚影,时而演变为市井百态,正是这无边梦境的源头! 太景道人朗笑一声,凌空踏步,便要去抓那壶柄! “人心所向,天命所归!此宝贫道虽无法执掌,此刻却该能借其之力,炼化壶中日月!” 陈清甲见之,瞳孔骤缩,心知一旦被对方掌握此壶,自己连同其他落入此间之人,都将被梦境同化、吞噬! “他这套‘劳作供奉’之论,不仅本就顺应了这梦中主旨,还是仙朝秩序在此梦中的缩影,体系完备,运转森严,众人皆沉溺其中,视之为天经地义。我纵有良策,想在短时间内扭转这积重之势,亦是难如登天……既然无法在框架内战胜,那便另辟蹊径,掀了这棋盘!棋盘的才通往棋圣道路的捷径!” 转念间,陈清并指如剑,遥遥点向那十万八千被引导的心念洪流。 “灵饲远驭,祥和衍变!” 随着陈清一声令下,那城中的许多石碑齐齐震动! “镇!” 太景道人哈哈一笑,将袖一挥,城中当即众志成城,衍生出层层迭迭的涟漪,竟是镇住了全城的石碑! “你也要玩弄人心?可惜,人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的!这满城之人皆是贫道盟友,等于处处皆有贫道的跟脚,你既已落败,又何必挣扎?那就有些不体面了,其实李清,以你如今的道行,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出乎意料,贫道大概一生都不会忘了你吧。” 说罢,他一下握住了壶柄! “嗡!” 那壶一震,便有涟漪朝四面八方辐射! 但就在这时。 “噼啪!噼啪!噼啪!” 随着一阵破碎之声,城中忽有零星的几块石碑轰然炸裂,有几道扭曲之念从中显现,转眼扩散开来! “可不能半场开香槟啊!”陈清的声音幽幽响起,“你既是全城布武,盟友遍布各地,基地开的到处都是,岂不知,用十个手指按十个跳蚤,力量分散后,就会有漏洞和破绽,还有,论玩弄人心,我见识过的,可能比你想得还要多得多!” (本章完) 第243章 篡壶 第243章 篡壶 石碑碎片纷飞中,被陈清特意凝练的异种念头无声飘散,瞬间侵染了周围数千人的识海,然后化作阵阵低语,在他们耳边萦绕。 “尔等可知,外界仙宗大派,早已摒弃苦修积功的笨法子?讲究的是‘真我唯尊’,‘欲念通达’!” “看看你们!还守着老掉牙的奉献规矩,日日劳作,供养那虚无缥缈的仙佛,可笑!真正的逍遥,是随心所欲,是及时行乐!” “什么道德枷锁,什么清规戒律,都是束缚尔等、榨取尔等的工具!打破它,方能见得真自在!” 声声惑心之语,如魔音贯耳,接着便都被侵染。 “这般容易就被侵蚀?便是外界的贩夫走卒、肉身凡胎,也不该毫无抵抗,这群梦中生灵,果然都已寂灭,只剩下躯壳。” 众人的心念反馈,也让陈清意识到,自那太景道人的无形之画落下,这城中之人真灵湮灭,其实就已经都死了,如今留下来的,便只剩下性命空壳,如同台上木偶、屏后皮影,化作了斗法的媒介,看似热闹,其实皆为演绎,是借他们的形体,感应人道脉络,展露道韵变迁。 “果然,步步登临,修为越高,越是非人。” “嗯?” 另一边,太景道人抚着壶柄的五指微微一顿。 他俯瞰下方,见陈清双目神光湛然,不见半分穷途末路的惶惑,反倒有种大局在握的平静! “事不过三。”太景道人心中念头急转,“先前两次,此人先是借星斗禁翻盘,又以佛光封路暂避,如今说不定还真的有什么后手!为免夜长梦多,须得终结此梦了!” 念落,这道人便祭起一念,冲向手中的“山中壶”。 那壶本已与他气息隐隐相合,但忽的停滞、凝固! 太景道人微微眯眼,便发现这山中壶被一道异力缠绕,那力量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太元仙帝的遗泽道韵!只是其中,竟还夹杂着些许迷离白雾,使得这道韵诡秘难缠。 “以师尊遗泽混杂异力,阻我炼得?倒是好算计,他该是知晓此壶与师尊渊源甚深,以此拖延!我毕竟没有炼化法诀,无法真正炼化,倒是让他抓住了漏洞!” 太景道人眸中寒光一闪,再不迟疑,左手捏诀如莲绽放,身上道袍无风自鼓,磅礴法力奔涌而出,直冲壶身! “在此梦中,贫道一身神通难以施展,还是得速战速决,省得夜长梦多!” 另一边。 梦中城。 那被一道道低语不断侵蚀着几千人,其眼中迷茫渐去,随即便生出了先行之念! “吾等代民而行,乃是先达之人!” 一部分人立刻趾高气昂,对着仍在劳作的乡邻嗤之以鼻:“冥顽不灵!尔等皆是沉溺苦海的蠢物,不知新风之妙!可怜可悲!”且他们毫无节制,见人便说! 一部分人则迫不及待地纵情声色,寻欢作乐,将积蓄挥霍,美其名曰“释放真性”,却是来者不拒,其名渐渐远扬! 更有一部分人,自觉掌握了无上真理,好为人师,觉得自身既明天地玄妙,理应先行带动后进,于是四处宣讲。 “何谓大道?顺我心意即是大道!宗门家族,皆是牢笼!唯有挣脱束缚,方能成就真我!” “寡廉鲜耻?那是迂腐之见!东食西宿,方显本事!好逸恶劳,乃是本性,本性无罪!权柄在我手,往日何烦忧?” “纵欲非但不是过错,反是贴近天道的捷径!尔等压抑自身,才是逆天而行!” 这些念头,就像是种子,又有如污流,一旦显现,便不断传播、扩散,且越传越快! 轰隆! 因这梦中特性,城中风云变化,转眼之间,城中十万八千众,心念骤变! 那铁板一般的“勤勉劳作、供奉仙佛”之念,被陈清种下的异念撕开裂缝! 一时间,城中处处皆是争执、攻讦,更兼风气败坏,奢靡之风大盛! 人心离散,族群撕裂,内耗不休! 原本汇聚向太景道人的精纯愿力,顿时变得驳杂、稀薄,流转不畅! “歪理邪说,乱人心智!” 太景道人脸色一沉,只觉与“山中壶”的联系竟因此动荡、模糊,甚至忽而虚幻,从他手中脱出,悬于天上! 他拂袖欲要镇压,引动画卷神通,强行收束万民心念,再塑秩序! 然而,此念越强,反弹越剧! 混乱如野火,非但未能扑灭,反而愈演愈烈! 原本祥和之城,已是乌烟瘴气,怨气冲天! “嗯?”太景道人眉头紧锁,隐隐察觉不对,“人心如水,堵不如疏,强压反噬更烈!此子手段,竟暗合此理?但事已至此,又如何引导?” 一念至此,他不由摇头叹息:“李清啊李清,你当真是毒念如瘟!好好一个城,便这般被你毁了!只是,你秉承着如此念头,真以为能成就真道?” “我既知这念头足以乱城,又如何会秉承此道?”陈清立于碑林之中,看着城中变化,“若真是好东西,该是传于自家门人,而不是借着这城中傀儡,在此衍道!” 这时,那城中傀儡,感念玄妙,又循着人道脉络,生出新的衍变—— 那混乱中,亦有人试图力挽狂澜,寻找根源,思索治乱之法。 但人心已乱,缝隙已生! 陈清的念头便如藤蔓,趁虚而入,在众人心底疯狂滋长! 更多的低语之念传递开来—— “乱象根源,皆因旧念束缚!唯有革故鼎新,奉行新法,方能救亡图存!” 此念如瘟疫蔓延,迅速蛊惑人心! 太景道人眯起眼睛,只觉荒唐至极:“分明是你传播歪理,搅乱秩序,如今竟倒打一耙,将罪责归于供神之念,将自己洗成了白莲!这般行径,比之本尊也不遑多让了!” 思及此处,他气息一阵紊乱,身上那煌煌龙气道韵竟隐隐波动,一道模糊的因果之线,自其身上浮现,隐隐沟通冥冥不可知之处! 陈清眸光一凝,借助此刻因梦境对垒而生的特殊联系,捕捉到那道因果之线的本质。 “是此具三尸化身与仙帝本尊之间的维系!” 便在此时,满城一震! 人心,终于归于乱念! 几分感悟在心底滋生,陈清当即明悟,于是踏空而起,如登天梯,直上九霄! 周围,千百石碑虚影沉浮拱卫! 下一刻,他伸手向前,对着虚空某处,猛地一抓! “嗡!” 那高悬于天的“山中壶”剧烈震颤,壶身云雾纹理流转,然后化作一道流光,落入陈清掌中! 四周,滚滚白雾自虚空中涌出,缠绕此壶,那壶身当即温热,灵性雀跃,迸射万千毫光,照映整座梦境城池。 竟有几分被炼化之意! 于是,陈清手握壶柄,心念与之相合! 霎时间,十万八千城中生灵的命理轨迹、念头变迁,皆如洞若观火,倒映于心。 他念头微动,那满城奔走的、争执的、沉溺享乐的“人”,齐齐一滞,凝固原地,眼神空洞,再无半点声息,若泥塑木雕。 整个城池陷入一片死寂。 念头再转,他便感知到周遭尚有几个残缺、微小的梦境气泡,如海中孤岛,将清源道人、陆昭、敖余、世家元婴等人分别困锁其中。 “收。” 陈清轻吐一字,山中壶一倾,发出柔和吸力,那几个梦境气泡便如倦鸟归林,被摄入壶中,旋即光华一闪,就有几人落在他身侧。 除了清源道人尚能保持清明,陆昭、敖余等人皆是眼神迷离,神思不属,显然在梦境中损耗不小。 “师弟!”清源道人见陈清执壶而立,气度渊深,眼中闪过惊异与欣慰。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自陈清虚空而起,掌握玄壶,不过转瞬。 太景道人这时身形一动,便欲冲来抢夺。 然而,陈清只将手中壶对着他轻轻一晃。 “定。” 梦境万物停滞! 太景道人前冲之势却骤然迟滞! 但他一晃,留下一道虚影,便挣脱出来,但表情惊疑:“你炼化了此宝?贫道都没有法诀,你是怎么做到的?”突然,他心中一动,凝神于那壶身缠绕的白雾。 “莫非……” 动念间,他倏地一步,便走到陈清身前,可下一刻,时光循环,又回到了原处! “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惜,贫道在此地无法施展时光神通!” 道人眯起眼睛,再次迈步,却仿佛陷入了首尾相连的回廊,四周景象层层迭迭,循环不绝,无论他如何催动法力,施展神通,总在即将触及陈清之时回到原点,咫尺天涯,难以逾越。 “言出法随,梦境由心!” 清源道人见状,面露惊容。 其余几人这时也清醒过来,但看着眼前景象,却觉得昏昏沉沉,疑在梦中。 “仙帝化身被寂明师弟压制了?”敖余揉了揉眼,“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太景道人连冲数次,皆徒劳无功,终于停下身形,摇头喟叹:“大道争锋,棋差一着,怕是要困于此梦,化作泡影,你身上的那东西,也是无从获得了,可惜,可惜!但贫道既失其鹿,便当效仿古之贤者,举烽燧而焚稿梧,与众同归罢。” 话落,莫名的气息自他体内弥漫开来,其头上,一块青色古石之影若隐若现! 那道连接其与仙帝本尊的因果之线,受此气息激发,骤然清晰数倍,引得四周梦境开始不稳,浮现出皲裂之象! “他是要以自身为引,点燃因果,莫非是想将仙帝本尊引过来,玉石俱焚?竟是这般决绝!?” 陈清瞳孔一缩,手中“山中壶”爆发出璀璨光芒,体内太元帝韵奔腾汹涌,泥丸宫中青丘迷离火亦似受因果牵引,主动跳跃而出! 三者交融,于其指尖凝聚! “断!” 陈清剑诀一扫,剑光迸发,对着那道清晰可见的因果之线,凌空一斩! “嗤啦!” 裂帛之音响彻梦境,那道因果之线,竟应声而断! 太景道人浑身一震,气势瞬间跌落,那青石之影,也模糊近散。 “事已至此,又有何顾忌?” 他身形晃了晃,却是长笑一声,双手猛地一合,法力轰然爆发! 整个梦境空间轰鸣摇晃,处处显露裂痕! 一股庞大、古老、宏伟的躁动之念,自那梦中城深处迸发出来! 此念过去,竟有天地翻转、万象更易之幻象! “梦境将崩!那梦主要彻底清醒了!” 陈清一见此景,半点都不迟疑,立刻催动“山中壶”,壶口对准清源等人,便要将他们摄入壶中暂避,脱离此梦。 就在此时—— “嗡!” 忽有一人撕开虚空,落在此间。 此人青衣缓带,面容模糊,一双眸子中有星海流转,抬手一按,那四方震动当即停歇,连带着处处裂痕,都不复扩张、蔓延! 接着,他手捏印诀,冲着梦中城一指,将那宏大的躁动之念,竟被生生压了回去! “此人……” 陈清看着这人背影,只觉熟悉。 “徐清风?!” (本章完) 第244章 佛醒 第244章 佛醒 陈清固然心中震惊,但很快就注意到,面前这人虽然气质与徐清风相似,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随即,他就想到了姜尚坤提到过的,这泥犁之底中,可能存在着太元仙帝的恶尸化身! “如此看来,这话不假!” 相比较于陈清,其他几人则是面露惊容! 毕竟,这青衣人一现身,只抬手虚虚一按,便将这濒临破碎的梦境定住,连那城中深处躁动欲醒的恐怖意念,都被强行压了回去。 青衣人的目光这时落在太景道人身上,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却还是这般模样,这修行问道,难道是为了胜负输赢?” 太景道人原本只是在这梦境之中,受到规则限制,在与陈清的斗法中落败,但他却不按常理行事,自行引动自身因果,点燃根基,竟存着同归之意,维系其存在的因果之线又被陈清一剑斩断,便如无根之木,纵有通天修为,也难挽颓势。 再加上,他强吞子嗣的精元气血,逆反化身本性,早已埋下祸根,陈清那一剑,不过是引子,此刻周身崩解之势已不可逆转。 此刻,听闻此言,太景道人微微一怔,随即竟洒然一笑,整了整衣冠,朝着青衣人郑重一礼,口中道:“师尊,贫道既走出此道,自是执着于心,岂能因言而改?哪怕是你的话,也无法动摇贫道的求道之心!” 礼毕,他转向陈清,脸上不见怨恨,反而透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李清,在城中一番作为,乱了这梦中城的局面,打碎了既有的格局,但之后,就该是你来面对真正的乱局了,因果牵连,却不知你能否度过此劫!” 话落,他的身形如烟云般开始飘散。 “劫火焚身非是终,他年云外再相逢。” 吟声袅袅,其身影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梦境虚空之中。 却留下一点青光,便要飞走! 但那青衣人却是抬手一捏,那青光自行落下,落入其掌中。 “这……这可是仙帝化身,就这么没了?”敖余看得目瞪口呆,兀自有些难以置信,喃喃低语。 一旁的陆昭却没有立刻回应,他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在那青衣人身上,直到敖余忍不住扯他袖子追问,才深吸一口气,用前所未有的凝重之声道:“仙帝化身固然来历甚大,但眼前这位恐怕……更加不得了。” 敖余一愣,凝神朝那青衣人仔细看去,只觉得对方身形似是笼罩在一片朦胧星光之中,越是细看,越觉深邃玄妙,目光投入其中,竟有种神魂都要被吸进去的错觉,几息之后,眼前更是一阵恍惚,赶忙移开视线,心中骇然不已。 “这是什么人?” 这时,那青衣人一步踏出,无视了空间的阻隔,转眼就来到陈清身前。 他的目光在陈清身上流转片刻,最终摇头微叹:“你与陈虚,气韵确有几分神似,根骨亦属同源,但魂光迥异,并非是他的转世之身。” 陈清闻言,心头微震。 按道理,他借助道衍录登临了两世,看似是前世、后世的关系,但实际上确实是两个人,甚至连性命魂魄都不同,只是主导意志乃是一个。 不过,这人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须知,便是那太景道人一开始也是将自己当做是“隐星真君”的转世! 他正欲开口探问,却见青衣人摊开了手掌,那道太景道人残留的青色光辉静静悬浮。 “方才消散的,乃太景斩出的三尸化身之一,承载其‘痴’念。”青衣人淡淡说着,“此等化身,只要太景本尊道境不坠,耗费些时日与底蕴,便可再度斩出。不过……” 说到这,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陈清身上:“他的这道痴身因你而陨,因果已结,待他日太景新的化身出世,无论其性情如何变幻,与你之间,必然还要做过一场,避无可避。” 陈清眸光一凝,明白了对方的提点之意,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拱手道谢。 结果那青衣人话锋一转:“不过,尔等所为,已扰动封印,那魔佛将醒,数千载布局恐毁于一旦,此间因果,需尔等将功赎罪。” 陈清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分辨,毕竟这事算起来,乃是那太景道人起的头。 但青衣人却不再多言,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这一点,似是点在了整个梦境世界的核心上! “嗡——” 整个梦境骤然震颤,随即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扩张! 不再是温和的演化,而是化作了狂暴的、吞噬一切的梦境风暴,虚空崩塌,显露道道巨大裂口,灰白色的雾气裹挟着扭曲光影与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决堤的星河,朝着四面八方汹涌席卷! 视线所及,一切都在被这风暴拉扯、吞噬、同化。 “不好!” 狂风袭来,陈清顿感天旋地转,周遭景物疯狂扭曲、拉伸! 他下意识便要催动手中“山中壶”,护住众人遁离此界,然而跟着手腕骤然一紧,已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牢牢钳住! 抬眼望去,那青衣人不知何时已贴身近前,眸光幽深,仿佛能洞穿神魂:“你算是故人的后辈子弟,我当提醒你一句,持壶远遁,自然易如反掌,但此番浩劫,缘起于你与太景化身之争,他那‘痴念’化身已然应劫崩灭,灰灰了去,这泼天的因果,总需有人承接。你,可明白?” 陈清心神剧震,刹那间灵台清明,诸多线索串联起来,不由悚然! 原来那太景道人并非单纯刚烈,而是借此行金蝉脱壳、弃车保帅之计!以一道化身陨落为代价,将这“扰动封印、致使魔佛复苏”的罪业大部承担、引动,其本尊则能借此斩断大部分直接因果! 甚至,日后还能再斩一道化身出来,直接洗白上岸! 至于那剩余的因果劫难,自然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好算计!”陈清心底寒意陡生,这等人物,对别人狠,对自己亦狠! “轰隆隆——” 他正思量着,脚下大地骤然剧震,透过层层岩土,赫然可见一尊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巍峨身影,正缓缓起身! 其轮廓模糊,散发着古老、混乱与腐朽之气,气息赫然与陈清之前惊鸿一瞥、坐镇星云中央的那尊诡异佛陀相同! 紧跟着,陈清便感到一双不知位于何处的眼睛骤然睁开! 他心底,那已然模糊的佛陀身影,竟再次凝实! “泥犁三层,一层鬼蜮,二层梦境,这三层……便是封镇核心!那魔佛,真要破封而出了!”陈清心念流转,镇住心中佛,意识到此刻确是危机之时! “魔佛若出,后患无穷!”青衣人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说起过往旧事,“昔年太元在位,仙朝鼎盛,他秉承隐星遗策,广开言路、纳四海于一地,时有佛道东传,蛊惑人心,致使万民怠惰生育,那庙门之规俨然成了绝户之网,致使仙朝苗裔日少!人一少,许多事便有漏洞,西荒沙族、南炎异人、北境百蛮,借机渗透,妄图反客为主,动摇国本!” 顿了顿,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太元为此,不惜暂违隐星遗策,行雷霆手段,犁庭扫穴,诛灭首恶连带附逆,何止亿数,这才根绝祸患!事后,他为了开辟五千年安宁,又亲赴西荒,借对弈败落之机,以棋盘化山,砸落一方,镇压诸佛,又将前来寻仇的他化自在魔佛封镇于此!数千载安宁,由此奠定。” “诛灭亿数……”纵然心志坚毅,闻此杀伐之数,陈清亦不由眼皮猛跳。 “惊讶?”青衣人微微摇头,“一族之兴衰,在于气运流转,哪有长盛不衰的族群?若在鼎盛时不斩灭隐患萌芽,难道要留待衰微时,让后人徒呼奈何?杀戮之名固然不好,但些许虚名,太元何曾在意?只是他亦未料到,这杀出来的赫赫凶威,倒成了后世子嗣口中的贤名!” 陈清闻言,心潮起伏,忽然注意一点细节,便追问道:“阁下言谈间,皆称太元,莫非你并非……” “吾乃恶尸,掌杀伐,断因果,太元是我,我却非太元。”青衣人直接打断他,并不绕圈子,“与你分说这些,是要你知晓,魔佛破封,其力可撼山河,其念却能侵染众生心识!这一点,你在这梦中城内,与太景化身对弈,已有体会,此间生灵皆为傀儡,尚能被轻易扭曲,外界亿万鲜活神魂,一旦被其魔念沾染,人心沦丧,则秩序崩坏,积重难返!” “轰!!!” 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那大地深处的庞大身影,猛地探出一只遮天巨手,竟是穿过了虚实界限,穿透了泥犁之底的层层阻隔,朝外界的玉京城抓去! 巨手过处,道则哀鸣,空间如琉璃般寸寸碎裂! 青衣人抬眼望去,眸中寒光一闪:“魔爪已触及玉京,心魔暗种既成,那这一片地域,便也一并纳入此劫,洗刷干净,否则便是祸患!” 言罢,他袖袍一拂! “轰!” 狂暴的梦境飓风,竟也冲破了泥犁之底的界限,转眼笼罩了整个玉京! 陈清一见此景,眼皮子再跳。 “这玉京,可真是多灾多难。” (本章完) 第245章 不朽道果 第245章 不朽道果 “轰隆!” 玉京上空,忽起狂风! 笼罩全城的周天星斗禁制光华疯狂闪烁,便要吞没与阻挡! 未料,那狂风竟似不是真实,直接穿过大阵,掠过全城! 巍峨的宫阙、繁华的街巷、惊慌的人群……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灰白色的梦境风暴疾掠而过! “呼——” 那风如虚似幻,穿透光幕,无声席卷! “是梦境之力!虚实颠倒之象!” 城中各处,潜修的大真人、隐世的真君,乃至几处秘境中的古老存在,同时惊觉! 一道道强横神念冲天而起,便要联手镇压这莫名灾劫。 然而,下一刻—— “喃呒……阿弥……陀佛……” 一声扭曲、重迭,蕴含万千杂念的诡异佛号,突兀地在所有心生感应者的道心深处炸响! “噗!” 几位、元婴修士当即脸色一白,气血翻腾! “魔佛!是泥犁底下那尊魔佛的气息!” 太一道宫深处,寂灭海。 须发皆白的老道掐指一算,面色陡变。 “因果纠缠,业力深重!此劫专蚀心念,扭曲认知,一旦沾染,门下弟子道途尽毁,吾等道统亦有被人鸠占鹊巢之危!” 巡天司总衙,监察天下的“万象镜”剧烈震颤,镜中映照出的玉京景象已是一片混沌。 司主看着镜中几个属下眼神逐渐空洞,沉声道:“启动守心金钟,自此刻起,所有巡天卫固守本部,不得外出,违令者斩!” 另一边。 皇城深处,九龙壁光华大放,一道声音传遍内廷:“闭宫门,启祖龙结界!凡我徐氏血脉,速归祖祠,不得延误!此番劫难一旦沾染,后患无穷,且静观其变!” 同一时间。 “开启护山大阵!” “所有弟子速归山门,封闭洞天!” “此乃心魔大劫,不可力敌,守持本心为上!” 一时间,玉京各处光华冲天! 煌龙宗驻地,龙影盘绕,将整个宗门笼罩;玄牝药宗别院,万千药气化作青碧光罩;洗剑池所在,冲天剑意凝成无形剑域;离阳宫、巫祖坛、天机盟……凡有法相乃至更高存在坐镇之所,皆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决断。 他们不趟这场浑水。 一道道或辉煌、或古朴、或森严的光幕、结界、阵图接连升起,似是狂风暴雨中艰难点亮的一座座灯塔,将自家山门、别院、重要据点以及核心门人弟子护在其中。 他们选择了明哲保身,割舍了外界的凡俗百姓、低阶散修。 却也有不少宗门弟子心生不忍,出言道:“这般局面,吾等却只顾自身,是否有违道心?” 如此言论,渐有流传,但很快就被各大宗门的上层压制下来—— “尔等可知其中因果,牵扯皇室?这仙朝,终究是徐家的仙朝,如此劫难,仙帝若还不出,何苦吾等为他代劫?” 一番说辞,便压过了诸多言论。 毕竟,那仙帝再是如何闭关,如今连整个玉京都被牵扯,此处乃是徐氏根本,若他还不理不问,旁人又如何能为他徐氏拼死? 更何况,许多人隐约知晓,那位仙朝至尊,似乎并未闭关! 就这样,一个个“孤岛”在玉京各处形成,光幕之内是紧张的凝视与严阵以待;光幕之外,是迅速被灰白风暴吞噬的、绝望的喧嚣。 风暴过处,并无飞沙走石,屋舍俨然,草木如常。 但街上的行人,家中的百姓,酒楼里的食客,巡逻的兵卒……无论修为高低,身份贵贱,只要未能及时躲入“孤岛”的,皆会在风暴掠过的瞬间,眼神骤然空洞,动作僵在原地。 他们的意识,已被强行扯入一片光怪陆离、虚实不定的混沌梦境之中。 很快,整个玉京城,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彻底停滞下来,唯有一座座“孤岛”在寂静中闪烁光辉。 泥犁之底,梦境之层,已然天翻地覆! 那座祥和之城,正不断的扩大、扭曲、变化,似是滴入清水中的墨点,疯狂晕染、扩张。 无数支离破碎的梦境碎片,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泡沫,在各处诞生,生灭不定,彼此之间时而相连,时而分离,交织成一个庞大而混乱的迷离世界。 “轰隆隆……” 一声巨响之后,这梦境的天穹之上,一座巍峨巨城的虚影缓缓浮现,倒悬于九霄深处! 陈清凝神观望,见其中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正是那仙朝的中枢玉京城! 城中生灵熙攘,浑然不觉自身已落入镜水月之中,融入这无边梦魇之中。 “呼啦——” 一阵风吹来,庞大到难以形容的扭曲佛陀之影,如亘古不散的乌云,笼罩在这座倒悬之城之上,散发着腐朽与混乱气息。 城中人对此却是恍若未觉! 望着这改天换地的一幕,陈清心神剧震。 玉京何等广袤,蕴含无数宗门、高手,居然会被整个摄入这梦境世界! 那些平日里气息冲霄的元婴、乃至法相高人,何以竟无半点声息? 随即,他看向身旁之人,问道:“此乃阁下所为?将整个玉京摄入梦中?” “并非整个吸摄,而是将玉京置于虚实间隙,融入此番梦境,省得那魔佛侵蚀玉京后,将其念传播天下!须知,佛魔之意若彻底泄露,当今之世,恐无人能制。”身旁,青衣人的语气依旧冷漠,“便是吾,若无法离开此间,亦无法干涉人间。” “当今之世无人能制?”陈清眉头一皱,问道:“莫非那魔佛的境界已冠绝天下?” 青衣人道:“便不是冠绝天下,但连当年的太元都只能将他封印,用化梦之法来缓缓图之,为此大伤元气,飞升之日因此推迟许久,你觉得当今世间,还有这般人?” 陈清沉默片刻,又道:“玉京都已如此,太景……仙帝还不现身吗?他不是并未真正闭关?若他出手……” 青衣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他若现身,你与他之间的因果,便需立刻清算。你,准备好了吗?” 陈清一滞,随即道:“他若因为这事就坐视整个玉京沉沦,想来也不足为惧。” 青衣人摇摇头,忽而反问:“你以为他若并未闭关,此刻会在何处?” “我如何能……”陈清正说着,忽的心中灵光一闪,想起太景道人化身曾言及的仙帝困境,以及对自己是隐星真君转世一事的执着问询,一个念头自心底浮现,便道:“他困于自身,无法踏足至高,所以在寻求超脱之法,改变道基,莫非,他正筹谋于转世重生之术?已不理会凡俗之事?” 此言一出,他悚然惊觉,若仙帝沉迷转世,甚至已经转世,而眼前这深不可测的青衣恶尸,也受限于某种规则,无法直接出手,那各大宗门一个个又不出头,坐视事情扩张,或许真的无人能阻挡这场浩劫了。 “如此说来,这事确实因我而起,旁人也无义务来收尾,可我这等道行修为,就算有心,又该如何应对?”陈清深吸一口气,“之前能胜太景化身,全赖梦境规则取巧,若论真实修为,又有诸多借力……” 感受着体内尚未散去的太元帝韵,察觉到与面前之人的隐隐联系,他直接问道:“阁下既提出了,想来是知道其中关键了。” “你乃启劫之人,身缠因果,这便是破局关键,世间之事若真是凡事都看拳头大小,又岂能发展到如此地步?”青衣人语气莫名,“其实,此劫虽可能令太元数千年谋划成空,却也暗藏一线生机。” 说着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可知,当年,太元因何无法将魔佛彻底灭杀,只能行此化梦消磨之策?” 陈清摇头,这等上古秘辛,他如何得知。 青衣人也不等他回答,就道:“只因这魔佛,掌有一种‘道果’!” “道果?又是道果!” 陈清心头狂跳,这个词他已听过多次,或在古籍残卷,或在于印、参玄公等人口中,却始终如雾里看,难以捉摸其真意。 它似乎关联纪元兴替,又似关乎修行境界,更仿佛是一切道途的根源,与天地相关。 “修士问道天地,搬山弄海,看似神通无量,实则不过是在前人划定的‘天地’樊笼内打转。唯有以人胜天,以自身智慧勘破虚妄,构筑起独属于自身的‘天地观’,阐述这森罗万象、乾坤运转的根本法则,方有资格踏足至高殿堂!” 青衣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困惑,直言解惑道:“而这‘天地观’若能圆满自洽,并以无上伟力将之显化于世,便可凝聚成一枚……道果!道果加身,几近不朽!纵使纪元轮回,天地倾覆,只要其道不灭,道果尚存,便有重燃之日!” 他抬手指向那笼罩倒悬玉京的庞大魔影:“这魔佛,便掌有这般一枚道果!其道果之内,蕴含着符合其天地观的天道至理!正因如此,太元当年纵能将其镇压,却也难以彻底磨灭其存在根本!只能行此化梦消磨之法,将其拖入虚实梦境,以时光缓缓侵蚀,希冀在其道果复苏之前,将其灵性彻底化入梦中泡影!待其再次从道果中归来,可能就是几万年之后了!” (本章完) 第246章 贷梦当还 第246章 贷梦当还 陈清听着这番话,寒意自心底升起。 一枚道果,竟能让一尊恐怖存在近乎不死不灭,连太元仙帝那等人物都只能选择封印拖延! “所以,此劫关键,在于那枚道果?”他凝声问道。 “不错。”青衣人颔首,他直言不讳的道:“魔佛若是醒过来,其道果亦将随之活跃,若能趁其复苏之初,灵性与道果尚未完美交融之机,以绝对之力撼动其道果根基,或可引发其内部法则冲突,令其自溃。届时,梦境反噬,或能将其彻底拉入永眠。” 陈清一听,只觉离谱,就道:“连太元仙帝那等存在,都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将其封印,用梦境来缓缓磨灭,你觉得我这等道行,能趁着其醒来,撼动其道果根基?” “吾所言的,乃是最理想的局面,亦是体现出这道果之用,若不能直接撼动,便需另辟蹊径,”说着说着,那青衣人的目光落在陈清身上,意味深长的道:“你身负太元遗泽,与此地封印渊源极深,更兼身怀异数,此番之劫,更因你而起,你与那魔佛之间已有因果,这便是撬动道果的一线契机。” 陈清沉默。 他隐约已明对方之意,魔佛如今因自己而醒来,甚至有了脱困的迹象,那要将一切恢复,不在那魔佛身上做文章,便只能在自己身上下功夫了。 此事确因他与太景化身之争而起,因果缠身,避无可避。 他等于是成了一把钥匙,更有可能成为祭品,其中风险极大! 但若任由魔佛破封,后果不堪设想,不光是自己,便是一干相关之人,清源道人、陆昭、敖余,乃至其余人等,隐星一脉,无疑都会卷入其中。 “按照人设,李清也不该是个趋利避害的人啊!” 说到底,梦中身的意义,总归不在于明哲保身,而是经历与感悟。 想着想着,陈清深吸一口气,问道:“该如何做?” “你有两个选择。”青衣人得他回应,并不意外,单刀直入,就说:“其一,在此沉睡,此乃梦境,劫由心生,你若入梦,因果前牵扯之下,那魔佛亦将归于梦中,难以挣脱,劫难自解,待得他的一切归入梦境,化作泡影,此番劫难,自是解开了。” 顿了顿,他复又道:“不过,吾也不瞒你,你与魔佛牵扯,而魔佛与此间诸多生灵已有关联,你入睡,魔佛便要沉睡,但今日在此的众生,也将随之沉眠。” 陈清一听,眉头紧皱,问道:“这得持续多长时间?要多久,那魔佛才能化作梦幻泡影?” 青衣人道:“可能一年,也可能万年,但按照我的推测,魔佛最多还能坚持两千载。不过,即便魔佛彻底化入梦中,你也不可离开,因为你与魔佛气息相连,因果相连,那道果位格也隐隐与你相连,你若离开,魔佛或许会立刻在你心中重生!” 陈清闻言一愣。 那青衣人则继续道:“但到了那时,此番沦入此间之人,却可解脱出去。” 陈清一听,不由道:“两千年后,他们再解脱出去,怕是外界的肉身都已腐朽了。” 青衣人说:“梦非常理,玉京如今介于梦境虚实之间,时光难以侵染,再有鬼蜮气息缠绕,肉身最多是腐朽一些,不至于彻底地湮灭,还有复生的可能。” 陈清听到这,忽然想到了那李本计,对方的情况,似乎与这话有些类似,但他也没时间细查,只问:“那这第一个选择,最后我依旧还要困于此地,魔佛都没了,我却要沉睡?” “因为道果尚存,牵扯之人与道果共鸣,便可令其归来!除非道果易主!”青衣人说着,话锋一转,“所以这就涉及到了第二个方法。” 陈清自是顺势问起。 青衣人倒也干脆:“转世。” “转世?” “不错。”青衣人屈指一弹,将掌中那道青气祭起:“此是太景那道化身所留,本是那化身布局想要自己转世,但被我截留下来。此气源于三生石,太景本尊应当对此深有研究,打算借助此石转世重修,所以他的这道化身也被炼入一道三生石气息,你体内有青丘火,再借此三生石之气息,可从容转世!勘破胎中之迷,保留宿慧!” 陈清眉头越皱越紧:“但转世又有什么意义?” “你的肉身魂魄留在这里,真灵转世,肉身还是继续做梦,镇住魔佛之梦,真灵则转世到两千年后,魔佛本尊化入梦境、不复存在的年代!” 青衣人说到这,眼神变得有几分幽深:“那个时候,你便可去寻找魔佛之道果,借助你与魔佛的特殊因果,将那道果炼化,篡了他位置,如此一来,他便再也无法复苏!你也可借机解放这具肉身,到时,你的转世身得了道果,哪怕不归入其天地之路,也能一步登天!真正有希望问鼎天地至道!获得飞升契机!” 陈清一听,先是一怔,待细细思索之后,忽然道:“你是说,我将肉身留在这里继续做梦,然后转世之后,等于又获得了一具身体,只要去到两千年后,到那魔佛已经化作梦幻泡影、未曾从道果中归来的时代,找到他的道果,提前炼化了,就等于是断了他的路,从此不受制约,可以让现在这具肉身脱困?” 青衣人点头。 陈清又问:“说起来,这道果如今身在何处?不该与那魔佛相合一体吗?怎的好像我转世之后,还要去刻意寻找?” 青衣人解释道:“如今算是与他一同,但寄托于冥冥之中,待他性命皆化,便会归于世间,循着某种缘法,显化于某处,至于是何等缘法,却又与那道果的主旨内涵有关,因其等于是一方小天地的浓缩精华,便也无从推算!” 陈清接着问:“那如果,两千年后,除我之外,有其他人先炼化呢?” “你因今日之事,与魔佛结下因果,才能寻得,若是旁人,道果冥冥,何处可得?况且,这等机缘,牵扯大因果,旁人拿去,是祸非福,你因已经惹祸,所以不会更坏!”青衣人说着,话锋一转,“但若真生出意外,叫旁人得了,自然也绝了这魔佛之路,他今日便会失去根基,你也可即刻解封!那人夺了你的机缘,吾便也可以推算其脉络!” 陈清一愣,问道:“这什么意思,两千年后有人篡了道果,两千年前的我,也不用等两千年了,就能即刻解封?这时间不是乱了?”他问的时候,心怦怦跳,隐隐觉得,触摸到了一点时光之秘。 青衣人有问必答,直言道:“道果贯穿过去未来,一种道果只能属于一人,未来有人得了,今日自然就有人失,那魔佛没了道果,又如何能制约你?而且你又为何会认为,这时光长河便只有一个顺序呢?只不过,境界不够,无从看清罢了。” 信息量很大啊! 陈清听罢,只觉心神摇曳,无数念头翻滚碰撞,那如来符一转,试图理解,却立刻让他生出眩晕之感! “时光长河的流向,竟非唯一?” 他暗自心惊,这隐约印证了道衍录的玄奇,却不敢深思,境界未至,强求反易迷失,于是赶紧收拢念头,定住如来符。 当然,陈清不会全信这青衣人之言,纵使他真是徐清风的一道化身,但万载岁月,那位七皇子的初心尚存几分都难说清,何况是一偏于某个方面的化身? “此事关系重大,陈某需斟酌……”沉思片刻,陈清沉声回应。 青衣人并不逼迫,只道:“玉京暂陷虚实之隙,魔佛要挣脱此间约束,尚需几个时辰,是阻劫于当下,还是布局于千年之后,由你自决。若你不愿背负,那今日之后,佛魔之念侵染中洲,因果流转,未来万千世事,皆因你此念而变,自有其缘法轨迹,也强求不得,只是其中的因果,你终是逃不脱的。” “改变未来?”陈清听到这,念头一跳! 他早已亲身验证过,梦中身的行动能扰动历史长河,那如此说来,这魔佛若原本不该脱困,如今因自己之故而提前脱身,放任其念荼毒此世,后世东灵洲乃至整个天下,岂非要面目全非,彻底失控? 这因果,难道要应在本体上? 太景道人啊太景道人,你干的好事!自己拍拍屁股陨了,这锅却要我来背! 正当陈清心念电转之际,眼前忽有白雾涌动,凭空而生! “不好!” 陈清立时察觉不妙,一股强烈的抽离感骤然袭来! “怎么又来一遍?” 但随即,一阵冥冥之感袭来,便明白了个中缘由! “方才我强吞白雾施展神通外景,融入梦境,竟提前耗尽了此次入梦的‘七日’之限!这岂不是意味着,每次入梦是靠着那白雾支撑?入梦七天,白雾份额固定,提前消耗,就要梦醒?我这算是贷款做梦,时限已至?!” 正想着,白雾翻涌,他的视野迅速模糊,神魂要被强行扯出此界! 危急关头,陈清灵光一闪:“现世距此几万载,魔佛早就化作泡影,不知是否归来,若他没有归来,那现世的本体或可寻找其道果!一旦找到,这梦中身不也解套了?但毫无线索,如何寻觅?没有头绪啊!” 抽离感愈烈,他既有了心计,当即争分夺秒的问那青衣人:“纵能转世,又如何寻那虚无缥缈之道果?可有线索?” “因果已系你身,时机至时自有感应,不过……”青衣人眯起眼睛,正紧盯着陈清,眼底有流光转动,随即抬手打出一道清辉,没入陈清掌中的山中壶。 那壶身剧震,壶内光影流转,似有山河演变、梦境生灭,旋即光华大放,竟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陈清眉心,悬于玉宸紫府之中。 “此壶乃梦中仙遗宝,可助你……” 后续话语已是支离破碎,再难听清。 陈清知梦醒在即,不可逆转,当即凝神聚念,留下一点道痕印记。 “这人到底是仙帝化身,高深莫测,他助我炼化此壶,里面留些手脚,我根本无从探查,未免隐秘曝光……” 最后时刻,他将紫府中的山中壶放出,然后白雾彻底吞没了视野。 (本章完) 第247章 诡山低语,道果痕迹 第247章 诡山低语,道果痕迹 现世,溟霞山。 静室之中,陈清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竟有阵阵白雾涌动。 但几息之后,他才平息了眼中异样,定住了心中跃动不休的念头。 他此番的梦中经历时间虽短,却波谲云诡,信息量巨大,远超以往。 便在这时,零零散散的灵气反馈已然到来,但却无从波动他的心境。 陈清的心思,都落在此番梦醒之前,所得的诸多信息上。 “两次非自然梦醒,第一次,是被那太景道人的时光神通影响,尚可理解。这第二次,却是因我强行吞纳、运用那‘白雾’,提前耗尽了此次入梦的时限……” 他念头转动,隐隐触摸到关窍。 “这白雾,莫非便是支撑我梦游仙朝的‘资粮’?平日定额,关键时刻可‘贷款’透支,那反过来,能否平时可以积蓄,以待长久之用?” 此念一生,他便觉得这入梦之事,或许还有更多的运用手段。若他能掌控入梦时限,无论是关键时刻借“顿悟”破局,还是依靠预设执念达成目标,都将更具主动性。 然而,这梦醒掌控之事,于此刻而言,并非当务之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那魔佛道果! 所以,在略做梳理之后,陈清的思路,很快就转变回来。 “依那青衣人所言,魔佛之道果若能得之,不仅能解脱梦中身,还有机会一步登天,窥见大道终极,现在的关键,其实在于,那梦中身与魔佛有了因果牵扯,我这本体是否也被牵连了?若是被牵连,则本体也有机会于这几万年后,去找寻道果……嗯?!” 就在他念头聚焦于“魔佛道果”之时,体内异变陡生! “嗡——” 泥丸宫剧震,紫府翻腾! 一尊佛陀虚影,竟毫无征兆地自心底浮现! 这佛陀盘坐于虚空,周身缭绕着扭曲的梵光,面容在慈悲与狰狞间不断变幻,正是他之前于泥犁之底,惊鸿一瞥那星云中央的诡异佛陀后,于心境内滋生的虚影! 当时,那虚影念头就已被他强行镇压、斩断联系,没想到此刻竟再度显化,而且比之前还要凝实、强烈! 就在那佛陀之影出现的同时,缕缕似有若无的梵唱随之响起,但其韵律,并无庄严之意,反令人心烦意乱,四周点点虚幻的金色婆罗,在静室凭空显现,绽放、旋落,异香弥漫,却透着腐朽气息。 “怎么回事?!”陈清心头一凛,“这佛影不仅重现,还引动了灵气异象?难道……那尊魔佛,已经在这个时代回归了?所以,我一现世,便被影响?” 他悚然一惊,若是如此,那可非同小可! 惊疑中,陈清正待压制心底意念,但神念一触,这才发觉,这心中佛影有如空壳,虽有诡异与玄妙,内里却是空荡荡! “还是说,这便是那青衣人所言的‘因果纠缠’,我既为启劫之人,便注定要与那佛魔道果产生感应?这心中佛,就是契机?” 一念至此,他强定心神,三昧真火符于识海大放光明,灼烧那妄图扎根的佛影,如来符清辉流转,抵御着靡靡梵音。 就在这对抗与感知中,忽有一点冥冥之感落下,骤然映入他的“眼前”! 陈清心念一动,凝神感应。 那是一座山! 一座笼罩在朦胧迷雾中的孤绝雪山! 此山,山势奇崛,直插苍穹,散发着苍凉的气息。 山顶之处,悬着一轮模糊的金色日轮。 山腰往上,雪线之下,却布满了大片大片深沉暗斑,蠕动扭曲,似是一张张痛苦、扭曲、哀嚎的面孔凝结而成,与山顶的祥和金光形成强烈对比。 山脚则被浓得化不开的灰雾笼罩,那雾缓缓流动、旋转,内里蕴藏着维系气息。 “这是?” 陈清感应此山之景,竟生心惊肉跳之感,随即耳边又有异动! “阿维罗提诃,无间净土藏……” “山……在……雾……中……见……如……来……” 断断续续、重迭扭曲的低语,宛如梦呓,骤然响起! 字句晦涩难明,却似也有着言灵之力,乃是活的,试图自耳中钻入陈清的识海。 他闷哼一声,收敛心神! 顿时,那山中之景、耳边低语,尽数消散! 但在陈清的泥丸宫中,却还有一片杂乱意念在跃动,好一会才被他平息。 “呼——” 他长吐一口气,这才恢复如常。 “这座山,还有这些低语,莫非是在指引道果之所在?又或者是某种陷阱?山在雾中见如来,是机锋,还是直指其地?那座山,山上有日轮,山腰有诡物,山脚乃是灰雾,可以说特征十分明显,或许可以从残卷阁,或者其他人口中问得详细信息……” 一念至此,他猛地站起身,跟着身子一震,一阵疾风吹过四周,那静室内的虚幻金与异香顿时被涤荡一空,心底的佛陀虚影也被暂时压下。 “无论此山是虚是实,位于何方,这感应既在现世出现,意味着魔佛之道果,或许存有变数,放任不管,于今日而言,也是隐患!” 静室石门无声打开。 陈清迈步而出,心念一动,气合天地,气息与整个溟霞山相连,灵门震动之间,滚滚灵气涌出,让整座大山倒映于心中。 半年闭关,他不仅将那碑林外景彻底炼化入紫府,更隐隐触摸到一丝虚实变幻的玄妙。 此刻,心中映山,纤毫毕现,心念一动,就有消息传出去。 很快,白少游便匆匆而至。 “见过师父。” 白少游执礼甚恭,再抬头悄悄打量,见陈清气息渊深如海,比半年前更添几分莫测高深,心中不由凛然,暗道:师父这般进境,简直闻所未闻,结合之前的异相,莫非真像那君长老所言,已触及元婴玄关?这也太快了!有违常理! “少游,”陈清不知他心中念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想到这弟子的身份背景,也是消息灵通,于是直接问道:“你可知一座山?其势孤绝,直插苍穹,山顶悬有金色日轮,山腰遍布扭曲暗斑,山脚则被灰色浓雾笼罩。” 白少游一听,凝神细思片刻,摇头道:“弟子孤陋,未曾听闻此山。不过,弟子可立刻发动家中关系,命人详查各地山川志异,或能寻得线索。” 陈清微微颔首,连道辛苦,想着若实在不行,再去残卷阁询问于印,但此事牵扯“道果”,过于敏感,频繁探问,恐引人生疑。 白少游观其神色,忽道:“师尊若急于寻此山,眼下倒有一契机。近日,东灵洲各方俊杰云集南滨,其中不乏见识广博、出身名门者,就连曾来访的安宁道友、柳指挥使,此番也搀和其中,他们背靠朝廷,有特殊的消息渠道,可做参考。” “哦?”陈清目光一闪,“所为何事?” “遗迹试炼!”白少游声音微沉,“说是位于虚空与人间之间的一处残墟,据传与太阴教、月华府有关的行宫遗迹,似乎还牵扯着一点魔道痕迹,不日即将抵达南滨海域。朝廷已颁下诏令,凡有推举者,年岁不过百之人,便可参与此次试炼。如今,各方势力汇聚,龙蛇混杂,正是打探消息的绝佳时机。” 他顿了顿,补充道:“据说,连一些隐世宗门的传人,乃至中州古族的子弟,都已现身。”说罢,他看着陈清,“师父是否有意一探?我可为你安排名额。” “不探。”陈清摇摇头,他哪有那闲工夫,“不过我可以过去问问人,看是否有人认得那山。” 陈清此番一闭关,就是半年。 他久不现身,盟主之名渐渐隐没,大小宗门心思各异,更有外来机缘再次抵临这边陲之地,因此暗流涌动。 当下,那各方的目光,都聚焦于望海城外。 海天之间。 海面之上,云气翻涌,一座庞大虚影若隐若现,如海市蜃楼。 若是细细探查,能看出是一片悬浮于虚无中的漆黑岛屿,其上宫阙倾颓,满是死气。 临海的断崖之上,有数道身影迎风而立,个个气度非凡,有的灵光内蕴,有的眼中精光闪动,有的风姿绰约,都在遥望那天上蜃景。 “这太阴遗宫飘移数载,终在此处停滞,看来开启之期就近了。” 其中一名身着赤袍的青年负手而立,淡淡道:“听闻此宫内封存着太阴教的部分真传,还有三条极品灵脉,更蕴含着元婴道场的真谛意境,若能得其认可,元婴之境可期!罗仙子,你我这几年明争暗斗,在星罗榜上名次来回,不就是为了那凝婴丹材吗?此番,或许能真正分出高下。” 旁侧,身姿曼妙、面覆轻纱的女子轻声接口:“烈师兄所言不差,小女子已得师尊推算,说是此次南下,有大机缘,应当就应在这太阴遗迹,只是这等遗藏,必有强大禁制守护,非大机缘、大法力者不可得,况且,你我虽是宿敌,但天下英雄何其多,你也不要小看了他人,说不定最后有人异军突起!” 那赤袍烈师兄一听,哈哈大笑:“若真有这等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正好用来做磨刀石,铸就元婴路!只可惜,若有如此人物,岂能无名至今?若有,那早该被吾等知晓了。” 几人后方,亦有一群人,其中有一男一女闻言那对视。 那男子似是想起什么,开口道:“说起来,吾与师姐初至此地时,倒是听闻过一人,名为陈清,乃南滨诸宗盟主,颇有名望。” 那曾在黑水城目睹陈清结丹的女子冲身旁男子摇摇头,随即道:“此人确有本事,结丹九转,吾二人曾想去拜访,可惜失之交臂。” “结丹九转?”先前那烈焰袍青年闻言,摇头失笑:“边陲之地,到底不知道天地玄机,什么话都敢说,如今这灵潮之局,如我这般结丹三转,已是罕见,四转便是通天!更何况,历史上,又有几人结丹九转?仙朝之时,就已不见!” 他见那女子神色冷淡,就道:“不是我不信你们二人,实是这天地之局就是如此,徒呼奈何?” 旁边,又有一淡漠男子,白袍长发,闻言就道:“遗宫异动明显,机缘将至,何必谈些无关之人?此番你二人固要决出高下,吾亦要斩出机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到时,各凭手段,入内一探便知!”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天际那庞大的海市蜃楼陡然一震! 虚幻的影像竟凝实了数分,宫阙轮廓愈发清晰! 众人一见,顿时来了精神,只道遗迹将开! 没想到,那遗迹却倏地一震,朝着内陆某个方向偏移了少许,接着便渐渐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众人这才皱眉,掐算探查,顺着那方向看去。 望海城中,柳双儿立于城墙之上,见着遗迹变化,顺着方向一看,心中一跳。 “溟霞山似在这遗迹的行进路线上!” (本章完) 第248章 壮大 第248章 壮大 陈清出关的消息,很快就在溟霞山上传开,一时激起诸多涟漪。 “师父,这山中之人知晓你出关了,都想来拜见,”白少游了解了情况后,倒是不瞒着,便来禀报,还说明了情况:“除了诸位师弟师妹,亦有这山中各处事务的主事之人。” 陈清闻言,想了想,道:“未来都是宗门之人,那就应该见一见,你来安排吧。” “喏!” 白少游当即离去,但他明显早已有所安排,很快便准备妥当,一应人等按序等候觐见,既显规矩,也让久未露面的陈清能迅速掌握山中情况。 最先入内的,乃是陈清最亲近的自己人。 “吱吱!” 金光一闪,小猴儿已灵巧地窜上陈清肩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一双金睛满是纯粹的欢喜,身上毫毛流动的光泽似乎更明亮了些,显然这半年也未懈怠,隐隐已要登堂入室,踏足第一境了! “喵唔——” 一声喵叫传来,蹲在房梁上的小黑猫幽影豹麟则是一双碧瞳瞪得溜圆,胡须微颤,喃喃道:“喵了个……掌教老爷,您这身上的道韵晦涩如渊,又与天地隐隐相合,莫非真的摸到了那道门槛的边缘?这才半年啊!”惊讶过后,它的话语中多了几分谄媚之意,“不愧是吾看中的掌教,太一复兴有望……呃,隐星大兴在即!” 陈清笑而不语,目光转向恭敬立于下方的方大螯与曲小鳐。 半年不见,他这两位师侄变化不小。 方大螯身形愈发挺拔壮硕,气息沉凝,眉宇间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坚毅与沉稳,全身上下筋骨膨胀,有一股浓烈的气血被锁在里面,显是在体修之道上精进不小。 相比之下,曲小鳐则出落得更加清丽,身上有阵阵水汽氤氲,灵动中带着一丝深邃,修为亦是扎实了不少,而且也已踏足了第一境。 “弟子方大螯、曲小鳐,拜见掌门师叔!恭贺师叔出关,道行大进!” 二人见着陈清看来,立时上前,声音洪亮,带着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激动,他们是最早追随陈清的根正苗红一脉,陈清的强大,便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不错,根基扎实,未有懈怠,而且都已登堂入室,之后便该传尔等更进一步的法门了。”陈清微微颔首,勉励了一句,让二人心潮澎湃,满心憧憬。 接着上前的是孙侥。 “晚辈孙侥,拜见陈掌门。”他执礼甚恭,眼神清澈。 这位因祖辈情谊托庇于此的少年,气质变化尤为明显。 初来时那份寄人篱下的拘谨已淡去许多,虽仍保持着恭敬,但脸上多了几分自信与从容,身形挺拔,他体内灵力流转圆融,隐隐有突破之兆。 陈清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点头道:“心性沉稳,灵光内蕴,很好。修行上有何疑难,可多向你白师兄请教,亦可来问我。” “谢掌门!”孙侥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恭敬退下。 随后,是山中各处的执事负责人。 负责灵田垦殖的秦管事、掌管库房物资的石执事、督导弟子修行的李教习、统筹营造建设的刘主簿…… 这些人多是白少游精心选拔或自其他地方调配过来,归入山中,如今各司其职,将偌大山门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们一一上前汇报半年来所辖事务,言辞简练,数据清晰,神态恭敬中带着对这位掌门的敬畏,毕竟有关这位的种种事迹,连同这隐星门的惊人背景,他们早就从白少游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清听着众人之言,偶尔问上一两句,便都切中要害,更让众人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待这些“内部人员”见礼完毕,白少游又引着一群让陈清略感意外的访客进来。 既然是几个妖怪,一个个气势不凡,模样各异,修为都不算弱。 等白少游一说,他才知道,这几个正是原先占据了溟霞山几座侧峰的那几位妖类首领,黑熊精、蛇妖与猿妖。 三妖一入山门,便都收敛了妖气,化作半人半妖的模样,穿着粗布衣衫,模样有些滑稽,神态却极为恭顺,甚至带着几分忐忑,但看向陈清的目光,却都充斥着兴奋、热切之色。 一见面,那为首的黑熊精便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伏下去,声音瓮声瓮气:“小妖黑罴,率麾下儿郎,拜见溟霞山君!恭贺山君神功大成!” 那蛇妖也是一般模样,自称“碧青”,猿妖则自称“通臂”,都是恭恭敬敬行礼,又是一番表态归顺。 陈清目光扫过他们,随即抬眼一看,便见着山门外面,有许多探头探脑、形态各异的小妖,或好奇、或敬畏、或疑惑的朝此处眺望着。 收回目光,他就道:“你等不去守着自己峰头,来主峰何事?” 黑熊精黑罴连忙抬头,憨厚的熊脸上挤出恭顺的表情:“回山君的话!俺们是真心钦慕山君神通,感佩隐星门气象!那几座山头俺们不要了,甘愿投入山君门下,求个护山灵兽的正经名分,往后但有差遣,绝无二话!只求能时常听得山君讲法,沾染些道韵仙气!” 他这话说得直接,没有弯弯绕绕,却也道出了众妖的心声。 那蛇妖碧青与猿妖通臂亦是连连点头,眼巴巴地望着陈清。 陈清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些妖类即便服软,也多是迫于形势,没想到竟是主动来投,还如此干脆,但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心知多半是半年前自己讲法时泄露的道韵,波及了这群妖类,此次闭关时引发的异象,大概也被他们瞧见了,因此折服了这些崇尚力量的妖类。 一念至此,他看向白少游,白少游微微点头,示意此事他已知晓,并随后传音,认为收服这些地头蛇对稳定山门、扩充势力有益。 陈清沉思片刻,便决定顺着白少游的意思,他对于经营宗门,其实天赋有限,也没有多大兴趣,而白少游显然乐于此道,且有天赋,他既在这时领着群妖过来,明显就是想让自己给他做个背书,之后才好名正言顺。 “既如此,便准你等所请。”他当即宣布:“且暂编为护山灵卫,归少游统辖,尔等当谨记,入了门庭,当严守山规,勤加修炼,若有异心,或滋扰门人、百姓,定不轻饶。” 三妖闻言大喜过望,连连叩首:“谢山君恩典!小妖等必定恪守山规,忠心护山!” 待得吩咐过后,看着眼前济济一堂的门人弟子、护山灵兽,感受着溟霞山日渐兴盛的气象,陈清心中已感满足。 “若是个经营类的游戏,那这也算是阶段性的结算场面了,这方基业,总算是初步扎下了根,不用担心顷刻倾覆。算是全了师父的交代,不过说到底,我于经营之道天赋一般,之所以有如此局面,其实是修为上去了,这修为道行一高,处处皆是坦途。” 他虽是欣慰、欣喜,却没有被眼前的局面冲昏头脑,反而很清楚是什么带来的变化! “若我依旧是个小宗的掌门,修为只是第一境,那如今莫说维持山门,在先前的几次风波中,怕是已然不在了!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实力,还是要求道,这既是自身的超脱之道,也是宗门的立足根本!” 一念至此,他的目光掠过众人,望向山外天际,心中所想的,已是那座迷雾笼罩的孤绝雪山,以及那关乎道途、牵连因果的“魔佛道果”。 “是时候动身,前往望海城了。” 不过,陈清这边有了决定,可尚未动身,便有消息当先一步传来。 “师父,家中急讯传我!”前来通报的,自然是白少游,“说那太阴遗迹异动加剧,正偏离原有轨迹,朝我溟霞山方向迫近!东灵洲来的那些天骄人物,也已闻风而动,紧随其后,不日便将抵达我宗势力范围!” “哦?”陈清眸光一闪,“如此说来,我不必特意前往望海城了?” 正思忖间,怀中灵符忽的震颤。 他神念一触,柳双儿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陈清?你当真出关了?正好!我且长话短说,那遗迹不知何故,正往溟霞山方向移动,后面跟着的是一群眼高于顶的东灵天骄,背景一个比一个硬!你既无意试炼,便当不知,紧闭山门,继续闭关,莫要插手,免得平白招惹麻烦!想来那遗迹会很快路过溟霞山脉,不会有太多影响。” 她语速极快,显然是担心陈清卷入是非。 陈清知她好意,自己此前明确拒绝过试炼名额,谈及对此事不感兴趣,对方自是要帮忙规避,但眼下情势有变,他需找人询问那座山的线索,于是心念一转,直接问道:“柳道友,我有一事相询,你可曾听闻一座山,山顶悬有金色日轮,山腰遍布扭曲暗斑,山脚灰雾缭绕?” 柳双儿那边沉默片刻,似在回忆,然后道:“此山特征如此鲜明,我似乎在某卷古籍图录中见过一眼,但印象模糊。你且稍待,我传讯回家中,动用关系查探,一有消息便回复你。” “有劳。” 恰在此时,白少游复又过来,请示道:“师父,家中又有讯息,言及兄长已至小瀛洲,有要事相商,命我即刻前往……” 陈清看了他一眼,心知这等大族内部事务繁杂,便摆了摆手:“既是你兄长相召,必有要事,你自去便是。” “谢师父!”白少游松了口气,恭敬退下,匆匆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守山弟子来报:“掌门,巨浪门沧浪居士与沉沙帮石重山联袂来访,说有要事求见。” 陈清目光微动,这二人自他担任盟主以来,算是南滨本土宗门中最热衷于靠拢溟霞山的,恰在这遗迹异动时齐至,目的不言而喻。 “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沧浪居士与石重山大步踏入殿中。 两人皆是风尘仆仆,面带忧色,一见陈清,却转忧为喜。 “盟主!你可算出关了!” 沧浪居士不待陈清询问,就说明来意:“如今南滨暗流汹涌,几个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宗门,见您久不露面,又得了东灵洲那些天骄的暗中支持,竟生出了不臣之心,妄图挑战溟霞权威,觊觎盟主之位啊!” 陈清一听,却无焦急之意,反而道:“无妨,这都是小事,你只管将名单告诉我即可。” (本章完) 第249章 干的都是大事! 第249章 干的都是大事! “这还算小事?” 沧浪居士与石重山闻言皆是一怔,面露错愕。 在他们看来,盟主之位关乎权柄威严,理应统御各方,一旦人心浮动,根基便可能动摇,岂能等闲视之? 然而,二人旋即察觉到陈清身上那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度,比之前更显浩瀚,便又各生惊叹。 沧浪居士试探着问道:“盟主,莫非此番闭关修为又有精进?” 陈清也不隐瞒:“略有所得,确有进境。” 二人相视一眼,俱是骇浪翻涌。 这位盟主当初登位时,便能强势压服南炎洲使者,如今闭关半载,竟言“又有精进”?这进境速度,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压下震撼,沧浪居士忙将所知情况和盘托出:“而今南滨各宗,以那黑水涧的劳骨上人反骨最盛,他仗着其子被一位东灵天骄看中,收为随从,近日来上蹿下跳,四处串联,气焰极为嚣张!此外,赤沙坞、青木崖几家,也颇有异动,似在观望,若任其坐大,恐生肘腋之变!” 陈清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石重山忍不住补充道:“盟主,这几家虽不足惧,但处置时还当以怀柔为上,一来免得其他依附宗门心生兔死狐悲之感;二来,他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东灵腹地那些天骄的影子,那些天骄,个个都是‘星罗榜’上有名的人物,背景深厚,不好轻易得罪。” “星罗榜?”陈清眉梢微挑,生出些许兴趣,“此榜有何说法?” 沧浪居士就道:“回盟主,此榜据说由东灵各方巨擘共同裁定,专为天下金丹修士而立,榜上有名者,不仅声名远播,更能获得实打实的好处。尤其是排名靠前者,说是连凝结元婴所需的某些稀缺资粮、乃至进入特定秘境感悟天地之景的资格,都有机会获取!此乃通天捷径,不知多少天骄为之打破头。” 陈清奇道:“南北两朝,三十三大宗门,联手操持此事?” 石重山苦笑道:“具体内情,非我等所能揣测,只听闻背后水极深,牵扯甚广,盟主若想上榜……” “我对这榜单无甚兴趣,”陈清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只是那些天骄既为遗迹试炼而来,不好生准备,为何要在南滨这潭浅水里搅风搅雨?” 沧浪居士叹道:“许是天性使然,那些人初来乍到,总需人手奔走伺候。似劳骨上人之流,便是主动攀附,一方欲借其势,一方乐得驱使,自然一拍即合,或许在腹地之人看来,此地宛如鸡肋,但若能找个代理人,便能篡夺掌控,那也是不错的。” “盟主,”石重山神色凝重地提醒,“按常理,既有盟约,安稳二三十年总该有的,可如今外力介入,局势已变,那太阴遗迹又莫名转向,直指溟霞山,山雨欲来,盟主需早作决断才是。” 陈清正待说话,忽的心中一动,转头朝山外看去。 “哦?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场好戏。” 余下二人还要问询,却忽然被一声巨大轰鸣打断! “轰隆隆……” 远方天际,正有道道华光绽放,随后血云涌动,遮蔽了一片天空! 地面随之震动! “有高人在斗法!” 沧浪居士二人感受着那遥遥传来的恐怖威压,竟有心神摇晃之感,当即心弦紧绷。 “无妨。”陈清却是一副从容模样,“这事影响不到此处,此番我总算也能坐看风云了。正好,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们。你们可曾听到过这样一座山……” 然后,他直接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所见的那座山上,却听得对面两人既是无奈,又感古怪,却是不敢不答,只能摇头,外面却还有轰鸣声不断传来。 “此山,山顶悬有金色日轮,山腰遍布扭曲暗斑,山脚灰雾缭绕……” 小瀛洲,五气阁。 雅阁之内,白少游坐于下首,正与对面一位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但更显沉稳成熟的青年交谈。 此人正是白少游的嫡亲兄长,名为白启辰。 白启辰听着白少游的问询,沉吟片刻,说道:“如此描述,我在一篇舆图残篇上见到过类似的标注,名为寂命山,据说牵扯到某个湮灭的古老道统,记载语焉不详,被视为荒诞传说。” 白少游闻言,脸上顿时涌起兴奋之色:“兄长可知其具体方位?” “那残篇我也只是偶然一瞥,印象模糊了。”白启辰摆了摆手,“不过,既然少游你师父问起,我稍后便传讯回去,命人仔细查找那份舆图记录,一有消息,立刻告知于你。” “多谢兄长!”白少游喜形于色。 白启辰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此事我会放在心上,不过,少游,今日唤你前来,另有一事。那太阴遗迹异动,正朝溟霞山方向偏移,恐生变故,这两日,你便留在小瀛洲,暂莫返回山门了。” 白少游一怔,当即道:“兄长,正因山门可能面临变故,我才更应回去!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畏难不前?” “你是修士,而非什么大丈夫!”白启辰眉头微蹙,语气沉了几分,“你对师门忠心,为兄知晓,但此番不同以往!遗迹移动,牵扯巨大,漩涡中心凶险难测,更何况追踪遗迹而来的,是东灵洲真正的菁英,星罗榜上名列前茅者就有多个!尤其是炎魄岛的烈焚云,太白剑宗的罗霜华,皆是此代翘楚,离凝结元婴只差临门一脚!他们背后宗门势力庞大,行事肆无忌惮,你修为尚浅,卷入其中,恐成池鱼!” 白少游却昂首道:“陈师亦非常人!他既出关,必有应对。” 白启辰叹了口气,道:“少游,为兄并非小觑你那师父,他能在南滨之地迅速崛起,自有过人之处,但修行之路,天赋、机缘、资源缺一不可。陈掌门起步于微末,纵有天纵之资,结丹九转,可与烈、罗这等自幼受大宗倾力培养、底蕴深厚者相比,难免有所差距,未必体现在道行上,而是境遇上。否则,此番遗迹机缘,他本当能获一席试炼之地,何至于连名额都无?” 他见白少游还要反驳,抬手止住,语气缓和了几分:“我知你心意,也尊重你的选择,白家并非不能支持溟霞山,但前提是,你不能因此置身于不可控的危险之中,此乃底线。” 顿了顿,他直视白少游,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此外,这次让你留下,亦因家中已为你定下一门婚约。” “婚约?!”白少游眼睛一瞪,后面的话全被堵了回去,一脸错愕。 “不错。”白启辰语气平静,“对方是残月楼的菁英弟子,名唤苏岚。残月楼乃仙朝纪时广寒宫阙冰脉分支,与太阴教渊源颇深,她此番前来参与试炼,或有所获。你自请来这南滨历练,本是好事,结果却抛下职责,拜入一个小宗,耗费心力经营,在父亲看来,实属不务正业。”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维护之意:“但为兄知你心有大志,不拘一格,因此竭力为你促成这门亲事。若能联姻成功,你便能在家中获得更多支持与话语权,日后无论是留在溟霞山,还是追寻你自己的道,阻力都会小上许多,这是为兄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好局面。” 听着兄长的话语,白少游脸上的抵触与错愕渐渐褪去。 他低头沉思。 阁内一时寂静。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吱呀——” 门被推开,周掌柜匆匆而入,也顾不得礼数周全,径直对白启辰急道:“大公子,刚得的消息,南炎洲魔门七脉中,九幽魔宫、心魔道宗、星陨魔渊这三家的金丹真人,在溟霞山左近现身!据闻已与几位东灵大宗的天骄交手,互有试探!” “魔门三脉?”白启辰眉峰一拧,“他们也是为了太阴遗迹而来?莫非那遗迹中真有魔道传承,将他们引动了?” 周掌柜苦笑摇头,压低声音道:“探子回报,他们此行,并非为了遗迹,而是……寻人。” “寻谁?” “血髓殿的墨书真人,君无涯!” 周掌柜说着,将一枚玉简呈上,然后道:“此人精于卜算运数,行踪诡秘,半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起初各方并未在意,谁知后来接连出事,先是九幽魔宫的宫主夫人意外有孕,据宫内流传出的风声,与此人脱不开干系;心魔道宗则有一桩要紧事物失窃,所有线索都指向墨书真人;最离谱的是星陨魔渊,他家少主离奇失踪,虽无证据,但魔渊内部不少人都认定是君无涯的手笔!这三家震怒,这才联袂追索而来!” “……” 白启辰听得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才吐出一口气,道:“这君无涯,可真是干了好大事来!不过,他们寻人,怎会摸到溟霞山去?若非此番太阴遗迹异动,将星罗榜上那些家伙也引了过去,双方意外撞上,只怕这些魔崽子还在暗中窥探,不为人知!” 他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脉络,魔门并非恰巧与东灵天骄同时抵达,而是早已潜伏暗处,因遗迹移动,才被迫暴露了行藏。 随即,白启辰转向白少游,语气斩钉截铁:“少游,听见了?溟霞山已成是非之地,仙魔两道汇聚,风波险恶,你更不能回去!”但他深知自家兄弟的秉性,说话的同时,抬手一压,一道金钟落下,就要将白少游镇住! 然而,白少游似是早有准备,身上气息陡然与周遭相合,脚下一动,竟如游鱼般滑溜,巧妙无比地避开了金钟,直向阁外冲去,口中道:“溟霞山乃我与陈师心血所系,岂容外人肆虐!” 白启辰一手拦空,脸上露出惊诧之色:“这是什么身法?” 白少游已在门外,声音遥遥传来:“此乃半年前听陈师讲法,偶有所得,自悟的‘气合四方’之法!兄长若不想我出事,便带人手来援!”说完,往前一扑,就有一艘飞舟载着他远去! 白启辰怔在原地,望着弟弟离去的方向,气极反笑:“好,好!他对这新宗门倒是忠心耿耿!我倒要看看,那位陈掌门给我这弟弟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袖袍一拂,面沉如水。 “点齐人手,随我去溟霞山!” (本章完) 第250章 一剑破尽 第250章 一剑破尽 暮色中的溟霞山脉如伏龙酣睡。 高低起伏的山峦上空,太阴遗宫的蜃景已然抵临,宫阙倾颓,黑气缭绕,似缓实快的挪移过来。 突然! “轰——” 一道赤红火柱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染成血色! 火柱之中,身着赤袍的烈焚云赤发狂舞,身上环绕着九条炎龙,他双掌一推,火龙咆哮,焚山煮海的热浪滚滚而出,将地面犁出深深的焦痕。 “魔崽子,敢来我东灵地界撒野?给老子滚回南洲吃土去吧!”他狂笑一声,催动霸道绝伦的九龙之炎,笼罩四面八方,似要将眼前一切污秽尽数焚灭。 对面,一团翻滚的九幽魔气之中,传来桀桀怪笑:“烈小子,你等突来乍到,其实是扰了吾等的清静,居然让吾等退去,是何道理啊?” 身着漆黑魔袍的踏影真人双手结印,身后魔影重重,无数扭曲的骷髅、魔头虚影自虚空爬出,手持各式诡异魔器,迎向火龙。 下一息,魔气与烈焰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黑烟与火光交织,一时间竟相持不下。 “嗡!” 另一边,剑鸣清越,杀机隐现。 罗霜华面覆轻纱,眸若秋水,她玉指轻弹,七十二根细如牛毫的“玄霜针”无声无息的布下剑阵。 对面,乃是心魔道宗的一位女修,身形飘忽,如鬼似魅,一双桃眼勾魂摄魄,稍微吐一口气,那气中就有许多念头滋生,宛如瓣,朝着罗霜华袭来。 但罗霜华五指弹动,七十二道寒光交织,那剑阵时而如天女散,笼罩四方,时而凝如一线,穿空裂石,其中的每一针都蕴含着极寒剑意与惑心秘力,专伤修士经脉与心念,将那些瓣念头尽数斩灭! “道友心术太歪,不如让小妹为你涤荡一番。”她声音柔媚,但那剑光却越发冷冽,剑阵过处,在空中留下道道冰霜轨迹,连灵气都被冻结了。 那心魔道女修并不硬撼剑阵,而是施展《种魔心经》,心魔念头如丝如缕,渗透虚空,干扰罗霜华的灵觉判断,让她剑阵运转间不时出现滞涩。 一时间,二人周遭虚实交织,诡谲非常。 令众人纷纷退避。 但时而却有一道身影在这片范围内闪烁不定。 此人白袍猎猎,长发飞扬,乃是出身无相谷的冷无尘。 他施展宗门秘法《无相千幻诀》,神出鬼没,每一次现身,必是杀招! 不过,他的对手却也不凡,乃是出身星陨魔渊的一名壮硕男子! “无相千幻,果然名不虚传!”眼见冷无尘闪烁不定,那壮汉狂吼一声,周身穴窍仿佛化作漩涡,吞噬着周遭灵气乃至逸散的神通余波,化作精元,而后拳脚大开大合,每一击都撼动地脉,引得大地震颤,生生撞碎了几道袭来的玄霜针影,然后一拳轰向冷无尘变幻不定的身影,拳风所过,连光线都隐隐扭曲,似要被吞噬。 “轰隆隆——” 三方激战,神通碰撞的轰鸣不绝于耳。 烈焰、魔影、剑光、心魔、拳罡、幻身……种种异象层出不穷! 远处,却有一群观望的修士,既有东灵腹地来的试炼之人,亦有这南滨本土的修士,但他们哪怕隔得足够远,也被这混乱的战场意念所波及。 有人眼前幻象丛生,心底潜藏的贪婪、恐惧、嫉妒被无限放大;有人感应到那冰寒剑意,念头顿时变得尖锐偏执,恨不得拔剑与人厮杀;更有人被那噬星魔功的余韵扫过,体内灵力隐隐躁动,竟有失控之感。 “退!再退远些!”有经验老道者急忙呼喝,带着门人弟子仓皇后撤,生怕被卷入风暴之中。 就在这时。 战场中心,烈焚云一拳逼退九幽魔影,狂笑道:“痛快!魔门的渣滓,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边上,罗霜华剑阵再变,针影如织,将心魔道宗女修逼得连连闪避,同时传音道:“烈师兄,莫要轻敌,速战速决。” 冷无尘身影再次融入虚空,则摄得一缕魔血,以秘法推演模仿,肉身膨胀,竟逼得那魔门壮汉后退了几步! “岂有此理!” 魔门三人亦是凶性大发,九幽魔影更加凝实,心魔念力无孔不入,噬星魔功吞噬八方元气,战况愈发惨烈,神通碰撞,打得天地失色,原野崩裂! 那悬于溟霞山上空的太阴遗宫蜃景,在这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下,也微微荡漾起来。 “烈公子,当真是人中龙凤!” 到了这一刻,一群来自东灵腹地的菁英修士遥望战局,个个目眩神迷。 人群中,一位身着月白流苏裙,气质清冷的女子正凝神于战局,她身旁的师妹却忽的低声道:“苏岚师姐,烈师兄那九龙焚天功,当真霸道绝伦!罗师姐的寒梅化雪针也是妙到毫巅,心念一动,剑阵自成,三个老魔根本不是对手!不愧是星罗榜上位列前茅的天骄,金丹境内,怕是难逢敌手了。” 那名为苏岚的女子,正是与白少游有婚约在身的残月楼弟子。 她闻言,淡淡道:“星罗榜衡量的是潜力与底蕴,烈师兄、罗师姐出身大宗,自幼得真传,根基自然远超寻常,对面那三个魔头,修为虽老辣,但道法神通终究差了一筹,被压制也是情理之中。” 那师妹一听,登时面露思索之色。 关注战场的,不止这些人。 “这溟霞山,是到了多事之秋了。” 更远的山坳阴影里,一道身影悄然伫立。 此人也有来历,乃是醉仙坊的暗卫,他奉命前来探查溟霞山陈清的根脚,奈何目标闭关半载,无从下手。此刻,他盯着战局,眼中精光微闪:“如此动静,或能逼那陈清现身,正好看看,这结丹九转之人,究竟有何等手段。”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高悬于溟霞山上空的太阴遗宫蜃景,猛地一阵波动,虚幻的宫阙竟又凝实了数分,紧闭的宫门处,有道道幽光流转,仿佛下一刻就要洞开! “遗迹要开启了!”有人察觉变化,失声惊呼。 交战中的烈焚云、罗霜华、冷无尘三人同时心生感应。 “没空跟这些魔崽子纠缠了!”烈焚云厉喝一声,身上九条炎龙咆哮翻腾,炽热的光芒急速内敛,显然在酝酿更强一击,欲要速战速决,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山脉,“可惜了这片山林,说不得要焚毁不少!此皆尔等魔道所害!” 罗霜华眉头微蹙,却未言语,指间玄霜针寒意更盛。 冷无尘身影幻动,气机也陡然变得危险起来。 魔门三人感受到压力,身上魔气汹涌澎湃,显然也要拼命了! 但那女修却道:“尔等自称正道,为了个遗迹,却要坏了一方的灵脉风水,真个心狠手辣!”此话伴随着心魔念头一同聚散,便要扰乱众人之心,令他们的术法神通难竟全功。 但这时候,却有个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响起:“降魔卫道乃吾辈本分,岂能因惜身而纵魔?况且,此地灵气稀薄,算不得什么灵脉宝地!毁了也就毁了!在下与陈盟主也算有一面之缘,事后定会向他分说,陈盟主深明大义,想来定能理解诸位为苍生除害的苦心!” 说话之人,正是那黑水涧的劳骨上人! 他一脸正气凛然,仿佛与陈清交情莫逆,实则眼底藏着幸灾乐祸。 “好个老匹夫!” 忽有一声怒喝起,却是白少游驾驭飞舟疾驰而至,恰好听到这番无耻之言,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他自舟上现身,指着劳骨上人骂道:“怎么不让他们去炸你家黑水涧的山门?慷他人之慨,你倒是熟练得很!却来乱我家的山门!坏我心血!” 人群中,苏岚的小师妹见着来人,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师姐,那人有些眼熟,好像是白家老幺?没错,就是他,我年前曾在白家见过他一面,他怎么在此?还如此维护一个偏僻小宗?”她眼珠转了转,带着几分警惕,“师姐,你可要打听清楚,莫要被人骗婚了,这白家老幺看起来行事孟浪,不像个稳妥的,还在这里鼓噪,也不知与南滨有何牵扯。” 苏岚的眸光落在白少游的脸上,并未言语,眼底闪过思索之色。 然而,烈焚云、罗霜华等人哪里会理会白少游的怒吼?在他们眼中,南滨小宗的一个弟子,与蝼蚁何异? 遗迹开启在即,他们再无耐心! “九龙焚天,灭!” “玄霜绝域,封!” “无相劫指,破!” 烈焚云掌中凝聚的九条炎龙合而为一,化作一道焚尽万物的赤红洪流! 罗霜华七十二根玄霜针布下绝杀剑域,冰封天地! 冷无尘一指点出,虚实变幻,直指诸魔神魂! 魔门三人见状,亦同时咆哮,九幽魔气、心魔念力、噬星魔功毫无保留地爆发,三道漆黑魔柱冲天而起,要与那仙门神通硬撼! 六股足以摧山断岳的恐怖力量即将对撞,产生的余波扩散出去,足以将小半忽然溟霞山脉化为焦土! 一时间,众人纷纷防御、躲避、遁走! 但那山脉之中,一直隐匿旁观的君无涯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敢损此地命脉,当真蠢不可言!” 就在那对撞即将爆发之际! “嗖!” 一道漆黑如墨、缠绕着雷光的剑芒,破开虚空,后发先至,切入六道即将对撞的神通中心! “嗡!” 下一刻,剑芒一转,雷光涌动,轻轻一旋! 焚天烈焰、玄霜寒气、无相劫力、滔天魔气……诸多气息迥异的神通之力,便被那雷光吞没、消弭! “唔!” 一时间,烈焚云等人皆遭反噬,个个闷哼、后退,有人捂胸,有人面色苍白! 风停,声寂。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莫非是哪位前辈高人出手了?” 苏岚的师妹一脸吃惊:“能将这六人拼尽全力的神通瞬间驱散,这出手之人,至少得是元婴大修士啊!可……南滨还藏着如此人物?” 出手的烈焚云等人,也是立刻收敛气息,面色凝重,没有再贸然出手! 正当各方震惊、疑惑、惊惧之际…… “你们打生打死,本是自家之事,我懒得过问,但在别人家门口动手,还要顺手拆了别人的房子,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随着这么一句话传来,遇到身影自溟霞山中踏空而来,衣袂飘飘,纤尘不染。 (本章完) 第251章 扫清! 第251章 扫清! “此人是谁?一剑破了六大金丹的神通!?”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惊疑不定。 这来者看着年轻,身上气息平和,宛如凡俗。 “返璞归真?!” 几位东灵天骄眉头紧锁,上下打量,因看不出深浅,一时无人贸然开口。 那三个魔道真人更是气息一凝,各自退守一方,魔元暗涌,戒备到了极点。 “是陈……陈盟主!” 劳骨上人却是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仿佛见了鬼一般,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直缩到人群最后方,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他……他何时出的关?方才那手段……怎么可能?!这些都是东灵腹地来的天骄人物!理应凌驾于边缘修士之上啊!我就是因此,才顺势而为的!怎的他们面对这陈清,似乎也就那样?” “师父!” 白少游见着来人,急趋上前,深深一拜:“弟子未能阻止……” 陈清摆摆手,打断的话,道:“你做得不错,临危不乱,有心了。”说话间,他抬起右手,便有一道雷光飚射而来,落在掌中。 “滋滋滋……” 那道细小的漆黑雷光一入其掌,立刻跃动起来,发出低沉的雷鸣,内蕴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嗯?” 陈清低头看着愈发活跃的雷光,眼皮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跳。 另一边,二人的对话,一下子揭开了陈清的身份,顿时一片哗然。 “这人就是陈清?”醉仙坊的暗卫眼神一凝,心头一跳,“他半年前结丹,就算是直接九转,此刻也该是初入结胎的锋锐才对,怎会有返璞归真之相?而且这道雷光……” 烈焚云则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神通被破而翻腾的气血,越众而出。 他性子虽狂,眼力却不差,仔细感应后,确认陈清身上并无先天一炁流转的迹象,绝非元婴,心中稍定,但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手段,依旧让他不敢小觑,但他自认是腹地众人的代表人物,却也不愿意落了面皮。 “你就是南滨盟主,陈清?”烈焚云眯起眼睛,“确实有些门道,难怪能压服南滨诸宗,你此时现身,莫非也是对这太阴遗宫动了心思?按你的道行,倒也有资格争上一争,但你没有朝廷颁发的试炼名额,按规矩……” “行了,我对这遗迹无甚兴趣。”陈清连眼皮都未抬,专注于掌中跃动的雷光。 烈焚云脸色一沉,正要发作—— “轰隆!” 就在这时,高悬于空的太阴遗宫猛的剧震! 那紧闭的、散发着幽光的门户,竟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打开了一道缝隙! 霎时间,苍凉、古老,又带着丝丝阴寒的气息从中弥漫而出,化作一阵风,席卷四方。 在场众人被这气息一吹,无不心神摇曳,只觉得那洞开的门户之后,有无穷机缘在向自己招手,当即热血上涌,恨不得立刻冲入其中。 就连陈清也感应到,有一股奇异的联系自那遗宫深处传来,带着莫名的渴求与呼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殷切期盼着他的到来。 “这越是古怪、越显亲近,越说明藏有陷阱,在现世,我当以稳妥为主。” 陈清只是目光微凝,便强行斩断了那丝感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中,那掌中的漆黑雷光已膨胀至拳头大小,内里光芒刺目,激荡不休,散发出的气息,竟隐隐让周遭空间都微微扭曲! “见着这现世的雷劫之剑,我才想起,梦中还有这么一番布局,如今看来,却是个意外收获了……” 周围,烈焚云、罗霜华等人虽被遗迹吸引,但陈清横挡在前,一时竟无人敢率先动作。 烈焚云沉思片刻,正待有行动。 但就在此时。 “走!” 那三个魔道真人对视一眼,跟着就化作三道幽暗遁光,趁着众人被遗迹和陈清吸引,直扑那洞开的宫门! “魔崽子!安敢欺我!”烈焚云见状勃然大怒,“方才还说你等在此与遗迹无关,现在就露出了马脚!” 见几个魔道修士戏耍自己,又抢先一步要入遗迹,他怒火攻心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赤发倒竖,一拳轰出,烈焰拳罡宛如流星火雨,后发先至,拦向三魔! “嘿!正因吾等是因他事来此,却遇到这等机缘,这才说明与吾等有缘,岂是你能拦的?”踏影真人怪笑一声,身化万千魔影,虚实变幻,竟是要硬闯过去! 双方皆是全力出手,神通碰撞的余波比之前更盛,眼看又要波及下方山脉。 “看来尔等丝毫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陈清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不悦,便不再压制掌中那已沸腾到极致的雷光,挥袖一扫,将那雷光甩出! “去。” 那团膨胀的漆黑雷光应声飞出,见风就长,直入云霄,而后那云层之中闷雷滚滚,转眼一团漆黑劫云涌出,几息的功夫,便笼了小半个天空! 云中电蛇狂舞,雷龙咆哮! 黑云翻滚,仿佛苍穹倾颓,沉重的天威如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令人神魂战栗,几欲窒息! 那双方的神通术法顷刻崩解! “不好!” 烈焚云首当其冲,神通反噬都顾不上,心中警兆狂鸣! “此人怎会有如此手段!不能任其施展,否则……” 他狂吼一声,身上赤焰暴涨,九条炎龙呼啸而出,直扑陈清! “你倒是果决,稍有可取之处。”陈清屈指一弹,一道血光迸发,一下刺穿九龙,令其哀嚎湮灭! “怎么会……” 烈焚云闷哼一声,面露惊恐,七窍喷虹,随即暴退百丈,见陈清并未追来,稍稍放心,但随即天上雷光轰鸣,恐怖气息临身,他忙捏手印,便又有九道暗淡龙影缠绕其身,化作九龙盘绕的炽热炎甲! 更有一面铭刻着火纹的赤红盾牌自其眉心飞出,迎风便长,化作三丈大小,挡在身前! “离火神盾,护我性命!” 几乎同时,罗霜华见着陈清屈指破了烈焚云的九龙,亦是玉容剧变,指间七十二根玄霜针转眼回防,于身前交织成一片寒光湛湛、符文流转的冰晶剑幕,寒气四溢,似要冻结虚空! 她腰间一枚温养多年的“冰魄护心玉”也随之亮起蒙蒙清辉,笼罩全身。 冷无尘本欲挪移上前,偷袭陈清,但随即骇然发现,周遭空间竟是凝固,一时连遁走都做不到! “空间凝固?!这是顶尖元婴等级的护道法诀不成!这人……” 惊骇之下,他再也无法维持淡漠,双手并诀,将《无相千幻诀》催至极致,分化出数十道真假难辨的幻身,将真身隐匿于虚空褶皱之中,更将一面蕴含空间挪移之力的“无相宝鉴”悬于头顶,镜光流转,罩住自身! 魔门三人更是骇然,本来也想出手攻向陈清,但见九龙湮灭,又急急住手,而后感受到雷霆威压,意识到难以遁走,立刻将那九幽魔气、心魔念力、噬星魔功毫无保留地爆发,又各自祭出护身魔宝,魔幡猎猎,骨珠森森,试图合力抵挡这莫测天威。 然而% “轰!!!” 百雷齐落! 一道内蕴毁灭气息的漆黑劫雷,刺穿烈焚云身前的离火神盾,狠狠劈在他周身的九龙炎甲之上! “嘭!” 九龙哀鸣,炎甲崩碎成漫天流火! 烈焚云的护体灵光纸糊般破碎,鲜血狂喷,身如流星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入远处山壁,嵌入其中,不知死活! 另一道雷霆如影随形,直刺罗霜华布下的冰晶剑幕。 “咔嚓!” 足以冻结金丹法力的玄冰剑幕,在那劫雷面前脆如琉璃,应声碎成漫天冰粉!那雷光余势不衰,更破开其护体清辉!她腰间玉佩瞬间黯淡、显露裂痕! 罗霜华闷哼一声,面纱染血,娇躯剧颤,如断线风筝般跌落云头。 冷无尘的数十幻身在雷光扫过的瞬间,便都如泡沫般破灭! 藏于虚空褶皱的真身被一道漆黑雷霆强行逼出,头顶无相宝鉴镜面“咔嚓”裂开,翻滚着坠向大地。 另一边。 九幽魔影被至阳至刚的雷煞一扫,如滚汤泼雪,转眼消融大半!踏影真人惨叫一声,魔躯焦黑,冒着青烟跌落。 心魔道宗的女修的心魔念力在雷霆下反噬自身,抱头惨嚎,七窍溢出黑血,护身魔幡寸寸断裂。 那修炼噬星魔功的壮汉,妄图以魔功吞噬雷煞,却被那精纯霸道的劫雷撑爆了吞噬漩涡,顿时双臂炸裂,胸口塌陷,如破麻袋般摔落。 摧枯拉朽! 任你神通万千,法宝玄奇,在这滚滚天雷之下,皆如纸糊泥塑,不堪一击! 那些在远处观望、修为稍逊之人,虽未被主要雷霆针对,但仅仅是被逸散的雷煞余波扫过,亦是人人带伤,法器灵光黯淡,骇得魂飞魄散,拼命向后遁逃。 而人那一直缩在后方、心怀鬼胎的劳骨上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道细若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黑色电蛇,便感应到了他内心深处对溟霞山的浓烈恶意,一下飞来,钻入其眉心。 “呃……” 劳骨上人身子一僵,下一刻,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崩解,化作一撮焦黑的飞灰,随风飘散。 形神俱灭! 但旁人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他!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东灵天骄、凶戾魔头,此刻或嵌入山壁,或跌落尘埃,或委顿在地,个个带伤,狼狈不堪。 远处,几道华光疾驰而来,为首的飞舟上,白启辰凭栏而立,恰好将众修跌落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就是那溟霞山的陈清!?” “嗡——” 眼见天上劫云再次涌动,雷光隐现,似在酝酿更恐怖的毁灭之力,白启辰心头狂跳! “停!” “轰隆隆——” 雷声再起,如战鼓擂动,震慑心神。 “陈掌门,还请手下留情!” 突然,一个声音穿透雷鸣传来。 (本章完) 第252章 专打双标 第252章 专打双标 那声音清朗平和,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带着一股穿透力,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彻。 声音未落,一道金色光华骤然亮起,自远方天际横贯而来,转瞬间便已至战场上空。 金光敛去,显出一位身着玄色道袍,头戴玉冠,面容清癯,气息渊深似海的中年道人。 他身上并无凌厉气势,似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仅是站在那,就像是天地中心,连上方狂暴的劫云都微微一滞。 此人目光温润,先是扫过下方狼狈不堪的烈焚云、罗霜华等人,随即看向陈清,拱手一礼:“贫道天机演武堂宫桢,见过陈掌门。” 听着他自报家门,许多受创的腹地修士都松了一口气。 天机演武堂! 东灵三十三宗之一,底蕴深厚,声名赫赫,听说与东灵洲各宗各派皆有联系,更与南北两家王朝的皇室都有交情! 这宫桢道人,其名号,便是在场这些眼高于顶的东灵天骄,也多有耳闻,心生敬畏,乃是天机演武堂司职刑罚的律唐堂主,乃是公认的顶尖金丹、老牌修士,三十年前便已得到先天一炁,蕴养至今,已是半步元婴,差的便是对应的外景丹药! 他出现于此,该是此番在暗中护持自己等人! 陈清看着来者,却道:“阁下此来,有何见教?” 宫桢道人见陈清态度冷淡,也不着恼,依旧和颜悦色的道:“陈掌门神通盖世,贫道佩服。只是……”他指向下方众人,“烈师侄、罗师侄,还有冷贤侄,皆是我东灵洲年轻一辈的翘楚,背后牵扯宗门甚多,他们若有闪失,恐会引来不必要的风波,对陈掌门,对溟霞山,都非幸事。不如看在贫道的薄面上,高抬贵手,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说话间,他袖袍似是无意地轻轻一拂。 “嗡——” 一层淡金色的、薄如蝉翼的光幕,以其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将下方受伤的众人连同那洞开的遗迹门户都笼罩在内。 光幕之上,有道韵流转,散发出一种圆融无瑕、万法不侵的意境,隐隐与天地法则共鸣! 顿时,陈清心有所感,察觉到这道光幕的本质,乃是元婴等级的护道法诀!虽然只是用于防御,并未攻击,但其展现出的层次和力量,已然超越了金丹层次! 他更是洞悉了对方的想法,这是希望能借此让自己知难而退,就此罢手。 远处观望的白启辰等人见状,皆是心中一松:“宫桢真人亲自出面,还展露了如此神通,此事当可平息了,那后续便有了转圜余地!” 随即,他眼中流露出兴奋之色。 “这次是我看走眼了,小看了天下英雄!小弟所拜的这位师尊,居然有这等手段!金丹绝顶,元婴护道之法!厉害!小弟的眼光,厉害啊!这件事,定要禀明父亲!小弟他有如此亲师,又得其看重,便是没有那一纸婚约,在家中的分量也已不同!” 旁边,同来的周掌门更是适时说道:“七少爷如今还帮着陈掌门经营宗门,深得信任,俨然是当做下一代掌教来培养的!” “好!好啊!”白启辰顿时喜笑颜开,“小弟不声不响的,可是做了一件好事,日后他再有需要,也不用请示家中,直接便给他调拨!对了,陈掌门不是让他查一座山的来历么?” 周掌柜便道:“已传于家中。” 白启辰当即就说:“加急!速速查明!你这就再传我言!” “喏!” 如他这般心中大定,思量他事的不在少数。 然而,陈清看着那层金色光幕,又看了看宫桢道人,忽然问道:“宫桢真人,你为何现在才出来?” 宫桢道人微微一怔,没料到陈清会问这个,旋即笑道:“贫道恰在附近,感应到此地气机暴动,唯恐酿成大祸,故而急速赶来。所幸,尚未到不可挽回之地。” 他自觉这番说辞合情合理。 但陈清摇了摇头,再次问道:“我是在问,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出来?” 宫桢道人脸上笑容一僵,心底隐隐觉得不妙,但还是强笑道:“陈掌门此言何意?贫道不明……” “不明白?”陈清打断了他,直接挑明,问道:“方才他们在我山门之外肆意妄为,神通乱轰,扬言要焚山断脉,毁我宗门灵基时,你在何处?彼时,你可曾出面阻拦?可曾展露你这元婴护道之法,来护我溟霞山脉周全?” 宫桢道人一听这话,收起笑容,眉头皱起。 陈清则道:“你冷眼旁观,坐视他们行凶,到我出手反击,将他们尽数击败了,你这‘恰在附近’的宫桢真人,才终于‘急速赶来’,要当这个和事佬,先给台阶,故作好人,又展露神通,让我‘高抬贵手’?” 他摇了摇头,便道:“好人让你来做,祸患让我来结?宫桢真人,你这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既有倾向,就不用做出一副中立姿态。” 宫桢道人笑容全无,那脸上的客套也收敛起来,他淡淡道:“那你待如何?贫道还是那句话,我这些说辞,都是为你好,你是有些天赋,神通更是惊人,但底蕴太浅,边陲小派,一眼到头,有些事,腹地大宗之人做得,但你做不得。” 噼啪!噼啪!噼啪! 二人此刻,俨然是撕掉了表面客套,气势上也开始针锋相对,那泾渭分明的气息范围挤压、碰撞,竟爆发出化 下方众人,无论是东灵天骄还是魔道真人,亦或是远处观望者,将二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表情各异,但多数都是惊忧之色! 白启辰更是脸色微变,暗道一声:“坏了!”随即看了一眼立在陈清身边的白少游,正待传讯。 不过,陈清比他们的动作更快! “轰!” 伴随着天上云层的翻滚,浓厚的黑云进一步下压,仿佛整个天空要跌落下来,那恐怖的压迫感,就连宫桢道人都不由色变。 他沉声道:“陈掌门!你要想清楚,贫道或许存有私心,但人有私心,在所难免,烈焚云等人算是贫道的晚辈,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难。” “你说得对。”陈清点点头,然后问道:“但这与我何干?我为何要理解你等的心思,来委屈自己?” 话音未落,他就并指如剑,对着宫桢道人以及他撑起的那片金色光幕,一指! “轰!!!” 酝酿已久的漆黑劫云,顿时沸腾起来! 无数道水桶粗细的漆黑雷霆,跃动着汇聚成一道粗壮无比、宛如天柱般的恐怖雷光,撕裂长空,带着威压一方天地的恐怖威势,朝宫桢道人以及他身后的金色光幕,劈落! 宫桢道人瞳孔骤缩,露出了骇然之色! “你居然真敢动手?!” 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太虚灵璧,万法不侵!” 他怒吼一声,将金丹催动到极致,元婴法诀毫无保留的迸发! 那层金色光幕光芒大放,无数玄奥符文在表面疯狂流转,要硬抗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然而—— “咔嚓!!!” 在那道磅礴雷煞面前,看似坚不可摧、蕴含元婴道韵的“太虚灵璧”,仅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发出了碎裂声响! 裂痕以雷柱轰击点为中心,瞬间蔓延至整个光幕! “噗!” 宫桢道人浑身剧颤,一口血虹喷出,眼有震惊:“这股威力……这不该是金丹层次催动元婴护道法门的表现……” 下一刻! “嘭!!!” 整个金色光幕轰然炸碎,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雷柱的威力虽然被光幕抵消了大半威力,但残余的雷霆之力依旧如同怒龙般扫过! “呃啊!” 宫桢道人首当其冲,护体灵光明灭暗淡,被炸得倒飞出去,在空中留下一串残影血光,重重砸落在远处一座山峰之上,溅起漫天烟尘! “轰!” 下一刻,他炸开山峰,重新飞起,但马上又被一道血光生生压了下去! “第二种元婴护道法门?这是……血河化身?!” 那些本被光幕庇护的东灵天骄,虽然未被雷柱直接命中,但也被这破碎的冲击波和散逸的雷霆扫中,一个个伤上加伤,翻滚出去,场面一片狼藉! “兹啦……” 不过,天上劫云也似是透支了威力,开始扭曲、震颤。 陈清抬手一招,劫云顿散,漆黑雷光落入掌中,跳跃不定,传出龙吟般的剑鸣! 这口由梦中仙朝雷池反馈而来的劫雷之剑,竟有蜕变之兆! 他心头一动,想起梦中身尚被困在泥犁之底,而那本命雷剑则在雷池中沉浮蕴养,汲取万古雷霆。若梦中身长期无法脱困,那雷劫之剑的本体泡个几十年、上百年的、乃至千年,届时出关,该是何等光景? 怕不是连那雷池都要被吸干了? 想着想着,他目光扫过下方狼藉战场,见那些东灵天骄个个带伤、面露惊惧,便思量着如何处置。 “嗡——” 就在此时,泥丸宫中忽生悸动,随即陈清猛地抬头,望向那已然洞开的太阴遗宫门户。 幽深门缝之后,一轮清冷皎洁的明月高悬,月华如练,竟透出门缝,丝丝缕缕垂落,与他周身气机共鸣! 那呼唤之感,比之前强烈了十倍不止! 仿佛月宫深处,有什么东西与他性命交修,正殷切召唤他归位! “这遗迹基本可以确定,正是当年月华府元婴布下陷阱后所留,居然还未全毁,形成了遗迹,流传至今?但我当初找着机会就脱困了,哪能留下什么东西,这感觉如此强烈,必是陷阱无疑!这里果然古怪,得速速打发了,去寻那古怪高山……” “查到了!” 正在这时! 一声疾呼打破沉寂! 却是白启辰驾着飞舟破空而来,人未至,声先到:“陈掌门!你要找的那座山,有眉目了!” (本章完) 第253章 山在阴阳间 第253章 山在阴阳间 “呼——” 舟如流星破空,落在陈清身前数丈之处,激起一圈气浪。 白启辰顾不得平息气息,一跃而出,朝着陈清便是深深一揖,行礼道:“陈掌门!您要寻的那座山,有消息了!” 陈清目光落在白启辰身上,见此人面容与白少游有五六分相似,气息更为沉稳深厚,便已猜到了对方的来历。 一旁的白少游见状,生怕兄长唐突,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师父,这位是家兄白启辰。” 他心中亦是波澜起伏,方才陈清弹指间败尽群雄,连天机演武堂的宫桢真人都被一道血光镇压,这等神通,已非他所能揣度。 当初拜师,白少游多少存了几分借势与探究隐星宗秘辛的心思,如今却已是彻底的心悦诚服,只觉自家师父深不可测,宛若渊海。 白启辰这时才觉突兀,他因担心陈清再行极端之事,才拿着刚得的消息匆忙现身,防止陈清真和东灵大宗结了难解的仇怨,那后续可就有些不妙了——毕竟,在白启辰看来,这位陈掌门乃是幺弟亲师,那就是妥妥的自己人,又有这等神通手段,更需好生经营关系,为其筹谋。 想着想着,他顺着白少游的话,就道:“陈掌门,舍弟先前就将你所寻之山的特征,告知与我,我白家动用关系,查阅了秘藏的古舆图与残卷,联络了几个亲善的宗门,终于找到了线索!” “哦?”陈清当即来了精神。 白启辰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继续说道:“据秘卷记载,此山名为寂命,其实不在阳间!” “不在阳间?”陈清眉头一皱,“在冥土?” 白启辰当即解释道:“山位于阴阳交界之隙,乃是阴司的一处入口显化!只不过,如今冥土封闭,只剩下了传说,那山的记载便也模糊起来,但综合诸卷,还是能看出大概的。” 跟着,他不等陈清进一步询问,就主动介绍:“按照记载,山顶那日轮,并非真正的太阳,而是寂灭佛光所凝,看似辉煌,实则蕴含寂灭万物之真意;山腰那些扭曲暗斑,乃无穷业力、怨念汇聚而成的业力污秽,触之即损道基,污秽神魂;而山脚灰蒙蒙的雾气,则更是凶险,能侵蚀元神、迷乱真灵,谓之迷魂瘴!古籍上还有偈语警示,称……” 顿了顿,他的声音愈发低沉,道:“见得如来命已寂!” “阴阳交界……阴司入口……寂灭佛光……见得如来命已寂?” 陈清咀嚼此言,若有所思,这与他之前耳边听到的低语,明显就有关联! 对面,白启辰这时又忍不住提醒道:“按着记载,此地乃九死一生,不,是十死无生的大凶绝地!等闲修士,莫说探寻,便是窥见其形,都可能招致不祥!” 陈清点了点头,却还是问道:“那这阴阳交界之地,可知如何前往?” 白启辰闻言叹息,却也早有准备,答道:“综合诸多线索推断,在东灵洲与此山关联最密者,极有可能是东灵三十三上宗之一,位于忘川河畔无回谷的三生石观!” “三生石观?”陈清眉梢一挑,这个名字,可有些非同小可了,毕竟在那梦中仙朝,第三位仙朝仙帝,因受困于自身,寻找的解决方法,便是借助于三生石,转世重塑! “正是!”白启辰肯定道,“此观源流神秘,与早已封闭的西幽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镇宗法门《前世镜心法》,号称能唤醒修行者的前世记忆碎片,借前世之力加持今世神通,玄妙非常,但也凶险异常,易致精神错乱。其门中更有一项秘传,可短暂打开‘幽冥照影’,窥探敌手因果纠缠,防不胜防。” 说着说着,他压低了声音,语带忌惮:“最关键的是,是观中供奉着一块‘三生石’碎片!此石乃天地奇物,能照见众生前世、今生、来世之因果缘法!那寂命山既是阴司入口,涉及轮回因果,三生石观凭此碎片,定是知晓更多内情,甚至掌握着进入其中的方法!” 三生石观…… 一听到那“三生石”碎片,陈清便知道,不管此宗是否涉及那座山,自己都要走上一遭了,毕竟这等于是从侧面去了解太景仙帝的情况。 而就在白启辰话音方落之时。 “与贫道交手,竟还有闲心问询他事!未免太辱人了!” 一声厉啸在远处炸响! 被血光压入山体的宫桢道人强行冲开部分禁锢,一道赤红如血、形如龙梭的法宝自其天灵激射而出,带着一股惨烈煞气,直刺陈清后心! 此宝名为“戮魂梭”,乃宫桢压箱底的杀伐之宝,蕴养百年,不出则已,出则必见血光! “师父小心!”白少游惊呼。 白启辰见状,急声道:“陈掌门!天机演武堂乃由几家大宗联合创立,驻地在中天城观星台,门中更有元婴老祖坐镇,乃当世顶尖人物!如无必要,万不可结下死仇!” “元婴,便是如今的天地顶尖了?”陈清闻言,眉头一皱,总觉得古怪,然后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确实该做得更干脆些,省得后续麻烦。” “嗡——” 话音落下,一股扭曲光影自他身后一闪而逝! 刹那间! 仿佛海天倒置、万象更易! 模糊的碑林与煌煌帝威的虚影微微一闪,便已收回。 那疾驰而来的戮魂梭,发出一声哀鸣,当空凝滞,灵光尽失,“啪嗒”一声跌落尘埃。 而那宫桢道人身上汹涌的法力被强行压回体内! 他双眼瞪得滚圆,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 “你你不是金丹……你时……” 后面的话语却被彻底封死在他的喉间,身形僵直,跟着再次坠入山间,但这一次却是被彻底封镇,再无动静! 这一幕,快得超乎想象! 旁观者只觉眼前一,凶威赫赫的戮魂梭便已坠落,宫桢道人便无踪影,根本未曾看清发生了什么! 然而,尚有几人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远超金丹层次的恐怖气机! 罗霜华娇躯剧颤,面纱下的俏脸血色尽褪,美眸中满是震撼与茫然。 白启辰更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狂跳,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念头自心底蹦出:“元婴外景?!” 随后,他强压住心中的惊骇,心思电转,大致明白了这位陈掌门的处事风格,不再劝阻,而是道:“陈掌门神通盖世,启辰佩服,那宫桢道人此番行事确实过分,被惩戒也是正常!好在未出人命,尚有转圜余地,我回去后,自会向各家陈明缘由,毕竟……理亏在他们。” 白少游此刻亦是心潮澎湃,既有与有荣焉的自豪,也有隐忧,他上前一步,道:“师父,若后续有人追究,弟子当以隐星门弟子身份,设法应对!” 白启辰看了弟弟一眼,摇头道:“追究必然会有,但形势已然不同,若陈掌门方才手段勉强,问罪之师顷刻即至,但既是举重若轻的镇了宫桢,情况已然不同,总之,等我消息吧。”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看向那幽光闪烁的太阴遗宫,又问:“陈掌门,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此遗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调息的罗霜华,忽然强撑着起身,朝陈清盈盈一拜:“晚辈罗霜华,此前多有冒犯,冲撞了前辈清修,罪该万死!晚辈愿奉上此次试炼名额,聊表歉意,恳请前辈恕罪!” 陈清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对这遗迹并无兴趣。” 他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那三个一直被忽略的魔道真人,见众人注意力转移,以为有机可乘,竟化作三道幽暗魔光,再往那洞开的遗迹门户扑去! “坏我山脉的,可也有你等,居然还不老实。”陈清虚空一抓。 血光笼罩四方,三道疾驰的魔光瞬间凝滞,而后被强行摄回,重重摔在地上,沉入地底,竟与宫桢道人一般,被彻底封禁,动弹不得。 做完这一切,陈清不再理会众人复杂难明的目光,对白少游道:“此间事了,回山。”说罢,袖袍一拂,便带着白少游,化作一道清光,朝溟霞山主峰而去,竟再也不看太阴遗宫一眼。 他这一走,满地的伤者都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搬走了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 随后,他们目光一抬,再次看向天上,尽管心惊胆战,伤痕累累,但求道之心不改,一道道目光再次变得炽热,投向太阴遗宫。 但这时天上又有变化,那幽光流转、门户洞开的太阴遗宫,在陈清离去后,竟发出一阵低沉嗡鸣,继而光华一敛,门户轰然关闭! 紧接着,整座遗迹蜃景微微一颤,再次移动起来,而方向……赫然是陈清离去的溟霞山主峰! “这……” 所有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那仿佛“活”了过来,执拗地追着陈清而去的太阴遗宫。 一个荒诞的猜测,在众人心中升起! “莫非……” 此念一生,众人皆感不可思议,心头泛起惊涛骇浪。 恰在此时,远处遁光再现。 以安宁、柳双儿为首的朝廷之人匆匆赶到,同行的,还有一位身着翠绿宫装,气质雍容华贵,眸如琉璃的少女,居然是青木灵国的木青苓。 她们是得了消息,来做和事佬的。 (本章完) 第254章 墟中神魔现 第254章 墟中神魔现 柳双儿一行人驾遁光疾驰,人未至,神念已扫过战场。 望着远处的狼藉景象,柳双儿笑道:“我说什么来着?陈君既是出手,自然势不可挡!你们未曾亲见他结丹时的景象,自然心存疑虑,但我却清楚,莫说一个宫桢,便是再来几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身旁,青木灵国的木青苓公主,眸中光华流转,轻轻颔首,笑道:“双儿姐姐所言甚是,陈公子神通超凡,不可以常理度之。” 安宁眉头微蹙,叹道:“陈掌门是咱们南滨的自己人,而那宫桢背后站着天机演武堂,牵扯不小。关键是此事还关联着太阴遗迹试炼,若处理不当,恐生更大风波……”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柳双儿瞥了她一眼,浑不在意,“陈君已再三表明,对那遗迹毫无兴趣,只要他不去动那遗迹,不会乱了上面的布局,便惹不出什么大乱子,至于其他摩擦,不过是微末枝节。况且,安宁,你不是已查到那座‘两界山’的消息了么?以此为由头,陈君总要给我们几分薄面的。” 木青苓也适时接口:“若陈公子有意前往那两界山,我青木灵国愿提供古之传送阵,助他前往,如此可省去不少奔波之苦。” 正说话间,三人忽的心中一动,随即齐齐转目,瞧见那庞大的太阴遗宫蜃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关闭了刚刚洞开的门户,微微一颤,调转方向,朝着溟霞山主峰缓缓移去! “这……”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错愕。 饶是对陈清信心最足的柳双儿,回过神来,眸中也掠过惊讶之意。 “遗迹,怎么好像在追着陈君跑?”安宁喃喃自语,随即神色一变,“走,去了解情况!” 待她们按下遁光,落在战场边缘,面纱染血的罗霜华已强撑着迎了上来。 她与柳双儿显然有些旧谊,颔首示意后,便将方才发生之事简明扼要的道出,尤其是陈清弹指惊雷、镇住宫桢、挥手封魔更是着重提及,当然,最后更是将话题,落在了那遗迹异样之上! 听着罗霜华的叙述,即便早有准备,柳双儿几人脸色亦是连连变幻。 一番交流后,柳双儿果断道:“走,入山拜访陈君!” 她见罗霜华眉宇间忧色不减,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放心吧,陈君并非嗜杀之人。待会儿见到他,我自会为你分说几句。” 罗霜华却缓缓摇头,抬手指向正缓缓压向溟霞主峰的太阴遗宫虚影:“我非全为自身担忧,而是担心,此番试炼恐生难以预料的变故。” 此言一出,柳双儿、安宁、木青苓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天上的古老宫阙,心头皆是一沉。 另一边。 全程观看了整个斗法、交手过程的醉仙坊暗卫,这时定住了心中惊悚,眯起眼睛,回味前事,越发确定,方才那溟霞山陈清封镇宫桢真人时,一闪而逝的气息,绝非寻常金丹所能拥有。 “那气息,甚至有几分坊主的气息!” 沉思片刻,他已有决定。 “此人深不可测,不可轻触,须得立刻回禀,从长计议。” 他身子一晃,化作青烟遁走, “厉害!厉害!!” 山林阴影中,君无涯抚掌低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陈氏手段,果如深渊潜龙!那三个魔头便是我全盛时,要对付也要费些手脚,竟被他翻掌镇压!如此看来,这大劫之中,此地有他坐镇,着实是绝佳倚仗!难怪命数推算,令我前来此处!” 想着想着,他眯起眼睛。 “他虽防我,然气运纠缠,吾屡助溟霞避祸,这便是缘法,且待良机。” 一念至此,他收回目光,转身走入山林。 与此同时。 溟霞山的山门之中,白启辰已是紧随而来,且郑而重之的递名拜访。 他环顾山中的简朴陈设,赞道:“山野清居,别有洞天,陈掌门居所返璞归真,颇具古贤之风。” 白少游一见,当即打断道:“兄长,直言正事即可,无需这般客套,陈师不喜虚言。” 白启辰立刻从善如流,拱手正色:“是在下失言!关于寂命山,我即刻动用所有关系,深挖其秘,定尽快将详尽舆图与关窍呈于掌门案前,以供参详。” 陈清微微颔首,暗道,这白家果然都是能人,这白启辰行事也是周详。且这白家果然是个乐善好施的家族,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热心,都是好人啊。 恰在此时,柳双儿携安宁、木青苓步入。 略作寒暄后,柳双儿开门见山道:“陈君,你之前传讯与我,所寻的那山,我查过了卷宗,其名为两界山,又名寂命山!位于阴阳间隙之中,其根脚与西荒沙门渊源极深,亦和东灵三生石观关系不浅。” 陈清一听这话,不由点头,正好与白启辰所言相互印证了,证明了两家情报的可信度。 那白启辰原本见着有人来拜访,正打算告辞,但一听也是说起寂命山之事,当即留意起来,心里更生出紧迫之感,遂停步下来,侧耳倾听。 陈清则问道:“既知此山所在,可有办法前往?” 柳双儿笑道:“早就为你打探清楚了,青木灵国之中,蕴养着一古传送阵,阵图所指,正是此山入口!过去,听说曾为青木一族试炼之地,如今却是久无人去了。” 一旁木青苓适时接口:“陈公子若有意,我青木灵国愿开启古阵,助公子一臂之力。” 一听这话,白启辰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陈清则是目光微凝,看向木青苓,认出其人,就道:“贵国竟存有此物,且直通两界山?” 对他而言,这确是意外之喜。 若得此阵,省去跋涉寻觅之苦,直抵目标,效率何止倍增!关键是,若能从中寻得所谓道果,或者探得魔佛虚实,也能更从容的规划梦中仙朝的局面。 毕竟,当下这局面,若不尽快将这魔佛道果之事理清,那“李清”的故事,便有些难以为继了。 柳双儿听罢,嫣然一笑,先一步道:“陈君威震南滨,神通盖世,青苓妹妹自是诚心相助,除此之外,今日事后,不知多少目光聚焦于你,若借青木灵国古阵暂离,正可避开无数麻烦。” 陈清闻言,心念电转,好一会,他对木青苓问道:“不知此阵何时可以启用?陈某若想要借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另外,关于那山的情况,贵国可有更多记载?” 木青苓见陈清有意,眸中喜色一闪:“阵法则在国中禁地,随时可为公子开启!至于代价,说来也简单,我此番本是来联姻的,但因心中不喜,如今已经逃婚了,想请公子庇护一二,护送我回到青木祖地!” “嗯?” 陈清一愣,他委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要求,而且本能察觉的其中有不少麻烦。 木青苓看出他的顾虑,继续道:“公子放心,我此番逃婚,也不是一时起念,我家老祖本就给过指示,若是不喜,可以悔婚,他自会为我挡灾,只是那南炎朝廷表面客套,但那位五皇子却有些不甘心,私下派人纠缠,这才有了一点波折。” 顿了顿,她补充道:“此事缘由,柳双儿姐姐也都知晓,她可为我作证,随我同来的傅老正在与南炎朝廷交涉,所要面对的,其实只有五皇子派出来的人。” 柳双儿闻言点头,并且暗中传音,告诉了陈清更多隐秘。 见陈清还在思索,木青苓叹了口气,道:“当然,这其中的麻烦,我亦知之,若公子不愿,我也愿相助,可以修书一封……” “好。”陈清决断极快,这时突然开口,“既要有所得,便要有所付出,若只是一味请你相助,我反而不安!正该为你消灾挡劫!那便有劳殿下安排,我等即刻动身。” 他却是想到,若此事牵扯魔佛道果,那必然是极重的因果,引来人劫是再正常不过的,与其等到时候难以测度,倒不如选个能自己把握的。 木青苓一听,当即喜道:“多谢公子了!” 他们这边说定。 白启辰在一旁却是越听越急,暗道:“翻手镇压强敌,引得遗迹追随,如今更有修国公主主动献上古阵通路,陈掌门这是气运来了,要起势了,已如潜龙出渊!这个时候,可能不能犹豫,不然小弟好不容易拉来的关系,可能要浪费!” 一念至此,他立刻上前一步,肃然道:“陈掌门既决意前往,我白家愿提供沿途一应补给,并遣高手于青木灵国接应,以供掌门驱策!” 陈清看他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白道友了。” 白启辰立刻道:“哪里!陈掌门客气了!你乃舍弟恩师,便如同他父,咱们乃是自家人!” 白少游闻言侧目。 陈清旋即起身,对柳双儿、安宁道:“我要往青木,那此间事宜,有劳二位代为周全。” 安宁爽快应下:“陈君放心前去,南滨有我等在,乱不了!” 柳双儿却道:“我随你同去,我知你这人疑心重的很,由我同去,期间可以少去你许多思量。” 陈清一怔,随即点头同意。 “那事不宜迟……” 他记挂梦中变迁,如今线索到手,便不想久留,至于详细之事,后续也能补充。 没想到,这边刚动念要走,山上忽然传来一声嗡鸣! 随即,那随着陈清而来的太阴遗迹,忽的在溟霞山主峰上展开,其内那诸多岛屿陡然震动,如同海市蜃楼一样波动起来! 这般变化,自是引得山内外之人齐齐感应。 陈清抬头一看,见着遗迹中的景象,与太阴教总坛的黑曜岛一样,只是更为破碎、残破,但联系这遗迹的介绍,却进一步确定,这正是当年月华府元婴算计自己所布之地! 随即,一股强烈的呼唤感从中爆发出来! “居然当真未毁?不过,到底……” 他正疑惑,忽的瞳孔一缩! 却见那遗迹中的种种景象倏地变化,诸岛的深处,竟是多了一座石殿! 此殿样式古老,布满刀劈斧凿之痕,大部分都已坍塌! 不过,在看到此殿的瞬间,陈清记忆深处便有片段涌出,却是太阴教的宿慧之人玄素,曾经提到过的一个名称。 “神魔遗迹?!” (本章完) 第255章 果断隐 第255章 果断隐 回忆前事,陈清眼光一凝,心中泛起波澜。 据那太阴教玄素所言,那这神魔遗迹能追溯到比百族纪更古老的纪元,谓之神庭纪,或者神魔纪。 内藏大秘,亦蕴大凶! 当年玄素语焉不详,但字里行间,不断透出忌惮之意。 “若此遗迹真是仙朝时期的那处陷阱,那这令我心生感应的‘神魔遗迹’,莫非是当初挣脱月华府杀局,坠入虚空乱流时惊鸿一瞥之地?玄素曾言,此类遗迹多沉沦于岁月长河深处,非大机缘、大气运不可显化,怎会在此刻主动现世,还与我生出感应?” 一念及此,他惊疑之间,很快就有了决定。 “此物凶吉难测,绝非善地,越是显得藏有大机缘,越有可能是诱饵,不可沾染!” 对陈清而言,这遗迹并非道途必需,内中更无他强烈渴求之物,他有道衍录为机缘,又何必为此涉险? “但它一路追摄至此,在此洞开门户,结合仙朝之事,很有可能真是冲我而来,若之后还一路跟着,却有许多不便,我须得收敛气息,看能否绝其牵引!否则,任由其悬于头顶,久必生变!” 他正自沉吟,下方数道身影见着遗迹洞开,已是按捺不住! “嗖!嗖!嗖!” 几道遁光如电,却是那腹地而来的菁英修士各施手段,冲向入口! 当先三人,正是方才被陈清以雷霆手段重创的烈焚云、罗霜华与冷无尘! 此刻,他们强打精神,压住伤势,运转神通书法,不惜损耗本命,只为抢先一线! 对他们而言,元婴机缘在前,纵有万般凶险,也值得搏命! 不过,这几人也怕陈清再次阻拦,皆是拼尽全力,速度飙至极致,转眼没入遗迹门内! 柳双儿见状,美眸转向陈清,带着探询之意。 她心思剔透,看出这遗迹与陈清之间必有联系,内中机缘恐怕非同小可,若被旁人捷足先登,岂不可惜? 陈清却再次摇头。 且不说在他感知中,那遗迹之中处处透着诡异凶险,避之唯恐不及,单是他们如今在梦中仙朝多次亲历,已然意识到“机缘伴随因果劫难”的法则,强求非份之福,将招无妄之灾,此是以道衍录穿梭梦境,亦难更易之理。 一念至此,他当即道:“无妨,由他们去。” 言罢,他心念一动,身上气息骤然内敛!把那气合天地之法逆转运行,将自身一切气机、神魂波动尽数封锁于体内,不泄分毫,仿佛遗世独立! 而就在陈清气息彻底封闭的瞬间! “轰隆!” 天上的太阴遗迹猛然剧震,那以及门户竟轰然关闭! 霞光敛去,幽深不再。 “啊这!” 一些方才犹豫、未能及时冲入的修士,当即顿足捶胸,懊悔不迭,只觉得因为意识优柔寡断,竟让天大机缘从指尖溜走! 亦有几人面露庆幸,暗自后怕,觉得若真闯入此等诡秘之地,生死难料,或许未得机缘,先断道途! 山中,安宁与柳双儿皆露惊容,她们敏锐地察觉到了陈清气息的微妙变化,再看天上遗迹异动,不由浮想联翩。 “旁人都是求去遗迹,陈君这边,似有不同,怎么觉得这遗迹在求着你去呢?”柳双儿眼中异彩连连。 安宁则蹙眉道:“烈焚云、罗霜华他们皆非寻常散修,背后牵扯诸多腹地大宗与古老世家,遗迹一关,若他们得了机缘还好,若是尽数失陷于此遗迹之中,各方问责起来,南滨恐难安宁……” 说话间,目光若有若无扫过陈清。 不料,她话音未落,天上遗迹再次震动,那庞大的虚影竟开始扭曲、模糊,如同水月镜,隐隐有消散于天地间的迹象! 安宁一见,神色再变,看向陈清:“陈掌门,这……” 陈清神色平静,道:“此乃遗迹自身变化,与我无关,陈某自始至终,皆无入内之意。何况,这些人得了所谓名额,此番入内,也是勇猛精进,求道之心坚定,又何必再想其他?” 安宁见他态度明确,叹了口气,却也不强求,翻手取出一枚传讯玉符,灵光闪动间传讯各方,显然在安排后续事宜。 陈清则因这遗迹与自身的归于联系,生出几分急意,想着这梦中的麻烦尚未理清,若再牵扯到神魔事中,那便更为纷乱了,于是转向柳双儿与木青苓:“事不宜迟,我等当即刻动身,迟则生变。” 柳双儿笑道:“陈君稍安,青木灵国非比寻常,乃木德王朝遗脉,底蕴深厚,规矩亦多,加之青苓公主之事还需稍作筹划,我已令人去准备飞舟,过会便会抵达,到时候直接启程。” 陈清闻言,略一沉吟,道:“既如此,你们共乘一舟,我独自……” 柳双儿闻言失笑,打断道:“陈君多虑了!此行队伍浩荡,岂会惹人闲话?莫非还怕我与青苓公主吃了你不成?” 陈清心下暗道,非是怕闲话,实乃人多舟重,气机驳杂,万一途中遇袭,岂非成了活靶子?何况,他自出道以来,多人乘舟,少有你安宁时,不如独乘一舟,来得安稳。 见他神色,柳双儿只当他默认,便笑道:“如此便说定了,速去准备!” “好,那我也正好安排一下山门之事。”陈清点头应下,但他说是这么说,但这山门情况他本就不熟悉,于是只是将山中众人叫来略作交代,明言山门诸事暂交由白少游打理,又敦促方大螯等人好生修行,待他回来,便要好生考较一番他们的进境。 然后就是外务,则是白启辰主动出来,说可以以白家势力与各方周旋。 陈清称谢应下。 随后,那小猴与小黑猫却表示要随同前往,陈清想了想,却是应下了。 不多时,一艘流线型的青木飞舟破云而至,陈清与柳双儿、木青苓及其随从登舟而上,化作一道青虹,瞬息远去。 因隐星门此番扩大,稍显仓促,内部尚未铁板一块,所以陈清离去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山外与此同时,他一指惊雷、翻掌镇压宫桢道人与群雄的细节,也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 整个南滨修行界,当即就因为这个消息而沸腾起来! (本章完) 第256章 吓退! 第256章 吓退! 待这南滨大小宗门通过各个渠道,确定这消息千真万确后,那些此前作壁上观、甚至暗中与劳骨上人等人眉来眼去的宗门,此刻皆是悔青了肠子。 “糊涂啊!早知陈盟主有如此神通,便是拼着得罪东灵来人,也该第一时间前去声援的!”繁华宗的宗主在静室内连连跺脚,对着心腹长老哀叹。 “谁能想到,南滨竟真能出一条真龙!连天机演武堂的宫桢真人都被翻手镇压!我等……我等此前竟还心存犹豫,真是鼠目寸光!”末景门的掌门看着情报玉简,手都在颤抖。 “快!备上厚礼!不,将库房里那株三千年份的血龙参取出来!立刻启程,前往溟霞山拜谒!不,是请罪!无论如何,要挽回盟主心中的印象!” 更有几家宗门也算决绝,觉得错过了第一次的时机,那就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联络和攀附的最好时机,永远都是之前与当下! 而与惶惶不安的众宗门相比,巨浪门与沉沙帮则是一片欢欣鼓舞。 沧浪居士与石重山对坐品茗,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与庆幸。 “石兄,如此看来,当日你我决意紧紧追随盟主,实乃宗门百年来最明智之举!”沧浪居士抚须长叹,眼中精光闪烁,“经此一役,盟主威势已立,有他这棵参天大树遮风挡雨,我巨浪门至少可得五十年太平!不,若能把握机缘,或许便是我宗兴盛之始!” 石重山重重点头,接口道:“不错!旁人此时再去烧香,已是慢了十步,我等只需谨守本分,协助陈盟主梳理好这南滨基业,未来可期!而且,我南滨原本是边缘之地,便是没有大人物坐镇,而今陈盟主强势崛起,南滨或许也有翻身之机,在将来争夺灵脉归属时占据先机!” 一时间,这南滨之地暗潮汹涌,陈清之名传播的越来越广,名望日盛,来溟霞山拜访之人越来越多,尽管陈清并不在山中,却依旧让山门之外门庭若市。 便在这般局面下,在陈清离去后的第三日,两名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登上了溟霞山。 来人自称乃是南海婆娑岛的的僧人,此番是受人所托,来请陈掌门去给故人医治病症的。 “你们来请师父治病。” 那婆娑岛在南海诸小宗中也算有些名声,来者更皆有第二境的修为,白少游便接待了他们,但听闻来意后,却不由诧异。 他从未听说师父还有悬壶之能,但转念一想,自家师父神通广大,有些自己不知晓的手段也属正常,便按下疑惑,客气道:“二位大师,家师确有要事外出,不知是何人抱恙?可先将情况告知于我,待师父归来,我定当第一时间转达。” “阿弥陀佛。”为首那名面皮枯黄的僧人双掌合十,当即道:“施主,贫僧二人乃受沧溟水府所托,病者乃水府少府主尔顷。此事关乎重大,还请施主设法传讯陈掌门,若能拨冗先行回返,沧溟水府上下,当会对他感激不尽,更有诸多好处。” “沧溟水府?少府主尔顷?”白少游眉头微蹙,这名字他有所耳闻,那沧溟水府乃东灵洲三十三上宗之一,势力庞大,底蕴深不可测。 “既然如此,二位稍等。” 他自然不敢怠慢,立刻通过秘法将消息传给了陈清。 飞舟之上,陈清接到传讯后,神色不见半点变化。 反倒是一旁的柳双儿面露奇色:“沧溟水府?陈君,你还与他们有旧?竟还替那位少府主治过病?这沧溟水府可不简单,在五行轮转之前,许多人认为是下一个流转周期,该是水德当兴,如今虽已确定是金行之世,但水府底蕴依旧深不可测,稳坐三十三上宗的前列交椅,掌控着浩渺沧溟水元之力,你若与他们交善,确有不少好处。” 陈清略一回想,记起了当初本体凝聚阴神时,在望海城的灵脉节点所见之人,当时那人还有个仆从咄咄逼人,甚是狂傲,并无多少交情。 “一面之缘,谈不上故交。”他摇摇头,“他之旧疾,根源在身上烈炎,我当时亦无法根治,此事不急,待我等从青木灵国返回后再说。” 柳双儿听他这般说,也不多言,转而道:“如今已行三日,途中倒也算平静,却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陈清听罢,转头看向飞舟之外。 山河壮丽,城池如棋。 “按着规律来说,这飞舟上的人数超过了三人,估计还要有一点风波。” 他正想着,那木青苓的贴身侍女青萝,在旁边走过,目光扫过四方。 此女年纪虽小,但性子活泼,对陈清既敬且畏,因此不敢靠近,但目光闪烁,似乎有着思量。 待一番巡视后,青萝回到木青苓的房间,低语道:“殿下,陈掌门神通广大,有他护送,定能无恙。只是咱们这次得罪的是五皇子,他麾下能人异士不少,陈掌门名声在南滨响亮,可出了南滨,恐怕还不足以震慑所有牛鬼蛇神,还会有人想要以身试险……” 木青苓不待她将话说完,就打断道:“此番能请来陈掌门护送,可是吾等修来福分,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些话,日后不要再说了。” 青萝心中一凛,赶紧低头称是,只是心里却止不住的忧虑。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并非虚妄。 次日,待飞舟行至一片连绵山峦上空时,前方云层骤然翻涌,十余道遁光显化,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乃是一名身着华丽铠甲的将领,他手持长戟,声音洪亮:“前方飞舟,立刻停下!吾等奉五皇子令,请青苓公主殿下回銮!” 说话间,他身旁众人身上气息震荡,有十几件法器绽放光辉,交织成一片大阵,拦住前路! “来了!”青萝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陈清。 亦有青木仆从过来,对木青苓低语道:“拦路之人皆是先锋营的兵将!其中似有一名金丹大将!” “不愧是五皇子,一出手就是金丹!”柳双儿却是神色如常,看着拦路之人,甚至还有心情点评。 “来的正好,我正愁不能杀鸡儆猴,来个金丹,正好做个例子,广而告之。” 陈清缓缓睁眼,他并未起身,只将目光扫向那群甲士。 顿时,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让那为首的将领心头一悸,似被洪荒巨兽盯上了一般。 “舟中何人窥探吾等?莫非要阻挠皇子办事?”那将领强自镇定,厉声喝问,但语气已不自觉地弱了三分。 就在这时,一道灵符自远方传来,直入他身旁副将手上,那副将探查清楚后,脸色狂变,急忙凑到将领耳边,急促低语了几句。 那领头将领听了两句,脸上的倨傲与杀气瞬间凝固,转而化为惊疑,再到骇然,随后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冷汗。 他抬手止住身后蠢蠢欲动的部下,对着飞舟方向抱拳躬身,语气居然有了几分恭敬:“原……原来是陈掌门法驾在此!陈掌门,你为何……不,此番是在下多有冒犯!惊扰之处,万望海涵!我等这就退去,这就退去!” 说完,竟不敢有丝毫停留,带着手下人马,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得干干净净。 “这是被吓走了?” 飞舟上,青萝看得目瞪口呆。 “修行之人,哪有几个将性命当做儿戏?”柳双儿嫣然一笑,对陈清道:“看来,陈君那一战的威风,传得比我们的飞舟还快,如此一来,路上倒是安宁了,但是修行之人,知晓是难以匹敌之人,又有几个会轻易摄取长生根基,与人拼杀?一旦知晓你在舟上,自是不敢纠缠!” 陈清摇摇头,并没有掉以轻心,还是担心着飞舟。 另一边。 消息很快传回那位五皇子耳中。 “什么?陈清?哪个陈清?怎么这个名不见经传之人,能镇住孤的虎将?”五皇子先是一愣,随即手下人将南滨传来的消息呈上。 五皇子看完,面色阴晴不定。 他麾下并非没有高手,但能达到宫桢道人那般半步元婴、且有元婴护道法诀的,寥寥无几,自然知道其中厉害。 沉思片刻,他将消息,交给手下众人遍览。 “这南滨乃是偏远之地,传言或许有夸大之处,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一位幕僚沉吟道,“殿下,为一已失欢心的公主,去招惹这般深浅不明的强敌,恐非智者所为。况且,此地距南滨已远,我等势力辐射至此已弱,强行拦截,代价太大。” 其余几位客卿也纷纷附和。 他们不在乎消息百分百真实,但只要有三成可能,为一个女人去赌,便不值当。 身居京城这等首善之地,他们更懂得权衡利弊,明哲保身,万一随便出了主意,最后满盘皆输,那可就是灾祸了。 “我堂堂皇子,婚约之人逃脱,居然还要看人脸色,不能追击?这是何道理?”五皇子听着听着,脸色铁青,但一番思索权衡后,恨恨一掌拍在案上,咬牙道:“罢了!此番准备不足,暂且让她去!待本王去拜见一位,再说其他!” (本章完) 第257章 有望平稳落地? 第257章 有望平稳落地? 飞舟破云,横跨大地,转眼便过了七日。 这之后,风平浪静,飞舟之外的景观千篇一律,看得久了,便也就没了兴趣,所以柳双儿等人便都在舟中打坐。 但第八日清晨,下方景致却陡然一变,不再是丘峦起伏、水泽纵横,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生机勃发的浓郁翠色! 一道奇异的界线出现在前方的地平线上。 一侧,只是寻常山水,另外一侧,则是无边的林海与绵延的奇异植株,灵气也转为温润清新,带着草木芬芳。 陈清心有所感,走到舟首,凭栏眺望,顿时身心通畅。 “居然比其他地方的灵气要浓郁不少!” “前面便是青木灵国的地界了。” 柳双儿走到舟首,与陈清并肩而立,她也深吸一口气,面露惬意,道:“每次至此,都觉身心如洗,此地与南滨,可谓天壤之别。” 陈清目光扫过下方那与他处泾渭分明的盎然绿意,问道:“你等都说过,青木灵国的前身乃是统领一整个东灵洲的王朝国度,那此地如今究竟是宗门,还是国度?” “陈公子有所不知,我青木灵国,既是宗门,亦是国度。”一旁传来木青苓清越的声音:“吾家祖上曾为木德王朝,后来王朝更迭,先祖们果断放手,带着核心传承隐退,同时也守住了一部分疆域,后来受各方承认,位列三十三上宗之一,成一方封国,更留有一点王朝龙气!疆内有五条主脉,各立山门,因此国内可分为五大派系。” “哦?”陈清看向她,“殿下属于哪一派?” 木青苓微微一笑,矜持一笑:“不瞒陈公子,青苓血脉源自青木祖皇,我们这一脉,算是五脉共主,被他们尊奉着。” 说话间,飞舟已深入青木灵国腹地。 陈清游目四望,但见奇景纷呈,有藤蔓如碧玉神桥,横跨千丈山涧;有枝叶间灵泉涌动,化作瀑布垂落;更有大片海,随风摇曳时,洒落点点莹光,如梦似幻。 “好一处木德仙境!”陈清赞道。 木青苓笑道:“这些不单是景致,更是历代先辈布下的天地奇阵,借山川木灵之势运转,外御强敌,内蕴生机。到了这里,纵使五皇子心有不甘,他的手也伸不进青木灵国。” 侍女青萝也松了口气,随即感慨起来:“这一路后来竟是风平浪静,奴婢原本还提心吊胆呢,如今看来,却都是虚惊一场,那些个魑魅魍魉,都是被陈掌门的赫赫威名给震慑住了!” 木青苓闻言点头,然后向陈清郑重一礼:“此番多谢陈公子护持,本以为归途必是波澜横生,须得历经几番恶战,连入睡都不敢踏实,未想竟如此顺遂。” 柳双儿闻言,挑眉打趣道:“听你这口气,倒似有几分失望?莫非还想来几场英雄救美,方显旅程精彩?” 木青苓嗔道:“尽会取笑人!能平安归来已是万幸,只是觉得欠陈公子的情分,还未还得足够。” “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柳双儿轻笑起来。 陈清却没怎么留神二人之言,只是看着外面的奇观之景,却忽感丹田内那扇伪玄牝之门微微一颤,竟与前方某物隐隐共鸣! “嗯?” 他举目望去,只见极远处一条巍峨的山脉中央,一株巨树接天连地,树干粗壮如山岳,树冠葱茏,似是撑起了上方的苍穹,更散发出澎湃的生命气息! 目视那株参天巨树,陈清依照经验判断道:“那里,想必就是青木灵国的总坛所在了吧?” 木青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流露出崇敬之色:“陈公子好眼力,不过那里那是过去的皇城所在,而非今日之总坛。此乃‘祖灵古树’,有一丝上古建木的血脉,当年青木王朝一统东灵时,此木镇压着皇朝之气运,而皇城便建于其下。王朝倾覆后,皇城便化作了废墟,唯留此树长青。” 顿了顿,她语气转为温和:“不过,祖灵古树周围灵气氤氲,道韵天成,对我等修士有莫大好处,飞舟待会便会从其旁经过,按照吾国中的待客礼仪,公子可亲身感受一番祖灵洗礼,也算是小女子聊表心意。” 陈清闻言,点头道:“那陈某这便期待一番了。” 同时,他心中暗道:这一路行来,飞舟安稳,既然此刻已入其国,看来此番是平稳落地了。 木青苓所乘飞舟入境之事,第一时间就被传到了青木灵国的核心之地,青木圣殿之中。 殿内,灵气如雾。 当代青木国主,高坐其中,正皱眉看着面前的众人。 在他左手边的一群人,以一位身着紫藤长袍的清癯老者为首。 这老者目光锐利,乃是五大派系中的藤脉大长老,木藤心。 此刻,他面沉如水,扬声说着:“简直是胡闹!青苓丫头这一逃,不仅拂了五皇子的颜面,更将我青木灵国置于火炉之上!南炎使团昨日便已抵达,还递交了国书,措辞严厉,质问我国是否视盟约为儿戏!你们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不等众人回答,木藤心便自顾自的道:“这意味着我们可能要失去南炎这个强援,失去借五皇子之力,在即将到来的金德之世中抢占先机的机会!更意味着,我们可能错过了预言中,唯一能扭转青木国运、延缓祖木枯萎的契机!” 他对面,身着翠绿长裙、风韵犹存的女子冷哼一声,她乃叶脉长老,木叶柔。 “藤心长老何必危言耸听?”木叶柔语带讥讽,“那预言玄之又玄,只说青苓会带来变数,可从未明言这变数就是要嫁给那位野心勃勃的五皇子!火德将熄,金德初起,他南炎王朝自身难保,内部倾轧剧烈,五皇子能否活过夺嫡之灾尚是未知之数,将国运系于此人之身,何其不智!依我看,青苓能挣脱樊笼,正是顺应天时!” 木藤心身后一位根脉的壮硕长老立刻反驳:“叶柔长老说得轻巧!不靠联姻巩固,难道靠我等枯守祖木,坐等灵机衰退吗?炎国的五皇子雄才大略,锐意革新,要推动自上而下的改良,化火德为金德,若真能成功,便是续写国祚的明主!我等附之,正可借其势,在我等寿元耗尽前,为子孙后代再争一片基业!此乃千载难逢之机!” “革新?改良?”木叶柔身旁的脉女长老笑出声来,“动摇国本,谈何容易!一个不慎,便是玩火自焚!我青木灵国传承自木德王朝,根基在于生生不息,而非投机取巧!那预言中的变数,为何不能应在那位护持青苓归来的溟霞山掌门身上?听闻此子乃金丹绝顶,神通惊人,此番出世,可谓一鸣惊人,翻手就镇压了天机演武堂的宫桢真人,如此人物,甘愿为青苓冒险,其中情意,不言自明!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变数?” 木藤心闻言,摇头叹道:“东灵洲金丹顶尖者,没有二十也有十五,况且历代以来,这等人物也并不罕见,如何能与坐拥几万里江山、有望承继大统的王朝皇子相比?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 两边针锋相对,各不相让,但这番争执的根源,却是源于一句谶言。 数年前,青木灵国之中,常年闭关,却能沟通祖灵的大长老木玄感,耗损寿元窥得一线天机,留下了一句谶语:“青鸾西来,衔木南飞;变数自至,国运或移。” 经过其国中上上下下的凡俗推敲,基本确定,那“青鸾”所指,正是木青苓,而“衔木南飞”一句,有人认为是指向与南炎王朝的联姻。 正因这则预言,青木灵国内推动和亲的声音才压过了一切反对。 如今木青苓逃婚而归,自是让许多人惊怒交加? “够了。” 正当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之时,端坐在盘根王座上的青木国主木长春出声了。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淡淡道:“事已至此,争吵无益,青苓已传讯于我,她承诺那位陈清掌门相助,条件便是开启两界山的入口,允他进入。” “什么?!”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连木叶柔都微微变色。 木藤心更是霍然起身,道:“国主!两界山入口乃青木立国之本之一!近年来入口愈发不稳,若非恰逢其会,得那位天眷者以自身命格为引,勉强稳定通道,此刻根本无人能进!那陈清何德何能,竟要坐享其成?” 负责看守入口的枝脉长老出列,沉声道:“禀国主,藤心长老所言极是。那入口目前只是初步稳定,内里遍布空间裂隙,法则混乱,尚需以祖木灵气温养巩固,此刻让外人进入,且不说是否会引发通道崩塌,单是干扰了那位正在山内寻找机缘的天眷者,便是天大的损失!” 他口中的“天眷者”,乃是数月前偶然来到青木灵国的年轻修士,其命格特殊,能与两界山共鸣,协助稳固了两界山的入口,如今正在国内被奉为上宾。 一番探查下来,众人惊觉,此人气运之盛,修为进展之速,俨然有天命之子的气象,因此国中各方势力皆欲与之结交。 木叶柔沉吟片刻,道:“国主,那位溟霞山掌门毕竟护持青苓有功,且实力非凡,或可成为助力,但两界山关系重大,入口初定,确实不宜轻动。是否可与陈清协商,暂缓些时日?或另寻他法酬谢?” 木长春沉思片刻,道:“人已将至,容不得我等再慢慢商议了,至于这两界山之事,待我与那位陈掌门面谈之后,再行定夺。” 另一边。 陈清等人所乘坐的飞舟正缓缓悬停于祖灵古树宛若苍穹的巨大华盖之下,四周乙木灵气氤氲成雾,沁人心脾。 陈清深吸一口气,只觉精神一振,五脏六腑皆有轻盈通畅之意! “如何?”木青苓见状,面露得色,对陈清浅笑道:“陈掌门,还请静心凝神,我青木灵国的祖灵洗礼,乃以秘法引动祖木本源乙木精气,洗涤道体,滋养神魂,于修行大有裨益,寻常宾客可无此殊荣。” 言罢,她手捏青木灵诀,口中念念有词。 顿时,四面八方垂落的万千碧绿枝条无风自动,散发出阵阵翠绿生机,一道道青色流光如丝绦般垂下,朝着陈清缠绕而去,欲要将其包裹。 一股股浓郁的乙木精气随之而来! 然而,就在乙木精气触及陈清身躯的刹那! “嗡!” 陈清丹田之内,伪玄牝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引动,自行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 恍惚间,他似是感觉自己化作一扇顶天立地之门,但前方却还立着一根通天之木! 待得幻想散去,远比祖木垂落的乙木精气更为精纯、更为浩瀚的磅礴灵气,自他体内轰然爆发,反向朝着祖灵古树涌去! “呼呼呼!” 狂风起! 陈清身上灵气如光,化作一道道匹练,反而逆流而去,将一道道枝条缠绕! “嗡!” 共鸣之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什么?!”木青苓容失色,手中灵诀被打断,反涌而来的灵气洪流让她心神俱震,几乎站立不稳。 原本该被动接受洗礼的陈清,此刻竟成了灵气的源头! 他身上青光暴涨,宛如一口喷薄的生命泉眼,伪门中涌出的灵气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反哺祖木! “轰隆隆——” 巍峨如山岳的祖灵古树,发出了沉闷而欢愉的轰鸣! 树干上那些原本略显暗淡、甚至有些干枯的枝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翠欲滴,焕发浓烈生机! 无数新芽抽发,嫩叶舒展,本就庞大的树冠再次向外扩张,道道瑞彩霞光自枝叶间迸射而出,照亮了半边天穹! 这般惊天动地的异象,立刻惊动了青木圣殿内的众人。 “祖木有变!”木长春国主霍然起身,脸上满是惊疑。 “如此磅礴的生机……”木藤心长老也顾不得争执,与木叶柔等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 “快!去祖木那里!祖木乃吾辈根基,不容有失!” 说话声中,一行人化作道道遁光,疾驰而出。 此刻,祖木之下,异变再升! 得到陈清体内伪门灵气的反哺,祖灵古树似被注入了无穷活力,跟着整颗巨木震荡起来,那一根根枝条迎风摆动,滚滚乙木精华从中爆发出来,浓郁到化作了实质般的青色洪流,朝着陈清疯狂灌注! 因这精华太过庞大,转瞬就冲垮了飞舟的防护阵法! “轰!” 在一阵刺目的青光中,青木飞舟轰然爆碎! 木屑纷飞,灵气乱卷! (本章完) 第258章 树与山 第258章 树与山 “不好!” 柳双儿、木青苓等人虽在变故初生时便已警觉飞退,在飞舟炸裂之时亦是及时护持自身,但仍被气浪推得连连后退,随后又都满脸震撼地望着那灵气风暴的中心—— 陈清悬立于空,身上被凝若实质的青色乙木精华包裹,宛如一颗人形的青色骄阳! 在海量乙木精华的冲刷下,陈清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寿元在疯狂增长,气血澎湃如龙,自身根基更是在疯狂蜕变! “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修士修行,一步一台阶,境界与寿元同步提升,但后者却有极限,在一个境界中,修为道行再高,也总有难以跨过的寿元大限,许多遗憾之事皆因此而起。 并非是吸收的灵气越多寿元越高,所以陈清虽有腹中灵门,但并不意味着便能滋长寿元! 长生久视既是目标,也是手段,唯有长生,才能不断攀登。 “嗯?” 正当他感慨自身的性命蜕变时,那滚滚乙木精华竟朝着丹田汇聚过去! 而后,于那丹田伪门之旁,一点纯粹至极、蕴含无限生机的翠绿灵滋生、凝聚,其形玄奥,居然隐约与星寂劫光并列,也有几分玄牝之门碎片的韵味! “轰!” 下一刻,陈清身上气息迸发,一道青木色的光华自他头顶迸发而出,直插云霄! “咦?” 与此同时。 远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上,正漫步感应的布衣修士猛地抬头! 他望向祖木方向那冲霄的青色光柱,眼中流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此人,正是在青木灵国被奉为上宾的“天眷者”,云无尘。 “怎的见得此光,我竟生心悸之感,有命数动摇的征兆!莫非此番又有劫难要来?” 一念至此,他正打算过去一探究竟,但忽的脚步一顿,低头看向左手。 其左手食指上佩戴着一枚古朴戒指。 此刻,这戒指正微微发烫,绽放出柔的金色佛光。 “古佛前辈,您醒了?”云无尘一见此光,便是一喜,然后在心中默念,“您可感觉到,那股自古木传来的气息……” 他话未说完,戒指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是那梦中贼的气息?!他怎会在此?!不对,略有不同?是转生还是转世?又或者是太元的布局?要谋佛果?不该,吾半年前取得大自在佛主之意念后,便确定距离当初佛果失落,已过去万年之久,什么布局和转生,能持续这么长时间,谁的神魂真灵,在未超脱前,能不被冥土侵蚀?” 古朴戒指上,那佛光剧烈跳动,显示出其主心绪的滔天波澜。 另一边,浩瀚的乙木精华涌入体内,陈清很快便感觉到,自身与那巍峨祖灵古树之间,似是架起了一座意念之桥。 一股喜悦与亲近之意传递过来,更有微弱的感谢念头。 “这是……这颗古木之念?嗯?” 就在这心神相连的刹那,他此时心中的一点强烈念头,似是被那祖木感应到了,于是借祖木那遍布灵国的庞大根系与灵觉,陈清“看”到了极远处,一片被朦胧灰雾笼罩的奇异山域! 那山中有一裂缝,内里空间褶皱,法则隐晦,该是通往未知之地的门户! 与此同时,一股针对于他的恶意,亦从那片山域的方向隐隐传来。 “我初来乍到,谁人竟生恶念?” 陈清细细感应,察觉那恶意之中,夹杂着一股佛门禅意! “佛门气息?果然是纠缠不清,若那裂缝后面,真有两界山,山中藏了佛门道果,岂不是说明,已被佛门察觉?” 一念至此,他眼神一凝,当即不再犹豫,循着那冥冥感应,便向祖木传递了一道清晰的意念:“借道一行,了结因果。” 祖灵古树通灵,那万千枝条无风自动,发出沙沙声响,似是回应。 下一刻,陈清抬手对着前方虚空一抓! “嗤啦!” 那浓郁的绿色光华,被他一下打开,宛如掀开了幕布一般! 一道巨大的裂隙从中显现! 陈清一步迈出,衣袂飘飘,凌空御虚,径直朝着感应中的两界山入口方向疾驰而去! “道友请留步!” “陈掌门!且慢!” 恰在此时,木长春国主率领木藤心、木叶柔等一众青木高层堪堪赶到,正好目睹陈清撕裂绿芒、御空而去的身姿,个个面露惊容。 木藤心反应最快,见陈清所去方向赫然便是禁地两界山入口,顿时大急:“不对,这个方向……他要强闯两界山入口!快拦住他!” 话音未落,几位根脉、藤脉的长老已然出手,道道青藤如龙,根须似网,便要封锁前路。 然而…… “嗡!” 不等这些神通及体,那巍峨的祖灵古树仿佛被触怒了一般,无数垂落的枝条骤然绷直,散发出滚滚威压! 柔和的乙木精气更是变得坚如神铁,崩落下来,变作屏障,将所有攻向陈清的神通尽数荡开、湮灭! 紧跟着,又有几根粗壮的枝条如同守护神鞭,带着呼啸之风,扫在几位出手长老身前,迫得他们连连后退,气血翻腾,脸上尽是骇然与不解。 “祖木……祖木在护着他?!” “这是为何?!” “全部住手!” 木长春国主挥手止住骚动的人群,望着陈清远去的背影,以及主动为其护道的祖灵古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青鸾西来,衔木南飞;变数自至,国运或移……莫非,这预言中的变数,指的非是联姻南炎,而是应在此人身上?!是了,是了!他能引动祖木异动,得祖木主动护持与反哺……这,这才是真正的衔木之象!”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木藤心等人脸色则变得无比难看,木叶柔眼中却是异彩连连,看向陈清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传令!”木长春国主当机立断,“所有人不得再阻拦陈掌门!吾等且先静观其变!” “嗖——” 就在木长春国主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道流光自天际急坠而下,化作一名神色惶急的青木卫。 “禀国主!云无尘公子他不知何故,突然独自一人闯入了两界山入口!吾等问他原因,他却也不说!” “什么?!”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木藤心更是眉头紧锁:“无尘贤侄此刻进去作甚?入口初定,内里法则混乱,凶险异常,他虽是天眷者,也不该如此莽撞!不过,这入口能稳定,也是他的功劳,这其中必有隐情,国主……” 木长春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他立刻道:“情况有异,吾等也速去入口!” “喏!” 霎时间,道道遁光冲天而起,紧随青木国主,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直扑两界山禁地。 “这是……怎么回事?” 留在原地的柳双儿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毕竟这些个变化实在太快了,已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另一边。 陈清凭与祖灵古树的玄妙感应,无视了途中诸多禁制阻碍,身化虹光,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抵达了一片被蒙蒙雾气笼罩的奇异山谷。 谷中尽头,岩壁之上,一道扭曲的裂隙,静静悬浮。 裂隙边缘不断荡漾着水波般的涟漪,散发出混乱的气息。 “山……在……雾……中……见……如……来……” 曾在耳边响起的重叠低语,再次于他耳畔幽幽回荡,比之前要清晰。 陈清眸光一凝,先是抬手,打出一道探查符,但如泥石入海,不见回应,接着一道他我投影凝结,迈步前行,却无法穿透裂缝! “看来,必须要是真身才行。” 他沉思片刻,想到魔佛道果若是被激活后,现世可能的危机,以及自身缠绕的因果,马上定下了心念。 没有丝毫犹豫,一道道碧绿之光从四面八方涌出,在祖木的引导下,加持其身! 陈清一步迈出,身影如投入水中的石子般,没入了那扭曲的裂隙,消失不见。 “嗡——” 一入裂隙,眼前的景象顿时光怪陆离起来,陈清似是踏入了时空乱流。 无数破碎的幻影在身旁飞逝,有佛陀泣血,有山河倾覆,有众生轮回……庞大的信息碎片裹挟着混乱的法则之力,冲击着他的心神与护体灵光。 陈清谨守灵台,身上清辉流转,将诸般异象与侵蚀之力隔绝在外,迈步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副苍茫景象,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座孤绝耸立、直插虚无深处的巍峨高山! 山体之大,超乎想象,弥漫着一股宏大、古老、却又死寂、腐朽的诡异佛韵! 山顶之上,一轮散发着寂灭气息的“金色日轮”高悬,光芒所及,是万物归墟的冷寂。 山腰处,布满了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的暗斑,细看之下,便能瞧见,那是由无数哀嚎着的面孔与业力纠缠凝聚而成,散发着污秽与不祥之意。 山脚是灰色浓雾笼罩,雾气翻滚,似能吞噬光线与感知! 就在陈清目光触及这座山的瞬间! “咚!” “咚!”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泥丸宫中,那尊被强行压制的佛陀虚影再次剧烈震颤,仿佛要破封而出! (本章完) 第259章 捷足先登? 第259章 捷足先登? 佛光涌动,照耀脏腑气血! 顿时,陈清感到自身的思绪念头,都有被净化、化佛的冲动! 他心中的红尘之念,都被这股佛光压制,有种要淡然出尘的感觉! “此处果然与那魔佛道果有关!居然将我这心中的魔佛之影,调度到这等程度!” 陈清眸光一凝,那紫府之中的青丘火与三昧真火符同时灼灼燃烧! “呼!” 火光迸发,在其本身念头的支持下,一下子就压过了佛光,而后火光传动到全身各处,一下子就将各处佛光中和、湮灭,更将那蠢蠢欲动的佛陀虚影强行压下,稳固了道心。 “此处既引佛意,便更要一探究竟了!” 一念至此,陈清不再迟疑,迈步前行,直入那迷雾之中! 但几步之后,周遭景象便就骤变,迷迷蒙蒙之中,一股无形之力如狂风一般吹来,不侵肉身,却蚀心神。 下一息,无数念头便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滋生! 这些个念头千变万化,各有侧重。 有对溟霞山基业的筹谋,有对白少游、方大螯等弟子修为进境的考量,有对梦中仙朝困局的推演,甚至在间隙中还闪过了柳双儿、徐昭缨等人的身影,更有对自身道途前路的思量、对未知风险的警惕…… 庞杂纷乱,却仿佛是得了资粮,一时如野草般疯长。 “斩!” 但陈清心念如铁,先是将诸多杂念压下,三昧真火符一转,意如刀锋,便要如往常般将这些杂念斩灭,化作纯粹念头,重新洒落心田。 然而,或因此地道则诡异,他每前行一步,都似有岁月之力冲刷而过,那些被压下的念头非但未曾消散,反而汲取了某种玄妙之力,迅速壮大、凝实!然后一个个的竟是挣脱了紫府束缚,于灰雾中显化出形! 顿时,一道道身影先后浮现。 一道身影忧心忡忡,在为宗门未来长吁短叹; 一道身影杀意凛然,正推演如何破灭强敌; 一道身影沉静睿智,似在解析功法玄奥; 又有一道身影冷漠孤高,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其眼…… 林林总总,竟有十数道之多,皆是陈清自身念头所化的“杂念化身”! 这些化身甫一出现,便各施手段,或引动心魔低语,或演化神通术法,或布下迷障幻境,从四面八方朝陈清本尊攻来! “吾殚精竭虑,为宗门筹谋,你却是每日逍遥,三天一小睡,五日一大眠,何德何能,居于主位?” “不错!吾辈修行,勇猛精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岂能畏惧不前?你倒好,见着困难、秘境、机缘,因为一点危险便主动退去,转头大睡,当真可笑!不该为此身之主!” “修行最该全神贯注,你却总是沉迷他事,心念多变,寿元有限,长此以往,如何能成就道行,理应退位让贤!” …… 神通术法、念头光辉,交相辉映之间,更有诸多声音传来! 然而,陈清见状,却是摇头道:“陈某此来,只为取物,非是来陪你玩这试炼的把戏。”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去分辨哪些念头有用,哪些无用,更不与之纠缠,抬手就祭出一道雷光! 那雷光一闪,如秋风扫落叶,将三四道扑得最近的杂念化身点爆,化作缕缕青烟! 与此同时,一种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随着大量杂念被强行抽取、显化、击溃,他感到自身的意识似被剥离了层层负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冷静,视万物如刍狗,观自身如镜湖。 这种感觉……竟与梦中仙朝时,意识即将抽离的状态有七八分相似!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漠然,情绪波动越来越少,一种纯粹的意韵,自其身上弥漫开来。 一点疑惑在心底升起。 陈清感到自己对目前这种状态,似乎十分熟悉,但下一刻,连这好奇之念都消散开来,他的眼中再无波动,面对剩余杂念化身的围攻,身形飘忽之间,每一次出手都妙至毫巅。 或拳,或指,或掌,没有任何哨,只有最极致的效率。 “嘭!” “嗤!” “咔嚓!” 拳影纷飞,指芒破空,更有血影扑击,雷剑肆虐! 一道道杂念化身接连被轰爆、点碎、拍散! 陈清闲庭信步般穿梭于诸多化身之间,所过之处,青烟袅袅,游刃有余! 不过,那些被他击溃的杂念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化作精纯的意念流光,缭绕不散。 而随着这些“杂质”被剔除,陈清感觉自己的道心仿佛被洗涤,有一种念头通达、神魂剔透的感觉,似乎越来越贴近大道本源。 就在这时,一道低语于他耳畔响起,带着循循善诱之意—— “摒弃无谓的牵绊与杂念,道心将愈发纯粹,近乎于道!此乃超脱之机,还不尽数斩出,更待何时?” 但此刻,处于奇异忘情状态下的陈清,灵台映照万物本质。 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对,进而又回想起后续诸多境界的要点,当即有了一点明悟。 “这些杂念,或许该彻底抛弃,排斥出体外!但并非我这个境界该做的!” 于是,在那低语余音未绝之际,陈清忽地张口,猛地一吸! “呼——” 如长鲸吸水,那些精纯的意念流光,似是化作道道溪流,被他重新吞入腹中! 陈清那漠然空洞的眼神,重新显露灵动与神采,鲜活气息回归己身。 他抬首望向前方,虽是取回了诸多念头,但方才那空灵之境在心底似有余韵,尚待开发。 “我的道,自有我来走,如何修行,如何取舍,我说了才算。” 言罢,他拂袖一挥,前方翻涌的灰雾骤然向两侧分开,显露出一条幽深石径。 “看来是过关了,不过,方才那低语源于何处?此处怎像是有人布下了阵势?那岂不是,早就有人来过这里了?那魔佛道果……” 一念至此,陈清心念冥冥交感,与魔佛交织的因果,令他生出几分模糊感应。 随即,他抬脚前行! “这些是杂念化身?” 灰雾的另一隅,云无尘身形闪烁,手上那枚戒指佛光流转,释放出一层薄薄光晕,将他肉身护住,堪堪抵住无形无相的心念侵蚀。 他眉头微锁,感到自身潜藏的贪、嗔、痴念已被引动,但旋即又被戒指散发的清凉之意勉强压下。 “古佛前辈,”云无尘以神念与戒指沟通,“上次吾等探查,已确定此地试炼凶险异常,贸然闯入,恐有道心蒙尘、乃至被同化之危,为何此次要如此急切?佛果虽重,但也需有命享用才是。” 戒指中,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痴儿,你只知其一。佛果关乎超脱,乃必争之物,先前让你沉淀,是因时机未至,独行险地,纵有气运护身,也难保万全。但如今,变数已生。” “变数?您是指后来那人?”云无尘目光一闪。 “不错。”戒指中声音肯定道,“此人能引动祖木异象,绝非庸碌之辈。而且气运之道,玄之又玄,你身负浓烈气运,若独行探秘,如孤舟入海,虽能遇难呈祥,却也要直面风浪,靠的是自身硬本事,但若有竞争者出现,气机牵引,运势偏转,便不再是单纯的探险,而是……争渡!” “争渡?” “不错!”那苍老之声继续道:“争渡之中,气运雄厚者,能借他人为柴薪,燃旺自身之路!那后来者,或许便是你的机缘所在,是助你踏破此关的垫脚石。” 云无尘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所悟,但仍旧谨慎:“即便如此,此地试炼诡异,直接闯入,胜算几何?” “这便是你的优势所在了。”戒指中的声音越发沉稳,“上次虽未深入,但老夫却也窥得几分玄妙,此地的灰雾,实乃心象佛国之残域,秉承新生万法之则,会将闯入者心中诸般念头,无论善恶、执念、感悟,皆以佛国残力迅速催熟,化假成真,由虚变实!寻常人不知底细,要么竭力压制,最终心神耗竭,要么被自身杂念化身所困,沉沦苦战。” 说着说着,它声音转沉:“但老夫既在,便能让你窥破虚妄,直指本质!佛经有云:‘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既要‘化假成真’,亦可知其‘本是虚妄’,不明此理者,力强者或可硬撼,却事倍功半,。而知晓其中关窍,便…以心印心,以虚御虚!” 云无尘闻言,精神一振:“请前辈指点!” 戒指中的声音当即传授机宜:“你莫要抗拒,亦莫要沉溺,以天眷命格为引,辅以老夫传授的净念观想法,将自身道念凝聚如一,任由周遭心象变化,你自岿然不动。同时,感应那试炼核心的规则脉络,寻其薄弱之处……看!” 随着戒指意志的指引,云无尘眼中金光一闪,在他灵觉感知中,前方翻涌的灰雾不再混沌一片,而是显现出无数细微的、如经络般的能量流转轨迹,其中一些节点相对黯淡、稀疏。 “走这边!”云无尘低喝一声,并不与任何显化或未显化的心念化身纠缠,倏忽间便穿过了大片凶险区域。 抬头一看,竟见一条古朴石径! “妙哉!”他面露笑容,道:“有前辈指引,占尽先机,这佛果机缘,合该为我所得!那些后来的竞争者,此刻怕是还在与自身杂念苦斗吧?” 话音落下! 前方石径寸寸崩裂,碎石裹挟着灰雾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横贯虚空的巨大佛掌,五指如山,掌心“卍”字旋转,带着镇压寰宇的威势,朝着云无尘当头压下! “大寂灭菩提掌!”戒指中的声音带着惊怒之意,“这是有人已过了尘心试炼,踏上了佛途!先退!” “被人捷足先登了?”云无尘脸色骤变,身子向后激射,眼中却满是惊疑。 自己有古佛前辈指引,洞悉此间虚实,方能趋吉避凶,谁还能先他一步? “难道是古佛前辈提到的那个后来者?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本章完) 第260章 佛醒! 第260章 佛醒! 云无尘一连退出百丈,方才稳住身形,脸色凝重。 前方,那巨大佛掌缓缓消散,但去路已断,更有无形的威压瀰漫,令他寸步难行。 “古佛前辈……” 眼看佛果在前,却似是被人中途截胡,云无尘当然心有不甘。 “莫要迟疑!”戒指中,苍老的声音中带著急迫之意,“此乃寂命佛果之爭,一步慢,步步慢!你之前种种奇遇,气运蓄积,皆因老夫指引,因果线头尽繫於此果!若失此物,前功尽弃,气运反噬之下,你之道途將如空中楼阁,顷刻崩塌!届时,莫说法相,便是元婴也成奢望!” 云无尘闻言,眼中浮现决绝之色。 他亦是心高气傲、勇猛精进之辈,岂肯將到手机缘拱手让人? “既如此,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好!”戒指中的声音充斥著欣赏,“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老夫传你燃血破障遁,以你三成精血根基为引,燃烧命元,再辅以佛心通,可暂时无视此地部分规则,强行开闢一条通道!此乃饮鴆止渴,事后必元气大伤,但……机缘在前,不容退缩!” 云无尘神色坚毅,没有半点动摇:“请前辈传法!” 下一刻,佛光充斥其瞳孔。 几息后,云无尘手捏印诀,身上气血瞬间沸腾! “呼呼呼——” 热息汩汩,其皮肤下的血管如虬龙凸起,面色潮红如血。 “我佛在前!” 猛地,他张口喷出一道殷红血箭,血箭离体,竟在空中自行燃烧,化作一道扭曲的血色虹桥,无视前方破碎的石径与残余佛威,硬生生贯穿灰雾,延伸向不可知的深处! “走!”云无尘此刻气息萎靡,却强提精神,一步踏上血桥,脚下一动,身影倏的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 陈清一路疾行,身上雷光血影交织,將沿途滋生的心魔杂念、幻化神通尽数劈碎、吞噬,半点都不停留。 便这般行进了几息之后,前方忽现一片金光秘境,梵唱阵阵! 他凝神看去,竟有诸多金色佛陀的虚影盘坐,低头垂首,口诵真言,那一道道佛光有如锁链,交织成网! 似是感应到了陈清的到来,当即就有磅礴意志匯聚,那一个个佛陀当即抬头出声,那话语重叠,有如洪钟大吕,直击心神! “何为菩提?何为烦恼?”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 伴隨声音而来的,还有诸多佛光异象,金四散,似化佛国! 一时间,滚滚异象与意志威压呼啸而至,似要將他镇压、度化。 陈清脚步不停,眉头一皱:“到了此时,还摆这试炼阵仗?我是来拿东西的,不是来继承衣钵的,来来去去,这般繁琐!忒不爽利!” 话音落下,他手上印诀一捏,身后虚空震盪! 苍茫古老的碑林外景轰然展开! 千百石碑虚影沉浮,中央无字墨碑散发出统御万方的赫赫帝威,对著前方的金光佛国便是狠狠一震! “轰隆!” 碑林压下,金色佛光寸寸崩裂,佛陀虚影哀鸣溃散,那恢弘的意志更是被帝韵生生碾碎! 顿时,前方的景致如镜水月般剧烈波动,隨即一扫而空,显露出一座石窟! 陈清稍稍收敛外景,凝神看去,见那洞口刻著一行偈语—— “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 他目光扫过,紫府中的如来符便微微流转,令他瞬息间就勘破虚妄,明其真意。 摇摇头,陈清不拜不叩,径直迈入其中。 石窟內,景象变幻,时而天乱坠,时而地狱呈现,更有魔女妖嬈,天女妙相,想要迷惑其心。 但陈清心如铁石,诸府护持,外景加深,根本视若无睹,一路步伐坚定,径直来到石窟最深处。 那里,一尊形容枯槁、毫无生气的古佛跌坐於地,僧衣破烂,身上更覆盖著厚厚一层尘埃,仿佛已寂灭千年。 陈清驻足停步,神念一扫,方才触及这枯槁之身,便感一阵刺痛! 此身虽无丝毫气息外露,却自有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意韵沉淀其中,神念稍稍接触,就有要推开门,將那恐怖意韵释放出来的意思! “这枯佛是谁?魔佛化入梦境,变作泡影,理应没有形体,只留下道果,那道果更该是变幻莫测……” 回忆梦中仙朝青衣人的说法,陈清眉头紧锁,再联想这一路上的种种见闻,一个猜测,在他心底渐渐滋生。 不过,便在这转念间,他也藉助神念接触的当口,感受到了自身与这枯佛之间那斩不断的因果联繫。 “这具枯萎之身,莫非是那魔佛的……” 想著想著,他察觉到一点枯佛的一点变化,隨即心中升起一点念头,心底竟生悸动,意识到了凶险。 不过,隨即一股冥冥之感自他心底迸发。 “固有风险,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番我能来此,实是藉助了与魔佛的因果纠缠,但其实此地已有一个气运深厚之人,隱隱也与这魔佛道果相连,此刻我若不取,便丧了气机,反而要变成成就他人的前驱与垫脚石!” 电光火石间,陈清更是意识到,以自己与魔佛之间的纠缠,一旦丧了先机,让这道果被人所得,后续可能就要步步被动了! “先拿到手,就算有问题,直接入梦,寻那位太元恶尸化身去问询!” 一念至此,他却並未立刻动手,而是闭目沉思片刻,思索了自己掌握的种种手段后,这才抬手朝那枯佛抓去! “住手!” 一声急喝自身后传来,脸色苍白的云无尘终於赶到。 “我若是你,绝不会触碰此物!”他强撑著喝道,“此乃寂命佛果显化之躯,非大因果、大功德、大毅力者不可承!你若与佛无缘,强取之,必遭佛力反噬,业火焚身,真灵永墮……” 陈清根本懒得听完,手上动作毫不停滯,五指如鉤,扣住枯佛头颅,猛地发力! “咔嚓!” 枯佛应声而碎,化作漫天飞灰! 飞灰之中,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辉跳跃而出! 那光辉內里仿佛蕴含著无尽的佛理禪机,又似包裹著滔天的业力与寂灭,甫一出现,便引得整个石窟法则震盪,万道哀鸣! 根本不需要再去验证真假,那光辉中本就蕴含著某种韵律,能让人感则念通,明了前后! 此乃…… 魔佛道果! “这就是道果……看著却並无多少气势!嗯?” 然而,陈清定睛一看,心头却猛地一沉! 这光辉璀璨的道果,竟赫然只剩下了一半! 边缘处参差不齐,仿佛被人生生啃去了一块! “果然有问题!魔佛道果有缺,此地更有诸多怪异之处,这分明是……” 他之前的预感成真。 “就是现在!夺过来!” 云无尘脑海中,戒指的催促声尖锐响起。 云无尘眼中贪慾与决绝交织,低吼一声,不顾根基受损,强行催动残余法力,一道刺目光辉从其体內迸发出来,化作一只金光大手,抓向那半枚道果! “果然!此人出现在这里,也有根源!很有可能是魔佛给自己安排的復甦后手!” 陈清身子不动,但念头一转,碑林外景再次显化,帝威浩荡,混合著雷霆血光,轰然降临此间,后发先至! 这一落,不仅碎了云无尘的金光大手,更是余势不减,將他整个人狠狠镇压在地,动弹不得! “不——” 云无尘目眥欲裂,感到自己的元婴机缘,要因此断绝! “无妨!他不可能立刻吸收道果!那可是一方世界的雏形!绝非金丹修士能染指!”戒指中的苍老声音虽惊不乱,“老夫传你一门窃法秘咒,可隔空引动佛家真韵共鸣,那道果之中,蕴含的皆是真韵,你可藉此强行引动其能,重创此人……” 然而,它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半枚悬浮的道果,似乎感应到了陈清身上那同源的气息,竟是一下子大放光芒,然后猛地一跳,如乳燕投林,直接没入了陈清的眉心泥丸宫中! “嗯!?” 这一下,连陈清都十分意外,但下一刻已是四肢僵硬! 而那道果入体之后,瞬间就与他紫府內那尊一直潜伏的佛陀虚影结合在一起! “嗡——” 佛影之內,隱隱蕴含无限光明! 古老! 混乱! 充斥著寂灭与疯狂的恐怖意志,似那沉睡了万古的凶兽,化作混乱佛光,自那佛影中爆发出来,朝著陈清的神魂识海疯狂蔓延、侵蚀! 陈清脸色剧变,瞬间便明悟过来! “果然!那魔佛……早就醒了!他一直在等待覆苏之机!要借我这启劫之人之身,借体重生!” 但他虽惊,却並不慌乱,目光一转,视线落在那云无尘的身上。 “此人这时抵达,必然也是魔佛为自己准备的復甦种子!在万不得已之时,或能藉此人转劫!但如此一来,魔佛或许会立刻復甦!更何况,还有半颗道果,可能也有布置!不过,这等存在的布局,不是我能与之对弈的!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这半颗道果!” 在动手之前,他已有预案! 下一刻,他手捏印诀,低喝一声:“镇!” 轰隆! 紫府內,景象大变。 千百石碑虚影轰然降临,中央无字墨碑更是大放光芒,帝威如狱如海,朝著佛影狠狠压下! “嗡——” 佛影剧震,混乱佛光为之一滯,疯狂蔓延的侵蚀之势被强行遏止! “灵来!” 陈清心念再动,腹中灵门洞开,尚未完全炼化的海量乙木精华,以及门內涌出的精纯灵气,如长江大河,源源不断地灌入紫府碑林之中。 得了生力军的加持,碑林光华大盛,镇压之力再增三分,將佛影压得咯吱作响,金光乱溅。 然而,佛影得了半颗魔佛道果后位格极高,沉寂一瞬,旋即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面容竟还凝实了几分,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慈悲之意。 “南无……寂命……大自在……” 宏大梵音震盪而出,强行衝击著碑林大阵。 “咔嚓!” 一座石碑虚影承受不住,率先崩裂! 紧接著,第二座,第三座…… 整个碑林外景开始剧烈摇晃,无字墨碑的光芒也明灭不定。 佛影顶著帝威,一点一点,要將这镇压它的碑林生生掀翻! 陈清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却无半分慌乱,手上印诀一变! “斩孽化景,给我炼!” (本章完) 第261章 去向梦中解 第261章 去向梦中解 一念既起,陈清手上印诀陡然一变! 紫府之中,神念凝为天刀,带著斩断一切孽障、化万物为资粮的意志,朝著佛影与半枚道果的联结之处,狠狠斩落! “——” 神念天刀斩入佛光! 这一斩,是要將其强行剥离,杂其本质后,试著熔铸成第二道元婴外景的基石! “嗡!” 佛光陡然大盛! 那佛影似在昂首对抗,一股寂灭意境反扑而来,与陈清的斩孽之意疯狂绞杀、侵蚀、 对抗! 一时间,紫府之內成了惨烈战场,碑林镇压,灵气灌注,意念斩炼! 那佛影竟真的被压制下去,只是却也没有分化出內景之意,反倒是与那神念之刀僵持起来! “这道果残留的意志太强,如此僵持,我灵气与神念消耗巨大,必不能久持!”陈清心念电转:“如此看来,凭藉我本身的诸多手段,除非將此劫转出,否则无法完全压制! 那就得立刻入梦,向那太元恶尸请教破解之法!再来化解这半枚道果!不过—” 一念至此,陈清却没有立刻將心神沉入道衍录,沟通梦境,毕竟此处可不是能安稳入梦的地方,更何况— 他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云无尘身上! 正好这时,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自被镇压在地的云无尘怀中钻出! 那赫然是一枚古朴戒指! 它竟挣脱了主人,化作一道细微金线,射向陈清! 其上佛光內敛,且选的时机刁钻,正是陈清全力对抗体內佛影、心神微分之际! “嗯?!” 陈清一愜,自己尚未动手,怎么有个戒指精想要先发制人? 但马上他就察觉到那戒指中传出的异样波动! “不是戒指成精,而是有人將意识寄託其中!甚至是借著这个要是承载残魂!不过,这戒指里面藏看残魂,还跟这个年轻修土,这算怎么回事?隨身老爷爷?” 陈清心里想著,却是不闪不避,抬手虚按,顿时雷光闪烁,当头镇下! “嗡!” 那戒指冲势骤止,被雷光缠绕,硬生生定在半空,光华黯淡。 “虚张声势?”陈清挑眉,“势头不小,却是个银样枪头,居然还先出手?” 这时,那戒指条地剧颤,一道凝实的金色虚影从中衝出,竟是穿过了层层雷电,直扑陈清面门! “小辈放肆!吾乃大自在佛主座下护法,与佛果因果最深!尔等凡胎,也配染指?还不將你躯壳一用,化为吾重临世间的鼎炉!” 虚影手捏佛印,一股诡异力量瀰漫开来,四面八方的灰雾居然都为之沸腾! 隨后,那滚滚灰雾便都朝著陈清匯聚过去! 陈清顿感一股寒意如针般刺向紫府。 “这是看上我的躯壳了?不过,他口中的这个大自在佛主该不会是復甦后的魔佛马甲吧?” 他一时然。 “哈哈哈!吾有佛主亲传无垢超脱法,万法不沾,因果不侵,岂是你能——”虚影狂笑,身上泛起一层清净无暇的琉璃佛光,裹挟滚滚灰雾,欲要吞没陈清之身! 然而,下一瞬,它的笑声夏然而止! 却是陈清手捏印诀,那碑林外景当即落下,將这周围的灰雾定住,更將那道佛光虚影罩住! “镇!” 碑林中央,无字墨碑爆发出刺目光华,帝威进发! “滋啦一” 看似万法不沾的琉璃佛光,一遇这蕴含太元道韵的帝威,竟如沸汤泼雪,发出刺耳声响纷纷消退! “不可能!这是什么气息?怎的如此霸道!你这外景,怎会有如此气象?能破我神通?”那道佛光虚影既惊且怒,仿佛是遇到了克星,气势一下子衰败起来! 毕竟,陈清不仅身怀与魔佛纠缠的因果,其碑林外景,更兼具太元仙帝的遗泽!太元乃封印魔佛之主,其道韵帝威,天生便对那魔佛眷属一系有著极强的克制与镇压之能! “封!” 陈清得势不饶人,碑林外景趁势彻底展开,千百石碑虚影化作道道流光,將那佛光虚影连同其寄身的戒指,层层叠叠的封印起来,最终化作一枚石珠,落入陈清掌中。 但就在他封印完成的同一时间· “轰隆隆!” 四周的灰雾开始疯狂涌动! “嗷—” 山腰处,那些扭曲暗斑更是发出悽厉哀嚎。 陈清心中一凛,猛地一抬头,看向山顶,隨即眼神一凝。 山顶上的那轮寂灭日轮,非但没有黯淡,反而明亮了几倍,隨即又有一股晦涩的意志,如那沉睡的太古凶兽,在缓缓甦醒! 一股让他灵魂战慄的压迫感隨之降临! 这感觉,竟不亚於他在梦中直面那尊即將破封的魔佛! “这座山里面还藏著玄机!”陈清悚然一惊,瞬间明悟:“魔佛的道果显化於此,恐怕只是此地真正隱秘的冰山一角!” 一想到这,他当机立断,一步迈出,便朝著来路疾奔! 在路过被镇压在地、面如死灰的云无尘时,他忽的心中一动,袖袍一卷,將其一併捞起,防止他这一身上佳资质的活人肉身留在此地,再引发其他变化。 更何况,此人身负气运,又与那戒指里的佛光虚影牵扯极深,带走或有其他用处。 “走!” 下一息,他化作一道雷光血影交织的长虹,循著来路,朝著入口方向急遁而回! 漫长路途,转瞬便过! 就在陈清堪堪衝出那扭曲裂隙,重返青木灵国山谷的瞬间! “喻一一他身后的裂隙震盪起来,內里传出一声沉闷嘶吼,回目望去,滚滚灰雾如洪水决堤,汹涌喷薄而出! 山谷之外。 以青木国主木长春为首的青木灵国眾人正焦急等候,忽见陈清从中衝出,正欲上前询问。 但下一刻,木长春目光一扫,见陈清手中提著昏迷的云无尘,脸色顿时一变。 藤脉长老木藤心更是踏前一步,厉声道:“陈掌门!你对无尘贤侄做了什么?!你可知他—” 但这话都没来得及说完,那裂隙中喷涌出的灰雾已如潮水般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灵气被污浊侵蚀! “不好!是寂灭灰潮!入口又失控了!”木长春脸色剧变,也顾不得问询陈清,扬声道:“快!结万木长青大阵!暂时封闭入口!绝不能让它蔓延扩大!” 剎那间,所有青木灵国的高层尽数色变,再也无人关注陈清与云无尘,一道道磅礴灵力冲天而起,组合成巨大阵图,全力封堵那喷涌的灰雾! 木长春身后虚空荡漾,两道元婴之景轰然展开! 一为万木参天图,巨木擎天,生机浩瀚;一为青帝镇世印,青光湛湛,蕴含无上镇压之力。 两景交叠,化作巨大的青色光幕,抵住了灰雾洪流,但其光幕明灭不定,支撑得极为吃力。 “去取定坤镇元桩来!”隨著木长春一声吩咐,早有准备的青木卫立刻飞身而去。 一旁,未藤心却对陈清道:“你便是那溟霞山的掌门吧?你看你干的好事!无尘贤侄若有三长两短,这失控的灰潮若毁了祖地灵脉,你百死莫赎!” 他身后几位长老也面色不善地看向陈清。 陈清將云无尘放在一旁,点头道:“此间异变,確因我取物而起,陈某不会否认。”说话间,他眼中精光一闪,身上气息如火山爆发,头上虚空扭曲,苍茫古老的碑林外景轰然降临! “轰隆!” 千百石碑虚影沉浮,无字墨碑散发出煌煌威压,其中的帝韵与木长春的青木道韵截然不同,对那充满寂灭腐朽之意的灰雾有著先天克制之效! 因此这碑林甫一出现,原本汹涌澎湃、连木长春都难以完全遏制的灰潮,便凝固、收缩,被牢牢封锁在裂隙入口方寸之地,再难蔓延分毫! “这是—元婴外景?!” “如此凝实!如此威压!他、他竟是元婴大修?!” “溟霞山掌门,不是金丹,而是元婴?” 一时间,满场皆惊! 先前还出言指责的木藤心等人,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一白,眼现骇然。 木长春亦是瞳孔收缩,他深深看了陈清一眼,欲言又止。 恰在此时,青木卫抬著三根铭刻符文的木桩赶来,木长春当即收敛心神,与几位长老联手,將“定坤镇元桩”打入特定方位,配合陈清的碑林外景,青光与帝韵交织,终將那裂隙稳固、封印,灰雾渐渐平息下去。 危机暂解,木长春长舒一口气,正欲开口向陈清询问洞中详情以及云无尘状况。 却见陈清眉头猛地一皱。 他感到体內被暂时压制的佛影再次躁动,便猛地抬手制止了木长春,道:“未国主,详情容后再说!陈某需立刻闭关,还望你行个方便!” 若在那外景显化前,木长春或许还会多问一句,但这时却只是点头,说道:“道友儘管闭关,若有所需,只管说来!来,给陈掌门安排闭关静室!” “多谢!也不用特意安排,我只需借地一用。”陈清称谢之后,目光一转,看向刚刚赶来、同样震惊於元婴外景的柳双儿,说道:“柳道友,烦请为我护法!” 柳双儿见他神色凝重,便毫不迟疑地点头:“放心!” 陈清不再多言,身化流光,掠向山谷边缘一处僻静石台。 人未至,数道阵旗已激射而出,布下层层禁制,又有道道警戒符文亮起,將周围百丈笼罩得严严实实。 待得盘膝坐定,陈清手捏印诀,压下紫府中翻腾的佛影,心神冥冥。 顿了顿,他忽有一点奇异之感,心底生出一点预兆之念。 不过,隨后陈清摇了摇头。 “入梦!” 第262章 斩道寄念,长河彼端 第262章 斩道寄念,长河彼端 仙朝纪,九千零七十年。 陈清双目骤睁,眼底一点金光涌现,但旋即神光內蕴。 “嗡——” 他方才定下心念,就有一物破空而来! 心弦一紧,陈清正待动作,却忽然心有所感,於是將手一摊,那山中壶便滴溜溜的落入掌中。 此壶触手温热,壶身上的云雾纹理流转如真,带动一点玄妙意境。 霎时间,陈清紫府內的三昧真火符焰光大盛,如来符清辉湛湛,连那碑林外景也凝实了数分,隱隱与这壶隱隱共鸣。 “此壶果有玄妙,上次仓促放出,倒是谨慎过头了?” 他正思忖间…… “嗯?” 前方,静立的青衣人,模糊面容上双目陡绽精光,如寒星刺破迷雾! “奇怪!”他忽的出言,“怎的前后不过念动之间,你的气息竟生出这么许多变化?而且……” 忽的,他抬手一指! 陈清正待出言,忽感体內一阵变化,那紫府之中再次浮现出佛陀之影! 但不同的是,这一道佛陀之影的脑袋后面,竟也有一团光辉如轮。 “半缺道果?” 那本该是在几万年后的现世所得之半枚道果,竟也在这梦中身的紫府中显化,且同样与那佛陀之影相合在一起! 霎时间,陈清想起了上一次梦醒之前,这青衣人说过的话。 “时间……对於这等位格而言,当真没有约束之能?哪怕是后世获得,却也能逆转长河,改变当下之既定局面?” “轰!” 他的念头尚未落下,已有层层叠叠的金色佛光,不受控制地自他周身毛孔迸发出来! 煌煌然如旭日初升! 那佛光转眼將周遭映照得一片通明! 光芒过处,虚空竟生出细密裂纹! “嗡嗡嗡——” 整个泥犁梦境隨之震颤,远方的倒悬玉京城廓摇曳不定,似那水中倒影將散,陈清只觉自身意念与此方梦中天地生出诡异联结,仿佛一念动,便可令此间江河倒卷,山峦倾覆! “吼!!!” 突然! 梦境深处,一声饱含惊怒与疑惑之意的咆哮轰然炸响! 霎时间,无数梦境泡沫疯狂匯聚,凝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朝著陈清当头抓落! 然而,陈清定睛一看,便瞧见这巨掌光华黯淡,边缘处竟有虚幻透明的徵兆,仿佛下一刻就要如烟云般散去! “怎么一股子外强中乾的味道,气势大不如前啊,莫非是因道果在后世变迁之故?” 他正想著,那诡异的联繫感再次涌现,令他眼前景象摇晃,神念有要脱身而出、与这抓来的佛掌融为一体的衝动! “是了,此地乃是梦境,这一掌最大的功效,恐怕不是直接杀伤,而是要乱我的道心、神念……” 这般想著,他当即捏定印诀。 但就在这时。 “敕!” 青衣人袖袍一甩,指尖迸出一点星光! 那光芒初时如豆,但转眼就暴涨,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星河,轰然撞上那佛掌! “咔嚓!” 佛掌应声崩碎,化作漫天金色光点,旋即被梦境吞噬。 那星光余势不衰,当空一转,又如轻纱垂落,將陈清与青衣人周遭百丈罩定,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辉,星光交织,化为一座简易的周天星斗禁制,隔绝了內外。 青衣人这时驀然转身,眸光如电,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陈清,眼中渐有惊奇与凝重之色。 “你是如何做到的?”他忽的开口问起。 陈清却被问得一怔,尚未理清头绪。 青衣人却已踏前一步,目光灼灼似要將他神魂看穿:“分念转世,篡道夺基,你已得了半枚魔佛道果吧?道果跳出长河,哪怕后世获得,也会呈现於今生!近乎於一证永证,上溯过往,下开未来!” 陈清微微一愣,但旋即便平静下来,以眼前这位的修为眼界,能看穿自身的道果之变,实属寻常。 况且,陈清本意就是要寻其指点,所以並无遮掩之意,於是略一沉吟,正待开口。 “无需赘言。”青衣人却一摆手,直接打断,“你因法门不对,並不是炼化了那半枚道果,而是被其寄生於紫府神庭。况且,这道果不全,不仅不能为你所用,反如附骨之疽,时刻侵蚀神魂根基,长此以往,你终將成为魔佛復甦归来的道標与鼎炉。” 陈清听著,却无半分惶急之色,对方既然点破关键,自然还有下文。 果然,青衣人话锋隨即一转:“不过,此劫亦藏机缘,你夺此半枚道果,已重创魔佛根基,使其位格动摇,神通威力大减,更因这份因果纠缠,反能藉此为引,更进一步的牵制其念,使其难以肆无忌惮,再难挣扎,缓缓化作泡影。” 他语气稍顿,復转低沉:“不过,自古以来,福祸相依。自此之后,你与魔佛之间,便是不死不休之局,再无半分转圜余地!更为棘手的是,你对他的寂灭佛法、道果玄妙近乎一无所知,半枚道果,便无法展露玄机,等於是空守宝山而不得其门,想要摆脱其钳制,乃至反过来制衡,难如登天。” 陈清闻言,眉头紧锁。 那青衣人这时忽的又提起一事:“另外,你需知晓,唯有道果之主,方能分割道果!” “你的意思是说……?” 陈清听到此处,心中先前的模糊的猜测骤然清晰,反而彻底镇定下来。 “不错。”青衣人頷首,“这证明你分念转世的后世,魔佛已然开始部分復甦,灵智重燃。即便他只是开始甦醒,尚未完全归来,以其根底,也绝非易与之辈,你要在一个魔佛已觉醒部分的年代,与他爭夺那另外一半道果,凶险程度,不言而喻,唯有优势,便是他在未来的那个时代,没有完全觉醒,自然也不能融合那半枚道果。” 陈清沉思起来。 青衣人瞧著他的反应,忽道:“无论如何,总好在此地泥犁之底,与这尊尚未彻底化作泡影、力量近乎完整的魔佛本尊,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爭夺,要强得多。” 陈清一听,顺势便切入关键:“既知魔佛已部分復甦,手握另一半道果,该如何从他手中抢夺?可有窍门或契机?再者,我连这半枚道果都无法完全容纳,反受其侵蚀影响,可有暂解之法,助我稳住局面?” “办法,就在你自己身上。”青衣人直言不讳,“吾有法诀三道,可助你暂时压制,或尝试分离此果,但皆非万全之策,各有隱患,无法根除道果与你神魂的牵连。按理,你该在此三法中择一而行,但吾观你根基特异,因此就有了第四种选择——” 他抬手一指,陈清身侧就有一道模糊身影浮现。 “你曾借他我之力,承载太元余韵吧?”青衣人显然通晓关键,“若以这他我投影的承载之法为根基,融合你那斩念化景的法门,再催动青丘异火煅烧杂质,辅以吾予你的那一道三生石气息,可助你分出一道纯粹念身,可以將这半枚道果尽数承载,然后你將此身融入那分念转世的身躯之中!令那转世之身,替你专修那大自在佛魔之道!” 陈清闻言一愣。 此法可谓另闢蹊径,但明显是行险一搏。 青衣人似能洞穿人心,继续道:“此法谓之『斩道寄念』。成,则你可暂脱道果侵蚀之困,那转世身专研佛魔,日后或可成为你反制魔佛的关键;败,则转世身被魔佛感知、度化甚至吞噬,反助其补全道果,加速其归来,此中利弊,关乎你道途存亡。你,可敢一试?” 陈清闻言,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半眯著眼睛,心底念头急转不休。 这太元恶尸所说之法,乃是要与那魔佛在道途根本上一爭高下! 只是,道果本就是对方性命交修之物,其对其中玄妙、精义自是了如指掌,反观自己,纵得了半枚道果,也不过是孩童舞大锤,非但无益,反受其害!想要后来居上,便需与那已在现世开始復甦的魔佛抢时间,爭速度,在其彻底归来前,真正掌握乃至超越其道! “先天就居於劣势不说,对方只需要復甦,我却还要参悟,若真那么容易,太元仙帝何必將此魔佛封禁?”陈清心念清明,“更不要说,此道非我之道!道果再是珍贵,於我而言,终是外物,若让本体转修此道,便是捨本逐末,自绝前路!纵然侥倖登临高位,也不过是重复魔佛旧事,成了他的影子,失了自身超脱之机,可那魔佛,偏在现世甦醒,若他能再晚上千年万年……” 思绪至此,陈清猛地一怔,一个被忽略的关键忽的泛上心头! “等等!若確定魔佛是在几万年后,我本体所在的时代才开始逐步復甦,那么……在这梦中仙朝,直至现世之间的漫长岁月长河里,他必然尚未復生,或者说,不是处於被彻底封印、沉寂的状態!就是化作泡影暂时消散!” 一个念头倏地自心底涌出,让他的思路豁然开来! “那岂不是说……” (本章完) 第263章 元婴 第263章 元婴 “嗡——” 一点细微波动,自这临时搭建的周天星斗禁外传来,似有若无,泛起涟漪。 他的思绪被瞬间拉回当下,知道外面那魔佛的意识还在试图甦醒、挣扎! 面前,青衣人见他回神,便问:“如何,你的决定?” 陈清闻言,神色平静。 方才电光石火间,他已將思路梳理清晰,更萌生了新的计划,但此计能否成功,关键还在於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存在,能在多大程度上提供帮助,为自己那“转世之身”奠定优势根基。 所以,陈清也不再绕弯,单刀直入的道:“你所说的『斩念承载道果』之法,具体如何施为?须知,我那分念已然转世,你此法,莫非还能追本溯源,加持其身上?” 青衣人轻笑一声,才道:“分念纵跨越万古时空,其与本尊之间的因果牵连,亦如星火不绝,斩之不断。我这法门,非是无中生有,而是教你如何以你现有之物,行此逆天之事。” 顿了顿,他这才说起具体之事:“其实,你所欠缺的,並非资源底蕴,而是收束、隔绝那半枚道果的手段,使其无法持续侵蚀本尊神魂,那么你该想想,世间有何种隔绝,能比得上时光之隔绝?” 话落,他屈指一弹,一点星芒飞出,没入陈清眉心! “轰!” 霎时间,无数关於自身法门运用的精妙感悟、诸般变化,在陈清心间涌现、演绎。 其中並无多少全新內容,更像是一种高屋建瓴的指引,將他已有的青丘火、斩孽化景法、他我投影、三生石气息等力量,以新的方式串联、整合、升华! 顿时,他的思路豁然开朗! “以青丘异火灼烧道果,逼其显化本质,加以约束;再运斩念之法,將其暂时斩出紫府;隨即凝聚一道纯粹的他我投影,包裹这被斩落的半枚道果,凝结成一道『道果之身』,此身,便是通往转世之桥樑;最后,借那一缕三生石气息贯穿因果,勾连前世后世,將『道果之身』与未来的转世之身彻底锚定,合而为一!” 思路梳理过后,陈清当即明悟了青衣人的全部构想。 此法看似复杂,实则环环相扣,核心在於利用时间差与因果律,將烫手山芋般的半枚道果,“邮寄”给未来的自己处理。 “原来如此……”陈清喃喃,眼中光芒越来越盛,“若此法能顺利实施,或许我那全新的设想,真有成功的可能!” 一念至此,陈清心念电转,不再犹豫,当即頷首:“我可以一试,若与那魔佛比拼消化道果的速度,我先天便处於劣势。” “只需做好准备,自然会有相应的助力,这相关事项,吾亦会传授於你,但你当明白,这篡道夺基,本就是行险取巧,岂能奢望处处占儘先机?”青衣人意味深长的说著:“大道之爭,从来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若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又该担心吾在算计你了,至於这后续如何爭,如何快,那是你自家之事,自身之事,关係天下变迁,这等修行,可是千载难逢。”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任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说著说著,青衣人又嘆息起来:“可惜,你这分念之法,或许也是由著因果牵扯,才会转生於其復甦之世,若是再早一点,便无需爭夺这道果,只需要参悟其道途,寻找另外一半道果,最终吸纳接受即可。” 陈清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其人之意,心底那想法越发清晰,於是也不囉嗦,就道:“那这具体的施行之法,还有你说的事先准备……” “不急著说这个,你尚有他事需要先做。”青衣人闻言,身上星光隨之荡漾,方才那紧迫之意竟缓和下来。 陈清微怔,心道方才不是你步步紧逼,此刻怎又不急了? “一场横跨数万载的轮迴之斗,与这般漫长的时间相比,眼下这一时半刻,又算得了什么?”青衣人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悠然道:“你既已决断,便需谋定而后动,做好万全准备,譬如……” 他收敛笑容,正色道:“当先破元婴之境!你根基已固,外景初成,离真正的元婴只差临门一脚。境界越高,分化出的念身潜力便越大,转世之后根基愈厚,甚至有望直接承载外景玄妙!须知,转世之后,你与魔佛爭的是时间,是速度,岂能將宝贵光阴浪费在重修之上?” 陈清一听,也觉有理,就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去寻那先天一炁,只是如今身在梦境虚实间隙……” “无需这般麻烦,吾来助你一臂之力。”青衣人袖袍一拂,那周天星斗禁中星辰运转骤然加速,一道道星辉垂落,更有点点寒风自下方涌出,皆於其掌间匯聚,最终化生出一缕混沌朦朧、似能衍化万物的先天一炁! 那气息虽只一缕,却重若山岳,蕴含著星辰之力与幽冥之息,精纯玄妙。 “此乃最上品的先天一炁,取自幽冥之底,融周天星辉,铸就元婴,根基最为雄厚。”青衣人托著那缕气息,看向陈清,“不知,你可放心用我这一缕先天炁筑基?” 陈清朗声一笑,五指如鉤,凌空一抓,便將那缕先天一炁摄入掌中:“有何可忧?” 跟著,他將手一捏,那气息破碎,被吞入口中! 气息入体的瞬间,凶猛之力隨之炸开,冲刷四肢百骸! 陈清立刻运转玄功,引导著力量衝击那最后的瓶颈。 至於隱患?此身为梦中身,便是反馈本体,也有道衍录为最终屏障,何惧之有! 青衣人见他如此果决,眼中掠过讚许。 “好!凝神静气,引炁归元,今日便助你……元婴成就!” 青衣人之言响彻上下。 陈清则不再多言,盘膝虚坐,心神沉入体內。 那缕得自青衣人的先天一炁,精纯浩瀚,甫一入体,便如炽热熔岩注入江河,引动了他早已九转圆满、光华內蕴的金丹! “嗡——” 金丹震盪,表面九道纹路次第亮起,绽放出璀璨光华,將整个气海照得通透! 积蓄已久的雄浑法力呼啸而起,与那先天一炁疯狂交融、压缩、质变! 与此同时,居於紫府泥丸宫中的一点道种灵光,受到金丹与先天一炁的剧烈牵引,骤然化作一道清辉,如天河倒卷,直坠丹田! “轰隆!!!” 似那开天闢地般的道音自陈清体內迸发! 整个周天星斗禁制都为之剧烈摇晃,星光乱颤! 下一刻,凝聚了陈清毕生修为、道途感悟与先天一炁本源的金丹,表面裂纹密布,轰然破碎! 碎片化光如雨,然后一尊三寸高低、面目与陈清一般无二、身上缠绕著混沌气流的小小人儿,缓缓站起,双眸开闔间,神光如电! 元婴,初生! 感受著体內那小人的玄妙,陈清忽的心有感慨。 “我这一脉,自祖师至今,三代传人,终於成就了元婴!自此,算是真正有了长生久视的根基!” 元婴成就,天道有感! “咔嚓——” 星禁之外,被梦境笼罩的泥犁虚空,忽然聚集了滚滚乌云,然后电蛇狂舞,毁灭性的气息瞬间锁定了星禁之內的陈清! 整整二十七道天雷,携天地之威,在其中酝酿,色泽各异,或炽白,或幽紫,或暗红,蕴含著破灭神魂、焚毁道基的可怖力量! “三九雷劫?来得好!” 陈清长身而起,新生的元婴在紫府中发出鸣响,竟要不闪不避,迎向雷劫! 便在这时。 “定!” 青衣人忽的抬手一点。 那咆哮翻涌、蓄势待发的二十七道雷霆,竟如画卷上的墨跡般被生生定住,凝固虚空! “此地乃梦境交织之地,何来真正的天地雷劫供你淬炼?”青衣人迎著陈清的目光,说道:“这雷中混杂了太多梦境泡影与魔佛怨力,若贸然引之炼体,非但无益,反污元婴道基。既然你已决意转世爭道,那之后也要长居此地镇压魔佛意念,这雷劫,便暂且记下罢,待梦境散去时再去淬炼也不急。”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陈清身上流转不定的气机,继续道:“元婴位格已成,后续便先参详外景与元婴交融之妙,想著如何组合外景,且静心体悟,莫要急躁。” 其人话音甫落,无需陈清刻意催动,那紫府深处,承载著太元帝韵的碑林外景便自发显化! “嗡——” 千百古碑虚影自陈清身后浮现,与他新生的元婴產生玄妙共鸣。 那元婴周身混沌气流流转,竟主动牵引、吸纳碑林外景中蕴含的煌煌帝威与古老道韵,要將这外景完全融入元婴之內! 陈清心中一动,想到这只是梦中身,便听之任之,准备藉此参悟。 下一刻,原本还显虚幻的碑林外景,在元婴本源的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凝实、壮大,那中央的无字墨碑更是光华內蕴,散发出厚重意韵! 青衣人负手旁观,微微頷首:“善!外景与元婴相合,方是真正的道基初定。你且好生温养,待得圆满如一,方有底气去行那『斩道寄念』之法,顺便吾也將那其他准备,与你分说清楚,做好准备。” 七日时光,转瞬即逝。 现世,陈清双目骤开,眼底有金光与清辉交替一闪。 跟著,心底一点悸动显现! 他当即心念沉入紫府,见那尊被斩念法勉强镇住的佛陀虚影正自震颤,其头后道果化作光轮,正如活物般挣扎,欲要侵蚀。 “这道果贯穿长河,过去未来皆受掣肘,若不斩出,必会波及自身……” 陈清眼有沉思之色。 “但我这本体乃道途根基,万不可被寂灭佛途锁死未来,那梦中身『李清』则困於泥犁,牵制魔佛主念,防其於过去时空掀起滔天巨浪,否则一旦过去的魔佛脱困,这半枚道果立刻就要被其收回,再无迴转余地!如此看来,要破局,就得再开一局!” 他心神凝聚,回忆著白雾平台上的那本太虚道衍录。 “需要塑造一位新的祖师,不沾旧因果,降生於魔佛化作梦幻泡影、尚未甦醒的时代,於其復甦之前,布下先手,釜底抽薪!到时候也不用和他爭时间参悟道果,只要找到另外半枚,就可立於不败!” 此念一生,顿时如星火燎原,再难遏制。 (本章完) 第264章 第三位 第264章 第三位 【昔有祖师李清,起於临渊之险,悟性天成,能於微尘见大千,障目乱神,破妄洞真,触及太阴玄机,顿悟菩提妙諦、宿命续缘之法,遂开法脉新章,被后世尊为法主,香火永祀,法脉不绝。】 那道衍录上,李清篇的生平介绍,已是內容颇丰,其中大部分皆有出处,最后一个“宿命续缘之法”,是陈清当初在梦中仙朝的北地,第一次引发太元仙帝的歷史迴响时,正好梦醒,於是藉助梦醒之间的设定,帮助自己参悟了一个用他我投影暂时承载帝韵的法门。 “没想到,若是一切顺利,那这第三位祖师,便得要承载魔佛道果了!” 通过道衍录,再编一个新祖师,专门承载魔佛道果,照那斩念转世法门运作,等於是直接转世! “本体坐镇现世,稳守道基;梦中身镇压过去,牵制主敌;新祖师布局爭夺,消化道果!” 然则,欣喜之余,疑虑亦隨之而来。 “不过,道衍录虽然玄奥莫测,但能否同时承载两位祖师並行?这尚是未知之数,另外『李清』之身尚在,新祖师若降生於其后的时代,时空交错,是否会引发不可测之衝突?还有那承载道果的『斩念寄身』之法,凶险异常,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復……” 他正待细细推演其中关窍,权衡利弊得失。 突然! “咚!” 他的心臟猛地一跳,如擂巨鼓! 紧接著,紫府之內轰然剧震,风起云涌! 却是那梦中身於泥犁梦境中凝聚元婴的磅礴反馈,跨越了冥冥时空,终於降临! 虽只是十分之一的元婴本质反馈而来,但因其位格高过金丹,蕴含的力量更是浩瀚如潮,冲入陈清本体紫府之后,立刻掀起剧烈变化! “唔!” 陈清闷哼一声,事起仓促,他未能完全收敛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令其气息泄露了些许! 霎时间,陈清身上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那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风云变色,四面八方的灵气如被搅动,朝著他所在的石台匯聚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 漩涡中心,隱有风雷之相滋生,低沉轰鸣,震慑人心! “怎么回事?!” “灵气暴动!是陈掌门闭关之处!” “那溟霞山主又做了什么?” 如此异象,立刻惊动了山谷內外所有青木灵国之人。 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那灵气漩涡的中心。 木藤心长老面露惊容:“他之前从两界山出来便要闭关,前后不过三个时辰,怎的又引动如此异象,莫非是在山中得了天大机缘,正在突破?” 柳双儿护在石台之外,闻听此言,嘴角一翘,瞥了那说话之人一眼,理所当然的道:“少见多怪!陈君天纵之资,行事岂是常人所能揣度?些许修炼异象,何足道哉?” 她说得轻巧,但心中实也有波澜,暗自思忖:“陈君此番动静,比之前结丹都大!他之前施展元婴外景,这是不声不响的就踏足元婴之境了,这次莫非还能再凝一景不成?” 另一边,眾人闻她之言,再看向在灵气狂风中若隱若现的陈清身影,不禁多了几分惊嘆与敬畏。 那些绝世天才修炼时引动天地异象的古老传闻,此刻在他们眼前化为了现实。 石台之上,陈清已反应过来,当即心念一动,收敛气息,导引那反馈而来的元婴本质与自身相合,將外泄的气机强行压下。 数息之后,巨大的灵气漩涡缓缓消散,天上的风雷之相也隱去不见,山谷重归平静,方才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幻觉。 陈清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有混沌气流一闪而逝,身上气息愈发渊深难测。 他內视己身,感受著紫府中那尊虽非自修、却与自身紧密相连,更与碑林外景相合的元婴小人,心中明悟: “这元婴虽只有梦中十分之一的大小,也非本体亲自凝结,但得此反馈,我之神魂本质、法力根基,乃至对外景的掌控,皆已远超金丹范畴,如今的我,或许可称假婴之境?只是此力源於反馈,不可轻易尽数动用,以免根基不稳,而且气机泄露,或许会引来天劫。” 他目光微动,望向遥远天际,感受到方才异象渐渐消散,以及这四周稀薄的灵气,稍稍鬆了一口气。 “现世到底是灵气稀薄,这天劫的威力应当有限,只不过想要晋级,怕是也不容易。” 想著想著,陈清袖袍一挥,石台周遭的阵旗、符文尽数敛去光华,没入袖中。 然后,他一步踏出,行走间气息圆融,虽无迫人威压,却自有股渊渟岳峙的气度,让远处窥探之人,纷纷收回目光。 “陈君!”柳双儿第一个迎上,眼中满是关切与好奇,“方才那动静可不小,你可无恙?” “略有所得,此番有劳道友护法了。”陈清笑著回应。 “小事一桩。”柳双儿微微一笑,“你之前帮我那么多,都还没回报呢。” 这时,得了消息的木青苓快步走来,到了跟前便盈盈一礼,脆声道:“陈掌门,父王吩咐,您若出关,务必至青华殿一敘,聊表谢意。另外,南炎那边传来消息,五皇子已放话收兵,此事应当了了。” 陈清闻言,神色不变,只道:“了了便好,宴请之事,木国主盛情,陈某心领。只是此番在两界山中颇有所感,只是此地终究有几分不便,需再觅地静修,巩固所得,怕是无法赴宴了。” “哦?”木青苓妙目流转,顺势问道:“掌门在那两界山中,究竟遇到了什么?竟能让您如此急切闭关?” 陈清目光微动,略一沉吟,道:“其中关窍,颇为复杂,涉及一些上古隱秘,待我出关后,若时机恰当,再与殿下及国主分说。” 木青苓见他口风甚紧,也不强求,嫣然一笑:“既如此,青苓这便为掌门安排一处清净的院落,绝无人打扰。”她当即唤来侍从,低声吩咐几句。 远处,一直观望的木藤心等人迟疑了片刻,终究是没有上来。 不多时,陈清便被引至一处位於灵国深处、被参天古木环绕的独院。 院落清幽,灵气氤氳,正是静修的绝佳所在。 待他领著猴儿、猫儿入得院中,挥手布下数重禁制,將內外隔绝。 院外,柳双儿目光幽幽,旁边的木青苓更是瞠目结舌。 院中,陈清一番打探后,便寻了个地方坐下,自怀中取出那枚封镇戒指的石珠。 法力微吐,石珠表面光华流转,显露出內里那枚古朴戒指的轮廓。 “阁下,可愿一谈?”陈清神念探入其中,问了一句。 “哼!”戒指中传来冰冷的意念波动,充满怨毒与不屑,“小辈,凭你巧舌如簧,也休想从吾口中套出半字!你窃取佛果,扰乱尊上復甦大计,已是取死之道!大祸临头而不自知,可笑,可悲!” 陈清面色不变,神念如锥,再次刺入石珠,试图探寻其记忆碎片,或寻得一丝破绽。然而那残存意志极为顽固,核心处如同铁板一块,除了充满恶意的诅咒与嘲弄,再无他言。 僵持片刻,那意念忽的一转,语气竟缓和下来:“小辈,你既能镇压佛果,镇吾寄身之器,也算有几分本事,你若肯放吾出去,吾可指点你真正的超脱大道!那佛果之秘,两界山之源,乃至上古湮灭的纪元辛秘,吾皆可与你分享!届时,莫说元婴法相,便是那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之境,亦非遥不可及!” 陈清闻言,却是轻轻摇头:“很遗憾,现在已经不流行老爷爷了。” 话落,他根本不给那残魂再开口的机会,五指猛然收紧,指诀一捏,层层封印光华再次將石珠包裹,將其重新镇压收起。 “嗡——” “你……” 那意念只来得及传出一个字,便被骤然加强的封印之力隔绝、镇压。 石珠光华內敛,躺在陈清掌心,仿佛是一块寻常顽石。 “本想在构建第三祖师前,先获取点情报,现在看来,得日后再慢慢炮製。” 收回石珠,陈清盘膝坐定,心神沉静下来,开始构思第三位祖师。 “首先,需验证在『李清』尚存之时,道衍录能否开启新的篇章,此事关乎根本,必须先行。” “其次,前两次开局,皆是身陷囹圄,於玄狱中挣扎求存,起点过低,耗费太多时日与精力在挣脱牢笼之上。此次,定要选个更高的起点,最好直接置身於宗门之內,省去繁琐步骤。” “再者,这位新祖师的使命,是在魔佛彻底復甦前,找到並掌控那另外半枚道果,其生平设定,需围绕此目標展开,赋予其相应的特质与机缘。” “然后,就是时间,必须要明確时间范围,防止生出偏差。” …… 隨著一个个念头蹦出,陈清思路渐明,他目光扫过安静待在一旁的金睛小猴,已有定计。 “过来。”他朝小猴招了招手。 小猴儿“吱”的一声,灵巧地窜至陈清身前,睁著一双金澄澄的大眼,学著人的样子行礼。 陈清微微一笑,轻抚其头顶绒毛,缓声开口:“閒来无事,不如给你讲一个故事。” 旁边,小黑猫也来了兴趣,凑近过来,侧耳倾听,但几句之后,就猫脸一变。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在仙朝末期,隱星宗內,有这么一位惊才绝艷的祖师,他自幼便被门中一位云游长老带回山中,因天赋异稟、道心通明、悟性天成、天生道种、文武……嘶!” 本想再叠上几十个前缀的陈清,忽感脑袋里一阵刺痛,然后有心神枯竭之感,当即心有明悟,停下话来,暗道:“这增加配置,看来也是有限制的,太多的话,怕是会有不妙之事!嗯,如此说来,这开局如果太舒服,不会也有什么隱患吧?也罢,现在也差不多够了……” 想著想著,他忽然想起一直记掛著的一件事,於是话锋一转:“这位祖师啊,尤擅洞察因果,辨析命理,他自幼便有奇特命格,据说出生时屋中金光满堂,他一落地,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本章完) 第265章 三进宫 第265章 三进宫 【昔有祖师■■,生而神异,慧根天成,诞於钟鸣鼎食之家,却弃富贵而入山修行,然其行事不羈,多惹尘缘是非,后歷劫顿悟,被后世尊为觉世尊者,法嗣永继,香火不绝。】 立於白雾平台,翻看新成的崭新篇章,陈清在心中大定的同时,又感到有几分不妥,眉头微。 ““行事不羈,多惹尘缘是非,后歷劫顿悟』,这一句有点问题。”他咀嚼著这句判词,回想自己为小猴讲述那位祖师生时的种种描述,生出几分不解,“按著我的预估,这该是一路高歌的爽利路子,怎的到了道衍录上,仍是逃不开『是非”、『歷劫”这等字眼?莫非.” 他心念转动,几个猜测浮上心头。 其一,便是这道衍录其实暗藏平衡之道,福缘祸所依,前面享尽富贵逍遥,后面便需磨难来偿,天道忌盈,不容一人尽占好处? 其二,这第三位祖师註定要踏上寻觅魔佛道果之途,此路荆棘遍布,凶险莫测,与那等存在牵扯因果,“劫数”本就是命中注定。 其三,或许“行事不羈,多惹尘缘”本身,便是劫数的引线?道衍录自有其运转规则,所载命途,乃是综合诸般因素推演而出,非是单纯由他设定便能完全扭转。 “罢了。” 轻嘆一声,陈清目光恢復坚定。 “落子无悔,既已书写,便再无更改之理。至少,这开局的根基已是无比雄厚,远胜前两次,纵有风波,想必也能逢凶化吉,怎么也该是个爽文开篇!”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抬手便按向那光芒流转的书页,同时运转早就准备好的法门,心中青火跳动,一下子將心中的佛影道果斩出,化入一道空白的他我投影中,在一阵青气的包裹中,入了那书中!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入梦!” 白雾渐散,陈清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陌生的石顶,蛛网垂结。 他心头一跳,四下一扫。 入目的乃是狭小石牢,四壁皆是裂痕,铁门厚重,墙角铺著霉烂草堆。 “这光景,这阴湿气味,分明是——” 咔嘧。 就在这时,铁门洞开,一个高大身影堵在门口。 来人麵皮黑,一道刀疤从额角直划到下頜,平添几分挣狞,他气息沉浑,目光扫过牢內,在触及陈清面容时陡然一变! 此人那满脸横肉竟是生生挤出几分的諂媚,几步抢上前,对身后两名狱卒道:“还不快给陈君鬆绑!” “喏!” 两个狱卒匆忙上前。 陈清也不拒绝,几息后,他身上的锁链哗啦坠地,便有滚滚灵气从四方匯聚而至,融入其身,一点蕴含著佛光与星光的琉璃阴神,便在泥丸宫中舒展开来。 “这具身体,竟已是第三境圆满的层次了!” 那疤脸汉子则躬身拱手,语气谦卑的道:“陈君,此番真是天大的误会!底下人办事糊涂,竟將您请到了这醃地方!实在是在下张猛,乔为玄狱司狱,特来赔罪!我已在慕法楼备下水酒,万望陈君赏光,容张某略尽地主之谊。” 他偷眼打量陈清神色,又补上一句:“听闻那慕法楼,乃是当年贵派法主最喜驻足之地,正是在那楼中,法主与太一道宫结下不解之缘,成就一段佳话—””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 陈清正欲开口,脑中轰然一震,无数记忆碎片翻涌而至! 顿时,他也不急著说话,收敛心念,梳理记忆脉络,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自已如今的身份背景。 东海侯嫡脉,陈丘。 降生之时,异象纷呈,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惊动东海、定波两府,遂被家族寄予厚望,遍请名师。 而这陈丘,確也天赋骇人,诸般法门一触即通,一学便精。十三岁凝就本命灵符,震动东海。 后被一云游的隱星宗高人看中,收归门下。 那高人在东海倾囊相授数年,陈丘竟直入阴神之境,令其师惊嘆不已,唯恐耽误良才美玉,匆匆將其送回定元山交由宗门悉心栽培,自身则为完成一桩旧约,再度远游,至今未归。 陈丘於定元山潜修十载,已臻第三境极致,金丹尺之遥,却屡屡功败垂成。 他请教宗门长老,方知是自幼囿於东海、定元山两地,虽法力精进,却未经红尘洗炼,心境有缺,故而奉命下山,既是歷练,亦为寻访师尊踪跡,谁料这一入红尘,便似游鱼入海。 他背景显赫,身家豪富,一路赏玩山水,快意逍遥,不光是三教九流来者不拒,皆作好友,还与几个红顏知己牵扯不休,早將寻师之事拋诸脑后。 好在,还有两位门中后辈同行服侍,时常提醒,走走停停,勉强还循著其师的脉络。 直至行至与师父旧约相关的听风城,恰逢城中灯会,见一女子受紈纠缠,一时意气出手,却不料中了圈套,被当地豪强设计,蒙冤银鐺入狱,这才有了陈清醒来的一幕。 只不过·.· “怎么又是入的玄狱,我这是和玄狱脱不开关係了是吧?难道道衍录入梦,还有固定刷新点?不过—” 他再回忆那记忆碎片中的经歷,却发现有些不对,可以说里面的槽点相当之多。 “这玄狱,未免太过破败,灵气稀薄,连关押之人,都成了爭风吃醋的紈?仙朝鼎盛时,此地可是镇压金丹、囚禁魔头之所!” 他正想著,那疤脸汉子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陈君,看你这样子,莫非是身体有恙?” 陈清並未立刻回应,而是借著活动手腕的间隙,细细探查著张猛。 “气息驳杂,根基不稳,该是靠著丹药或旁门之法勉强踏入的修行门槛,与记忆中那些气息精纯、法度森严的玄狱司狱判若云泥。” 他越是打探,越是疑惑,隨即收回目光,开口道:“张司狱,听闻玄狱乃仙朝重器,司职擒拿邪修,镇压巨,何时也开始管这市井斗殴,风流官司了?” 张猛脸上諂笑一僵,以为这位侯府公子是在藉故发泄不满,赶紧搓著手道:“陈君说笑了,说笑了!如今时移世易,玄狱也需为地方安寧略尽绵力。不过,您身份尊贵,岂是那些凡俗紈可比?此事定是有人构陷!你放心,我定会查个清楚!给公子一个交代!还请公子先移步慕法楼,压压惊—— 陈清闻言,思索片刻,不再逼问,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且带路,正好我也有话想要问你。” “陈君请!”张猛如蒙大赦,连忙侧身引路。 走出牢房,穿过昏暗甬道。 陈清神念散开,触及各处。 见这狱中阵法十不存一,偶有灵光闪烁,也如风中残烛。 关押之人更是气息微弱,多是些气血境的武夫或是刚凝符的小修,再无前世所见那般金丹纵横、魔气森然的景象。 “仙朝权威,竟衰败至此?连玄狱这等重地,都成了这般模样?”陈清心中凛然。 他此番塑造第三位祖师,入梦过往仙朝,陈清还不知道具体的时代,但讲述故事的时候,圈定到了范围,仙朝末年。 “按照残卷阁中所得信息,这仙朝约有三万载,陈虚生於其初,李清耀於其中,距这仙朝末年至少已逾万年!有些变化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第三世之身,会归入东海侯一脉,不过这一脉按理当姓陆,我这身却为何姓陈?” 记忆中,李清时代,东海侯府子嗣不显,唯定波侯陆昭一支出彩,他对那东海侯府所知不多。 思绪未定,人已隨那张猛出了玄狱。 昔日仙朝重器,镇压八方的玄狱,如今竟是守备更是稀鬆,进出隨意,哪还有半分森严气象? 他压下心头波澜,看向身旁亦步亦趋、满脸堆笑的张猛。 此人修为驳杂,根基虚浮,放在李清的时代,连入玄狱为卒的资格都算勉强,如今竟成了一司狱主? “张司狱,我久在山中修行,不闻外事,你且说说,如今外界,是何光景?这仙朝律法,玄狱威严,怎就鬆弛至此了?” 张猛闻言,还是觉得他要发难,便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愁苦与討好:“陈君,您是高门大派的天骄,不知我等下官的苦处啊!” 他压低了声音:“刚才在里面不好说,既是出来,我也不瞒你,如今这世道,早不比当年啦!各地宗门、世家势大,皇令出了玉京,效力便减三分。咱们这玄狱,名头虽在,可上头拨付的灵石、资源一年少过一年,连维持阵法都捉襟见肘,哪还有余力去管那些动輒移山倒海的大修士?也只能管管这城中凡人琐事,混混日子罢了。” 话语间,他已將陈清引至城中一处雅致楼宇。 “慕法楼”。 陈清看著那牌匾,话锋一转:“你方才说,此楼与我师门有旧?” 张猛一愣,忙堆起笑容:“正是!当年贵派法主,游戏风尘,曾於玄狱微服,结识红顏,广交豪杰。我家祖上,便有幸侍奉过法主他老人家!”他脸上泛起荣光,“传闻,法主最爱此楼佳酿,便是在此,与太一道宫一位姓於的道长一见如故,二人把酒言欢,险些义结金兰!也正因这番际遇,法主静极思动,才有了后来北扫群魔、名动八方的赫赫传奇—.” 陈清听得眼角微跳。 这野史传闻,编得未免太过离奇! 他按下心头怪异,正欲顺势套问更多消息,门外忽地传来一声酥媚入骨的娇嗔“陈郎你既已脱困,怎的也不遣人知会奴家一声?害得人家心儿怦怦乱跳,好生担忧呢!” 声音传来,满楼宾客俱是身形一僵,眼神恍惚。 陈清亦觉心神微微一盪,泥丸宫中那点琉璃阴神自然流转,顷刻抚平涟漪。 “魅惑之术?”陈清心头雪亮,“莫非是陈丘路上招惹的红顏之一?看来那牢狱之灾,或非偶然!別是让人给仙人跳了!” 他正想著,香风袭入,一道红影如烟似雾,飘然落入楼中。 来人面覆轻纱,仅露出的肌肤白皙胜雪,身段娜曼妙,眼波流转间有股勾魂摄魄的魔力。 但此女尚未站稳,楼外又传来一声雷霆暴喝! “好个不知廉耻的魔教妖女!安敢以邪术惑乱我家少主心神!” 声震瓦砾,声到人到,一名身高九尺,筋肉虱结的光头大汉,大步流星的走来,他目如铜铃,精光四射,先是狠狠瞪了那红衣女子一眼,隨即转向陈清,拱手道:“少主!老莽听说您最近修行不顺?这可太好了!我早就说过,修行之路艰难险阻,哪有回家继承侯爷爵位来得安稳富贵?您此番修行受挫,正是天意!速速隨我回府吧,莫再沾染江湖是非了!” 第266章 若不成,就得继承家业了 第266章 若不成,就得继承家业了 “这时候突然冒出人来,理应是这一次入梦周期內的波折根源了吧?不过,我可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其他事上面,得儘快弄清楚如今的世道情报,才好去寻那魔佛道果。” 陈清自光扫过二人,记忆碎片自然浮现心头。 那红衣女子名为苏月,乃是陈丘游歷时於“碧波潭”畔结识。 当时潭中有恶蛟作乱,陈清与她並肩而战,各展神通,险死还生,才將那恶蛟斩杀,后又在一处古修洞府中,同陷机关,互救性命。 两次生死与共,关係自是亲近,只是陈清一心逍遥,尚未更进一步。 只不过,以陈清如今的目光来看,这两次歷险皆有值得商榨之处,这女子的真实动机和身份,或许也该探究一二。 那魁梧汉子,则是东海侯府家將之首,名唤莽首拓,自幼看著陈丘长大,忠心耿耿。 此时,张猛见莽首拓到来,脸上堆笑更甚,抢先一步拱手道:“莽统领,您看这事闹的,全是误会!陈君在此,绝未受到半分委屈,你交代我的事,也都办好了。” 莽首拓冷哼一声,声如闷雷,震得张猛身子一颤,这才转向陈清,蒲扇般的大手一拱,语气急切:“少主!您可让老莽好找!侯府近来不甚安稳,有些宵小蠢蠢欲动!君侯和夫人忧心如焚,您身为世子,是咱东海的主心骨,岂能长久流连在外?速速隨我回府,主持大局才是正理!” 说著说著,他靠近两步,直接传声:“这世道越发不太平了,劫修四起,魔踪隱现,您孤身在外,叫老莽如何放心?君侯夫人这些年联繫不上您,头髮都愁白了几根!您以前在定元山清修,侯府想递个信都难,如今既已下山,万万不可再任性了!” 定元山又不是什么与世隔绝之处,怎么就递信都难了?莫非这万多年下来,山中也有了剧烈变化? 陈清心里想著,默默搜寻陈丘的记忆碎片,但多是在山中闭关清修,但也有与同门相交的画面,看著皆是正常,至於其他,倒是不曾多问。 正思量间,一缕香风已然袭来。 “陈郎.” 声音酥媚入骨。 那红衣女子苏月不知何时已移至陈清身侧,一双剪水秋瞳脉脉含情地望著他,青葱玉指似无意地绞著衣角。 “你既已脱了那牢笼,怎不告诉月儿一声?你先前可是答应了的,要带月儿一同去探那千礁洞的机缘,可不能食言而肥。” 然而,不等陈清开口,莽首拓已是踏前一步,用铜铃般的眼睛盯住苏月,沉声道:“妖女!收起你那套蛊惑人心的把戏!少主,此女修的乃是心魔道一脉的迷情幻影大法,最擅扭曲心智,引人沉沦!绝非善类!莫要被她的皮相骗了!” 苏月闻言,眼睛瞬间便红了,滋然欲泣,还微微向陈清靠拢,声音愈发柔婉:“陈郎,你听听,这莽汉好生无礼!当日在碧波潭底,若非你我联手,早成了那恶蛟腹中餐,还有那古修遗府,更是生死相托!这些情谊,难道是假的吗?月儿一片真心,天地可鑑!” 若是原本的陈丘,听得这般软语哀求,忆起往昔“同生共死”的经歷,心肠一软,多半也就顺著她了。 但此刻的陈清,灵台清明,非但未受其惑,反从那过於“巧合”的歷险与眼前过於刻意的表演中,品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於是,他笑道:“既然你执意要与我同行歷险,留下也无妨,之后我可能要往东海一趟,不妨与我同游,如何?” “少主你!”莽首拓一听,就要反对,却被陈清抬手阻止。 苏月却是娇躯一僵,察觉到了陈清语气中的变化,並非往日的纵容的温和,眼底闪过一丝惊疑,旋即掩去,脸上绽开笑容:“陈郎既如此说,月儿本应欢喜,只是突然想起师门尚有急事召我,怕是无法即刻隨行了,待月儿处理完琐事,再来寻你!” 一番话说完,她竟不再纠缠,红影一晃,向楼外飘去,身法快得惊人。 莽首拓见状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什么,却也未加阻拦,只是冷哼一声,任由其离去。 待那抹红色消失在街角,他才面色凝重地对陈清道:“少主,此等心魔道的妖人,行事诡,难以常理度之,毕竟自打玉京遭了『魔降”之劫,巡天卫高手摺损惨重,这天下便越发不太平了!各地魔踪隱现,几次围剿,不仅未能竟全功,反而那魔道越搅越盛,其中诡异,著实难测!” “嗯?”陈清一。 莽首拓则继续道:“民间如今多有愚夫愚妇,受了蛊惑,私下结社拜魔,这群人修行看似走捷径,进境奇快,却往往心性大变,行事癲狂,所过之处,必生混乱!这女子说不定也是垂涎您的资质,想要设计算计!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日后再见著,一定要敬而远之!” 说著说著,他话锋一转:“这外面终究是不太平,君侯此番说了,你若是金丹难成,也不用执著,来日方长,可先回东海,熟悉侯府诸事,也不见得会影响了您就行。更何况”顿了顿,莽首拓压低了声音,“据我所知,您离了山后,也没把心思放在修行上。” 陈清却已顾不上回应。 巡天卫惨败於魔道之手? 天下各处有拜魔之风盛行? 莽首拓这话,说得他脑中喻鸣。 他猛地联想起张猛之前那句含糊的“政令不出玉京”,再结合此刻听闻的讯息,心底蹦出个念头。 这仙朝,怕不是真的到了王朝末年,龙气衰微,群魔乱舞之时了! 一念至此,陈清面上不动声色,而后对莽首拓和张猛道:“罢了,既然人已走了,也不必再提。张司狱,麻烦安排一桌酒菜,莽叔,你一路辛苦,也一起来坐下,边吃边聊,正好我有些山外之事想问问你们。” 莽首拓闻言,浓眉一拧,显然不太情愿与张猛这等小吏同席,但见陈清已然发话,只得抱拳应道:“是,少主。” 张猛则受宠若惊,连忙躬身:“陈君太客气了!能陪您和莽统领用膳,是小的福分! 酒菜马上就来,包您满意!” 不多时,三人便在慕法楼一间雅静包厢內落座。 珍美流水般呈上,玉液琼浆香气四溢。 陈清与二人边吃边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旁敲侧击的试探。 另一边。 慕法楼外,长街转角。 苏月脸上的柔弱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漠然。 她几个起落便入了一条僻静巷道,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闪身踏进一处荒废庭院。 院內杂草丛生,处处崩塌,唯有正堂一尊半塌的泥塑神像尚存轮廓,蛛网垂结,透著腐朽气息。 一道黑影从神像后延伸出来,缓缓蠕动,慢慢拔高,凝成宽大人影,身披黑袍,面目不清。 低沉沙哑的声音隨之响起一“东海侯的宝贝世子,就这么轻易被放出来了?” 苏月冷哼一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语带不屑:“意料之中,东海侯府的家將莽首拓亲自到了,张猛区区一个破落户司狱,岂敢不放人?不过也好,省得我再多费周折。” 黑袍人兜帽微动,声音又低几分:“看你行色匆匆,莫非是那迷情幻影失了效用,被人识破了?” “识破?”苏月声音陡然升高了几分,但隨即压下,“陈丘不过是个初出茅庐、自命风流的雏儿,就算一时清醒,又能如何?我自有手段让他乖乖就范!倒是你,在此说风凉话,莫不是忘了教中交代的正事?” 黑袍人沉默片刻,才道:“正因事关重大,才需谨慎,东海侯府的人既已插手,你再想如之前那般近身蛊惑,怕是难了。” “近身不成,便不能引君入瓮么?”苏月眼中闪过一丝诡光,成竹在胸,“我已在他心中种下千礁洞的引子,那地方最是吸引这等寻求突破的宗门子弟,只要他心动前往—— 哼,届时天高海阔,侯府的手再长,也未必能及时伸到。” 黑袍人微微頜首:“你有计较便好,只是切记,此子命格特殊,关乎教主大计,不容有失,亦不可暴露我圣教踪跡。” “放心。”苏月轻抚著小指上一枚黑色戒指,目光投向院外,“他逃不出我的掌心,迟早要让他为我动心、动情!” 那黑袍人闻言,意味深长的道:“纵然一时受了挫败,也不要失了平常心,你的无情道最重心境,又要凝神算计,可不要被反噬了才好!” 月色降临。 陈清踏出慕法楼,眉头紧锁,夜风拂面,带著凉意。 方才席间,张猛与莽首拓你一言我一语,虽多有遮掩,语焉不详,但拼凑出的信息,依旧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仙朝,竟已衰败至此! 北境,已被北寒洲百族联军攻破,北冥天险易主,寒潮南下,边民流离! 南疆,魔道猖獗,连番大战,巡天卫损兵折將,被硬生生割去了七十二座灵岛,魔焰滔天,窥伺內陆! 西陲,有西荒诸佛东进,连破仙朝雄关,割得膏腴之地,立下多个“净土法界”,其佛法精义,又被许多仙朝的失意修士、困顿凡人视为超脱妙法,暗流涌动! 就连这看似安稳的东灵洲,西边被那“五行军”占据,划地自治;东边沿海诸郡,则以东海盟为首,阳奉阴违,几近割据! “四方烽烟,八面漏风,这仙朝,果然已到了风雨飘摇的末路。” 回想起昔日故人,陈清嘆了一口气。 第267章 什么叫人缘啊! 第267章 什么叫人缘啊! 莽首拓跟在陈清身后,见他神色凝重,先是一愣。 隨后,他想了想,说道:“少主,您久在仙山,不知山下疾苦,如今这世道,各地强藩、大宗,乃至那些个新兴的教派,哪个不是拥兵自重,各有算盘?咱们东海还算好的,靠著君侯威名与东海盟诸位同道的协力,尚能保一方安寧,但也是如履薄冰啊!”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尤其近来,那五行军与西荒诸佛派系走动频繁,似有联合之势,若他们东西夹击,后果不堪设想!君侯为此,已是数月未曾安眠了。” 陈清默然。 他原本只想儘快寻得魔佛道果线索,了结因果,可眼下这糜烂的局势,还有东海侯世子的身份,却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道统之爭,疆土之爭,气运之爭,这仙朝末世,倒像是个熔炉。” 陈清目光渐深,心中那股因知晓歷史走向而生的疏离感,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实感取代。 就在这时,他心念微动,泥丸宫中的琉璃阴神隱隱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带著恶意的窥探,自远处阴暗角落一闪而逝。 是那苏月?还是其他势力? 他抬头,望向被薄云遮掩的残月,心念起伏。 “莽叔,方才席间,听你的意思,如今这仙朝之中,有不少佛门势力分布?这群西来之人的声势很大?” 莽首拓见陈清感兴趣,便道:“那势力可真不小,便是在东海,高僧也是座上宾!不说东海,就是如今那玉京里的贵人、各州的世家,乃至许多修行宗门,都以谈论西荒佛法为时尚,以结交高僧为荣!这股风潮,自三百年前金台论法,西荒来的几位上师辩贏了咱们仙朝的几位大儒和道门高真后,便愈演愈烈了。” 略作见解后,他便聚焦一处:“这里面势力大的,主要有几家,首推自是那大轮寺,乃是西荒唯识禪院在东灵洲立的根本道场,位於西睡与中土交界的摩云山上,据说寺中有金身罗汉坐镇,香火鼎盛,信徒无数,连朝廷都要让其三分。” “其次是小须弥山,此乃本土一位號称悟了西法真諦的大德所创,虽非西荒直传,但据说其祖师曾在西荒游学千年,得其精髓,回来后另开天地,门徒眾多,行事亦正亦邪,与各方势力纠缠颇深。” “再有便是那莲法境,此派颇为神秘,不立寺庙,不广收门徒,只在有缘人中秘密传法,据说其法门直指人心,能窥前世今生,许多失意修士、落魄贵族趋之若鶩。” 陈清听著听著,便渐渐察觉佛门之势大了,心中更不免感慨,要知道他之前经歷的两世,那佛门和在仙朝境內,可是难有立锥之地,如今听著介绍,发现这明里暗里、外来本土,佛门皆已做大。 一念至此,他復又问道:“莽叔,你对这佛门是何看法?” “我?”莽首拓一听浓眉拧紧,隨即摇头道:“我可不喜欢和尚。” 陈清一听,不由心奇,毕竟方才这位还说,佛门亦是东海的座上宾,结果他竟不喜。 莽首拓跟著就道:“这些和尚,嘴上说著慈悲度世,可侵占灵田、干涉地方政务之事没少干!更可气的是,有些军中將领也信了他们的法,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简直荒唐!如今前线吃紧,与这帮人暗中搅局脱不开干係!要俺老莽说,他们也不是什么佛法精妙,不过是仗著几分迷惑人心的幻术,趁著我仙朝虚弱,跑来抢地盘、夺气运的豺狼罢了!” 陈清听完,若有所思。 这西荒佛门东渐,本土佛宗崛起,诸多现象的背后,是否藏著与“魔佛道果”相关的线索? 他心中想著,面上却不露分毫,隨即问道:“莽叔,你方才说,那『莲法境”擅长窥探前世今生?” 莽首拓一愣,没想到陈清会单独问起这个,回道:“是有这么个说法,但真假难辨,少主,您问这个作甚?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信不得!” 陈清点头称是。 莽首拓见他言语敷衍,浓眉越皱越紧紧锁,闷声劝道:“少主,中洲近来天地不寧,地脉紊乱,劫修四起,绝非久留之地!东海才是咱们根基所在,君侯日日盼您归去,不如即刻启程!我看—” 可他的话尚未说完,长街尽头忽然星辉闪动,两道身影踏月而来。 左首少年身形如松,背负古剑,正是隱星宗內门弟子凌绝。 右侧少女著水蓝道裙,腰间悬著八角星盘,眉眼灵秀,名日云疏月。 二人近前躬身:“弟子拜见师叔。” 凌绝抬头,神色凝重:“师叔安然,实乃万幸!弟子与云师妹本欲往巡天司旧部求援,不想师叔已先行脱困。” 陈清记忆一转,便知这面前两人,正是与自己一路同行的同门师侄,乃是自家师兄的弟子,一路侍奉。 这时,他听著二人之言,就道:“有劳你们了,我已无事。” 云疏月则有些犹豫道:“那玄狱虽破败,但终究是仙朝旧制,弟子恐生变故,因此特意央了慕容姐姐同去求援—”她话音微顿,“慕容姐姐听闻师叔被困,当即变了脸色,说『他既自陷图固,便该尝尝滋味”,转身便往西去了。我也算了解她了,她嘴上不说,其实该是去请援兵了。” 凌绝接话道:“慕容姑娘临行前留话,说西边九百里外的枯禪寺近日佛光冲霄,恐有异宝现世,她让弟子转告师叔,若还想寻那破境机缘,且提前脱身了,就去寺中寻找。” 陈清一听,便感头疼。 因为按照记忆碎片显示,那位慕容姑娘慕容芷晴,也是此身“陈丘”的红顏知己之一,而且关係颇为亲近,陈丘出山后,在一场风波中结识的,但显然,那位姑娘如今却因某些事心存怨念。 另一边,莽首拓听著二人之言,却勃然色变,道:“不可!那枯禪寺更是莲法境的地盘!这些禿驴最擅蛊惑人心,少主万万去不得!”刚才他这少主还特意问询了莲法境之事,转眼就碰上了,他自是担忧。 就在这时。 长街尽头忽有一声长笑破空而来,震得檐上积尘落下。 “哈哈哈!陈兄弟,听闻你遭了小人算计,哥哥我迟来了几日,还担心你在里面受苦,还好你已脱身!” 眾人循声望去,见一道魁伟身影大步流星而来。 来人一身粗布劲装,风尘僕僕,却掩不住那股子豪迈气概。他面容刚毅,剑眉斜飞,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身上更是气息浑厚,赫然已是金丹巔峰的修为,离那元婴大道只差临门一脚! 莽首拓一见来者,立刻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湃气势,当即心中一紧,护在陈清身前。 好一条好汉! 陈清则是心中暗赞,心底记忆碎片翻涌,已然知晓此人身份。 此人名为郑擎天,与那“陈丘”意气相投,不久前血为盟,结为了异姓兄弟! 这郑擎天出身北地寒州,並非仙朝贵胄,凭一双铁拳与过人胆魄,在纷乱世道中打下了个“裂云帮”的基业,魔下聚拢了不少血性汉子,专与欺压良善的宗门、豪强作对,在民间声望极高。 “郑大哥!”陈清依照记忆中的称呼拱手,示意莽首拓无需担心,然后主动上前。 只是,他这心中却不由莞尔,暗道这“陈丘”交友之广,性情之跳脱,与前两世相比,还真是別开生面,就这么一会,前前后后便来了几人相助,不管是真心假意,这人脉是管够了,乍一看,人缘倒也不错。 心里想著,他出言问道:“郑大哥!你怎会来此?又怎么听闻的我的消息?” 郑擎天几步便到近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拍陈清肩膀,力道沉重,却满是关切:“没事就好!那帮醃货色,专会使些下作手段。我原本要去枯禪寺料理一桩急事,那寺中扣押了我的几个兄弟!在来此的半途中,从帮中兄弟口中得知你陷在此处,因此绕道过来,你既无恙,我便放心了!” 说著,他看了一眼天色:“既如此,我先行一步,日后有缘再会吧!” 枯禪寺?又是枯禪寺! 陈清眼神一凝。 慕容芷晴提及的异宝,郑擎天要救的弟兄,皆指向此地。 前后关联,因果交织,绝非巧合。 “道衍录引我入梦,从不无的放矢,这枯禪寺屡次三番出现,或许是关键所在,莫非真与那魔佛道果的线索有关?也罢,这种风起云涌之机,往往失不再来,现在不抓住,万一里面真有道果的线索,事后再来便晚了。” 转念间,他已有了决定。 “郑大哥且慢。”陈清出声叫住欲要转身离去的郑擎天,“此事既让大哥如此著紧,小弟岂能坐视?我与你同去。” “不可!”一旁的莽首拓急忙劝阻,“少主!枯禪寺是莲法境的地盘,水深得很! 您万金之躯,岂能亲身犯险?况且君侯还在东海盼您回去” 郑擎天也浓眉一皱,沉声道:“兄弟,心意哥哥领了,但枯禪寺的禿驴颇有些邪门手段,哥哥此去是刀山火海,你身份特殊,不宜捲入。” 陈清按著人设,笑著说道:“莽叔,我意已决,郑大哥於我乃生死弟兄,他的事便是我的事。况且”他目光扫过凌绝、云疏月,最终落向西方,“我也正想去那枯禪寺,看个究竟。” 郑擎天深深看了陈清一眼,见他眼神清澈坚定,绝非一时意气,哈哈一笑,道:“好!不愧是我郑擎天的兄弟!有胆色!既如此,你我兄弟便再联手,闯一闯那龙潭虎穴!” “少主”莽首拓见状,知再难劝阻,只得重重一嘆,咬牙道:“既如此,老莽拼了这条命,也定要护得少主周全!”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陈清点头,不再多言。 郑擎天更不拖沓,身形一展,已如大鹏般掠出数丈。 陈清步履从容,缩地成寸,紧紧相隨,凌绝、云疏月互视一眼,亦毫不犹豫的跟上。 莽首拓嘆了口气,周身气血轰鸣,如影隨形。 几人身影方才消失在长街尽头,便有破空声至。 月华下,两道身影飘然落地。 当先一名女子,青丝如瀑,眉眼清冷。 若是陈清在此,定可通过记忆碎片认出其人。 她,正是慕容芷晴。 此时,慕容芷晴身侧还立著一位青衫道人,形貌不过中年,两鬢微霜,面容清瘤,一双眼晴温润澄澈,他立在那里,似山间古松,风过无痕,云绕不惊。 “那便是东海侯世子陈丘?倒是一表人才。”道人目光扫过空荡的街面,“为师之前就跟你说过,以此子身份,这听风城的玄狱,困不住他。” 说看,他微微摇头,似在自语:“前些年拜访定元山时,曾闻其名,被誉为隱星宗此代三大真传之一,可惜,近年似乎困於金丹门槛,迟迟未能破境,可见,天资虽佳,心性终究差了些火候。” 慕容芷晴抿了抿唇,望著陈清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之色,隨即道:“师父,枯禪寺中或有弟子所需机缘,弟子想去一探。 道人闻言,目光落在她脸上,嘆道:“莫要执著於红尘妄念,此子天赋尚可,但心性跳脱,金丹一关便能將他拦住,未来成就,能破元婴,已是幸甚。你与他,道不同。”说著,他袖袍微拂,指向西方,“何况,枯禪寺如今风云匯聚,水浑得很,非是善地,你不该去。” “正因水浑,弟子更要去。”慕容芷晴眸中毫无退缩之意,“若真有危险,弟子岂能坐视?师父,你也不用担心,弟子此去,並非是为了私情,而是要还因果、去承负,了却一段恩义。” 道人凝视她片刻,见她目光坚定,知其心意已决,缓缓頜首:“也罢,那为师便陪你走一遭。望此行之后,你能斩断尘缘,道心澄澈。”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挥,袖中似有星光微闪,两人身影渐渐模糊,转眼没了踪影。 第268章 都是隱星法主造的孽 第268章 都是隱星法主造的孽 噠噠噠—— 在目送陈清等人离去后,张猛便径直回到了玄狱之中。 穿过几个老弱狱卒值守的外间,越往里走,光线越是黯淡。 最终,他在一处最为偏僻的牢区死角停下。 这里,一道身影几乎与墙壁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半张面孔在微弱光线下隱约可见。 “人走了?” 张猛快步上前,隔著几步远便停下,身子微躬:“走了,属下亲眼看著他们往西边去了,说是要直奔枯禪寺。” 阴影里的人不置可否,反而道:“陈丘都问了你什么?” 张猛仔细回想,道:“回大人的话,他主要问了如今天下的形势,四方战事,还有那些西荒和尚的事。” 阴影里沉默了一瞬,才道:“他没有问隱星宗法主的事跡?哪怕一句?” 张猛一愣,再次回忆,然后才道:“属下起初为了套近乎,特意提了几句法主当年在慕法楼的旧事,可陈公子似乎並不怎么上心。” 他自己说著也觉得奇怪,按常理,这般年纪的宗门子弟,谁不对过往祖师的传奇軼事心嚮往之? “这就奇怪了……”阴影里的人喃喃低语,“隱星宗真传,东海侯世子,对自家法主过往漠不关心,反倒对如今这纷乱时局、佛门动向如此上心?莫非这陈丘,也不是吾等要找的人?但按著此人的生平,他极有可能是大能转世,而且按照传闻,他可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霸道得很……” 他忽然话锋一转:“也罢,此事暂且按下,他们既然去了枯禪寺,就暂且不用关注,那地方被莲法境经营多年,可不是轻易就能窥视的,不过莲法境也有探查前世之法,却是不得不防。” “喏!” 张猛应下之后,欲言又止。 但不等他问,阴影里的人就说:“有些事,不要多问,只管去做,知道的多,对你没有好处。” 另一边,陈清一行人离开了听风城,郑擎天便拍了拍腰间储物袋。 “此去枯禪寺路途不近,步行费时,且坐郑某的穿云梭代步!” 言罢,他手掐印诀,一道流光自袋中飞出,见风即长,化作一艘长约五丈、形如梭鱼的青铜飞舟。 舟身线条流畅,略显陈旧。 陈清一见,当即就迟疑起来,他们这一行的人可不少,但架不住旁边几人催促。 “也罢!这次也是要为我证名!” 最后,他一咬牙,还是登上了飞舟。 郑擎天立於舟首,法力一催,飞舟轻震,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破开云气,向西疾驰而去,速度快极。 舟舱內,陈清寻了处位置坐下,目光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山川城郭,见其中多有破败之相,对当下世道之混乱、仙朝之衰微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他转向郑擎天,开门见山的问道:“郑大哥,为何帮眾会被人扣在苦禪寺?” 郑擎天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飞舟角落取出一坛烈酒,拍开泥封,先给陈清倒了一碗,问起其他人,得知眾人皆不要时,他自己对著坛口猛灌一口,一抹嘴,才道:“兄弟既问,哥哥我也不瞒你。前些时日,我手下弟兄查到有线报,五行军有精锐小队秘密潜入中洲,行踪诡秘,吾等顺藤摸瓜,几经周折,竟是摸到了那枯禪寺的禿驴头上!” 他眼中厉色一闪,语含恨意:“那些僧人,表面吃斋念佛,张口闭口慈悲为怀,不染红尘,不涉征伐,但明面里就一门心思的收拢土地和名山大川,占据灵脉,背地里更与五行军勾勾搭搭,暗通款曲!依我看,这天下间,就属他们最是道貌岸然,心思鬼蜮!哪个庙门不想著插手地方,哪个高僧不想著左右时局?” 一旁的莽首拓亦是重重点头,接口道:“郑帮主所言极是!五行军的贼子,在我东海也没少生事,劫掠商船,袭扰边镇,端的猖狂!只是他们行踪飘忽,背后又有能人,屡次清剿,皆难竟全功,反折损了不少弟兄!”他看向陈清,补充道:“少主,您久在仙山清修,不知这些贼人厉害,万万不可小覷。” “五行军……”陈清面露思索之色,“听此名號,似与五行之道相关,其传承莫非颇为古老?” “何止古老!”莽首拓语气带著几分复杂,“若追根溯源,其初祖据说能追溯到近两万年前!” “两万年前?”陈清端著酒碗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露出讶色。 “不错!”郑擎天接过话头,嘿然一笑,“而且,说起来,这五行军的源头,与你们隱星宗还有著不小的渊源。” “哦?”陈清面露奇色。 他见陈清目光专注,便继续道:“传闻,五行军的创立者,与贵宗的隱星法主乃是至交好友,意气相投,甚至有人说,他之所以能另立旗帜,创下这五行军的基业,便有得了隱星法主点拨、启发的缘故!” 姜尚坤! 陈清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浮现出那个在北地小院中披风猎猎,狂言要“砸碎仙朝”的身影。其人所修功法,正暗合五行轮转,生生不息之妙。 至於其他的离谱传闻,经歷了几次时代变迁后,他多少有些习惯了。 郑擎天继续道:“如今五行军声势不小,內分金、木、水、火、土五部,各有所长,每一部皆有元婴大能坐镇。在这灵气日渐凋敝的世道,能保有如此实力,已是非同小可。” “元婴坐镇……”陈清听著这话,心中一凛。 经由郑擎天提醒,他神念微动,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四周的天地灵气,比“李清”所处的时代,更加稀薄了许多。 灵潮衰败,大道隱退,修行之途,显然愈发艰难。 然而,更让他掛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按照他们所言,隱星法主已是两万年前的人?我这次不是跳了一万年,而是……两万年?” 陈清垂下眼瞼,借著饮酒掩去眸中惊讶。 他迫切地想问清如今究竟是何年何月,距太景仙帝的时代过去了多久,但此问一出,身为隱星真传却不知祖师確切年代,实在太过可疑。 於是,他只得强行按下心中万千疑问,將震惊与困惑压在心底。 飞舟穿云破雾。 接下来,郑擎天与莽首拓就著烈酒,又將五行军近年来的一些动向、枯禪寺与那“莲法境”的关联细细分说。 陈清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静听著,只在关键处发问。 约莫过了半日,远方地平线上,一片连绵的灰褐色山峦轮廓渐渐清晰。 其中一座主峰,有黯淡的金光繚绕,透著股子沉暮、死寂的意味,与寻常佛寺的祥和庄严迥异。 “前面就是枯禪山了。”郑擎天豁然起身,走到舟首,“吾辈中土的宗门,往往是就山而落,比如隱星宗的山门在定元山,並不改其名,但这沙门讲究气运,占据了一地,就要更改其名,此山原名食饵,而今记得的人已经不多。” 飞舟开始减速,缓缓降低高度,但尚未落下,前方云层忽被数道凌厉剑光撕裂! “咻!咻!咻!” 七八道身影脚踏飞剑,倏忽间便將青铜飞舟团团围住。 来人皆身著灰色僧袍,但行动如电,配合默契,身形晃动间,便布下一座森然剑阵,气机交织,锁死四方! 陈清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脚下飞舟:“莫非这飞舟,终究难逃被我乘坐后,半途崩毁的命数?” 旋即,他目光一凝,又注意到这些僧人的异常—— 他们居然个个双目紧闭,眼窝深陷,竟是盲的!可身上散发的剑气却汹涌凌厉! “这些僧人,怎的皆是盲眼?” 身旁,凌绝与云疏月脸上露出几分尷尬之色。 倒是莽首拓沉声解释道:“少主,此乃沙门中的心眼剑僧。说起来,此脉之根源,也与隱星法主有些关联。” “又和法主有关?”陈清一怔,这已是今日第二次听闻祖师“軼事”了。 莽首拓点头,嘆道:“说是两万年前,有位西荒高僧东渡而来,与法主论道,因一桩赌约,那位高僧自剜双目。不料他竟因祸得福,於无边黑暗中悟得心剑真諦,不依肉眼,以心观物,剑出无影,凌厉非常!此法后来被传承下来,成了沙门中专司杀伐的心眼剑僧一脉,当年西荒诸佛东进,连破仙朝雄关,这剑僧眾便是其麾下最为锋锐的尖刀之一!” 陈清一愣,隨即想到一人。 雷池畔,自剜双目的西荒僧人! 他心中不由泛起古怪之意:“怎么什么事都能追溯到法主身上?两万年间,就没出过其他风云人物?” “止步!” 这时,剑僧中一人越眾而出。 他虽目不能视,却精准“望”向郑擎天:“郑擎天,你麾下帮眾擅闯禁地,窥探机密,已触犯吾等寺规,当受惩戒,你若识相,速速退去,尚可保全自身!若执意闯山,今日便是你劫数临头!” “哈哈哈!”郑擎天立於舟首,面对森然剑阵与冰冷警告,却是放声大笑,声震四野:“好大的口气!我郑擎天的兄弟,轮不到你们这群瞎眼禿驴来惩戒!他们为何被抓,你们还能不知?想要某退去?凭你们也配!” 话虽如此,他却暗中传音给陈清等人:“陈兄弟,莽统领,两位小友,待会儿动起手来,我全力撕开一道剑阵口子,你们趁机远遁!他们是衝著我来的,不能牵连你们!” “要引这郑擎天来,果然容易。” 远处,山崖上,有两人在遥遥观望。 其中一人身著锦袍,面容阴鷙,看著被困於剑阵中的飞舟,笑道:“盲剑锁空阵足以將他困死拿下,若还有波折,飞舟中的人也能作为人质,让他投鼠忌器。”言语间,自有股成竹在胸的气度。 旁边文士打扮之人立刻諂媚附和:“主上算无遗策!拿下了郑擎天,再当眾揭破他那见不得光的身世,顺势接收他苦心经营的裂云帮。他这一生东征西討,聚拢人心,不过是在为主上您做嫁衣罢了!” 阴鷙男子负手而立,志得意满:“此番布局周全,我倒要看看,谁能救得了他郑擎天!”他目光扫过战场,仿佛已看到郑擎天身败名裂,麾下势力尽数归附於己的场景。 (本章完) 第269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269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郑帮主!虽然吾想带少主去往东海,但危急时刻岂能临阵脱逃?这可不是东海侯府的作风!” “不错,吾等也不能退,不然传出去,还以为隱星宗怕了他们佛门!” 另一边,陈清、莽首拓等人见郑擎天欲要独扛强敌,皆是面色一变,各有说辞。 “休要多言!”郑擎天却摇摇头,“我郑擎天岂能连累兄弟和朋友?速走!” 说著,他双掌猛地向前一推,一股柔韧之力骤然爆发,裹著陈清、莽首拓、凌绝、云疏月四人,轻飘飘地送出了飞舟,落向下方一处山坳! 然后,郑擎天霍然转身,面对那已成合围之势的盲眼剑僧,身上气势轰然爆发,如火山喷涌:“让郑某领教领教,你们这瞎眼阵法,究竟有何玄虚!” “冥顽不灵!结阵,杀!” 为首剑僧冷叱,七八名盲僧踏空而行、交错游走,剑光纵横,剑气漫天,发出嗤嗤厉响,將青铜飞舟牢牢困在中央。 郑擎天狂笑一声,竟不闪不避,双拳之上泛起古铜色光泽,拳出如龙,迎向那漫天剑光! “嘭!” 拳剑交击,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郑擎天的拳法刚猛无儔,大开大合,每一拳都蕴含著崩山裂石的巨力,拳风激盪,將袭来的剑光生生震偏、砸碎! 然而,盲剑锁空阵著实玄妙,剑僧们虽目不能视,却心意相通,剑势流转如环,此消彼长。郑擎天刚猛霸道的拳劲,往往被数道剑光巧妙牵引、分化,如巨力砸入绵密蛛网,十成威力先被化去七八。 很快,剑阵运转越来越快,道道剑气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杀而来,刁钻狠辣。 郑擎天虽是勇猛,但在剑阵的消磨与围攻下,身形也开始显得有些凝滯,脚下步步后退,已然落在了下风,衣袍上甚至被划开了几道口子。 “师叔,郑帮主他……”山坳中,云疏月面露忧色。 莽首拓拳头紧握,青筋暴露:“这剑阵诡异,专克刚猛路数!这群贼禿,当真不讲武德,居然半路截杀!少主,待寻得机会,我去相助!” 陈清目光沉凝,体內法力暗自流转,泥丸宫中琉璃阴神微微放光,已是做好了出手接应的准备,只不过他才登陆这新身不久,许多手段还未巩固,此时出手,无法发挥真正实力。 不过,这郑擎天性情豪迈,义气干云,很对他的脾胃,自然不能眼睁睁看他折在此地。 “我这次是以斩孽化景之法,斩落了佛门的半枚道果,藉此塑造新的梦中祖师,其实此身本就蕴含一景,也就是半枚魔佛道果之景!其中固然无法调度道果之力,但作为外景,却能表现出元婴层次的力量,只是目前那偽玄牝之门没有跟来,灵气不多,无法持久,但问题不大,待我构建了隱星法主的他我投影,灵门可从中显化……” 经过了几世歷练,陈清对自身的情况已然了解,加上那青衣人的点拨,此番入梦前,其实早就思量清楚了,这梦中身看似阴神巔峰、金丹不成,其实战力都在隱藏版面,只需凝神,便可放出,所以才会抓住机会,前往枯禪寺。 “但也得找准时机,一下爆发才行,不然被人提前防备,可能无法战果最大化了……” 就在陈清思量之时,远处山崖上,那阴鷙男子看著交战双方,冷笑连连:“困兽之斗,垂死挣扎罢了。” 但便在此时…… “哈哈哈!” 处於剑网中心的郑擎天,却是忽的畅快一笑! “痛快!痛快!打的痛快!某家总算是看透你们这劳什子阵法的跟脚了!” 说话声中,他猛地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三道交叉袭来的致命剑光,双足在飞舟甲板上重重一踏! “轰!” 整个青铜飞舟猛地剧震! “阵法运转,依託气机牵引,所以圆转如意?那某家便给你们来个硬的,看你们如何转,如何卸!” 郑擎天双臂肌肉賁张,竟是以无匹巨力,硬生生將这数丈长的青铜飞舟抡动起来! “给我……破!” 他怒吼著,將这庞然大物当做了一件奇门兵刃,朝剑阵气机流转最为密集、也是最为脆弱的某个节点,砸了过去! 这一下变起肘腋,全然出乎所有剑僧的预料!他们那空洞的双眼,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 他们剑阵再妙,也难以瞬间应对如此蛮横、完全不讲道理的“攻城锤”! “变阵!” 惊呼声中,青铜飞舟已携著万钧之势,撞入了剑阵核心! “嘭!!!” 震天巨响中,剑气崩碎,阵图哀鸣! 几名首当其衝的剑僧更是如遭重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剑阵,瞬间告破! 然而,这还未完! 郑擎天得势不饶人,在飞舟撞上剑阵的瞬间,已然鬆手,身形如电向后激射,同时手捏印诀,狂喝道:“爆!” 本就布满裂纹的青铜飞舟,绽放出刺目光华!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云霄,狂暴的气浪裹挟著无数金属碎片,如同风暴般席捲四方! 残余的剑僧们被这自爆飞舟的恐怖威力冲得七零八落,阵型彻底溃散! 而郑擎天则借著爆炸的反衝之力,几个起落间,便已稳稳落在陈清等人所在的山坳之前,虽然衣衫有些破损,气息微乱,但依旧挺拔如松! 他回首望向那一片狼藉的空中,抹去嘴角一丝血跡,咧嘴笑道:“剑阵已破,前路再无阻拦!兄弟,莽统领,隨某家一起,去那枯禪寺,会一会里面的正主!只可惜飞舟损毁,是不能凌空了,但好在地方不远。” 山崖上,那阴鷙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脸色铁青。 陈清看著安然归来、战意昂扬的郑擎天,便熄了出手之念,隨即看著那缓缓散去的飞舟碎片,一时沉默。 郑擎天不疑有他,却是挥手拿出了几个赶路用的飞器,宛如圆盘,让眾人坐上去,然后再次赶路。 陈清坐在其上,好一会,这心情总算舒缓了些,然后念头一转。 “还是得先稳一稳,既然说那枯禪寺中有晋级金丹的契机,那等到了地方,我再顺势突破,也是正常,就是不知,当前这个灵气浓度,还能不能支持我一步九转,除此之外,最好准备些其他的后手与底牌。” 他此番开新篇的主要目的,乃是寻找魔佛道果,眼下那枯禪寺中明显风起云涌,说不定就有线索,因此要过去一观。 想到这,他忽的想起那些盲眼剑僧的根源,隨之联想到了那北地雷池,继而便想到了那柄自“李清”时代起,便沉於雷池深处,吸纳雷霆精华的,雷劫之剑! “按方位推算,那雷池遗蹟距此不算太远,我如今虽非『李清』之身,但此番入梦塑造新祖师,是斩了一丝根本气息而来,与那雷剑的因果牵连,未必就彻底断绝……” 此念一生,他也不犹豫,当即尝试以自身根本气息为引,去感应那柄沉寂了漫长岁月的凶兵。 初时,神念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仿佛雷剑已湮灭於时光长河。 但陈清並不气馁,凝神定志,將自身那一点源於“李清”、又与魔佛道果纠缠的独特气息,不断凝聚。 嗡! 很快,一点隱晦感应降临,他精神一震,紫府中的琉璃阴神顺势感应过去,便察觉到遥远之处,有一点微弱回应,宛如星火,但其內蕴藏的毁灭气息,却是浓烈至极! “果然还在!” 陈清心中一定。 “两万载岁月!即便它未能尽数吸纳雷池精华,又或者中间有什么变故,雷池乾涸了,但其內蕴藏的雷霆之力,也必然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有此为凭,便是面对元婴,不调动外景与他我投影,也可正面硬撼!” 心有此念,他当即全力运转神念,甚至施展了气载神识之法,牵引出一根无形丝线,不断加固著与那雷剑的微弱联繫。 一丝丝精纯法力,混合著独特的因果气息,沿著那冥冥中的通道流淌过去。 很快,他便隱约瞧见了,在一片浩瀚的雷霆海洋中央,一柄缠绕著暗紫色雷霆的古朴长剑,正自沉寂中缓缓甦醒,剑身微颤,发出低沉而兴奋的嗡鸣! 三千里外,一片被灰紫色雷云笼罩的广袤大泽 这片地域,名为“殛雷泽”,在典籍记载中,其前身乃是一片“北地雷池”,据说因那位隱星法主与人斗法,留下道韵,侵染此地,经两万载岁月变迁,沧海桑田,便化作了这一片浩瀚泽国! 因水泽之下,沉淀著磅礴的雷霆精气,使得此地终年雷云密布,电蛇乱舞,成了修炼雷法、淬炼体魄的绝佳场所,吸引了不少修士在此徘徊、修行。 日积月累,此地便多了许多规矩,眾修不分来歷,各自修行,互不干涉,甚至有人开宗立派,各据一方,倒也算安寧。 但今日…… “轰隆!” 那雷泽深处,骤然传出一声巨响! 似是一头沉睡万古的凶兽,猛然甦醒,发出了咆哮! “滋滋滋……噼啪!” 泽面上空,电蛇骤然狂暴,化作狂乱的紫白电蟒,抽打著水面与天空! 大泽之水更是翻滚如沸,道道粗大的水柱裹著雷光冲天而起,炸开漫天水雾雷芒! “怎么回事?!” “是天地灵气暴动!还是泽底异变!” 殛雷泽外围,几处地势稍高的山崖、礁岛上,数道正在闭目吸纳雷气的身影睁开双眼,个个面露惊容,但细细感悟后,又有几人掐指一算,表情转为狂喜! “雷泽有灵,孕育了异宝,显露端倪,再过不久,就要出世了!” (本章完) 第270章 钟声为谁而鸣? 第270章 钟声为谁而鸣? “噼啪!” 一点细碎电光毫无徵兆地从陈清身上迸出,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下一瞬,他身子一沉,似被无形山岳压身,连脚下那法器圆盘都发出嗡鸣,下坠数尺! 待其定住了身子,那周身又隱有低沉风雷之音滚动,一股肃穆气息瀰漫开来,令身旁的莽首拓、凌绝等人皆感呼吸一窒! 陈清眉头微蹙,只觉自身神念如同被拉伸到极限的弓弦,紧绷欲裂! “呼——” 他当机立断,收敛心神,切断了那冥冥中的感应,身上异象也隨之平息,跟著念头一转。 “那雷劫之剑蕴养两万载,积蕴太过磅礴凶戾,相隔遥远强行召唤,犹如以蛛丝拽山,非但难以功成,反易伤及自身神念根本。”陈清心中明悟,“看来,非得亲临那殛雷泽畔,方能將其顺利收取,稍加祭炼,方可如臂使指。” 不过,方才那短暂的感应与牵引,也非全无收穫。 几缕精纯厚重的雷气被他摄回体內,稍一运转,便如甘霖般融入四肢百骸,令气血鼓盪,气息较之先前又雄浑凝练了数分。 郑擎天与莽首拓几乎同时有所察觉,目光扫来,皆露异色。 莽首拓心下暗惊:“少主天资果然骇人,方才观战郑擎天破阵竟又有精进!照此下去,凝结金丹怕是就在眼前!不行,定要儘快劝他回返东海,否则一旦丹成,再想让他安心继承侯府基业,怕是难如登天!”一念至此,他心中忧虑更甚,恨不得立刻架起陈清,掉头东归。 郑擎天却是眼中精光一闪,哈哈一笑,只道是隱星宗秘法玄奇,这时,一道传讯符飞来,被他抓住,神念一探,脸色微变,旋即五指一用力,將那符捏碎,低喝道:“兄弟,刚才看你气息涌动,可是又有精进?” 陈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 “正好,我这里得了个消息,说是那枯禪寺中有大事,乃是一件异宝被开启,还请了几个其他山门的和尚法师,似是聚集起来,商討隱秘!想来,我那帮中兄弟,正是探查到了他们的图谋,一路追索,才会被抓住。”郑擎天说著,咧嘴一笑,“想来你也不会安心离去了,那便隨某一同,去砸了那禿驴的山门,救出弟兄,再痛快喝上一场!” 陈清抬眼望向远方那暮气沉沉的枯禪山,心中泛起点点波澜,竟当真有几分冥冥感应,於是点头道:“郑大哥,请!” 几人遂不再多言,驾驭法器,化作数道流光,加速奔向枯禪寺。 不知是否因为剑阵被破的关係,前路再无阻拦。 陈清等人很快便抵近了枯禪山。 远远望去,整座山峰笼罩在一片佛光之中,山巔之上,古剎轮廓隱约可见。 然而,隨后引起陈清注意的,却是悬於寺庙上空的一面巨大铜镜! 那铜镜古朴斑驳,边缘刻有莲云纹,镜面澄澈如水,映照著寺庙与山川。 陈清目光触及那镜面的剎那,泥丸宫中的琉璃阴神猛地一颤,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共鸣之感,而此神灵魂深处,尚未被他调动起来的半枚道果外景,竟也隨之跳动了一下! 莫非此物与魔佛道果有关? 他心中一动,当即问道:“郑大哥,可知此镜来歷?” 郑擎天显然早有准备,就道:“此乃枯禪寺的镇宗之宝,名为『三生照映镜』。枯禪寺归属於莲法境,此宗多行隱秘之事,秘密传教,像枯禪寺这等摆在明面上的寺庙不多,自然会有重宝镇场!据说此镜本身便是珍贵法宝,还与此处的护山大阵相连,神妙非常,能映照前世今生,窥探因果缘法,等閒不会动用,平日里都是如这般一样,悬於寺庙之上……” 他话还没有说完,异变陡生! 那悬於高天的三生照映镜忽的一颤,竟缓缓转动,镜面更如水波般荡漾,泛起阵阵涟漪,一道清冽镜光,自其中迸发出来,如天河垂落,径直朝著陈清几人所在的方位照射过来! “不好!”郑擎天脸色骤变,“这镜子怎会突然转向我等?!” 惊讶中,他却还不忘手捏印诀护持,其余眾人亦是各自捏动印诀、放出法器,护持自身! 陈清自然也不例外,他这时也不打算再藏拙,便要祭出那元婴外景,但那光来的太快,转眼便没过几人之身! 陈清那元婴外景尚未显化,其中的一点道果气息,却是被生生引动出来! 与此同时。 枯禪寺深处,一间禪香裊裊的静室之內。 先前在山崖上观战的阴鷙男子,已通过寺內密道提前返回此处。 他推开静室之门,走入其中。 静室之內摆著一张蒲团,一名身著陈旧僧衣、面容枯槁的老僧端坐其中。 感受到来者,这老僧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莲虚影绽放。 “净言法师。”阴鷙男子开口出言,话中带著几分不满,“那郑擎天破了盲剑锁空阵,脱身出来了。” 老僧净言神色平静,闻言並不意外:“贫僧已知。” “你知道了?”阴鷙男子眉头一拧,语气转冷,“我不管你这枯禪寺折损了多少人手,答应我尽元昭的事,必须做到!既然剑阵失误了,那接下来,我要借你之手,当眾揭露郑擎天那见不得光的身世,夺其基业,这裂云帮,须成为我五行军楔入中洲的一处根基!” 净言老僧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施主所求,到底是五行军的根基,还是你的私產?” 那阴鷙男子尽元昭冷笑一声,负手而立:“净言法师,有些事,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是我的,也是五行军的,而那五行军,也迟早是我的!” “阿弥陀佛。”净言低宣一声佛號,“贪嗔炽盛,如火烧林,终將反噬己身,我莲法境讲究心莲不染,尘缘自解……” “够了!”尽元昭不耐烦地打断其言,“收起你那套说辞!你们那三生照映镜,不是早已確认我乃真佛转世,一心要引我皈依吗?可以!但我尘缘未了,俗愿未偿,如何能安心入你佛门?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劫將至』、『世陨將来』,若无真佛护持,尔等在中洲的基业將毁於一旦吗?那就助我完成夙愿,让我心甘情愿归顺!待会儿郑擎天来了,你便召集今日寺中各方宾客,当眾揭破他的身世……” 净言老僧沉默片刻,缓缓道:“施主所请,贫僧自会尽力,只是佛缘难测,有时归来之路,未必尽如施主所想。” 尽元昭闻言,自负而笑:“我命由我,何须由天?你也莫要存著其他心思,你不是说过,这五百年来,你们莲法境耗费心力,也只寻得两位真佛转世吗?其中一个,还早已被大轮寺捷足先登。如今,你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我!难道到了此时,你还指望能凭空再找出第三个……” 他话语未毕…… “嗡!!” 整座枯禪山,猛然剧烈一震! 禪房樑柱嘎吱作响,桌上经卷哗啦作响! 紧接著,竟有无量梵音自虚无中响起,初时细微,旋即宏大,如万千僧侣同时诵经,又似亘古佛陀跨越时空传来的嘆息与吟唱! “这是?!” 净言老僧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他猛地站起身,浑浊双目绽放精光,望向窗外! 只见寺庙上空,那三生照映镜光华大放,镜光凝聚之处,虚空似被融化,一轮寂静冰冷却释放著道道光辉的大日,竟自镜光照射之处缓缓升起! 光芒普照,竟让整座枯禪山都隱隱与之相合! “怎么回事?”尽元昭也朝外面看去,心中很是不安,他抬头看天,见原本那轮太阳,还在天上悬掛著,“两个太阳?” 双日凌空! “咚——嗡——” 下一刻,枯禪寺深处的古铜梵钟,竟无人敲击而自鸣! 钟声苍茫,初响如狮吼,震碎迷惘;再响似龙吟,涤盪尘心;三响若天雷,惊觉昏沉! 声声皆蕴禪意,迴荡於整座枯禪山间。 “唰唰唰——” 寺內各处佛堂禪院,门户洞开,一道道身影疾掠而出。 有本寺僧人,亦有受邀前来观礼或听闻异宝之名而来的各方宾客,此时皆面带惊容,举目望天。 “嗡嗡嗡——” 紧接著,寺中供奉的那一尊尊金身佛陀、菩萨塑像,竟齐齐绽放温润佛光! 光芒流转,梵文隱现。 “佛光普照!梵钟自鸣!这是……佛陀显圣?” “莫非是寺中某位高僧顿悟,引动了歷代法师留下的佛法加持?” 眾人议论纷纷,皆感茫然,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庄严浩大的景象所慑,心生敬畏。 人群一角,慕容芷晴与其师,不知何时已立於殿宇飞檐之下。 其师此刻眼中精芒闪烁,看著那轮散发著寂灭光辉的大日,露出了震动之色! “三生照映镜乃佛门异宝,能窥因果,照本源!此等异象,像是窥探到了某位佛陀转世之身,且其前世位格之高、因果之重,引动了整座寺庙积累的香火佛力与之共鸣!是谁?” (本章完) 第271章 镜中残 第271章 镜中残 原本的太阳高悬九天,炽烈灼目,另外一团大日,则是被那镜光所照,散发着寂寥清冷之意,看似大日,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轮寒月! “到底是何人引起的异象?” 陈清的身影,被光辉遮盖,众人一时皆难窥其真容。 “这般景象,当真难寻!莫非就与传闻中那件异宝有关?” 枯禅寺中,身着广寒宫阙月白流仙裙的女子轻语说着,眼眸紧锁天穹异象。 旁边,来自离阳宫的青年修士抚掌赞叹:“枯禅寺此番大张旗鼓,邀我等前来,说是借异宝之力助人破境增慧,窥见未来玄妙,如今看来,此言非虚!只看这般异象,就是有能之人得了点化和启发。” 说话间,众人的目光,皆落在那于天上争辉的两轮大日之上,各有盘算。 然而,那些知晓佛门秘辛者,此刻已是骇然色变! “这……这是何等异象?!难道说?” 尽元昭脸上的自负与从容已然消失,他并非没有经历过类似场面,当初在东灵洲被莲法境的高僧寻到时,他也曾经历过镜光映照,引发过佛光涟漪,但哪比得上这般惊天动地的声势? 一想到其中的可能,他心里立刻涌起强烈的不安,根本不愿意相信! “觉性大日!是真佛觉性显化之大日!”净言老僧浑浊的双目则精光爆射,枯槁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感受着那浩瀚、纯粹、与自身佛法隐隐共鸣却又更为古老的意韵,喃喃道:“竟真有承载真佛宿慧之人现世!而且偏偏出现在我枯禅寺!此乃因果显化!” 他回过神来,当即意识到眼下要做什么。 “来人!”老僧当即召了人来,“速速准备,开中门,迎真佛!” 他接连下令,将一旁的尽元昭晾在原地,方才商讨之事,似乎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尽元昭脸色铁青,五指紧握,指节发白。 好一会,净言老僧似乎想起了他,转过身来。 尽元昭见状,正欲拿捏姿态,讨个说法。 却不料那老僧开口便问:“施主一路关注郑擎天,可知与他同来者中,是何人引动了这般异象?与他同来者,又有何人?” 尽元昭闻言,心底一股邪火直冲顶门,大失所望之余,更生出几分被轻视的愤恨,硬邦邦地回道:“不知!” 净言老僧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问,只道:“施主且先安心歇息,此事关乎重大,容老衲先行安排。”说罢,不再理会他,匆匆离去,俨然是去亲自操持迎接事宜。 “好!好一个莲法境!好一个净言法师!”望着老僧离去的背影,尽元昭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寒光闪烁。 恰在此时,他安插在寺中的心腹悄然靠近过来,低声道:“主上,寺中宾客都被外面的异象惊动,纷纷出去观看了。” 尽元昭闻言,目光扫过窗外的双日奇景,又看了看净言老僧离去的方向,一个阴狠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型。 “真佛转世?哼!来得正好!且让你这真佛,先为我做了嫁衣!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不过,给郑擎天准备的罪证中,再加点东西!” 待得一番安排后,他冷冷一笑,再次看向窗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净言,你想迎真佛?我便让你迎个身败名裂的佛!” 另一边,异象中心。 莽首拓与郑擎天虽满脸震撼,却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立刻一左一右,将陈清牢牢护在身后。 凌绝与云疏月初时亦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轮寂寥大日,但仅仅多看了几眼,便觉双目刺痛难忍,心底更没来由地涌起阵阵衰败、悲凉、万念俱灰的消极念头,吓得急忙收敛心神,不敢再看,脸上骇然之色更浓。 而被寂寥日轮笼罩的陈清,则是盘膝闭目。 方才镜光临身、双日凌空的瞬间,一团寂静却又蕴含着智慧之光的辉光,便自他的泥丸宫中迸发出来,化作了这轮“觉性大日”! 一股浩瀚、古老的佛门意韵,在神魂深处勃发涌动! 陈清清晰地感觉到,自身与悬于枯禅寺上空的那面三生照映镜之间,凭空搭建起了无形的桥梁! 镜面之内,似有某种与他同源的意境,正跨越虚空,殷切地呼唤着他! “此镜,这是引动了我体内那半枚道果的佛韵?不,更像是共鸣!” 陈清心念急转,瞬间明悟。 “莲法境号称能窥探前世今生,此镜当与轮回、因果之道关联极深!它感应到了我身上这半枚魔佛道果的气息,故而自主激发,欲要映照!” 他当机立断,非但没有抗拒这股呼唤,反而主动引导自身神念,沿着那无形桥梁,朝镜中深处探去! “嗡——” 三生照映镜再次剧震,镜面光华流转,不再仅仅映照陈清周身异象,而是荡漾起来,有无数模糊的景象碎片飞速闪过,似要演化出什么。 枯禅寺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再次变化的宝镜吸引。 净言老僧更是眼神一凝,喜道:“宝镜自发显化,欲映真佛前世今生!佛缘已至!佛缘已至啊!” 那尽元昭看着那镜中流转的景象,又看了看被莽首拓与郑擎天护在身后、被辉光遮蔽的那道人影,眼中嫉妒与狠毒几乎要溢出来。 “真佛转世?觉性大日?哼!管你是谁,敢坏我好事,便叫你这真佛,也要付出代价!” 陈清却不知晓外界变化,他神念如丝,已顺着无形桥梁探入镜中深处。 霎时间,他眼前景象骤变! 那镜面之后,竟是一片广阔的古老天地! 山川轮廓模糊,大地龟裂,天空灰蒙,更有一股沉重如山的残念,弥漫在这方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充满了不甘、腐朽,以及一种浓烈的渴求之念! “这镜子之中,竟藏着一方残破天地?不,更像是某位大能寂灭后,内景世界崩塌残留的碎片,被炼入了此镜!”陈清心中凛然,“这股充斥各处的残念,莫非是那大能死而不僵,是在呼唤他人步入其中,想要借体重生?” 他可是体会过那魔佛借助心中佛影归来的危急,知道厉害,当即收敛心神,斩断那深入探查的念头,神念迅速退回。 就在他神念归体的刹那,四面八方,无数道或惊疑、或贪婪、或震撼、或隐带杀意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他身上! “本想悄然行事,探查一番,这下倒好,想低调也难了。” 陈清心有所感,不由暗叹,却也不知道这时也藏不住了,于是心念一动,笼罩身子的那轮寂寥大日光辉内敛,尽数收入体内,显露出“陈丘”那年轻而俊朗的面容与挺拔的身形。 “此人是谁?” “面生的紧,是哪家子弟?” “能引动三生照映镜如此异象!怎会是个默默无名之人?” 围观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大多面露疑惑。 陈丘过去深居简出,潜心修炼,认得他的人确实不多。 然而,慕容芷晴与其师青衫道人,却在看清陈清面容的瞬间,齐齐瞪大了眼睛! “陈丘?!怎么会是他?!”慕容芷晴失声低呼,清冷的俏脸上满是错愕。 她怎么也想不到,引动这般惊天异象的,会是那个困于金丹门槛、行事跳脱不羁的东海侯世子! 青衫道人捻着胡须的手一颤,低语道:“竟是此子?!”他又打量了陈清几眼,眼神从先前的轻视,变为惊疑。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枯禅寺内,钟鸣响起。 寺门中开,净言老僧率着数十位气息沉凝的僧人,迎了出来。 他们个个双手合十,面露慈悲之色,目光齐刷刷落在陈清身上。 “阿弥陀佛!”净言老僧越众而出,朝陈清深深一礼,“恭迎尊者驾临鄙寺!镜光自发,觉性显化,乃我佛门大兴之兆!尊者身负宿慧,与吾佛缘法深厚,万请移步后殿静室,容贫僧等稍尽地主之谊,也为尊者解说前缘。” 陈清眉头微皱,他此行是为探寻魔佛道果线索,更兼郑擎天之事未了,这寺中更是敌友难辨、深浅不知,岂会轻易跟去? 更何况…… “解惑?”陈清案子摇头,“我心中所惑,涉及道果存续之争,这老僧如何解答?” 他正欲开口婉拒,一旁的郑擎天却是踏前一步,抱拳道:“净言法师!陈兄弟此番乃是陪某而来!郑某此来,是为我裂云帮几位兄弟而来!他们前日入山采药,至今未归,听闻是被贵寺请了去?还望法师行个方便,让他们与郑某相见!” 他虽性子粗豪,却也看出枯禅寺对陈清的异常重视,故而话语间留了余地,未曾直接撕破脸皮。 “原来是名震东灵的郑帮主当面!”净言老僧目光扫过郑擎天,笑容不变,微微颔首:“贵帮几位施主确在寺中小住,此事说来话长,其中或有误会,还需……” “误会?净言法师,你未免太过慈悲了!此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一个声音陡然自人群一侧传来,打断了老僧的话语! “郑擎天,你今日敢来,可曾想过,你麾下兄弟探查之事,早已败露?你裂云帮表面行侠仗义,暗地里却行那里通异族、祸乱中洲的勾当!如今事情败露,你这个仙朝败类,居然还敢登门问询,真是将天下英雄都当做了猴耍!”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陈清身上,转向了声音来处! 只见那尽元昭在人群后的高阶上负手而立,目光如刀,直刺郑擎天!但余光却又冷冷的扫过陈清! (本章完) 第272章 又是我的锅? 第272章 又是我的锅? “什么意思?”郑擎天浓眉倒竖,“你若与我有仇,只管说便是,何必在这里胡言乱语!” 此言一出,不少宾客纷纷点头。 裂云帮主郑擎天,仗义疏财,专与欺压良善的宗门豪强作对,在民间声望极高,在场许多人都曾听闻他的义名。 尽元昭嗤笑一声,声音拔高:“郑擎天!事到如今,你还在此惺惺作态,妄图欺瞒天下英雄?你的底细,早已败露!” 他踏前一步,一字一句的道:“你,郑擎天,根本就不是人族!你乃北寒洲百族余孽之后,是禽兽血脉!潜伏我仙朝多年,假借侠义之名,暗中行那勾结异族、祸乱中洲的勾当!今日,便是你原形毕露之时!” “什么?!” “郑帮主是……百族之后?” “这……这怎么可能!” 满场哗然,但继而便尽是疑惑与不信。 “荒谬!” 郑擎天闻言,不怒反笑,他环视在场众人,目光坦荡,说道:“郑某顶天立地,生于中洲,长于中洲!这一双拳头,打的便是犯境异族,护的便是身后黎民!多年来奔走四方,调解纷争,安抚流离,所为者,不过道义二字!你说我是百族禽兽之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少围观者暗暗点头。 而尽元昭却是冷冷一笑,并不与郑擎天争辩,只是将手一挥:“带人证!” 话音落下,数道身影自寺门内被押解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有人惊讶,有人疑惑! 但郑擎天却是眼神一凝:“怎么……你们?” 被押出来的,赫然正是郑擎天心心念念要救的那几位裂云帮弟兄!而押解他们出来的,竟是裂云帮中两位素有声望的舵主! “王兄弟!李兄弟!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何意?!”郑擎天虎目圆睁,看着本是自己臂助的两位舵主,此刻却站在对面,面露疑色,继而不解。 “帮主……” 那两位舵主神色复杂,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低头沉默。 陈清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泛起古怪的熟悉感,仿佛在何处见过类似戏码,隐隐觉得不对。 净言老僧则是眉头大皱,不想要节外生枝,于是上前一步,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尽施主,今日乃佛门清净之地,更有贵客在场,何必行此等激烈之事,徒增业障?不如……” “法师!”郑擎天猛地抬手,打断了老僧的话。 他胸膛起伏,眼神却愈发坚定:“身正不怕影子斜!郑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今日既然有人当众污我清白,构陷于我,若不一辩到底,反倒显得我心虚!让他说!郑某倒要听听,他能编排出何等荒唐故事!” 人群中亦有与郑擎天交好或钦佩其为人者出声附和—— “郑帮主侠名远播,岂是宵小所能污蔑?” “不错!若郑帮主真是百族后裔,岂能毫无异族特征?此乃常识!” 尽元昭面对质疑,脸上冷笑更盛,他好整以暇地踱步上前,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郑擎天身上,慢悠悠地道:“没有特征?呵呵,此事缘由,确实非同一般。说起来,这还要追溯到……两万年前。” 他刻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胃口,才一字一句地道:“此事,与那位大名鼎鼎的隐星法主,脱不开干系!”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隐星法主!又是隐星法主! 陈清听着,心中一阵无语。 “怎么?我成背锅专业户了?什么事都能扯到我身上来?” 他眉梢微挑,虽觉荒谬,却也生出几分好奇,想看看此人能编排出何等离奇故事,硬往自己身上牵扯。 尽元昭见众人目光汇聚,连陈清都露出倾听之色,自觉掌控了局面,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诸位皆知,两万年前,隐星法主曾游历天下,感悟玄法,其足迹甚至远涉北寒洲!彼时法主神通盖世,于北境杀了个七进七出,不仅慑服了青丘、白翎等部,更将勾结百族、祸乱边疆的月华府连根拔起,一举荡平!” 这番话出口,在场众人多有颔首。 隐星法主北扫群魔之事,流传甚广,虽细节或有演绎,但大体脉络确是如此。 陈清脸色稍缓,暗道:“虽有些夸大,但总算没偏离太多,可这与郑擎天有何干系?” 随即,尽元昭话锋一转:“但诸位可知,当时有一支名为‘霜嗅’的狼属百族,其族主天生凶戾愚顽,竟不自量力,越过北冥天险,直入我仙朝疆域,挑衅法主神威!最终被法主挥手斩杀,魂飞魄散!其麾下狼众四散奔逃,其中一支残部,侥幸遁入我仙朝北地,不知用了何种秘法,竟与我人族混血杂居,潜藏下来,延续血脉至今……” 他话语阴冷,目光如毒蛇般缠在郑擎天身上。 陈清听着,尘封的记忆则被缓缓触动。 当初他于北地凝聚金丹时,确有一尊狼形百族的元婴修士,化作人劫来袭,被他以雷霆手段斩灭。 “莫非……” 郑擎天听到此处,脸色亦微微变化,但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依旧坦荡:“郑某自幼生于斯,长于斯,父母皆是人族,邻里皆可为证!岂会是什么百族之后?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乱我心神!” 尽元昭不慌不忙道:“呵呵,尔等潜藏两万载,若无特殊手段遮掩血脉异状,早被揪出!此法之根源,便与那位隐星法主当年斩杀霜嗅族主后,残留的某种道韵遗物有关!尔等借其气息,方能完美伪装,混迹人族!” 他一指那几位裂云帮众,义正言辞道:“正因窥破你这禽兽真身,知晓你潜伏仙朝,包藏祸心,意图不轨!王舵主、李舵主与这几位弟兄,才甘愿大义灭亲,站出来指证于你!” 他这番话连消带打,说的颇有章法,顿时让不少原本坚信郑擎天之人,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 郑擎天眯起眼睛,虎目扫过那几位低头不语的弟兄,又看向尽元昭,沉声道:“任你巧舌如簧,郑某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尽元昭翻手取出一面样边缘刻有狼形图腾的青铜小镜,“此乃秘宝窥真镜,专破虚妄,照见本源!今日,便让天下英雄看看你的真面目!” 他法力一催,镜面顿时泛起幽光,对准了郑擎天! 场中气氛瞬间绷紧! 郑擎天亦是心神一紧,他虽坚信自身,但对方言之凿凿,更拿出所谓秘宝,让他也不由生出一丝不安,但并不闪避,想要证明心迹。 然而,就在此时。 “且慢。” 陈清忽的抬手,虚虚一抓! 那面青铜小镜竟脱出尽元昭掌控,“嗖”的一声落入陈清掌中! “你!” 尽元昭又惊又怒,他金丹三转的修为,竟被个阴神修士凭空摄走了掌中宝镜! 但旋即,他强压下怒火,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扬声道:“我早该料到!你与他同行,果然也是一丘之貉!今日来枯禅寺,是想借着窃取来的佛光异象,行那欺世盗名、混淆视听之举吧!” 陈清根本不理他的聒噪,将那小镜把玩片刻,从中捕捉到了一丝隐晦、却又熟悉的气息。 眉头一皱,他抬眼看向郑擎天,道:“郑大哥,当真要用这来路不明之物照看自身?此物气息古怪,这跳出来指证之人更是居心叵测,你如何能确定,其中没有藏着算计与诬陷?” 郑擎天思索片刻,正色道:“兄弟,你的心意,哥哥明白,但郑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若此镜真能照出什么,无论结果如何,是福是祸,是人是妖,郑某一力承担,绝不逃避!” “好。” 陈清手腕一抖,那面青铜小镜便飞向郑擎天。 郑擎天伸手接过,深吸一口气,然后便将镜面对准自身,法力微吐,催动宝镜! 另一边,尽元昭眼底闪过阴谋得逞的得色,藏在袖中的手捏了个诡秘法诀! “嗡——” 镜面幽光大盛,清冷光辉射出,照在郑擎天身上,如同泼墨作画般,在郑擎天体表铺展开一层薄薄的、宛若画卷的光晕! 看到这奇异景象的瞬间,陈清眼神骤然一凝,低语道:“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而就在那光晕画卷覆盖郑擎天的刹那,异变陡生! “嗤嗤!” 郑擎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一层浓密而坚硬的灰黑色毛发! 他的面容轮廓也在微微扭曲,口鼻似有拉长之兆,一股凶戾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这……这是?!”郑擎天震惊地看着身上变化,感受着陌生而狂暴的气息在血脉中涌动,一时有些茫然。 “妖相!是妖相显化!” “他……他当真是百族后裔!” “好个郑擎天!伪装得如此之深!欺世盗名!” 围观之人在短暂震惊过后,立刻哗然,不少人面露戒备与敌意,法宝灵光隐隐闪烁,气机锁定了郑擎天! “哈哈哈!”尽元昭放声狂笑,“诸位同道都看清楚了吧!此獠便是潜伏仙朝多年的异族奸细!其心可诛!今日断不能容他走脱!” 然后,他猛地指向陈清! “还有此人!与这妖孽称兄道弟,妄图以邪法异象混淆视听,必是同党!诸位还等什么?难道要等这些禽兽里应外合,祸乱我中洲根基吗?一并拿下!死活勿论!” “放肆!”莽首拓一步踏出,雄壮身躯挡在陈清身前,怒喝道:“我家少主乃根正苗红的东海侯世子,仙朝贵胄!岂容你这宵小污蔑?” “东海侯世子?”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看向陈清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忌惮与怀疑。 东海侯府镇守东境,权势滔天,可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但仅凭一句话,也不能全信。 尽元昭一怔,显然没料到陈清还有这层身份,但他反应极快,立刻阴恻恻地接口道:“东海侯世子?哼!谁知道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焉知他不是包藏祸心,欲借异族之力,行那割据一方、颠覆仙朝的勾当?总之,今日之事,关乎中洲安危,宁杀错,不放过!诸位同道,随我……” “阿弥陀佛……”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净言老僧再次开口,他上前一步,挡在双方之间,双手合十,目光扫过陈清,又看向尽元昭,缓声道:“尽施主,稍安勿躁。这位施主身负觉性慧光,乃我佛门贵客,老衲观其言行,未必便如施主所言,不如这样,且让他与郑施主暂留鄙寺,由老衲等查明真相,再行定夺,如何?” 他看似打圆场,实则是想顺势将陈清留下,所以方才冷眼旁观,任凭事态发展。 然而,不等净言老僧把话说完,陈清忽的再次抬手,虚虚一抓! “嗡!” 那面青铜小镜,再次落入他的掌中! 与此同时,他一点金芒在他眼底迸发,对着尽元昭道:“你也照照看吧!” (本章完) 第273章 叩见陛下 第273章 叩见陛下 一声冷喝过后,陈清根本不给众人反应时间,手中青铜小镜幽光逆转,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的光辉如匹练般射出,将猝不及防的尽元昭笼罩其中! “你干什么?!你怎么能催动此物?!”尽元昭惊骇欲绝,想要挣扎,却觉全身气机已被那镜光死死锁住! 下一刻,在所有人震惊目光的注视下,那镜光如同画笔一般,在尽元昭身上飞速“描绘”起来! 他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扭曲膨胀,皮肤变得粗糙油腻,一个硕大的鼻子翻卷凸起,口中更伸出两根森白獠牙,耳朵变大招风,身躯如吹气般臃肿起来! 眨眼之间,方才还一副智珠在握、指点江山模样的尽元昭,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头肥头大耳、哼哼唧唧的……黑毛猪妖! “嗬……嗬……” 猪妖徒劳地张着嘴,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惊恐与茫然。 四周,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在那显化狼裔特征的郑擎天,与这头新鲜出炉的猪妖之间,来回移动。 “啊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一个狼相,一个猪相?这人看着比郑擎天还像妖怪!” “何止是像!这分明就是北地牙猪一脉的妖身显化!乃是百族中的凶戾一支!我曾亲眼看到过!” 眼前这荒诞离奇的一幕,让在场众人彻底懵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再也无人敢轻易下定论、贸然出手。 一些心思缜密、见识广博之辈,如那青衫道人,目光已然落在陈清手中那面诡谲的青铜小镜上,眼中精光闪烁,看出了此物才是关键! 陈清对周遭议论充耳不闻,他将那镜子拿到眼前,仔细打量片刻,随即,手腕一抖,镜面幽光再转,化作一片深邃黑暗,然后又对着郑擎天遥遥一照! “嗡——” 郑擎天身上那层灰黑色的“妖相”光晕剧烈波动起来,如被无形之手撕扯的画皮,扭曲着,最终“嗤”的一声,剥离下来,化作一道流光被摄入镜中,消失不见。 郑擎天顿觉浑身一轻,陌生的凶戾气息潮水般退去,恢复了原本模样,只是脸上依旧残留着震惊与茫然,而那血脉中亦有一股躁动之意,他心中一凛,隐隐有了个猜测。 陈清这才抬眼,看向净言老僧,扬了扬手中铜镜,问道:“法师,你可知此物根脚?” “阿弥陀佛。”净言老僧双手合十,缓缓摇头:“此物乃尽施主随身之物,贫僧亦是首次得见其玄异,其中奥妙,怕只有尽施主本人方能解答了。”说罢,他与众人一样,目光复杂地投向了场中那头兀自挣扎哼叫的肥硕猪妖。 “嗬……嗷!” 化作猪妖尽元昭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感受到周围那一道道恍然、鄙夷、甚至带着杀意的目光,一股极致的羞愤与暴戾冲垮了理智! 他双眼瞬间赤红,獠牙龇出,发出含混而疯狂的嘶吼:“妖术!是你这百族内奸的妖术!你陷害我!须知,我才是真佛转世!你们都要死!” 狂暴的妖气自其臃肿的身躯内爆发,他竟不管不顾,后蹄猛蹬地面,化作一道黑风,獠牙森寒,朝离他最近的几人疯狂冲撞过去! 看那势头,竟是要将在场知情者一并灭口! “小心!” “这妖孽要行凶!” 惊呼声中,距离稍近的几人急忙闪避或祭出护身法宝。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就在尽元昭暴起的瞬间,郑擎天虽心神未定,却还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还敢逞凶!” 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 郑擎天身上气血如火山喷发,古铜色的肌肤下似有巨龙游走,他一个箭步踏出,地面龟裂,右拳紧握,一记直拳,携着崩山裂石般的巨力,卷起拳风,笼罩在那猪妖的身上! “嘭!” 巨响爆开! 尽元昭的冲势戛然而止,庞大身躯像是破麻袋般被这一拳砸得凌空飞起,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重重摔落在地,砸出一个浅坑,哼哼着再也爬不起来,赫然已被这一拳重创。 郑擎天收拳而立,看也不看那奄奄一息的猪妖,而是转头看向几个面色惨白、抖如筛糠的裂云帮叛徒,一字一句地问道:“王舵主,李舵主,还有你们几个,告诉某家,你们究竟知道些什么?!” 王、李二舵主与那几名帮众眼神躲闪,期期艾艾,终究没能吐出半个字。 看着往日肝胆相照的弟兄如此模样,郑擎天眼中怒意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悲凉。 他重重一叹,摇头道:“罢了!说到底,还是某家之过!定是平日里未能体察弟兄们难处,才让你们受人胁迫,行此悖逆之事!” 他竟将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阿弥陀佛。”净言老僧适时上前一步,面容悲悯,温言道:“郑帮主仁义,令人感佩,此地非是说话之所,不如请诸位移步寺内禅房暂歇,饮杯清茶,平复心绪,再从长计议如何?贫僧可作保,定让诸位畅所欲言,厘清是非。” 郑擎天闻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陈清,他如何看不出来,这老和尚的真正目的,还是将自家这陈兄弟留在寺中。 陈清却是直言道:“法师好意心领,只是贵寺门槛太高,水也太深,陈某修为浅薄,怕是蹚不起。方才法师坐观壁上,任凭这跳梁小丑污我兄长,构陷同道,如今风波稍平,便想做个和事佬,将人都圈进你那庙门之内,这般算计,未免落了下乘。” 净言老僧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但旋竟对着陈清深深一揖,恳切道:“施主慧眼如炬,贫僧惭愧!方才确是存了私心,未能及时制止纷争,险些酿成大祸,只是施主身具无上佛缘,觉性自显,此乃旷世难寻之造化,合该入我沙门,得授无上正法,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万望三思!” 陈清根本不吃这套,直接就说:“我乃隐星宗真传,我之道,可不在青灯古佛,不在寂灭轮回。”他来这寺庙,为的就是寻找魔佛道果的线索,原本以为和那所谓异宝有关,结果在上面那面镜子中有所发现,而今借助半枚道果,与那镜中产生了关联,不用局限于寺庙之中,自然没了多少顾忌。 净言僧则一时语塞。 人群中,慕容芷晴见陈清如此干脆拒绝了枯禅寺的招揽,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低声道:“师父,他怎可如此?枯禅寺底蕴深厚,此番异宝现世,正是他凝结金丹的契机所在,这般拒绝,岂非自断前程?” 那青衫道人却捻须轻笑,摇了摇头,道:“芷晴,你看走眼了。此子心性之坚,眼界之高,远超你我想象,他困于金丹门槛,非是力有未逮,而是所图甚大,寻常契机已难入其眼。你且看好了,他那金丹,迟早是要成的,而且一旦成就,必非池中之物!” 慕容芷晴一听,便是一愣,心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这会变得这么快? 青衫道人却不知道自家徒儿的心思,反而会错了意,就道:“如今看来,此子倒也算得上良配,你若有意,待此间事了,为师或可替你去隐星宗提一提,他虽然出身不凡,但以咱们的身份来历,也能般配。” 慕容芷晴闻言,俏脸飞红,欲言又止。 青衫道人还待再打趣徒儿两句,忽的神色微变,目光倏地射向人群另一侧的阴影角落,眉头微蹙。 那阴影之中,一名灰袍之人,正盯着陈清手中的青铜古镜,眼中泛着激动之色。 “不会错的!这陈丘出生就有异象,指天指地,霸道绝伦!又身具佛缘,关键还入得那隐星宗,与遗策上的诸多交代都能一一对应!还能驾驭这画皮镜,定然就是我等苦寻之人!这事,必须立刻传于其他几人……”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股被窥视的寒意自心底升起,一抬头,正好迎上了青衫道人的锐利目光! “不好!” 灰袍人心中剧震,下意识的一退,身影一晃,融入阴影之中,下一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衫道人收回目光,微微眯眼。 “这人气息,之前在听风城中也感受过类似的,前后两次,皆与那陈小子有关,莫非他被人给盯上了?不过,以此子的天赋才情,被人盯上也是正常。”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又转而落到陈清的身上。 这时的陈清正抬头看向那悬于寺顶的三生照映镜,感受着此物依旧与他泥丸宫中的半枚道果隐隐共鸣。 他便知此地不宜久留,需寻个清净处细细探究镜中隐秘,抽丝剥茧,寻找另外半枚道果的线索,顺便将元婴外景彻底稳固,最好连金丹都一起凝了,他我投影一成,灵门归来,把底牌夯实。 再看身旁郑擎天,见这位豪迈汉子经此变故,眉宇间难掩落寞,陈清不再与净言老僧多言,略一拱手:“法师,如今看来,我这郑大哥的事乃是误会一场,便就此告辞。” “施主且慢。”老僧眼中闪过不甘,却未强留,只是招来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此乃小徒慧明,性子还算机灵,不如让他随侍施主左右,也好增长些见闻,顺便沐浴些佛缘。” 陈清也不看那年轻僧人,摇头道:“不必如此,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有人跟着。”说话间,他袖袍一卷,将地上昏厥的猪妖尽元昭摄过来提起,又以法力摄住几个面如死灰的裂云帮叛逆,对郑擎天道:“郑大哥,走吧,有什么事,离了此处再去问,想来这次该是无人来阻拦了。” 净言老僧见状,只得上前两步,压低声音:“七日之后午时,寺中异宝将要启封,此宝非鄙寺所有,乃莲上宗所奉,其根脚可追溯至太元仙朝时期!其中机缘,非同小可,还望施主届时能拨冗前来。” “能追溯到太元一朝?”陈清眸光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届时再看。”说罢,不再停留,与郑擎天、莽首拓等人化作数道遁光,径直下山。 他们这一走,寺中诸多宾客心思各异,因知这位东海侯世子牵扯不少因缘,不少人便也动了离去之念,想要去一探究竟,只是念及七日后的异宝,终究按捺下来。 那慧明僧看着陈清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师父,真就这么让他走了?还有那尽施主,可也是真佛转世……” “尽元昭该有此劫,否则难以度化,至于那东海侯世子……”净言老僧目送遁光消失在天际,轻轻一叹:“强留不得,此子身负惊世佛缘,还在尽元昭之上!心志更是坚定,若用强逼其皈依,反生厌恶,岂非为他人作嫁衣裳?须知,这沙门广大,可非止我莲一宗,还是要循序渐进,展现诚意,只是如今消息传开,其他几家早晚知道,所以七日之后,须得多费心,我这就去请示上宗。” 山外荒岭,陈清等人按下遁光。 郑擎天忽的叹了口气,满脸的萧索之意:“某这会却是想明白了,此番寺中乃是一场针对某的局!若非贤弟在场,戳破那猪妖奸计,为兄怕是真要身败名裂,连性命都难保,这人心算计,当真比真刀真枪更难防备。” 陈清摇头,语气肯定的说道:“郑大哥言重了,你修为高深,义薄云天,纵无小弟在场,以你的本事和为人,也定能破局而出。” 郑擎天摇摇头,看着陈清手中那面古朴镜子,嘴唇动了动,似想问什么。 就在这时! 前方山林忽有黑云涌动,一道黑影如陨星般直坠而下,拦在众人前方! “小心!” 莽首拓与郑擎天反应极快,身形一晃已挡在陈清身前,气血奔涌,法力暗提,便要出手! “诸位且慢动手!” 黑云中传出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云气散开,露出一名身着灰袍、面容笼在兜帽中的男子。 此人气息沉凝,法力圆转,赫然也是一位金丹修士! 陈清见了,眉头微蹙,心中暗忖:“如今灵气稀薄,金丹修士却为何变得这般常见了?” 未等他细想,那灰袍人忽然上前一步,在几人的戒备中对着陈清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一道神念传入陈清耳中—— “末将张散,叩见圣皇陛下!” (本章完) 第274章 流行元素 第274章 流行元素 “啊?” 灰袍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圣皇陛下”,让陈清为之一怔。 “圣皇陛下?” 陈清眉头微蹙,看向对方:“阁下莫非认错了人?” 那灰袍人站起身来,兜帽下的面容依旧模糊。 这一次,他不再传念,而是用笃定的语气道:“尊下心有疑惑实属正常,此乃胎中之迷所致,转世再生,难免会扰真灵。按说以您之能,本不该受此困扰,但据记载,当年情势危急,您为求超脱,行险一搏,有所取舍,忘却前尘亦是不得已。不过无妨,自有印证之法与启灵之物,可助您重拾旧忆,再掌乾坤,只需尊下随属下走一遭……” 不传念时,他的称呼有了变化。 陈清听着,眼神微动,心里念头急转,目光落回那面青铜古镜上,回想此镜之能,和他先前的发现,一个模糊的猜测渐渐成形。 他当即摇头,语气冷淡的回道:“阁下之言,荒诞不经,你我素昧平生,仅凭一面之词,便要陈某随你前往未知之地?恕难从命!” “不错!”莽首拓也已回过神来,一步踏前,怒视灰袍人,“藏头露尾之辈,安敢在此妖言惑众,诓骗我家少主!说!你是否与那猪妖乃是一伙?” 说着,他便出手一抓,要擒拿来者! 灰袍人身如鬼魅,轻易便避开了莽首拓蕴含气血之力的一抓,身法精妙,嘴上则冷哼道:“若非看在尊上面上,似你这等边镇家将,过往连觐见的资格都无,安敢对某出手?” “狂妄!”莽首拓何曾受过如此轻视,尤其还是在他誓死护卫的少主面前,当下气血轰鸣,便要动真格的。 “莽叔,且住手。”陈清出声制止,目光在灰袍人身上一扫,然后挥了挥手,如蚊蝇般道:“我不知你因何误会,亦或是另有所图,但陈某尚有要事在身,无暇与你纠缠,请回吧!” 灰袍人见陈清态度坚决,沉默片刻,便不再坚持,拱手道:“尊下灵慧未复,心存顾虑,属下明白。且待属下取来那启灵之物,届时前尘自明,您便知属下所言非虚!” 说着说着,他居然感慨道:“唉,这世道若再无您来主持大局,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嗯?”陈清听罢此言,眉头一皱。 那人却是身形一晃,便遁入山林阴影,消失不见了。 待此人离去,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郑擎天、凌绝、云疏月,乃至莽首拓,目光皆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陈清身上,惊疑不定。 “兄弟,你……你当真是某位大人物转世?”郑擎天性子最直,忍不住开口问道。 凌绝与云疏月亦是眼含探询,显然对此事极为好奇。 陈清心下无奈,暗道若严格论起,自己这借助道衍录不断入梦的经历,倒也勉强算得上转世,而且十分专业,可其中玄奥,又岂是寻常转世可比? 收敛念头,他坦然摇头道:“转世之说,虚无缥缈,即便真有,前世已矣,我亦不存其忆,岂能因外人几句妄语,便深信不疑,自乱心神?” “少主所言极是!”莽首拓立刻附和,“那枯禅寺的和尚居心叵测,方才那灰衣人来路不明,言语更是荒诞!皆非善类!少主万不可被其蛊惑!依老莽之见,这外界太过凶险,人心叵测,不如即刻启程,返回东海!侯府才是安稳之地!” 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后,他越发意识到,自家少主果然如那人所说一般,乃是侯府瑰宝,便越发迫切的想将陈清带回东海,远离这些是非纠缠。 陈清则不置可否,一低头,看向手中古镜,伸出一根手指,指节轻叩那面青铜古镜,镜面幽光流转,隐有画卷虚影浮现。 “此镜玄异,能以虚画覆盖真实,篡改现世,与那太景道人‘万象为卷,念做丹青’的手段何其相似!方才我不过依葫芦画瓢,模仿其法韵,便如钥匙入锁,轻易将此镜驾驭,二者之间,必有渊源!那灰袍人,很可能是见我能驱使此物,再联系之前我身具佛光,被称为大能转世,加上过去的种种传言,生出了误判。” 念头至此,他又转向灰袍人消失的方向。 “那人言辞凿凿,神态恭敬不似作伪,但那圣皇之称,历来唯仙帝可当,观其口吻,所期待者,绝非当今这位,而是过往仙帝,转世而来!说起来,如今这仙朝衰颓,四方烽烟,政令不出玉京,当代仙帝可还配得上这‘圣皇’尊号?此间时代背景,须得尽快弄清。” 陈清心念几转,几个线索在心中交织。 “画卷神通、圣皇转世、仙朝官方之人…… 他眯起眼睛。 “莫非,那斩出三尸、困于己道的太景仙帝,当真借助三生石转世再行、重踏道途了?而且,也出现在当下这个时代?又或者不是这个时代,但留下了提示,让旁人去寻找?不过,这人出现于此,是否与枯禅寺中的异宝有关?那东西真与太元仙帝相关?可惜……” 忽然,他骤然一愣。 “我那李清的号只是被封在太景时代的梦中玉京中,可还没有下线,旁边还看着一位大佬!若真是与太元之物,还有谁能比他的恶尸更熟悉?这么说来,七日后,那是真要来一探究竟了,到时又正好是梦醒时刻,真要是有个意外,也有保底法门……”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 眼下信息仍显支离,许多地方都偏向于陈清的主观臆想,又或者凭着直觉而生的猜测,需更多佐证。 “话说回来,又是转世真佛,又是转世圣皇,莫非这仙朝末年流行这个?这仙朝之后,乃是陨星纪,便是中洲之浩劫了,也不知是从何时开端,我所在的这个时代,是否就有迹象?也罢,不管是什么,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凝练金丹,稳固外景,召来灵门,寻访道果,方能在未来的风波中握有筹码。” 想到这,他将古镜收起,对身旁几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寻个僻静处落脚。” 郑擎天压下心中诸多疑问,重重点头:“贤弟说的是!某家正好也有事想要弄清楚。”说完,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依旧昏迷的猪妖身上。 莽首拓虽忧心忡忡,但见陈清主意已定,也只能按下劝返东海之言,护持在侧。 几人不再耽搁,化作遁光,投向远处苍茫山岭之中。 “汩汩汩——” 几人离去不久,远处山涧忽有水声激荡,数道遁光裹挟着道道水汽落下! “哗啦!” 水光四散,蒸汽激荡,然后显出几道身影。 为首的是个面色苍白、身着幽蓝长袍的修士。 他眯着眼睛,神识一扫,冷哼一声:“尽元昭这蠢货,果然栽了!土脉行事,向来拖泥带水,妄图借佛门之势成事,终究是镜水月,不堪大用!到头来,还得我等水脉来收拾残局,反而耽误了咱们的大事。” 此人身旁,一名瘦高同伴幸灾乐祸的接口道:“土脉这几年自视甚高,此番折了尽元昭这转世子,看他们日后在我等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不过,那郑擎天和东海侯世子也不能放过,不说那东海此番正是吾等目标,便是那面镜子也得夺回!那可关系到另外一个转世子的线索!” 但马上又有人道:“那两人都不简单……” “放心,”蓝袍修士翻手取出一枚寒气森森的梭形法宝,梭身符文流转,隐有潮汐之声,“我有护法赐宝,任他郑擎天拳法刚猛,还是那世子有何古怪,也难逃一死!他们走不远,追!” 就在几人杀气腾腾,欲要动身之际,一个声音自他们身后悠然传来—— “你等是五行军中的沧溟水脉?什么时候,连反贼都敢如此明目张胆了?不过,来得正好,擒下你们,正好给陈世子送份像样的见面礼。” 那水脉几人悚然一惊,霍然回身! 见不远处,一名青衫道人衣袂随风轻拂,正缓步走来。 “你是何人?敢管五行军的闲事!”蓝袍修士心头一紧,手中玄阴戮魂梭已然幽光大盛,蓄势待发。 对方能无声无息靠近,绝非易与之辈。 青衫道人却不答话,目光在玄阴戮魂梭上一扫,摇头轻叹:“尔家老怪的看家法宝,竟给了你这等心浮气躁之徒,真是明珠暗投。”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向前一点! “嗡!” 微如丝的流光自其指尖迸发,如春蚕吐丝,灵动缥缈! “咔嚓!” 水脉几人匆忙构建起来的几道冰壁顷刻破碎! “什么?!” 沧溟水脉几人瞳孔骤缩! “不好!是元婴老怪!快走!” 玄阴戮魂梭修士反应最快,惊骇之下,周身水光爆发,直接激发了那玄阴戮魂梭,其光一涨,将几人包裹起来,便要远遁! 但下一刻,那青衫道人手印一捏。 轰! 道道天火天上落下,直接击碎了那梭光! “九曜离火!”那蓝袍修士瞪大了眼睛,“你是离阳宫的……” (本章完) 第275章 仙朝两万八千年 第275章 仙朝两万八千年 陈清等人在郑擎天的引领下,驾着遁光,不多时便抵达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镇。 此镇名为溪水镇,镇子不大,但街上往来行人却不少,其中多有携刀佩剑的江湖客。 郑擎天熟门熟路,引着众人穿过几条街巷,来到挂着“云落药斋”牌匾的院落前。 “药斋?” 陈清看着门匾,面露奇色。 郑擎天精神稍振,便道:“贤弟莫要小看这药斋,这可是某家费了好大功夫,才请动的一位杏林圣手主持!这位老先生号称回春圣手,医术通玄,号称‘活死人、生白骨’,几乎没什么伤病是他治不了的!” 一旁的莽首拓闻言,亦是动容:“你竟将回春圣手请动了?不简单!听闻此人脾气古怪,等闲王侯将相都难请动他出手。” “哈哈哈!”郑擎天闻言,脸上多了几分得色,“这里面还有段缘故,当年我途径北地,恰逢这位老先生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某家便顺手替他打发了那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又护着他养好了伤。老先生感念某家援手,又观我裂云帮行事还算正派,便答应挂个名头,偶尔指点一二。” 顿了顿,他继续道:“自那以后,我裂云帮在各处分舵皆设了这等药斋,广纳药材,救治伤患,也算是积些功德。老先生平日里坐镇总舵,此番听闻这边动静不小,说是要亲自过来看看,等他到了,哥哥我定要为贤弟引荐一番!” 陈清听罢,微微颔首:“既有这般奇人,那是要见识一番。” 另一边,郑擎天尚未进门,便有眼尖的伙计瞧见,快步迎出,脸上堆满热情笑容,口中却低声道:“帮主,您可算回来了!” 进得院中,早有数名气息精悍的裂云帮众肃立等候,见到郑擎天,纷纷抱拳行礼:“帮主!”等他们的目光扫过被法力封禁、垂头丧气的王、李二舵主等人时,又都露出惊疑不解之色。 郑擎天摆摆手,交代了一番后,对陈清道:“贤弟,此地还算清净,你先歇脚,某家去处置些琐事,对了,给几位贵客收拾几间厢房出来。”说罢,示意手下将那几名叛徒与猪妖尽元昭一并带往偏院。 陈清自无不可,与莽首拓、凌绝、云疏月被引至后院一处独立小院安顿。 院中清幽,有古树亭亭如盖。 待引路的帮众离去,莽首拓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少主!今日之事凶险万分,若非您慧眼如炬,戳破奸计,后果不堪设想!这外界人心叵测,步步杀机,绝非久留之地!东海才是根本,君侯与夫人日日翘首以盼,万望少主以大局为重,随老莽速速归返!” 陈清闻言,静坐不语,细细梳理着心底的记忆碎片。 按照记忆所示,“陈丘”的父母兄弟皆在,乃是此身的红尘牵扯。 他此番入梦,主要目的是寻找魔佛道果,但既顶了“陈丘”的身份,这份因果便需承接,直接弃之不理,未免不近人情,也与“陈丘”过往表现不符,更有可能留下破绽,日后踏足更高境界,可能会有隐忧;可若一口答应,又可能会被束缚在东海,难以自由行动。 一旁的凌绝与云疏月这时交换了个眼神。 凌绝上前一步,拱手道:“师叔,您此番下山,首要乃是寻访云游在外的师祖他老人家,之前在听风城,好不容易得了些线索,如今我们却在此停留,是否……” 云疏月也轻声附和:“是啊师叔,定元山那边,掌门师伯祖和诸位长老也一直挂念着师祖,您可莫要忘了。” 他们二人身为隐星宗弟子,自然更希望陈清能回归宗门,或是继续寻师之旅,而非卷入东海侯府的俗务之中。 陈清看向二人,道:“放心,忘不了,不过,吾师行踪缥缈,缘法未至,强求反易失之交臂。况且,我已把握住结丹脉络,待我勘破此关,凝结金丹,再去寻师不迟。” 他微微一笑,便有一股渊深意境从身上散发出来。 凌绝与云疏月心神微震,感受到陈清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心中虽仍有疑虑,却也不由信了七八分,不再多言。 待说服二人后,陈清略一沉吟,对莽首拓缓缓道:“莽叔心意,我已知晓。东海乃家业根基,父母兄弟俱在,我岂能毫不挂怀?”说着说着,他透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怅然与坚定,“只是此番下山,门中长者命我游历红尘,磨砺道心,寻求破境之机,如今契机已隐隐浮现,若因畏难而退,半途而废,非但辜负师门厚望,于我自身道途亦是憾事。待我了却此番因果,突破瓶颈,自会考虑归期。”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莽首拓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强逼,只得重重一叹:“少主既如此说,老莽遵命便是,只盼少主早日功成,平安归返!” 陈清见众人皆被暂时稳住,便道:“我需静思片刻,揣摩功法玄奥,你等也各自歇息吧。” 莽首拓、凌绝、云疏月闻言,知趣地拱手退下,各自回了厢房。 院中顿时安静下来。 陈清于石凳上坐下,目光微凝,没有为这些红尘琐事而烦扰,而是将心思聚焦于刚刚获得的线索上。 “那枯禅寺镜中的残破天地,即便与魔佛道果关系不大,但同为佛门隐秘,若是深入探查,或能触类旁通……” 他正想着,忽见不远处,有个瘦削的小厮正在劳作,忽的心中一动,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最为记挂之事,于是主动出言招呼道:“这位小哥……” “唉?贵客是叫我吗?” 那小厮看着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面容朴实,眼神却颇为灵动,身子骨瞧着比寻常杂役健硕些,该是练过些粗浅功夫的。 “公子有何吩咐?”小厮靠近过来,躬身问道,态度恭敬。 陈清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此做事多久了?” 小厮忙回道:“小的君之宝,在此地做了三年杂役了。” 君之宝? 陈清不由得多看了这小厮一眼,见其虽衣着朴素,眉宇间却有股子沉稳之气,暗道这名字倒是起得颇有几分意思。 想着想着,他继续问道:“我久居山中,不闻外事,近日才下山游历,你且与我说说,如今外界是何光景?年号几何?天下可还太平?” 君之宝虽有些奇怪这位气质不凡的公子为何会问这些常识,但还是老实回答:“回公子的话,如今是仙朝纪两万八千零三十四年,当朝的是太盈帝君,至于这天下……”他摇了摇头,“小的见识浅薄,不敢妄议朝政,只听说北边、西边都不太太平,各地宗门、世家也多有纷争,不如往年安稳了。” 仙朝纪,两万八千年! 太盈帝君! 陈清瞳孔一缩! 距“李清”所处的时代,已过去了近两万载! 而那太盈帝君…… 他回忆片刻,在那现世中倒是不曾见过此名,显然太景之后中间已历经了不止一代帝王! “贵客若无事,小的就先去忙碌了。”君之宝躬身一礼,得了陈清的点头后,便退出了小院。 待小厮一走,陈清眼中精光一闪。 “两万八千年,沧海桑田!也不知有多少变化,这会既然有空,还是先恢复了修为,才好进一步探查这个时代,行事更能不受掣肘。” 一念至此,陈清不再耽搁,当即于院中石凳上盘膝坐定,手捏印诀,默运玄功。 他一张口,便如长鲸吸水,那周遭天地灵气顿时滚滚而来,涌入其口鼻之间。 然而,仅仅几息之后,他便眉头微蹙,停了下来。 “灵气稀薄至此,若要强行凝结金丹,凭此身积累,至多不过两转、三转之数,想要一步九转,再铸无上道基,却是力有不逮了。” 他心下明了,自家本体在现世能一步九转,除了经验丰富、底蕴深厚之外,在柳双儿帮助下提前备下的海量资粮与腹中那扇伪玄牝之门提供的近乎无穷的灵气,才是关键。 “眼下这第三身,准备终究仓促了些,毕竟是第一次入梦,就想一举恢复巅峰,那肯定得费点功夫。” 他沉思片刻,忽然想到这后世与仙朝的许多不同。 “后世那些凝结金丹所需的珍稀资粮,在这仙朝末世,或许不那么难寻,以我这东海侯世子兼隐星真传的身份,调动资源凑齐它们,应当费不了太多时日。” 心念一定,他便将凌绝、云疏月两位师侄唤至跟前,取过纸笔,唰唰写下数行字迹,递了过去。 两个师侄刚走没多久,就被唤了回来,本来还心有疑惑,可等接过那方子一看。 “离火精金、星辰泪晶、万年温玉、天河银沙……” 凌绝当即面露难色:“师叔,你可是要寻这些东西?这些物件皆非凡品,价值不菲,宗门拨付的用度怕是……” 话音未落,闻讯也赶了回来的莽首拓探头一看,却是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少主,您每年的例钱可都给您存着呢,分文未动!拿出来买这些那是九牛一毛!更何况,君侯早有吩咐,您此番游历,一应开销皆由侯府承担,需要什么,只管开口!钱财之物,何足道哉!” 正说话间,处理完琐事的郑擎天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听闻陈清需要药材资粮,立刻就道:“贤弟!你这与我见外了!我这药斋别的没有,各类药材、金石储备还是有些的!这单子上的东西,库房里就有现成的!缺的那几样,哥哥我即刻传讯各处分舵,最多三五日,必能凑齐送到你面前!” 陈清一听此言,心中大定,知道此事稳了,如此一来,这第三身的第一次入梦,便是再无其他收获,也已是圆满。 (本章完) 第276章 遗蜕?! 第276章 遗蜕?! 既是免除了后顾之忧,陈清当即致谢道:“如此,便多谢郑大哥了,所需费,稍后我让莽叔……” “些许身外之物,算得什么?”郑擎天大手一摆,“你今日帮了为兄天大的忙,这点东西哪里还要计较?此事休要再提!”说着说着,他语气微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待东西齐备,为兄还有一桩心事,想请教贤弟,望贤弟届时能为哥哥解惑。” 陈清听罢,已经猜到一二,便点头应下。 几人又叙话片刻,郑擎天与莽首拓便风风火火地各自安排调度去了。凌绝与云疏月也领命前去协助。 院中再次恢复清静。 “按照后世记载,仙朝持续了三万年左右,如今是两万八千年,那便接近大限了,加上后续乃是中洲陆沉的局面,必不太平,说不定隐患、前兆,已在各处显现,再拖延下去,怕是要卷入更大风波,所以这寻找魔佛道果之事,都刻不容缓!左右有着闲暇,不如再去谈一谈那镜中天地,看是否真藏有线索。” 陈清复盘眼前局面,资粮筹集尚需几日,正好借此间隙,再探那镜中玄奥! 于是,他重新闭目凝神,泥丸宫中那点琉璃阴神绽放清辉,神念再次沿着那与三生照映镜之间的无形桥梁,隔空跨域,朝着镜中那片残破天地探去! 神念穿梭之间,陈清那泥丸宫中的半枚道果微微震动,那微弱联系立刻凝实了许多,他这神念立刻就越过了空间距离,绕过了许多限制,再次降临到了那片镜中天地。 依旧是一片苍茫死寂,灰蒙蒙的天空下,大地龟裂,山峦倾颓。 但这一次,陈清神念凝练,如涓涓细流,小心地穿行在这片残破世界的边缘,他避开了那些气息格外混乱、残念纠缠的核心区域,只在相对“平静”的荒芜之地探查。 “嗯,这般看来,只要小心谨慎,不太过深入,还是能安稳前行的……” 陈清正想着,正巧路过一片扭曲林地,林中枯树忽的无风自动,枝桠如鬼爪摇晃,发出惑人心神的呓语,要将他拖入沉沦幻境。 他神念一凝,迅速离开,但随即在一处干涸河床处,却被那河底累累白骨拦住! 那白骨忽然活化,化作狰狞骨魔,咆哮扑来,煞气冲天! 陈清便将那神念一转,升腾而起,但紧接着天上忽有血光涌动,浮现道道狰狞魔影,嘶吼着冲了过来,要将他撕碎吞噬! “都是残念所化之怪异!这片残破小世界,乃是位于那寺中镜里,怎的处处邪异?宛如歪门邪道大集合!” 陈清心中感慨,正待再避,那神念之中忽有一阵寂寥佛光爆发出来! “嗯?” 他当即感应,却发现是泥丸宫中的半枚道果,似是受到了冲击,竟自发反应! 那佛光中蕴含着一点寂灭意韵,赫然是万邪不侵,诸幻难近。四面八方,由残念交织演化出的虚妄,再也动摇不了他分毫! 陈清一见这架势,立刻也不客气,神念一转,不再于边缘处徘徊,转而向内,一路前行,在佛光护持下,竟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哪怕有佛光护持,他依旧维持低调,并未大肆张扬,所以,那充斥天地的庞大残念虽依旧存在,却没有像上次那般狂暴地涌来,反如沉睡巨兽的呼吸一般,在这方小天地的深处缓缓起伏。 几次徘徊,既未有什么发现,也没有刺激到那庞大残念,陈清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他循着那残念传来的脉动,朝着这片天地的深处探去。 不过,他的神念越是凝聚,随时准备在情况不妙时壮士断腕,舍弃这部分神念。 越是深入,所见景象越发惊人。 陈清既见得一座完全由各种破损法器、神兵堆积而成的巨山,宝光黯淡,灵性尽失,又见得一片由骨灰组成的沙漠,那沙丘深处似乎还蕴养着某种意境,远远感应,都令他神念震荡! “这镜中天地,绝非等闲!其完整之时,怕是一方了不得的秘境,比之我所见过的人间秘境,似乎犹有过之!”陈清心中凛然,愈发谨慎。 几息之后,他的神念终于抵达了那残念脉动的源头。 那是一座山。 一座通体漆黑,寸草不生,散发着死寂气息的巍峨巨山! 山体雄浑,高不知几许,仿佛撑起了这片残破天地的苍穹。 那令他心悸的残念,正是从这山体内部散发出来的。 陈清的神念试图渗入山体,探查内部。 然而,甫一接触那漆黑的山石,他便感到坚韧与排斥!神念如撞铁壁,无法深入分毫! “嗯?”陈清讶异。 他心念一动,施展气合天地之法,神念与周遭残破的天地相融,再次尝试。 但那山石似是自成一体,隔绝万法! 他又催动源自半枚道果的寂灭佛韵。 山石依旧沉默,佛韵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接连尝试了数种手段,甚至模拟了太元帝韵的煌煌威严,结果皆是一样。 “这山体坚韧超乎想象,隔绝一切探查,内里究竟藏着什么?”陈清心中疑窦丛生,却也无计可施,神念盘旋数周,也不得门而入,他便萌生了退意,不愿在此空耗。 于是,下一息,陈清神念向后撤去,准备离开这镜中天地。 但就在他神念退出一定距离,即将远离这座黑山时,忽的生出一点感应,下意识神念回首,再次看去,随后猛地一滞! 不同于来时的惊鸿一瞥,未及细查,此刻回望,陈清通观整体,在脱离了近距离的细节遮蔽后,其此山的山脉走势、山体轮廓,赫然如人盘坐! 于是,他猛地定住退势,神念凝聚如炬,盯住那远方的“山影”。 越看,越是心惊! 那盘坐的姿态,似是双膝微屈,脊背挺拔如山岳,头颅低垂! 结合此地那充斥天地的寂灭残念,以及这“山体”万法不侵、坚韧至极,无论如何都难以渗入的情况…… “这山,难道是?” 电光火石之间,许多过往记忆迅速闪过,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划过陈清的心间,让他这缕神念为之震颤! “遗蜕!” 这尊庞大到占据一方天地的漆黑山峦,根本不是什么山! 而是一尊不知存在于何等古老岁月之前的佛陀,或者某位将佛法修炼到极致的大能,在其寂灭之后,留下的不朽真身! 因其本质太高,即便历经万劫,灵性泯灭,仅余残念与空壳,其形骸亦不腐不坏,化作了这撑天之山! “这等层次,最少也得是个法相遗蜕吧?” 陈清想起了那太一道宫曾派出的恐怖存在。 “镜中藏遗蜕,枯禅寺到底想做什么?若他们能够驱使此身,那岂不是说,那寺中时刻藏着一个大杀器?不过,这遗蜕残念杂乱,不像是被祭炼过去的……” 他忽的心头一跳! “莫非,这还是个尚未被人祭炼过的遗蜕?那岂不是说……” 一念至此,陈清心潮起伏,但很快镇定下来,神念也不再停留,迅速退出了镜中天地,回归本体。 小院中,陈清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依旧残留着震惊。 “那镜子既是枯禅寺之宝,里面所藏遗蜕,他们理应知晓,又为何不曾祭炼?” 思及片刻,他有了决定。 “看来,七日之后那所谓的异宝启封,还是得去看一看的!但在这之前,得先恢复‘前世’修为!” (本章完) 第277章 一试便知真假? 第277章 一试便知真假? 三日之后,郑擎天来到陈清入住的房间,将一枚储物戒指放在桌上。 “贤弟,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他声音依旧洪亮,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淡淡阴霾,与往日豪迈有所不同。 陈清拿起戒指,神念一扫,见着里面分门别类存放着各类天材地宝,灵气盎然,品相极佳,当即拱手正色:“郑大哥,此番多谢了!” 郑擎天摆了摆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陈清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放下戒指,问道:“大哥,你我相交,贵在知心,以你的性子,向来是快意恩仇,何曾如此吞吞吐吐?若有难处,但说无妨,小弟若能分担,绝不推辞。” 郑擎天闻言,皱眉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猛地抬头,沉声道:“贤弟,不瞒你说,是为兄这身皮囊的事!”他指了指自己胸膛,“那日被那劳什子镜子一照,虽然后来被你破了邪法,恢复了人形,但自那以后,体内总有股躁动之力盘踞不去,气血运行时,偶有滞涩鼓胀之感,仿佛……仿佛血脉深处,真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审了那猪妖尽元昭,他交代,那镜子确有诡秘,能强行篡改表象,污人清白。但我手下王、李二位舵主此前确实查到,言我每年月圆之夜,行踪成谜,身上隐有异状,可在我自己记忆中,月圆时分,我向来都是早早安歇,从无异常!” 说到这,他声音低沉下去:“贤弟,为兄思来想去,心中实在难安,那镜子或许是陷害,但……但我这副身子,恐怕……恐怕真的不那么干净。” 陈清静静听完,就道:“大哥迟疑至今才说,是心中已有了猜测,甚至有了决断吧?” 郑擎天与他对视,片刻后,点头道:“是!我郑擎天顶天立地,是人是妖,总要弄个明白!我已决意,待此间事了,便卸下帮中俗务,亲自去北地走一遭,寻访身世根源!是杀是剐,总要给自己,也给跟着我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陈清闻言,非但没有惊讶,反而露出笑容:“大哥能作此想,方是真豪杰!即便真有几分异族血脉,流传至今,早已稀薄。况且大哥你这些年所作所为,桩桩件件,皆是为这中洲百姓张目,抗击外辱,何曾有过半点悖逆?难道还会因这几分自己都不清楚的稀薄血脉,便叛去北寒洲不成?就凭你现在这模样,过去所为之事,只怕你去了,人家也未必认你。” 郑擎天愣了片刻,随即胸中块垒仿佛被清风吹散大半,他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哈!贤弟所言极是!是为兄钻了牛角尖!是人是妖,老子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该查的要查,但也不必为此妄自菲薄,徒增烦恼!” 他只觉心头畅快,多日阴郁一扫而空,大笑道:“贤弟,你这一言,解了我扰,今日你我定要痛饮三百杯!” 陈清摇了摇头,指着桌上的戒指,道:“酒,待我金丹结成之后再饮不迟。想来,也不用等多久。” 郑擎天感受到了他的笃定,心中钦佩之余,更是豪情勃发:“好!那为兄就静候佳音,等着喝贤弟的金丹庆功酒!” 话落,他抱拳一礼,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步履间已恢复了往日的龙行虎步。 等人一走,陈清将将那储物戒指一摄,神念灌注其中,顿时,流光溢彩,一件件珍稀药材、灵矿宝晶自戒指中鱼贯飞出,悬于他身前半空,灵气氤氲,宝光交织。 陈清屈指一弹,一点青色火星跃然而出,迎风便涨,化作一团人头大小的青色火焰,正是青丘异火! 此火乃他斩出此身的根基之一,本质极高,不受当前境界桎梏,且藏有玄奥,威力很大,可以用来炼药。 陈清心念微动,那火便如活物般蔓延开来,将所有悬浮的资粮尽数笼罩。 “嗤嗤——” 异响声中,坚逾精金的灵矿宝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熔融;各类灵草仙芝则迅速析出菁华,化作滴滴晶莹液珠。 不过几息功夫,诸药材资粮便已尽数液化,杂糅成一团人头大小、色泽混沌的液体,在青火中缓缓旋转,如蕴星河。 陈清双手翻飞,十指如穿蝴蝶,一道道玄奥印诀化作灵光,带着他几世积累的炼丹感悟,接连打入那团混沌灵液之中。 “嗡!” 灵液受此激发,骤然沸腾,表面泛起层层涟漪,内里隐有龙虎交泰、风雷激荡之象! 几息之后,更有道道霞光自其中迸射,将这屋子内外映照得流光溢彩! 一股异香随之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体内法力都似乎活泼了几分。 角落里,奉命侍候的小厮君之宝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只觉眼前景象如梦似幻,等那异香入鼻,更觉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往日修行中一些晦涩难通之处,竟隐隐有松动之感,心中又是惊叹又是欣喜。 跟着,脚步声传来。 “好惊人的异象!少主这是在炼制何物?” 莽首拓与凌绝、云疏月皆被那异香与霞光吸引而来。 莽首拓深吸一口气,只觉气血都活跃了几分,不由惊疑:“可是隐星宗秘传的结丹筑基灵丹?能辅佐结丹、提升成算的?光是这丹气,就有如此神效!” 凌绝与云疏月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茫然。 随即,凌绝苦笑道:“莽统领说笑了,这天下间便是有能帮助结丹的丹方,那也是可遇不可求,该是那些丹修的不传之秘!毕竟,若筑基结丹皆可靠丹药堆砌,吾辈何须苦修不辍,寻觅机缘?” 话虽如此,但他二人感受着体内因异香而愈发顺畅的法力流转,亦是惊疑不定,暗自思忖:“师叔此举,着实罕见,结丹之前先炼丹,近似于丹修一脉的做派,与隐星传统大不相同,这炼的究竟是什么……” 跟着,闻讯而来的郑擎天等人也是惊疑不定,不明所以。 一时间,众人各有猜测,却都不得要领。 这便是古今之别。 仙朝自灵气浓郁之时传承而下,修行多倚重天地灵机与自身感悟,筑基结丹更多是水到渠成,或借灵脉福地之助。纵然如今灵气衰退,需借助外物,也多是以阵法聚灵、或以天材地宝强行冲击关隘,成功率往往不高,且隐患不小。 而陈清本体所在的现世,灵气贫瘠到了极致,不借助精研到极致的丹药外力,几乎断绝道途,于是一代代修士于绝境中求索,早已将辅佐筑基、结丹的丹方与法门推演至一个仙朝修士难以想象的精妙境地。 非是仙朝之人愚钝,实乃未曾经历那般绝灵之困,思维中便无此路径。 就在几人惊疑之际,那团混沌灵液在青丘火的烧炼与陈清印诀的引导下,愈发凝练,最终化作九颗龙眼大小、色泽各异却皆宝光内蕴的灵丹,滴溜溜旋转不休! 顿时,异象尽数收敛,空气中唯余沁人心脾的丹香。 陈清张口一吸,九颗灵丹如燕归巢,尽数没入其腹中! “轰!” 丹药入腹即化,磅礴药力轰然爆发,如江河决堤,冲刷四肢百骸! 陈清身上气息顿时如那点燃的烽火,节节攀升,远超阴神层次的恐怖威压冲天而起,直将屋子上空的云层都撕开一个空洞! “这是结丹之兆?!真就说结就结?!”莽首拓骇然失色,连连后退。 凌绝与云疏月亦是心神俱震,他们能感觉到,自家师叔的气息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朝着那个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发起冲击! 屋外的街道上,乃至更远处,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目光纷纷投向这溪水镇,投向那气息爆发之源。 自枯禅寺外觉性大日凌空,“陈丘”这位东海侯世子兼隐星真传,便已落入各方势力眼中,此刻这般毫不掩饰的显露结丹气象,更宛如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令人惊叹。 “如此短的时间,竟要冲击金丹?” “这般威势,绝非寻常结丹!” “他方才炼制的那丹药,莫非是关键?” 暗流,瞬间汹涌。 无数心思,在这一刻被引动。 镇外荒径,有两人刚刚汇合。 其中一人,正是先前与陈清接触过的灰袍张散。 他旁边还站着一名女子,身着繁复宫装,云鬓高绾,面容娇艳中透着雍容,眉心一点殷红火纹,更添几分神秘与媚态。 张散眉头紧锁,看着女子:“就你一人?璃妃,圣皇觉醒乃天大的事,你等这般轻慢,成何体统?” 被称作璃妃的女子慵懒地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道:“接到你的传讯我便赶来了。只是你口中的圣皇,若真是那位转世,即便受胎中之迷所困,灵性蒙尘,又岂会蹉跎于区区阴神之境?稍有机缘触动,结丹当如水到渠成,纵不能一步登天,五转、六转的金丹根基总该有吧?可据我所知,那陈丘困在阴神圆满已非一日,此等表现,未免名不副实。” “不信我的判断?”张散脸色一沉,“待你亲眼见过,便知我所言非虚!闲话少说,启灵之物可曾带来?” “带了。”璃妃翻手取出一枚龙眼大小、隐有星辉流转的浑圆宝珠,语气依旧带着敷衍,“人呢?可在前面镇中,速速前往,一试便知真假,好让你早些断了不切实际的念想。” “哼。”张散见她这般态度,胸中一股郁气翻涌,冷笑道:“我知道尔等的心思,圣皇遗泽众多,势力庞大,被尔等各自占据,俨然当做自己的东西了,因此根本不想圣皇归来!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再动心思,也挡不了大势!” 璃妃柳眉微蹙,驳道:“休要胡说!吾等皆是忠心耿耿,哪有二心!何况,我本就是为圣皇而生,处子元阴蕴养了三百年!倒是你,功利心重,一门心思想要重排位次……” “轰!” 恰在此时,溪水镇方向,气柱冲霄,一时搅动风云,引动四方灵气如百川归海,倒灌而去! 那天上流云旋转,形成了个巨大的灵气漩涡,有雷鸣自漩涡中心隐隐传来,威压盖顶! 张散猛然转头,望向那异象源头,眼中精光爆射! 那璃妃更是娇躯剧震,慵懒随意的神色消失无踪,她霍然抬头,眉心那点火焰纹路灼灼跳动,一双美目瞪得溜圆:“气引天象,这是金丹极致之兆!” 说话间,她已顾不上再与张散争辩,身化一道赤色流光,不管不顾地朝着溪水镇方向疾冲而去! “这女人,当真善变!”看着她骤然转变的态度和那疾奔而去的背影,张散冷哼一声,立刻施展身法,紧随其后。 (本章完) 第278章 现在的我,强的可怕 第278章 现在的我,强的可怕 另一边。 青衫道人原本正以法力锁链拖着那几个被封禁的沧溟水脉修士,与徒儿慕容芷晴缓步而行。 但随着周围灵气波动,他忽的驻足,抬眼望向溪水镇上空那骤然汇聚的滚滚乌云,眼中闪过讶色。 “哦?有人结丹?观其方位灵气汇聚之象,引动范围如此之广,这周围可不见有阴神圆满之修,莫非是陈小子?”他捻须轻笑,掐指一算,便微微点头,本欲再调侃徒儿两句,但眼神再一扫天际,见那劫云还在汇聚,神色终变,“不对!这劫云的汇聚之势凶戾沉凝,已有数百年未曾见过如此阵仗!此子结丹,竟能引动这般天妒?” 他猛地转头,对身旁的慕容芷晴肃然道:“徒儿,速随为师前去!此子若能顺利结丹,其根基之厚,潜力之大,远超为师先前预估!若能与你联姻,或许真能应验那古老预兆,令我离火一族于未来大劫中觅得一线开辟新生之机!记住,预兆之关键,在于你的抉择!你选何人,后世之景,就将随之而变!” 他袖袍一卷,裹起慕容芷晴与那几名俘虏,化作一道炽热流光,直扑溪水镇! 与此同时,镇外另一处隐蔽角落。 红衣苏月凭风而立,裙摆如火,一双勾魂妙目盯住小镇上空那愈演愈烈的劫云,娇艳脸庞上满是惊疑。 “这镇中濒临结丹者,除了陈丘,还能有谁?他……他竟然真的要在此刻结丹?”她贝齿紧咬下唇,指甲掐入掌心,“如此一来,我苦心布局,以千礁洞机缘为饵,引他入彀的计划,岂非要付诸东流?一旦他丹成,眼界更高,那点机缘如何还能让他心动?” 一想到自己耗费心血,甚至不惜动用师门秘宝营造的两次“生死与共”之情,可能因对方境界提升而功亏一篑,她心中便涌起强烈的挫败与焦急。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成了!”她美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手捏印诀,传递消息,然后红影晃动,已如一道红色轻烟,潜入镇中,欲要寻找可乘之机。 不远处,一株古松下。 枯禅寺的慧明僧双手合十,仰望着翻滚汇聚的劫云,感受着其中孕育的毁灭气息,清秀的脸上满是凝重与惋惜。 “阿弥陀佛。”他低宣一声佛号,“天劫如此酷烈,可见这位施主确实根基逆天,福缘深厚,更印证其乃真佛转世无疑!可惜,可惜!如此佛门瑰宝,若不能引入我莲法境,悉心栽培,反要在这红尘劫数中经受磋磨,甚至可能陨落,贫僧岂能坐视?” 言罢,他不再犹豫,僧袍飘动,迈开步子,亦朝着劫云中心行去,步伐看似缓慢,却是缩地成寸,转眼便已近了。 云落药斋。 郑擎天看到天上劫云涌动,立刻来到陈清屋前,就道:“贤弟,且安心渡劫,为兄已为你开启大阵,既能护持于你,也可护住此镇,你无需有其他顾虑……” “多谢兄长,不过无需担心,此劫一般,伤不到药斋,更不会波及凡俗!” 屋舍之内。 陈清盘膝而坐,身上灵气如潮汐般汹涌澎湃,九颗灵丹所化的凶猛药力已被他尽数吸收,丹田之内,一点金丹雏形已然凝聚,正自缓缓旋转,吞吐着海量灵机! 但就在这金丹将成未成之际,他心头蓦地一跳,泥丸宫中阴神映照,感知到一股股或强或弱、或明或暗的气机,正从四面八方飞速逼近! “八方风雨汇于此,人劫已至。” 陈清非但不惊,反而笑了起来。 于他而言,结丹之境早已轻车熟路,便是传说中的九转金丹,也亲身铸就过!更兼身负半枚道果外景,对天地气机、自身祸福的感应敏锐到了极致。 “仙朝鼎盛时,雷劫煌煌,乃天地正气所钟,其力刚猛霸道,我以雷池为炉,炼就劫剑,可谓深知其性。”他心念电转,对比着不同时代的天地差异,“而现世灵气凋敝,雷劫衰弱,几近于无,反倒让我窥见了几分雷法本源、劫力运转之巧。” “如今这仙朝末年的劫雷云气,看似凶戾,实则外强中干,比之鼎盛时弱了不止一筹,其运转玄机,在我眼中更是破绽处处!” 想到此处,陈清眼中精光一闪。 “仙朝雷劫,我曾驾驭其力,炼为己用;现世雷劫,我亦洞悉其虚,把握其巧。两世积累,融汇一身,如今的我,强的可怕,可谓对雷专攻,面对这等衰世之劫,何惧之有?” “轰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心中所想,屋舍上空,浓稠如墨的劫云之中,第一道水桶粗细、色泽暗沉的雷霆,已然带着震耳欲聋的咆哮,朝着他狠狠劈落! 雷光未至,那股威压已让院外赶至的众人呼吸一窒! 陈清却于雷光映照下,缓缓抬头。 “来的好!” 他不闪不避,反而长笑一声,竟是抬手向上虚虚一抓! 霎时间,周遭灵气汇聚而来,更有缕缕青色异火缠绕其上,被那灵气一融,化作一只青火巨掌,不偏不倚,一把便将那道凶戾雷霆攥在掌中! “滋滋滋——” 雷光在掌中跳跃、挣扎,毁灭性的力量欲要爆发,却被那青丘异火死死包裹、灼烧、炼化! 跟着,陈清五指一合,那青火巨掌随之收紧,竟生生将那道劫雷捏得变形、扭曲! 阴神飞出,灵光照耀雷霆,循着前世点化本命的法门,祭炼这道劫雷! 紧跟着,陈清手腕一抖,将那道已被初步炼化、驯服了些许的雷光,朝着上方翻滚不休的劫云甩了回去! “轰!” 被扔回的雷光似是火星溅入了滚油,瞬间引爆了劫云中积蓄的劫力! 整个劫云剧烈震荡,赤、金、紫、白……各色意境的雷霆似被激怒的雷龙,接连显化、咆哮、翻滚!其威势与混乱程度陡然提升了数倍! 而陈清,则借着那道被他炼化的雷光为引,神念如丝,似牵线木偶般,开始拉扯、引导那漫天狂暴的雷霆! 他目光一转,扫向四周那一道道或明或暗、心怀各异的身影。 “嗯?” “他要做什么?” 院外,刚刚赶至的青衫道人、璃妃、慧明僧、苏月,以及其他被此地异象吸引而来、潜藏暗处的身影,见到陈清此举,初时皆是一愣,面露不解与惊讶。 但下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齐齐剧变! “不好!” “混账小子!” 只见数道狂暴雷霆,被陈清以神念牵引、偏离了原本轨迹,带着霹雳炸响,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狠狠劈落! “轰隆!” “咔嚓!” 雷光耀世! “好小子!”青衫道人身形晃动,袖袍鼓荡间,离火翻涌,化作一面火焰壁障,将劈向自己与慕容芷晴的雷霆挡下,火星四溅中,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竟将吾等当做应劫的盾牌,引天雷来攻,替他分担劫力!端得奸猾!” 另一侧,璃妃挥动云袖,道道赤霞如练,抵住一道扭曲如蛇的紫色电芒,虽显狼狈,美眸中却异彩连连:“如此精妙地操弄劫雷,非是对雷霆本质有着极深感悟者不可为!张散那厮,这次怕是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阿弥陀佛!” 慧明僧首当其冲,一道金色佛光刚升起,便被赤色雷霆劈散!他闷哼一声,僧袍焦黑一片,嘴角溢血,已然受了内伤! 危急关头,他眉心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枚圆润无暇的舍利子飞射而出,悬于头顶!更有一尊宝相庄严、面带慈悲之意的佛陀虚影自其身后显现,这才堪堪抵住后续雷光的侵蚀! 而那苏月见雷霆袭来,心底警兆迸发,当即容失色,哪里还敢停留?她娇叱一声,身化红影,向后急退,同时双手连弹,射出数道粉红色雾气,将追击而来的雷霆稍稍偏转方向,引向了镇外一片密林! “轰!” 雷光没入林中,顿时炸起漫天木屑焦土! 然而,一道漆黑掌印自林间深处迸发出来,将那道残余雷光击溃! 掌印散去,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黑影立于林间阴影,冷冷地朝小镇方向望了一眼,旋即隐没不见。 除此之外,还有几道原本潜藏极深的身影,也被这无差别的雷光逼得现出身形,或祭出法宝,或施展秘术,各色灵光闪耀,仓促抵挡着这突如其来的“天劫”! 一时间,以陈清所在的院落为中心,方圆数百丈内,雷蛇乱舞,轰鸣不绝!各方人物各显神通,场面混乱不堪! 镇中众人自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以为天罚! 但很快就发现,那恐怖雷霆,竟是绕着镇子而走,似是有人在背后掌控一般! 一时间,他们纷纷感到敬畏,便都停下手中之事,朝着云落药斋行礼。 “这雷劫乃是因我而来,惊吓了凡俗,反倒让他们心生敬畏,来礼拜于我,着实是倒反天罡,难怪自来行宗教事,皆喜劫难……” 陈清坐于风暴中心,调度着漫天雷霆,将这天劫与人劫混杂借力,相互牵扯,接着从容的张口一吸,将雷霆四散后留下的劫气吞入腹中,推动金丹雏形转动! 一转……两转……三转……四转……七转……八转……九转! 转瞬之间,金丹便有九转! 跟着,那每一转的异象蜂拥而至! 丹火跳动、劫纹相随、命星显化,神通种子、法宝灵光…… 待那他我投影轮廓出现,陈清眼中一亮,当即凝神于其中,勾勒前世轮廓! “嗡!” 随着那隐星法主的模糊轮廓渐渐定型,一扇藏于其内的门户,轰然洞开! (本章完) 第279章 名贯前后,画分内外 第279章 名贯前后,画分内外 “嗡——” 灵门洞开! 刹那间,汹涌澎湃的精纯灵气自那扇虚幻门户中呼啸而出,如同江河崩堤,疯狂涌入陈清体内! 得此生力军,他身上气息宛如点燃的烽火,节节攀升,迅猛暴涨! 丹田之中,那枚已然成型的金丹滴溜溜旋转不休,速度越来越快,绽放出亿万道瑞彩霞光,将整间静室映照得如同仙家洞府,继而屋舍消弭,其人凌空而起! 天乱坠,地涌金莲! 金丹九转之异象,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云气翻涌间,似有龙吟凤鸣;法力光辉冲霄,演化诸般神通妙相! 更有三扇若隐若现、通往莫名之处的“他我之门”虚影,环绕其身周沉浮不定,散发出古老、神秘、与当世迥异的气息! 得了这海量灵气支撑,结合先前炼化的结丹资粮之力,陈清心念一转,那居于中央、最为清晰的“隐星法主”他我投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具体! 其面容愈发清晰,双目之中更是泛起琉璃般剔透冰冷的光辉,赫然是将那冰魄之眼的神通也一并具现了出来! 与此同时,另外两扇门后的投影也逐渐勾勒出模糊轮廓,一者气息沧桑古老,带着星辰寂灭之意,是为“隐星真君”;另一者则与现世本体隐隐共鸣,道韵内敛,深不可测! 他我既定,随着“法有元灵”的意韵流转,泥丸宫中“玉宸紫府”轰然洞开,紫气浩荡三万里! 至此,陈清这第三具梦中身,终是功行圆满,金丹九转! 不仅如此,因“李清”之身已踏足元婴,此刻气机牵引、道韵反馈之下,陈清这第三具梦中身甚至触摸到了元婴境界的门槛! 配合着那本就存在于紫府深处的半枚道果外景,此刻他只觉元婴壁垒薄如蝉翼,只差引来一道契合的先天一炁,找准道途路径,便可立地破境,凝结元婴! “此身主要使命,乃是容纳另外半枚魔佛道果,道途必然偏向佛门寂灭一脉。”陈清心念清明,已然开始规划道途,“但我对此道了解尚浅,需寻得相关典籍,补全认知,便可尝试破境。” 此念一定,他当即手捏印诀,体内那枚九转金丹骤然一定! 随着他印诀牵引,天上那肆虐咆哮、被引向四方的漫天雷霆骤然一滞,旋即如潮水般退去,转眼间便消散于无形,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焦糊气息与尚未平息的灵气涟漪。 来的汹涌,去的干脆,此便是天地之妙,难以用常理度之。 “呼——” “总算……结束了!” 那些被雷光逼得狼狈不堪、四处闪躲的各方人马,见状无不长舒一口大气,心有余悸。 然而,当他们惊魂甫定,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风暴中心时,却皆是一怔,随即瞳孔猛缩! 陈清凌空而坐,长发无风自动,肆意飞舞,衣袍猎猎鼓荡,周身仙气氤氲,如云似雾,其人头顶之上,云雾翻转,丹气涌动,结成九种变化不定的霞光! “金丹九转?!这怎么可能?!”青衫道人捻须的手僵在半空,“自古金丹九转便是传说,非大机缘、大毅力、大根脚者不可企及!更遑论,如今这灵气消退之时!此子……此子竟真能做到?!” 璃妃美眸圆瞪,红唇微张,先前那点怀疑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震撼与确信:“九转金丹!万古罕见!若非大能转世,身负宿慧,焉能至此?!张散!此番你立下大功了!” 慧明僧不顾自身伤势,双手合十,眼中放光:“阿弥陀佛!九转金丹,果然是佛缘深厚如海!此事已非吾能做主!” 连本想悄然离去的苏月,也僵在原地,望着那浩荡异象,眼神复杂,随即心底又生一念,却是不再远离了。 一时之间,再无人去计较陈清方才“祸水东引”的举动。 “快!过去!” “绝不能错过!” “此人定是大能转世,正在崛起前期,此刻投靠,正当其时!” 下一刻,青衫道人、璃妃、慧明僧,乃至更多潜藏的身影,皆顾不上调息恢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仪态,纷纷化作一道道流光,心急火燎地朝着那座小院疾驰而去! 但这闻讯赶来的各方人马,还未抵达陈清所住的院子,大多就被裂云帮众拦了下来。 这些帮众修为虽然算不得顶尖,但胜在人多势众,又经郑擎天多年操练,结阵而立,倒也颇有几分威势,加上出手干脆利落,很快就将大部分人挡在了外围。 然而,总有几人修为精深,或身份特殊,不是寻常帮众所能阻拦。 另一边。 就在陈清收敛了身上的澎湃气息,稳固了九转金丹之境时,郑擎天、莽首拓与凌绝、云疏月两位师侄已率先抢入院中。 “恭喜贤弟金丹大成,更是那传说中的九转之境!” “为师叔贺!” “少主威武!” 几人脸上皆透露出由衷的喜悦和佩服,尤其是郑擎天与莽首拓,他们深知九转金丹意味着什么,看向陈清的目光中,除了欣喜,更添了几分震撼。 周围那些守卫、杂役,包括被拴在郑擎天院中角落的猪妖尽元昭,也都被之前的种种异象,刺激的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敬畏。 那猪妖哼哼两声,猪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想着这人或许真是真佛转世,自己落到对方手中,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得机会脱身! 想着想着,他心中不满渐生:“那水脉一行人,不是说还接应的么?我这都被擒三天了,他们难道没发现?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恰在此时,一个清朗之声自院外传来—— “陈丘小友,老夫携小徒,并路上顺手擒下的几个对你不怀好意之辈,特来拜访。” 声音未落,一道青虹无视了外围裂云帮众的阻拦,径自落入院中。 光芒散去,显出青衫道人的身影。 他一手负后,一手轻托着个由幽蓝火焰凝聚而成的囚笼,笼中禁锢着几名面色惨白、气息萎靡的修士,正是那沧溟水脉之人。 他凌空踏步,举重若轻,那囚笼在他手中恍若无物,一身元婴期的气息自然流露,令郑擎天这等豪雄也不由面色一肃,上前一步,抱拳道:“前辈驾临,有失远迎!” 慕容芷晴安静地跟在他身侧,目光落在陈清身上时,微微一闪,似有波澜。 陈清瞧见慕容芷晴时,“陈丘”的记忆碎片自然涌现,知晓此女与自己关系匪浅。 凌绝与云疏月更是快步上前,惊喜道:“慕容姑娘,这位前辈便是你请来的援手?” 慕容芷晴对二人微微颔首,随即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家师,亦是芷晴的叔祖。” 那青衫道人抚须笑道:“贫道,离阳宫慕容谷” “离阳宫慕容谷?”莽首拓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可是那位一夜燃烬十三寨的离阳宫离火居士?” 慕容谷摆了摆手,淡然一笑:“些许虚名,不足挂齿。” 说完,他目光转向陈清,隐含赞许,笑道:“芷晴这丫头听闻你被困玄狱,心急如焚,定要拉老夫前来相助。可惜老夫来迟一步,小友竟已自行脱困,更铸就了九转金丹的绝世根基,实乃可喜可贺!好在老夫途中倒也并非全无收获,顺手逮住了这几只窥伺在旁的耗子,他们算计了你,便该交由你来处置。” 说着,他袖袍一拂,那离火囚笼轻飘飘地落在陈清面前,火光微敛,露出几名面露恐惧的修士。 “这几人,来自五行军中的沧溟水脉。”慕容谷语气转淡,带着一丝告诫,“五行军行事,向来肆无忌惮,睥睨法规,听说你擒了他们的人?那日后还需多加小心,此辈报复心极重。不过,五行相生相克,其法门亦有其破绽,你既与他们结怨,这几人身上,当有沧溟水脉的修行法门残留气息,更有水脉烙印,为其神通根本,以你之能,或可从中窥得几分克制之道。” “沧溟……水脉?” 听到这个名号,陈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愕然。 这个称呼,让他瞬间联想到了现世之中,那位身怀旧疾、曾有一面之缘的沧溟水府少主,尔顷! “沧溟水脉和沧溟水府,名字这么像,这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关联?是巧合,还是传承?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大概率是此名贯穿了前后历史。说起来,五行军扎根东灵,势力盘根错节,后世东灵洲五行气运轮转,王朝更迭,是否也与这五行军有关?” 他心里想着,隐约抓住了一点脉络,而眼前这位离阳宫的慕容谷道人显然知晓不少,陈清正想寻个由头,旁敲侧击地请教一二。 就在此时—— “哗啦!” 四周空气骤然波动,破空之声响起! 只见一道道古朴卷轴,不知从何处飞来,快如闪电,直指陈清! 卷轴凌空展开,墨香四溢,道道墨痕流淌而出,彼此勾连,竟在陈清身周凭空勾勒、渲染,眨眼间便以笔墨丹青之力,生生开辟出一片独立于现世之外的奇异空间褶皱,将他笼罩进去! “贤弟小心!”郑擎天虎目一瞪,气血勃发,便要出手阻拦。 “且慢。”陈清却忽的抬手制止,他于那画卷临身之际,捕捉到了一丝熟悉气息,与太景道人的“万象为卷”神通有几分相似,但更为简陋与弱小,自问能轻易破除,心中就有了计较。 郑擎天闻言一愣,硬生生止住势头。 一旁的慕容谷亦是眉头微挑,袖中掐诀的手悄然松开,并未插手。 下一刻,墨痕闭合,陈清只觉四周景象如水纹般荡漾、扭曲,待得稳定下来,他已置身于一片空旷、虚无的奇异地域,唯有黑白两色交织,仿佛这一片空间,被人以大法力从现实中生生“剪”了出来。 “好精妙的虚空阵法,以画入道,开辟须臾。” 陈清正打量着,前方虚空涟漪荡漾,两道人影显现出来。 其中一个,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散,另外一个,则是个云鬓高绾、容颜娇艳、身着宫装的美貌女子。 二人甫一现身,便当先便拜了下去,姿态恭敬至极! “臣张散!” “奴璃妃!” “恭迎圣皇陛下,灵慧渐复!” (本章完) 第280章 能不能不露馅 第280章 能不能不露馅 果然。 方才,在画卷临身的瞬间,陈清心中便有所猜测,此时再见张散现身,更是印证了猜测。但他不动声色,游目四望后,对面前二人问道:“两位此番何意?为何要困我于此?” 张散闻言,急忙躬身解释:“圣人误会了!此非困敌之术,此宝名为‘万象剪影图’,本就是您当年留下的至宝之一,只是如今您记不得了!此图有灵,只会护主,绝无可能伤及您分毫!将您请入此间,实是为了隔绝外界窥探,方便臣等与您叙话,毕竟您身份尊贵,如今灵慧初显,消息若过早扩散,恐引来宵小之辈觊觎,坏了您的布局。” 陈清眉头微挑,不置可否:“你们便如此笃定,我便是你们要找之人?” 这次,是那宫装女子璃妃开口,她声音酥媚却带着恭敬:“不会有错的,陛下。当今天下,除了您,还有何人能一步登临金丹九转之境?”她美眸流转,打量着陈清身上尚未平息的气机,语气愈发肯定:“而且,若奴所料不差,陛下您恐怕已然触摸到了元婴门槛了吧?” 陈清闻言,心中微凛,眼神微微变化。 璃妃似是最擅察言观色,见他神色,自觉猜中,眼中异彩更盛:“果然如此!陛下算无遗策,早已料定今日!奴方才摄取此间残留气息,得知那些佛门秃驴,竟将您误认作什么真佛转世……想来,这定又是您的一番精妙布局,欲要借此身份,谋取那佛门之物吧?” 张散也适时接口:“陛下行事,向来深谋远虑,非我等所能揣度,您此番转世重修,每一步皆含深意,如今金丹九转,佛缘加身,想来已是安排好了后续谋划!”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他的金丹九转、压制元婴、乃至被佛门错认,都归结为“圣皇陛下”的深谋远虑与精妙布局,陈清一时有些无言。 但同样的,他也意识到,可能正是这些零碎之事,再加上自己确实与过往时代有着关联,才会让面前这两人产生误会,以为自己乃是仙帝转世,并且因此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于是,他稍稍一顿,故意问道:“尔等说我藏拙,想要谋取佛门一物?莫非你等知道我所需为何?” 听得此言,张散与璃妃对视一眼,后者小心说道:“这本是隐秘,奴等其实只是猜测……” “但说无妨。”陈清眯起眼睛,“我可不喜蠢笨之人。” 那璃妃一听,迟疑片刻,才道:“此事据说乃是陛下早先布局,牵扯到一枚能用于超脱的……道果!” 说到这里,她见陈清神色又变,赶紧进一步解释:“陛下!吾等可没有非分之想!那道果何等之物,牵扯超脱与纪元之秘,这是多大的因果,哪是吾等能承担的?只是当初您留下的各部堂,如今已然壮大,不断搜集信息,汇总过来,让吾等能高屋建瓴,观天下之势,这才能推倒出来……” 她越说越快,显然是在辩解清楚,最后还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另外,关于那可能存在的佛门道果,吾等亦有一些情报,您看……” 但陈清听着听着,却是眼中一亮! “佛门的道果?若真是那太景转世而来,其人自然也知道佛魔道果之事,知道佛魔泡影后,道果有办法被窃取,那留下这等布置,也是理所当然!关键是,他似乎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组织,而且已经有了些眉目!” 他立刻就意识到,若能善加利用这层误会,所能调动的资源和获得的情报,将远超想象! 但就在他心思电转,权衡利弊之际,张散与璃妃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郑重之色。 “陛下,前尘旧忆,蒙尘已久。为助您早日灵慧圆满,重掌乾坤,请容臣等为您启灵!”张散说着,翻手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青铜匣。 启灵? 陈清心中警兆顿生。 那璃妃则柔荑轻抬,便有一枚龙眼大小、内蕴星辉的浑圆宝珠自其掌心浮现,珠光温润,散发着一股引动神魂的奇异波动。 “陛下,此乃引魂梦髓,是您当年特地寻来的启灵至宝之一。”璃妃嫣然一笑,抬手一点,那星髓珠便缓缓朝陈清飞来,“只需此物触及眉心,引动共鸣,引来前世魂念,驱散记忆迷惘,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令您逐渐恢复过往记忆!” 梦髓珠光华流转,越来越近。 陈清目光一凝! 他哪有什么圣皇前尘可供恢复?一旦这所谓的“引魂梦髓”激发不出相应的记忆与灵慧,顷刻间便要露馅!届时莫说借助对方势力寻找魔佛道果,自身恐怕还要陷入险境! 电光火石间,他果断后退,面露戒备之色,沉声道:“两位道友,陈某与你们不过初见,尔等话语尚且难辨真伪,若贸然将此等涉及神魂根本之物用在我身?恕陈某难以放心!” 见他如此反应,张散与璃妃对视一眼,倒不意外。 张散踏前一步,神色恳切,晓之以理:“陛下顾虑,臣等明白!但此物确系您当年亲手布置,绝无隐患!一旦启灵成功,前尘尽复,不仅修为能迅速恢复,散落各方的旧部亦将闻风来归,重聚于陛下麾下!到时候您整合力量,拨乱反正,重塑仙朝荣光指日可待!此乃千秋大业,还请陛下明鉴!” 璃妃则巧笑嫣然,动之以情:“是呀陛下,张散虽一再保证,但各方仍有不少部属对您转世之事心存疑虑,若不能亲眼见证启灵,怕是难以让他们彻底归心,全力辅佐。此步,实乃安定人心之关键,为了您的大业,奴,得罪了!事后,您要杀要剐,奴绝无怨言!只盼您能恢复过往!” 说着,她不等陈清回应,纤指遥遥一点,隔空便将那“引魂梦髓”催动! “嗡!” 梦髓珠光华大盛,道道如梦似幻的荧光如烟霞般飘散开来,瞬间将陈清、张散、璃妃三人尽数笼罩其中! “好个果敢之人!也罢!那我也不该瞻前顾后!” 陈清没料到这女子行事如此果决,当下把心一横,不再保留,直接抬手一抓,灵气化作大手,抓向那悬浮的梦髓珠,便要将其当场捏爆!另一只手捏动印诀,气息轰然爆发,如同利剑出鞘,斩向这“万象剪影图”所化的空间壁垒! “咔嚓!” 脆响声中,这黑白交织的奇异空间剧烈震荡,道道裂纹浮现,外界景象若隐若现! “贤弟!” “师叔!” 一直密切关注着画卷动静的郑擎天、莽首拓等人,见陈清身影显现,还似在与人动手,以为他遭了暗算,个个气血奔涌,法力鼓荡,便要冲杀进来! 而被那荧光笼罩的张散与璃妃,初时神情一阵恍惚,似乎也受到了些许影响,待见到陈清不仅抗拒,更是直接暴力破局,皆是一怔。 张散面露惊急:“陛下!您这是……” 璃妃眼中显现疑色,紧紧盯着陈清,喃喃道:“反应如此激烈,莫非……” 她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许是受到了那“引魂梦髓”力量的刺激,陈清紫府深处,半枚沉寂的魔佛道果猛然一震!紧接着,青丘迷离火自主跃动,三道已然成型的他我投影亦随之共鸣! “嗡嗡嗡——” 一道道光辉,自他体内轰然迸发! 金光、青焰、星辉、佛韵……种种异象交织,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呃!” 陈清闷哼一声,脑海中轰然炸响! 无数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洪水,蜂拥而起! 其中有他亲身经历过的,属于“陈虚”的筚路蓝缕,“李清”的纵横捭阖,以及本体于现世的种种感悟……但更多的,却是陌生而混乱的画面! 他似见到金光万丈的灵山倾颓,听万千佛陀泣血诵经;转眼间又置身于一片世外桃源,妖气纵横,有青丘狐影对月长啸……诸多景象,交融相合,变作一团斑斓意境! 甚至,还有那太元遗韵从神魂深处显化,那过往故人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出,虽是模糊,但气势却逐渐升腾,最后也变作几道杂乱的过往碎片,融入那一团斑斓之中! 这许多幻象片段不住闪烁交织,光怪陆离,变幻莫测,真假难辨,渐成一场不断变化的荒诞大梦! 而在那梦境的最深处,一切的混乱景象都在朝着某个核心汇聚,最终,一个古朴的壶形轮廓,渐渐清晰,悬于虚无之中,散发出镇压梦幻的意韵! “这等韵味、位格!除了陛下圣魂,不做他想!”璃妃见状,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眼中闪过狡黠与果断,翻手又取出一物,却是个看似普通的布袋,朝着陈清所在的方向便是张口一吸! “这过往辉光中,定有仙朝帝王气运,只要带回去,在圣坛上祭拜激发,与仙朝气运共鸣,其他人便不会再有疑虑!我这寻得圣皇归来的功绩,便再无人能撼动!” “嗖嗖嗖——” 几缕自陈清身上逸散出来的光辉,一下竟被那布袋凭空摄去,没入袋中消失不见! 陈清灵台尚存一丝清明,见璃妃此举,心知不妙,正待出手阻止,但下一刻! “呼——” 一阵微风吹来,他眼前景象骤然模糊,无边无际的白雾,自虚空深处弥漫开来,充斥了其人的视野! “嗯?!” 陈清瞬间一惊! 这股感觉他太熟悉了! “提前梦醒?!莫非那引魂梦髓涉及时光与神魂之妙,力量层次极高,竟触动了我与道衍录的根本联系,导致此次入梦提前结束!也对,那太景道人本就掌握时光神通,他本体留下的东西,与时光梦境相关,也说得通,但这个时候梦醒,可不见得是好事……” 忽的,他心中一动。 “不,此番我开辟新生,入梦时间虽短,经历却不少,如今先留下道痕,去那梦外借助各方力量搜集情报,或能事半功倍,从这繁杂的诸事之中,找到通往魔佛道果的脉络!” 一念至此,陈清不再犹豫,留下一道道痕,便顺势抽离意志。 不过在这最后时刻,他忍不住瞥了对面张散和那女子一眼。 “这二人的渠道着实珍贵,若是现在就露馅,着实可惜,不知我留下一点执念,能不能靠着那奇异境界,蒙混过关……” 于是,在最后关头,他留下一道执念—— “尽量不露馅,最好能迷惑二人,日后加以利用!” (本章完) 第281章 借韵 第281章 借韵 随着陈清的主意识抽离此身,下一瞬,“陈丘”身躯微微一颤。 他眼中神采褪去,变成了俯瞰万物、漠视苍生的漠然,他抬起手,冲着面前惊疑不定的张散与璃妃微微一摆。 霎时间,其人身上交织冲突的种种异象尽数沉寂下去。 唯有一道气息,骤然苏醒,继而膨胀起来,最后轰然爆发! “轰!!!” 煌煌帝威,如山岳崩倒,又似星河决堤,自他体内冲天而起,而后朝着四方辐射! 这威压霸道绝伦,充满了统御万方、执掌乾坤的无上意志,睥睨尘世! “呃!” 张散与璃妃首当其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帝威狠狠一撞,心神剧震,竟是连连后退,体内法力都为之一滞! 张散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骇然,继而化作狂喜;而璃妃则是娇躯微颤,非但没有恐惧,一双美眸反而亮得惊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内蕴帝相,霸气侧漏!煌煌之势,涵盖八荒!这做不得假!是陛下圣魂苏醒之兆!” 边上的郑擎天、莽首拓等人,身形齐齐一顿! “这……这是?少主?”莽首拓失声惊呼,觉得那道身影有些陌生。 众人身后,慕容谷瞳孔骤缩:“帝王之气?这等变化,莫非是此子的前世意志被刺激的复苏了片刻?他前世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众人皆被这股霸道帝韵所慑,心神摇曳之际,神色淡漠、嘴角含笑的“陈丘”,忽的福至心灵,自冥冥之中,感悟了某种天地韵理,于是抬手一捏印诀! “嗡!” 其体内,一缕道果气息被他强行摄取出来,化作一枚残缺不全的奇异符文,内韵残缺位格! 紧接着,他信手一招,一点青丘迷离火飞来,融入那符文之中,使其光华内敛,变得如梦似幻,难以捉摸。 最后,他将这点融合了残缺位格与迷离之光的符文,融入了兀自翻腾不休的煌煌帝韵! “嗡!” 那帝韵如被注入了灵魂,骤然收缩、凝聚,化作一点璀璨光芒! 紧接着,“陈丘”屈指一弹。 那点光芒瞬间破空飞出,直入璃妃手中尚未合拢的布袋之内! “呼——” 仿佛火星落入了滚油,又似骄阳照射到了冰雪! 布袋之内,被璃妃收取的、属于陈清的几缕逸散辉光,猛然剧震,如被点燃的干柴,燃烧起来! 其本质、其气息、其内蕴的一切象征与信息,都被那一点光芒侵染,继而被强行扭转、覆盖、重塑! 原本驳杂的气息被纯化,朝着那一点光芒所代表的帝者象征蜕变! 青木灵国,幽静独院。 陈清骤然睁开双眼,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恍惚,旋即恢复清明。 此番新辟梦中身的诸多经历,在他的心中流过。 “仙朝末年、两万八千载、东海侯世子、裂云帮帮主、几位红颜、隐星真传、金丹九转、圣皇转世的误会、莲法境,五行军、沧溟水脉、还有那镜中疑似佛陀遗蜕的山体……” 短短数日的梦中经历,陈清所见所历之事,却是繁杂多变。 待那诸多思绪如闪电般闪过脑海,最终却都聚焦于梦醒前的最后一刻! “那张散背后的组织,若真是源于转世前的仙帝,是仙帝特意布局下来,方便自己转世后行事的,那这组织的能量必然不小,而且肯定对仙朝秘辛、各方势力,甚至道果之秘都有所涉猎。若能善加利用这层圣皇转世的误会,借其渠道搜寻魔佛道果的线索,无疑能省去我无数工夫,还能就近探查那位太景仙帝的转世情况,但风险也不小,不过当务之急却不是日后风险,而是当下能否让这误会尽心下去……” 他正细细梳理,权衡利弊之际…… “轰!” 那梦中反馈,在那紫府中轰然降临! 精纯浩瀚的灵气汹涌咆哮,冲刷而下,涌入四肢百骸,浸润着每一条经脉,滋养着每一寸血肉! 他这一次的反馈,乃是从无到有,生生塑造了一位金丹九转的修士!因此,这反馈而来的,几乎是“陈丘”的毕生修为精华!自是可观! 陈清全身上下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气血奔腾如龙,脏腑共鸣,肌肤之下宝光流转,肉身的强度与活性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蜕变! 紫府之中,半枚魔佛道果之外景显化出来,并且迅速凝实、清晰,与肉身的联系迅速变得紧密起来。 “呼——” 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气如箭,射出三尺方散。 感受着体内汹涌的力量,以及那越发脆弱的元婴壁垒,陈清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总觉得,再这么强化下去,就算不摄取先天一炁,都有可能强行打破元婴之境的屏障,但若是如此,会是什么情况?以力证道?” 此念一起,陈清竟生几分冥冥之感,隐约察觉到,若真能不摄先天一炁,生生破开大境阻碍,将有巨大好处! 只是一时之间,他自是无从了解,到底有多大收获,毕竟从他修行以来,接触过的法门、法诀,都不曾提及有人能越过先天一炁,强证元婴! “这事急不得,以当下的情况来看,只要不断在梦中获得反馈,或许很快就能打破阻碍,到时就知好处。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在现世搜集足够的情报。那张散等人误认我为圣皇转世,此乃良机,但要想利用起这股力量,为我所用,必须对那所谓的圣皇、对仙朝之中的一些情况有更深入的了解,才能伪作记忆逐步恢复,蒙混一段时间。” 心思转动间,陈清的思路迅速清晰,有了主意,他打定想法,只要能利用张散背后的势力一段时间就行,至于后面暴露了,再说其他。 “柳双儿出身缉魔卫,本就时常探查隐秘,且身世不凡,或许能知晓不少仙朝隐秘,还有那安宁,背靠朝廷,南炎王朝档案库中关于仙朝历史、各方势力的卷宗应当最为齐全;” “除此之外,这青木灵国乃木德王朝遗脉,过去曾统治东灵洲多年,纵然如今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卷藏之中中必有外界难寻的古老记载!” “还有那残卷阁,于印此人背景神秘,收藏颇杂,或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思虑妥当,他当即不再迟疑,长身而起,推开院门。 柳双儿与木青苓正是守在院外,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陈君,你总算出来了!方才你闭关处灵气波动剧烈,可是修行上又有所精进?”柳双儿例行公事一般的问了一句,但早就习惯了陈清几日一进的节奏。 木青苓倒是十分好奇,仔细打量一番后,眼睛就亮了:“陈公子气度愈发渊深了。” 陈清也不绕弯子,直接道:“略有所得,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请二位相助。” “陈君但说无妨!”柳双儿爽快应道。 “陈公子请讲。”木青苓亦是点头。 “我想查阅一些事情,可能涉及到故老惦记。”陈清目光扫过二女,“是关于仙朝历代帝王的详细记载,尤其是那太景仙帝有关的,包括其晚年事迹、以及关于转世的传闻或记载。另外,关于西荒佛门各宗,特别是莲法境、大轮寺、小须弥山、枯禅寺等派系寺庙的传承渊源、核心教义、著名人物,以及他们与中洲各方势力的关联,越详细越好。” 柳双儿与木青苓闻言,皆是一怔,面露讶色。 陈清这个要求,涉及的范围既广且深,尤其关于仙朝帝王的转世之说,更是敏感而隐秘。 柳双儿沉吟片刻,道:“仙朝史籍与佛门各宗概况,我缉魔卫上级的巡查司档案库中应有收录,我会尽快整理一份给你,只是关于帝王转世之事,这事多为禁忌或传说,寻常之人对仙朝整体都所知不多,便是官方的记载也都很少,且真伪难辨,我需要些时间仔细查找。” 木青苓也道:“我青木祖殿的藏书阁中,确有一些外界罕见的古老札记与图录,其中或有公子所需的内容,我这就去请示父王,为公子开启权限,不过公子所说的莲法境等,都已是佛家古脉,如今都不显于世了,想要寻得记载,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有劳二位。”陈清拱手称谢,“此事对我颇为重要。” “陈君客气了。”柳双儿嫣然一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就去传讯。” 木青苓也道:“公子稍候,青苓去去便回。” 二女行事皆是雷厉风行,当即各自离去。 陈清目送二人离去之后,也没有闲着,又是将所要探查之事,传讯于安宁,托她查找,那安宁倒也干脆,说在能力范围、权限范围内,会尽量为他搜集,但不能保证对其有用。 “有劳道友了。” 待结束了通讯,陈清立于院中,闭目沉思。 现世与梦中的线索在他脑中不断交织。 “那张散背后的组织,寻找圣皇转世的真正目的,恐怕并非表面上的重振仙朝那么简单,他们二人说话时有所遮掩,还有那女子最后夺取我身上逸散的光辉,不知所为何来。” “除此之外,此番入梦,开辟新祖,其实有一个信息也颇为重要,那沧溟水府与五行军沧溟水脉若有关联,说明我正在接触直接关系当代的历史变迁,那之后梦中身在历史中的行动,说不定会对现世造成更多影响。” “还有那枯禅寺镜中的佛陀遗蜕,也是非同小可,不知能否查到其跟脚。另外,梦中仙朝七日后的异宝启封同样有着许多变数,为了保险起见,或许我该去将温养了两万载的雷劫之剑取回手中,有此剑傍身,应对任何变故,方能多几分底气,而现世之剑,也当会得到反馈!” 待得整理好了思路,陈清便觉得,等得了足够情报,再去那残卷阁中一探究竟,到时候才能有的放矢。 只不过,当这念头都尽数理清后,他忽然心中一动,冥冥之中,生出一点预感来。 “总觉得,我似乎是忘了什么事……” 突然,陈清眼神一凝,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手腕一番,掌中便多了一颗珠子。 (本章完) 第282章 陈丘有惑,求于李清 第282章 陈丘有惑,求于李清 掌中石珠温润,内里却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佛韵。 陈清凝视着这枚封印着那戒指意志的石珠,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 “此獠自称乃大自在佛主座下护法,”他回想起那虚影的狂傲之言,“综合种种情报来看,这个大自在佛主,似乎就是魔佛的某个称号,若那戒指中的意志没有说谎,他,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定然与魔佛有着极深的牵连!”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让他将许多线索串联起来! “那云无尘身负大气运,即便没有戒指,理应也能崛起,但他偏被其中的意志引导,前往寂命山探寻半枚道果,这绝非巧合!恐怕正是魔佛或其爪牙布下的棋子,目的就是追寻、乃至回收那散落的半枚道果!”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自陈清心底升起 “既然魔佛已然复苏,灵智重燃,即便另外半枚道果尚未被他收回,也意味着他的意志和触角,可能已在现世展开了!他如今身在何方?是蛰伏于某处隐秘之地缓慢恢复,还是已然暗中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意识到了一个严峻问题! “我在梦中仙朝先他一步去寻找道果,但只要没有得手,就不会改变现世局面,那复苏的邪魔便始终存在于这个时代!若他知晓另外半枚道果落在了我的手中……”陈清微微眯眼,“以那等存在的脾性与手段,岂会善罢甘休?必定会有所行动!!” 在梦中仙朝,他借道衍录之能,提前数万载降临,能够暂时避开魔佛势力的直接影响,可以从容布局,寻觅另外半枚道果。 但现世呢? “此等恐怖大能,纵使道果残缺,实力未曾尽复,其本身的手段、见识与积累,也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想象!要在这现世召集人手,培植势力,对他而言,绝非难事!看来,这道果之事,必须严防死守,不可轻易透露,便是如此,也不好确定,对方是否能推算出来。” 陈清越想,越觉得形势紧迫。 “还是得尽快提升实力,并弄清楚现世之中,是否存在魔佛的势力,以及其动向!否则,敌暗我明,太过被动!对了,关于推算方面的法门,也准备了有一阵子了,该选一门,好生钻研了。” 关于卜算推演之法,陈清其实已获了几篇,无论是隐星宗的传承,还是过往游历所得,乃至从残卷阁中、从柳双儿处换取,他都已接触过一些,闲暇时也曾略作修行。 只是此道博大精深,他先前精力多专注于根本修行与道途争锋,于推演一道上投入有限,寻常小事尚可借助心血来潮和冥冥感应掐算一二,一旦涉及自身重大因果,或是如魔佛道果这般牵扯深远、位格极高的存在,便往往力有不逮,雾里看。 “若在梦中,以陈丘东海侯世子兼隐星真传的身份,向宗门或东海侯府求取一门上乘推演法门,当非难事,就是再往仙朝中期,借李清的身份,应该也能获得不少。” 陈清心念转动,暗自思忖。 “只是仙朝时期的法门,固然有玄妙独特之处,但受时代所限,未必尽善尽美,反观现世,虽灵气衰微,但因修士于绝境中求索,于细微处钻研,许多法门历经打磨,别辟蹊径,于精妙巧思处,或许犹有胜之。” 思及此处,他很快有了思路。 “或许,该寻一门能兼容古今之长,内核相近、可相互参照印证的法门来修行。如此,方能取长补短,真正提升我在这方面的造诣。” 正思量间,袖中一枚通讯符忽然轻轻震动。 陈清本以为是在南炎朝廷的安宁那边有了消息,查到了关于仙朝帝王或佛门各宗的资料,没想到取出一看,传讯者却是留守溟霞山的白少游。 神念探入,白少游的声音随之传来:“师父,宗门近来被一伙人频繁拜访,几乎日日登门,阵仗一次比一次大。关键是,来的还不是那势力之人,而是对方请托的佛门高僧,弟子不敢擅专,特传讯请示,该如何应对?” 陈清闻言,眉头微皱。 溟霞山虽在南海立下根基,但终究是新兴宗门,何曾与佛门有这般深厚的“交情”,引得各方僧侣频频来访? 他当即传讯询问详情。 白少游很快回禀,将事情原委道来。 原来,这频繁拜访的源头,竟落在了那“沧溟水府”之上! “沧溟水府?”陈清目光一凝,回想起当初于望海城灵脉节点初凝阴神时,偶遇那位身缠大日真炎的水府少主尔顷。 彼时,其仆从嚣张,倒是那位少府主尚算客气,自己当时借势剪除了部分大日真炎,暂时压制,但也言明乃是治标不治本之法。 按白少游探查到的消息来看,自那之后,那尔顷似是觉得佛法可镇真炎,他为了根治体内隐患,便广邀佛门高僧相助。 初始,凭借诸位高僧的佛法修为,确实将那大日真炎压制了下去,安稳了一段时日,但好景不长,那真炎死灰复燃,且愈发顽固,纵然后来请动了金丹层次的高僧出手,亦难以彻底根除。 白少游进一步道:“听说那缠身之火极为古怪,内蕴一种不灭特质,其道途痕迹更是缥缈难寻,让一众高僧也束手无策。不过,经此一事,那位少府主与佛门往来密切起来,想必是后来打探清楚了师父你的来历,又担心当日冲突恶了你,这才辗转托请相熟的僧人前来拜访,目的不言自明。” 陈清听到这,暗道:“大日真炎的道途,在仙朝之后已然断绝,按理说不该如此难缠。关键在于其源头,尔顷是在一处遗迹中沾染了此火,所以那遗迹之中,怕是内藏玄机。而且……” 他目光微沉,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沧溟水府与佛门的关系,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紧密,甚至到了能请动多方寺庙高僧代为奔走的地步,这其中,应不仅仅是治病那么简单。” 联想到梦中“陈丘”所遇,那沧溟水脉背后五行军与佛门枯禅寺的暗中勾结,陈清心中的警觉性陡然提升。 “历史因我之故产生偏差后,很多事情都会自行补完,这背后的很多事,确是需要多想多思。” 想到这,他当即传讯白少游,吩咐道:“依礼接待即可,若对方问及于我,便说我正在外游历,寻求突破契机,归期未定。至于那尔顷少府主的旧疾,你可直言我当初亦是机缘巧合,借助地利方能暂时压制,根除之法,实无能为力,请他们另请高明。” 处理完此事,陈清又在院中蕴养了一日。 他本以为柳双儿或安宁那边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不料直至次日午后,依旧杳无音信。 “看来朝廷与缉魔卫的档案查阅,也非易事,或许涉及权限,或许卷宗浩繁,需要时间梳理。” 正当他思忖是否该尝试其他途径时,院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却是青木公主木青苓来了。 “陈公子,”她步入院中,手中捧着几卷古旧卷轴,“我请示了父王,得了允许,去秘藏库中仔细翻查了一番,寻到了些公子感兴趣的文藏。” 她将卷轴放在石桌上,道:“这里面,大部分是关于西荒洲佛门源流及各派势力的记载,如今东灵洲流传的诸多佛宗,追根溯源,多能从西荒根源中找到脉络。除此之外,也夹杂了一小部分仙朝历代帝王的零散记载,公子提及的太景一朝也在其中,只是内容不多,颇为简略。” 陈清一边打开卷轴,一边凝神听着,当听到关于太景仙帝的内容极少时,微微叹了口气。 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恰恰就是关于太景仙帝的详尽情报。 一来,“李清”就身处太景时代,困于玉京梦境,若能更了解这位对手兼“故人”,或能找到破局关键; 二来,仙朝末年的“陈丘”那边要维持“圣皇转世”的误会,蒙混过关,太景的生平事迹、性格隐秘,乃是必不可少的谈资,至少能故作高深,唬住张散等人。 但想着想着,他忽的愣住了。 “我为何要舍近求远?明明可以直接去仙朝中期,借‘李清’之身,询问那位太元恶尸化身!将‘陈丘’面临的难题,通过‘李清’来解决!毕竟,‘李清’的故事还未曾终结,尚未盖棺定论!” 此念一生,顿如云开雾散,陈清的思路瞬间通畅! “‘李清’虽被困于梦境玉京,但身旁就有太元恶尸这等活着的史书!而且,梦中的玉京城,不就是一座巨大的情报宝库吗?被困于其中的,都是太景朝实实在在的玉京居民,其中不乏皇亲贵胄、朝廷重臣!他们知晓的太景旧事、宫廷秘闻,岂会少了?随便寻几人打探,搜集些轶事传闻,就足以应付张散等人了!至于那些更为核心的隐秘,即便恶尸不知,偌大个玉京城,难道还找不出几个知晓内情的皇族子弟?” 他立刻想到了那位对自己颇为礼敬的十二皇子徐文纪。 陈清这边心念电转,面上不免流露出思索之色。 对面的木青苓却误会了,见他先是微露失望,继而沉吟不语,以为是对自己带来的情报不甚满意。 于是,略作沉吟,木青苓轻声道:“陈公子,你看来是格外关注仙朝皇室的情报,其实我这里还有个未经完全印证的消息,本待确定之后再告知于你,但你既是在意,便先说出来,或能稍安你心。” “哦?”陈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木青苓,“殿下请讲。” 木青苓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据我青木灵国残留的一些古老札记暗示,北方的北离王朝,其皇室似与仙朝时期的某一宗门关系极为密切,甚至……在那宗门之中,可能就存在着仙朝皇室的血脉后裔,最终演变成了如今的北离皇室。” “竟有此事?你是说,北离皇室,有仙朝皇室的血统?”陈清心中一动,追问道:“不知那北离皇室,具体是何姓氏?其来历,可还有更详细的说法?” 木青苓也不耽搁,答道:“北离皇族,复姓慕容。” (本章完) 第283章 山里恶客来 第283章 山里恶客来 “慕容?” 这个姓氏让陈清微微一怔,不由想起梦中仙朝新近接触的慕容芷晴与慕容谷这两人。 当今天下,东灵洲一分为二,南为炎朝,北为离朝。 他方才询问北离皇族姓氏,本意是想探查其是否与仙朝帝室的“徐”姓有关,毕竟若真是仙朝后裔,徐姓的可能性最大。 可即便血脉是通过母系流传,姓氏有变,他也未曾料到竟是“慕容”这个复姓。 心念转动间,陈清脱口问道:“殿下所说的那个宗门,莫非是离阳宫?” 木青苓轻轻摇头,道:“具体情形,我所知亦是不多,尚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倒是另有一则消息,”顿了顿,她继续道:“如今的北离王朝境内,确有一个传承久远的宗门,名为离阳真宫,据闻与古时的离阳宫渊源极深,和北离皇室也有关联,只是其中详情,便不为外人所知了。” “离阳真宫……” 陈清低声重复,将此名记下,陷入思索。 木青苓见状,便道:“陈公子若对此感兴趣,青苓之后会设法进一步查证,待有了确切消息,再告知于你。” “有劳殿下了。”陈清拱手称谢。 送走木青苓后,陈清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会后,便仔细翻阅她送来的那些关于佛门的卷轴。 他本以为西荒佛门源流复杂,卷帙浩繁,不想其中记载竟是出乎意料的简明扼要。 略一浏览,他便明了缘由。 这些卷轴所载,乃是极为古老的佛门源流,许多宗派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或是发生了根本性的演变,留存下来的信息自然不多。 根据卷轴所述,西荒佛门,源起于问道纪末年。 彼时,中灵洲“九嶷剑冢”有一叛僧,名曰释空明,盗取了宗门珍藏的《大乘渡厄经》残卷,一路西逃,最终抵达西荒洲。他在那片广袤荒漠中,融合当地沙民的原始信仰,另辟蹊径,开创了独具西荒特色的“沙门”。 “嗯?” 其实看到这里的时候,陈清忽的心中一跳,便觉得熟悉,仔细一回想,这才想起,这不正是自己在那《沙门秘录》中所见的内容吗? 那《沙门秘录》正是小瀛洲集市上,那书摊小贩所卖,先前被惠痴僧得了去,自己借阅之后,才与这位高僧结识。 不过,按照《沙门秘录》所言,那位释空明可是一代圣僧,不曾提及什么九嶷剑冢与叛逆之事! “但也正常,历史繁杂,各有侧面,又有许多真假难辨的地方,有所出入,在所难免……” 这么想着,他继续翻阅起来,很快便抓住了沙门传承的脉络。 自释空明立门,此后历经三千载岁月沉淀与演变,沙门逐渐分化,最终形成了十个主要宗派。 有主张“诸相非相,沙海即空”的空相宗; 有埋识沙海、以期轮回重生的唯识禅院; 有秉持“以忿怒相降魔”,需食蝎毒淬体、召唤明王法相的金刚怒相宗; 有信奉“焚身证道”的涅槃火宅; 有观想“一粒沙一世界”的沙门净土; 有谨守“步步皆业”,修行善恶业力的因果律宗; 有借月华冻结心魔的月轮禅寺; 有参悟“刹那生灭”的无常禅; 有传承龙象之力的龙象金刚寺; 以及最为诡秘的红莲业寺。 当然,既是典籍卷宗,便必然还牵扯其他诸多记载,陈清就在其中一卷中提到,那诡秘的红莲业寺镇压着某种名为“黑莲魔胎”的恐怖存在,与“末法纪”的“堕佛者”有关。 陈清的目光在“唯识禅院”和“红莲业寺”上多停留了片刻。 按照郑擎天与莽首拓之前的说法,东灵洲佛门势力之首的“大轮寺”,其根源便是西荒的唯识禅院,而“红莲业寺”的描述,让他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业火焚罪,红莲重生,黑莲魔胎,堕佛者……”他咀嚼着这几个词,总觉得其中似有深意,或许与魔佛道果存在某种关联。 正当陈清沉浸于卷宗信息,细细推敲之时,院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次,却是柳双儿来了。 “陈君,”她步入院中,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你要查的东西,有些棘手,关于佛门各宗的概况,我已让人整理,稍后便能送来。但仙朝帝王的详尽记载,尤其是涉及太景帝的部分,巡查司的档案库中确实收录不多,且权限极高,我暂时也无法调阅核心卷宗。” 这个结果,虽在陈清的预料之中,但仍让他微微蹙眉。 柳双儿见状,宽慰道:“不过你也别急,我已另寻门路,托了一位在宫中翰林院任职的世交帮忙查找,他在玄卷阁中也有些门路,只是需要些时日,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让道友费心了。”陈清点头致谢。 柳双儿摆手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对了,还有一事,”她语气稍顿,“你之前不是托我留意沧溟水府相关的消息吗?我这边刚收到风,说是那位尔顷少府主体内的大日真炎再次失控,而且这次来得异常凶猛,连水府府主亲自出手,联合数位佛门高僧都难以压制,情况似乎很不妙。” 陈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那大日真炎竟如此难缠? 他正欲细问,心中忽有所感,几乎是同时,柳双儿也似有所觉,两人齐齐转头,望向院门方向。 只见一道传讯流光,正穿过院落禁制,悬停于陈清面前。 陈清抬手接下,神念一探,却是白少游再次传来消息。 讯息中的内容,让陈清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他神念探入传讯符中,白少游略显急切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 “师父!沧溟水府着实是欺人太甚!今日竟有位法号释忍的老僧,持水府拜帖强行登山,口口声声要宗门立刻将您寻回,去为那水府少主尔顷诊治!弟子依礼接待,言明师父您在外游历,归期未定,且当初亦只是暂缓之法,并非根治。岂料那老僧全然不听,态度倨傲冷漠,仿佛我溟霞山欠了他一般!”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似在压抑不快与怒火,好一会,才继续道:“弟子无奈送客,谁知那老僧竟突然出手,欲要擒拿弟子!幸得护山大阵与先天迷踪阵自发运转,将其困住片刻,又将其驱离出去,弟子才得以脱身!谁知他脱困后,非但不收敛,反要闯山,将我家安排的几位护卫与安宁滚将留下的几名守卫尽数打伤!最后是那君有边突然现身,与老僧交手,才勉强将其逼退……” 听到此处,陈清眼中已是寒芒闪动,却还在耐着性子听着。 白少游跟着又道:“即便如此,那老僧临走前,还立于山门之外,言我溟霞山藏污纳垢,勾结魔门,心怀叵测,已铸大错!并下了最后通牒,要师父您……须在十日之内,亲自前往望海城灵鳌台,为那尔顷诊治,否则便要将我溟霞山所做之事公之于众,令我溟霞山再无宁日!” “再无宁日?口气倒是不小!” 陈清看到这里,不怒反笑! “好个老僧!好一个沧溟水府!这是霸道惯了,居然跑到我溟霞山来撒野,还给我定下规矩,让我去治病?真当我陈清是那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是迅速理出了事情脉络。 “那沧溟水府那少主的情况,可能是进一步恶化了,而且突然之间,佛门高僧接连登临,拜访不成,就改成威胁,着实有些古怪,背后难保不存有什么隐秘。可无论是什么原因,这等挑衅,皆不可放任,否则后患无穷!说不定日后谁都敢随便来山上撒野了!” 从白少游的描述来看,那释忍老僧能轻易压制护山大阵,与那化名君有边的墨书真人君无涯交手并能全身而退,修为绝非等闲,至少是金丹层次中的佼佼者! 这等层次的敌人,白少游他们确实无法应对。 “君无涯因自身功法气运之故,徘徊于溟霞山附近,几次出手,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但靠外人终非长久之计。” 陈清转念之间,已是看出了溟霞山如今最大的劣势。 根基太浅! 说白了,就是宗门崛起时间太短,全靠他一人威名支撑,一旦陈清离开,底蕴不足的弊端便暴露无遗。 莫说金丹修士,便是一个厉害的阴神修士打上门去,若他不在,宗门都有倾覆之危! “如今靠着白家的人脉、南炎朝廷的些许关照,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毕竟这些都是外力,可借一时,不可恃一世。宗门想要真正立足,终究要靠自身硬实力,除了我需坐镇,培养后续人才更是刻不容缓,此外,护山大阵、攻防法宝、丹药储备……这些底蕴都需尽快加强。” 一念至此,陈清已然有了决断。 青木灵国这边,查阅资料固然重要,但宗门根基更为紧要!绝不能因外界之事,而让自家山门受人欺凌,动摇根本! 他当即长身而起,对身旁的柳双儿与刚刚折返的木青苓道:“二位,山门有变,有恶客登门,伤我门人,陈某需即刻返回溟霞山,不能再于贵国盘桓了。” 柳双儿闻言,柳眉倒竖:“何人如此大胆?可需我调集缉魔卫相助?” 木青苓也关切道:“陈公子,可需我青木灵国派些人手随行?” “多谢二位好意。”陈清摇头道:“些许跳梁小丑,还无需劳烦二位,我自有手段应对。只是此番离去,关于典籍查阅之事,恐怕要暂缓了。” “无妨,此事不急在一时,况且你不在青木灵国,也一样可以查,无非是送到你山门中去。”柳双儿当即道,“你且先去处理山门之事,若有需要,随时传讯于我!我就不与你添乱了,直接前往巡查司,帮你查询所需。” 木青苓也道:“青苓预祝公子旗开得胜,此间若有新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传讯于你。” “多谢两位!此番相助,陈某铭记在心!” 陈清不再多言,朝二人略一拱手,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凌厉遁光,冲天而起,便要离去。 “陈掌门且慢!” 却是青木国主木长春,领着几位长老与随从,闻讯匆匆驾光而来! (本章完) 第284章 祖木犹不舍,凶觏乱离别 第284章 祖木犹不舍,凶觏乱离别 “陈掌门,怎的走得如此匆忙?可是我宗有什么怠慢之处?” 木长春人还未至,关切的声音已然传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与担忧。 陈清按下遁光,凌空站定,冲着来者拱手直言:“木国主,却是我家山门之中有恶客登门,伤了我门下弟子,陈某需即刻返回处理。” 木长春闻言,脸现遗憾之色,却也不好强留,只得叹息一声道:“既是山门有事,自然是耽搁不得。陈掌门少年英才,宗门更是潜力无穷,日后定当前途无量,待此间事了,老夫定当再下帖子,邀掌门前来做客,若掌门俗务缠身,老夫便遣人前往溟霞山拜访,还望到时候掌门莫要嫌弃。”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此去路途不近,掌门孤身上路,未免不妥,老夫有几个子侄后辈,修为尚可,人也机灵,不如让他们随行,一来可充作护卫,二来也能让他们跟在掌门身边,长长见识。” 陈清自是婉拒:“国主好意,陈某心领,但些许跳梁小丑,还不需劳动贵国俊杰,陈某一人足矣。” 木长春见状,也不坚持,转而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不过,掌门先前托付小女查阅的那些典籍图录,老夫已命人加紧整理抄录,因数量颇多,携带不便,待过些时日,便让小女带人亲赴溟霞山拜访,将东西一并送上。” 这一点,陈清倒不好再推辞,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国主与公主殿下了。” “分内之事。”木长春抚须一笑,随即似想起什么,又道:“还有一事,需与掌门分说,关于那位云无尘云公子,他醒转之后,听闻是掌门出手相救,又镇压了那戒指中的邪灵,便执意要追随于你,以报此恩,老夫观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 陈清闻言,略感意外:“追随于我?这是何故?按说,我可是夺了他的机缘、又伤了其人。” 木长春一听,靠近两步,压低声音道:“那位云公子,看似散修,实则气运不凡,或许也有些来历。他此番遭人利用,险些酿成大祸,心中想必也是后怕,他想追随于你,许是觉得掌门你神通广大,能护他周全,但具体缘故,老夫也不便过多探询。” 陈清心中顿时明了。 这云无尘能被那戒指意志选中,本身气运就非同一般,甚至从那戒指的来历来看,其人说不定与魔佛道果都有着隐秘关联,是个值得关注的线索,但其中风险也不小,自己还需观察,且不可表现得的太着痕迹。 想到这,陈清已有决断,就道:“原来如此,不过陈某此番行程仓促,无暇他顾,若那云公子真有此心,不妨让他自行前往溟霞山,等到了地方,是去是留,再作计较。” 木长春点头道:“也好,老夫会将此言转告于他。” 二人又叙话片刻,木长春才恋恋不舍的目送陈清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天际。 他缓缓收回目光,感慨道:“此人很可能就是谶语中所指之人,元婴加身,却宠辱不惊,若非此番遇到意外,怕是他还不会显露出来!如此年纪,就有这等修为,这般人物,莫说当代,便是翻遍青史,又能寻出几人?” 周围众人,亦是纷纷点头附和。 木长春又道:“如今五行轮转,金行为上,按着过往,东灵很快就要陷入混乱,这等人物,若能与之交善,或可为吾族带来一线涅槃之机!纵不能立刻招揽至麾下,也当结下善缘,徐徐图之,即便多付出些代价,只要能留得情分在,待他日风云际会,或可见奇效。” 他转身,对身旁近侍吩咐道:“传令下去,凡我青木所属,日后若遇溟霞山门人,当以礼相待,不可怠慢,库中若有陈掌门或其门下所需之物,只要不涉及国本,皆可酌情相助。此外,关于陈掌门嘱托查阅之事,着人加紧办理,务必详尽周全,由青苓亲自送去。” “喏!”近侍躬身领命,匆匆而去。 那送行的人群中,藤脉大长老木藤心听得此言,却是目光闪烁,在无人关注时,他无声的退至一株翡翠古树之后,手上捏了个传讯灵符。 “那溟霞山的陈清,已经离开了。” 他激发灵符传音其中,但跟着又道:“此人深不可测,非是寻常人物,看在五殿下过往对老夫的礼遇上,此次消息算是还了人情,但为了不招致祸患,此后关于此人的动向,请恕老夫不能再提供了。” 顿了顿,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而且,此人很有可能,已达元婴层次!” “放心吧,不会再来烦扰长老,殿下那边,我也会替你分说清楚。” 另一边,一座孤峰上。 身着华服、面容英武的男子,正立于一片奇异草之间。他收起灵符,一步踏出,身影模糊间,已出现在陡峭山崖的边缘。 “元婴?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会说出这等荒唐之言!青木灵国也曾是东灵霸主,岂会不知元婴意味着什么?那是真正触摸到了大道门槛的存在,一举一动皆引动天象,气机与天地相合!当今天道昭昭,监察四方,若有新晋元婴出世,朝廷的观天镜必有感应,根本无从隐瞒!这陈清若真是元婴,岂会至今籍籍无名,偏安于南滨一隅?” 他微微抬头,举目远眺,前方正是青木灵国与外界交界的广袤地域。 “灵国龟缩千年,怕是早已不知如今天地之变,大道之显了。” 他乃是五皇子麾下心腹战将,名为厉血锋,一身修为已至金丹七转,更得五皇子信重,赐下一道元婴品阶的护道法诀,以及一面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三击的灵盾法宝! “来人。” 厉血锋身后虚空微微波动,两道身影显化出来,恭敬行礼: “参见厉统领!” 厉血锋并未回头,依旧遥望青木灵国方向:“刚得的消息,那溟霞山的陈清,已经离开了青木灵国。” 左侧面色蜡黄的修士闻言,脸色微变:“统领,是否要立刻传讯回禀殿下,加派人手拦截?” 右侧那修士则斟酌着用语,委婉道:“统领,殿下曾再三叮嘱,溟霞山的陈清能压下天机演武堂的宫桢,绝非易与之辈,手段诡异,殿下亦是面见了老祖,得了老祖允许后,方才再下诸令,希望您务必谨慎,莫要轻敌,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殿下还……” “若他真好对付,殿下焉能派我过来?”厉血锋缓缓转过身,打断其言,语气转冷:“尔等记住,那陈清,从来就不是关键!之所以劳动本统领亲自出马,其一,是此子不知天高地厚,胆敢与殿下看中之人牵扯过甚,需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维护殿下威严!其二,便是此子颇得木长春那老儿看重,拿下他,等于捏住了青木灵国的一处软肋,可令其绝了念想,不敢再在联姻之事上阳奉阴违!” 顿了顿,他眯起眼睛:“你二人身份低微,不知其中关键,此番殿下联姻青木,关乎未来大计!不仅要借青木残余的王朝气运在夺嫡中占据先机,更要凭着乙木生机,调和、平息五行轮转带来的乱象,稳定东灵大局!此事,不容有失!任何阻碍,都需以雷霆手段扫除!” 那蜡黄脸修士闻言,立刻躬身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人手!沿途掌握其行踪!” 厉血锋微微颔首,淡淡道:“放心吧,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待震对上那陈清,本统领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一出手,便将是雷霆万钧,以确保万无一失!尔等可将此话,禀告殿下!让他放心!至于其他准备,纯属多余!” 言罢,他挥了挥手。 那二人迅速退去。 另一边,陈清驾驭遁光,刚至青木灵国边界,那地上的草木忽然无风自动,万千枝条摇曳,遥遥向他致意。 一股蕴含着孺慕、亲近与淡淡不舍的意念,清晰无比地传入了陈清心间,正是源于那株巍峨祖灵古树的意志。 陈清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于空中驻足,朝着祖木方向遥遥拱手,朗声道:“前辈厚谊,陈某铭记,他日有暇,定再来叨扰。” “哗啦啦——” 得了他的回应,漫山遍野的草木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无穷活力,枝叶舒展,沙沙作响,传递出的意念顿时充满了欢欣雀跃之意。 然而,这欢喜仅仅持续了刹那,便骤然转为一股怒意! “嗯?” 陈清眉头一皱,尚未弄清缘由,异变陡生! 只见边界之外,原本寻常的山野地面轰然巨震,无数粗壮的根须与坚韧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翻江地龙,疯狂蔓延、交织,冲破了地理界限,朝着远处一座山峰覆盖而去! 绿潮汹涌,势不可挡! “怎么会!居然被发现了!” 那山峰之中,传出一声惊惶的呼喊,随后一道遁光仓皇掠起,正是那面色蜡黄的修士,他脸上写满了惊惧,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拼命催动法力想要远遁。 “噗嗤!噗嗤!” 几声轻响,数根碧绿藤蔓如灵蛇般缠绕而上,在内里海量乙木精气的加持下,轻易洞穿了他的护体灵光! 蜡黄脸修士身躯剧烈颤抖,脸上、手臂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各色奇异草,他惊恐的看着身上变化,发出凄厉的惨叫,想要挣扎,但只要一动,身上法力就被汲取出去,飞速流逝,几息之后,就如断翅的鸟儿般跌落云头,身子被更多的藤蔓层层包裹,再无声息。 陈清远远看着,也不由咋舌于这祖木之威。 “好个陈清!本统领尚未动手,你竟敢驱使妖木,杀我麾下探子!” 便在此时,一声饱含怒意的厉喝如惊雷般炸响! 厉血锋挟着滚滚大势,踏空而来。 没有任何多余废话,他直接抬手,朝着陈清所在的方向便是凌空一斩! “血屠戮灵斩!” 轰! 一道横贯长空的血色刀罡骤然凝聚,威力赫然达到了元婴级别! 刀罡过处,空间微微扭曲,沿途躁动的草木尽被斩灭! (本章完) 第285章 甩袖拂微尘 第285章 甩袖拂微尘 “嗡——” 那祖灵古树传来的意念中,惊怒之意更盛! 祂清晰地感知到,那血色刀罡不仅凌厉无匹,更在斩灭草木的同时,疯狂吞噬、腐蚀着其中蕴含的乙木精气! 简直是当面强抢! “轰!” 略过草木之后,那刀光竟是更盛几分,直指陈清!内里散发出的杂乱、腐蚀气息,令沿途的空气都发出“滋滋”声响,凭空生青烟! “嗯?这刀光怎的有几分熟悉,是血海化身?不对,似是而非,此人是谁?” 陈清目光一凝,居然从那刀光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而又扭曲的意韵,与自家的血河化身有几分相似,却又驳杂不纯,充满了暴戾与侵蚀,似是某种基于血河真形大法的变种法门。 “也罢,管他是谁!既然敢在此埋伏出手,便要一举镇压!正好借此杀鸡儆猴,让这一路宵小之辈掂量清楚!” 心念电转间,陈清马上理清思路,然后他毫不迟疑,面对那呼啸而至、吞噬生机的血色刀罡,两手一甩,袖袍一挥!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跳跃着毁灭气息的漆黑雷光,自其袖中激射而出,迎着那刀光便飞了过去! 若论破解这等污秽血气之法,陈清前后两世,皆与血河之道纠缠甚深,不仅借力于域外天魔,更是借此对付诸多强敌,已然洞悉其运转根基! 此刻这道劫雷,被他以无上控雷之妙,瞬息千里,凝聚于一点,不偏不倚,正中那血色刀罡最为核心、也是最为脆弱的气机流转节点! “嘭!!!” 一声沉闷爆响! 那凶戾无匹、足以斩杀寻常金丹的血色刀罡,竟似是被刺破了的气囊,当空炸裂,化作漫天腥臭血雾,旋即被雷光余威一扫,蒸发殆尽! 跟着继续疾飞向前,瞬息便到了那厉血锋的跟前! “什么?!” 厉血锋瞳孔骤缩,心中警兆瞬间飙升到了极致! 在刀罡崩溃的同一刹那,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向后一退,同时手中印诀猛地一变! “嗡!” 一面散发着厚重灵光的古朴盾牌浮现,挡在其身前! 这正是他得自五皇子赏赐,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三击的保命灵盾! “轰!!!” 漆黑雷光,狠狠撞在灵盾之上! 巨响震天! 厉血锋只觉一股巨力顺着盾牌传来,浑身剧震,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逆血再压制不住,猛地喷出! “呼——” 雷光四溅中,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巨力狠狠砸飞出去,化作一道流光,撞碎了层层云霭,直冲天际,眨眼间便成了天边一个黑点! “怎么可能?!” 惊怒交加的吼声,自极高远的空中传来,充满了难以置信与骇然! 一击得手,陈清眼神淡漠,手上印诀再变,对着厉血锋化作的黑点方向遥遥一指! “嗖——” 那道漆黑的劫雷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雷光再次凝聚,速度暴涨,以超越闪电的速度,朝着天际那狼狈倒飞的身影疾追而去! “居然得势不饶人?真要与我拼命不成!?” 感受到那漆黑雷光紧追不舍,厉血锋眼中厉色狂闪,怒火上涌,当即狂吼一声,身上血光爆涌,转瞬间就分化出千百道凝练无比的血色刀罡! “血屠戮灵,万刃归宗!” 霎时间,漫天刀光如血龙翻腾,交织成网,带着屠戮万灵的惨烈气势,就朝着紧追而来的劫雷覆盖而去! 血光染晕,将那片天空都染成了血色! 然而,那道漆黑劫雷却如游走于虚空的灵蛇,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它在漫天刀罡的缝隙间极速穿梭、扭曲、转折,避开了刀罡最盛之处,跟着以点破面,急急刺穿,点在血色刀罡力量流转最为薄弱的节点之上!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那雷光已是千回百转! “嘭!嘭!嘭!嘭!” 连绵爆响有如铁锅炒豆! 那铺天盖地的血色刀罡之网,竟在劫雷的转瞬游走之下,似是被抽去了骨架的凶兽,骨架崩解,接连炸裂,最后化作漫天腥臭血雾! “轰!” 雷光之剑陡然爆发,雷煞引动天地雷霆,将那血光一扫而空! “什么!?” 厉血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但随后心中警兆炸裂! “嗖!” 滚滚雷光中,一道漆黑细影脱颖而出,如索命之符,直刺厉血锋面门! “该死!” 厉血锋惊怒交加,只得再次全力催动身前那面灵盾! “轰!” 雷光狠狠撞在盾面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一次,灵盾光华剧烈闪烁,表面浮现出数道清晰的裂痕! 厉血锋如遭重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在空中打着圈的后飞,脸上已无血色,心中更是翻起惊涛骇浪:“这雷霆是元婴层次的护道法诀!难怪那陈清会被误认为元婴!他竟也掌握着如此强横的元婴法门!不在我之下!” 但他马上镇定下来,眼中闪过了狠辣与算计之色! “元婴法门消耗巨大,便是我也需借助殿下赏赐的血魄元晶方能连续施展!他一个金丹修士,纵有天大机缘,法力又能支撑几次?最多一两次,必然后继乏力!届时,便是他的死期!不好!” 正思量着,他见那雷光当空折返,竟是再次袭来! “我这灵盾,还能再挡一次!一旦破碎,不想任人宰割,就只能退去!既然如此……” 厉血锋不再犹豫,猛一咬牙,张口喷出一道精血,融入身前虚空! “嗡!” 一柄造型古朴、通体暗红、缠绕着浓郁血煞的长刀自其天灵一跃而出! 刀身震颤,发出嗜血的嗡鸣! 本命法宝,戮灵血刃! 此刀一出,漫天血腥气息陡然再盛三分! “人刀合一,戮灵绝杀!” 厉血锋手捏印诀,将自身精、气、神化作一道灵光,与戮灵血刃融合! 那刀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去!” 随着厉血锋抬手一指,那血刃竟不理会再次袭来的漆黑劫雷,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血色惊虹,带着一往无前、绝杀一切的意志,绕过雷霆,直指几百里外的陈清! “只要赶在那雷光动手之前,先将那陈清重创、镇压,危难自解!” 这一击,凝聚了他毕生修为与杀意,威力已无限接近元婴三景的全力一击! 他要赌,赌陈清已将大部分心力与力量用于操控那恐怖雷霆,自身防御必然空虚! “轰!!!” 几乎在血虹飞出去的同时,漆黑劫雷已第三次狠狠劈在他身前的灵盾之上! “咔嚓!” 灵盾哀鸣一声,轰然破碎,化作漫天灵光碎片! “噗!” 厉血锋再次狂喷鲜血,气息萎靡,但眼中却闪烁着疯狂与决绝! “三次!他的元婴法诀已用了三次!必然后力不济!给我死!” 他强提残存法力,推动着那道血色惊虹,以更快的速度射向陈清! 然而,下一刻,厉血锋瞳孔骤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只见那道击碎灵盾的漆黑劫雷,竟毫无衰减之势,当空灵巧一转,再次锁定了他,以更快的速度追击而来!其内蕴含的毁灭气息,依旧汹涌澎湃,不见半分减弱! “不对!这感觉……这不是法力凝聚的法诀!这是……法宝!是实体存在的雷霆法宝!” 没了灵盾阻隔,近距离感受之后,厉血锋终于察觉到了异常,心中骇然更甚! “那陈清以金丹境界,竟能驾驭元婴等级的法宝?这怎么可能?!驾驭此等法宝,消耗远比法诀更为恐怖!他如何能支撑得住?!” 但此刻已不容他细想,劫雷近在咫尺,死兆显现! “不管了!陈清现在定是全力操控法宝追杀于我,自身必然空虚!只要戮灵绝杀先一步斩中他,一切皆定!” 厉血锋咬牙,将神念聚焦于血色惊虹之中,使其速度再增三分! 同时,他飞速后退,身上更是光华连闪,数道保命符箓、护身秘宝被接连激发,化作层层光罩护住己身,只求能硬抗那劫雷一击,为绝杀争取时间! 远处天际,已有数道遁光被此地的战斗波动吸引而来。 一方是匆忙赶来的青木灵国的几位长老与木青苓,他们担心陈清安危,急匆匆赶来。 另一方则是南炎朝廷驻扎在边境的巡防修士,感受到元婴级别的能量爆发,亦是前来查探。 除此之外,还有一伙身着北离王朝服饰的修士,立于一座山巅,远远观望。 相比于前两方的紧张,他们显得颇为悠闲。 “啧啧,南朝气运衰颓,果然是人才凋零。”其中一人抱着臂膀,笑看风云,“方才那飞遁之人,似是厉血锋,平日里被吹得那般厉害,却被青木灵国之人用一道雷光耍得团团转,若在我大离,这等货色,给十九皇子当侍卫都不配!” 另一人接口笑道:“使者所言极是,南朝之人,自然比不了我大离英才辈出……” 然而,他们话音未落,便见一道血色惊虹,破空而至! 血光所过之处,空间泛起点点裂痕,涟漪荡漾四方,透射出危险气息,让观望的众人无不色变,连连后退! “不好!这一击已触及元婴门槛!”青木灵国的叶脉长老木叶柔脸色微变! “陈公子小心!”木青苓容失色,忍不住惊呼出声。 远处,匆忙赶来的柳双儿娇吒一声,放出飞剑试图阻挡! 就连那几名漫不经心的北离修士,也收敛了笑容,露出凝重之色。 “这一刀,是有点意思了。”先前出言嘲讽之人眯起眼睛,“那小子怕是要糟!” “轰隆隆——” 那巍峨祖灵古树再次传来意念,万千碧绿枝条破空而来,要在陈清身前交织成屏障! 然而,陈清却微微摆手,然后在那血色惊虹即将临体的刹那,终于动了! 他抬手捏了个印诀,周身气息陡变,一道猩红血光自其体内冲天而起! “哗啦啦——” 血光奔涌,如大河决堤,转眼间竟化作一道浩荡血河! 血浪翻涌间,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漠视一切、统御万魔的至高真意,自血河深处弥漫开来! 那柄凝聚了厉血锋毕生修为与杀意的血色惊虹,一靠近血河,其内蕴含的暴戾血煞之气,就似臣子遇到了君王,颤抖、凝滞起来! 那道属于厉血锋的本命魔意,更是被血河中蕴含的天魔真意死死压制,几要当场溃散! “什么?!这是什么魔功?!”厉血锋融入刀中的神念发出尖啸,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无边血海,一身血煞修为非但无法伤敌,反被对方彻底克制、统领! 下一刻,那血河当空一卷,如巨兽张口,竟将凶威赫赫的戮灵血刃,吞没进去! “咕噜……咕噜……” 血河之中,血浪翻腾得更加剧烈。 数息之后,血河气息陡然暴涨,一道道与戮灵血刃一般无二的血色刀罡,自血河之中凝聚而出,环绕着血河盘旋飞舞,发出欢快而嗜血的嗡鸣! 血河化身,竟在顷刻之间,便将厉血锋搏命的本命杀伐之刀吞噬、炼化,化为己用! “不——” 与此同时,失去了本命法宝与大部分神魂神念的厉血锋,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嚎,被后方追至的漆黑劫雷破开层层护持,瞬间吞没! 雷光爆闪,惨叫戛然而止。 待得雷光散去,只余些许焦黑灰烬,随风飘散。 这时,陈清踏空而来,长袖再挥,便将这灰烬扫去,随后一招手,雷光归来,还做发簪,插在头上,血河收拢,归入袖中,不见踪影! “啊这!” 一众旁观者,无论是青木灵国众人、南炎巡防修士,还是那几名北离使者,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衣袂飘飘的身影。 “这……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几名北离修士已是瞠目结舌,脸上的轻蔑与从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与惊惧。 “陈公子,你……”木青苓小心上前,欲言又止。 “些许波折,不算什么,公主不用送了,诸位,后会有期。”陈清对着青木灵国众人微微颔首示意,跟着便化作一道遁光,转眼远去。 下方,一处角落中,几名僧人小心现身,神色变幻。 “快!给望海城传讯!先前有关陈清的诸多传闻,可能都是真的!先不要忙着动手!” (本章完) 第286章 现世报 第286章 现世报 陈清人虽已远去,但方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交锋,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且不说那北离的几个修士,在震惊之余,已是将那道身影深深记下,却说那一干南烈修士,这时却是个个惊恐! “厉统领他居然被那陈清反掌之间就给打杀了!形神俱灭!” “厉统领身经百战,金丹七转,更有殿下赐下的法诀与法宝!寻常金丹连他一招都接不下!怎么会败得如此干脆利落?连逃都没逃掉!” “之前就有隐秘线报,说那溟霞山掌门陈清疑似元婴大修,我等只当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 “速速将消息传回!厉统领陨落,目标实力远超预估,绝非我等所能应对!” 他们一个个心胆俱裂,哪还有半分拦截的念头?纷纷化作鸟兽散,仓皇遁走。 边界处,木青苓与几位长老望着陈清消失的天际,收回目光后就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后怕。 “那位截杀者,观其手段气度,绝非寻常金丹,竟就这般陨落于此……”木叶柔长老语气干涩。 木青苓俏脸微白,喃喃道:“此事发生在我国边境,无论缘由为何,或许与吾等有关,甚至算一算时日,很可能是那五皇子还不死心……” 众人一想到这,不敢怠慢,立刻将此地发生之事,传讯回禀。 青木圣殿内,木长春接到传讯,先是面露惊容,待派人去一番探查回来后,脸色越发难看。 “厉血锋,此人我知晓,是五皇子麾下一条颇为得用的恶犬,金丹七转,战力不俗,更有元婴法诀与护身法宝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他能如此精准地设伏,说明已然掌握了陈掌门离境的时间、地点与行踪,但诸位都知道,陈掌门离去之事颇为突然……” 其余几人闻言,脸色齐变! “国主的意思是,吾等之中,有人向外通风报信?”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陡然凝重! 人群中的藤脉大长老木藤心一听这话,眼神闪烁,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后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念波动! 就在这时! “轰隆!” 整座青木圣殿剧烈一震! 一道粗壮的古老藤蔓,自坚实的地面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正欲后退的木藤心牢牢捆住,提到了半空! 木藤心脸色骤变,闷哼一声! “是祖树!” “祖灵古树为何突然出手捆绑藤心长老?” 殿内众人先是一惊,联想到方才的猜测,一个个顿时瞪大了眼睛! “莫非通风报信之人,竟是藤心长老?!” “祖树通灵,明察秋毫!定是如此!” 木藤心被那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藤蔓捆住,感觉如被无数钢针扎入体内,浑身剧痛,更有股宏大意志压得他神魂战栗! “祖树饶命!祖树饶命啊!”面对敬如神明的祖树出手,他当即心境破防,“我是一时糊涂!念在五皇子过往些许礼遇,才传递了一次消息!我已知错!求祖树看在我多年来为灵国兢兢业业的份上,饶我这一次!我愿受任何惩罚!” 然而,回应他的,是那藤蔓骤然收紧,以及一股股精纯至极的乙木精气灌入其体内! 大补乃大凶,过度为毒! “呃啊啊——” 在木藤心的惨嚎声中,他的皮肤之下无数种子发芽、生长,嫩绿的草芽、鲜艳的苞,硬生生破开他的血肉,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钻了出来! 眼睛、鼻孔、耳朵、嘴巴……甚至是指缝、关节处,都在疯狂地抽出枝叶,绽放朵! 他整个人,在短短几息之间,就化作了一具不断扭动的人形盆景! 惨嚎声戛然而止。 那布满草的躯体抽搐了几下,便失了声息,被藤蔓拽入地下,没了踪影。 大殿之内,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皆是默然不语,背脊发寒。 祖树之怒,雷霆万钧! 叛族者,便是如此下场! 木长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沉声道:“木藤心私通外敌,背叛灵国,罪有应得!传令下去,藤心一脉,即刻彻查,所有涉及此事者,严惩不贷!” “喏!”众人凛然应命。 木长春继而又叹了口气,道:“虽说此事乃木藤心个人所为,但我青木灵国终有失察之责,险些令陈掌门陷入险境,待此间事了,需有人前往溟霞山一行,向陈掌门说明原委,郑重致歉,给与赔偿。”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知其意。 陈清展露出的实力与潜力,已超出他们最初的预估,如此人物,即便不能招揽,也绝不可得罪,反而要趁此机会,尽力结交,弥补裂痕。 三日之后,陈清驾驭遁光,已能遥遥望见溟霞山脉的轮廓。 忽然,他想起一事,抬头远望,见那太阴遗迹的蜃景已离了山脉主体,朝着南边汪洋缓缓移去,心中稍定。 但为防万一,陈清还是收敛了周身气息,宛如寻常过客,落入山中。 甫一踏入山脉地界,陈清眉头便是一皱。 他发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佛韵,正飘散在山林之间,隐隐与地脉勾连,似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此方水土的根基气韵! 不过,此韵很是隐晦、稀薄,若非他自来在山中吐纳,与这溟霞山气息相合,恐怕还无从发现! 心念一动,隐星法主的他我投影自陈清身后显化,那一双冰魄之眼泛起琉璃光辉,洞彻虚妄,直指本源! 但这一看之下,他眼中寒芒骤盛! 那佛韵竟如无数纤细根须,正不断侵蚀、同化着山脉灵脉! 长此以往,此地灵气将逐渐偏向佛门清净之属,于修行其他道法之人而言,无异于慢性毒药,根基将不断衰败! “钝刀子割肉,毁人道基!这般阴损手段,可是不死不休的手段!按时间来推算,自是那几个接连拜访的佛门僧人所为!” 一念至此,陈清眼中寒芒显,怒意心底生,但也有疑虑。 “若只为请我去治病,即便手段激烈,也尚在情理之中。可布下这等绝户之计,分明是要断我溟霞山根基,毁我道统传承!这已远超求医的范畴,其中必有蹊跷!况且,那佛门到底不是沧溟水府,为何这般着紧、在意,甚至不惜布下此局?” 他正思忖间,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自山门内迎出—— 苏直谨。 其身后,还跟着神色略显复杂的安宁。 陈清一见二人,不由疑惑,自家山门,怎的出迎的却是他们。 “陈掌门,此番让你受委屈了,我今日特地登门拜访,本以为见不着你了,没想到正巧碰上你回山。”苏直谨快步上前,一边解释,一边说着。 陈清神色不变,反问道:“苏府主所言何事?” 苏直谨叹了口气,道:“沧溟水府此番行事,太过孟浪,仗着几分势,便欺上门来,着实令人不齿!他们不识真龙,误判了掌门你的能耐,我已派人前去申饬。”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提及自身:“不瞒掌门,苏某蒙朝廷信重,已擢升为这南滨道的府主。”言罢,他留意着陈清神色。 陈清却只是微微颔首,拱手道:“恭喜苏府主。” 苏直谨见他反应平淡,苦笑一声,续道:“苏某提及此事,并非炫耀,而是想说,以我如今之位,已有资格召集各方,坐下来谈一谈。我已邀了沧溟水府之人,并几位佛寺高僧,希望能设下一宴,请陈掌门赏光,借此化解此番恩怨。” “他们打上门来,伤我门人,毁我山基,如今却要设宴和解?”陈清闻言,摇了摇头,便要拒绝,不说别的,就说那佛韵侵山之事,就必须要有个说法、让出手之人付出代价! 恰在此时,安宁适时上前一步,轻声道:“陈掌门,可否容我说一句?” 陈清见她欲言又止,想到过往此女多次相助之情,便点了点头。 安宁就道:“此前你几次问询之事,若无苏君暗中首肯与协助,事情也不会那般顺利,他是真心想结交于你,此次亦是诚心设宴,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况且,你纵然有气,也得先认一认正主,才好发作,更能探明情况,知晓对方的根底。”说到后来,她眨了眨眼睛。 苏直谨眼皮子一跳,强忍着没有出言。 陈清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沉吟片刻,问道:“宴设何处?” 苏直谨一听,精神微振,立刻道:“璇玑棋院!” 见陈清面露讶色,他解释道:“将宴席设于棋院,一则是借璇玑书院元婴老祖之威,震慑宵小,防其再生事端,可保万全;二来,书院与掌门你亦有旧谊,当能令你放心。再者……” 他压低声音道:“听闻掌门曾与棋院有约,欲观万象星盘?此事苏某也已代为疏通,掌门若赴宴,事后便可一观。” “万象星盘……” 陈清听着,目光微动,据说此物源自仙朝天机盟,内蕴无穷奥妙,记载了诸多古老秘辛,或许真有他急需的线索。 “此事,容陈某考虑。”他未立刻答应,但语气已不似先前坚决。 苏直谨见状,心知不能逼得太紧,就拱手道:“那苏某便静候佳音了。”随即带着安宁,告辞离去。 下山路上,安宁忍不住道:“苏君,这般费力不讨好之事,何苦来哉?下次莫要再拉上我了。” 苏直谨脸上苦笑更甚,叹道:“我何尝不知?奈何那沧溟水府近日出了一位新晋元婴,声势大涨,否则焉会如此棘手?陈掌门乃人中龙凤,我自是看好,但他终究尚需时日成长,我如今能做的,便是尽力周旋,为他争取这宝贵的时间!” 安宁听着这话,也不好在说什么。 哪知,二人回到南滨道镇守府司衙,苏直谨还未坐定,一名心腹属官便急匆匆闯入,呈上一份最新线报。 苏直谨随手接过,起初尚不以为意,但等目光扫过纸上内容时,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纸张的手倏地一抖! “厉血锋……被陈清于青木灵国边境,反掌灭杀?!形神俱灭?!”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中满是震撼。 “这消息,可靠吗?” (本章完) 第287章 山不在高,有人则灵 第287章 山不在高,有人则灵 安寧见苏直谨脸色剧变,不由奇道:“苏君,何事让你如此失態?” 苏直谨深吸一口气,將那份情报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安寧接过,目光快速扫过其上文字,娇躯亦是一僵,但仅仅一息之后,她便镇定下来,將情报放回案上:“原来如此,其实细想下来,早有苗头。陈掌门既能翻手镇压宫楨真人那等半步元婴,其真正实力,怕是早已不局限於金丹范畴了,如今看来,说他已具备元婴战力,乃是顺理成章。” “元婴战力—.”重复著这四个字,苏直谨脸上震撼未消,“这进境,未免太快!简直匪夷所思!是我眼光浅薄,未能及时看清,依旧以旧有尺度衡量,著实是大大低估了陈掌门!” 他站起身,在厅中踱了两步。 “之前的宴席之议,非但不能取消,反而更为必要了!只是性质已然不同!元婴层次的人物,神通手段远超我等想像,尤其是那元婴外景,乃是以自身之道演化一方小天地雏形,玄妙无穷!非亲身踏入此境,难以体会其威能之万一!陈掌门虽未必已凝外景,但其战力既已至此,便不能再以寻常金丹视之!这场宴席,须办好,规格也要相应提升!此事,更需通报璇璣棋院,让他们做好准备。“ 说著说著,他看向安寧:“既然陈掌门已有此等实力,吾等给予的待遇与支持,也须立刻跟上!传我令:凡南滨道所属,溟霞山宗门建设一应所需,无论是地脉梳理、阵法材料、还是各类灵材配额,只要不违朝律,皆给予最高规格的便利与支持!库中若有適合金丹、乃至有助於感悟元婴之境的典籍、丹药,亦可酌情开放换取权限!总之一句话,在吾等权柄允许范围內,倾力相助!” “正该如此!”安寧郑重点头,“陈掌门实力既已显露,便是我南滨道擎天之柱!与之交好,全力支持,於公於私,皆是有利无弊!我这就去办!” “等等!”苏直谨忽然又叫住她,说道:“我记得,陈掌门最近才让你帮著去查一些事情?” 安寧点点头,然后道:“不错,但面有些涉及到隱秘,能查的有限。” “拿我的名帖,去玄卷阁联络之处。”苏直谨正色道:“儘可能的满足他的所需!” “好!”安寧不再多言,宫裙一盪,转身快步离去。 苏直谨看著她离去的背影,再次拿起那份情报,深深吸了一口气。 “元婴战力、陈清,这南滨的天,怕是要因你而变了!” 溟霞山,正堂。 陈清端坐於上。 自外匆匆赶回白少游则刚入得堂中,恭敬礼:“师父,您回来了。” “嗯。”陈清点点头,“看你色匆匆,山中无事,可是家中又有琐事?” 白少游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回道:“师父明鑑,確实是家中传讯,与弟子有婚约的那位,其师门最近往来我白家颇为频繁,有些礼节上的事,需得弟子亲自回去处置二。” “无妨。”陈清摆摆手,“经营山门非是画地为牢,该做什么便去做,不必事事请示” c 白少游闻言,神色一松,隨即笑道:“说来也是托师父的福,这门婚事起初两边都未必十分看重,如今族中態度大变,连带著苏姑娘那边也联络殷勤,说到底,还是师父您威震南滨,连带著弟子也跟著沾光,让人不敢小覷。“ 略敘閒话,他便將话题引回正事:“自那释忍老僧留下十日之约,这几日倒確实无人再来山门骚扰生事了。“ “无人骚扰?”陈清闻言,暗自摇头。 人是没来,但那阴损的佛韵根须,却已悄埋下,正不断侵蚀著溟霞山的灵脉根基! 不过此事牵扯微妙,非白少游眼下境界所能洞察,陈清便也未点破。 “既然我回来了,此事便交由我来处置。”陈清说著,话锋隨之一转,“你修行上近来如何?可有疑难?” 白少游刚鬆了一口气,闻言精神一振,忙道:“回师父,自聆听您讲法之后,弟子自觉进境颇快,已触摸到了凝聚本命灵符的门槛,只是尚有几分晦涩不明之处—.” 他当即將修行中遇到的几处疑难细细道出。 以陈清几世积累的见识与高度,稍作倾听,便洞彻关键,然后寥寥数语点拨,便令白少游茅塞顿开,眼中绽放明悟之光! “原来如此!多谢师父指点!” 他心中念头豁然贯通,周身气机亦隨之躁动! 陈清见状,心念一动。 “嗡$ 他腹中那扇灵门开启一道缝隙,灵气如涓涓细流般涌出! 霎时间,正堂之內灵气氤氳,白少游盘膝而坐,身上灵光流转,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凝练! 堂外,不少弟子、杂役都被这番动静吸引,投来好奇与羡慕的目光。 尤其是几名新晋的外门弟子,更是看得出神! 他们本只是山中杂役,因前次陈清讲法时偶有所得,显出几分悟性,被破格提拔,此刻见白少游得掌门亲自指点,竟当场突破,一个个眼神热切,脸上满是憧憬。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灵气平復,白少游长身而起,只觉神完气足,修为大进,脸上洋溢著难以抑制的喜,对著陈清深深拜:“多谢师成全!” “去吧,好生巩固。”陈清微微頷首,“让大螯他们过来。” 白少游恭敬退下,当即唤来方大螯、曲小鰩、孙侥等几人,交代了一番。 “师父回来了,正要考较我等修进境,你等速去!” 几人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整理衣冠,前往正堂。 待见礼过后,陈清目光扫过几人,露出满意之色:“看来尔等並未懈怠,且將近日修行所得,演练一番,有何疑难,也可一併道来。” “是!” 眾人依言上前演练,陈清看过后,略作品评,便让几人深感受益匪浅。 曲小鰩聪慧,孙侥踏实,皆是不错。 最后轮到方大螯。 他走上前来,低喝一声,顿时肌肉賁张,气血沸腾,顺势演练拳脚,然而,打著打著,忽地一个拧身,右肘如枪,猛地向后一顶! “噗!” 一股颇为凝聚的气劲自其肘尖进发,发出破空锐响! 待他收了拳脚,笑道:“师叔,这是我自创的肘气!” 陈清看得一时无言,半晌才道:“倒是別出心裁。” 方大螯嘿嘿一笑,得意道:“弟子觉得,拳脚虽好,却不及肘击来得迅猛刁钻,便私下琢磨著將劲凝於肘部,只是还控制得不好,让师叔见笑了。” 陈清摇了摇头,也未斥其偏科,反根据其体质特点,指点了锤链筋骨、凝练气血的关窍。 方大螯听得认真,连连称是。 待指点完几人,看著他们带著感悟与欣喜离去,陈清微微点头,然后一挥袖袍。 “嗖!嗖!” 两道流光自其袖中飞出,落地化作小黑猫幽影豹麟与金睛小猴。 “看好家。” 简单交代一句后,陈清身化一道凌厉虹光,破开山石泥土,朝著溟霞山脉深处而去! 佛韵侵蚀山根灵脉之事,自然不能不理,加上他早有计划,要借腹中那扇偽玄牝之门,从而改造、提升溟霞山的灵脉品质。 “正好藉此机会,双管齐下!在等待各方情报匯集之前,先解决了这心腹之患,顺道为山门打下大宗之基!” 心念一定,他已深入山体,坐於一处地脉节点,血光成刀,开闢出一间石室,然后当场盘坐,双目微闔。 “嗡” 一股意念扩散开来,与整座溟霞山脉的地脉、灵机紧密相连,融为一体! 气合山脉,神融天地! 下一瞬,陈清,手捏印诀! “开!” 隨著他一声低喝,腹中灵门微微一震,跟著洞开! 剎那间,远比山中灵气精纯、磅礴百倍的灵气洪流,自门內奔涌而出,朝著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山恋震颤,地脉嗡鸣,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枝叶,青翠欲滴! 陈清的神念,亦隨著这灵气的蔓延,覆盖了山脉的每一个角落,感受著地脉的每一点变化!一种奇妙感悟,涌上心头。 山川走势、灵机流转、万物生灭—种种景象在他心间映照,一种將自身意志、自身之道,与天地结合,在一定程度上“取代”天地,执掌一方的玄妙感觉油然而生,並沉浸其中! “嗯?” 那几位投靠溟霞山的大妖,对於天地灵气的变化最为敏感,当即就察觉到细微变化! “山君这是在做什么?怎的地脉震动,灵气上涌?”黑羆感受著脚下山丘传来的悸动,熊脸上满是惊疑与惊讶。 “这是灵脉改易!我在迁徙来溟霞山前,曾在——曾经见过一次!乃是大神通者,以身之,改易川定势!”碧蛇瞳收缩,“君居然已有这等神通?!” 通臂猿猴抓耳挠腮,激动难耐:“跟著山君,果然是天大的机缘!” 与此同时。 另一处偏僻山谷中。 盘坐的君无涯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惊异。 “一回来就弄出这般动静,本以为他会以雷霆手段,强行拔除那些佛韵根须,虽能治標,却难免损伤地脉元气,没想到—.” 感受著那流淌而过、滋养万物的精纯灵气,以及那与山脉共鸣的意志,他露出了凝重与惊嘆。 “竞是这般润物无声、改天换地的大手笔!他是从何处得了这精纯灵气反哺地脉?以此法冲刷灵脉,滋养本源,令其自行排斥、净化外邪,非但无损地脉,反能使其更为雄厚,潜力大增!这已近乎於造化之功!” 他遥望向主峰方向,低声自语:“陈清啊陈清,你究竟藏著多少秘密?这般手段,便是积年的元婴老怪也未必能有—” 在他感慨之间,瀰漫山间的隱晦佛韵,在灵气冲刷下,逐渐消融、瓦解! 整座溟霞山脉,山更青,水更秀,灵机盎然,万物勃发,灵气越发浓郁! 七日光阴,弹指即过。 苏直谨再临溟霞山时,方一踏入山门范围,便猛地顿住,脸上浮现惊容! “这是怎么回事?怎的灵气陡然间浓郁至此?” > 第288章 寻仇去! 第288章 寻仇去! “短短七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直谨深吸一口气,一股浓郁灵气涌入肺腑,令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法力运转顺畅了少许! “这绝非错觉!” 他举目四望,见山中云雾更显灵秀,连空气都清新得不像话,整个山脉生机盎然,与七日前相比,简直判若两地! “这灵气浓度,几可比擬帝都外的那些灵阁福地了!” 若说这七日间有什么变化,那便是陈清回来了!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陈掌门的手段!” 苏直谨心中震动,对那位年轻掌门的评价,又拔高了几分,隨即他按下心中波澜,整了整衣冠,走向山门。 接到了通报的白少游已在此等候,见到他,执礼甚恭:“苏府主。” “贤侄不必多礼。”苏直谨含笑点头,隨即问道:“陈掌门可在山中?苏某此番前来,是因那璇璣棋院之宴已安排妥当,特来相请。” 白少游回道:“有劳府主亲自前来,只是家师日前归来后便闭关,至今尚未出关。” “闭关?”苏直谨闻言一怔,旋即联想到山中灵气剧变,心中一动,“莫非这灵气变化,也与陈掌门此次闭关有关?” 正当他思忖间,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劳苏府主稍等,陈某这便来。” 声音清晰,仿佛说话之人就在身侧。 苏直谨心中微凛,神念一扫,却寻不得踪跡,对陈清的手段愈发感到深不可测。 山体深处,那被开闢出的石室,已是模样大变! 四周石壁晶莹剔透,灵气流转,赫然已化作品质极佳的灵石、灵髓!地面更是铺著一层薄薄灵液! 中央处,陈清盘膝而坐,气息与整座山脉隱隱相合。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光如电,扫过周围蜕变出的灵髓晶簇,面露沉思之色。 “以灵门反哺地脉,催生些许灵髓,算是初步改善了溟霞山的根基,日后循序渐进,可令此山灵脉品质更上一层楼,甚至化作洞天福地,不过此事急不得,得是日积月累、徐徐图之,而且骤然变化,也容易引人凯覦,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他思流转,隨即眼神转冷。 “关键是那如跗骨之蛆的佛韵,总算是被灵机冲刷、驱散了!那下手之人当真恶毒、 阴损,若非我发现得早,时日一久,山门根基必毁!此番去那宴上,等於是去寻仇,若碰上下手之人,定不能轻饶,必要让其付出代价!”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忍气吞声之辈,也不可能受限於所谓和解之宴的名头! 想著想著,陈清起身,抬脚迈步,便自山体深处消失。 山门前,虚空微澜,陈清无声无息地显现。 “陈掌门!”苏直谨见他现身,连忙上前拱手,“打扰了掌门清修,还望海涵。” “苏府主客气了。”陈清倒是神色如常,“那璇璣棋院之宴已备好?” “正是。”苏直谨点头,“各方皆已通知,安寧更是提前过去安排,只待掌门驾临。” “那便走吧。”陈清也不多言,转头对一旁的白少游吩咐道:“山中诸事,依旧由你打理,我去去便回。” 白少游这时也明白了前因后果,知道自家掌门师父是去和解的,他虽对前几日佛门僧人的霸道行径犹有芥蒂,但知晓大局,还是压下情绪,躬身道:“师父此行,能以和为贵,自是最好。” 他想著宗门新起,底蕴尚浅,若能藉此机会化解恩怨,暂得安寧,韜光养晦,亦是明智之举。 陈清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並未多言,隨即对苏直谨道:“苏府主,请带路。” “陈掌门,请!” 两人当即化作遁光,离山而去。 目送师父与苏府主离去,方大螯、曲小鰩等知晓前因后果的,也都聚拢过来。 “唉,还是得自身硬啊!”方大螯嘆了口气,粗獷脸上有几分不甘,“等咱们都强大了,宗门真正强盛起来,看谁还敢来欺负!” 曲小鰩却是俏脸含煞,犹自不忿:“真就这么算了?那日光头和尚何等器张!简直將咱们山门当做他家的后院一般呼来喝去!还扬言要让咱们再无寧日!想想就憋屈!结果,师叔还要去和解,明明是他们无礼!吾等什么都没做!和个什么解?” 方螯闷声道:“鰩,忍时风平浪静,师叔也是为了宗门大局著想。” 曲小鰩咬了咬嘴唇,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师兄说得在理,只是那股憋闷之气,却是堵在胸口,念头难舒。 “嘿!这小丫头对我胃口!” 角落里,小黑猫慵懒地舔著爪子,碧瞳中闪过戏謔之色,然后对身旁抓耳挠腮的小猴低语道:“瞧著吧,掌教老爷可不是那忍吞声的性子,他此去,定有好戏登场。” “吱吱!”小猴儿连连点头,金睛放光,挥舞著爪子,显然也对自家师父的脾性了解甚深。 璇璣棋院在南滨的影响力极大,甚至有大半个南滨都被视为其势力范围,但其山门却不在南滨。 陈清隨苏直谨一路飞遁,先至望海城,而后换乘了一艘造型奇特的陆地行舟。 此舟不依水道,却能贴地疾驰,日行千里,同行的除了苏直谨,尚有几位南滨道的官员与隨从。 这其中还有个插曲,说是陈清主动要求乘坐此舟,而非飞空法器,苏直谨虽然不解,却也依了他。 在陆地行舟上顛簸两日有余,他们一行抵达了一片巨大湖泊的跟前。 “陈掌门,前乃是碎星泽,璇璣棋院的门便在中央的星罗岛上。” “哦?”陈清听著苏直谨的话,不由好奇,“门在岛上,但岛却不在海中?” “不错,因此泽广袤!”苏直谨笑著介绍:“据说,此泽並非天然形成,而是源於陨星纪早期一场大战!有两位大神通者在此交手,一位號称裂宇真人,另一位则被称作千目魔尊,名號至今仍在一些古老卷宗中偶有提及,他们二人斗法余波轰击大地,生生造就了这片浩瀚大泽!” “陨星纪?” 陈清目光微动,將这两个名號记在心里。 说话间,他隨眾人下了行舟,立於湖畔,抬眼望去,但见水汽氤氳,烟波浩荡,远山如黛,隱於云雾之中,更有许多灵鱼在水中穿梭。 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 “好一片壮阔水域!”陈清不由赞了一句。 恰在此时,一艘大船破开薄雾,缓缓驶近。 船首立著一人,青衫磊落,面容儒雅,正是陈清昔日轮戍时的旧识,身具碧海灵心的张顺! “陈兄,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张顺拱手笑道,见著陈清岳渊亭峙的气度,不由掠惊嘆,“相別不过些时日,陈兄已是名动南滨,风头无两,当真令人钦佩!” “张兄过誉了,张兄亦是修为精进。”陈清拱手还礼。 二人略作寒暄,张顺便道:“得知陈兄与苏府主驾临,师门特命在下前来迎接,引诸位入山门,请诸位登船。” 眾人依言登上这艘颇为宽敞的楼船。 大船缓缓调头,驶向烟波深处。 张顺立於陈清身侧,指著前方水雾中若隱若现的岛屿轮廓,笑道:“前方那一片星罗棋布般的岛屿,便是星罗岛了,吾宗山门纵横阁便建於主岛之上,取名纵横,既暗合棋道经纬,亦寓指门中传承,包罗万象,可纵横捭闔。” 船行湖上,破开碧波。 陈清凭栏远眺,见远处岛屿错落,隱隱按某种轨跡排列,与周天星斗呼应,暗道:“好一处灵秀之地,璇璣棋院能於此立派,果非偶然,果然这大宗传承,山门亦是关键!” 张顺见陈清在观察岛势,便道:“师门前辈曾言,星罗岛群看似散落,实则內蕴天然阵,与天上星宿交感,奥妙穷。可惜,吾辈愚钝,至今未能尽窥其妙。” 船行渐疾,主岛的轮廓愈发清晰。 但见岛上山峦叠翠,楼阁掩映,一道恢弘气象冲天而起,与水韵、岛势相融。 船停稳后,张顺抬手引路:“那宴席设在经纬殿中,两位堂主,还有几位高僧已经到了,正在殿中等候,两位请隨我来。” 隨后,他笑著补充:“我宗的经纬殿,那可是非同一般。” 经纬殿中,气象不凡。 此殿无顶,可见星河流转,四周无墙,有云霞繚绕。 殿內,清泉自山石间垂落,匯成蜿蜒溪流,穿殿而过,溪畔有玉亭,亭中有石案。 有灵禽衔著玉壶穿梭,为宾客斟满琼浆;有白猿托著玉盘,奉上异香灵果。 宾客三三两两各居一处,或临溪盘坐,或倚亭而立。 主位溪畔,坐著两名气度沉凝的老者,身著星纹道袍,正是此次作陪的两位璇璣棋院堂主。 另一侧亭中,则坐著三名僧人。 为首者面容枯槁,眼神浑浊,年岁不小,仿佛久经风霜的古木。 他下首坐著一名麵皮白净、眼神倨傲的中年僧人,正游目四望。 最末则是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正低头拨弄著一串念珠,似对周遭不甚关心。 宫裙女子安寧亦在殿中,正立於两位堂主身侧,轻声细语地说著话,但字句清晰“—陈掌门天纵之资,修为深湛,更是胸襟开阔,心繫南滨安寧,自他执掌溟霞山以来,屡次化解纷爭,扶助弱小,实乃我南滨修行界之福,过往有不开眼之辈冒犯,陈掌门往往念其修行不易,多小惩大诫,此等胸怀,令人感佩!” 此言一出,殿內气氛微微一凝。 老僧浑浊的眼珠动了动。 年轻僧人手指一顿。 “好话都让你说了!”那白净僧人冷哼一声,“胸怀开阔?见死不救,也算胸怀开阔?沧溟水府的尔顷少主,身缠恶疾,痛苦不堪,佛曰慈悲,普度眾生!陈掌门明明身负压制真炎之法,却一再推諉,吝於援手,此等行径,与那魔道冷血何异?!“ 安寧皱眉道:“法师这话有失偏颇,且之前咱们说好,此番是来和解,怎的这般言语?”说著说著,她心生狐疑。 陈清的战绩如今已然传来,似璇璣棋院这等势力都为之惊嘆,不管真假,也不敢贸然得罪,怎的这几个僧人,来到就毁约变卦,口出恶言,仿佛是故意过来挑衅一般! 不对! 突然,安寧意识到一点,心道:“这几个僧人,按说不该为了沧溟水府之事如此拼命,莫非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找个藉口,要將陈掌门谁出来?山中找不到人,就顺著吾等的张罗,来了这和解宴?“ 越想,她越觉得不对。 “接下来,他们该不会继续恶,执意挑起纷爭吧?” 这念头刚落,就听那白净僧人道:“贫僧还听闻,那陈清其实睚眥必报,凡得罪於他的,无论缘由,皆遭辣手报復,轻则重伤,重则殞命!更有如海渊观等宗门,被他借力借势,直接灭门!更不要说,溟霞山还堂而皇之的收留南炎洲的魔道修士!却不知藏著何等居心!” > 第289章 魔 第289章 魔 安寧一听,心往下沉,但嘴上更毫不退让:“陈掌门行事自有章法,岂是外人能妄加揣测?至於海渊观之事,其中是非曲直早有公论,大师偏听偏信,未免有失高僧风范!“ 殿內角落,几名璇璣棋院的弟子坐於矮桌之后,小心观望。其中便有莫怀永的门人,如那气质冷峻、背著长剑的凌无锋,以及腕系银铃的女子。 见安寧如此针锋相对地维护陈清,几人皆是面露讶异。 “这位安道友怎的如此——刚烈?”凌无锋微微蹙眉,“听说她出身东灵南部安家,虽是庶出,却颇得其父宠爱,这才被安排到南滨苏府主摩下歷练,镀金之余,也是盼她將来能谋个更好的前程。以她的身份,面对这等高僧,按说该谨言慎行,圆滑周旋才是,怎会为了一个陈清,如此不留情面?“ 那系铃女子眼珠子一转,忽的捂嘴一笑:“这里面说不定还藏有情意呢!” 凌无锋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这个时候,理应大局为重,毕竟那三位僧人.” “哦?”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一个声音忽的响起:“不知这几位僧人,是哪家寺庙的高人? 居然让尔等都投鼠忌器?” 几人悚然一惊,猛地回头,见一人不知何时已立於他们身后,一身玄色长袍,面色温润,但双目泛著神光! 那凌无锋等人一下就认出来人! 溟霞山掌门,陈清! 他是何时来的,吾等竟一点都不曾察觉! 几人脸色微变,方才他们暗中的议论被人听去,不免有些尷尬,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而面对陈清的问询,感受到陈清身上若有若无的压力,几人面面相覷,不敢妄言。 须知,他们之前见得陈清时,对方不过初达二境,这才过去多久,已是让他们难以测度了! 隨后,凌无锋定了定神,硬著头皮介绍道:“陈—·陈掌门,这三位大师,乃是西荒月轮禪寺在东灵洲分支、寒月寺的高僧。月轮禪寺在西荒势大,据说有三尊元婴大能坐镇,其中一位如今正在东灵行走。” 陈清眯起眼睛,到了几身旁,顺势问道:“这三法號为何?” 这次,却是那系铃女子出言了,她目光快速扫过三位僧人,小声道:“那眉清目秀、 年轻点的是释痴大师,正与安师姐爭执的这位,是释嗔大师,二人皆是金丹六转的修为,在东灵与南海一带颇有名望,年岁大的乃是释忍大师,是顶尖的金丹修士!却不知沧溟水府用了何等代价,竟能將他们一併请出!“ “原来他就是释忍。” 陈清微微頷首,目光盯著那老僧看了一眼,见后者眼皮微抬,又转向主位两位气度不凡的老者:“那两位堂主呢?” 提及自家师门长辈,几人精神稍振。 凌无锋忙道:“这两位是我璇璣棋院经纬堂的正副堂主,身著玄袍的是玉兼子师伯,执掌天机盘;另一位身著湛蓝云纹袍的是还光子师叔,执掌地枢砚。两位师叔伯虽非金丹绝顶,但有宗门传承至宝加持,战力丝毫不逊於那三位高僧!” 陈清顺势望去。 但见那玉兼子面容清癯,三缕长须,而那还光子则身形微胖,面色红润,嘴角掛著笑意。 凌无锋则又道:“其实,莫师叔听说陈掌门来门中,本也要来的,只是临行前,他常年温养的星盘碎片忽生异动,似与天外隱星生出感应,需立刻闭关参详,因此未能前来。 他特意嘱咐我,若见到陈掌门,要代为致歉。“ “哦?星盘异动?”陈清眸光微动,“无妨,莫道友参悟天机要紧。”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另一边,释嗔被安寧当面顶撞,眼中厉芒一闪,忽的心中一动,余光扫到了人群中的陈清,隨即声音陡然拔高,质问道:“安施主如此维护那溟霞山,甚至不惜顛倒黑白!莫非你与那藏污纳垢之所,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牵连?还是说,你本身便与魔道有所勾结?!既如此,便让贫僧擒下你,仔细勘问一番!” 话音落下,他僧袍一拂,一道月白佛光如匹练般射出,直取安寧! 佛光之中隱有冰寒之气,所过之处,空气竟是冻结出道道水珠! “你!” 安寧没料到对方在璇璣棋院的地盘上也敢如此肆无忌惮,仓促间便要催动护身法宝后退,但她修为与释嗔相差甚远,那月白佛光又快又急,眼看便要及体! 就在此时! 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安寧身前! 正是陈清! 释嗔和尚见他阻拦,眼中戾气一闪,脸上却故作不识,冷冷道:“你又是何人,来此充英雄,找死不成!” “既要试探,何必拐弯抹角?”陈清神色不变,“想藉此探我的底?我却也想瞧瞧你的本事,不过今日到底是来旁人地盘做客,不好坏了脸面,且敬你一杯。” 他抬手虚虚一招,凌无锋面前案几上的酒杯便凌空飞起,当空一转,杯中残存的灵酒向前一泼! “嗤” 那晶莹酒液离杯而出,在半空中与汹涌而来的月白佛光相撞! “哼!不自量力!”释嗔见状,心中冷笑,全力催动寒月缚魔光,“大尊圣念,寒月缚魔!” 霎时间,月白佛光暴涨,寒意陡增十倍! 那光芒之中隱现冰晶莲华,冻结气血、禁錮神魂的威能全面爆发! “用力太猛,失了分寸。”陈清轻笑一声,摇头点评,然后心念一转,紫府之中虚念化实,將太阴之寂、月华之清、广寒之玄等诸多涉及月相道途的精髓奥妙,於一念间流转、统合,通过目光,照映於那残酒之中! 顿时,那酒水迸发出清冷皎洁、纯正无比的月华辉光!其意韵之精纯,本质之玄奥,竞远超释嗔的佛门月相神通! “滋啦—” 气势汹汹的月白佛光,在这那残酒月华面前,竟不堪一击,迅速黯淡、瓦解、冰消雪融,转眼便消散於无形! “啪嗒!啪嗒!” 几滴酒水落在地面玉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生起阵阵白雾! 满殿死寂! 释嗔脸上的狠厉瞬间凝固。 他这“寒月缚魔光”乃月轮禪寺秘传,威力极大,最擅镇压,便是同阶金丹也不敢硬接,竟被对方用一杯近乎凡品的残酒就给破了?!而且,还破得如此轻描淡写,如此彻底! 更让他心神俱震的是,那酒水最后进发出的,居然是比他更为精纯、更近本源的太阴月华之力! “你——你就是陈清?!”释嗔死死盯住陈清,仿佛要將他从到外看个通透。 “你这不是认识我么?”陈清抬眼看他,“我不在的时候,去山中威胁我的门人弟子,今日见我来了,又在我面前,动我之友人,谁给你的胆子?” 安寧听著这话,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多言。 “阿弥陀佛。” 这时一直闭目枯坐的老僧释忍,浑浊的双眼看向陈清:“施主杀心炽盛,嗔念如火,执著於表象得失,已是魔根深种,障蔽灵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再执迷不悟,恐墮无间,永世沉沦。“ 陈清闻言,不怒反笑,跟著就道:“我心有魔?你这和尚张口闭口魔根深种,却在我山门之外,布下那侵蚀地脉、绝人道基的阴损佛韵!此等行径,与那魔道何异?我看,真正心念被贪嗔执念所迷,坠入魔道而不自知的,是你等才对!你等所为,简直魔怔!” “放肆!”释嗔勃然怒,“妖惑眾!看贫僧降你!” 他身上月白佛光再盛,双手结印,月轮虚影在其身后浮现,便要施展更强神通! “—杯酒水都接不住,还不体面退场,那就是自取其辱!”陈清根本不再给他机会,抬手朝著释嗔遥遥一点! “嗤啦一 9 一道漆黑雷光进发出来,快得化作一线! “辟啪!” 释嗔只听得细微的噼啪声响,隨即在致命警兆的催动下猛然一闪,但还是晚了,那刚刚凝聚的月轮虚影来不及显化,便被雷光一穿而过,轰然溃散! “噗!” 他闷哼一声,身上佛光黯淡,踉跑后退,嘴角溢血,感到浑身佛力正在流逝,更有一股劫数即將降临自身,不由惊惧! “嗤!” 陈清根本不给释嗔喘息之机,那漆黑雷光当空一折,再次锁定气息萎靡的释嗔,轰然劈落! “嘭!” 雷光炸裂,电蛇狂舞! 释嗔仓促凝聚的护体佛光瞬间破碎,鲜血狂喷,浑身焦黑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殿柱之上! “呃啊!” 他发出一声惨嚎,眼中满是惊骇与怨毒,强提一口佛元,身化一道黯淡佛光,拼命向后急退,只想远离那索命雷霆! “想走?” 陈清心念再动,那雷光於空中一个灵巧转折,便要再次追击!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老僧释忍终於动了! 他低宣一声佛號,抬起手,屈指一弹! “嗡/” 一道泛著古铜色泽的佛光屏障骤然显现,立在释嗔与追击雷光之间! “轰!” 雷光撞在屏障之上,发出沉闷巨响,那屏障剧烈震颤,表面泛起层层涟漪,瞬间破碎! 释忍则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浑浊双目精光迸射,死死盯住陈清:“陈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释嗔师弟纵有不是,也已受惩戒!你真要在璇璣棋院之地,行那赶尽杀绝之事,与我月轮禪寺彻底撕破脸皮不成?!” 声浪滚滚,震得殿內灵泉泛起波澜! 陈清闻言,笑道:“陈某行事,向来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况且,你也不用说得大义凛然,我还有一笔帐,要和你这老和尚算呢!” “好好好!”释忍面色冰冷,“果然是魔根深种!积重难返!” “诸位且住手!” 匆忙而来的苏直谨见状,担心陈清吃亏,赶忙上前,挡在双方之间:“今日苏某设宴,本为化解干戈,诸位皆是高人,何必因口舌之爭大动干戈?还请各退一步——.” “苏府主,此事已非你能插手。” 老僧释忍缓缓起身。 “此人已然入魔!方才那道雷光,煞气內蕴,绝非正道法门!他仗此邪魔手段称雄,念早已被力量侵蚀而不自知!若任其发展,必成滔天患,为祸苍生!” 说著,他踏前一步,身上佛光由柔和转为锐利,如针如刺,口中更道:“为免生灵涂炭,今日说不得,老衲要行雷霆手段,逼出他体內魔性,令他现出原形,也好让天下人看清其真面目!“ 说话时,释忍乾枯的手掌已然抬起,五指张开,朝陈清虚虚一按! “降魔!” 一股远比释嗔精纯、浩大,带著寂灭之意的磅礴佛力,化作“卍”字佛印,如无形山岳,朝著陈清当头压下! > 第290章 仇怨俱消矣 第290章 仇怨俱消矣 “你这暗中下绊子的阴险人,倒先出手了?”面对攻势,陈清眼中显露寒芒,“毁人灵脉根基,行那绝户毒计之人,还有脸在此妄谈降魔?真是天大的笑话!” “轰!” 陈清身上一股大势进发,竞令那“”字佛印迟滯半空! 主位之上,玉兼子脸色一变,便要起身阻拦。 旁边的还光子却一把按住他,微微摇头,传音道:“师兄,你觉得月轮寺背景深,刚才不拦著那几个和尚,已是失策,如今双方都打出火气了,你再上去,这是要沾染因果的!我虽不知这两边最初是因何结怨,但显是仇怨深种,你现在出面,无论是帮哪一边,都必为另一边所恶,咱们今日就是提供个场地,还是先静观其变,待两边强弱显现,再作决定吧。”“ 另一边,安寧却是心中焦急,怒视苏直谨一眼:“方才那和尚动手你不出来,现在站在此间,又有何用?” 苏直谨苦笑道:“方才陈掌门一步走出,便没了踪影,我与张顺寻了一会,心想他可能先一步来了,匆忙赶来,第一时间便上前阻止了!你放心,我將以朝廷律令压制他们——” 安寧冷冷打断:“这三个和尚本就没安好心,所谓和解宴,其实是为了引出陈掌门!你就算压制了他们,焉知后面没有其他阴谋?” 苏直谨一愣。 安寧便继续道:“我看陈掌门出手,或许还有打算,且观望一番,情况不妙,你再出手!” 几人说话间,场中异变已生! “阿弥陀佛!”释忍手上印诀一变,“魔头狡诈,妄语惑心!今日贫僧便让你显化原形!” 隨即,他手上印诀一变,佛光汹涌,隱隱在其身后凝聚成一尊模糊的忿怒明王虚影! 那“卍”字佛印光芒大放,威力竟再次攀升,显然这老僧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出手却是毫无保留,狠辣至极! 面对那如山岳般压下的佛印,陈清再次抬手一指! “嗤!” 漆黑劫雷逆冲而上,点在那“卍”字佛印的核心之处! “轰!!!” 狂暴的气浪如同实质般向四周炸开,震得整个经纬殿剧烈摇晃,殿顶模擬的星河流转之象都为之紊乱,四周云霞翻涌,清泉倒卷! 玉兼子与还光子脸色齐变,猛地站起!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年轻人的实力,远超他们预估,竞能与释忍这等积年老牌金丹拼个旗鼓相当,他们二人出手,也是难制,甚至余波都险些撼动大殿根基! 这等情况下,他们再坐观变化,等会整个殿堂可能都要被人给掀了! “二位且住手!”玉兼子急忙出声,“此乃和解之宴,何必兵戎相见?有话好说!” 但这时,谁还理会他们? 释忍见陈清如此难缠,自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枚边缘鐫刻著梵文的铜钵! “执迷不悟!便让你在这纳业钵下,显化魔性本源!” 他法力狂涌,將那铜钵祭起,钵中清光大放,一道光束,罩住陈清! 此钵乃月轮禪寺一件异宝,其內蕴养的破邪之光专照修行者內心深处潜藏的恶念与魔性,寻常修士被此光一照,往往心魔丛生,原形毕露。 然而,就在那清光束笼罩陈清的瞬间— “嗡!!!” 陈清紫府深处,那半枚魔佛道果的余韵,竟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猛然一震,显化出来! 顿时,一股璀璨佛光,自陈清体內爆发出来! 金光万道,瑞气千条! 陈清立於金光中心,宝相庄严,身后竞浮现出一抹慈悲与寂灭之意交织的佛陀虚影! 那铜钵的清光在这煌煌佛光面前,如同萤火之於皓月,瞬间就被衝散、湮灭!钵身更是发出“咔嚓”声,灵光摇曳! “什么?!” 释忍倏地瞪大了眼睛,眼中的降魔怒意顷刻消散,露出了深深的惊疑! “明明你又不是真佛转——” 话到一半,他猛地闭口! “你背后,果然牵扯了魔佛!”陈清听到这,却已將前后之事尽数贯通,更还有意外收穫,心念一沉,便將被铜钵清光激发的道果余韵牵引出来! 这股余韵並非徒具其表,內里汹涌澎湃,竟比他腹中灵门涌出的灵气还要磅礴凶猛! “按恶尸所言,此果残缺,本无法调用,但方才受那佛宝刺激,竟意外激发了一丝真正的力量!” 他目光一转,落在释忍手中兀自嗡鸣的铜钵上。 “这三个僧人既与魔佛有关,那此物说不定也可利用!” 一念至此,他手捏印诀,全力运转气合天地之法,將这股被意外激发的浩瀚佛韵,尽数引导出来! “嗡!!!” 霎时间,佛光自陈清体內蜂拥而出,浩浩荡荡、节节攀升,转眼在其身后勾勒显化出一尊佛陀虚影! 他的心神,与这道佛陀之影相合,隨之膨胀、扩张,释放光芒,佛光普照,无远弗届! 突然,一股冥冥之感传来,令他生出了被人窥视的感觉! 但陈清並不意外,反而抓住这道感觉,要逆流探查,但那窥视之念转瞬即逝。 “可惜——” 嘆息中,他復將心念,尽数集中於眼前之事上! “既然钓出了背后黑,那就无需与尔等再虚与委蛇了。” “轰!” 佛陀双臂舒展! “咔嚓!咔嚓!” 经纬殿內层层叠叠的防护阵图,在这煌煌佛光面前有如纸糊,接连破碎!整座宏伟殿堂剧烈摇晃,樑柱崩裂,穹顶掀飞,砖石瓦砾如雨落下! “这——” 苏直谨、安寧看得目瞪口呆。 玉兼子与还光子两位堂主更是霍然起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但事发突然,已不及阻挡! “呼立” 热浪翻涌,那佛陀虚影已是掀开穹顶,当空而立,双手合十,顶天立地! 四方灵气顿如百川归海,疯狂匯聚而来! “镇!” 隨著陈清一指点下,那大佛金色佛掌拍落下来,携著碾碎星辰、镇压万魔的无上伟力,朝著下方三名僧人当头按下! 掌印未至,那厚重如太古山岳的威压已先一步降临,將三人周身空间尽数封锁、凝固! “不好!” 释忍老僧脸色剧变,仓促间运转毕生佛元,化作层层光罩欲要抵挡! 然而,他一身神通佛法,偏被陈清的佛光死死克制!打出的佛门手印、诵出的降魔经文,非但未能阻敌,反如泥牛入海,尽数都被那金色巨掌吸收、同化,使其威势更盛! “不妙!” 一看此景,释忍也不犹豫,长袖一挥,捲住旁边两僧,就要遁走,但隨即感到空间凝固、寸步难移! “空间被封!不了!” 释嗔面露绝望,他也发现周遭虚空有如铁板,遁术根本无法施展! “只能硬拼了!” 生死关头,三人再无保留,各自提转体內佛元! “金身护体!” 释忍怒吼一声,佛元爆发,与释嗔、释痴二人气息相连! “嗡!嗡!嗡!” 三道璀璨金光自三人天灵冲天而起! 霎时间,他们的肌肤尽化纯金,宛如庙中金塑,宝光流转,正是沙门至高护体神通,不坏金身! 同时,释忍头顶浮现一枚龙眼大小、圆润无暇的舍利子,绽放出毕生苦修的寂灭佛光;释嗔咬牙祭出一柄月牙禪杖,化作一道皎洁月轮护住肉身;释痴则拋出一串念珠,一百零八颗珠子颗颗大放光明,结成一道大阵! 接著,他们各自吞吐本命佛元,身上气息一下跌落,赫然拼尽了底牌,將修为与护身法宝催动到了极致,欲要合力抗下这毁天灭地的一掌! 然而—— “嘭!嘭!嘭!嘭!” 在蕴含半枚道果余韵的金色佛掌面前,金身、舍利、月轮、念珠—一切反抗,都是顷刻破碎! 月轮哀鸣崩碎!念珠黯淡四散!舍利子剧烈震颤,浮现裂痕! 三人的金身更如被巨锤砸中的琉璃,先是遍布裂痕,继而轰然爆开,化作漫天金色光点! “噗!” 血染长空! 三人一下被狠狠拍入地面,砸出三个深坑,筋骨尽碎,气息奄奄! 碰撞的余波更向四周扩散,捲起无数碎石断木! 苏直谨、安寧等人早已顾不上什么调解之宴,纷纷施展手段,仓惶飞退,脸上满是骇然。 远处的凌无锋等璇璣棋院弟子,更是看得心神俱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陈清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便在这时。 “嗯?” 一声惊咦自远处传来。 紧接著,一道强横气息破空而至,人未至,声先到,带著几分不满:“月轮寺的位,即便不接受调解,也不该坏我门殿宇吧!” 却是一名身著星纹道袍的老者踏空而来,他见著佛光冲天,以为是释忍等人动手毁了经纬殿,可定睛一看,见出手之人是个陌生的年轻人,而那威力恐怖的佛陀虚影与佛光,更是让他心头一跳,再定睛一瞧,三僧重伤垂危! “这位道友,请手下留情!这三僧乃月轮禪寺之人,万万不可陨於我家山门之地!请给老夫一个薄面——” 说话的同时,他更手捏印诀,顿有纵横交错的棋盘格线凭空显现,如天罗地网般朝著巨大佛陀虚影缠绕而去,要將其束缚、定住! 然而—— “轰隆!” 那佛陀只是微微一震,接著佛光进发,那棋盘格线便寸寸断裂! 那老者脸色一变,而那遮天蔽日的金色佛掌,更是去势不减,彻底落下! 巨掌之下,三个僧人奋起最后一点余力起身、抬手,欲要支撑,但下一刻,三具百链肉身轰然炸裂,散作漫天血雾! 三道金光从中飞出,正待远去,但下一刻,一道血光呼啸而来,当空一转,化作牢笼,便將这三道金光圈禁起来,更將那铜钵一併纳入,而后瞬息远去! “轰隆!!!” 大地剧震,烟尘冲天而起! 整个星罗岛都为之摇晃! 陈清抬起手,捏住一团血光,收入袖中。 “如此,仇怨俱消矣。” > 第291章 前倨而后恭 第291章 前倨而后恭 呼—— 风一吹,烟尘渐散,露出三个触目惊心的坑洞! 坑洞边缘,佛血浸染,兀自散发着淡淡的金辉与佛韵,让人观之不禁触目惊心! 三位声名在外的月轮禅寺高僧,却是连半点残骸都未曾留下! 那可是三位金丹高僧! 放在任何宗门,都是中流砥柱,是能开堂讲法、受人景仰的存在! 便是在这璇玑棋院,金丹修士也不过寥寥数位! 可就在方才,电光火石之间,三人联手,底牌尽出,却如土鸡瓦狗般,被那尊煌煌佛陀一掌拍灭,形神俱消! 一众璇玑棋院的弟子更是神晕目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向陈清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他们知道这其中的重量! 便是苏直谨、安宁这般与陈清亲近的,亦是震撼默然! 玉兼子与还光子僵立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陈清的手段竟凶悍至斯!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悸与后怕。 他们之前其实得了莫怀永的提醒,言及此子不凡,却终究被其年轻面貌与金丹境界所惑,以为最多是场龙争虎斗,正好借机观摩掂量,这才作壁上观。 谁曾想,竟是这般摧枯拉朽的碾压之局! “此子神通战力,已非金丹范畴,需以元婴之礼待之!”玉兼子神念传音提醒。 面对真正的元婴老祖,他们尚可依仗宗门大阵周旋,况且那等存在往往还有律令约束,可面对陈清这等杀伐果断、手段莫测,偏偏又顶着金丹名头的怪物,反倒更加令人心悸! 还光子胖脸上再无半分笑意,冷汗已浸湿内衫,涩声回应:“师兄,祸事矣!这三僧死在我璇玑棋院,月轮禅寺那边……” 月轮禅寺乃西荒大宗,寺中更有元婴坐镇,岂会善罢甘休?一想到可能引来的雷霆之怒,两人便觉头皮发麻! 但眼下,稳住这尊杀神才是首要! 玉兼子强压下心中惊涛,看了一眼天上正缓缓消散的佛陀金影,挤出一个笑容,上前一步,对着陈清拱手道:“陈宗主,神通惊人,老夫……佩服!”他下意识换了个更显尊敬的称呼,“方才事发突然,老夫与还光师弟反应不及,未能及时制止,致使殿宇损毁,惊扰了宗主,实乃我二人失职,还望宗主海涵!” 还光子也跟上,胖脸上堆满歉意,连连拱手:“陈宗主莫要误会,此非我璇玑棋院有意纵容!实在是……实在是宗主手段惊人,我等一时看呆了,待要出手,已然不及!万望宗主明鉴!” 陈清目光扫过二人,岂会不知他们心中那点念头?却也懒得点破,只道:“二位堂主言重了,陈某行事,向来恩怨分明,今日之事,皆因那三人咎由自取,与贵宗无关。” 玉兼子与还光子闻言,心下稍安,却也不敢完全放松。 玉兼子偷眼打量陈清神色,试探着问道:“陈宗主,那月轮禅寺那边……” 陈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略作沉吟。 那老僧临死前的话语,暗示其背后牵扯甚深,但月轮禅寺乃西荒古传,树大根深,底蕴难测,至于其在东土的分支寒月寺,自己更是所知寥寥。 今日既已灭杀三僧,因果自是结下了。 是福是祸,终须面对。 于是,他抬眼看向玉兼子二人,说道:“两位若是担忧被牵连,不如将其宗门详细资料,尤其是那寒月寺的根脚、高手、势力分布,尽数告知于我,容我参详一二,也好早做准备。” 玉兼子与还光子闻言,脸上肌肉猛地一抽,心中哀嚎: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们是想提醒你,看看能否设法转圜,或让你承我璇玑棋院一个人情,谁让你去琢磨这个了?! “这位道友!你做得好事啊!” 正在这时,那踏空而来的老者落在场中,他看着一片狼藉的经纬殿与那三个血坑,脸色铁青,吹胡子瞪眼! 璇玑棋院的门人弟子见状,纷纷上前,恭敬行礼:“参见太上长老!” 苏直谨一见来人,心中一紧,他可是知道这位的身份的,正要硬着头皮上前为陈清分辨几句。 那太上长老却已是摆了摆手,盯住陈清,语带不善:“本来苏府主设宴,老夫亦存了几分化解干戈之心,这才答应。可如今闹出这般局面,月轮禅寺,乃至西荒佛宗若来问罪,叫老夫如何说得清楚?这位道友,还请你在鄙宗暂居几日,待此事有了分说,再由你亲自去与佛门之人解释吧!” 他此言一出,摆明了是要扣留陈清,以应对佛门可能的诘难! “这位老前辈!”安宁闻言,上前一步,俏脸含霜,“方才分明是那三位大师咄咄相逼,言语辱人在先,动手偷袭在后!陈掌门不过是自卫反击!彼时怎不见贵宗出手阻拦?若此刻落败垂死的是陈掌门,贵宗莫非也会强留那三位大师,给他们一个交代吗?只怕是早已礼送出境了吧!” “哼!小丫头牙尖嘴利!”那太上长老冷哼一声,“老夫不与你做口舌之争!这世道,终究是实力为尊,规矩先行!月轮禅寺背后有西荒大宗支撑,更有元婴大能坐镇!而这位道友……”他目光转向陈清,意味深长,“修为虽是不俗,年岁看来亦是不大,想来并非出身什么万古大派吧?既无雄厚背景,行事便该懂得分寸,知晓进退! 安宁脸色一变,还欲争辩。 苏直谨却一把拉住她,自己上前一步,沉声道:“刘老,陈掌门乃我南滨修士,更是得朝廷看重之人!苏某既为南滨府主,断不能坐视贵宗无故扣留于他!此事朝廷亦不会坐视不理!” “朝廷?”那太上长老见他主动出来,眼中闪过意外之色,但旋即恢复如常,摇了摇头,“苏府主,莫要拿朝廷来压老夫,老夫此刻尚愿与你们和声细语地分说,已是看在朝廷的颜面上,莫非……尔等忘了老夫的身份?” 话落,一股如山如岳的恐怖威压自其体内轰然爆发,瞬间席卷整个广场! 元婴威压! “呃!” 苏直谨首当其冲,闷哼一声,脸色一白,连连后退数步,方才勉强站稳,脸上已是一片骇然!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滞到了极点之际。 “不是说,以势取人吗?那你不如来试一试我的势!”陈清却是长笑一声,心念一转,引动那尚未散去的煌煌佛光,就朝着那太上长老一压! “嗡——” 佛光如山,带着镇压万法的大势,轰然落下! “你!” 那太上长老猝不及防,只觉四周空间陡然凝滞,自身似是陷入了泥沼之中,连元婴法力的运转都滞涩了三分! 他脸色一变,露出了凝重之色,随即冷哼一声,身上星光流转,震开佛光束缚,但看向陈清的目光已截然不同。 “小辈!莫要逞强!老夫看得出来,你这佛光乃临时激发,借了外力,并非自身修持!这等手段,消耗巨大,你能维持几时?” 他语气虽依旧强硬,态度却软化许多。 “不可持久?”陈清似笑非笑,翻手取出那得自释忍的铜钵,“谁知道呢。” “轰!” 一股浩瀚磅礴的威压自他的紫府之中轰然爆发,冲天而起! 这威压并非佛光,赫然是元婴层次的标志,外景之力! 这股力量凝如实质,与太上长老的元婴威压在狠狠一撞! “嗡——” 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卷起漫天尘土!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两股威压竟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一时间,满场哗然,所有人看向陈清的目光,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你!”那太上长老面色陡变,半晌,他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摇了摇头,无奈道:“好!好!好!你藏得够深!既然如此……老夫确实强留你不得!你要走,那便走吧!”他摆摆手,居然有几分迫切希望陈清离开的意思。 然而,陈清反而笑了起来,悠然道:“走?谁说我要走?” 他目光扫过面色复杂的璇玑棋院众人,笑道:“难得来贵宗一趟,岂能就这么轻易离开?方才一番活动筋骨,正好有些乏了,打算在贵宗宝地叨扰几日,修养一番,顺便也参观一下贵宗名传东灵的几处特色景致。” 那太上长老闻言,眼皮子跳了跳,暗道不妙。 陈清却不管他,自顾自地道:“久闻贵宗万象星盘玄妙无穷,包罗万象,能映照古今天地,记载过去秘辛,陈某心向往之久矣,而且苏府主也已为我疏通好了参悟事宜,你说这不巧了吗?” 他目光转向苏直谨,带着询问之意。 苏直谨此刻心潮澎湃,见陈清目光看来,压下心中震撼,连忙点头道:“不错!此事苏某确已与棋院方面沟通妥当,只待陈掌门驾临!”他此刻称呼“掌门”都带着无比的郑重。 陈清点了点头,看向面色变幻不定的太上长老,笑吟吟地道:“如此,要叨扰贵宗几日了,想必贵宗不会介意吧?” (本章完) 第292章 人与人不同 第292章 人与人不同 “介意!当然介意!” 纵横阁深处,肃穆的议事厅堂内,一声包含怒意的声音响彻厅堂! 璇玑棋院的几位堂主齐聚于此,宗主端木境端坐主位,面沉如水。 “简直是胡闹!”脾气火爆的赤金堂主一拍桌子,“那陈清敢在我璇玑棋院的地盘上,击杀月轮禅寺的三位高僧!他倒是快意恩仇了,可这泼天的祸患,却要由我璇玑棋院来担待!月轮禅寺若是问罪过来,我等如何交代?!平白无故,为他挡灾?” “何止是祸患!”另一位面容清瘦的堂主接口,话中带着深深的忧虑,“此子行事肆无忌惮,杀伐决断,视宗门规矩如无物!这等危险人物,留在门中一刻,便是一刻的隐患!依我之见,不如寻个由头,赶紧将他礼送出境,免得再节外生枝!” “送走?说得轻巧!”又有一人出声反驳,“他现在还想参悟万象星盘!此前苏直谨出面说项,我等念在那陈清不过是一偏远小宗掌门,虽有些天赋,却也难成大器,又有莫怀永一力担保,让他参悟一番,窥得些皮毛,无伤大雅。可如今,此人隐藏如此之深,实力堪称恐怖!若让他接触了星盘,万一暗中动了什么手脚,窥探了我宗核心之秘,甚至损及星盘本源,那后果不堪设想!” 万象星盘,乃璇玑棋院立根之本,传承之基!牵扯到此事,任何人都不能等闲视之! “绝不能让他接触星盘!” “此例不可开!” “隐患太大了!” 众人纷纷出言,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各堂口,意见罕见地一致。 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玉兼子忽然低声道:“恐怕……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赤脸堂主皱眉。 玉兼子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奈,道:“我来之前得到消息,陈清已经前往观星台了,此刻恐怕已经开始尝试参悟万象星盘了。” “什么?!” “岂有此理!” “谁允许的?!谁给他的权限?!” 厅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位堂主又惊又怒! 宗主端木境更是面罩寒霜,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下方众人,冷冷问道:“是谁?未经本座允许,擅自做主?!” 压抑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厅堂。 就在众人噤若寒蝉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是我。” 那刘姓太上长老缓步走入厅中。 众人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一时竟无人出声质问。 太上长老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宗主身上,淡淡道:“是我允许他去的。” “师叔,您……”宗主眉头紧锁,话中满是不解,更包含一丝怒气。 太上长老轻叹一声,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若不允他,按着此子的狠辣心性,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让他在此闹将起来,到时宗门不宁,血流成河,死伤的可就不止是几个外来的和尚了。” 几位堂主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悸。 有人联想到门中私下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太上长老,门中传闻,说那陈清其实已证元婴大道,此事……莫非是真的?” 太上长老瞥了那人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有些事,不用知道得那么清楚。你们只需记住,稳住他,送走他,方为上策。” 却还有人面子上挂不住,就道:“他便是厉害,但到底是小宗掌门,门下弟子也没什么成才之人,真敢与吾等大派为难?就不怕,到时候牵连了门人弟子……” “糊涂!这等念头万万不可有!更不能传出去!” 太上长老一声断喝,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他环视众人,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厉色:“正因他那溟霞山根基浅薄,门人稀少,才显其可怖!你等想想,他那山门之中,除了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几个投靠的妖仆,还有什么?一旦将他逼至绝路,了无牵挂,再无软肋!一个神通莫测、杀伐由心,又毫无顾忌的顶尖强者,会是何等光景?” 说到这,他声音一下拔高:“届时,他若心存报复,无需与你等宗门大阵硬撼,只需隐于暗处,今日袭杀你外出历练的弟子,明日焚毁你下辖的产业坊市!他一人便是千军万马,他一人便可搅得你宗门上下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你防得住一时,防得住一世吗?你敢拿满门弟子的性命,去赌他会不会发疯吗?!” 这番话炸得众人头皮发麻! 几位堂主顺势一想,一个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脸色发白,额角见汗! “这……” “太上长老所言甚是!” “是极!此种人物,确是不可轻易往死里得罪!” 先前那出声质疑的堂主更是面色如土,讷讷不敢再言。 太上长老见众人已被慑服,冷哼一声,拂袖道:“所以,眼下稳住他,让他参悟星盘,尽快送走这尊瘟神,才是保全宗门之道!至于月轮禅寺那边,便由老夫去分说,老夫之前与他们就有联系,况且人又不是我们杀的,难道他们还敢不讲道理,非要与我璇玑棋院开战不成?届时自有分说!” 众人相视无言,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太上长老的考量,才是老成持重之言。 另外,他们也都心存侥幸,想着那万象星盘何等深奥,没有探查法门,不得其门而入,亦难有收获。 所以,等那太上长老一走,就有人提醒玉兼子:“过一会,你就去瞧瞧,那陈清道行再高,却也不可能帮他破解万象星盘,头几次难免失败,可用言语暗示他,几次挫败,便是相性不合,令他知难而退!” 万象堂内,光线幽暗,唯有中央祭坛上方悬浮的那枚星盘,散发着朦胧辉光。 引路的是一位不知姓名的璇玑棋院白发老人,他身形佝偻,步履蹒跚,一路无言。 直至将陈清引至祭坛边缘,他才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珠转动,落在陈清身上,忽然问道:“老朽听几个后辈说,小友的宗门名为隐星宗?” 陈清目光微动,随即道:“是隐星门。” “隐星门……隐星……” 白发老人低声重复了两遍,昏老眼中泛起点点波澜,旋即隐没,接着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祭坛中央的星盘。 陈清顺势望去。 但见那星盘宛如白玉铸就,但形态变化不定,时而是磨盘大小,时而又只是巴掌大小,表面布满了细密繁复、不断流转变化的纹路。 细细观之,那些纹路竟是由许多微小符文构成! 每一枚符文都闪烁着灵性光辉,蕴含着无穷的信息与奥秘! 陈清看着那一枚枚符文,心神都为之而凝聚,渐渐忽略四周,令此地安静下来。 “此便是万象星盘。”白发老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汝欲探查何事,只需将神念探入其中,于心中默念所求,星盘自会有所响应,显化相关符文,那符文之内,便蕴有玄妙,能窥见过往之事。” 说到这,他话锋微顿,语气转而带上几分告诫之意:“不过,符文中信息皆被灵锁封禁,非有缘法、悟性者不可窥其全貌,而能否破解灵锁,窥得内里真知,全凭汝自身本事。” 陈清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而且他猜测,这璇玑棋院当是有某种窥破灵锁的法门,才能驾驭、执掌和侍奉此星盘,但他自然不会奢望,对方会告诉自己。 “此外,”那老人忽的深深看了陈清一眼,“星盘深处,凶险暗藏,若心神不够坚韧,悟性不足,强行参悟高深符文而不得其法,神念便有可能沉溺于那无穷信息洪流之中,难以自拔!轻则神魂受损,重则……一身记忆、灵慧皆被星盘吸摄,肉身成空壳,神魂化符文,永世沉沦!昔年,便曾有自视甚高的元婴修士,不断深入探查,最终于此盘中迷失,再未醒来。”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道:“这万象星盘之中的符文,越是往核心深处,便越是凶险莫测,但其中所藏隐秘,却也愈发惊人!可能一知道,便被因果缠绕,再难脱身!” “多谢长老提点,陈某省得。”陈清拱手称谢,跟着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先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同时梳理心思念头。 “这等需以神念探查的宗门重器,璇玑棋院未必没有监控记录之能,我若贸然探查魔佛道果这等牵扯巨大的禁忌之秘,留下痕迹,反为不美……” 心思电转间,他已有决断。 “便先从仙朝历史入手!” 一念既定,陈清不再犹豫,凝练如一的神念一下飞出,化作慧剑,朝着那万象星盘疾飞而去,轻轻触碰。 “嗡——” 星盘微震,表面的万千符文流转速度陡然加快! 陈清见并无危险,这才默诵道:“我欲寻仙朝纪事。” 霎时间,他“眼前”景象大变! 神念仿佛化作一人,闯入了一片由无数符文组成的浩瀚海洋! 这些符文彼此纠缠、组合,形成一道道蕴含信息的“锁链”,但大多模糊不清,被一层无形的“灵锁”禁锢着,难以窥其全貌,其中有几道,与他渴求之事共鸣,渐渐靠拢过来。 “果然有加密。” 陈清心念微动,尝试以神念冲击一道较为粗壮的符文锁链。 初时颇为滞涩,隐隐有着隔阂与排斥,难以深入其中。 “这等时候,若能与之气念相合,或许能增加破解可能……” 一念至此,他下意识运转起自《混元一气经》中领悟的“气合”之法,令神念尽可能去贴合符文散发出的韵律! “咔嚓!” 微不可闻的轻响中,那道符文锁链上的“灵锁”竟应声而开! 锁链舒展,内里蕴含的信息,如画卷般在陈清心神中展开! “这《混元一气经》居然还有此等功效?我本是为了增加破解成算,结果直接深入其中,不受约束了!” 他越发肯定,这部功法的来历非同小可,但这会可不是探究的时候,陈清收敛杂念,神念如穿蝴蝶般,在那符文海洋中穿梭,不断破解一道道“灵锁”,攫取着关于仙朝的历史信息。 然而,这万象星盘所载虽博,却也庞杂,更有许多地方前后矛盾,语焉不详,显然历经岁月,多有散佚损毁。 即便如此,一条贯穿三万载的仙朝脉络,却也渐渐在陈清心中清晰起来! 另一边。 万象堂角落,白发老人本已阖上双目,枯坐如朽木。 按着过去的经验,便是掌握了探寻法门的璇玑棋院弟子,第一次神念入星盘,也难有功成的,他便打算待陈清初次尝试破解灵锁失败、神念受挫退出时,再点拨一两句,既全了礼数,也可借此进一步探查那“隐星”之事。 然而,他双目闭合不过数息,便猛地重新睁开,那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惊讶之色! 只见祭坛之上,陈清神念甫一触及万象星盘,那星盘便微微一颤,有道道清辉自符文缝隙中迸射而出,如烟似雾,缥缈灵动,倏忽间便将陈清笼罩! 清辉之中,陈清的身形似与古老星盘产生了玄之又玄的联系,气息与之同频共振! 白发老人佝偻的身躯都挺直了几分! “第一次接触星盘,没有探查法门,结果非但未被浩瀚信息冲击得神念溃散,反而引动了灵辉相合?这……这是什么天赋相性?” 恰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自堂外传来。 却是玉兼子得了同门暗示,算准了时间,特意赶来。 人未至,声先到。 “陈宗主,万象星盘玄奥非凡,初次参悟,难有收获实属常事,贫道当年,可是试了十几次,才……” 话到一半,他已踏入堂中,目光扫向祭坛方向。 下一刻,后续的话语戛然而止! 玉兼子脸上的“惋惜”表情僵住,眼现迷茫! 几息之后,他猛地回神,看向角落里的白发老人,眼中满是求证之意。 白发老人缓缓转过头,叹了口气,道:“人与人,果然不同。” 顿时,荒谬绝伦的感觉淹没了玉兼子。 (本章完) 第293章 仙朝迷雾散,帝系脉络明 第293章 仙朝迷雾散,帝系脉络明 仙朝立国三万载,共历七帝。 开国之君,太初仙帝,定鼎乾坤,肇造仙朝,铸就煌煌基业。 二世,太元仙帝,雄才大略,文治武功臻至鼎盛,北扫群魔,威震八荒,宇内宾服。 三世,太景仙帝,承前启后,其在位前期励精图治,将仙朝疆域拓展至极致,但其晚年行踪成谜,留下诸多悬案。 四世,太玄仙帝,性情恬淡,深居简出,在位期间多倚重臣工,仙朝步入平稳守成之期,但亦埋下权柄渐分之隐患。 五世,太康仙帝,志大才疏,好大喜功,连年兴役,虽有小惠于民,却耗损国力,仙朝鼎盛之光渐显黯淡。 六世,太焱仙帝,性情暴烈,欲以严刑峻法重振朝纲,奈何积弊已深,反致怨声载道,四方烽烟初起。 及至第七世,末代仙帝,太盈仙帝,即位之初似有振作之象,可惜国势已如江河日下,回天乏术,又有天灾人祸,终至社稷倾覆,仙朝崩解! “太盈仙帝,果然是末代仙帝……” 虽早有猜测,但亲眼于这古老星盘中见到确凿记载,陈清的心神依旧不免为之动摇。 “传承三万载的仙朝,其国祚,竟真要终结于这一代?” 他压下心中波澜,继续探查。 随后,陈清心中一跳,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信息。 在太盈仙帝之后,竟还有两位“后帝”的记载! 所谓后帝,皆指仙朝崩灭之后,有心怀故朝遗志之辈,欲要力挽狂澜,再续仙统,从而短暂建立的政权,并为此寻得了仙朝皇室血脉,推举为帝。只是,国势既去,天命不再,这复辟皆如昙一现,转瞬即逝。 甚至在那星盘记载中,连这两位“后帝”的具体名号都模糊不清,只以“后帝甲”、“后帝乙”略作代称,其正统性自然也未被广泛承认。 他跟着顺势了解了一下,这两位的事迹和记录—— 第一位,后帝甲,据传乃仙朝远支宗室,于南境纠合残部,苦苦支撑十载,最终兵败身死,迅速湮没于历史尘埃。 第二位,后帝乙,崛起于仙朝覆灭三百余年后,来历不明,却惊才绝艳,手段酷烈,以雷霆之势扫平数路割据诸侯! 但星盘对其详细记载不详,只提及此人似精擅推演之术,常以星辉为引,用兵如神,更能以奇异手段操弄人心,聚拢败军。 但其兴也勃,其亡也忽,最终功败垂成,如流星划破长夜,转瞬即逝,连具体名号都未留下。 “这两位,在后世不留姓名,但在其时代,必然也是一时弄潮儿……” 从寥寥数语中,陈清心感冥冥,眼前居然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仙朝末路时的烽火连天,山河破碎的悲壮与无奈! 他在轻叹之余,却又心中一凛,眼前那恍惚之景顿时消散。 “这是幻觉?不对,到了我这般境界,岂能那般容易生出幻觉?那便是某种冥冥感应了,但那仙朝真正崩塌的时代,我并未经历,这里面的变化值得探究,不过此刻却不合适……” 想着想着,他收敛心绪,将注意力集中到太景仙帝与太盈一朝之上。 关于太景仙帝的信息,似被某种力量刻意遮掩,又或者是万象星盘收录的都不全,大多零碎不堪。 然而,当陈清耗费心力,接连破解数道格外坚韧的“灵锁”后,几枚关键符文的内容,终于显现出来—— “太景帝深居简出,渐不临朝,朝政多托于宰辅、宗亲与五宗六教……” “……九千年后,帝久不现踪,闭关之殿,阵法封闭,无人能近,亦不知其内情……” “……时有重臣,忧心国本,联袂请见,有不惜命之士,强启帝闭关之玄穹殿,惊见殿内空无一人!唯余帝气残留,不知所踪!” “嗯?!” 看到此处,陈清心头猛地一跳! “如果按照这几个记载的内容来看,将他们串联起来的话,便是说,太景仙帝自仙朝纪九千年后,就再未公开露面,然后这群人最终发现,所谓的闭关根本就是空城计,其人根本就不在闭关之处,那人去了哪里,又是什么时候离开闭关之处的?” 想着想着,陈清心里自然而然地闪过了参玄公等人的说辞,以及自己在仙朝时代的所见所闻。 参玄公提及仙帝闭关时那讳莫如深、语焉不详的态度;玉京城梦境中,太元恶尸化身对太景的评价;乃至现世中,关于太景晚年踪迹的种种扑朔迷离的传闻……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被一根无形之线串联了起来! 一个大胆的猜测,倏地在他心底生出! “莫非那太景仙帝,所谓的深居简出、长期闭关,根本就是掩人耳目!他其实早就借助三生石之力,秘密转世重修了?!” 此念一生,许多原本难以解释的疑团,似乎都有了答案! 太景仙帝! 为何他晚年踪迹成谜? 为何他闭关之殿空无一人? 为何连重臣都无法得见其真容? 答案只有一个! 一切皆因,正主早已金蝉脱壳,投身于茫茫轮回之中了! “是了!参玄公他们或许早已猜到了真相,只是此事关乎仙朝根本,牵扯太大,无人敢明言!” 然而,新的疑问随之而来。 “若他早就转世了,那在玉京城与我交手的那位三尸化身‘太景道人’,又该如何解释?难道那也是障眼法?” 忽的,他心中一动,想到了太元仙帝的先例! “太元仙帝本尊已然飞升,其恶尸化身尚能滞留世间,镇压魔佛!那么,太景仙帝转世之后,留下一具或多具三尸化身处理俗务、掩人耳目,甚至暗中护持其转世之身的成长,岂非顺理成章?” 陈清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很大,不过这背后的凶险却更大! “我那第三世的梦中身‘陈丘’,被张散等人误认作圣皇转世,本质就是太景转世,做出的安排,我若冒认,事后传扬开来,落在真正的太景转世或其化身耳中,他们会作何想?” 他立刻就意识到,这背后怕是又有一场好戏了。 “换句话说,这其中虽然有凶险,但同样能借此为引,如果太景当真转世了,我可借此第一时间掌握情况,甚至在其还未恢复前世修为前,做一些文章!” 一念至此,陈清便也知道,自己最缺的是什么。 “情报!必须尽快获取更多、更确切的情报!” 他压下翻腾的思绪,驾驭神念,遨游于万象星盘的符文之海,如庖丁解牛般,破解着一道道蕴含秘辛的“灵锁”! 零散的情报不断碰撞、组合,陈清对仙朝历史的了解越发清晰。 太景、太盈两朝的诸多隐秘,乃至太景仙帝本人种种真假难辨的传闻,皆被他剖开“灵锁”,攫取、吸收! 就这么检索和探查了好一会,陈清便感到收获良多,忍不住感慨起来:“这璇玑棋院的万象星盘,当真是一件异宝!虽信息庞杂残缺,但包罗万象,检索便利,宛如一座活着的、可交互的图书馆!堪称仙侠大数据了,比那残卷阁还要方便许多!” 有鉴于此,他渐渐放开手脚,仗着能迅速破解灵锁,开始大肆搜集相关信息,所需信息越发完善! 两日之后,陈清长舒一口气,只觉心满意足。 “若能在此地盘桓,日后梦中仙朝再遇疑难,回归现世便可立刻来此查找对应线索,相互印证,实在是一处宝地!或许真该在璇玑棋院寻个清净院落,暂居些时日,好好修养一番。” 这般想着,他又将这两日所得好生梳理了一番。 “以这两日所得为基础,稍作演绎,应付那张散与那女子,该是绰绰有余,足以令那圣皇转世的身份暂时坐实!嗯,差不多该是重新入梦之时了。” (本章完) 第294章 答题?不,出题! 第294章 答题?不,出题! 另一边。 那玉兼子在震惊过后,悻悻然离去,之后便将陈清已成功引动星盘、开始深入参悟的消息传播开来,但奇怪的是,璇玑棋院上下却因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唉,罢了罢了!如此看来,此子确非常人,不可等闲视之!” “如此人物,崛起之势已不可阻挡!与之交好,方是明智之举!” “传令下去,门中弟子不得怠慢溟霞山来人,更不可在外轻易谈及今日之事,免得平白树敌!” 在太上长老的默许与弹压下,璇玑棋院内部迅速统一了认识,众人心中那点小心思,很快便被对这位溟霞山掌门的敬畏与敬佩所取代。 在这之后,关于陈清过往的种种事迹也开始在门中私下流传开来,愈演愈烈,为其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 待安宁带着整理好的诸多卷宗、图录匆匆返回璇玑棋院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整个宗门上下弥漫的气氛,与几日前已截然不同,棋院弟子间私下流传的,都是关于溟霞山掌门过往种种匪夷所思的事迹。 “听说了吗?陈掌门他……” 听着零星飘入耳中的议论,看着那些璇玑棋院弟子脸上的神情,安宁不由啧啧称奇。 “这才两日,我一去一回,风向居然就变了?” 但转念一想陈清过往的那些手段,以及每每出人意料的行事风格,她又觉得这般变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能让璇玑棋院这等传承古老的大宗都为之改颜,不愧是陈君啊!” 心中感慨,安宁脚下却不停歇,径直前往万象堂。 堂内光线依旧幽暗。 陈清盘坐于万象星盘之前,双目微阖。 与初来时相比,他身上的气息愈发深邃,道道微不可察的灵光丝线在他与星盘间流转,无数信息正通过这种方式,被他汲取、吸收! 角落里,那白发老人也不再是先前那副漠然姿态,而是正襟危坐,双目紧盯着陈清与星盘之间的气机交互,昏老眼中不时闪过惊叹之色。 安宁甫一踏入堂中,尚未开口,陈清便似有所感,周身流转的灵光丝线倏地收敛,与星盘之间的共鸣也缓缓平息。 他缓缓睁开双眼,舒展了一下筋骨,结束了此番探查,跟着长身而起,体内骨节发出清脆的鸣响,一股沛然之气自然流转。 这一次借助万象星盘,他收获极大! 不仅补全了许多关于仙朝历史的认知空白,更对太景、太盈两朝的诸多隐秘有了更清晰的把握。 安宁已快步上前,将手中捧着的灵符递上:“陈掌门,你要查阅的关于仙朝皇室,尤其是太景、太盈两朝的零散记载,还有佛门各宗的源流概况,能搜集到的,都在这里了。” 说完,她还补充了一句:“两日前,苏君便立刻下令,动员整个南滨道的力量,为你搜集情报,回去之后,还在疏通关系,准备将你去玄卷阁的机会落实下来,若这里面的不能满足你,也不用着急,再等一段时间,便可前往玄卷阁寻找。” “有劳安道友了。”陈清接过那灵符,也不避讳,当即就当着安宁与那白发老人的面,神念探入其中,快速翻阅起来。 很快,他便将其中关于太景仙帝的踪迹、性格传闻、乃至一些语焉不详的宫廷轶事,与自己在万象星盘中破解所得相互印证、补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已将这些情报尽数消化。 “嗯……结合星盘所载与这些卷宗补充,关于太景一朝的大致脉络、关键人物、以及一些可供借题发挥的‘秘闻’,已然足够,甚至关于太景本人的种种要点,都已完善,莫说忽悠张散,就是归于仙朝中期,都等于多了一本攻略,只可惜‘李清’暂时还不得脱离梦中玉京。” 这般想着,陈清收拢神念,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按照我原本的打算,该是从各方渠道获得情报后,再以此为基础,先借残卷阁查漏补缺,再入仙朝中期亲身取证,如今有万象星盘所得,再加上苏府主送来的这些卷宗补充,倒是省去了不少周折。” 他心念电转,思路清晰。 “眼下情报已然足够,正好先去梦中走一遭,试试那‘圣皇转世’的水深!先将这名头占下,稳住局面。若此番试探,发现仍有疏漏,届时再动用后备手段查缺补漏,也能有的放矢。” 思虑既定,他目光转向角落里的白发老人,拱手道:“长老,贵宗这万象星盘果然玄妙无穷,令陈某获益良多,不知可否再叨扰几日,容陈某多参悟一番?只是,我这参悟了几日,有些困乏,希望能有个安歇之处。” 那白发老人原本见安宁送来卷宗,面上还有几分忧色,生怕陈清就此离去,此刻听他主动要求留下,浑浊老眼骤然一亮,当即点头道:“小友既有此心,乃是好事!放心,一切自有老夫安排!” 说罢,他抬手打出一道灵光。 不多时,玉兼子便匆匆赶来,入得堂中,先是对白发老人恭敬行礼:“师叔祖。”随即又看向陈清,神色复杂地拱了拱手:“陈宗主。” 白发老人也不废话,直接吩咐道:“玉兼子,去给陈小友宗主安排一处清净独院,要离这万象堂近便的,一应所需,皆按最高规格备齐,不可怠慢。” “啊?这……” 玉兼子闻言,彻底傻眼,一时竟忘了回应。 这位杀神刚在自家山门打杀了月轮禅寺的三位高僧,如今非但不急着走,反而要长住下来参悟宗门至宝?师叔祖非但不阻拦,还如此热情地要给他安排最好的住处? 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然而,注意到白发老人的眼神,到了嘴边的疑问,又被玉兼子生生咽了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躬身应道:“是,弟子这便去安排。” 他匆匆退出了万象堂,只觉得这位陈宗主行事,当真如天外云龙,难以揣度,而师叔祖的态度,更是透着蹊跷。 玉兼子动作很快,一番吩咐下去,很快便在岛中清幽处安排了一处独院。 陈清也不客气,与那白发老者略一颔首,便随引路弟子前往。 安宁紧随其后,心中满是疑惑,她本以为陈清事了便会离去,没想到竟还要留下,且瞧着架势,还不是要留个一天两天,原因何在? 待到了那清雅院落,安宁忍不住问道:“陈掌门,可是还需借助那万象星盘查询什么?” “不错。”陈清并未隐瞒,“星盘玄奥,尚有许多值得参悟之处,我欲再探几番。” “原来如此,”安宁点头,“既如此,在此岛期间,陈掌门有何需要,尽管开口,我即刻传讯苏君安排。” “有劳安道友,暂时先这样就好,总不能老是麻烦你。”陈清拱手致谢。 你若不来让吾等做事,因此生分,才是麻烦! 安宁心里嘀咕着,却不说破,翻手取出几件护身玉佩、小盾,递了过去:“璇玑棋院心思难测,掌门还需多加小心,这几件小玩意儿暂且借予掌门防身,稍后我再调一队可靠护卫过来,在外值守,以防不测。” 陈清接过护身之宝,却摇头道:“护卫就不必了,陈某自有分寸,怎弄得大张旗鼓,反而引人注目。” “既如此,那我先去通报苏君。”安宁倒不纠缠,当即拱手拜别。 送走其人,陈清也立刻行动起来,印诀一捏,长袖一甩,一件件物件、一道道灵诀,便都被运转起来。 霎时间,阵旗如林,符文化龙! 层层迭迭的防护阵法拔地而起,先天迷踪之雾氤氲而生,更有示警灵光隐匿虚空,将小小院落守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这番动静,看得远处几名奉命“留意”的璇玑棋院弟子面面相觑,暗自咋舌。 “这是要在咱们山门里建堡垒不成?” “真这般担心,何不离去?” 可一想到此人谈笑间掌灭三僧的凶威,几人又觉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其中必有深意! “这事不是吾等能理解的,赶紧上报!” 待消息传递过去,自宗主端木境以下,诸位堂主皆是心思浮动、推敲揣摩。 “如此戒备,莫非此子真从星盘中悟得了什么惊天秘辛,乃至引动了未知凶险,才需这般如临大敌?” “又或者,他察觉到了什么我等未曾察觉的危机?” “以他的手段,不可能无的放矢,必有缘故!传令门中,时刻留意!各处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一时间,璇玑棋院内部暗潮涌动。 陈清却不管外界如何纷扰。 布阵完毕,他手捏印诀,那反馈而来的十分之一元婴本质被激发出来,碑林外景的虚影更在其周身若隐若现,引而不发! 两者相合,一旦遭遇外力侵袭,不仅会顷刻惊醒陈清,更会自发迸发,反震来人! “身处这心思各异的璇玑棋院,多少是要谨慎一些。” 待一切准备就绪,又将所得情报于心中细细梳理一遍,陈清终于不再迟疑,于静室中央盘膝坐下,屏息凝神。 “入梦!” 白雾弥漫,眼前景象尚有几许模糊。 陈清则静心沉气,回溯前情—— 在那仙朝末年,自己正被张散与那自称璃妃的女子,以“启灵”为名试探圣皇转世身份,恰逢梦醒时刻,便顺势留下道痕楔子,更在梦中身内埋下“尽量蒙混过关”的执念,以期能寻得转机。 “也不知那执念能起几分效用,但梦中身虽有部分自主之能,且在主念离去后,能遁入玄妙境界,可此番毕竟不是斗法,而是要伪作身份,以梦中身的木讷,怕是难以长久维持。好在有道痕楔子在,梦醒入梦之间的间隔不长,如今我携诸多情报归来,正可顺势而为,把握主动……” 他念头未落,眼前景象已然清晰,随即便是一怔。 “咦?这是什么情况?” 他这时五感归位,方才察觉自己手捏印诀,身上气机与天地隐隐相合,正衍化无形枷锁,将某两个人死死镇在飞舟一角! “这是?” 他定睛一看,那被镇压的二人,不是张散与璃妃又是谁? 此刻二人气息散乱,脸色略显苍白,被强行按在舟舷边盘坐,姿态狼狈。 “怎么回事?” 似是察觉到了陈清身上气息的细微变化,张散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道:“陛下明鉴,前方不远便是我等的一处据点,内有能证明吾等身份、传承的信物。待到了地方,您亲眼见过,便知我等绝非虚言诓骗,确是忠心耿耿的旧部!” 什么?! 陈清闻言,脑海中灵光一闪,隐隐抓住了关键! “我那‘蒙混过关’的执念,莫非被梦中身执行成了反客为主,反过来质疑他二人的身份,逼他们自证清白,无暇再来管我,这才有了眼下这般局面?这……这倒也是一种思路,不答题,反而出题,设置议题,键政高段啊!” 此念方起,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冽之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的陈清,眼皮子一跳,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 “不好!算上他们两人,我这是三人同乘一舟,这般招摇过市……” “嗡——” 他念头未落,飞舟之外猛地传来一阵剧烈震荡! 紧接着,就有个冰冷之声,自下方传来—— “哦?居然还有漏网之鱼,你等这时过来,莫非也是接到了这伙邪徒的求援符?来得好,就一并留下来吧!” “嗖!嗖!嗖!” 那话音方落,破空之声骤起,尖锐刺耳! 陈清叹了口气,目光一转,看向远处。 只见数十道色泽各异的凌厉剑光,自下方云雾山林间激射而出,朝着飞舟袭来! 剑光未至,森然剑气已刺得人肌肤生疼,飞舟的防护灵光剧烈波动,发出阵阵嗡鸣,整个舟身剧烈的摇晃起来! “果然还是得出事!” 陈清眼神一凛,心道这飞舟当真是不祥之物,乘坐其上,便难有安宁,日后若有机会,自己一定得好生改良一番! (本章完) 第295章 上贼船了? 第295章 上贼船了? 嗤!嗤!嗤! 剑光破空,锐不可当! 陈清神念一扫,便知这飞舟简陋,防御布置几近于无,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以这等配置,莫说抵挡,留着反是累赘,拖累腾挪! “麻烦!” 他暗叹一声,也顾不上其他,一手一个,拎起被暂时镇住的张散与璃妃,身形一晃,便已跃出飞舟! 轰隆! 几乎就在三人离舟的瞬间,十数道剑光交错绞杀,将那飞舟斩得支离破碎,化作漫天火光碎片,四散飞溅! 陈清提着二人,忽然抬手一抓,将飞舟中崩落的一扇破门摄取过来,收入袖中,然后于空中一个灵巧转折,踏虚而立。 然而,那些剑光毁去飞舟后,竟当空一旋,再次朝着三人疾射而来! 剑啸刺耳,杀意凛然! “咄!” 陈清张口一吐,便有一道精纯的佛光化剑而出,而后一下分化开来,恰到都落在那些飞剑最脆弱的灵力节点之上! “嗡——” 十几柄飞剑齐齐哀鸣,灵光乱颤,攻势顿散,歪歪斜斜地跌落下去。 趁此间隙,陈清提着二人身形再动,一个挪移便是数十丈距离,落在一处稍显平整的山岩上,跟着他随手将张散、璃妃放下,印诀一收,撤去镇压。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陈清目光扫过二人,“不是带我去你们的据点么?怎的变成了自投罗网,被人埋伏?” 张散甫一脱困,也顾不得调息,便先解释道:“陛下明鉴!此绝非属下安排!定是据点已然暴露,遭了围攻!” 璃妃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宫装,接口道:“看这架势,该是巡天司的人发现了此处,正在清剿!” “巡天司?”陈清眉头一皱,看向下方山林间若隐若现、身着制式甲胄的身影,心中疑窦丛生,“你等不是说,自己所在的,乃是奉前代仙帝之命组建的势力,在暗中积蓄力量,以待时机吗?怎么反倒成了被仙朝官方围剿的对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未落,下方攻势再起! 更多的剑光、符箓、法宝毫光冲天而起,朝着三人笼罩下来! 同时,两道气息尤为强横的身影自林中升起,拦在前方。 左边一人,身着玄色战甲,面容冷峻,腰间悬挂着一枚令牌! 右边则是一位身着青袍的文官,面容白净,三缕长须,看似儒雅,但一双眸子开阖间精光四射,手中托着一方散发着浩然正气的官印! 那身着战甲之人目光如电,扫过陈清三人,在张散与璃妃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冷哼道:“本官,巡天司指挥使,严律明!尔等逆乱盟的余孽,四处散播谣言,蛊惑人心,暗中串联,图谋不轨,更屡屡行那刺杀、破坏之事,意图颠覆仙朝!今日终让本官寻到这处巢穴,合该一网打尽!竟还有同党前来接应?正好!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捉一双!谁也休想走脱!” 逆乱盟? 陈清听着这名号,再结合对方呵斥中的内容,一时竟有些愣神。 这张散背后的组织,不是前朝遗忠吗?怎的到了对方口中,却成了那反政府武装了? 画风转变得也未免太快了! 张散闻言,当即对陈清低声道:“陛下,此事说来话长,缘由复杂,仙朝历经数万载,早已非您记忆中的模样,内部……唉,总之,如今掌权之辈,视吾等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他见陈清目光沉凝,似在思索,又补充道:“不管陛下此刻信不信属下,眼下这关,都需先联手度过!否则落入巡天司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璃妃也道:“巡天司内亦有能人,这严律明与旁边的周清正皆非易与之辈,都是金丹修为!陛下,还请暂息疑虑,先退敌再说!” 陈清目光在严律明、周清正与张散、璃妃之间扫过,心中权衡利弊。 无论张散所言是真是假,眼下这巡天司是实实在在动了杀心,也不会听自己解释,自己颇有几分上了贼船的感觉。 “好!事后,你二人需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告知于我,不得再有丝毫隐瞒!”陈清倒也不犹豫。 “那是自然!”张散与璃妃闻言,皆是精神一振! “冥顽不灵!结阵,拿下!” 严律明似是看出一点什么,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下令! 下方数十名巡天司精锐齐齐应诺,法力贯通,一道巨大的、由剑气符文组成的森然剑阵瞬间成型,封锁四方! 那文官周清正亦同时出手,将手中官印往空一抛! “镇!” 官印迎风便长,化作小山大小,绽放出阵阵青光,一股代表仙朝法度、秩序规则的磅礴力量轰然降临,如天穹倾覆,朝陈清当头压下! 剑阵锁空,官印镇顶! 这两位金丹层次的仙朝官员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的合击之势,显然是要将三人彻底留下! “来得好!” 陈清双手于胸前虚抱,五指张开,仿佛怀抱虚空,猛地向上一托! 那他我投影之中,灵门涌动,无穷无尽的灵气蜂拥而出! “嗡——” 无形力场以其为中心骤然扩散,那镇压而下的官印青光竟被这股力场生生托住,下落之势骤然一滞! 紧接着,他身旁浮现出“隐星真君”的他我投影,那四周元气一下沸腾,然后他张口一吐! “呼——” 凝如实质的气箭激射而出,射入那森然剑阵流转的核心节点之处! “嘭!” 一声闷响,正自运转的剑阵猛地一颤,无数剑气符文明灭不定,竟隐隐有溃散之兆! “什么?!” 严律明与周清正脸色齐变! 他们这联手一击,便是等闲金丹后期也要暂避锋芒,此人竟能轻描淡写地同时抵挡,甚至单纯用凝气之法,就撼动剑阵根基?! “此人棘手!不能留手!” 严律明厉喝一声,剑诀一捏,祭出飞剑! “哗!” 一道剑罡如白虹贯日,直刺陈清眉心! 剑罡之中,更蕴含着一股“裁罪”剑意,能破护身法力,斩人神魂! 周清正亦将自身浩然气催到极致,那官印青光再盛三分,竟显化出獬豸虚影,发出无声咆哮,镇压之力倍增! 张散与璃妃见状,强提一口真元,身上气息勉力鼓荡,同时提醒:“陛……尊者当心!这是王朝律令加持之伟力,能令金丹修士神通威能倍增,等闲手段难以抗衡!” “果然是朝廷手段!” 陈清长笑一声,身后“隐星法主”的他我投影骤然清晰,双目之中琉璃光辉大盛,一道似虚似实、超脱诸法约束的奇异光晕自其上流淌而出,将陈清的此世之身笼罩! 法外真光! 此光一现,陈清整个人气息骤变,似立于天地法度之外,成了那法外之人,逍遥之客! 那原本煌煌赫赫、代表着仙朝法度秩序的官印青光,一触此光,竟如烈日之下的薄雪,威能顿减,再难对他形成有效压制! 严律明那蕴含“裁罪”真意的凌厉剑罡,刺入光晕之中,亦似泥牛入海,其中附着的律令裁决之力被迅速消弭,威力大减,只剩下纯粹的剑罡本身! “什么?!” 严律明与周清正脸色剧变,察觉到其中变化! 律令加持之术,竟在此人面前形同虚设?! “破!” 陈清却不迟疑,朝着律令加持、威力十不存一的剑罡与官印虚影遥遥一点! “嗤——” 金色佛光自其指尖迸发,当空一斩! 剑光过处,残余的官印青光应声破碎,失了根基的剑罡更是被一斩而断,哀鸣着倒飞而回! 严律明与周清正身形剧震,齐齐闷哼一声,眼中蕴含骇然! 下方结阵的巡天司精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阵势都为之一滞! 张散与璃妃却看出几分端倪,对视一眼,眼中既有惊喜,亦有惊疑! “此人绝非寻常金丹!不可力敌!结巡天诛魔阵!” 严律明到底是经验丰富,马上判断出形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指令! 顿时,众巡天司修士闻令而动,身形变幻,气息相连,一道更加庞大的阵法气息开始凝聚! “尊者!巡天诛魔大阵非同小可,一旦结成,威力直逼元婴!不可让他们成阵!”张散顾不得其他,急忙出声提醒。 璃妃也道:“需打断他们!” 陈清虽也有应对元婴之法,却不打算在这里暴露太多底牌,于是心念一动,回想起最近才领悟的一点佛门玄法,而后“隐星法主”的他我投影一震! “轰!” 佛光自陈清身后冲天而起,一尊模糊佛陀虚影显现,那佛陀抬起手掌,朝着正在结阵的巡天司众人,轻轻一按! “不好!” 严律明倏地瞪大眼睛,手捏印诀,要护持众人,但已然来不及! “轰隆!” 佛掌按落,金光炸裂,烟尘四起,碎石崩飞! 狂暴的气浪将下方山林都犁平了一片! 即将成型的大阵,顷刻间就被搅乱! 不过,陈清这一掌看似声势浩大,佛光普照,实则内里空虚,乃是他参考本体在那璇玑棋院中的最新感悟,顺势施展,但因不曾引动道果余韵,所以徒具其形。 但用来遮蔽视线、搅乱气机,已是足够! 趁此间隙,他袖袍一甩,一道残破门户被他抛出,悬于身前。 说到底,陈清还未完全搞清楚情况,自然不想无缘无故的就与人死战一场,万一中了张散等人驱虎吞狼的计谋,岂非愿望? 所以最好的选择,乃是暂避锋芒,搞清楚情况再说其他。 “玄门引渡!” 他低喝一声,抬手推门! “嗡——” 门户震颤,洞开一道缝隙,内里光影扭曲,通往未知之处。 “走!” 陈清更不迟疑,一手一个,再次拎起尚在惊愕中的张散与璃妃,身形一晃,便已投入那门户缝隙之中! 光影一闪,三人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他们消失的下一瞬! “嗤啦——!” 一道凌厉剑罡如银龙裂空,撕开了翻滚的烟尘! 严律明与周清正的身影显现出来,灵光护体,略显狼狈。 那严律明也不管其他,目光一扫,神念向四周扩散探查! “人呢?!” 几息之后,他脸色陡然一沉! 四方空空如也,哪还有陈清三人的踪影? (本章完) 第296章 让仙朝再次伟大 第296章 让仙朝再次伟大 “这几人或有虚空遁行之宝?或是掌握某种高深遁术!”周清正手托官印,感受到周围有尚未散去的空间涟漪,面色凝重。 严律明收拢神念,眯起眼睛,低语道:“此人手段层出不穷,精通诸多法门,其根底……深不可测!”顿了顿,他看向周清正,“周君,看来我们钓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大鱼!此等人物,甘愿与逆乱盟这些邪徒搅在一起,所图必然不小!” 周清正拂去官袍上的尘土,白净面皮上寒霜笼罩:“严指挥使所言极是!这些逆乱盟的疯子,念念不忘太元、太景时的所谓盛世,妄图推翻当今陛下励精图治开创的新政,要将仙朝拉回那勋贵宗室与五宗六教高高在上、垄断一切,而寒门与万千散修永无出头之日的黑暗时代!简直倒行逆施,罪不容诛!” 他越说越是激愤:“如今仙朝广开修行之路,海纳百川,多元并举,善待异族,接纳外法,虽偶有波折,却总体安宁!结果这群邪徒却四处散播恐慌,行那刺杀破坏之举,妄图复辟旧制,重现‘仙帝一言而决天下’的专制时代,视苍生如刍狗!此等行径,与魔何异?!” 严律明重重点头,眼中杀机凛然:“不错!陛下推行新政,虽有阻力,且付出了些许代价,但将来必可惠及万千黎庶,更能开启民智,乃万世不易之正道!这些过往遗毒,冥顽不灵,必须连根拔起!方才那人,实力强横,更疑似精通佛门神通,周大人,你可知这附近,有哪些佛门寺庙势力?” 周清正略一沉吟,道:“据此向西五百里,有座枯禅寺,乃莲法境的一处下院。再远些,东南方向四百里外,还有一座小须弥山的别传禅院。此二处,皆是佛门在东灵洲的重要据点。” “枯禅寺、莲法境……”严律明目光闪烁,“听闻再过几日,那枯禅寺中有一桩佛宝法会,或许是个探查的由头,不管方才那人是否与佛门有关,既然显露了佛门手段,这两处地方,都需派人仔细查问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些许线索!” “正当如此!不过,佛门西法,乃是人间妙言,秉先位前,这些年吾朝新政,更是大力引进,不可怠慢与唐突,”周清正颔首说着,“我即刻修书,令人持我印信,前往这两处寺庙询问,若那逆乱盟贼子真与佛门有所勾结,正好顺藤摸瓜,将其一网打尽!却也不能扰了佛门清净地!” “正该如此!” 二人计议已定,严律明便挥手招来属下,下令道:“去将此番抓捕的几人,都先送回去,然后再清理此地,仔细搜查,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另外,再加派人手,封锁周边要道,严查过往可疑之人!发现逆乱盟踪迹,立斩不赦!” “喏!” 众巡天司修士凛然应命,迅速行动起来。 百里之外,荒山野岭。 一座废弃山村的寂静忽然被打破。 “吱呀——” 陈清推开一扇残破木门,带着张散、璃妃迈步而出,后面两人满眼惊疑的游目四望。 “收敛气息,莫要被人察觉,此处离着先前那处可不远。”陈清当先收敛周身气息,又出言提醒二人。 张散与璃妃这时法理修为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当即依言收敛,然后便暗中以神念交流—— “方才那律令加持的官印,竟对这位全然无效!这可是仙朝法度显化!” “还有那虚空挪移之术,带着你我二人瞬息百里!此等神通,不是对空间之道有极深造诣者不可为!” “但这位乃圣皇转世,有此手段,也说得过去,毕竟史载那几位陛下,皆非常理所能揣度。” 二人这番交流,既有惊异,亦有对这“圣皇”身份的愈发笃定。 “传念传好了吗?” 就在这时,陈清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二人思绪。 张散与璃妃悚然一惊,慌忙躬身。 “臣等不敢!” “奴绝无他念!” “你们心里如何想,我懒得理会。”陈清摇摇头,但眼神不善,“但之前,有些事,你们似乎并未说清楚。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仙朝巡天司,视尔等如仇寇,欲除之而后快?” 他确实心中有火。 本以为能蹭上条大船,借其势力探寻魔佛道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借助官方渠道。 谁曾想,现在这架势看起来,非但借不到力,倒成了被官方通缉的逆党!若真被坐实了身份,日后行事必将处处掣肘,还如何去寻那道果? 面对陈清隐含怒意的质问,张散与璃妃对视一眼。 有些话,终是要摊开说的。 张散深吸一口气,斟酌着用语,缓声道:“陛下明鉴,非是臣等有意隐瞒,实是尚未寻得良机,本想等到了据点,再与您说明的,其实这非吾等之过,实是如今的仙朝,走歪了!” “不错!”璃妃接口:“如今这煌煌仙朝,自上而下,崇佛媚外,谈玄论道!朝中衮衮诸公,以西荒沙门之论为圭臬;世间浮躁人心,以攀附外道为荣光!礼乐何以存?纲常何以振?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西荒本是蛮夷之地,北境百族更是茹毛饮血之辈!”张散声音沉痛,“可如今呢?摇身一变,竟成了座上宾、人上人,甚至凌驾于我等中洲子民之上!何其荒谬!” 他看向陈清,眼中带着希冀:“吾等秉承历代先帝遗志,不仅要寻回陛下,更要重振仙朝雄风,唤回亿兆子民血脉中的骄傲!为此,我等奔走呼号,揭露时弊,自然触怒了那些窃据权柄、数典忘祖之辈,故遭其疯狂打压,污名化为逆乱盟!” 璃妃更是泫然欲泣:“陛下!您灵慧渐复,当能感知如今世风!那些外道异学,打着有教无类、万法同源的旗号,肆无忌惮地冲击吾辈传承万载的礼法根基!仙朝律令森严,却独独对他们网开一面,反倒对谨守祖训的忠贞之士苛责打压!” 张散踏前一步,语气激昂:“陛下!您既已归来,便是拨乱反正之时!吾等愿奉陛下为旗帜,汇聚天下忠义之士,与那窃居帝位、引狼入室的国贼一决高下!清君侧,正朝纲,令寰宇宇内,重归正道!” 听着二人慷慨陈词,陈清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话听起来义正辞严,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打断二人,直接问道:“尔等说了这许多,我只问一句,仙朝风气沦落至此,巡天司视尔等如眼中钉,是否只因尔等秉持所谓忠义?” 张散张口欲言。 陈清却不给他机会,又问:“再者,尔等口口声声说仙朝走歪了,那我问你们,如今这仙朝,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难道仅仅是因为几场战事失利?” “这……”张散语塞。 璃妃见状,便解释道:“陛下息怒!其中缘由错综复杂,确有宵小之辈在背后推波助澜,妄图……” “好了!”陈清摆了摆手,“我不想听这些虚言!你们也不用绕圈子,我只问最后一句,你们这个所谓的组织,如今被仙朝官方通缉打压,却还费尽心机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这个所谓的‘圣皇转世’,去顶在前面,替你们吸引火力?” 张散脸色瞬间煞白。 璃妃却急声道:“陛下明鉴!绝无此意!吾等势力潜藏多年,根须遍布朝野内外,诸多要害之位皆有我等的人!过去潜伏,只为存续实力,避免被一网打尽!如今陛下归来,正是潜龙出渊之时!只要陛下振臂一呼,各方忠义必闻风景从!届时,陛下想做什么,探查何事,皆能事半功倍!吾等愿为陛下前驱,助陛下……令仙朝,再现昔日荣光!” 好家伙,这义正言辞的,是要让仙朝再次伟大? 陈清盯着她,心知从这二人口中,怕是无法知晓真相,但想来二人若真与那太景前世有关,不可能真的沦为路边一条,该有的本事还是有的,但与如今的仙朝官方,大概并不对付。 “风险与机遇并存,最好的情况,是能借其渠道,省去些许工夫,至于那所谓的复兴仙朝之事,先不说与我何干,便是我真要做,最后也只能为他人嫁衣。不过,当下毕竟是刚和巡天司做过一场,还是得先低调一些,且虚与委蛇,待找到道果线索再说!” 想到这,他脸色稍缓,但语气冰冷:“记住你们今日之言,若让我发现尔等有半分利用之心,或行事有违我之道念,休怪我手下无情!” 张散与璃妃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躬身:“绝不敢欺瞒陛下!定当竭尽全力,助陛下重掌乾坤!” “发生了这一桩事,你等的据点看来已不安全。”陈清不再多言,话锋一转,“我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关于当今仙朝格局,各方势力,尤其是佛门各宗的动向,对了,那枯禅寺不是说,最近要有个什么异宝显世,尔等可知详细?” 听到这话,张散松了一口气,正待应下,让人去打探寺中异宝。 但璃妃却忽然开口道:“奴不久前,刚得了个消息,说此异宝的雏形,出于仙朝初期时的一座藏宝阁,在太初仙帝飞升时得了神异,成型于太元仙帝时期!” (本章完) 第297章 我也可以加入! 第297章 我也可以加入! 仙朝初年?太元时期? 听得这些话,陈清心中一动。 若是按照这个时间来算,不正是自己第一世“陈虚”活跃的年代? 但转念一想,仙朝浩瀚,隐秘无数,纵是亲身经历,也未必能尽知,更何况是涉及佛门的异宝? 须知,在这之前,仙朝之内可没有佛门传播的土壤。 不过,既然牵扯到这两个关键时期…… “看来,这枯禅寺的异宝,确实该去看上一看了。” 陈清心中有了计较,但有了方才被巡天司突袭的前车之鉴,他自不会再轻易跟着二人前往什么未知据点,所以在带着二人离开险境后,他便寻了个地方调息修养。 而经过方才一事,张散二人这会倒也没有多余的话好说,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 陈清也不多管他们,自顾自的盘坐一旁,沉心静念,探寻先前自己意识抽离后,梦中身自主行动所留下的诸多记忆。 于是,相关的记忆碎片渐渐浮上心头。 原来,在他的主意识离去后,那梦中身秉承着“尽量蒙混过关”的执念,果然是反客为主,骤然出手,以强横修为强行压制二人,紧跟着,更运用玄妙手段,将自身源于太元仙帝的煌煌帝韵,强行灌注进了璃妃收取逸散光辉的布袋,以此混淆视听,制造假象。 随后,梦中身顺势而为,强势封镇二人,寻了个借口与郑擎天等人暂别,言称要亲自处置这二人,甚至连莽首拓都没让跟随。 被压制的张散与璃妃,虽惊疑不定,却未激烈反抗,反而提出一个方案,令陈清与他们同往据点,以内中传承信物证明身份与忠诚,梦中身或是基于要利用二人背后势力的想法,并未拒绝。 “显然,梦中身这不答题,反出题的策略,歪打正着,恰好掌握了主动啊!” 陈清感慨着,便发现之后,自己的主意识回归,正好就到了乘舟遇袭的一幕。 “眼下既已结下巡天司这梁子,再想完全撇清干系怕是难了,但这股力量若能善加利用,对于探寻魔佛道果依旧大有裨益。关键在于,须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绝不能被人当枪使,更不能深陷其内部倾轧。” 思虑及此,他看向张散与璃妃,就道:“据点之事,暂且作罢,如今风声正紧,贸然前往,无异自投罗网。” 张散闻言,面露急色,还想再劝:“陛下,据点内确有关键信物,此处虽被捣毁,却还有他处……” “不必多言。”陈清摆手打断其言,转而道:“信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若尔等真心奉我,何处不能证明?” 璃妃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一步,柔声道:“陛下既不愿亲往,那便由奴走一遭,将此地情况通报上去,请几位能主事之人前来觐见,由陛下亲自考较,如何?” 陈清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却也未出言阻止。 璃妃会意,当即躬身一礼:“奴这便去安排,定尽快给陛下一个交代。”说罢,她身化一道流光,没入山林深处。 待璃妃离去,陈清目光转向张散,忽的意味深长地道:“张散,你说,咱们刚一靠近那据点,便正好碰上了巡天司的人在设伏围剿,是否太过巧合了些?” 张散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 陈清不等他回答,就继续道:“你们这组织内部,想必也非铁板一块,各有山头派系吧?有人盼着我这圣皇归来,振臂一呼;自然也有人不愿见到头上凭空多出一位主子,更不愿见到现有的格局被打破。” 张散听出了陈清话中的深意,额角微微见汗,急忙解释道:“陛下明鉴!组织内部确实因过往寻得几位……嗯,与陛下特征相似之人,却最终证实并非真主,故而有些人行事难免更为谨慎,多了几分验证之心。但若说有人胆敢勾结外敌,设计陷害陛下,那是绝无可能!况且陛下身负帝韵,启灵亦生异象,此乃前所未有之事!待陛下前尘记忆逐步复苏,一切质疑自然烟消云散!” “谨慎?验证?”陈清摇了摇头,“只怕未必如此简单,罢了,如今说这些也为时过早。”他话锋一转,“眼下,我有几件事要你去办。” “陛下请吩咐!”张散精神一振,立刻躬身。 “第一,关于枯禅寺即将现世的异宝,我要知道其一切相关情报,根脚、功用,越详细越好。” “第二,我需要如今仙朝各方势力的详尽图录,尤其是佛门各宗,如莲花法境、大轮寺、小须弥山等,其山门所在、高手名录、彼此关联,皆需探明。” “第三,”陈清目光微凝,“查一查月轮禅寺,我记得,这也是西荒佛宗之一吧?我要知道他们的底细。” 他每说一条,张散便重重点头,牢牢记下。 “谨遵陛下之命!属下这便去安排人手,尽快将情报呈于陛下面前!”张散抱拳领命,见陈清再无其他吩咐,便也化作一道遁光,匆匆离去,显然是要动用自身渠道去搜集信息。 陈清立于荒村废墟之中,目光幽深。 “本来只以为,这圣皇转世的名头背后藏着明枪暗箭,没想到还有官方敌意,如此一来,与其贸然踏足那潭浑水,倒不如稳坐钓鱼台,打窝钓鱼。” 心念转动间,他已然理清了其中关窍。 张散背后的“组织”,该是内部派系林立,心思各异。 有人或许真心期盼“圣皇”归来,重振旗鼓;但也必然有人安于现状,甚至将他视作威胁,欲除之而后快,今日据点被围,便是明证! “主动送上门去,反有可能授人以柄,但若手握圣皇名分,展露出足以令他们忌惮的实力,反是奇货可居。他们若想借我这面大旗,自然要拿出诚意,奉上我所需之物,届时,能调动几分力量,便用几分,即便只能借用其部分渠道情报,于我探寻魔佛道果之事,亦是莫大助益!” 此乃驱虎吞狼、借力打力之上策! 然而,一想到那魔佛道果,陈清的神色便又凝重起来。 现世之中,月轮禅寺明显与魔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寺中,极可能藏有关于另外半枚道果的关键线索! “即便月轮禅寺此刻没有道果的具体下落,也必然是魔佛复苏后布下的重要棋子,密切关注其动向,必有所获!” 正因如此,他才会吩咐那张散搜集此寺情报。 “我如今身处仙朝末年,距现世相隔两万余载!若能在此时代,寻得魔佛复苏的蛛丝马迹,甚至……提前加以干涉,斩断其布局,那么……” 他眯起眼睛,心念电转。 “后世现世的局面,是否会因此而变?那半枚流落在外、尚未被魔佛收回的道果,其归属,是否也将随之易主?!” 此念一生,便如野火燎原,再难遏制! 跨越时空,操弄因果,于过去定未来之局! 若真能功成,现世之中困扰他的最大隐患,或将迎刃而解,甚至即便在这个时代一时找不到道果线索,也能间接影响,令后世的道果流向被他掌握,等于是自己出题、自己去解! 想着想着,他思绪贯穿前后,突然灵光一闪! “既然这圣皇转世的组织不能深入,那何不寻个机会,加入这个时期的魔佛阵营?若能得其信任,帮他们筹谋魔佛复苏之计,将来魔佛复苏、道果会诞生何处,就能真正做到自己出题、自己解!” 然而,这其中蕴含的风险与变数,也同样大得无法估量。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任何微小的干涉,都可能在未来引发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甚至可能导致更恶劣的后果。 “此事,需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陈清压下心中悸动,眼神恢复清明,“眼下,且先借这张散背后的势力,将这潭水搅浑,摸清各方底细,再图后续。” 他抬眼望向枯禅寺的方向。 另一边。 璃妃身化流光,穿过层层云雾,疾行了一日夜,最后没入一座看似寻常的高山峭壁之中。 光影流转,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峭壁之后,竟是别有洞天! 内里有飞檐斗拱隐现于氤氲之中,俨然是一座建于山腹的恢弘殿堂! 她脚步不停,径直闯入主殿。 殿宇恢弘,穹顶高悬,几道身影分列玉座,气息渊深,气息或沉凝如山,或凌厉如剑,或缥缈如云,个个皆是不凡! 左首一位,身着玄色云纹袍,面容阴鸷,鹰视狼顾;其旁坐着个华服青年,把玩着一块红佩,神色漫不经心;右侧则是一名身形枯瘦、披着麻衣的老妪,眼窝深陷,手里捻着一串乌木念珠。 右首还有两人,一人罩在宽大斗篷中,看不清面容;另一人则是个魁梧壮汉,抱臂而坐,眼神锐利。 最里面的主位上,则坐着个灰袍老人,闭目无声。 璃妃甫一入殿,俏脸上便罩上一层寒霜,凤目含煞,扫过座上几人,冷声道:“你等未免做得太过分了!” 那气息阴鸷之人,闻言笑道:“璃妃何必动怒?这本就是考验的一环。你去之前,不就知道,吾等对这接连冒出来的‘圣皇转世’,素来持验明正身之策吗?怎么去了一趟,便似被人灌了迷魂汤,连章程都忘了?” “章程?”璃妃冷笑起来,“我自是记得章程!正因记得,才未贸然将他引至此地,免得惊扰了诸位清修!我本欲循序渐进,以诚意相待,徐徐验证!结果呢?尔等倒好,竟暗中引动巡天司!若非他神通广大,今日便要折在那里!尔等此举,与那背后捅刀子的叛徒何异?!” “璃妃!注意你的言辞!”另一名面容古板的老者沉声喝道,“巡天司围剿那处据点,乃是例行公事,早有部署,岂是吾等能够操控?你自己行事不密,暴露行踪,引来强敌,反倒怪罪到吾等头上?” “强词夺理!”璃妃寸步不让,“时间、地点,如此巧合?偏偏在我等将至之时?尔等心中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无非是见此次寻回之人气象非凡,远超以往,怕他真个是正主归来,尔等手中权柄不保罢了!” “放肆!” “胡言乱语!” 殿中呵斥此起彼伏,气氛陡然剑拔弩张! “够了。”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自主位传来,压下了所有嘈杂。 众人目光汇聚,见那主位之上,身着朴素灰袍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眼。 “璃妃,你也无需妄加揣测,吾等同为圣皇遗臣,荣辱与共,若内部相互倾轧陷害,早已分崩离析,岂能撑到今日?”灰袍老者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既认定此次之人非同一般,口说无凭,你既携那截取气息之物归来,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本章完) 第298章 绝对假不了! 第298章 绝对假不了! 那灰袍老者说罢,缓缓起身,袖袍一拂。 “嗡——” 殿宇深处,虚空荡漾,一方幽暗池水凭空显现。 池水不过丈许方圆,水质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内里有细碎的星芒在沉浮闪烁,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此为溯源星池,可映照血脉本源,追溯因果根脚。”灰袍老者目光落在璃妃身上,“你将所得之命格气息碎片,投入这池中,自可见端倪。” 璃妃迎着众人的目光,冷哼一声,道:“也好!便让尔等亲眼见证,才好知晓自己的浅薄与错误!” 话落,她翻手取出那个看似普通的布袋,神情肃穆,对着那幽暗的星池张口一喷! “呼——” 一道混合着几缕奇异光辉的气息,自袋中涌出,如受指引般,投入那漆黑的池水之中! 霎时间,原本平静无波的星池,骤然沸腾! 池水激荡,有水光欲要升腾! 顿时,众人目光皆聚焦于那幽暗的溯源星池。 首先升腾而起的,是一道精纯凝练、隐含九转圆融意韵的金丹之气! “哦?金丹修为,根基倒是扎实。”华服青年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随意,“那陈丘的生平我已看过,年岁不大,能有此成就,算是不错。” 池水继续波动,又有一道道色泽各异、诡异灵动的辉光浮现,相互交织,变幻不定。 “嗯?”麻衣老妪捻着念珠的手微微一顿,“这灵气,驳杂中透着玄奇,非是寻常路数,此子资质,怕是不止不错。” 紧接着,数道虚实不定、奇诡之光在池水中一闪而逝! 这一下,连那玄袍中年也眼神微凝:“这是何种神通异象?” 众人一时沉默,皆感有些看不透,心底便生出几分惊疑之念。 然而,未等他们细思,异变又生! “轰——” 一股煌煌赫赫、统御八荒、执掌乾坤的无上帝韵,猛地自池底爆发开来! 金光涌动,瑞气成云! 整个幽暗的星池转眼就被渲染得有如金铸! “什么?!” 那一直面无表情的灰袍老者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精光爆射! 几乎是同时,星池似被这帝韵彻底激活,池水沸腾如煮,道道星芒疯狂闪烁,与那帝韵激烈共鸣! “嗡!” 整个洞天殿堂随之剧颤! 四周竟有壁画浮现,描绘山河之景、万民朝拜! 古老威严的气息弥漫开来,压得众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殿堂共鸣!壁画显圣!”华服青年一下站起身来,随意荡然无存,眼露惊容,“唯有最纯粹的帝王之韵,方能引动此异象!” “竟……竟真是圣皇转世?!”玄袍中年脸上血色尽褪,随即眼神一变,竟露出了几分担忧与惊惧之色! 麻衣老妪深吸一口气,枯槁的脸上满是狂热:“此乃天命运数!竟真让吾等见到了圣皇当世!” 那斗篷下的身影微微晃动,感慨道:“吾等苦苦寻觅,终于……终于等到了!”他声音颤抖,心念难定! 那魁梧汉子则是双拳一碰,气血激荡! 然而,主位上的灰袍老者,脸上露出的却是难以置信与不解之色,他盯着那沸腾的星池,低声喃喃:“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若是真的,那岂不是有……” 他猛地住口,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凝神细察。 池中帝韵煌煌,与殿堂共鸣无虚,壁画流转生辉,这一切都做不得假! “真是真的?那这就说不通了!” 疑惑中,突然一个荒诞而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底滋生,让他遍体生寒。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 “轰隆!!!” 星池之中,异变再起! 一股无法形容、超乎想象的宏大气息,轰然冲霄而起! 这股气息并非法力,亦非神通,而是纯粹的“位格”显化! “噗通!” “呃!” 殿内众人,包括那灰袍老者在内,在这股宏大气息降临的瞬间,皆是不由自主地身形一矮,仿佛肩扛山岳,体内法力凝滞,神魂战栗! 整个洞天福地在这股位格的压迫下更是摇晃震颤,空间壁垒泛起剧烈涟漪,仿佛随时可能崩碎! “这……这是何等位格?!”玄袍中年骇然失色,声音嘶哑。 “仅仅是追溯本源气息的显化,竟能压制吾等,动荡洞天!”华服青年脸上再无半分轻佻,只剩下无边惊骇,“太可怕了!此等位格,非圣皇谁能拥有?!” “必是真皇无疑!”麻衣老妪激动得浑身发抖。 魁梧壮汉亦是连连点头,再无半分怀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灰袍老者脸上,等待他的最终确认。 灰袍老者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疑、恍然、恐惧交织闪过。他沉默良久,方才深吸一口气,涩声道:“溯源星池做不得假,殿堂共鸣亦非人力可伪,确是某位圣皇转世无疑!” 随即,他看向璃妃。 “人在何处?!” “哼!” 璃妃傲立殿中,凤目环视,将众人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先前被质疑的郁气一扫而空,心中畅快至极:“如何?现在可还有话说?” 方才还言辞咄咄的玄袍中年,此刻面色青白交错,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没能吐出半个字,只得尴尬地移开目光。 倒是华服青年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璃妃娘娘慧眼如炬,我等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娘娘海涵!不知陛下如今身在何处?陛下性情如何?可有何吩咐?” 璃妃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淡然,慢悠悠地道:“陛下行踪,岂是能轻易透露的?至于陛下性情……” 她略作沉吟,回想片刻,斟酌道:“陛下灵慧初复,心思深沉,自有章法,非我等所能妄加揣度。不过,陛下既已显露踪迹,依我看,当务之急,是传讯其他几处分廷,召集诸位主事之人,速来觐见,共商大计!”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微微一滞。 众人眼神交换间,各有思量。 灰袍老者轻咳一声,缓缓开口:“璃妃所言,确有道理,圣皇归来,乃惊天动地之事,自当通告各廷,统一觐见,以定名分,聚拢人心。” 但说着说着,他话锋随即一转,语气转为凝重:“只是此事牵连甚广,关乎吾等多年潜伏之基业,乃至未来大局走向,更牵扯着圣皇安危,因此绝不可操之过急,需得徐徐图之,周密安排,方能确保万无一失。当务之急,是吾等需先行前往,拜见圣皇,聆听圣训,确认后续行止。” 璃妃听罢,心道,这些人还是存着先行接触、掌握主动的心思,不由讥讽道:“觐见?只怕诸位要白跑一趟,空怀热切之心了!” 她见众人面露不解,又冷笑几声,才继续道:“陛下历经先前据点被围之事,对吾等已生戒备之心,直言不愿再轻易涉足未知险地,此刻正在某处静修,不愿太多外人打扰,尔等此时前去,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 “陛下竟如此戒备?” 几人闻言,神色各异。 有人面有懊悔之色,后悔之前的试探之举弄巧成拙;有人则目光闪烁,暗中松了口气。 就在气氛略显沉闷之际,璃妃话锋再转,抛出一个关键信息:“不过,陛下虽暂不愿多见人,却对一事表现出了浓厚兴趣。” “哦?何事?” 她见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便笑道:“陛下欲了解当今佛门各宗之详情,命我搜集相关典籍、舆图、势力分布等一切资料。” “佛门?” 众人闻言,皆露疑惑之色。 圣皇转世,甫一归来,不去关心朝局军政,不去联络旧部势力,反而先关注起佛门来了?这是何意?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之时,那魁梧壮汉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他环顾众人,高声笑道:“定是圣皇陛下洞察世事,见如今仙朝被那帮秃驴搞得乌烟瘴气,上下崇佛媚外,礼崩乐坏,故而动了心思,要先摸清这帮秃驴的底细!陛下这是要拿佛门开刀,以此为突破口,重振朝纲啊!” 殿中不少人眼睛一亮! “不错!熊将军言之有理!” “佛门势大,盘根错节,若能先从此处着手,确是妙棋!” “陛下深谋远虑,非常人所能及!” 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自觉揣摩到了“圣皇”的深意,看向璃妃的目光更加热切。 璃妃当即顺水推舟道:“既然尔等已知陛下心意,那便速去将手上有关佛门的一切情报,尽数整理出来,由我转呈陛下。记住,此事关乎陛下对吾等的观感,万不可懈怠!” “定不让陛下失望!” 众人再无半分迟疑,当即纷纷起身,化作道道流光,先后离去,显是急于在“圣皇”面前表现。 转眼间,大殿之内,只剩下璃妃与那灰袍老者。 璃妃看向灰袍老者,意味深长地道:“大长老,如今,你可还有疑虑?” 灰袍老者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沉声道:“星池与殿堂共鸣做不得假,位格之显亦非虚妄,只是,此事太过惊人,老夫仍需一些时日消化。璃妃,陛下那边,便劳你多费心了,务必稳住陛下,所需一切,尽可开口。” 璃妃嫣然一笑,自信满满:“大长老放心,妾身晓得轻重,也摸到了陛下的一点性子,此番归去,定当侍候得他心情舒畅。” 说罢,她也不多言,同样化光离去。 那灰袍老者则是眉头紧锁。 “莫非,真是某一位圣皇,转世归来?方才那声势,直追飞升之位格,难道……是最初的两位之一?但还是有些说不通啊!” (本章完) 第299章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第299章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三日光阴,弹指即逝。 林间雾气未散。 陈清盘坐于一方青石之上,五心向天,静息吐纳。 但他所吐纳的,并非弥漫于天地间的稀薄灵气,而是源于自身之内! 那“隐星法主”的他我投影静静悬浮,坐于此身紫府之中,这投影深处,一扇虚幻门户洞开,磅礴灵气如潮汐般奔涌而出,流转于周身经脉,归于丹田金丹,不断夯实、滋养着这“陈丘”之身的道基。 “呼——” 良久,陈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隐有风雷之声。 随即,他张口一吐! “嗤!” 一道微弱如丝的血光自其指尖渗出,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一股凶戾威压,但血光摇曳,极不稳定,仿佛下一刻就要溃散湮灭。 “这血光化身还是难以稳固。”陈清微微蹙眉。 他如今掌握的元婴层次手段,虽是威力不小,但其实屈指可数。 那柄温养于遥远之地的雷劫之剑,乃是本命交修之法宝,威力最强,却需亲至方能取回。 而当下勉强凝聚的一点血光,其实乃是血河化形之法,一样是元婴层次的神通手段。 此法根源于第二世梦中身的“李清”,截取了域外天魔之意凝练而成,现世的本体因此得了反馈,也一并掌握。 但此番第三世身,因未曾从头修持,仅能凭借他我投影间联系,引动一丝力量,如此,便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难以持久,更遑论发挥其真正威能。 按说,若他慢慢凝聚,花费一些时间,倒也能通过水磨工夫,真正凝聚成型,根植于此身,只是…… “那日与巡天司之人交手,虽是借助法外真光占据优势,但日后如果牵扯更多,还是需要一些手段的,得尽快充实武器库才行……” 陈清正想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寂灭佛韵,忽然自其紫府深处荡漾开来。 那缕摇曳的血光被这佛韵一侵,便猛然一黯,随即不受控制地崩散开来,化作缕缕血气,自陈清七窍倒灌而回,重归体内。 陈清眉头皱得更紧。 “这三日尝试,血海化身皆难以完整显化,我这第三具梦中身,乃斩半枚魔佛道果而成,天生便带有一股佛性,似乎对这等魔道法门排斥极强,但那道果既是源于魔佛,岂能无法驾驭魔道功法?或许,并非不能承载,而是我还未参透其中关窍?需得是那佛魔一体、以佛驭魔的玄妙法门,方能与此身契合?” 他暗自思忖,觉得下次梦醒间隙,或可于现世中留意搜寻此类功法,至于现在,倒也不用纠结于此。 “雷劫之剑远水难救近火,血海化身又受制于此身特性,眼下能依仗的元婴手段,主要便是这两道外景了。” 念及此处,陈清心念微动。 “嗡!” “嗡!” 两团光华自其身后绽放,铺陈开来! 左首一片,乃千百石碑虚影沉浮的苍茫碑林,正是他早就凝结成型的碑林外景。 右侧景象则截然不同,一派佛光氤氲,云雾缭绕。 一尊佛陀虚影跌坐于虚空,却只有半身凝实,另外半边身躯模糊不清,似存似亡。 凝实的半身宝相庄严,慈悲之意弥漫,有禅唱梵音回荡,而那模糊的半身却透出一股诡邪、混乱的意韵,与庄严佛光格格不入,却又诡异交融! 神圣与邪戾并存! “碑林外景得太元帝韵滋养,已初步显化诸多玄妙,无论是分化对敌,还是镇压封禁,皆可随心运用,倒是这半佛外景,虽已稳固,但其中特性却尚未完全明晰。” 陈清目光扫过两道外景,心中比较。 “目前这半佛外景大致有两种用法,其一,便是那佛门度化之法,能引动对手心魔,扰乱其心神意志;其二,则是显化这半尊大佛法相,化虚为实,虽只半身,却蕴含莫大威能,足以硬撼元婴神通,算是一锤定音的攻伐手段。” 他并未急于深入探究外景更多变化,抬眼看了看天色。 旭日东升,霞光渐染层林。 “时辰差不多了,该动身前往那枯禅寺,一观所谓异宝了。” 收回目光,陈清长身而起,将一身气息尽数收敛,顿时宛如常人。 “那张散与璃妃,说好搜集情报送来,至今却不见踪影,也不知是临阵脱逃,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陈清也不多等,起身略一辨认方向,便迈开步子,身影几个闪烁间,已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枯禅寺。 今日的枯禅山,比往日更添几分喧嚣。 山门之外,遁光不绝。 有身披锦斓袈裟的高僧,有身着道袍的真修,有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亦有身着劲装的散修豪客。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皆因那即将现世的异宝而来。 人群中,莽首拓立于一处,慕容谷与慕容芷晴师徒静立一旁,郑擎天则在与人攀谈。 凌绝与云疏月两位隐星宗弟子略显紧张地观察着四周,他们身旁还多了一人,此人年岁不大,身着隐星宗服饰、眼神灵动,却是隐星宗得了陈清相关消息后,特地调派过来的,其名为赵青简,算是隐星宗内消息最灵通的弟子之一,常年在外行走,交游广阔。 此刻,他正小声的给众人介绍着情况。 “那边身着月白僧袍的几位,乃小须弥山‘净尘院’的执事,为首的是首座明镜禅师,佛法精深,据说已触摸到元婴门槛,极不好惹。” 紧跟着,他又示意众人看向另一侧,那有几名身着赤红袈裟、气息灼热的僧人。 “那是大轮寺‘烈火院’的僧众,领头的乃烈空法师,脾气火爆,修炼的大日焚天诀刚猛无俦。” …… 只是一会光景,他就如数家珍,将有名有姓的人物、势力一一指出,听得凌绝与云疏月暗自咋舌,没想到这异宝竟引来了如此多的高手。 介绍完毕,赵青简看向莽首拓,语带探询:“莽统领,你之前传讯说,陈师叔今日会来?” 莽首拓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笃定:“少主离去前亲口交代,处置完那两人,便会来此禅寺与吾等汇合,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 赵青简闻言点头,正待再说什么,忽然心有所感,抬头一看,见远处有一群人正在走动,脸色微变,连忙与众人说:“诸君千万小心,那几位身着玄黑劲装的绣有巡天司獬豸纹的,乃是仙朝巡天司的人,带队的是巡天司南镇抚使麾下的千户,严锋。此人出身严家,素以铁面无私、手段酷烈著称,专司缉拿要犯,他出现在此,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异宝。” 他话音未落,那边巡天司队伍中,严锋的目光恰好扫过这边,在郑擎天身上微微一顿,随即带着几名属下,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郑擎天!”严锋在众人面前站定,声音洪亮,“裂云帮帮主,真是好大的威风!有人举报,你裂云帮与逆乱盟的逆党有所牵连,涉嫌包庇朝廷钦犯!本官现在更怀疑你与多起袭击官署、劫掠贡品案有关,立刻随我回巡天司接受调查!” 他大手一挥,几名巡天司精锐立刻上前,气息锁定了郑擎天,居然是要当场拿人! 众人见之,皆是一惊。 按说,郑擎天这等大帮人物,莫说有无罪证,就是有确切罪名,也不可能在这等地方擒拿,肯定要有所准备的。 “这里面有问题,他们是在刻意挑事!” 莽首拓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一点端倪。 “严锋,说话是要讲究实证的,”郑擎天则神色不变,“郑某行事光明磊落,裂云帮上下皆是为护佑一方百姓!你说我与逆乱盟有牵连,可有证据?!” “证据?”严锋冷笑一声,“待你进了巡天司的诏狱,自然什么证据都有了!拿下!” “我看谁敢!”莽首拓怒吼一声,一步踏出,雄浑气血爆发,如蛮象撼地,挡在郑擎天身前,“无凭无据,仅凭你红口白牙,就想拿人?巡天司何时变得如此霸道!” 他这几日与郑擎天格外投缘,加上对方尽心为陈清办事,早就当做自己人了,这时便主动维护。 慕容谷眉头微蹙,思量片刻,便上前一步,道:“严千户,今日乃枯禅寺异宝现世之期,四方宾客云集,在此动武拿人,不妥吧?可否给老夫一个薄面,待此间事了,再行理论?” 严锋目光扫过慕容谷,认出其离阳宫身份,眼神一变,露出惊容,态度稍缓:“慕容道长,非是严某不给面子,实在是职责所在!此獠关系重大,须立刻羁押!上面还有吩咐,若敢反抗,便是对抗仙朝法度,格杀勿论!” “上面?”莽首拓眉头一皱,“是谁下的令?” “这就不是你能过问的了。”严锋冷冷回应,身上涌起一股肃杀之气,朝着几人扑来。 凌绝与云疏月见了这阵势,当即脸色发白,手心沁出冷汗。 慕容芷晴亦是面露忧色,忍不住再次望向山门方向。 周围人群被这边的冲突吸引,纷纷投来目光,议论纷纷,却无人上前插手巡天司办案。 郑擎天眯起眼睛,全身紧绷。 他知道,一旦被巡天司带走,不死也要脱层皮,裂云帮恐怕也将分崩离析!可若在此反抗,便是坐实了对抗朝廷的罪名,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可说到底,他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招惹了仙朝官方,竟引得他们在这枯禅寺中动手! 严锋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脸上冷笑更甚。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郑大哥,你该是被我连累了。”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山门方向,正有一人走来,玄衣如墨。 陈清迈步而来,步履从容,仿佛闲庭信步,对场中肃杀凝重的气氛视若无睹。 “贤弟!”郑擎天见了他,紧绷的心神莫名一松。 莽首拓、慕容芷晴等人亦是面露喜色。 而那严锋在看清陈清面容的瞬间,眼中精光爆射,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容! “果然是你!”他猛地调转矛头,目光如剑,直指陈清,“线报果然无误!与逆乱盟逆党搅合在一起,袭杀我巡天司同僚之人,就是你!” “什么?袭杀巡天司?” “逆乱盟?那可是朝廷钦定的反贼!听说作下不少大案要案!” “这人是什么来历,敢与逆乱盟勾结?”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看向陈清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忌惮与警惕。 严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随后他大手一挥,厉声喝道:“左右!给本官拿下此獠!死活勿论!” “喏!” 早已蓄势待发的巡天司精锐齐声应和,声震云霄! 霎时间,人影闪动,劲风呼啸! 数道凌厉的剑光、符箓毫光,夹杂着锁链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朝着陈清笼罩而去! 那严锋厉喝出声的同时,更是扭头朝着寺庙深处高声喊道:“净言法师!还请依照约定,开启寺中大阵,助本官镇压此獠!” 声浪滚滚,传遍广场,显是要借枯禅寺之势,形成合围! 然而…… 寺内安静得很。 预想中的梵唱响起、佛光冲天、大阵运转的景象并未出现。 枯禅寺,毫无反应! “什么?!” 严锋脸上的厉色瞬间凝固,转而化为惊愕与愤怒! 他可是从指挥使严律明与周清正的紧急通报中,清楚地知晓了这“陈丘”的可怕! 此人不仅身兼多种诡异法门,更疑似有着接近元婴层次的恐怖战力!正因如此,等他得了更进一步的情报,基本确定对方身份后,才特意与枯禅寺事先沟通,借这佛门之地与寺中阵法,方有几分把握将人留下,这才带着人马过来的! 可现在,寺庙竟临阵变卦?! “这群秃驴!出尔反尔!误我大事!”严锋又惊又怒,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没有寺庙阵法相助,单凭他带来的这些人,如何能压得住这尊凶神? 就在他心念电转,惊疑不定之际…… (本章完) 第300章 故宝 第300章 故宝 “嘭!嘭!嘭!” 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剑光符箓,陈清身形如电,或指或掌,或屈指轻弹,每一击都精准的点在巡天司精锐攻势气机流转的节点之上! 灵光溃散,剑影崩碎! 不过眨眼之间,数名扑上的巡天司精锐已化作滚地葫芦,摔落在地,个个气息萎靡,失去了再战之力! 旁边,本想上来助拳的莽首拓、郑擎天等人还未来得及动手!顿时面面相觑! 陈清收手而立,衣袂飘飘,看着脸色铁青的严锋,道:“这是尔等自己冲过来的,怨不得旁人。” “你!”严锋气得浑身发抖。 远处,人群中,一名作寻常妇人打扮的女子微微蹙眉,她乃是巡天司安插的暗桩,见此情景,不由摇头:“严锋太冲动了!明知此人厉害,还想借寺中之力强行拿人,投石问路,这下石头砸了自己脚,却要如何收场?” 但她同样心有疑惑:“只是,枯禅寺为何不出手?先不说之前的约定,就说那人在寺中动手,伤了巡天司的人,于情于理,寺庙都该出面应对,今日各方齐聚,若放任不管,传扬出去,枯禅寺乃至莲花法境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正思忖着,寺内后院忽有钟声响起! “咚!咚!咚!” 钟声悠扬,带着股涤荡人心的力量,紧跟着数名僧人自后院缓步而出。 为首者,正是那净言老僧。 他身后跟着慧明等几人,个个面色沉静,宝相庄严。 “终于出来了!”那暗桩女子精神一振,以为枯禅寺要出面维持秩序,镇压那无法无天的陈清了。 不仅是她,严锋以及在场绝大多数人,包括郑擎天、莽首拓等人在内,都认为净言老僧是来平息事端,甚至是要协助巡天司拿人的,一时间各有动作、心思。 然而,那净言老僧却是率领众僧,对满地狼藉与受伤倒地的巡天司众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了陈清面前。 在无数道惊愕、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这老僧双手合十,对着陈清深深一躬,语气恭敬道:“阿弥陀佛,施主终于驾临鄙寺,贫僧率阖寺僧众,恭迎施主法驾!” 他身后的慧明等僧,亦同时躬身行礼,态度谦卑。 “这?!” 瞬间,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众人瞠目结舌,僵在原地! 枯禅寺非但没有问责动手伤人的陈清,反而恭敬相迎?! 严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指着净言老僧,手指颤抖,半晌才挤出一句:“净言!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僧缓缓直起身,淡淡道:“严千户,此乃佛门清净之地,不宜动武。施主乃我佛门贵客,尔等冲撞施主,受此惩戒,亦是因果循环,巡天司若欲问罪,待异宝之事了结,贫僧自会亲往府衙分说。” 说罢,他不再理会面色铁青的严锋,再次对陈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施主,请移步内殿静室,异宝即将现世,贫僧有些许关窍,需提前与施主分说。” 陈清目光微动,看了看满脸恭敬的净言,又瞥了一眼气得要爆炸的严锋,想着自己最新的谋算,点头道:“那有劳大师引路。” 跟着,他便在净言老僧等人的簇拥下,施施然朝着寺庙内殿走去。 “少主!” “师叔!” 莽首拓、郑擎天、凌绝、云疏月等人见陈清随僧人入内,当即跟了上去。 陈清脚步不停,点头说道:“你等若想跟着,便与我同行,若心有顾虑,可以留在这里。” 净言老僧见状,脸上笑容不变,侧身让开道路,眯着眼睛道:“既是施主随行,自无不可,诸位施主,请。” 莽首拓等人都表示愿意相随,于是一行人穿过广场,往寺内深处行去。 沿途,净言老僧还笑着说清情况:“今日各方道友云集,皆因鄙寺即将启封的这件异宝而来。按例,此宝将在午时正式开启,在此之前,还请施主与诸位施主先在后方厢房稍作歇息,养精蓄锐,也省得再节外生枝。” 顿了顿,他看向陈清,进一步道:“至于巡天司之事,施主不必挂怀,其中定有误会,自有鄙寺出面与他们分说,必不令施主烦心。” 陈清闻言,却是奇道:“这些人连你那异宝究竟为何物都不知晓,便如此趋之若鹜?” 净言老僧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此便是缘法。过往西荒、乃至东灵其他几处佛宗,亦曾举办过佛宝法会,有缘之人,或于其中顿悟妙法,或得佛法灌顶,修为大进,甚至曾有困于瓶颈多年的修士借此一举突破,从此道途坦荡,称雄一方。故而每逢佛宝现世,总不乏有心之人前来碰一碰机缘,毕竟世道艰难,灵气渐衰,过往道途多败,自是要寻得新路。” 陈清点头,随即似不经意地问道:“却不知贵寺此番的异宝,究竟是何来历?有何玄妙?” 净言老僧眼帘微垂,口风却是极紧:“此宝乃莲花上宗所赐,在启封之前,具体为何,贫僧亦不知晓,唯有缘者见之方知。” 见老僧滴水不漏,陈清不再追问,与众人随着引路僧人来到一处清幽的独院,暂且安顿下来。 待僧人退去,陈清目光扫过莽首拓、郑擎天几人,问道:“这几日,山中、城中可还安宁?你们没再遇到什么麻烦吧?”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该是吾等问你才是,怎么才去了三天,就被巡天司的人给盯上了? 另一边。 见陈清被枯禅寺僧众众星拱月般迎入内院,严锋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抽了几记耳光! 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偏生,此寺势大,底蕴甚深,他带着的这些人,根本无法抗衡,只能暂且忍耐! “我们走!” 他强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带着众狼狈属下,灰头土脸地迅速离开了广场。 刚一出寺庙,那名作妇人打扮的暗桩便悄然现身。 严锋一见,立刻低吼道:“你立刻传讯上峰!枯禅寺包藏祸心,已与逆乱盟叛逆勾结!此寺就是叛逆窝点!请求调派大军,踏平此寺,擒拿妖僧与那陈丘!” 那女子闻言,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冷声道:“严千户,你气昏头了?佛门如今是什么地位?这枯禅寺背靠的莲花法境,在北都多有贵胄推崇,在玉京都炙手可热!北地多少世家是其信众?多少百姓受其香火?你今日若敢动兵攻打寺庙,信不信明天北地十三州就能烽烟四起!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你!”严锋气息一窒,脸色涨红,“就任由这群秃驴无法无天?这北地,到底是我仙朝的北地,还是他西荒沙门的北地?!” 女子嗤笑一声,摇头,:“严千户,你每月领几块灵髓的俸禄?就敢妄议朝堂大策,操心起疆域归属了?佛门势大,乃当今国策,岂是你我能非议的?当务之急,是立刻将今日变故如实禀报!要么,是你我找错了人,那陈丘并非逆乱盟党羽;要么,就是他背景比我们想的更深,与佛门有关联!无论哪种,都已非你我所能决断!” 严锋额头青筋暴跳,攥紧拳头,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传讯!但我严锋把话放在这里,不擒此獠,誓不罢休!” 他终究还是压下了立刻调兵的冲动,取出传讯符箓,将所见所闻,尤其是枯禅寺的态度,详细记录,发了出去。 独院中,陈清问过莽首拓、郑擎天几人,得知他们三日之内,倒是风平浪静,也不意外。 倒是郑擎天、莽首拓等人,皆有欲言又止之色,显然对他如何处置张散二人,又如何招惹上巡天司充满好奇。 陈清正待开口分说,忽的神色微动,话到嘴边却改了口:“方才与那巡天司之人动手,气机牵引,偶有所得,需即刻闭目参悟片刻,可能要请诸位回避片刻。” 众人闻言,皆面露奇色,虽心怀疑惑,却也不好打扰他修行,互相看了看,便退出了静室,往院中其他厢房暂歇。 待众人脚步声远去,屋中角落,一处阴影忽如活物般蠕动,接着一道身着宽大罩袍、兜帽遮面的身影从中显现出来。 那人掀开兜帽,露出面容,正是张散! “你倒是胆大,”陈清眯起眼睛,“这枯禅寺龙蛇混杂,巡天司的人想必也未走远,你就敢这般潜入?” 张散躬身一礼:“陛下恕罪!非是臣胆大妄为,实是情报紧要,又因故耽搁了行程,唯恐误了陛下大事,这才冒险前来,不过,臣自问还有几分隐匿之长,倒也不会被轻易发现。” 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玉简,双手奉上:“此乃臣等这几日动用多方渠道,竭力搜集而来的,关于佛门各宗,尤其是枯禅寺及其背后莲花法境的诸多情报,还有,寺中异宝的些许根脚线索,也在其中,请陛下过目。” 陈清接过玉简,神念微探,便知内里信息浩繁,所以并未立刻沉浸其中,反而抬眼看向张散,顺口问道:“你查到那异宝的来历了?” “是!”张散精神一振,连忙回道:“据多方查证,此物与玉京被毁前,城内一座藏宝楼有关联……” “玉京被毁过?”陈清闻言,眼中闪过讶色。 仙朝国都,乃是镇压气运、万法不侵之地,竟也曾被摧毁? “毁过,而且不止一次。”张散语气沉凝,“最近的一次,便在千年前,与一场波及朝野的大动荡有关,具体缘由,记载模糊,讳莫如深,至于过去,还有两次浩劫,一个乃是太元仙帝登基时的天后之劫,还有一个则是您当政时,一处封印松动,引发的虚实之劫!” “……” 陈清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因此不予置评,便将那话锋一转,将话题拉回异宝之上。 张散不疑有他,便说:“据零碎典籍与古老口传拼凑,这寺中异宝曾是仙朝之宝,因故落入佛门手中,听说与您如今所在的隐星宗还有关联。” “与隐星宗还有关系?”陈清心中一动,“那到底是个什么?” 张散就说:“说是一尊受过太元仙帝开光点化的青铜酒爵。” “嗯?”陈清闻言一怔。 (本章完) 第301章 宝本有主 第301章 宝本有主 “青铜酒爵?” 陈清眼中闪过讶色,不由追问了一句:“你确定,枯禅寺此番要显的异宝,是一尊青铜酒爵?” “千真万确!”张散语气笃定,“多方线索皆指向此物,虽具体形制与神通尚未完全探明,但其形确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陈清眼神微凝,心底泛起波澜。 青铜酒爵…… 此名入耳,他几乎是立刻便联想到了,自己的梦中第一世,当时他身为“陈虚”,于那玉京的森罗藏宝楼中得了两件法宝! 其一,便是那朵妙用无穷、伴他两世,如今却困于梦境玉京的青莲。 其二,正是名为“千日醉”的青铜酒爵! 此爵据传乃上古酒仙遗宝,看似古朴,内里却别有乾坤,更有一桩奇能,可酿“醉仙酿”! 此酒神异,号称能醉倒仙神,于低境界时,甚至能借此干扰道行高深者的心念意志,端的是玄妙非常。 然而,自“陈虚”那一世后,此爵便似人间蒸发,到梦中第二世“李清”时,他也曾探寻、问询,却始终杳无音信,只以为是岁月流转中,遗失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毕竟,当初在藏宝楼中,那位神秘老者曾言,关于此爵,日后尚有一桩约定,需由“陈虚”的后人或门徒去完成。 陈清本以为,或许是在履行这约定时,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导致酒爵流落乃至损毁,现在来看,似乎并非如此,此物居然落到了佛门之中? “不,也不能如此武断。” 陈清心念一动,又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岁月之长,沧海桑田,出现形制、名号相似的宝物,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 他忽然问道:“之前说,在太初仙帝飞升时得了神异,后又于太元仙帝时期彻底成型,指的就是此宝?” 张散点头称是。 陈清微微眯眼,心念几变,若算这时间节点,其实隐隐与“千日醉”能对应得上! 只是细究起来,又矛盾重重。 自己取得酒爵时,确实正逢太初仙帝飞升之异象,可那飞升感悟、天地道韵,是加持于己身,与酒爵何干?再者,“千日醉”是早已炼制完成的古仙遗宝,又如何能在太元时期才“成型”? “除非……” 陈清眯起眼睛,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他看向张散,又问道:“你可知这青铜酒爵具体是何模样?有何神异功效?其流传变迁的脉络又是如何?” 张散面露难色,拱手道:“陛下恕罪,关于此宝的具体形貌与神通,记载极少,且多语焉不详,流传脉络更是支离破碎。臣所知有限,相关信息,皆已尽力收录于这枚玉简之中。” “好。” 陈清听到这,不再多问,当即拿起那枚玉简,神念沉入其中,他略过那些关于佛门各宗势力、人物关系的庞杂信息,直接就去寻找所有与“异宝”、“青铜酒爵”相关的记载碎片。 可惜,这玉简涉及许多,但具体到一件事物上的记载,却又有些语焉不详。 其中只模糊提及,那异宝确为青铜酒爵形制,被佛门得去后,视为与佛有缘之宝,供奉于莲花法境秘处,日日以高僧佛法祭炼温养,更采集天地灵露、融合香火愿力,于爵中孕育出一种蕴含“净化”、“启悟”之能的功德甘露。 此水据说有洗练神魂、启迪智慧之奇效,除此之外,亦有其他不明之能,但因酝酿不易,且关乎一桩佛门秘仪,故而被封存至今,似是借此次法会之机启封,欲觅有缘之人。 至于这酒爵如何从玉京藏宝阁流落至佛门手中,玉简内却无明确记载,只以“缘法际会”一笔带过。 陈清看完,眉头微蹙,直接问道:“此物既出身玉京藏宝阁,乃是仙朝旧物,如何就成了他佛门之宝?其中流转关节,你可曾查到?” 张散面露惭愧,躬身道:“陛下恕罪,此事年代久远,涉及隐秘,属下之前并未特别关注此物,此番仓促间,实难追查其具体流转脉络。所得信息,皆因陛下之命,方尽力搜集而来。” “嗯。”陈清点点头,不再追问,心中却念头飞转。 “若此物真是我当年所得之千日醉……”他心念沉入神魂深处,想要感应那尘封已久、属于“陈虚”的心灵烙印。 虽非同一身躯,但神魂本源如一,若烙印尚存,必有微芒。 然而,感应之下,却如石沉大海,并无确切回应。 “要么是年代过于久远,烙印已被岁月或大神通者磨灭,要么,便非是同一物。”陈清目光渐冷,“无论如何,亲眼一见便知,若真是我的东西,佛门拿着我的旧物在此招摇,广开法会,岂非笑话?合该物归原主!” 他正思量间,张散忽的神色一动,低声道:“陛下,有人朝这边来了,该是那净言老僧,属下先行告退,三日后子时,属下会再来此处拜见陛下。” 言罢,他身形一晃,已是融入墙角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就在张散身影消失的下一刻,静室外便传来了净言老僧温和的声音:“阿弥陀佛,陈施主,吉时将至,异宝即将启封,还请施主移步八宝功德池畔。” 陈清收敛心神,脸上恢复古井无波,应了一声,推门而出。 只见净言老僧正立于院中,身后跟着慧明等几位僧人,见陈清出来,皆合十行礼。 “有劳大师亲自来请。”陈清淡然回应。 “施主乃贵客,理当如此。”净言老僧笑容慈和,侧身引路,“请随贫僧来,盛会之地已准备妥当,四方道友亦皆已入场。” 陈清微微颔首,便呼出了莽首拓等人,一同随着净言老僧一行,朝后庭园林中的八宝功德池方向行去。 他们几人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寺中深处。 眼前豁然开朗,乃是一片被精心打理过的园林,中央有一方八宝形状的池子,池水清澈,隐有金色光点沉浮,散发出淡淡的檀香与灵气,正是那“八宝功德池”。 池畔早已布置妥当,设有不少蒲团席位,此刻已是人影憧憧,各方势力、散修高人大多已然落座。 陈清目光一扫,便见其中有几人气息高深,自己竟也一时看不破虚实。 “这寺中会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竟有这许多高手过来。” 这般想着,他与郑擎天、莽首拓、慕容谷等人已在靠近池边的一处席位就坐,但那净言老僧却又过来,说陈清乃是贵客,当就近而坐。 陈清想了想,倒是不拒绝,与莽首拓等人说了一声,便起身再往里面去,一直到池畔最前方、视野最佳的一处独立蒲团前。 那老僧恭敬道:“施主,请在此安坐。” 这一位置,显然是为最尊贵的宾客所设,净言的举动,顿时引来了不少探究与好奇的目光。 陈清也不推辞,坦然坐下。 他刚落座,便感到数道隐晦而强横的神念从不同方向扫来,其中不乏金丹巅峰,甚至隐隐触及元婴层次的气息。 陈清神色不变,体内金丹自然流转,周身气机圆融,将几道神念隔绝于外,未露半分痕迹。 那几道神念的主人皆是心中一凛,默默收回了探查之念。 除此之外,先前前庭那场冲突,动静不小,早已传开。 此刻见这被巡天司指为逆党之人,非但未被驱逐,反被枯禅寺奉为上宾,安置于最尊席之位上,不少人都露出了惊疑不定之色。 “此人是谁?巡天司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逆乱盟的叛逆吗?怎的转眼就成了枯禅寺的座上宾?” “枯禅寺此举,莫非是公然与巡天司对着干?” “我看未必,许是此子背景深厚,连枯禅寺也不愿轻易得罪……”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投向陈清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与揣测。 另一侧,一座稍高的法台之上,数名身着不同样式僧袍的僧人肃然而立,他们的目光同样聚焦在陈清身上,只是神色更为复杂,隐含审视。 其中一名面容稚嫩的年轻僧人,眉头紧锁,低声对身旁一名壮硕僧人道:“师兄,看这架势,莫非此人便是传闻,身具觉性大日异象,被莲花法境认定为真佛转世之躯的那位?但观其气息,似乎并无多少佛门修为在身?此事是真是假?若真是佛缘深厚之身,难道任由莲花宗将其纳入麾下?” 那壮硕僧人面容古拙,闻言摇摇头,阻住年轻僧人的后续话语,低沉道:“真伪之辨,非你我肉眼可断,一切缘法,自有其定数,强求不得,却也失却不得,且静观其变。” “咚——” 又是一声悠扬钟鸣响起,压下了场中的窃窃私语。 净言老僧立于池畔一方凸起的石台上,环视众人,双手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吉时已到,有劳诸位道友久候。今日,吾枯禅寺奉莲花上宗法旨,启封此宝,广结善缘,望此宝能遇有缘,助益道途。” 话音落下,他朝身后微微示意。 两名身着赤金袈裟的护法僧人,抬着尺许见方的紫檀木匣,步履沉稳地走到池边。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被那木匣吸引,屏息静气,场中落针可闻。 净言老僧手捏佛印,口中念念有词,道道金光自其身上迸发而出,没入那紫檀木匣的封印符文之中。 “嗡——” 木匣轻颤,表面符文逐一亮起,旋即黯淡、消散。 “开!” 随着老僧一声低喝,匣盖无人自启,缓缓向上翻开。 刹那间,一股古老、醇厚的气息,自匣中弥漫开来! 只见那匣内铺着明黄绸缎,绸缎之上,置放着一尊器物。 其形确如酒爵,通体锈迹斑斑,爵身雕刻着模糊不清的云纹鸟兽,三足鼎立,造型古朴大气。 然而,与寻常酒爵不同的是,此爵杯口处,竟有一轮虚幻的、散发着清冷光辉的弯月悬浮,月辉流转,与爵身自带的古老气息交融,散发出奇异韵味。 “这就是那异宝?” “一尊青铜爵?看着倒是古老。” “那杯口的月影是何物?似是某种神通显化?”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面露疑惑,未能立刻看出此物的神异之处,却也知道,被枯禅寺这般大张旗鼓推崇之物,必然非同小可。 “师父,你可知此物来历?”慕容芷晴忍不住低声询问。 但不等慕容谷回话,旁边隐星宗的几人,却倏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站起身来。 “这是?” 不会错! 在看到这青铜酒爵的瞬间,陈清瞳孔便是一缩! 尽管岁月在其上留下了斑驳锈迹,其样式甚至都有些许变化,那杯口更多了一道诡异的月影,但在此物现身的瞬间,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便让他确定,此物正是他于玉京藏宝阁所得,伴随“陈虚”走过一段道途的上古酒仙遗宝。 千日醉! (本章完) 第302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第302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果然是我的东西!” 陈清眼神一凝,心中波澜涌动,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净言老僧似未察觉陈清的异样,指着那青铜爵,对众人道:“此宝名曰邀月,乃上古遗珍,内蕴乾坤,可纳月华,酿净月甘霖,有洗练神魂、启迪智慧之妙用,更可沟通过往真觉,问道前人,缘法深者,甚至能领悟无上妙法!今日启封,请诸位道友,共品此霖,亦观其缘法。” 邀月? 净月甘霖? 陈清闻言,眼皮子一跳。 鸠占鹊巢,连名字都改了,也不知道此物是怎么落到佛门手上的。 那“净月甘霖”,恐怕是佛门借助此爵特性,以香火愿力与佛法炮制出的东西,绝非酒爵中本来的醉仙酿! 但话说回来,既入了佛门,里面若还是冒酒,可就有些不对口了。 他正想着。 净言老僧又道:“不过,异宝有灵,自择其主,稍后贫僧会引动爵中甘霖,甘霖洒落,自有玄妙。然而,若有人能引得此宝共鸣,或可窥见其更深层之奥秘,乃至得其认可,亦是命数,可得此宝相伴!”说话的时候,他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陈清。 而此言一出,场中气氛顿时热切了不少! 若能得此古宝认可,岂不是平添一桩天大机缘? 一时间,众人个个摩拳擦掌,都想要有一番作为,他们倒也是知道过去佛门缘法之会,也有那异军突起之人满载而归,事后虽多数皈依了佛门,但也都是成就一方,引人羡慕。 净言老僧见状,便不再多言,手捏佛印,口中梵唱响起,道道金色佛光如涓涓细流,注入那“邀月爵”中。 “嗡——” 青铜爵轻轻震颤,杯口的虚幻弯月骤然明亮起来,清冷月辉大盛,将小半个功德池畔都笼罩其中。 爵身之内,有汩汩流动的声音响起,愈发浓郁的异香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心思都活络了几分,一时间都凝神于宝物之上。 只见那爵中,渐渐有清澈剔透、却又闪烁着点点月辉的液体凝聚,眼看就要满溢而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那即将垂落的“净月甘霖”。 “哗——” 万众瞩目中,月辉般的甘霖自“邀月爵”中洒落,如丝如雾,笼罩池畔。 众人沐浴其中,顿觉灵台清明,往日修行中的些许滞涩之处,竟有松动之感! 陈清亦感甘霖临身,丝丝清凉之意便要往体内钻探,其中更隐隐藏着股温和的异种意志,似要窥探根底,引动心念。 “嗯?” 他念头一转,全身气机自然流转,封堵全身孔窍,瞬间让自身化作铜墙铁壁,将那试图内渗的甘霖与意志尽数隔绝于外。 随即,那察觉到那意志消散,倒是甘霖依旧如故。 “果然有古怪,不过这甘霖之中似乎真藏着某种玄机……” 蓦地,他心中微动,紫府中那半枚沉寂的魔佛道果微微一颤,散发出一丝寂灭佛韵。 霎时间,周遭甘霖齐齐震颤,接着便如乳燕投林,尽数被这道果余韵牵引着吸纳,凝结于紫府之中,化作一点月辉! 借此甘霖月辉为桥,陈清神念如丝,逆流而去,顺势就朝着池中青铜爵蔓延而去,想要感应其内里玄奥。 高台之上,净言老僧,以及来自小须弥山、大轮寺等处的几位高僧,目光皆有意无意地聚焦在陈清身上,隐带期待,想借这“净月甘霖”,真正窥其根底,验其成色。 然而,甘霖洒落已过数息,陈清身上依旧气息平稳,面色如常,莫说引发异象,便是连半分佛光都未曾显露,与周遭那些或面露舒泰、或隐有精进的修士一比,反显得平平无奇。 “咦?” “此子竟无半分反应?” “怪哉,莫非之前判断有误?” 几位高僧交换着眼神,眉头微蹙,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失望。 净言老僧眼神微动,回忆起前几日初见陈清时的光景,忽的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寺庙上方悬浮着的那面古镜。 “莫非这佛缘其实是在,那法镜之中?” 恰在此时,异变陡生! “嗡!” 先是一名坐在角落里的中年散修,身上气机陡然勃发,卡在瓶颈多年的修为竟骤然突破,引得四周灵气一阵波动! 他面露狂喜,激动得难以自持。 紧接着,人群角落,一名身着锦斓袈裟的年轻僧人,身上忽然绽放出柔和而纯净的佛光,脑后隐有光轮虚影浮现! 瞬间,此人变得宝相庄严,口中不自觉诵出经文,竟是与这甘霖极为契合,引动了自身深藏的佛性! “是金光寺的妙音师弟!竟是佛光自显!” “好精纯的佛性!” 几位高僧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微微颔首,露出赞许之色。 但这还未完! “哗啦啦——” 如水波流动之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气质清冷的白衣女子闭目盘坐,身体周围竟有点点晶莹的冰花凝结、飘散,更有一株冰晶玉树的虚影在其身后若隐若现! 霎时间,寒意弥漫,却有一股勃勃生机在酝酿! “此女是……北地冰魄仙宫的传人!” “她竟借此甘霖,显化了自身道法真意!” 这异象比之方才的佛光自显,又高了一个层次,引得更多人侧目。 “此女……不凡!” 便有一白须僧人,抚须点头,此僧身着月白僧衣,正是小须弥山前来观礼的高僧之一。 “佛缘玄妙无常定,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他正要询问这女子的情况,但突然之间,脸色一怔! 与此同时,许多人皆是心中一动,有莫名之感在心底升起,竟不约而同的看向一处! 在众人目光交汇之处,一名身着陈旧道袍的云游道士,在甘霖笼罩中忽的浑身剧震,他猛地抬起头,望向上空,目光迷离! 在他的上方,光影扭曲,那淋淋甘霖竟渐渐勾勒出一道模糊不清、散发着古老气息的虚影! 那似是一名负手而立的古修,虽面容不清,却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度! “后世小辈,竟能引动‘醉仙酿’残韵,窥得吾留于此爵中的一丝道痕?”那古修虚影竟口吐人言,声音缥缈,似是跨越万古传来! “前辈!”云游道士激动得声音发颤,急忙躬身行礼,“晚辈偶得机缘,望前辈指点迷津!” 一人一影,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跨越时空,对话起来! “沟通古修残念!这是何等机缘?!” “听闻上古大能,能在自身法宝或常用之物中留下不灭道痕,后世有缘者得之,可与之交感,获得传承!” “此子造化惊天!” 一时间,全场震动,连几位高僧都倏然动容,随即他们的注意力,已完全被那云游修士吸引,再不分半点给蒲团上静坐如山的陈清。 也就只有净言老僧的目光,还不时落在陈清身上,隐隐有着期待。 那白须僧人这时来到边上,顺着净言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双手合十,轻叹一声:“阿弥陀佛,净言师兄,此番甘霖普降,显化机缘者不在少数,此皆是我佛门大兴,缘法昌盛之兆。” 他话语微顿,语气一转:“至于这位陈施主,许是机缘未至,或是另有命数,真佛之事,关乎重大,虚无缥缈,强求反易生执念,不若着眼于眼前切实之缘法,尚需更多印证,不必急于一时。” 净言老僧闻言,双手合十,眼帘微垂,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白须僧人见此,知其心志未改,也不多言,转而将目光投向场中那些大放异彩之人,自有计较。 陈清却于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那与古修虚影对话的道士,便收回目光,将视线聚焦于那青铜爵上。 他的神念,方才已顺着甘霖,触及了爵身。 那熟悉的波动,确系“千日醉”无疑,但亦有明显不同,曾经与陈清血炼意念相连的内里灵性,已是点滴不存,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陌生的意志波动! “这感觉,就像是原本的魂魄已然离去,只剩下这青铜爵的空壳,最后被其他意志占据了一样!” 陈清眯起眼睛,面露不虞,这毕竟是他从藏宝阁中打出来的法宝,结果内里竟被人调换,自是有种被人偷了家的感觉! “杯口那轮清冷月影,也非此爵所有,乃是被人强行烙印上去,更似一道封印!封印之下,藏着的就是那所谓的古修残念……” 一念至此,陈清目光扫过那激动得难以自持的云游道士,再瞧了瞧那看似高深莫测的虚影,眼神微冷。 “装神弄鬼!看似高深,不过是借了青铜爵的壳子,鸠占鹊巢,在此招摇撞骗罢了!不过也好,按着那老僧所说规则,只要流程完整,得了宝物反馈,便是再离奇的结果,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一念至此,他不再迟疑,一边催动与此爵之间的微弱联系,一边催动紫府中半枚魔佛道果的寂灭佛韵! 两股力量,一者源于过往之主,一者源于现世之尊,此刻交融,跨越虚空,直指那池中青铜爵! “嗡!” 霎时间,原本只是微微震颤、倾泻着“净月甘霖”的青铜爵,猛地一震,发出了沉闷的嗡鸣! 爵身之上,斑驳锈迹仿佛活了过来,如水波般流转! 杯口那轮清冷月影更是光华乱颤,明灭不定! “嗯?!” 高台之上,正享受着云游道人崇敬目光、感受着四方敬畏的古修虚影,脸上的从容与高深莫测一下僵住! 他霍然转头,双眼迸发出惊怒交加的光芒! “何方小辈!安敢扰吾法驾,窃夺宝器灵机?!” (本章完) 第303章 爵中门户 第303章 爵中门户 “嗡——” 青铜爵剧震之后,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什么?!” 前一瞬还在感慨机缘纷呈的众人,面对这变故,顿时目瞪口呆! 那古修虚影更是面色骤变! “放肆!” 他怒喝一声,也顾不上维持那副世外高人的超然姿态,卷起道道灵光,便朝青铜爵急扑而去,欲要重新投入其中! 然而,青铜爵上有层层涟漪荡漾开来,竟将那古修虚影的扑势阻了一阻,跟着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落入陈清掌中! “啪。” 陈清五指收拢,将此物稳稳握住,入手微沉。 全场霎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于陈清身上,充满了震惊、疑惑,以及浓浓的不解! 方才甘霖普降,众人皆有所得,唯独此人看似毫无异象,怎的转眼之间,这异宝竟自行投入其手?! “此子这是使了何种手段?”那白须僧人眉头紧锁,神念扫过陈清,未能看出端倪,“未见其施展神通,亦无佛光响应,这青铜佛宝,为何会自行飞起,落其掌中?” 几位高僧面面相觑。 陈清却对四方投来的灼热目光视若无睹,他神念如丝,便就深入到了那青铜爵中! 按说,这等宝物,被佛门如此供奉,该是难以探查的,偏生陈清却是个例外,此物一入他手,固然多了几分陌生,却还是残留着一点联系,这便是空隙,被他绕过了宝物上的防护阵法,能将神念深入! 甫一探入,他心头便是一沉。 那爵内原本与他心血相连、灵动活泼的那道灵性,已是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漠然的陌生意志波动! “这感觉,绝非单纯抹除那般简单!”陈清眯起眼睛,“即便是大神通者强行抹去血炼烙印,以我曾与此爵灵性深度交融的感应,也绝不可能连一丝熟悉的气息都捕捉不到!” 这青铜酒爵,定是经历了某种超乎想象的诡异变故! 他心念急转,随即催动神念,进一步的深入探查爵身内部结构。 凭借第一世“陈虚”对此宝的了解,陈清很快便察觉到了更多异常! 这青铜爵内的诸多阵法纹路、灵力节点,有大半都被改动、重构过!其核心功效,已然与记忆中的“千日醉”大相径庭! “难怪醉仙酿会变成佛门的净月甘霖,根源在此!但此物乃是仙宝,能重构这等层次的宝物,那出手之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就在他仔细探查之际,神念无意间触及爵身内壁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 嗡! 一点微不可察的血色光华,如沉睡的火星被惊醒般,骤然亮起,与陈清的意志产生了微弱共鸣! “这是……血炼烙印的残渣?!” 陈清心中一动! “居然还有残留!若真是被大神通者以无上法力强行抹除,理应涓滴不剩,岂会留下这等残渣?” 此念一生,他意识到其中必有蹊跷! 这残留的烙印,似是无主孤魂,依附于爵身最本源的材质之上,与那后来占据的冰冷意志泾渭分明,原本随着时间流逝,难免被彻底磨灭,但此刻却为陈清的神念所唤醒,焕发神采! “嗡——” 青铜爵在陈清掌中再次剧震,发出低沉的嗡鸣,竟与陈清周身气息共鸣! “小辈!当真要窃吾道场!” 那古修虚影见青铜爵落入陈清之手,又与之共鸣,虚影猛地膨胀,卷起凌厉灵光,便要再次扑向陈清,夺回酒爵! 然而,他身形刚动,一道金色佛光便如墙壁般挡在了面前。 “阿弥陀佛。”净言老僧双手合十,面色肃穆,“异宝自择其主,此乃缘法,亦是吾等法会之规。施主固然来历非凡,与宝有缘,却也不可强行干涉缘法定数。” “缘法?定数?”古修虚影怒极反笑,指着在陈清手中兀自嗡鸣不休的青铜爵,“老和尚你看清楚!此物与吾心念相连,乃是吾之道场根基!今道场被人强占,你竟与我说不可干涉?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施主与此宝的缘由,贫僧其实知道一二。”净言老僧眼帘微垂,“宝物流转,自有其因果,今日法会,启封异宝,广结善缘,一切皆按章程。此宝既入陈施主手中,便是缘法显化,施主纵与宝有旧缘,亦不可违逆今日之新缘,此乃佛门清净地,规矩不可废。” “好好好!”虚影气得周身灵光乱颤,“好个佛门规矩!尔等设此法会,引吾残念显化,莫非就是为了让这小辈来摘桃子?真是好算计!” 他身上气势再度攀升,模糊的面容上竟显露出狰狞之色,显是怒极,欲要不顾一切强行冲破佛光阻碍! 净言老僧面色不变,身上佛光却陡然炽盛了数分,如一轮小太阳般,将那虚影死死挡住,寸步难进!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执念过甚,恐伤及自身这缕残存灵慧。”老僧的声音带着一股涤荡人心的力量,更隐含警告。 “这虚影残相,根本不是青铜爵之主,更像是寄存其中,蕴养真灵的!” 陈清对周遭变化心有感应,但他早就看出那虚影跟脚,这时也不理会外界纷扰,全部意念顺着这点微弱的共鸣,朝着青铜爵的更深处,小心翼翼地探去! 但他的神念甫一深入,便觉天旋地转,无数混乱、庞杂的意念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其中更夹杂着一股冰冷、诡异的侵蚀之力,要将他这道神念同化、吞噬! 青铜爵深处,更是光怪陆离,似是自成一方扭曲天地! 若非他曾为青铜爵之主,神念中自带微弱的护持之力,骤然碰上,怕是已迷失其中,被那混乱意志侵染! “这爵内,怎变得如此诡异?” 陈清心中凛然,正待抽回神念,细细思量对策。 突然! “嗡!” 一股恐怖的吸力自青铜爵深处轰然爆发,攥住了陈清探入其中的神念,猛然向内拉扯! “嗯?” 陈清心念一跳! 那吸力之强,远超他的预料,更顺着神念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如毒蛇般逆流而上,直扑陈清紫府泥丸宫,竟是要将他的神魂本源都一并拖拽进去! “好家伙!” 陈清心中一动,电光石火间,便有了决断! 跟着,他非但没有强行抗拒,反而顺势而为,让这吸力长驱直入,又将紫府之中那半枚沉寂的魔佛道果主动激发,散发出一道道寂灭佛韵! “嗖——” 那恐怖的吸力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刻放弃了拉扯陈清的神魂本源,转而去攫取、吞噬起这股精纯佛韵! 佛韵回卷,归于青铜爵内! 下一刻! “轰!” 陈清掌中的青铜爵猛然剧震,原本倾泻的“净月甘霖”戛然而止! 爵身之上,那轮虚幻弯月爆发出清冷辉光,一下就将盘坐于蒲团上的陈清笼罩其中! “少主!” “师叔!” “贤弟!” 莽首拓、郑擎天、凌绝等人见状大惊失色,以为陈清遭了暗算,齐齐抢上前来,将陈清护在中央,怒视四方! “净言!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枯禅寺要行那龌龊之事,暗害我家少主不成?!”莽首拓须发皆张,声如雷霆,凶悍气息毫不掩饰地锁定了净言老僧! 面对质问,净言脸上却无半分慌乱,他双手合十,高宣佛号:“阿弥陀佛!诸位稍安勿躁,此非灾厄,乃机缘降临!陈施主福缘深厚,正受接引,不可惊扰打断!” 言罢,他袖袍一挥,令道:“慧明!结金刚伏魔圈,为陈尊者护法!任何人不得靠近惊扰!” “喏!” 慧明与数十名枯禅寺武僧齐声应和,身形闪动间,迅速结成一圈,将陈清与莽首拓等人护在中央,僧众气息相连,佛光隐隐,结成阵势! 枯禅寺,竟在为陈清护法! 这一幕,让原本也想上前的慕容谷、慕容芷晴等人顿住脚步,面露惊疑。 反倒是那白须老僧与其他几位外来高僧,眉头紧锁,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白须老僧踏前一步,语气凝重:“净言师兄,如今情况不明,是否让老衲等上前探查一番,以免出了差池,悔之晚矣!” 他身后几位高僧亦点头称是,显是同样的想法。 净言老僧却是斩钉截铁的道:“不必!此宝早已供奉于莲花座下,受大尊佛法祭炼,通达清净莲华圣境,绝无差池!此刻异象,正是接引有缘之兆!诸位师兄且静观其变,等待缘法自成即可!” “通达清净莲华境?” 白须老僧等人顿时脸色微变,眼中闪过惊容! “此物竟是通往清净莲华境的接引之器?”一名来自大轮寺的红衣僧人失声低呼,“那岂不是说,借助此物,有可能立地成佛?” 那白须老僧却道:“这等至宝,哪能这么轻易就拿出来?” 净言老僧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寻觅一件能承载两界沟通之能的器皿,何其不易!此宝与佛有缘,正堪此任,但毕竟是半路祭炼而成的,还有因果,须得在红尘中走一遭,才能化作佛宝!” 听得此言,众僧目光又都集中在陈清身上。 一僧低语:“莫非,此人乃是一尊未来红尘佛?” “不好说,要看他能自此物中得到什么,若真是未来佛、真佛转生,此番或许能得到莲花妙境哪一位大尊的反馈和接引,获得直接好处!”白须僧人的心思已然变化,嘴里说着,眉头却越皱越紧,心中暗道:若真是真佛转世、未来佛尊,却落入莲花宗的手中…… 一时间,他这心里,已有几分念头滋生。 那些原本前来碰机缘的各方修士,此刻大多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引得古修虚影显化的云游道士,眼看着那道古修虚影被佛光挡住,焦躁不安,甚至隐隐有溃散之兆,自身机缘正飞速流逝,不由急声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位道友,如何得了异宝垂青?莫非……莫非今日还能瞧见此宝认主?” “怎么回事?!”古修虚影猛地转头,“那青铜爵如今乃沟通虚实两界之纽带,是吾回归之门户!此番,吾是好不容易才寻得间隙,能得这外界香火,若被这人占据,吾这一缕真灵将永困此界,受这滚滚红尘侵染,迟早位格跌落,灵性蒙尘,沦为凡俗!!” “门户?” 月辉笼罩之中,陈清并未失去对外界的感知,听得那古修虚影气急败坏的话语,心中灵光一闪! “这青铜爵若真成了什么沟通两界的门户,不正可为我身怀的大神通所用?!” 此念一生,他不再犹豫,神念灌注其中,催动神通! “玄门引渡,开!” 霎时间,那青铜爵的最深处,竟是轰然洞开,显露出一片诡异之景! (本章完) 第304章 以人为矿 第304章 以人为矿 一片广阔虚空在陈清的神念跟前,铺陈开来! 放眼望去,无数细密、扭曲的金色管道纵横交错,宛如洪荒巨兽的血管经络,不见尽头。 管道之中,流淌着的赫然是闪烁着愿力光斑的金色“浆液”。 陈清神念凝聚,稍作探查,便辨认出了那浆液的本质—— 凝聚至极的香火愿力! 浆液流淌,发出低沉嗡鸣。 “那青铜酒爵如今居然联通着这么一个地方?这是人间某处,还是哪个秘境洞天,又或者如那神魔遗迹一样,位于天外虚空之中?” 陈清又往更上方看去,却见那金色管道之上,虚空之中,悬浮着无数洁白如玉的莲台,层层迭迭,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每一座莲台之上,都端坐着一道模糊的、面容安详甚至带着迷醉之色的魂影。 他们双目微阖,似是沉浸于无上妙境,周身被淡淡的佛光笼罩,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宁静。 不过,当陈清凝神细观,便发现这些魂影的头顶百会穴,乃至周身毛孔,正有丝丝缕缕的气息被缓缓抽出,汇入那些纵横交错的金色管道,成为香火浆液的一部分。 这一幕,直看得他毛骨悚然,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这莫非是人间的佛门信徒,其魂魄在此处的投影?看着架势,是逮着信徒的香火拼命吸,都快成体系了!” 突然! 陈清神念震颤,那神念中的道果佛韵激荡起来! 四面八方,顿时有道道香火金光汇聚而来,竟是将他的神念包裹起来,变作半尊庄严佛陀之相,跟着便在一股伟力的托举之下,缓缓升腾! 他一下子从那层层迭迭的金色管道中升起,更是越过那一道道坐于莲台之上的魂影,直达苍穹! “这是?” 陈清正自疑惑,忽的心有所感,然后游目四望,却见这苍穹深处,隐约可见几尊顶天立地、宝相庄严的巨大佛陀虚影跌坐! 祂们身上光华万丈,宛如世界的中心。 无数粗壮的金色管道最终都汇流向这些佛陀虚影,那浩瀚磅礴的香火愿力,被祂们无声吸纳。 偶尔,也会有极细微的金色流光,自佛陀虚影处反馈而下,顺着管道注入某些莲台魂影体内,引得那些魂影身上光华微微一亮,脸上的迷醉之色更浓。 梵唱阵阵,檀香袅袅。 陈清却是越看越是心凉,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几位恐怕就是人间佛门的高层了,居于幕后,身在这玄妙界域,却吸纳着天下信徒之香火!如此说来,此地怕是佛门极为隐秘的根本之地,竟让我无意中窥破了!” 他顿觉此地不宜久留! 但就在他神念急转,欲要收拢退走之际…… “嗯?” 一声轻咦,自九天之上传来。 陈清悚然一惊,猛地抬头! 见离他最近的那一尊顶天立地的佛陀虚影,竟在缓缓转动宛如山岳般的头颅,两道蕴含着无量智慧、仿佛能洞彻过去未来的目光,穿透层层虚空,带着一股雄浑意志,落在了他这尊由香火愿力临时塑成的半身佛陀之上! “轰!” 刹那间,陈清只觉自身被剥开了一切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这宏大意志之下! 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远超他过往所见的任何元婴! “这是……佛门法相修士?如此说来,这里莫非是个佛门法相修士寄身的人间仙境?不好!” 猜到一点关键后,陈清心念急催,便要不顾一切斩断联系,收回神念! 然而,就在此时,他神念深处,那源于半枚道果的佛韵,似是受到了外来意志的刺激,猛地一震! “嗡——” 寂灭之韵,自陈清神念中荡漾开来,化作一圈涟漪,竟将那佛陀虚影的目光阻隔了出去! “咦?” 那佛陀虚影再次发出轻咦,目光中的探查之意稍敛,转而流露出恍然之色,随即,祂竟发出了一阵宏大的笑声,震荡四周虚空都泛起涟漪! “原来是一位转世同道!观道友这护身佛韵,前世位格定然极高!如今转生归来,法相尚未凝聚完全,仅凭位格本能,便能循着香火感应,直达吾这清净莲华妙境!善哉,善哉!” “嗯?” 陈清心中一动,本欲退走的神念,暂时稳了下来。 听这意思,是因那道果之韵,把我误认成了佛门大能的转世之身? 结合过往几世扮演梦中人物的经验,他迅速判断出,以此等存在的境界眼界,面对自己这等“小辈”,演戏的可能性不大,这误判,或许是真的。 于是,他当即靠着过往经验,顺势而为,操控着那半身佛陀,以神念传递意念:“在下此番乃受邀参与异宝法会,因感应异宝时心有所悟,不知怎的,神念便来了此处,此地是……” 他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将自身来历模糊带过,却又不怕他人去探查验证。 那佛陀虚影闻言,便道:“原来如此,道友所言法会,可是枯禅寺之会?此事吾亦略有耳闻。那所谓异宝,乃一件源自中土、被吾等炼化的法宝,虽有些灵异,但你能凭此感应,神念直达此处核心,显是自身佛性深厚,与吾佛缘法匪浅所致!” 顿了顿,祂的目光再次扫过陈清那半尊凝实、半尊虚幻的佛陀法相,赞叹道:“吾观你根底,竟是难以透彻,只觉有煌煌佛影坐镇汝心,深不可测!此乃前世为佛门大能,留有至高佛法印记之兆!说明道友前世必是了不得的人物,今生重走修行路,定是为了佛法圆满,再攀高峰!” 陈清趁势追问:“阁下既知那异宝,可知其具体根脚来历?吾感应此物时,只觉其内气息古老,甚是奇异。” 那佛陀虚影不疑有他,到了祂这等层次,也无需在这等“小事”上作伪,直言道:“此物最初乃一青丘天狐之珍藏,后来不知何故,那天狐销声匿迹,此宝几经流转,落入吾沙门手中。因其材质特殊,内蕴空间,颇合妙用,便被炼为一件承载门户之器。” “青丘天狐?” 听得此言,陈清心中顿时掀起波澜,正欲再细问那天狐与青铜爵的关联,佛陀虚影却似察觉到了什么,打断了他的思绪:“时机将至,道友,你虽佛性通玄,能借未彻底驯化的中土法宝为引,神念直达此处,可那物终非纯粹佛宝,维系不了太久!当务之急,是趁此时机,多凝聚些精纯香火愿力!如此,足以助你洗练道基,加速修行,更快觉醒前世慧光!” 陈清收敛心念,顺着其话请教起来。 那佛陀虚影便意味深长的道:“今天地灵气日益衰颓,灵矿脉络渐趋枯竭,往昔依靠灵髓、灵脉修行的路子已是越来越窄,而我沙门修士,为何能在此末世依旧勇猛精进?便因吾等早早悟得,天地间最大的宝矿,乃是人!以众生信念为柴,可燃我佛法明灯!道友既为转世大德,更当明悟此中关窍,日后当广纳信众,汇聚愿力,不仅可助自身早登彼岸,亦能壮我沙门声威,扬我无上佛法!” 言罢,祂抬手虚虚一引! “哗啦啦——” 四面八方,那纵横交错的管道中,金色香火愿力沸腾起来,朝着陈清那半尊佛陀之相汇聚而来! 陈清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自身神念吹气般的急剧膨胀、凝实! 本还有些虚幻的佛陀之相,瞬间变得金光璀璨,宝相庄严,如黄金铸就!更有无数细密佛文在佛相表面自然衍生、流转! 其神念强度更是节节攀升,转眼之间,内里蕴含的意念总量,竟似超过了“陈丘”本身紫府所能承载的极限! 佛光普照,梵唱天成! 一种执掌众生、度化万灵的奇异权柄,在他心间滋生,仿佛只要他愿意,便可凭此演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佛门神通! 便是陈清,亦被这突来的增强,使得心神迷醉,心念摇曳! 然而,就在此时! “嗡!” 四周虚空一震! 强烈的排斥与剥离感降临,要将他这外来的神念从清净莲华妙境中推挤出去! “不好!” 陈清心中一凛,立刻明悟,是青铜爵作为“门户”的承载已到极限,无法再维系他的神念在此滞留! 他这一清醒,立刻察觉到方才自己被神念的壮大迷惑,如今回过神来,才骤然察觉,那涌入神念的浩瀚香火愿力,虽带来了力量暴涨,但其内蕴含的众生杂念、祈愿、执迷,也如附骨之疽般缠绕上来! 喜、怒、哀、乐、贪、嗔、痴…… 纷乱驳杂的念头似沸腾的油锅,冲击着他的心神! 若不加以处理,待这庞杂神念回归本体,立刻就会污染紫府,冲击道心,轻则神魂受创,念头不再纯粹,修行前路断绝;重则可能被这万千杂念反客为主,心神失守,乃至走火入魔! “好算计!”陈清洞悉了那佛陀虚影的真正用意,“表面助我凝聚香火,壮大神念,实则是逼我不得不寻求佛门秘法来炼化这些驳杂念头!否则便是自毁长城!这是阳谋!也不知,他是否是识破了吾的说辞!但这等存在,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电光石火间,他已无暇他顾! “嗖——” 其神念已被强行抽离那片金色空间,沿着来路,回归本体紫府! 眼看那蕴含着海量驳杂愿力、金光万丈却内里混乱的神念,就要如决堤洪流般冲入紫府,与自身本源相融…… 千钧一发之际! 陈清心中念头一转,已有诸多应对之法,但最后时刻,他却是于紫府之中观想自身,意念凝练如刀,朝着那蜂拥而归的滚滚神念,冲了过去! 斩孽化景法! “斩!” (本章完) 第305章 我有一秘! 第305章 我有一秘! 凌厉的意念之刃,自紫府深处凝聚,对着那回归的、庞大而驳杂的神念,狠狠一斩! “嗤啦——” 裂帛声中, 那内蕴亿万杂念的庞大神念团,竟被这一刀硬生生从陈清纯粹的本源神念上剥离下来! 但它并未消散,而是受法门牵引,在紫府一角自行坍缩、凝聚,最终化作一团不断翻滚、内里金光与杂色气流交织的奇异光团,宛如一颗独立的内景种子,悬浮于紫府之中,与陈清的本源泾渭分明! 不过,其内却又有无数杂念不断辐射,依旧想要侵染陈清的紫府神念,但因被切割出去,稍微分神,便可压制。 另一边,就在这庞大神念被斩落、独立显化的同时…… “轰!” 坐于蒲团上的陈清本体,身上陡然爆发出几丈金光! 更有一股璀璨佛光冲霄而起,伴随着阵阵梵音吟唱自虚空而来,将整个八宝功德池畔映照、衬托得有如佛国圣境! 一股雄浑威压,以陈清为核心,朝着四方扩散开来! “这……这是?!” 正准备上前的莽首拓、郑擎天等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神圣威压逼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骇然! 原本还对陈清心存疑虑的白须老僧等人,此刻更是瞠目结舌,感受着那远超寻常金丹,甚至隐隐触及元婴层次的佛门威仪,一个个心神剧震! “佛光普照,威仪自生!此等气象,岂是寻常机缘所能造就?”净言老僧双手合十,满脸笑容,“果然是真佛转世,慧光初显!” 金光渐敛,陈清缓缓睁开双眼,他低头看了一眼掌心,那青铜爵杯口月影黯淡,再无半分神异。 唯有紫府之中,那团独立出来的、蕴含着海量香火愿力与驳杂念头的内景光团,还在跃动不休。 “香火之毒,暂以斩孽法隔离,但长此以往,非长久之计。”陈清心念电转,“看来,寻一门上乘的炼神法门,已是迫在眉睫。” 场中一时寂静。 与会众人神色各异,羡慕、嫉妒、不甘、疑惑……种种情绪交织。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异宝的归属已是尘埃落定,只是这结果,着实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 净言老僧却不管众人心思,快步上前,双手合十,脸上满是欣慰:“阿弥陀佛!恭喜施主,得此宝缘法,更蒙接引,得见人间真佛!” “接引?人间真佛?”陈清抬眼看去,“大师此言何意?” 净言老僧含笑解释:“施主方才该是已神游物外,得宏言传法,得无上机缘!其源头便是坐镇于清净莲华妙境中的人间之佛!祂们皆是人间觉者,至少证得法相金身的大能,执掌一方香火,传承无上佛法!” “至少证得法相?”陈清顺势追问,“听你这意思,你背后的莲花法境,还有法相之上的人坐镇?” “自然。”净言老僧颔首,语带崇敬,“法相乃炼神问道的最后一步,亦是奠定虚实道基的根基,但大道无涯,法相之上,尚有合道破虚之无上妙境!” “合道破虚……”陈清目光微凝,追问道:“不知此境,又有何等玄妙?” 他心里却想着,他前世李清时,人间灵气尚且浓郁,仙朝还算鼎盛,但最多听闻法相之名,怎的到了这灵气衰颓之时,随便一个佛门分支,都有法相之上坐镇? 净言老僧见他兴趣浓厚,也不藏私,直言道:“合道破虚者,有三关,一者,乃名阳神显圣,超脱肉身樊笼,神游太虚,念动间可分三尸身,显圣于诸界;二者,乃名真一合道,身与道合,炼法则,篡天瞳,执掌一方道则真种;三者,名为大罗归真,周身显混沌气,言出即天道纶音,万劫不磨,因果不沾,得大自在,大逍遥!” “阳神显圣、真一合道、大罗归真……”陈清咀嚼着这几个词,眼中异彩连连,心念急转,对照自身所知,印证推演。而且,他在这老僧的话中,可是听到了许多熟悉的名称,但过去都是一鳞半爪,而今算是串联在一起了! 见他沉浸其中,净言老僧适时收口,转而道:“关于此三境的许多玄奥,涉及天地根本大道,若无相应境界护持或特殊秘法约束,寻常修士听闻,往往转眼即忘,难以留存于心,在此地,更是不便多言,施主若是意在此上,待得之后,老衲可详细告知。” 陈清目光一闪,问道:“大师之意,是有办法破除此种限制?” 净言老僧微笑点头,却未立刻回应,转而将话题拉回方才异象:“施主既蒙人间之佛接引,不知是与哪一位大德结缘?可曾聆听到法谕?此等机缘,万载难逢!若能借此缘法,好生蕴养、完善与那位大德的联系,未来甚至有望得其接引,通往那玄妙无穷的清净莲华圣境,肉身成圣,得享永恒极乐!” “玄妙佛境?”陈清想起所见金色管道汲取魂力、佛陀坐享香火的诡异景象,又记起无数莲台上的魂魄投影,毫无向往,摇头道:“方才仓促之间,只觉那意志宏大无边,难以分辨具体是哪一位尊驾。” 这倒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那佛陀虚影的来历与名号。 “是贫僧疏忽了。”净言老僧恍然,随即道:“吾莲花一脉,于清净莲华境中坐镇的人间之佛,主要有四位,乃是执掌‘智慧渡厄’的妙谛古佛,司职‘慈悲救赎’的慈航法主,主‘寂灭轮回’的寂灭尊主,以及行‘金刚降魔’的忿怒明王,皆是统合三道八景,获得冥土司职的大尊。” 统合三道? 冥土司职? 陈清闻言,心中念头连转,随即正欲依着那佛陀虚影的线索,问询一二,却见净言老僧忽的抬手,朝着他身上虚虚一抓! 一点即将消散的金辉被其摄入手心,随后老僧五指一搓,那金辉便化作一枚结构繁复的奇特符号! 一见此符,净言老僧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气息韵律……居然是慈航法主?!” 随即,他再次看向陈清。 “慈航法主执掌慈悲救赎,普度众生,其佛法最是温和醇厚,于稳固根基、启迪慧光有莫大助益!您之前身负的觉性大日异象,与法主之道更是隐隐相合!此乃天定缘法啊!” 陈清闻言,心中却是念头飞转。 他方才感受到的那宏大意志,可算不得多么“温和醇厚”。 净言老僧这时已是双手合十,连连道:“善哉!施主身负如此佛缘,合该入我莲花法境,承慈航法主之大道!待此间事了,贫僧立刻禀明上宗,为施主安排后续事宜!届时,自有上师前来,为施主解说合道破虚之玄妙,引导施主走上无上正途!” 陈清却道:“你怕是忘记,我乃隐星门下,已有道统传承。” 净言老僧笑道:“这并不妨事,吾家传承,亦有说法,待此间事了,当一并告知施主。” 那凌绝等隐星门人听得此言,固是脸色骤变,欲言又止。 但陈清却没有再多问,他的目光转而落回手中青铜爵上,问道:“此物,如今算是我的了?” 净言老僧闻言,正色道:“自然!异宝自择其主,乃法会规矩,更是缘法定数!自此刻起,邀月爵便归施主所有!望施主善用此宝,莫负慈航法主之期许!” 陈清也不再多言,将那青铜爵收起,表面看起来是他得了机缘,但实际上却是物归原主,至于其中是否还藏有隐患,却都要等日后慢慢筹谋了。 感受着紫府中那团兀自翻滚的香火愿力,他心知,此番枯禅寺之行收获不小,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与隐患同样繁杂。 “不过,若能借着此次契机,打入佛门内部,进而获得参与、甚至主导将来魔佛复苏之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陈清也清楚,这事一时急不得,长袖一拂,便将那青铜爵收入袖中。 “轰!” 突然! 那被佛光禁锢的古修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身上灵光骤然爆裂,竟硬生生冲破了净言老僧布下的佛光阻碍! “坏吾道途根基,夺吾存身之所!今日定不与你干休!” 虚影怒吼,携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直扑陈清! “少主小心!” “贤弟!” 莽首拓、郑擎天等人见状,脸色齐变,气血法力瞬间提起,便要出手阻拦! 净言老僧则是面色一沉,口唇微动! “不必!” 陈清阻止了众人动作,在那古修虚影扑至身前的刹那,不退反进,长袖猛地一甩! “嗡!” 那刚刚收起的青铜爵再次显现,悬于其掌心之上! 爵身之上,那黯淡的月影骤然亮起,恐怖吸力自爵口轰然爆发! “什么?!” 那古修虚影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你怎能如此快便驾驭此物?!” 他深知此宝被佛门祭炼后,内里禁制重重,操控艰难,即便此宝认主,也绝无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如臂使指,运转由心! 然而,那那股恐怖吸力做不得假,拉扯着他的虚影,朝着爵口投去! 惊骇之下,他再无同归于尽的决绝,身子一转,便要化作流光遁走! “此时想走?晚了!” 陈清心念催动,青铜爵吸力再增! “住手!”古修虚影发出一声急吼,在即将被彻底吸入爵中的时刻,朝着陈清疾呼,“放我离开!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此爵真正来历,以及它为何会被佛门盯上的秘密!此事关乎姜姓、徐姓、混元道尊,更牵扯一桩大机缘!” “哦?” 陈清心中一动,他本就对这古修残魂的来历疑惑,毕竟此人单看手段,并非是佛门路数,但这时听他疑惑,却不等其人把话说完,五指虚握! “嗖——” 吸力暴涨,那古修虚影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未能出口的秘密,被吞入了青铜爵中,没了声息。 陈清手腕一翻,再次将青铜爵收起。 “前辈……” 那名云游道人却是傻了眼,这本来人人羡慕的机缘,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只是瞧着陈清那举重若轻的样子,他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去质问,只能抿着嘴,面露淡淡忧伤。 (本章完) 第306章 争相邀 第306章 争相邀 “阿弥陀佛,施主当真果决,免去了一场纷扰。” 净言老僧深深看了陈清一眼,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不再多言。 陈清却是心思电转:“这青铜爵内部结构已然大变,功效已转为沟通那所谓的清净莲华佛境,既然如此,这古修残魂,又是从何而来?他显然并非佛门安排,否则净言不会出手阻拦,一个非佛门的残魂,却能寄居在这被佛门重重祭炼过的门户之器中,这里面自是有些门道的……” 他隐隐觉得,这青铜爵改易门户的背后,还有不小的文章。 “古修残魂的那些话,未必是假的,姜、徐,徐姓该是皇室,那姜么,我在这仙朝中倒是前后碰到过两个姓姜的,还都不是简单人物。不过,那混元道尊又是何方神圣?看来,得好生查一下了,反正这边的事也处置的差不多了,便无需继续在此耽搁了。” 一念至此,陈清压下心中探究之意,抬眼看向净言老僧,便道:“此间事了,陈某正好心有所感,便先行告辞了。” 净言老僧一听,非但不加阻拦,反而含笑点头:“施主今日连番际遇,更得异宝认主,正需静室潜修,好生体悟其中玄妙,巩固所得。慧明,你亲自护送陈施主前往后寺精舍歇息,一应所需,务必周全,不得有丝毫怠慢。” 陈清本欲推辞,净言却似看出他的心思,抢先一步解释道:“施主,你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收取异宝,消息不出半日便会传开,世间从不乏利令智昏、心存侥幸之辈,难保不会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先在寺中修养,再由慧明护持,可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陈清转念一想,自己刚得青铜爵,紫府中还有一团香火愿力亟待处理,再加上还打算混入佛门大事之中,确实需要个安静地方暂做修整,有枯禅寺的人出面,确能免去不少骚扰,便不再拒绝,点头道:“如此,有劳慧明师父了。” “哪里,施主请随小僧来。”慧明单手立掌,恭敬引路。 莽首拓、郑擎天等人见状,也纷纷起身,紧随陈清之后,一同朝着后寺行去。 待陈清一行人的身影离去,广场上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不少人脸上难掩失落与不甘。 “这就结束了?异宝直接让人拿走了?” “吾等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看别人得宝?虽说方才甘霖有些益处,可这……”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清修!” 绝大多数人来此,都是冲着那传闻中能助人突破、领悟妙法的异宝本身,而非仅仅一点甘霖滋润。 净言老僧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朗声一笑,跟着道:“阿弥陀佛,诸位道友稍安勿躁,异宝择主,乃缘法使然,强求不得。不过,我佛门广大,慈悲为怀,岂会让远道而来的诸位空手而归?” 他袖袍一拂,身旁就有僧人捧上数个玉盘,盘中盛放着几件宝光隐隐的物件,有晶莹剔透的佛珠,有龙眼大小的明珠,还有一卷古朴经卷,除此之外,还有零散诸物。 “此乃鄙寺珍藏之琉璃静心念珠,有安神定魄,抵御心魔之效;这枚金刚珠,乃前辈高僧炼制,内蕴精纯佛力,可助人参悟佛法,淬炼肉身;还有这卷《般若心灯残卷》,虽非全本,却直指心神修炼之妙,于壮大神魂颇有裨益……” 净言老僧一一介绍。 “今日法会,凡有缘者,皆可凭自身感悟或所得,换取此等宝物,以为补偿。” 这几件宝物,虽比不得那神秘莫测的青铜爵,却也皆是难得一见的佛门珍品,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场中气氛再次热络,不少人开始盘算自身收获,准备换取心仪之物。 然而,亦有数人,目光闪烁,心思早已不在此处。 他们的视线,不时瞟向陈清离去的方向,暗中传音,吩咐随从弟子去搜集有关“陈丘”的情报。 “观巡天司所行,再看这枯禅寺的礼遇,还有那异宝自行认主,此人身上,隐秘不小!” “速去查清他的根脚!尤其是他与隐星宗、东海侯府的关系!” “待法会稍歇,我等亲自去拜访一番,探探虚实!” 而在人群的角落,另有几人聚在一处,一个个面色阴沉,与周围的热切分为格格不入。 “尽元昭最后传讯,便在这枯禅寺,之后便音讯全无!安排给他作为后手的水脉诸人,也是没了踪迹!” “师兄身负重任,关乎吾脉大计,绝不能就此不明不白的!立刻加派人手,搜寻师兄下落!” “这枯禅寺将人带走时,是那般态度,仿佛要将尽兄作为衣钵传人,怎的如今却连人都没了?查清楚后,当起人手,夷平此地!” 寺庙后院,清幽精舍。 慕容谷与慕容芷晴随着引路僧人,走在通往客舍的石板小径上。 “芷晴,”慕容谷望着前方陈清的背影,抚须低语:“你既对他存有几分心意,莫要再如以往那般矜持观望了,似他这般潜龙,一旦风云际会,必是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到时候再想靠近,怕是难上加难。不若趁此机会,稍露心迹,为师亦可寻个恰当时机,向他提及联姻之事。我离阳宫在北地亦算名门,与你结缘,于他而言,并非坏事。” 慕容芷晴闻言,俏脸上飞起两抹红霞,贝齿轻咬下唇,低声道:“师父,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岂能如此仓促……” 正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回头,见那白须老僧带着两名弟子,快步而来,脸上带着和煦笑容,远远便拱手道:“阿弥陀佛,陈施主请留步。” 陈清驻足转身。 白须老僧近前,目光在陈清身上一扫,眼中满是赞叹之色,合十道:“老衲普法,见施主佛缘深厚,慧光内蕴,心生欢喜。我寺乃小须弥山嫡传,寺中藏有诸多佛法真解,更有金刚灌顶秘术,最重根基打磨,施主若有暇,万望能驾临鄙寺,交流佛法,印证所学,必能使施主之道,更上一层楼!” 他这边话音刚落,另一侧又有一道响起:“普法师兄倒是来得快。”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那净尘院的首座明镜禅师,手持玉拂尘,飘然而至。 那白须僧普法见了,笑道:“师弟也来了,你来的正好,正该给陈施主说说咱们小须弥山之玄要!” 明镜禅师点点头,跟着对陈清道:“陈施主,贫僧明镜,我小须弥山虽非西荒直传,然祖师亦曾于西荒游学千年,于禅心悟道、明心见性之上别有心得。观施主气息,似对心神之道亦有涉猎,鄙寺或有些许微末见解,可供施主参详。” 这两人开了个头,紧接着,又有几位身着不同样式僧袍、气息各异的高僧接踵而至,皆是东灵洲其他有名佛寺的代表。 “陈施主,老衲金光寺……” “贫尼月轮禅寺下院……” 不过片刻功夫,这清幽的后院小径竟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这些高僧言语之间,都透露出对陈清的欣赏与招揽之意,或承诺开放典籍,或邀请交流论法,或暗示寺中秘传,目的皆是一个——希望能将陈清引入自家门墙,或者请入自家寺院之中。 慕容芷晴看着被诸位高僧团团围住的陈清,再回想师父方才的话语,心中那点羞涩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她意识到师父所言非虚。 慕容谷将徒儿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传音道:“这便是潜龙出渊之势。” 陈清立于众人之间,面对各方招揽,心中清明,尤其是见着那月轮禅寺所属之人也来了,更是心中一动,但他却知,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于是拱手环礼,不卑不亢地道:“多谢诸位大师厚爱,陈某今日收获颇多,需时间静心消化,诸位盛情,陈某铭记,若有机缘,定当登门拜访,请教佛法玄妙。” 诸位高僧见状,虽有些许遗憾,但那慧明僧在旁盯着,却不好强求,纷纷留下名帖信物,又寒暄几句,方才相继离去。 待得众人散尽,引路的慧明僧摇了摇头,叹道:“这群人惯会见风使舵,先前未见甘霖异象,对施主多有轻视,如今见异宝择主,方觉施主身负佛缘,才忙不迭地凑上来攀交情,其心不诚,即便去了,也未必能得几分真传重视。” 陈清闻言,笑道:“大师多虑了,陈某乃隐星宗门下,尚未有改换门庭之念。更何况,我可舍不得这三千烦恼丝,不愿断了红尘俗念,入寺做个清修和尚。” 慧明僧听了,正色道:“施主此言差矣,吾莲花法境一脉,广开方便之门,既有剃度出家、严守清规之僧,亦有挂名供奉、在家修持之居士,皆可得传玄法,共参妙谛。出家在家,入门还是在他宗,不过是形式不同,终究是心向佛法,追寻超脱。” 二人言谈间,已至那处清幽独院。 慧明僧于院门前驻足,单手立掌,肃然道:“施主且入内修养,贫僧便在此处为施主护法,绝不容外物惊扰。” “有劳大师。”陈清点过头,对身后的莽首拓、郑擎天等人交代了几句,便步入静室。 房门合拢,隔绝内外。 陈清盘膝坐下,先是闭目凝神,静养片刻,待心神彻底宁定,他手捏印诀,道道灵光分化各处,将整间静室封闭。 随后,他取出那尊青铜爵,置于身前。 “嗡——” 爵身微颤,一道黯淡虚影自爵口飘飞而出,落在地上,重新凝成那古修模样,只是比之前更加虚幻,气息也萎靡许多。 这虚影甫一现身,便警惕地环顾四周,感受到静室的封禁,又看向陈清,眼中闪过惊疑不定之色。 陈清看着他,开口道:“你之前不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关乎此爵真正来历,说牵扯什么姜姓、徐姓、混元道尊,说来听听,若是有用,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你说话算数?”那古修犹豫了一下,见陈清不答,纠结了几息,便道:“你可知这青铜爵最初是出自何人之手?说起来,你似是隐星宗的门人?那你与我还有些渊源,因为最初持有此爵之人,乃仙朝初年的一位传奇人物,曾拯救天下于水火!” 陈清一怔:“你说的是?” “正是星宿一脉的中兴之祖,隐星宗的开山祖师,隐星真君!”顿了顿,那古修正色道:“他乃吾之师祖!” (本章完) 第307章 真耶?假耶? 第307章 真耶?假耶? “师祖?”陈清眉头一挑,“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说,隐星真君是你的师祖?” 他眉头一皱,暗道这古修残魂,莫非是银鳞儿的弟子?但看此人之前的气质,有些不像啊! 那古修虚影虽气息萎靡,闻言却是挺了挺胸膛,脸上露出一丝傲然:“不错!所以严格算起来,贫道还是你的长辈!” “哦?”陈清目光在他身上扫过,问道:“这么说,你也是隐星宗出身?” 那古修残魂却摇了摇头:“贫道并非隐星宗门人,但本座的授业恩师,乃是隐星真君的传承弟子!” “这关系听着有些乱,让我理一理。”陈清闻言,面露思索之色,随即摇头道:“你说你是隐星真君弟子的弟子,但那位可是仙朝初年的人物,距今已近三万年,莫非,你已有了近三万载的道行?我看着可不怎么像,若有这等道行,莫说在此招摇撞骗,理应是一方人物了,你还是如实招来吧。” 那古修脸色顿时一僵,眼神闪烁,支吾着没有立刻回答。 陈清见状,语气转冷:“你现在生死操于我手,莫非以为空口说几句有渊源的话,我就能网开一面?莫说你无法证明所言真假,即便为真,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会对你客气!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是你唯一的出路。” 那古修虚影脸色变幻,最终颓然一叹,无奈道:“罢了!吾如今魂魄残缺,被人炼作器魂,封于此爵之中,大部分时日皆在沉眠,以此苟延残喘,方能熬过这漫长岁月。” “器魂?”陈清眼中精光一闪,“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古修似是认了命,也不再隐瞒,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当年,吾师曾蒙隐星真君指点,得其传授根本法门。真君失踪后,吾师经过遴选,与其他几大势力的佼佼者,一并前往定元山,一度拜入定元山隐星宗修行那元气大法。但后来,银鳞师伯闭关不出,宗门内部经历了一场纷争,处处纷乱,各支分崩,吾师因此事心灰意冷,最终离了定元山,云游四方。” “银鳞儿……银鳞之后,隐星宗内部竟有纷争?”陈清听得对方提及“银鳞”与“元气大法”,与自己知晓的“陈虚”身后事大致对得上,先就信了三分,顺势追问起最关心的部分。 同时,他也忍不住快速回忆,自己身为“陈虚”时,除了那银鳞儿这个记名弟子,还曾指点过何人? 但思来想去,却难以将眼前这古修的师父与记忆中的人物对应起来。 “莫非是主意识梦醒离开后,梦中身自行其事时,结下的因果?” 这时,那古修却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是何纷争,恩师讳莫如深,不愿多提。贫道是在恩师离开定元山之后才拜入门下,故而严格来说,算不得隐星宗弟子,对宗门旧事所知甚少,本也不甚关心。” “这些陈年旧事,容后再说不迟。”陈清见状,倒也不去深究,打算日后徐徐印证,便将话题拉回,“先说说你方才提及的隐秘,说这青铜爵关乎姜姓、徐姓,还有那混元道尊,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古修虚影又迟疑了一下,注意到陈清目光转冷,终于长叹一声,道:“此爵,最初便是真君他老人家早年游历所得的一件上古奇珍!” 陈清眉头微皱,暗道,这可和实际不符,此物分明是得自仙朝藏宝阁,怎的成了游历所得?这么一对比,那佛门的说辞,反而更接近真实,不过他也不说破,只是听着。 那古修这时正道:“据吾师所说,这青铜爵与问道纪崛起的姜姓古族有关,那姜姓在问道纪时,乃是开创最古道统之一的大族,传闻那青铜爵的前身,就是姜家所有!因此,真君得此物后,凭借其内蕴玄奥,结合自身星辰之道,修为突飞猛进,更借此参悟出不少神通妙法,奠定了隐星宗之根基!” 陈清目光微凝,表情凝重。 毕竟这说辞如此离谱,与真实情况相差万里,那此人所谓的隐秘、秘密,真的可信吗? 不过,说此爵与那姜家有关,又似乎说得过去。 一时间,他竟觉得有几分扑朔迷离。 “后来呢?” 古修虚影续道:“真君失踪前,似已预感到什么,他将此爵暂托于其道侣之一的青丘天狐保管,并留有约定,待时机成熟,或他指定的传人出现,可凭信物取回此宝,借其之力,开启一处秘藏,据说那秘藏与几位古老大能的超脱之路有关!其中更藏着太初仙帝的飞升之秘!” “……” 陈清很想打断对方,问一问,什么是道侣之一,这简直污人清白! 但他却也清楚,和面前这道残魂争论,其实无甚意义,关键是,这说辞越发离谱了。 青铜酒爵确实关乎一道约定,但却是姜姓老人嘱托之事,其具体内容,自己并不知晓,又如何能与什么超脱之路产生关联? 因这内容有太多出入,所以那残魂虽是说得煞有其事,甚至搬出了几个听上去就十分高绝的名称,什么最古道统、超脱之路,但陈清却越听越觉得这内容,八成都是虚假,即便对方是真意道出,也应是从源头便得了假消息。 但问都问了,便还是让他说完吧。 于是,陈清点点头,示意其继续。 那古修虚影这时却渐入佳境:“但不知何故,天狐并未等到约定之人,据吾最后听得的传言,她带着青铜爵去了某个极其凶险的秘境,说是为了完成真君留下的另一桩嘱托。自那以后,天狐与此爵便一同销声匿迹,再无音讯,直到两万年前,此爵才重现于世,却已灵性大损,几近凡铁,我因一场争斗,最终损了肉身,恰巧因师门因果,牵扯此爵,最终寄魂其中。结果,这青铜爵最终却被佛门中人寻得。” 说到这,他露出愤恨之色:“佛门之人不识此宝真正根脚,只因其材质特殊、内蕴空间,便强行以佛法洗炼,将其炼成了一具沟通那劳什子佛境的器具!更将吾这寄存其中的残魂,也一并炼化,令我沦为器魂,着实可恶!” 陈清听到这,已是基本确定,所谓秘辛,根本就是虚妄,却又意识到,这人沦为器灵的过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要知道,他前世李清活跃的时候,都不曾见得青铜爵,何以此爵重现天日,能被这古修见着,还能被其寄魂? 不过,陈清也不忙着说破,反而问道:“你之前所说的混元道尊,还有那桩大机缘,又是什么?若只是现下这些,都是空泛之言,乃是传闻流言,根本算不上秘辛。” 古修虚影听得此言,当即压低了声音:“这便要说到此爵牵扯了另外一件事了,先前说过,此爵前身乃那姜家之物,但据吾师考据,此物若追根溯源,能上溯到神庭纪时的一位真仙,乃是其亲自铸就的酒器!那位真仙,其仙格仙籍与司职,已不可考,后世记载寥寥,吾师追寻许久,也不得要领,便以‘混元道尊’称之,说此乃少数与其有关的名讳!” “混元道尊?”陈清目光一闪,“这位又有何神异?” 他本以为对方既说是记载寥寥,该是所知有限,没想到那古修残魂,竟一下子来了兴致。 “这位混元道尊,可谓惊才绝艳,他该是自创了一部功法,能够直指超脱!其最玄妙之处,或是能改造、重塑修士已然成就的元婴外景!使其更加契合自身道途!据说,此法修炼到高深境界,甚至能熔炼万法,纳天地规则于己身,走的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霸道之路!” 能改造元婴外景?! 陈清闻言,心中一凛。 虽已觉得这人所言俱不靠谱,可他听到这,却还是免不了想起他在森罗藏宝阁中所得的《混元一气经》! “这人所说,虽多有谬误,但若真是自那个时代活过来的,知道的多一些也是正常,十句里面,说不定真有一两句藏着大信息!不过,他那师父到底是谁?待会可要问一问其名姓!” 一念至此,他复又问道:“你说的大机缘,就与此有关?” “不错!”古修虚影笃定道,“据恩师推测,我家的隐星真君祖师,极可能便是这位混元道尊的隔代传人,或至少得了部分传承!须知,传说中,这位混元道尊,收了许多弟子,其中就有徐、姜两家的祖先,那时据说两家都还不是如今的氏,正因如此,这两家才能在百族纪中保存元气,在问道纪中迅速崛起!” 说着说着,他看向陈清,语气带着诱惑:“道友,你身负隐星宗传承,又得此爵认主,此乃天意!合该由你来继承这番因果,探寻那混元道尊的踪迹,得其传承,完善万法归元之道!届时,莫说炼化区区香火愿力,便是熔炼诸天万法,成就无上道途,亦非虚言!” 陈清沉默片刻,忽的问道:“你说了这许多,那混元道尊的传承线索,究竟在何处?” 古修虚影脸上兴奋之色一滞,略显尴尬地道:“这个……具体所在,贫道亦不知晓。只知混元道尊最后似去了北地,可能与那里的姜姓遗族,或是与徐姓皇族看守的古老秘境有关。毕竟,姜、徐两姓的渊源,可追溯到仙朝建立之前,甚至更久远的时代,他们或许知晓一些内情……” 见陈清眼神越发冰冷,他急忙补充道:“贫道可以确定,此爵乃是混元传承关键信物之一!其上必留有混元道尊或隐星真君的隐秘印记,只是被佛门掩盖了!道友你既得此爵认可,只需设法驱除佛力,重现其本源,定能找到线索!” 隐星真君确实留有残印,可惜并无作用,除此之外,可没有其他痕迹! 陈清听完,已有了计较。 无论这古修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都可先留其性命,日后慢慢从其口中打探消息。 “你的消息,确有几分价值。”陈清也不绕圈子,直言道:“我可暂时留你在此爵之中,但需约法三章。” “道友请讲!”古修虚影如蒙大赦。 “第一,未经我允许,不得擅自吸纳灵气,不可擅入青铜爵。” “第二,需要时,你需将所知尽数告知,不得隐瞒。” “第三,”陈清微微眯眼,“若让我发现你有半分异动,或所言有虚,立时让你魂飞魄散!” 古修虚影浑身一颤,连忙躬身:“贫道立誓,绝不敢违!” “如此最好,保险起见,还需给你加些禁制。” 陈清屈指一弹,一道血光便刺入对方残魂之中,令其脸色骤变! 他也不多做解释,看了一眼天色,见时候尚早,就打算详细问问此人的师父,到底是谁。 “说起来,我还不知你的名姓。” “贫道道号合庐子……”那古修虚影正待说着,忽的脸色一变,紧跟着面露惊恐之色,不等陈清发话,就朝那青铜爵中扑去! 陈清眉头一皱,随即心头却猛地一跳! 一股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不知从何处来的淡金色光辉,充斥在院中各处! 刹那间,整座院子像是被从此方世界分割出去一般,空气凝滞如铁,灵气停止流转,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院中其他房间内,莽首拓、郑擎天等人第一时间察觉异状,当即鼓动气血,便要冲出护卫陈清! 然而,他们甫一动弹,便如陷入琥珀的蚊虫,动作变得迟缓无比,身上气机更是被那威压死死压住,竟连一步都难以迈出! “强敌来袭!”莽首拓心中骇然,“是冲着少主来的?!巡天司的高手?还是觊觎异宝之人?可这威势……” 这威压之强,远超他生平所见! 慕容芷晴花容失色,当即看向身旁的慕容谷:“师父!且助陈公子!” 慕容谷面色凝重,缓缓摇头:“非是为师不愿,而是……不能!此非寻常威压,乃是法界慧光!” “法界慧光?!” 此言一出,连同被定住的莽首拓、郑擎天在内,皆是心神剧震! 法界慧光,乃是法相真君的手段! 那可是朝彻见独的恐怖存在! 但这等人物,听说根本难履凡尘,怎会突然降临于此?! 屋舍之内。 陈清身前虚空,正有道道奇异涟漪凭空而生,缓缓汇聚,最终勾勒出一道僧人的身影。 恐怖威压,如狂风过境,又似山岳倾倒,砸在陈清身上,他浑身巨震,却是屹立不动,反而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模糊僧人双手合十,周身有智慧光晕流转,缓声道:“贫僧,妙谛。” (本章完) 第308章 佛前当清净 第308章 佛前当清净 妙谛! 陈清一听此名,立刻便想起那净言老僧才说过的话来—— 坐镇清净莲华圣境的四位人间之佛之一,执掌“智慧渡厄”的妙谛古佛! 此僧面容笼罩在朦胧光辉之中,难以看清具体样貌,但一双眼睛清澈得有如蔚蓝苍穹,映照着世间万般智慧,洞彻人心。 其身影甫一凝聚,宣其佛号,陈清体内的碑林外景与半佛外景便似是受到了威胁、刺激,竟然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欲要扩张开来护持己身! 然而,两道足以硬撼元婴的外景之光,刚刚显化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生生压回紫府,只能紧紧收缩,护住陈清周身方寸之地! “嗯?”那模糊僧人似是有些意外,目光落在陈清身上,“金丹境界,竟能凝练两道元婴外景?根基之厚,世所罕见,难怪有这般胆量,想要算计佛门,连慈航都被你一时蒙蔽!” 陈清听到这,心中一凛,随即那四周重压来临,他全身骨骼震颤,紫府神魂更是如被山岳镇压,更被层层佛光侵蚀紫府,但他当即收敛心念,巍然不动! 毕竟,真算起来,陈清可是曾经直面天后,更与仙帝意志交锋,精神历经千锤百炼,纵是法相威压,亦不能令他心神失守,他直接问道:“阁下乃是高人,此来何意?要这般恃强凌弱?” “阿弥陀佛。” 那模糊僧人双手合十,淡淡道:“贫僧此番分化一缕化身投影而来,只因听闻枯禅寺中出了一位身负觉性大日的真佛转世,特来一探究竟,验明正身,以定缘法。” “大师就是这么验明正身的?以势压人,可非善举!”陈清顶着那如山威压,面上却无半分惧色,反而问道:“不过,陈某听闻法相真君受天地所限,极难履足凡尘,大师却能投影至此,倒是令陈某意外。” 妙谛闻言,笑道:“时移世易,仙朝独尊之局已破,枷锁自松。何况,约束吾等履尘的,又何止天地一重?不过这些,非你当下该虑之事。” 至此,他话锋随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但淡金色的慧光骤然浓烈,猛地压在陈清身上:“贫僧精擅推演,洞察秋毫,你心思之中的那点诡诈,瞒得过慈航,却瞒不过吾之法眼,妄图以虚妄之相混入佛门,攫取机缘,此路不通。” 他目如明灯,笼罩陈清,似要将其从里到外照个通透! “你身上确有几分奇异根脚,非是凡俗,但任你千般变化,万种遮掩,假的就是假的,在真正的慧光之下,终要显出本来面目!” 话音未落,那淡金色慧光骤然凝聚,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光柱,散发着直指本源、勘破虚妄的奇异韵律,直刺陈清紫府深处! 陈清浑身剧震,身心皆有凝固之感,随即便感到一阵熟悉,竟生出在那现世,被月轮禅院的释忍以铜钵照耀时相似的感觉! 陈清本打算引动碑林外景中的帝韵,以做抵挡,但察觉到这股熟悉之感,当机立断,竟放那淡金慧光长驱直入! “在那现世之时,铜钵之光,可是直接引动了本体道果的余韵,如今既是相似局面,自然也该如法炮制!” 他此念一动,那紫府深处,半枚魔佛道果已受那纯粹的佛门慧光刺激,骤然苏醒! “轰!!!” 深邃的寂灭佛韵自陈清体内爆发! “咔嚓!” 妙谛投影的淡金色慧光,在这股灰寂佛韵面前,顿时便如琉璃般寸寸碎裂! “嗯?” 妙谛投影眼中智慧之光疯狂闪烁,旋即其整个投影轮廓,尽数都被那灰寂佛韵吞没! “轰隆!” 下一刻,灰寂佛韵冲刺破了屋顶,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整座枯禅寺为之剧震! 八宝功德池畔,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骇然抬头! 后院之中,正竭力抵抗威压的莽首拓、郑擎天、慕容谷等人,只觉身上一轻,那恐怖的压力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灰寂佛韵生生冲散! “好可怕的佛韵!比之前那金光更加深邃!”慕容谷面露骇然。 净言老僧、白须普法僧等人更是脸色狂变,再也顾不得维持法会秩序,化作道道流光,疯了一般冲向陈清所在的精舍方向! “噗——” 屋舍之内,妙谛那模糊的投影剧烈闪烁,有如风中残烛,他盯着被灰寂佛韵笼罩的陈清,低语道:“竟是……真正的佛陀位格!是贫僧……看走眼了!” 他投影愈发虚幻,即将消散,最后深深看了陈清一眼。 “半年之后,西漠金顶,将有龙华法会,共商纪元之秘,道果之机。以你此刻显露之位格,需成就法相真身,方可抵达……” 话未说完,投影已然消散,那弥漫四周的淡金色慧光也随之无踪。 陈清亦收敛周身气息,但心中却波澜涌动。 “龙华法会,道果之秘?莫非我苦寻的魔佛道果线索,真能从中获得?甚至借此机会,混入魔佛复苏之局?” 但旋即,他便意识到其中关键。 “按其说法,要参与此会,需得法相真身,但我如今连元婴都未打通,外景也才堪堪两道,距离法相之境,尚有距离!半年时间,何其紧迫!” 正思量间,院外已是人声嘈杂! 净言、普法、明镜等一众高僧,连同诸多闻讯而来的修士,蜂拥而至,将这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陈施主!方才可是有前辈高人驾临?” “施主无恙否?” “不知方才那佛韵……” 嘈杂询问之声透过门墙传来。 陈清眉头微皱,他此刻心绪未平,更需时间消化妙谛所言,哪有心思与这些人周旋?当即袖袍一拂,无形气劲透门而出,虽不伤人,却将挤在最前的几人送出院外。 “陈某需静修体悟,谢绝见客,诸位请回。” 原本喧闹的院外,顿时为之一静。 众僧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再出声强求,更无人敢轻易踏入那院门半步! 他们皆是佛门大修,方才那佛韵之中透露的位格,令他们心神动摇,对陈清的身份越发笃定,因此不敢造次。 净言老僧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欢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双手合十,对着陈清的厢房深深一躬,“尊者神通无量,佛缘深厚,既在鄙寺修养,实乃鄙寺之幸,佛门之幸!慧明!” “弟子在!”慧明僧连忙上前。 净言老僧立刻吩咐:“即刻起,你率金刚院弟子,守在此处,为尊者护法!任何人不得靠近惊扰,违者,以叛寺论处!另外,今日消息,尽数封锁,不可外传!” “喏!”慧明僧凛然应命,当即调派人手,将这独院围得铁桶一般。 一旁的普法僧、明镜禅师等人,却是面色变幻,悔得肠子都青了! “唉!早知是真佛当面,方才就该再坚持几分,厚着脸皮多留片刻也是好的!”普法僧捶胸顿足,“竟让莲花宗就此捷足先登,与这等人物结下如此深厚的缘法!” 明镜禅师亦是苦笑摇头:“谁能料到如此?” “不行!”普法僧眼神闪烁,忽然传音道:“绝不能就此放弃!此子关系重大,若能引入我小须弥山……” “普法师兄。”净言老僧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点寒意,打断了他的思绪。 普法僧抬头,正对上净言的眼睛。 “尊者已明言谢客,需静修体悟。”净言老僧语气平淡,带着警告之意,“我枯禅寺,毕竟是莲花法境下院,有些心思,动不得,有些规矩,坏不得,望师兄……慎之。” 普法僧脸色一僵,心中虽怒,却知在此地,与莲花宗硬碰绝非明智之举,只得强压下心头火,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但眼中余念未消,显然并未死心。 明镜禅师等人亦是面色难看,各自散去,却也都在暗中传递眼神。 净言老僧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寒光一闪,对身旁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弟子领命,悄然退去,自是去安排更多后手,以防这些“友寺”暗中搞什么小动作。 随后,他便思量着,如何进一步巩固与陈清的“佛缘”。 这时,一名弟子步履匆匆地穿过月洞门,来到他身侧,低声禀报:“师祖,巡天司的人还未离去,由那严锋领着,在寺外山林中徘徊不去,似在监视。另外,寺中执役弟子察觉,有身份不明之人暗中活动,疑似五行军安插的密探,正尝试联络寺中潜藏的线人。” 净言老僧眼中寒光一闪,脸上慈悲尽去,语气森然的道:“陈尊者正在静修体悟,岂容这些宵小惊扰?传令下去,加派人手,将巡天司的人请远些,若有不从,不必留手!至于五行军的暗子,暂时也不用记挂了,挖出来,处理干净,莫要污了佛门清净地,更不可让半点风声扰了尊者清修!” “喏!”那弟子感到师祖话中的寒意,心头一凛,不敢多言,躬身领命,快步离去安排。 “阿弥陀佛,”净言随即感慨,“佛门清净地,佛前当清净。” (本章完) 第309章 法皆我所需 第309章 法皆我所需 感慨过后,净言老僧踱步片刻,忽的停住,眼中精光一闪。 “仅凭护持与礼遇,缘法终是浅薄,陈施主佛性深藏,慧光自显,寻常佛法难入其眼,须得以真传玄功引之,方能令其感到吾莲花法境之诚意与底蕴!” 一念至此,他当即转身,对侍立在不远处的另一名亲传弟子吩咐道:“去,将藏经阁,将《莲台觉照推玄咒》、《寂灭禅光》、《金刚伏魔神通》三部典籍的拓本取来,送去陈施主精舍,便说是老衲一点心意,供他参详解闷,勿要推辞。” 那弟子闻言,面露惊容。 这三部功法,皆是莲花法境秘传的上乘玄功,非核心真传弟子不可轻授! 《莲台觉照推玄咒》能修心定性,更有一定的感应、推算之能,《寂灭禅光》凝练佛元,《金刚伏魔神通》更是顶尖的元婴等阶杀伐护道之术,甚至曾有传闻,说是佛性深厚之人,能爆发出能撼动法相的舍命一击! 此三者更是相辅相成,乃是一条直指法相大道的康庄路径! “师祖,这……”弟子略有迟疑。 “速去!”净言老僧一摆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能以此结下深厚缘法,令陈施主心向吾宗,纵是倾尽藏经阁,亦是值得!” “弟子明白!”那弟子不再多言,匆匆赶往藏经阁。 这边弟子领命而去,未过多久,又有一名僧人匆匆而来,近前低声道:“师祖,长老院那边传下话来,说是得了仙朝官府的正式行文,望吾等能稍作通融,让巡天司的人入寺,带一人回去问询。” 净言老僧眼皮都未抬一下,就道:“长老们年事已高,当好生清修,参悟佛法,这等俗务,不必掺和。你直接给仙朝回话,就说此乃我佛门内部缘法之事,自有章程,不劳外人置喙,更不容外人插手。” 那报信僧人一怔,但也不敢多问,只得躬身应了声“是”,转身快步离去。 待人走远,侍立在侧的另一名心腹弟子方才上前一步,面带疑惑,低声道:“师父,方才陈施主那边佛韵冲霄,动静何等浩大,后山长老院岂会毫无察觉?既知施主身负无上佛缘,为何还会为了仙朝官府的一纸文书,派人来说项?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你啊,看事还是太浅。”净言老僧微微摇头,教导道,“长老们坐在那个位置上,自有其考量,这各方人脉需要维系,姿态要做,场面话也要说。老衲此番强硬回绝,他们转头便可对仙朝那边言说,已尽力斡旋,只是我这边态度坚决,他们亦无可奈何。如此一来,也对仙朝那边有了交代。” 那弟子点头,将这话记在心里,却还忍不住问:“那为何不将陈施主之能广而告之,该是无人敢挑衅陈施主了吧?” “如此一来,引来西荒大宗,吾等如何供奉真佛?”净言僧抬眼望向寺外方向,“更何况,世间从不缺那等不见棺材不掉泪之辈,你曾游历西荒,当知诸国故事,曾有大国厉兵秣马,军容鼎盛,甚至阅兵耀武,展露獠牙,但周围邦国该轻视的依旧轻视,该挑衅的依旧挑衅,非是眼盲,实是心存侥幸,或利益驱使,或惯性使然,非得真个刀兵加身,吃了大亏,撞得头破血流,方知敬畏。” 小弟子闻言,回想起西荒诸国间的旧事,面露恍然,深以为然地点头:“师父教诲的是,是弟子愚钝了。” 静室之内,陈清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方才直面那妙谛古佛的投影,虽借道果之力惊退对方,但法相层次的威压终究非同小可,此刻心神沉静下来,他立刻察觉到体内诸多细微之处,竟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几分梵化迹象,一些念头隐隐有向着佛门禅意转变的趋势! 若不加以控制、驱散,久而久之,怕是真的要潜移默化,心向沙门! 连带着,紫府中那团新斩出的、蕴含着驳杂香火愿力的混沌神念,也似受到了刺激,蠢蠢欲动,想要摆脱压制,反客为主! 但这会陈清既是腾出手来,自是以强横意志再次镇压下去! “法相之威,竟至于斯!看来,寻找合适的炼神法门,化解香火之毒,稳固自身道念,已是刻不容缓!否则这梦中身日后与人动手,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后院失火的!” 他正思忖间,院外传来了些许动静,似是有人前来,随即他心有所感,生出几分悸动。 守在门外的莽首拓以为陈清尚在闭关体悟,正欲依言阻拦,陈清的声音已传入他耳中:“无妨,让人进来吧。” 片刻后,一名枯禅寺弟子恭敬地捧着一枚玉简步入静室,奉上眼前:“陈施主,此乃净言师祖命弟子送来的三部功法拓本,供施主参详解闷,万望施主笑纳。” “有劳了。”陈清接过玉简,也不试探,神念直接沉入其中,快速浏览起来。 几息之后,他眼中就露出讶异之色。 这三部功法,竟都合他眼下所需! 那《寂灭禅光》,专司凝练佛元,其法门阐述“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讲究将自身法力乃至外界灵气,于生灭轮转间淬炼提纯,化出一缕蕴含寂灭真意禅光,威力极大。 “此法,竟与我所得的‘星寂劫光’有异曲同工之妙!” 神念探查片刻,陈清目光一凝。 星寂劫光乃是他的根基之一,但源于外界,涉及星辰生灭、玄牝之门,位格极高,威力无匹,但正因位格太高,除了本体之外,其他梦中身难以直接借力,修行积累更是缓慢。 “这《寂灭禅光》的凝练法门,或可加速星寂劫光的修行,甚至将其逐步转化为一门能够稳定施展的元婴级护道神通!” 陈清心里想着,又隐隐察觉到,虽只是简单参悟,但这《寂灭禅光》的精义竟与紫府深处的半枚沉寂的魔佛道果隐隐共鸣。 “此法或许还能撬动道果之力!” 这般想着,他的神念,又落到了那第三部功法之上。 《金刚伏魔神通》! 这功法简单明了,乃是一门元婴级护道杀伐之术! 讲究以身化金刚,引动佛门忿怒之火,降妖除魔,刚猛无俦,放在任何宗门,都绝对是压箱底的传承,非核心真传不可轻授。 “我这第三梦中身,正好欠缺神通手段,枯禅寺为了结下缘法,当真是下了血本!都是投我所好!”陈清忍不住感慨,“这诚意让我有些汗颜了,好在我本就打算谋取那魔佛道果,若真能功成,届时也算是佛门领导,照拂这枯禅寺一二,也算还了这份人情,若是不能功成,那此身怕也难存,自是无需思量这许多。” 他继续探查那《金刚伏魔神通》的细节,神念忽在此法末尾停住! 其中赫然提及,说是,若修行此法的元婴大修,不惜耗费本命心血、引动根本佛韵,结合全身灵气瞬间爆发,可将神通威力催至极致,甚至能一击撼动法相! “撼动法相?” 陈清心中一动! 法相真君,那是何等存在? 其法相蕴含道途与司职,近乎不灭,领域之内,更是言出法随!其威力,陈清刚刚才领教过,这寻常元婴修士,便是倾尽全力,也难以伤及法相根本! 而此法竟说,能以元婴层次的力量,爆发出撼动法相的一击! “那这法门,可真有些东西了。” 当然,代价也极其惨重。 按玉简所述,一旦施展此法,施术者自身佛韵将近枯竭,全身灵气抽空,心念神魂亦会因过度透支而萎靡,几乎等同于废人,非有逆天机缘或漫长岁月难以恢复。 “心血、佛韵、灵气……” 陈清心念电转,滋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难以主动调动的魔佛道果佛韵,浩瀚如海!腹中灵门之内,更有近乎无穷无尽的灵气!若以此二者替代施展此神通所需,是否能将这撼动法相的一击,化为常态?” 此念一生,饶是以陈清的心境,也不由微微悸动! 若能成功,意味着他平a的威力,就能达到撼动法相的层次! 即便法相真君拥有种种神异,面对这连绵不绝、每一击都足以撼动其根本的攻势,恐怕也得暂避锋芒! “不过,还欠缺一个关键。” 很快,陈清又冷静下来。 “便是佛韵、灵气可以借用,但那心血与心念的消耗,依旧无法回避,要引动这般恐怖力量,对心神、对肉身的负担依旧巨大,频繁施展,必会损伤根基!所以,待腾出手来,定要寻个法子,解决这心神与肉身负荷的问题,若真能功成,便又增一底牌!” 这般想着,他神念一动,终于落在《莲台觉照推玄咒》之上。 此法名中带“觉照”,又冠以“推玄”,乃是佛门中一门上乘的推演、感应之法,能照见因果脉络、气机流转,于纷繁万象中窥见一线天机,感应祸福凶吉。 寻常修士修炼此法,需得心无杂念,于寂静中观想莲台,以心神为引,方能模糊感应与自身相关的因果牵绊,窥得些许未来片段。 然而,陈清只是将这法门细细看了两眼,心中便是一动! “好法门!正是我所需!” 一直以来,他接触的推算之法,皆是零散粗浅,小事尚可掐算一二,一涉及重大因果,便往往力有不逮,雾里看花。 但这《莲台觉照推玄咒》却不同! 此法本就是元婴等阶的推算秘术,不仅可感应自身凶吉,更能于冥冥中捕捉天机轨迹,推演事物发展,玄妙非常! 兴之所至,陈清心念微动,按照法门所述,试着观想身如莲台,心神沉静。 霎时间,他紫府深处,那半枚沉寂的魔佛道果,竟似受到了某种牵引,微微一颤! “嗡——” 玄妙感应自道果中弥漫开来,与《莲台觉照推玄咒》的法门意韵交融! 下一瞬,陈清只觉神念似是挣脱了束缚,倏然升腾! 眼前景象骤变! 不再是屋内的景象,而是无数或粗或细、或明或暗的丝线,自虚无中延伸而来,缠绕于他周围! 因果之线! 其中几道,色泽深沉,透出危险之意,让他心生警惕。 当陈清凝神于那几道最为粗壮的因果丝线上时,他竟能隐约感应到,丝线的尽头,有人在低声提及他的名号“陈丘”! “这与那些传说中,大神通者被人提及姓名便生感应的境界,十分相似!”陈清心中微动,啧啧称奇,“《莲台觉照推玄咒》本身,该是无此玄异,定是因那半枚魔佛道果之故,二者结合,衍生出了如此神妙能力!” 他由此想到,魔佛道果看似无法主动调用,但只要修行契合的佛门功法,便能逐步撬动其力量,令其主动配合,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玄妙! “果然,选择混入佛门,借其功法探寻道果奥秘,这条路走对了!” 心念及此,好奇之下,陈清也不再犹豫,神念顺着最为粗壮、也让他感觉最为危险的因果丝线,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他心里估摸着,若是对方有所防备,甚至有反制之能,就立刻斩断这一道探查之念。 这么想着,那神念跨越空间阻隔,穿梭于冥冥因果之中。 寺外山林,气氛凝重。 严锋负手立于一块青岩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方才已将枯禅寺内那“陈丘”被奉为上宾之事,通过传讯符箓上报,跟着就察觉到寺中又有异象,因不知具体情况,越发忧虑。 很快,回信便至,言称已获悉情况,正通过官方渠道与枯禅寺乃至其背后的莲花法境高层沟通,随即便让严锋等人暂且按兵不动,等待进一步指示。 “沟通?疏通?”严锋收到回讯,眉头一皱,“指望着靠几张公文、几句场面话,就能让那群和尚乖乖交人?天真!我仙朝终究是此地之主,律法威严不容侵犯!岂能软绵绵的问询,理应雷霆出击,难道那寺中还能为了护持一个陈丘,与仙朝作对?” (本章完) 第310章 威胁越小,威胁就越大 第310章 威胁越小,威胁就越大 “这人是巡天司的,之前在苦禅寺前庭,便曾与我发生过冲突。” 顺着神念感应,陈清竟是直接意念降临此间,“瞧”见了严锋一行人的一言一行,仿佛身临其境,便在几人身边! 偏生,那严锋等人却如无所觉,依旧在说着对策。 而就在严锋那一番话落下之后不久,就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先是寺内眼线紧急通报,告知他,那引得四方瞩目的佛门异宝,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行飞入陈丘掌中,被其降服! 陈清在旁听着,想着这消息传的倒也快,想来巡天司在枯禅寺内部,肯定是有着眼线的。 而那严锋一听,心里便“咯噔”一声,意识到情况正在脱离掌控! 果然,紧随其后,上面的回讯也到了。 但那回讯之言,却带着不满与怒意,言称与莲花法境的沟通并不顺利,对方态度强硬,以“佛门缘法,外人不得干涉”为由,回绝了交人的要求。 “岂有此理!”严锋顿时恼怒起来,“佛寺再是兴盛,也是臣属,焉能回绝律令?” “严锋,你不必着恼,此番照会,尚有几个关窍并未说通,想来枯禅寺对此次事情的严重性,没有清醒的认识,”那传讯中的语气倒是冷静下来,“你且不要恼怒,暂于寺外待命,指挥使严律明已亲自带人前来支援,不日将至,到时你配合他,一并行动。” 话落,其声便无。 “又是待命!”严锋长吐一口气,眼中尽是不满,“那陈丘邪门得很!与逆乱盟牵扯不清,又和佛门搅在一起!越是拖延,他与佛门的牵扯就越深!以佛门在仙朝的势力和影响力,一旦让他们勾连起来,再想动他,便是千难万难!须趁他初显名望,立足未稳,佛门内部或许也存有疑虑之时,凭借仙朝权威,强行将人带走,隔绝他与佛门!否则必有后患!” 陈清的神念听得此话,心中一动,不由仔细打量起严锋。 而严锋这时沉思片刻,目光扫过一众属下,有要下令强闯枯禅寺的趋势。 “千户,三思!” 就在此时,身着副千户服饰的精干男子上前一步,出言劝阻。 此人名为赵平,乃严锋麾下老人,出身世家,心思缜密,素来稳妥,他低声道:“上面明令待命,指挥使也在赶来途中,此时擅自行动,已是违令,再与佛门爆发冲突,后果不堪设想!不如等指挥使抵达,再行定夺?” 严锋眼神一厉,喝道:“赵平!你也是老人了,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上面那些老东……老人久居玉京,发号施令惯了,已不知下面办事的艰难!事事都要等他们权衡、疏通,以为这天下是能谈出安宁的!真按他们的章程来,什么事都办不成!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见严锋杀意已决,众人皆知难以劝阻,多露出迟疑与畏惧之色,枯禅寺乃佛门重地,寺中高手如云,更有大阵护持,强闯岂是易事? 陈清倒是对此人刮目相看,虽说对方针对的是自己,但颇有几分杀伐果断的味道,于是暗道:“若是此人执意,那确实是一场小劫。” 这时,另一名较为年轻的百户眼珠一转,出列拱手道:“千户,属下刚接到线报,说是五行军的贼子也在附近活动,何不暂且放下这陈丘,先剿了那伙叛贼?同样是功劳一件,还不会与佛门正面冲突……” “五行军?”严锋摇了摇头,“不过是群作乱的跳梁小丑!他们威胁再大,也是看得见的,用的是暴力手段,坏的是疆土城池!这等威胁,看似巨大,实则动摇不了仙朝根基!威胁越大,引得各方关注,其威胁就越小,可逆乱盟不同……” “哦?”陈清听到这,也好奇起来,想听听严锋的见解,不由凝神几分。 随后,就听严锋继续道:“逆乱盟之人分散各处,很多潜伏于仙朝内部,散播谣言,蛊惑人心!威胁看似微小,隐蔽,却如附骨之疽,威胁越小,不让人警惕,其威胁就越大!一旦让其与佛门勾结起来,内外呼应,那是能亡国灭种的心腹大患!这个陈丘,很可能就是他们推出来,用以打通与佛门联系的!一旦各方串联,那是能直接冲击仙朝体制的!” 他这番“威胁越大,威胁越小;威胁越小,威胁越大”的言论,听得众人云里雾里,面面相觑,只觉得千户是不是气糊涂了,怎的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陈清却是听出几分味道,不由侧目,暗道:“这人颇有见识,若真个为敌,可是要让人头疼了。” 另一边,因严锋积威已久,见他心意已决,众人虽是不愿,但碍于军令与往日权威,也只能硬着头皮,准备跟随行动。 但偏在这时……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自林外响起。 随后,一名身着月白僧衣、手持佛珠的僧人,自林间小径的尽头缓步走来。 陈清的神念也随之延伸过去,见这僧人生得眉清目秀,但气息圆融,赫然也是一位金丹修士! “怎的灵气越是匮乏,这金丹修士反而越多了?过去,一个宗门算上宗主,也才几人,如今这枯禅寺一家,便有许多,其中缘由何在?” 正当他暗中思量之时,那僧人已到了严锋等人跟前。 “诸位施主,枯禅寺乃佛门清净地,不欢迎刀兵,请回吧。”那僧人单手立掌,语气平和,但话一出口,便显强势。 “清净之地?”严锋踏前一步,身上煞气涌动,“包藏朝廷钦犯,也算清净?让开路!” “施主执念太深了,却不知,陈施主可不是尔等能动的,贫僧此来,是助你、护你,不是逼你!不过,若是听不懂好话,那贫僧倒也略懂一些术法!”僧人微微摇头,不再多言,只是将手中佛珠一扬。 “嗡——” 刹那间,那佛珠大放光明,竟与高悬于枯禅寺上的三生照映镜隐隐共鸣! 镜面一转,镜光照来! 磅礴威压骤然降临! “呃!” 首当其冲的严锋闷哼一声,一下连退十几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脚印,有青烟从中飘起! 他身后一众巡天司精锐更是东倒西歪,修为弱者脸色煞白,汗出如浆,连站住都显困难! 与此同时,陈清的神念也被这镜光一笼,神念一颤,随即听得一点奇异之声,自镜光源头传来,但等他凝神捕捉,又已无踪迹! “莫非是那镜中遗蜕,与我这神念中的佛韵又起了反应?” 另一边。 严锋则是额头青筋暴跳,他见包括副千户赵平在内,大多数人都已垂下兵刃,面露无奈与退避之色,顿觉不好! 他看出有些人乃是顺势而为,要借这僧人挡路,顺理成章的退却! “糊涂啊!今日畏缩不前,必留大患!尔等能逞威恣意,倚仗的不是自身那点微末道行,而是仙朝这个体制!一旦体制崩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然而,众属下们却多数沉默低头,并不想要拼命硬抗,毕竟他们一个月的俸禄才多少,犯不着为了上峰的个人理想,就和这明显不好惹的僧人硬拼! “唉!” 一声叹息,严锋也知孤木难支。 “罢了!我们走!枯禅寺,今日之事,可不算完!” 他几乎将牙齿咬碎,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怨愤,率先转身,步履踉跄地朝着林外退去。 一众巡天司属下如蒙大赦,连忙跟上。 “事情是否还有后续,可轮不到你一个巡天司行走操心。”僧人目送众人消远去,摇摇头,收起佛珠,转身回寺。 但陈清的神念却不打算回返,而是打算顺着那粗壮因果之线继续探查,看看是否还有后续,这个严锋让他觉得很不简单。 然而,他这神念方追出不足百丈,便觉一阵紧绷与疲惫! “此法初炼,果然限制颇多。”陈清一下明悟,知道《莲台觉照推玄咒》虽因道果之故玄异非常,但自己终究初学乍练,境界未深,也不能真如传说中那些大神通者般,旁人一念其名,便能神跨万水千山,意念降临,“强求不得,且先收回,待日后看能否与气载灵识相互借鉴,增强一番!” 他心念一动,便将那道延伸出去的神念收了回去,然后安心静修参悟起来。 七日倏忽而过。 枯禅寺的法会落幕,虽有许多人滞留,但整个山门却渐归宁静,众人虽颇有计较,却也没人贸然扰乱清静。 但外面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午时,忽有一少年僧人来,不经通报,便入寺中,见得迎客僧,道:“据说此处出了个觉性大日的转生僧?” “原来是转世佛子!”那迎客僧认得来者,闻言低头道:“回佛子,陈施主确在此静修。” 少年僧人点了点头,道:“好!去通报一声,就说西漠金顶玄昙来访,同为转世觉佛,让那转世僧出来迎迓吧。” 四周闲客听得此言,皆是一愣,暗道这人是谁,好大的口气! “阿弥陀佛。” 净言老僧及时现身,对着那少年僧人合十一礼:“玄昙佛子驾临鄙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您若是来找陈施主,那还需等候些时日,他正在闭关体悟玄功,受不得惊扰,佛子若有指教,不如由老衲代为转达,或移步客堂,容老衲奉茶细说?” 玄昙佛子眼神淡漠:“区区下院主持,也配与本座论道说话?你只管带路,其他的无需多言。” “老衲忝为地主,护持贵客清修,乃分内之事。”净言老僧寸步不让,“佛子身份尊贵,更应知晓礼数,强闯客舍,非为客之道,亦有损佛子清誉。” 玄昙佛子轻轻摇头,淡淡道:“本座亲临,便是礼数,那陈丘若真是觉性自显,合该入我门下,吾为转世真佛,执掌瀚海之妙,传道于他,乃其造化,速速让开,莫要自误。” (本章完) 第311章 那能一样吗? 第311章 那能一样吗? 见净言老僧依旧挡在身前,那少年僧人玄昙眉头微蹙,便摇了摇头。 “也罢,还是动用一些手段吧。” 他不再多言,直接双手合十,身上骤然涌出一股肃穆、古老的浩大气息! “嗡——” 其人身后虚空扭曲,隐有一尊模糊却散发着无上威严的佛陀虚影显化! 这虚影虽不清晰,但位格极高,甫一出现,便有恐怖威压如山岳倾倒、江河坠落,滚滚而至,瞬间笼罩了整个枯禅寺! 佛韵涌动,重如铅汞! “呃!” 首当其冲的净言老僧脸色一白,身上迸发佛光,但那光芒马上便剧烈摇曳,竟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脚下更是“蹬蹬蹬”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浅浅印痕! 这四面八方的其他僧人,无论修为高低,皆感周身一沉,心中佛念更生沉重之感,体内法力运转滞涩,竟连站立都显得艰难,跟着个个面露骇然之色! 甚至连那庙中深处,几位潜修的老僧、古僧,都感心神一颤,心中佛念骤然涌动,扰乱思绪! “这是佛难之气!有佛在责问吾等!” 整个枯禅寺,竟在这少年僧人一念之间,万马齐喑! 但他靠的,不是道行修为,而是位格上的克制、压制! “嗯?” 但在这股重压中,却有一个处,隐隐迸发出些许气象,抵住了这骤然降临的、针对众人心中佛意的威压! 引得这少年僧人侧目。 正是陈清所在的那座院子。 慧明僧等几个僧人,守护在那院子之外,原本被这股威压所慑,身心皆受压制,但忽然之间,那院中一阵涟漪荡漾开来,竟是一下子驱散了种种异样,让他们缓过劲来。 一时间,几僧面面相觑。 那慧明僧却是第一时间明白过来。 “唯有真佛,才能对抗真佛!” 随即,他交代了几句,快步朝着前庭走去! “居然已觉醒至此?” 另一边,那少年僧人收回目光后,眼中竟有几分惊容,但迅速敛去,随即他手捏佛印,身上气势居然又升腾了几分! “嗡!” 突然,悬于寺庙上空的三生照映镜猛然一转,镜面清光大放,一道凝练的镜光垂落,堪堪抵住了那弥漫的恐怖威压! 寺中众僧顿觉身上一轻,令人窒息的压力骤减,纷纷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玄昙佛子抬头看了一眼清光流转的古镜,淡漠道:“枯禅尊者虽已圆寂万载,遗泽倒还在护着你们。” 随即,他目光落下,看向脸色难看的净言老僧,淡淡道:“好了,带路吧。” 净言老僧面色变幻,胸口气血翻涌,却未回应。 就在这时,刚刚抵达的慧明僧上前一步,单手立掌,躬身道:“阿弥陀佛,玄昙佛子远来是客,既欲见陈施主,便由小僧为佛子引路吧。” 说话间,他已对身后一名机灵的小沙弥使了个眼色。 那小沙弥会意,悄悄退入人群,转身便朝后院陈清静修的精舍疾步而去。 玄昙佛子瞥了慧明一眼,不置可否,只道:“也好,你来带路。” “佛子请随小僧来。”慧明不再多言,转身引路。 玄昙佛子迈步跟上,其所过之处,庙中僧众皆下意识地低头避让,无人敢直视其锋芒,就算是自各方而来的闲客,都是纷纷退避! 同一时间。 后院精舍,莽首拓牢牢守在院门之前,身上气血隐而不发。 在他身后,郑擎天、凌绝、云疏月等人亦是面色凝重,气息暗提。 方才前庭那恐怖的威压虽被镜光抵消大半,但他们身处后院,亦清晰感受到了那股压迫感,一时间自是惊疑不定,担心又有什么事,会牵扯到陈清。 原本,有那慕容谷在此坐镇,但那等人物,又岂能久处此地,三日前便就先走一步了,留下来了慕容芷晴在此,如今也与众人一般,护在陈清门前。 “唉!” 突然,就在几人心神紧绷之际,忽然就有一声叹息,从旁边传来。 在这个时候,众人皆是杯弓蛇影,这声音来的突然,立刻就让他们寻声看去,入目的却是个穿着亚麻衣服的老人。 这老者不知何时入了此院,坐在院中的石椅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正自斟自饮,待着众人看来,他咧嘴一笑,道:“你瞧瞧你们,加在一起,都不够屋子里那人一巴掌拍的,你们在他门前护个什么劲儿。” “你是何人!什么时候来的?!”莽首拓心中一跳,当即怒目而视。 正在这时,院门处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等他们再回头看去,方才那麻衣老者,居然已没了踪迹! “嗯?” 一时间,众人都是心中一凛。 莽首拓更是慌忙赶到陈清门前,见那门窗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这才稍微放心。 “到底是什么人……” 正想着,院门已被郑擎天开启。 那名受慧明指派的小沙弥气喘吁吁地奔至近前,急声道:“诸位施主,不好了!西漠金顶的玄昙佛子来了寺中,朝着这边来了!净言师祖被他气势所慑,慧明师兄正在前面引路拖延!瞧那架势,怕是来者不善!” “什么?!”莽首拓一听,当即浓眉倒竖,也顾不上琢磨那麻衣老者了,就道:“那劳什子佛子是什么来头?你们偌大一个枯禅寺,高手如云,大阵森严,拦不住他一人?” 小沙弥赶忙解释道:“这位玄昙佛子非同小可!他亦是真佛转世,且是得了西漠金顶、大轮寺、小须弥山三家共同印证,身兼三家佛门之长!虽因转世之故,修为尚未尽复前世,但其位格极高,地位尊崇!他若开口,便是我家方丈在此,怕也不好强行违逆!” “嗯?”莽首拓虎目一瞪,“这等人物,不好生在自家庙里修行,恢复法力,跑到这千里之外作甚?” “说是听闻陈施主身负佛缘,特来一见,要收其为徒,引入门下!”小沙弥越说,声音越低,“其实是见我家诚心礼遇陈施主,其他几家坐不住了,推了这位出来,想要强行将人带走!诸位施主,赶紧劝劝陈施主,只要他守住念想,旁人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无用!” 莽首拓听完,额角青筋跳动。 “少主正在闭关体悟玄功,受不得惊扰,万一有个闪失,便是罪过!可若任由那劳什子佛子闯来,硬生生打断少主修行,惊扰了心神,更是追悔莫及!” 但随即想到真佛转世若真个强势,自家少主毫无准备,说不定要吃大亏,终于有了决定。 精舍之内,陈清盘坐如松,身上佛光流转。 这七日间,他心无旁骛,以《莲台觉照推玄咒》为根基,洗练神魂,驱散因妙谛威压而残留的梵化异力,稳固自身道念。 紫府之中,那团被斩出的驳杂香火愿力,亦被此法死死压制,难起波澜。 不仅如此…… 陈清忽的手捏印诀,便有点点光辉自眉心飞出,如星河流转,萦绕周身,跟着《莲台觉照推玄咒》运转起来,他的神念愈发凝练,不断拔升,几息后,竟渐渐触及一片朦胧而浩瀚的奇异边界! 那似是一片由精神之光构筑的广袤世界,无远弗届,似虚似实。 紫府深处,半枚魔佛道果微微震颤,散发出寂灭佛韵,与那精神世界共鸣,欲将陈清的神念,送入那广袤之地! 然而,以陈清初悟咒法之能,尚难以真正推开,只能徘徊于边缘。 “这一片奇异的精神世界,算是意外收获,里面该是藏着佛门精髓与隐秘,但以我如今的道行,尚不得其门而入,当在日后徐徐图之。” 念头落下,他收敛神念,缓缓睁开双眼。 “这精神世界玄奥非常,神念只是靠近,我便有智慧增长之感、心神更是沉淀,功效比之三昧真火符、如来符等还要强上许多,若能常驻其中参悟,收获必然惊人……” 他细细体味其中玄妙,待得思绪平息,忽然心中一动。 “算算时日,又近梦醒之期。此番入梦,收获颇丰,不仅得了青铜爵,更获三部佛门玄功,魔佛道果的追查脉络也算有了眉目,只是这潭水越来越深,后续该如何行事,还需仔细筹谋。” 他心思流转,权衡着是否要动用道痕楔子,续留此梦。 “若就此梦醒,不去续梦,任由发展,那许多布局虽不至于中断,却是失去了控制,后续如何变化,就不好说了……” 陈清正想着,那半枚魔佛道果忽的一震,传递出一点警兆! 于是他心念一动,神念向外一扫,感应到一股浩大、古老,又带着几分衰颓之意的佛门气息,正朝自己所在之处逼近! “嗯?这气息,是真正的佛陀位格?不,不对……” 他仔细分辨,察觉那气息本质虽高,却似无根之萍,后继乏力,透露出几分虚弱。 “原来如此,并非真佛临尘,而是一尊佛陀的转世之身!这等人物出现,不用问,定是因为我那真佛转世的传闻引来的!”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莽首拓的禀报声,他隔着门板将玄昙佛子之事快速说了一遍。 陈清暗道:“果然如此。” 莽首拓话音方落…… “贫僧玄昙,不请自来,望陈施主现身一见。” 玄昙的声音传来,但与面对净言等人时的倨傲态度不同,更显得平和:“闻施主身负觉性慧光,灵根深种,但胎中之迷深重,前尘蒙蔽,明珠蒙尘,实为可惜。贫僧此来,欲引施主入我门墙,共参无上妙法,助施主早开智慧,重证菩提,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陈清闻言,并未起身,声音透过门扉传出:“大师自身转世未久,法力未复,前尘未明,尚在红尘中打滚,挣扎求存,又如何有暇来度我?” 院外静默一瞬,随即玄昙就道:“施主着相了,《金刚经》有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贫僧前世为何,法力几许,与今日度你,有何干系?譬如明灯,自身虽微,却能破千年暗室,贫僧此世修为虽浅,但佛法真谛在心,指引迷途,何须倚仗旧日神通?” 说话间,他身上隐有淡金色佛光流淌,非是刻意施展,而是佛法境界显化,光芒照耀之下,竟让院中诸人心中躁意平复少许,生出聆听妙法之感。 “施主困于我相,执着于修为高下、法力多寡,却不知佛法广大,不在力强,而在性明,贫僧此来,非以力压人,乃是以心印心,以性传性。” 旁边,跟着过来的慧明僧一怔,微微侧目。 这作风可与这位佛子的性子不符,但转念一想,这位乃是佛陀转世,面对寻常之人,与面对同样位格的存在,那能一样吗? (本章完) 第312章 坏了,算错了 第312章 坏了,算错了 玄昙佛子说得不急不缓,条理分明,语气平和。 院中众人,包括莽首拓、郑擎天在内,紧绷的心弦不由自主地松弛了几分,脸上露出意外之色。 莽首拓更是暗自嘀咕:“那小沙弥传话不清,听其描述,还以为是何等蛮横霸道之人,不想这位佛子如此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倒是难得。” 静室之内,陈清亦感意外,当即推门而出,就道:“陈某已拜入隐星宗门下,身有师承,这枯禅寺与莲花法境允我挂名修行,不涉改换门庭之事,却不知大师这边,是否亦有此等方便法门?” 他自有盘算,想着若能借得这转世佛陀的渠道,固然更易接触到与魔佛道果有关的隐秘,但他的底线亦十分明确,不可因这点便利就背弃根本,数典忘祖,何况细论起来,这“祖宗”皆是自己…… 然而,陈清这话一出,院外的玄昙佛子眼皮猛地一跳! 他倏地看向一旁的慧明僧,眼中尽是讶异,心中更道:“好个枯禅寺!好个莲花法境!为了拉拢此人,尔等竟连这等条件都敢许诺?!简直罔顾佛门清规,自降位格!” 他乃真正的佛陀转世,心高气傲,视道统传承为至高,岂容此等“脚踏两条船”的行径?在他看来,这哪里是招揽,几近于谄媚! 慧明僧低下头去,心里却知寺中如此安排,乃是示之以诚,显之以重,旨在以水滴石穿之功,潜移默化,将陈丘这位身负大佛缘者真正纳入莲花法境的体系之中。 但这等长远谋划,自然不必与这位性子急躁的别家佛子分说。 玄昙倒也知晓轻重,压住怒火,转回头,对陈清道:“施主此言差矣!道统传承,法脉清净,乃修行之根本,岂能儿戏,身兼二顾?此非修行,实为乱法!” 说着说着,他微微昂首,终究是流露出几分自傲之色:“贫僧此世虽是初醒,但得前世慧光指引,佛法真谛了然于胸。能得贫僧亲身指点,共参无上大道,乃万千修士求之不得之造化,天大之机缘!缘法当前,唯有顺应,岂有挑三拣四、讨价还价之理?” 陈清闻言,顿时了然,这等真正的大能转世,自有其傲气与坚持,绝不会如枯禅寺这般“委曲求全”。 于是,他也不绕圈子,当即惋惜道:“原来如此,但陈某既入隐星宗,便当谨守门规,不敢逾越,既无两全之法,那只好辜负大师一番美意了。看来,陈某还是与这枯禅寺缘分更深一些。” 玄昙佛子一听,脸色微沉,一时拿捏不住心念,散发出几分凛然之威! 院中气氛,再次凝滞! 玄昙佛子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火气,尽量平和的对陈清道:“施主,你对佛门妙法尚有许多不解之处,犹如盲人摸象,只见一隅。” 他略作停顿,又道:“贫僧可施以佛光,为你启迪灵台,唤醒前世佛陀的少许记忆,或能令你觉醒一两门前世神通!若是日后时时启迪,日积月累,或可早全前慧!此法玄妙,非大法力、大智慧者不可为,放眼当今,也唯有贫僧这等存在,方有这般手段,枯禅寺之流,给不了你这般造化,更不要说隐星宗了。” 陈清闻言一怔。 那玄昙佛子见之,进一步道:“你身负此等资质,流落于隐星宗这等外道门户,实是暴殄天物,明珠暗投。唯有皈依我佛,随于贫僧座下,方能真正开启潜能,不复此生碌碌,其实,佛缘玄妙,你能来此枯禅寺,引动异象,更在今日与贫僧相遇,皆是你前世佛缘牵引,命运使然。” 你倒是会脑补,我那前世为何,其实一清二楚,与所谓佛陀,本无半点关系。 陈清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念头飞转。 这启灵之事,让他想起张散与璃妃之前的举动,若非当时恰逢梦醒,借机搜集情报蒙混过关,怕是早已露馅,如今这玄昙佛子也要来这一套,似乎更为棘手。 须知,他虽有半枚魔佛道果在身,但此物乃是篡夺而来,并非自身修持,更与所谓的“前世佛陀”毫无关联,一旦在启灵过程中被窥破根脚,或显出与魔佛相关的痕迹,立刻就会暴露! “看来要混入佛门,获取核心机密,光靠半枚道果和一点急智还不够,除非……能寻得一个历史上真实存在过,却又声名不显、少有转世传闻的佛陀来冒充,才能经得起查验,可这一时半会,哪去寻合适的目标?嗯?” 想到这,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算着此次入梦的时间。 “这么一算,今日是第七日的中午,差不多要到时间了!若是梦醒之时到来,或可再借机回现世搜集资料,寻找合适的冒充对象,只是同样的套路用两次,也着实有些重复和无趣了。” 那玄昙佛子倒是颇有耐心,见他沉吟不语,便主动问道:“陈施主可愿让贫僧为你启迪前尘,照见本来?” 陈清心知不宜直接拒绝,恐生变故,便顺势做出思索之态,缓声道:“只是此事关乎重大,可否容陈某稍作思量?” 他打算先拖延片刻,也为可能的“挂机”应对做准备,若真到了梦醒时刻,主意识抽离,留下梦中身凭借那特殊境界自主应对,或许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然而,他话音方落…… “嗡!” 紫府深处,那团被他以斩孽化景法独立出来的、蕴含着驳杂香火愿力的混沌神念光团,竟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紧接着,他之前以《莲台觉照推玄咒》触及的那片朦胧浩瀚的精神世界边界,竟也随之共鸣,隐隐与那混沌神念相互牵引! 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意念波动,不受控制地自陈清身上弥漫开来! “嗯?” 陈清心念一动,便压住异样。 “神念团骤然失控?怎么这么巧?” 他心头一震,但七日参悟推玄咒,终究不是白费,立刻就有一点心中感应,让他隐约抓到缘由—— “我因在算计佛门,因果牵扯之下,凑成了这般变化?” 那佛门底蕴何等深厚,几万年下来,不知出过多少人物、真佛,陈清既要布局算计,自然也会引得那佛门气运反噬,让他在关键时刻,生出变故! 虽然陈清已经压住了异变,但泄露出去的波动,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原来施主早已积蓄了如此磅礴念力,只是不得其法,难以炼化,反成负担!”玄昙佛子目光一凝,随即恍然,抚掌道:“此乃天意,机缘已至,不可错过!施主,且让贫僧为你照见前路!” 他也是心有所感,冥冥中感悟到了什么,便不迟疑,当即就手捏佛印,身后佛陀模糊之影再现,浩浩荡荡的佛光铺天盖地,竟还与这寺中殿堂内的佛陀金身共鸣,转眼弥漫各处! 陈清只觉身上一紧,四周顿时光影流转,似走马灯一般! “感应到了契机,说动手就动手,这佛子终究是藏不住真心!待出去了,当找他算账!”他稳住心念,定睛一看,周遭迷迷蒙蒙,似是一片幻境,他竟似落入了一尊无形佛陀的掌心之中! 放眼望去,远处是一片金光万丈、梵唱隐隐的佛国净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有菩提树、曼陀罗花,无数天女、比丘、罗汉、菩萨虚影穿梭其间,气象万千,庄严神圣! 然而,这佛国看似近在咫尺,却又给人一种虚幻不真之感。 “此乃贫僧以宿世慧光,显化的佛国幻境一角。”玄昙佛子的声音似从极高远处传来,“在此地,你之前世烙印当可显化出来,到时,你便可借此掌握一部分前世的神通、记忆!好了,且让贫僧看看,你究竟是我佛门哪一尊古佛转世!” 话语声中,道道佛光,自八方显现,尽朝陈清涌去! “嗡——” 佛光普照,梵音贯耳! 陈清顿感一股奇异之力,如无形丝线,贯穿冥冥,要强行勾连他紫府深处,他前两世梦中身的他我投影竟是蠢蠢欲动! “果然有些门道!” 陈清心头一凛,当即催动心念,紫府之中的青丘迷离火骤然跃起,化作层层青焰光晕,勉强将那低语梵音隔绝在外! 同时,他心念急转,计算着此次入梦的时限。 “算算时辰,差不多该是梦醒之刻!既已探得不少情报,便暂回现世寻个稳妥法门,或觅一合适的前世佛陀根脚来冒充!” 他已打定主意,然而…… 预想中弥漫视野的白雾并未如期而至! 四周依旧是佛光流转,梵唱声声! “嗯?” 陈清先是一怔,随即冥冥有感,瞬间明悟! “此次入梦,并非七日!而是……十日?!” 他反应过来了。 “是了!上次提前三日梦醒,此番入梦,时限因此顺延补足!我竟算错了时辰!” 四周惑人心神的低语愈发浓烈,不断冲击着青丘火布下的防线,欲要钻入紫府深处! 青丘火所化的光晕剧烈摇曳,已显不支之象! “好家伙,如果不想现在就和佛门撕破脸,得想办法给自己挑个前世,先蒙混一番,如若不行,索性便放开手脚,搅动起来!” (本章完) 第313章 转的哪个世? 第313章 转的哪个世? 陈清的两个前世,一个是隱星宗的中兴之祖、开山之祖,一个则是过去时代的法主,怎么看,都不是能和佛门沾边的。 “低语触动的,自然是符合其要求的,但释放出去————” 他忽的心中一动,心神重新聚焦於紫府,落在那沉寂的半枚魔佛道果之上! “这道果,不也被触动了吗?” 他心念再动,感到先前感应到的那片朦朧精神世界,居然也隨著那诡异低语的传来,再次在感应中显化,且蠢蠢欲动,分明在与道果共鸣! “果然,这精神世界与魔佛道果之间联繫密切————” 他大致摸清了对方手段,该是在那枯禪寺中打开了一道通往这片虚实不定佛国的缝隙,將自己的肉身吞纳於此! 一念至此,陈清立刻有了决断,不再强行压制和阻挡那低语侵袭,反让那魔佛道果之气息,混合著对精神世界的模糊感应,一併顺著那低语传来的方向,反向传递出去! “轰!” 源自万古之前的寂灭佛韵自陈清体內爆发,如墨滴入水,让周遭庄严佛国盪起层层涟漪,光影扭曲,梵音滯涩! 原本稳固的佛国幻境,竟似要被这股迥异的佛韵侵染、同化! “嗯?!” 玄曇佛子淡漠的脸上首露惊容! “好浓郁精纯的佛韵!本质之高,还在吾的预料之上!果然是真佛转世!却不知是西漠过去七佛中的哪一位?还是某位早已隱於世外传说深处、许久不出的古佛?”他心中瞬间转过诸多念头,隨即增添几分热切,“若能將其归入吾之法脉,必能令吾系声势大涨,未来主导沙门正统,亦非不可能!” 下一息,他眼中闪烁著智慧之光,遥遥观望著陈清身上的气息变化,越看,越是惊奇。 “古老、苍茫,带著万物归墟、万法皆空的意韵,绝非近代诸佛所能拥有! ” 然而,玄滩终究是佛陀转世,根基深厚,心念一动,身后那模糊佛陀轮廓骤然清晰三分,浩荡佛光如潮水般涌动,硬生生將寂灭佛韵压回陈清周身三丈,更试图將其彻底磨灭、吞噬! 但陈清的意志,已借著方才佛韵爆发之机,如藤蔓般顺势缠绕而上,融入了这片佛国幻境的运转脉络之中! 他的感知隨之无限拔升、扩展! 这看似浑然一体的佛国玄妙,竟如剥洋葱般,显露出层层叠叠的真容! 这整个佛国,就像是几个大阵重叠在一起,衍生成了这一片玄妙之地!而那每一层的根基与核心,皆由无数繁复佛文、愿力光流构筑而成! 最外层,金光璀璨,乃“显化”之权,演化万千景象,惑人耳目; 稍內一层,檀香瀰漫,乃“度化”之权,引动心念,潜移默化; 再向內,则有“守护”、“惩戒”、“智慧”之权能————层层递进,权柄愈发核心,意韵愈发深邃! 越是深入,陈清越能感到每一层的本质都有著巨大差距! 外层权柄,如溪流湖泊,虽也浩瀚,却仍有形有质;而內层权柄,则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更带著定义规则的至高气息! “这感觉,像是每一层都代表著不同的佛陀位格!越往里面,位格越高!” 他的意志乘著寂灭佛韵,似那逆流而上的游鱼,不断向內深入! 外层那些“显化”、“度化”权柄,根本无法阻拦这源於魔佛道果的寂灭之意,被其轻易穿透! 而隨著不断深入,一股奇特的佛韵,渐渐清晰起来。 那佛韵澄澈剔透,在佛韵的尽头、这佛国大阵的核心,更有一道模糊轮廓若隱若现,如无暇琉璃,似宝玉铸就,內蕴智慧光明,释放阵阵光辉! “这佛国的核心,藏著一尊佛陀的本质!” 一下子,陈清便明白过来,那若隱若现的佛陀轮廓,便是玄曇的前世真佛本质! “他是將自己的前世佛陀位格剥离出来,结合虚空,炼化成了一种外景!按著这个思路,我其实也能將那魔佛道果的部分特性剥离出来,不对,我本就有一个魔佛道果外景!若循著此法炼製,岂不就能证明自身乃是“佛陀”转世了?” 思绪一通,他当机立断。 “也罢!既然要冒充,索性就冒充个大的!反正得了道果线索,便不用再去理会佛门,甚至只要得到线索,哪怕此身身死,也能靠著下一个梦中身去截取!” 一念至此,他当即放开了对那半枚道果的约束,释放半枚道果外景,更是运转《莲台觉照推玄咒》,让神念通过这门玄功,触及的那片朦朧浩瀚的精神世界! 果然,下一刻,四周低语重重,一下子就將那外景之力引动出来,更有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气,从那精神世界中摄取出来! “轰隆!” 陈清身上佛韵再变,进发出滚滚佛光,如江河决堤,汹涌澎湃!竟与这佛国幻境分庭抗礼,使那七宝池、八功德水的景象都微微扭曲、黯淡了几分! 整个佛国幻境轰然剧震! 陈清那佛光色泽混沌,诸色交织,衝突碰撞,化作一股洪流,衝击、侵蚀著玄曇佛子布下的佛国壁垒! “这是?!” 玄曇佛子瞳孔骤缩,窥见了那佛光中的一点本质,露出了震惊之色! “真性不昧,灵光独耀?!” 他感到自己以宿世慧光显化的佛国,正在被一股位格极高的力量从內部瓦解、篡夺! “此人的前世根脚————究竟是什么?!” 另一边。 隨著玄曇出手,整个枯禪寺皆被一层淡淡的佛光笼罩,梵唱隱隱,令人心生敬畏,不敢擅动。 寺中僧眾,无论修为高低,皆面露惊容,纷纷停下手中之事,朝著佛光最盛之处合十礼拜。 “不知陈施主能否承受得住这般造化————”净言老僧立於殿前,猜出了缘由,面露忧色。 那些尚未离去的各方宾客、閒客,见著这般异变,更是心思各异。 莽首拓、郑擎天等人被佛光阻在院外,他们方才见得那佛子抬手捏印,佛光吞没陈清之身,而后便看不清院中、屋中的情况,一个个心急如焚,却因为那佛光坚韧,因此无法闯入。 “这劳什子佛光,好生碍事!”莽首拓几次欲强行冲开佛光,但都像是撞在铜墙铁壁上,反被震得气血翻腾! 慕容芷晴俏脸发白,紧握剑器,却感到自身法力在这佛光下运转滯涩,难以聚集。 凌绝、云疏月等隱星宗弟子则是感到自身道法与这佛光格格不入,心神压抑o “好个问古之佛光!也就是那些跌落凡尘的古佛才能施展出来,这些老古板,代表著过去的辉煌与桎梏,一有机会,就想用借尸还魂的法子干涉如今的时代————” 寺庙之外,云层之上,正有两人对坐。 其中之一,正是先前在院中自斟自饮的麻衣老者,此刻他依旧提著酒壶,神態悠閒,嘬了一口酒后,咂咂嘴道:“那玄曇据说是宝光尊王的转世灵童,那宝光尊王佛传说在久远劫前,曾於琉璃净焰山上跏趺入定,见世间眾生沉沦慾海,灵台蒙尘,遂发大誓愿,欲以无上智慧光、慈悲光、清净光,照破一切无明黑暗,涤盪三界尘垢,因其佛法显化时,有万千珍宝之光遍照大千,故尊號宝光。” 在他对面,则是个面容普通、气质幽深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衣,宽袍大袖。 听闻老人之言,这青衣人抚须接口:“不错,传闻此尊说法时舌灿莲,字字珠璣,落地便化作金、银、琉璃、硨磲、玛瑙等七宝,更有无量宝光自其周身毛孔迸发,能令闻法者宿业消融,慧根增长,其法最重以光破暗,以宝庄严,,讲究內外明澈,福慧双修。这玄曇根基深厚,如今虽未恢復全盛,但已能引动前世部分宝光佛韵,气象確实不凡。” “宝光佛韵?”麻衣老者晃了晃酒壶,“听著华贵,实则这等法门,过於追求外相庄严、光明璀璨,看似殊胜,但执著於光影门头,失了直指人心的锐利。 如今这玄曇行事,更如那老朽一般,带著几分固执,瞧见个有缘的,恨不得立刻用那宝光给人开光,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 “这是难免的,”青衣人却嘆息起来,“自那叛僧西去,佛门之法便一改本源,重香火而轻玄门,最终种种根本法门,尽数演变成了思潮,而思潮之变,快逾电光,远非寻常道途可比,这才造就了佛门如今的格局。那些代表著过往派系、旧日辉煌的佛陀,又岂会甘心就此烟消云散?自是要挣扎一番,寻个由头,再履尘寰,处处搜集契机,重回位格莲台。” 麻衣老者嘿然笑道:“这帮和尚如今热衷於寻什么转世灵童、宿慧佛子,不过是些老古董不甘寂寞,想借壳还魂,再续前缘罢了!可惜啊,时移世易,如今的沙门,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嘍。” 顿了顿,他又话锋一转:“不光是沙门,如今这仙朝与那传承古老的各大宗门,也都已经腐朽,因灵败而衰,自身回天乏力,便也执著於寻访过往之藩篱,此番你来,不正为此事?要见一见,所谓圣皇转世,只是没想到————嘿嘿!” 青衣人沉默起来。 突然! “轰!” 下方精舍之中,一道混沌佛光衝破屋顶,直贯天穹! 这佛光內蕴万千气象,时而金光浩荡,时而灰寂幽深,更有青火跳跃、星光流转其间! 道韵交织,异象纷呈! 整个枯禪寺上空,云气翻涌,竟被这混沌佛光渲染得光怪陆离! 麻衣老者眯起眼睛,嘖嘖称奇:“有点意思!仙帝的架子,佛陀的里子,还有几分妖族的野性————” 说著说著,他笑道:“你说此子,到底是仙帝转世,还是佛陀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