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而皇之》 第1章 大唐也扫黄? 贞观十年,三月初。 长安,平康坊。 赏碧阁靠窗的雅间內,李长青看著窗外朦朧夜色中的万家灯火,以及繁华热闹的街道,脸上满是沉思之色。 “陈兄,你说人活著为了什么?” 在他身旁,一个容貌有些猥琐胖子正目不转睛地盯著舞台上那些酥胸半露、身姿婀娜的胡姬,闻言咽了口口水:“当然是为了整个赏碧阁的魁玩玩。” 李长青眉头大皱,扭过头对他正色说道:“陈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人这一生总得有个终极目標。” “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吗?” 似是被李长青这番拷问触及到了灵魂,胖子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在李长青期待的目光下,伸出两根肥胖短小的手指,严肃地道:“魁,整两个!” 李长青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胖子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我说李兄,你就不要再惦记著你那个肥皂了。” “我家老爹说了,我吃喝玩乐可以,就是不能赌和经商,所以我真不能跟你一起搞肥皂。” “好好听曲吧,今天这顿酒我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 听到这话,李长青顿时泄了气。 他整个人葛优瘫在座位上,双目无神地望著雅间內的雕梁,喃喃自语道:“穿越前也没人告诉我古代这么难混啊……” 穿越,是的,他是一个穿越者。 李长青本来是一个年少成名的影星,因为不俗的外表和出色演技而备受瞩目,尤其是演少年天子,演的更是入木三分。 也正因如此,他得到一个知名大导演的青睞,受邀去参加拍摄一部名为《大唐风华》的歷史剧,扮演李承乾这个重要角色。 他十分珍惜这个机会,为此特地了大量的时间去恶补唐朝的歷史资料,准备好好表现。 结果在熬夜看资料累得睡著了后,一觉醒来便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穿越也就罢了,在这年头並不稀奇。 但可悲的是他穿越后没有获得任何金手指,甚至连个像样的身份都没有,差点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於是为了活下去,他只能把目標放在了创业赚钱上,可这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谓穿越者创业三件套,食盐玻璃和肥皂,小说虽然里都这么写,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不是一回事。 首先是玻璃,想要烧玻璃你得有高炉吧?高炉怎么整? 其次是盐,虽然贞观时期盐还没有官营,普通百姓可以自己製盐去贩卖,而且盐造起来也简单。 但高品质盐在古代是一等一的稀罕物,尤其是用后世技术造出来的盐,对这个时代更是降维打击。 他要是敢公然大量贩卖质量极品的盐,估计马上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长青也就是之前快饿死了没办法,才悄悄制了点盐去卖给胡商,但也只敢卖一回不敢卖第二回,以免被人给惦记上。 所以他只能把希望放在最后的香皂上了。 造香皂安全简单,只不过得有本钱,更得有渠道销售,拉投资是必不可少的。 能来平康坊这种烟柳之地的都是有钱人,李长青在这里蹲点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碰到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结果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能说动对方。 “钱也快光了,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又得挨饿,难道只能去给人当面首吃软饭?” 李长青摸了摸乾瘪的钱袋子,又摸了摸脸,心情格外复杂。 他顏值还是在线的,穿越后不止一次被人找上过,问他愿不愿意去给哪家小姐当面首。 但李长青明白,富贵的语是钢丝球。 这碗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而且有时候要吃的也不一定是饭…… 一阵胡思乱想后,李长青收敛心绪,扭头从桌上抓起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反正是別人请客。 一边吃,李长青一边欣赏著台上胡姬们的舞姿。 不得不说她们跳得还是不错的,露的也足够多,一眼望去白的一片,让人挪不开目光。 “也就是唐朝了,要是穿越回其它朝代,可看不到这样的风景。” 李长青口中嚼嚼嚼,心中点评道。 唐朝的风气称得上是古代封建王朝中最为开放的,女子也最大胆,这一点从著装上就能看出一二。 很快李长青便吃饱喝足,就在他准备起身告辞时,雅间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著几个大汉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趴下!不许动!” 为首的一名脸上带著刀疤的汉子大喝道,將正准备起身的李长青嚇得又坐了回去。 一旁的胖子更是不堪,见到这场景脸都白了,直接跪下抱头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而李长青愣愣地看著眼前这一幕,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不是……大唐也扫黄?” 虽然不理解,但李长青还是表示尊重,连忙举起手以证清白,道:“官爷,我只是来听曲喝酒的,什么都没干啊!” 然而疤脸汉子却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从身后揪出一头裹白巾的波斯商人,问道:“是哪个?” 看见这波斯商人,李长青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傢伙,竟是买了他盐的那个胡商! 那波斯商人也不知遭遇了什么,如今脸上满是淤青和伤痕,在见到李长青后眼中顿时迸发出了狂喜之色,指著他喊道:“是、是他!” “就是他把盐卖给我的!”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李长青毫不犹豫地便掀了桌子,也顾不上此时在二楼,直接就要跳窗逃跑。 但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 离他最近的那个打手一个箭步衝上前,隨后一记手刀便敲在他的后颈上。 李长青连哼都没哼一声,眼前一黑,瞬间昏了过去。 其他几名打手见状也纷纷围上来,手脚麻利地將李长青套上头套,並且绑了起来。 其中一人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胖子,向疤脸汉子问道:“老大,这傢伙怎么处理?” 疤脸汉子瞥了胖子一眼,冷冷道:“一併带回去,好好审问!” 言罢,他便转身大步离开了雅间。 一路上无人敢拦。 第2章 身陷王府 “好疼……” 李长青从昏迷之中幽幽醒来,刚微微抬头,颈上传来的疼痛便让他忍不住一阵齜牙咧嘴。 缓了一会儿后,他才看向四周,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处昏暗阴湿的牢房。 石块垒成的墙壁到处长满墨绿苔蘚,不见任何窗口,仅靠墙缝渗入的微弱天光与火把照明,空气中也瀰漫著骚臭与腐朽的味道。 而他则是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手脚皆被捆得死死的,动弹不了分毫。 见挣扎无果,李长青也不再白费功夫,开始冷静分析自己当下的处境。 此时他已经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那胡商就是与他交易盐的对象,看样子就是他卖出去的盐惹来的麻烦。 一念及此,李长青心中愈发鬱闷了。 他不过是卖了一次盐而已,分量又不多,交易对象还是胡商,这也能被人给盯上? 要不要这么倒霉? “就是不知道抓我的是盐帮还是什么势力,但敢跑到平康坊抓人,看样子很不一般。” “这下怕是不好脱身了。” 他今日喝酒的地方是平康坊的南曲,那边往来的都是富商贵人,一般人也不敢在那里闹事。 但那疤脸汉子却敢敢光明正大地跑进去抓人,可见背景势力非同寻常。 “啊——!” 就在李长青思索之际,一道悽厉的惨叫声从地牢深处传来,令他顿时一惊。 这声音他很熟悉……是与他喝酒的那个胖子的。 “怎么那傢伙也被抓了?” 李长青心里相当疑惑,而这时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低下头继续装昏迷。 脚步声很快靠近,李长青眯起眼睛偷看,只见一名打手拖著什么从牢外走过。 一开始他並未在意,可当他看清楚那打手拖著的东西后,瞳孔不禁为之一缩。 因为那打手拖著的赫然是一个人! 不是別人,正是那个姓陈的胖子! 但陈胖子此时已经不成人形,脸上满是鲜血,张开的嘴里也没剩下几颗牙,瞪大的眼睛里更是充斥著恐惧之意。 他死了,而且死前遭受了非人折磨。 李长青浑身汗毛竖立,甚至都忘了继续假装昏迷,只是盯著陈胖子的尸体被那打手拖走。 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尸体。 而且还是死状如此悽惨的尸体! 这样的一幕,给李长青心里带来的衝击是无与伦比的,恐惧、不安顿时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醒了?” 忽地,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李长青下意识地看去,便见到疤脸汉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牢房外,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面对疤脸汉子的目光,李长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呵。” 疤脸汉子嗤笑一声,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至於为什么抓你,你心里应当有数。” “为了抓你我可是了很大的力气,所以我没空跟你废话。” 疤脸汉子走进牢房,然后一把抓住李长青的头髮,厉声道:“说!你卖的那种盐是怎么制出来的!” 果然是因为盐…… 李长青牙关紧咬,忍著疼说道:“是我在一处盐矿无意中发现的。” 他话音刚落,刀疤汉子眼神便一寒,直接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將李长青抽得眼冒金星,要不是被绑在柱子上,怕是已经站立不稳。 疤脸汉子再次伸手掐住李长青的脖子,声音低沉地道:“说,怎么制出来的。” 疼痛,屈辱,愤怒,恐惧。 一时间种种情绪涌上李长青的心头,令他肾上腺素飆升,心臟如同擂鼓一般剧烈跳动。 他迎著疤脸汉子凌厉的目光,声音艰涩地道:“在……盐矿里……发现的……” 若是交了製盐的方法便能保命,李长青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交出去。 毕竟製盐法再珍贵,能有自己的命珍贵? 但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假如他真的承认自己会製盐法,那他根本没法活著离开这个牢房! 所以他只能咬死是无意中发现的那些盐! 就在李长青快被疤脸汉子掐得窒息时,对方忽然鬆开了手,得以喘息的他顿时剧烈咳嗽了起来。 “不错,嘴挺硬。” 看著满脸涨红之色的李长青,疤脸汉子竟然笑著赞了一句。 他没有再继续逼问,而是自顾自地道:“那胖子的嘴就没你这么硬了。” “我不过是拔掉了他几颗牙、掰折了几根手指,他就屁滚尿流,问什么说什么,就差把他老婆屁股上有几颗痣给说出来了。” “但很可惜,他和你只是萍水相逢,並不知道製盐之法,所以我没能问出什么,只能杀了他。” 疤脸汉子语气十分轻鬆,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 他缓缓走到李长青面前,狞笑道:“来,张嘴,啊——” 疤脸汉子的匕首距离李长青越来越近,李长青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脑海中也开始不断浮现陈胖子的死状。 就在匕首即將触及他的嘴唇时,他心中的的恐惧和愤怒终於达到了顶点,毫不犹豫地用额头狠狠撞在疤脸汉子的鼻子上! “啊!” 疤脸汉子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落地,疼得捂著鼻子蹲了下去,鲜血不断从他指缝间涌出。 “怎么了老大?!” 听到动静,数名打手很快便聚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后他们也是一惊。 什么情况? 疤脸汉子捂著鼻子站起身来,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从容,剩下的只有狰狞! “小子,你找死!” 李长青喘著粗气,死死盯著疤脸汉子道:“我是不是找死不知道,但你要是再敢动我一下,我保证你一定会死!” 听闻此言,疤脸汉子怒极反笑:“让我死?老子看你是昏了头!” “来人!把他十根手指头全给我掰折了!” 他疤脸刘三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阶下囚威胁,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骨头有多硬! 两名打手闻言便要上前,李长青见状当即喝道:“你们抓我无非就是为了製盐之法,我要是用製盐之法向你身后之人换你们的狗命,你觉得他会不会答应?” 此言一出,刘三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两名打手也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覷。 李长青见此乘胜追击,冷冷说道:“你们几个也不过是別人手底下的狗!” “狗就是狗,对於主人而言並不值几个钱。” “让你幕后之人过来和我见面!否则我绝不会说出製盐之法。当然,如果你非要不知死活动我一根手指,也可试一试。” “我说出製盐之法是否会死尚未可知,但你们几个听了绝无活路!” 李长青的话鏗鏘有力,亦充满了决绝。 他明白眼前的疤脸汉子也不过是个高级打手,绝不是真正的管事者。 他要想活命,唯有与真正的管事之人对话,展示自身价值,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牢房中陷入了沉寂。 看著李长青毫无惧色的脸庞,刘三的表情逐渐阴沉了下来——他不能无视李长青的这番威胁。 虽然他对自己的手段有足够的信心,但万一呢? 但要是真的按这小子说的去做了,最后这小子依然要他的命,那该怎么办? “不如……” 刘三眼中有杀意逐渐浮现。 李长青自是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冷笑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主子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下来给我陪葬!” 刘三的表情再度一变,而牢里其他打手们也都是一惊,各自后退一步,用警惕的目光看向他。 “该死的小子!” 感受到四周手下们的目光,刘三心中暗骂一声,最终还是忍住了杀意,站起身来。 “好好看住他!” 冷冷丟下这句话,刘三收起匕首,转身大步离开了牢房。 …… 府邸深处,书房內暖意如春。 一名身著月白锦袍的、身材有些肥胖的青年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正仔细端详著书案上铺开的一副毛笔字,脸上满是喜爱之色。 “王右军的字当真是令人惊艷,凭这一幅兰亭集序,便无愧於书圣之称!” 锦袍青年无不讚嘆地说道。 书案上的这幅毛笔字,正是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 在青年旁边的管家奉上茶水,同时拍马屁道:“书圣的字是好,但小人觉得以魏王殿下的天分,假以时日定能赶超书圣。” 听到管家之言,被称为魏王的青年没好气道:“马屁少拍,王右军的字又岂是本王能比擬的?” “把茶水拿远些,莫要洒到这幅字上去了,明日可还要归还给父皇的。” 管家將茶水放到一旁,隨后又笑道:“陛下对《兰亭集序》视若珍宝,小人听闻房公求了陛下许久都未能一观,但陛下却允许殿下带回府上阅览。” “这份恩宠,怕是太子殿下都比不上。” 李泰闻言肥胖的脸上浮现一抹得意之色,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板著脸训斥道:“本王从未想过与太子爭宠,这话切勿乱说。” 管家连连称是,但见到自家殿下嘴角微微上扬,便知道自己这马屁是拍对了。 太子和魏王爭宠,这是朝野皆知的事。 当今圣上对魏王的宠爱不亚於太子,甚至犹有过之,就连朝中不少大臣们对此都颇有微词。 不过这与他没什么关係,身为下人,只要拍马屁能让自家主子高兴就好。 就在管家准备趁热打铁继续拍马屁的时候,书房外传来一道通报声:“王管事,刘护卫求见。” 第3章 李泰:大哥! 听到书房外传来的稟报声,王管事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快。 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 跟李泰告罪了一声后,王管事起身走出书房,便见到刘三在书房外恭敬而立。 “什么事?” 在刘三面前,王管事完全没有了在李泰面前的諂媚,而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身为魏王府的管事,他是有这个资格的。 刘三心里迟疑片刻,还是咬牙说道:“启稟王管事,那个造出精盐的小子我们已经抓到了,只不过这小子很聪明,嘴也很硬,不肯交代……” “这是你们的事!” 刘三话没说完,王管事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撬开他的嘴,把精盐的製造方法给我问出来!” “这种事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蠢货!” 被王管事骂得狗血淋头,但刘三却不敢反驳分毫,等他骂完后才一脸为难地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那小子说了,必须要王管事您亲自过去,他才肯把方法说出来,小的也是没办法……” 听到这话,王管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骂道:“你这废物——” “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询问的声音从王管事身后传来,李泰不知何时来到了书房门口。 见到李泰,刘三顿时一惊,连忙屈膝下跪行礼,紧张地道:“参见魏王殿下!” 李泰没有搭理他,只是將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王管事。 “本王刚刚好像听到什么精盐。” “精盐怎么了?” 面对李泰的询问,王管事不敢隱瞒,微微躬著身子,如实稟报导:“启稟殿下,属下前段时日从一名波斯商人处买来了一些精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贴心 】 “那精盐的品质极佳,简直前所未见,经过一番打探后才知道是一贱民卖给他的。” “於是属下便让人去抓来了此人,想问出这盐的製造方法,只是对方颇为嘴硬,始终不肯说。” 听完王管事的稟报,李泰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什么精盐,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让本王看看。” 精盐並不罕见,但能被王管事如此上心,还费这么大劲去调查,那就有点意思了。 “殿下请看。” 王管事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只小布袋,然后双手呈到了李泰面前。 他本来打算在拿到那精盐的製作之法后再稟报邀功的,但现在李泰既然主动问起,他也不好隱瞒。 李泰接过布袋,从中倒出了一点盐在掌心里仔细查看。 只见这盐呈灰白色,看起来像是粉末,但细看便能发现其实是晶莹的颗粒,只是外观要比寻常的盐精细许多倍。 李泰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品尝,隨后便忍不住吃惊道:“世上竟有如此品质的盐?简直比贡盐的品质都好!” 盐分为很多种级別,其中进贡给宫里的盐品质无疑是最好的。 但哪怕是贡盐吃起来也会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可他掌心里的这种盐,不但质地细腻,吃起来也没有什么苦味,简直是极品精盐! “若是能掌握此盐的製造之法,那便是有了一棵摇钱树!” 李泰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贪婪之色。 盐的贩卖向来是暴利的行当,他可以肯定,这种品质的盐一出,市面上所有的精盐都將不值一提! 他也可以趁机获取海量钱財! 届时他无论是结交大臣还是豢养门客,都不必再担心钱的问题! 李泰越想越激动,当即问道:“那贱民现在在何处?本王要亲自见他!” 刘三闻言一愣,而王管事也嚇了一跳,连忙道:“这种小事怎能劳烦殿下亲往,属下……” “小事?” 李泰瞥了王管事一眼,举起手里的盐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金山银山,这是国之根本!” “便是父皇知道了,也无对其法视而不见!” “休要废话,速速带路!” 李泰知晓手底下这些人的性子,多半会对那贱民使用各种手段逼供,而对方如果不傻的话肯定也不会轻易说出,所以他有必要亲自去一趟。 他乃堂堂魏王,降尊紆贵去笼络区区一个贱民,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见李泰坚持,王管事也不好再反对,狠狠瞪了刘三一眼,说道:“没听见殿下的话吗?还不快带路!” “是!是!” 刘三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而后上前带路。 …… 在刘三的带领下,李泰和王管事一路来到了王府深处的地牢。 “这地牢多久没有清理了?” 一进地牢,里面脏乱臭的环境便让李泰大皱眉头,抬手用锦帕捂住了鼻子,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刘三尷尬一笑,不敢接话,只是指著一处牢房说道:“殿下,那贱民就在里面。” 听闻此言,李泰只好忍住噁心,来到牢房前。 他往牢房里扫了一眼,见里面有个人被绑在柱子上,顿时冷哼一声,故意板著脸呵斥刘三:“谁让你们滥用私刑的?真是无法无天了!” “当我大唐律法不存在吗!” 刘三听了直接嚇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训斥完刘三,李泰这才重新將目光投向牢房,语气温和地说道:“小郎君,本王乃是当今魏王。” “府上下人鲁莽,对你多有冒犯,本王稍后定会严惩他们。” “你放心,有本王在,没人能伤你分毫。” 李泰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为上位者,自然精通驭下之术,以及笼络人心之术。 他知晓刘三他们肯定严刑逼供过了,这时候他只要出声训斥,再摆出温和姿態,定能令这贱民感激涕零。 “魏王?” 牢房之中,李长青在听到这个名號后终於抬起了头,面孔也隨之被火把的光芒所照亮。 李泰微微一笑,扶著肥胖肚子上的玉带说道:“没错,本王便是……嗯?” 在看见李长青面容的一瞬,李泰的笑容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惊愕。 他眼神有些发直地看著牢房中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失声道:“大哥?” 第4章 你想不想要一场泼天的富贵 刘三和王管事二人齐齐一愣,均被李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哥”弄得有些摸不著头脑。 李长青也目露迷茫之色,他很明显地感觉得到,眼前这位魏王的那声大哥是对他喊的。 上来就叫大哥,这是什么操作? 然而李泰此时却根本没工夫去关注其他人作何感想,只是目不转睛地盯著李长青,心中翻江倒海。 原因无他,只因牢里这个被绑起来的年轻人,与他大哥,也就是太子李承乾竟长得一模一样! 刚刚第一眼他真就错认成了李承乾,那一声“大哥”也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但在话出口的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他大哥李承乾贵为东宫太子,居於皇宫之中,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禁卫相隨,岂会轻易被他府上的下人绑到此处? 除此之外,眼前之人除了样貌与太子一样,衣著和气质皆不相同,分明是两个人。 “殿下,您怎么了?” 王管事见李泰久久盯著牢里那贱民不说话,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莫非殿下认识这贱民? 李泰收起心中的震惊,摇头道:“无碍,只是走神罢了。” 说著他再度看向李长青,迟疑片刻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长青也不知这魏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得如实回答道:“回稟殿下,草民姓李,名长青。” “你也姓李?” 李泰闻言愣了愣,接著问道:“你是哪家的旁支,陇西李氏还是赵郡李氏?” 他身后的刘三面色一变,心中暗暗叫苦,这小子若真是那两个大姓旁支,那他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无论陇西李氏还是赵郡李氏,可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说不定还能与自家殿下攀上关係! “都不是。” 李长青摇头道:“草民来自偏僻地方,並无族系,只因为家里遭了灾,亲眷皆亡故,方才一路流亡到长安。” 听闻此言,李泰微微点头。 李姓是大姓,天下有许多不是出身门阀的人也姓李,这並不罕见。 眼前之人只是凑巧姓李,又凑巧与李承乾长得像罢了,天下间长相相似之人並不在少数,倒是他有些大惊小怪。 “既不是出身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那便不用有太多顾虑了。” 李泰放下心来,接著和顏悦色地对李长青道:“本王问你,你想不想要一场泼天的富贵?” “只要你愿意將那精盐的製造之法献於本王,本王便保你荣华一生,如何?” 李泰並没有忘记自己今日为何而来。 得到那製盐之法,才是重中之重! 面对李泰那充满期待和火热的目光,李长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然他猜到了疤脸汉子背后的人很不一般,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背景竟然是李世民的次子、魏王李泰! 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身份和权势之间的差距太大,以至於他之前想的几个对策都不適用了。 而且李泰所说的话他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要知道这傢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別看现在笑眯眯的,说不定他一交出製盐之法,马上就被下令斩杀。 但要是不交,那更是必死无疑。 经过一番简单快速的思考,李长青心里有了决定,斩钉截铁地对李泰道:“草民当然愿意!” “殿下贤名远扬,草民也是早有耳闻,此法能献魏王殿下,乃是草民的荣幸!” “若是早知是殿下想要此法,草民定然一早便献出来了,哪里会拖延至此?” 李长青神色慷慨激昂,言语间充满了对李泰的仰慕之意,一副恨不得为其肝脑涂地的模样。 而李长青答应得如此乾脆,倒是让李泰有些始料未及,他本以为这贱民会与他拉扯一番、提一大堆条件来著。 毕竟这製盐之法可是相当珍贵,堪称无价。 反应过来后,李泰白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不错。” 言罢,他对一旁的刘三呵斥道:“愣著做什么,还不快去给长青鬆绑!” 他已然开始直呼李长青的名字。 刘三不敢不听,依言照做。 由於被绑在柱子上太久,李长青被放下来后都有些站立不住了,甚至差点摔倒在地。 李泰见此对王管事吩咐道:“去请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让长青好好休息,不得怠慢!” 虽然他不在乎一个贱民的感受,不过毕竟还要从李长青嘴里得到製盐之法,所以还是得做做样子的。 “是,殿下!” 王管事躬身领命。 李长青闻言脸上露出感激涕零之色,对李泰连连行礼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李泰微微一笑,说道:“无妨,你肩膀怎么回事,受伤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长青的肩膀上。 只见那里有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青黑淤痕,因为李长青身上的衣衫破损方才露了出来。 李长青低头看了一眼,隨后回答道:“谢王爷关切,这並非淤痕,而是草民出生便有的胎记。” “原来如此。” 李泰点了点头,接著便不再多言,交代王管事好生照顾李长青后便离开了地牢。 至此,今晚这场闹剧终於落幕。 王管事笑著对李长青说道:“郎君,我带你去厢房休息,酒菜和乾净的衣裳稍后也会让人送去。” “有劳了。” 李长青连忙点头,跟著王管事走出地牢,不过在临走之前,他深深看了刘三一眼。 “这小子……” 刘三看著李长青的身影消失在地牢出口,表情越发阴沉了。 …… 王府书房。 李泰回来以后,脱去身上微微染了臭味的锦袍丟给侍女,隨后便开始临摹书案上的《兰亭集序》。 不知过了多久,王管事走进了书房,躬身道:“殿下,人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 李泰头也不抬地道,继续临摹。 王管事见此稍稍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询问道:“殿下,等从那贱民口中得了製盐之法后,该如何处置?” “杀了吧。” 李泰没有任何迟疑,胖脸上面无表情,“那个贱民让本王很不舒服,本王不喜欢他的脸。” “况且这製盐之法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知道。” 看见李长青,李泰便会想到李承乾。 虽然那小子还算懂事,而且和李承乾也不是同一个人,但看见那张脸时他心中依然会感到不快。 凭什么,不过是比他早出生了几年而已,凭什么那傢伙能当太子? 他哪里比不上那个废物了! 李泰落笔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用力,好似手中拿的不是笔而是刀;书案上铺的也不是宣纸,而是李承乾。 王管事见此不敢多言,低著头退出了书房。 不多时,李泰將手中的价值千金的紫毫笔隨手丟到地上,他看著宣纸上写著的几个大字,笑容略显狰狞。 “彼可取而代之!” 第5章 与虎谋皮 另一边,厢房內。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李长青此时並没有入睡,他躺在柔软喷香的大床上,不断在脑海中回忆著自己曾经了解过的唐朝歷史资料。 尤其是关於魏王李泰的。 “聪明机敏,文采斐然,深得李世民宠爱;但为人虚偽狡诈,有才无德……” 李长青在心中默默念道,这些都是史书上对李泰的评价。 儘管史书是从宏观角度去做结语,与真实的个体难免有所出入,但差距也不会太大。 至少可以根据对方的作为来判断。 比如史书上便记载,李泰为了继位,曾在李世民面前说过在自己百年后杀了儿子、把皇位传给兄弟这种离谱的鬼话。 由此可见李泰之虚偽,堪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真的会在他交出製盐之法后,按照承诺放过他吗? 李长青闭上眼睛,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恐怕等我明天交出製盐之法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 李长青苦苦思索,想要找到破局之法。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今天一连串的遭遇已经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疲倦至极,片刻后便忍不住沉沉睡去。 …… 这一夜,李长青睡得还算舒心。 算是他穿越后睡得最爽的一觉了。 但翌日一早,他便被王管事从床上给拉了起来,匆匆换好衣服前去书房见李泰。 李泰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见到李长青到来,他放下手中的书籍,笑问道:“长青,昨晚睡得可好?” 面对李泰的问询,李长青露出一副受宠若惊之色,躬著身子道:“托殿下的福,草民从未睡过这么软的床,昨夜睡得好极了。” 李泰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这算什么?本王答应赐你荣华富贵,日后无论是房屋还是田地,亦或是金银珠宝,都应有尽有!” “只要你想,往后余生你每天都能睡在这么软的床上,身边还有美人相伴!” 李长青虽然知道李泰在画饼,但还是表现出十分激动的样子,说道:“多谢魏王殿下!多谢魏王殿下!” 李泰见时机差不多了,於是也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那製盐之法……” 李长青一拍脑袋,连连告罪道:“对对对,瞧草民这脑子,光惦记著赏赐了,差点忘了此事,还请殿下勿怪、勿怪。” 李泰微微摆手,笑容依旧,似是不以为意。 心中却对李长青多了一丝鄙夷。 贱民就是贱民,目光短浅。 告罪之后,李长青有些为难地说道:“不过殿下,这製盐之法……其实草民还没有彻底完善。” “还未完善?” 李泰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他浪费这么多时间,就是为了得到这製盐之法,结果现在跟他说还没完善? 一念及此,李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冷看著李长青说道:“你莫非是在消遣本王不成!” 整个书房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了起来。 “殿下息怒!” 李长青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脸色苍白地说道:“请、请听草民解释!” “说!” 李泰语气冰冷,眼中瀰漫著杀意。 假如这个贱民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那他会直接將其丟到王府的湖里餵鱼! “回、回稟殿下……” 李长青浑身颤抖不已,一脸畏惧和害怕地道:“那製盐之法,其实是草民无意中发现的。” “此法虽然可以从有毒的盐矿中提炼出无毒且品质上乘的精盐,但若是大批量提炼,制出来的盐品质会有所降低。” 说到此处,不等李泰开口,李长青又急忙补充道:“不过请殿下放心,草民已经在努力完善此法!”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草民一定能把这精盐提炼法彻底完善,甚至制出品质更好的盐!” 李长青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但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他明白,他如今最大的筹码就是手里的製盐法,但这玩意一旦交出去他就失去了价值。 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將自己和製盐法给绑定在一起,唯有如此才能不被杀掉。 李长青不知道这一说法能不能骗过李泰,但如今的他……唯有赌了。 李长青深深低著头,紧张地等待著李泰的回应。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李泰在听完他的话后,心中已经震惊得无以復加!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盐,主要是海盐、池盐以及井盐。 海盐的品质差,品质好的盐都是池盐和井盐,这些生產製造盐的地方又被称之为盐矿。 但並非所有的盐矿都是能製盐的,其中很多盐矿含有毒性,生產出来的盐不能长期食用,这样的盐矿价值极低。 李泰万万没想到,他见到的那种品质上乘的精盐,竟然是从毒盐矿里提炼出来的! 而且这贱民还有把握能制出品质更好的盐?! 一时间,李泰看向李长青的眼神都变了,原先的愤怒和杀意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浓浓的喜悦! “长青,你当真是给了本王一个大大的惊喜!” “快快起身!” 李泰大笑一声,主动將李长青从地上扶起来,他身体肥胖,做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可谓不易。 由此也可见他心里有多么高兴。 李长青一脸畏缩和害怕之色,腰都不敢直起来,说道:“草民並非是有意欺瞒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区区小事,何足掛齿!” 李泰大手一挥,態度再次变得温和,“况且这哪里算什么欺瞒?只是你没说清楚罢了。” “真没想到,本王居然能得到长青你这样的大才,上天真是待本王不薄!” 能从有毒盐矿中提炼出精盐,那等於是变废为宝,其中蕴含的巨大利益不言而喻! 这可比寻常的製盐法要更加不俗! 至於制出品质更好的盐,不管李长青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值得一试! “殿下过誉了,草民不胜惶恐。” 李长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终於鬆了口气——看来暂时是保住小命了。 至於以后……现在都活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李泰用力拍了拍李长青的肩膀,接著兴奋地对王管事吩咐道:“你亲自带人护送长青去城外寻一处有毒的盐矿,召集盐匠协助长青完善提炼之法!” “此外再派人暗中去外地收购那些毒盐矿,越多越好!” “记住,不要引人注目!” 李泰言语间透露著迫切之意,可见他心中的激动与兴奋。 “是,殿下!” 王管事躬身领命。 李泰隨后又对李长青笑道:“长青,你就在城外安心研究这提炼之法。” “你放心,等你將此法完善之后,本王赠你黄金千两、良田千亩、美人百名!並为你在长安购一座大大的宅邸!” “到时候本王便將製盐贩盐一事全部交给你来负责!” 李泰一口气许诺了数个诱人的条件。 李长青明白李泰又在画饼,心中冷笑之余,明白自己眼下不过是在与虎谋皮,嘴上却说道:“草民定不负殿下所望!” 李泰满意点头,挥手让二人退下。 目送二人离去,他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放声大笑了起来。 有了精盐提炼法这棵摇钱树,他可以赚取大量钱財不说,以后还可以献给父皇! 届时父皇定然会更加青睞於他! 想到此处,李泰负著手看向窗外,得意笑道:“李承乾,本王倒是要看看,此后你还如何跟我斗!” “这太子之位,我坐定了!” 第6章 太子殿下救命 另外一边。 得了李泰的命令,王管事很快便召集好人手,带著李长青出城而去。 这次出行的人並不多,只有十几名护卫,以及三名擅长製盐的工匠而已。 护卫都是魏王府上的打手,也就是疤脸刘三那群人。 倒不是说府上没人了,李泰贵为魏王,府上当然有正规的府兵,但府兵出动的话太过引人注目。 李泰並不想吸引那么多目光过来。 再者言之,只是保护李长青也不用那么大阵仗,让刘三这些打手出动便完全足够了。 马车內。 李长青掀开一角车帘,看著外面不断倒退的风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无奈地看向坐在对面的王管事。 “王管事,还有多久才到啊?” “找个毒盐矿要跑这么远吗?” 毒盐矿在长安周边就有,可现在都出城半个时辰了还没有抵达目的地,他们到底要去哪? 面对李长青的疑问,王管事微微睁眼,淡淡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找毒盐矿自然没必要跑这么远,但要找適合几十號人长久驻扎的无人毒盐矿,那就得跑远点了。 不过王管事並不想跟李长青解释。 在他看来李长青只是一个运气好研究出精盐提炼法的贱民而已,纵使得到了自家殿下青眼,也无法与他堂堂魏王府管事相提並论。 更何况殿下已经说了,等精盐提炼法完成之日,便是这贱民的死期。 想到此处,王管事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继续闭目养神。 李长青见王管事不搭理自己,便也没有再自討没趣,但心里却开始默默盘算了起来。 “这老东西是魏王府上的管事,也是李泰身边的人,最清楚李泰的心思。” (请记住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对我这幅无所谓的態度,说明他知道李泰根本不重视我,之前对我的那些许诺也全部都是假话,卸磨杀驴才是真相。” “否则他就算不巴结我,也不会这么冷淡。”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逃跑才行。” 李长青心思玲瓏,仅仅根据王管事对他的態度,便分析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毕竟他前世是混娱乐圈和影视圈的,要是没点心机,怕是早就被人给坑死了。 想到这里,李长青目光看向马车外。 那十几名打手骑著马跟隨在马车左右,彼此之间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散漫。 “这回李泰没有派府上的那些正规兵,只派了疤脸这群打手,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我未必没有机会逃出生天。” “不过还是得小心,机会只有一次。” 李长青清楚,即便是这些打手,也不是他一个弱鸡能够对付的了的。 这群人给李泰干脏活,手里多少都沾了血,尤其是那个疤脸,更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要是逃跑被抓,那他必然会遭到监禁和折磨,所以他必须要等一个合適的机会。 就在李长青思索怎么逃跑的时候,马车忽然微微一震,停了下来。 隨后疤脸刘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王管事,前方发现一队人马,人数约在百人左右,其中大部分身著制式甲冑,马上还驮著猎物。” 马车內的王管事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制式甲冑?你確定没看错?” “没看错,那就是军队里的甲冑。” “打的是什么旗帜?” “这……恕小人眼拙,认不出来,不过看著很华丽,上面好像绣著一只老虎。” “老虎?虎纹?!” 王管事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当即追问道:“旗帜下面是不是还有七条飘带?” “我数数……对,是七条。” 王管事听完后一张老脸直接绿了,怒道:“蠢货!那是七旒虎纹旗!是太子的旗帜!” 天子十二旒,皇太子七旒。 天子龙星旗,太子兽纹旗。 七旒虎纹旗正是代表太子的旗帜,旗帜所至之处,即太子亲临! 王管事此时心里慌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能在这荒郊野外碰到太子出巡打猎的队伍! 关键是自家殿下与太子的关係还十分差劲,要是让太子知道他们是魏王的人,定然会好一番盘问。 到时候製盐之法的事就瞒不住了! 经过简单思索后,王管事断然下令道:“快!快让所有人下马到路旁避让!” 他庆幸这次没有带魏王府上的府兵出来,只带了一些普通打手,並不惹眼。 只要老老实实避让,太子的队伍不会注意到他们。 王管事此时完全被太子的突然出现而扰乱了心神,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李长青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的机会来了!” 李长青握紧了拳头,心中兴奋到了极点。 太子李承乾! 这是全天下和李泰最不对付的人,而且论身份地位也要超越李泰,风评也比李泰好! 只要待会儿趁著李承乾队伍经过的时候他大声开口呼救,定能吸引对方的注意。 等落到对方手里后,他再把製盐法一事和盘托出,以对方的性格对方大概率不会杀他。 虽然有赌的成分,但这是目前他活命机率最高的一个办法了,如果他错过这次求救机会,那他就只能等到了毒盐矿后再想办法逃跑。 到时候跑不跑得掉又是另说。 李长青大脑飞速运转,而就在他思索的间隙內,李承乾的队伍已然与他们的队伍遭遇。 疤脸一群人早就下马跪在路旁,王管事则躲在车厢內大气都不敢喘,眼观鼻鼻观心。 只见一队队披坚执锐的东宫禁卫策马在前清道开路,其中执槊二十人,持弩四人,佩弓箭十六人,锐利的目光从跪在路旁的疤脸等人身上扫过,盯著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这样的目光下,疤脸等人瑟瑟发抖,一个个匍匐在地,动都不敢动。 伴隨著一阵马蹄声,那面代表著太子威严的七旒虎纹旗缓缓而来,旗帜迎风招展,上面绣著的老虎张牙舞爪,霸气十足。 在这面旗帜下,一名骑著神异骏马、身著赤黄锦衣、腰上別著一把金环首唐横刀的俊秀青年,正在一眾隨从的簇拥下打马前行,目中无人。 正是太子李承乾! 而就在李承乾即將经过马车的瞬间,李长青终於鼓起勇气,一把掀开车帘,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太子殿下!救命——!” 这声大吼瞬间將李承乾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刚好与李长青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然后,他们便齐齐呆住了。 李长青愣愣地望著马背上的李承乾,而李承乾也愣愣地看著马车上的李长青,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互相对视,面面相覷。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下来。 第7章 住进武德殿 “不是……什么鬼?” 在看见马背上的那位大唐太子的面容之后,李长青整个人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因为李承乾,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张脸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此时懵逼的不只有李长青,马背上的李承乾也同样如此,甚至是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人与他长得一样? 他莫不是出现了幻觉? 两人的对视仅仅是惊鸿一瞥,未等李长青从惊愕中回过神,王管事一把將他给拉回了车厢。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短短一个呼吸內。 “小子!你找死吗!” 王管事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贱民竟然敢出声惊动太子! 儘管他在李长青出声的那一瞬间就动手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李长青此时满脑子都是疑问,就连王管事的吼声在他耳中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保护太子殿下!!” 马车外,此时一眾东宫禁卫们已经团团衝上前去,將马车以及疤脸那群人给围了起来,手中的弓弩更是蓄势待发。 惊扰太子车驾仪仗者,按大唐律,轻则徒三年、流放三千里,重则就地格杀! “且慢!太子殿下且慢!” “我等乃是魏王府的人!” 马车车厢內传出王管事惊慌的声音,很快他便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整个人跪伏在地。 但周围的禁卫们並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放下手中的弓弩,依然冷眼相对。 只要李承乾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將这群惊扰太子的人射杀当场! 这就是他们身为禁卫的职责! 马背上,李承乾闻言回过神,看著下方跪著的王管事,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你是李泰的人?” “是!是!” 王管事根本不敢抬头,麻利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双手奉过头顶。 “我等乃是奉魏王之命出城办事,不慎惊扰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王管事的语气无比紧张,惊扰太子车驾,哪怕太子將他们当场射杀,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因为太子乃是一国之储君,威严仅次於皇帝,敢冒犯者唯有死路一条! 禁卫將王管事的令牌拿来奉到李承乾面前,而后者只是扫了一眼,却根本不在意。 “孤且问你,马车中是何人?” “你们出城要办什么事?” 李承乾盯著王管事,语气虽然不重,但却让王管事听完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这、这……小人……” 王管事汗如雨下,磕磕绊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答?难道直接把製盐法的秘密暴露出去? 那魏王定然会要了他的命! 可要是不说实话,太子又岂是那么好矇骗的?怕是会当场要了他的命! 李承乾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渐渐也失去了兴趣,摆手道:“都射杀了吧……马车里的除外。” “等等!太子殿下——” 王管事脸色大变,猛地抬起头。 “诺!” 一眾东宫禁卫们在得到李承乾的命令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手中弓弩的扳机! 箭落如雨,王管事和那些魏王府的打手们几乎一瞬间便被弩箭射成了刺蝟,纷纷惨叫著倒下。 在军队这种绝对的杀戮机器面前,普通人根本就只有被屠戮的份。 至於反抗? 痴人说梦。 而就在被射杀的那一刻,王管事也终於看见了马背上那位太子的容顏,然后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会……” 带著浓浓的震惊和疑惑,王管事重重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没有声息。 死不瞑目。 东宫禁卫们在射完弩箭后依然没有收手,抽出腰间武器,上去挨个给尸体补刀,以防有漏网之鱼。 马车內,李长青听著外面传来的一道道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却是鬆了口气。 在王管事离开马车后,他本来也想出去的,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衝动。 因为潜意识告诉他这么做很危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但他清楚这在古代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简单来说,就是在冒犯天家威严。 越多人看见他的样貌,他就越不安全,这种情况下待在车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是正確的。 而与此同时,李长青也终於明白为何昨夜李泰见了他那么吃惊,还喊他大哥。 原来都是因为他这张脸! 这时,马车外又响起了李承乾的声音:“將这辆马车带回东宫。” “没有孤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车厢,任何人也不允许下车!” 李承乾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而马车內的李长青闻言沉默了。 他知道,李承乾的话不止是说给那些禁卫听的,更是说给他听的。 看来他的这张脸成功引起了对方的兴趣。 …… 很快,太子的队伍再度开始前行,继续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 只是队伍中多了一辆马车。 而在队伍后方的道路两旁,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流出的鲜血渐渐將泥土浸染成暗红之色。 可以想像,来年这里的草木肯定会生长得格外丰茂。 …… 皇宫,甘露殿。 李泰將一只紫檀木盒双手奉上,並恭敬地道:“父皇,《兰亭集序》儿臣已经临摹了几遍,特来交还於您。” 龙案后,一道身著明黄色袞服的中年男人看著李泰手中的木盒,挑眉道:“这么快就看完了?青雀若是喜欢这《兰亭集序》,留著多看几日也无妨,不必著急还给朕。” 这被李泰称之为父皇的中年男人,正是当今天下最尊贵之人——大唐天子,李世民! 如今的李世民已经三十八岁了,但岁月却並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跡,反而为其增添了一股独特的成熟魅力。 他的依然身姿挺拔,眉宇间充满英气,光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李泰憨憨一笑,说道:“儿臣知道父皇喜爱这《兰亭集序》,每日睡前都要一观,又怎好夺父皇所好呢?” “此番入宫除了归还《兰亭集序》外,还想请父皇指点一下儿臣临摹的拙作。” 李泰说著將一份手稿取出,连同那装著兰亭集序的木盒一同放在了龙案上。 “哦?让朕看看。” 李世民一听此言顿时来了兴趣,將李泰的那份手稿展开后仔细看了起来。 不多时,他便满意点头,抚须笑道:“不错,青雀临摹的字已有王右军的三分神韵。”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达到王右军的境界。” 面对李世民的讚许,李泰谦逊地说道:“父皇过誉了,儿臣还差得远,需要努力学习才是。” “能得父皇讚许,儿臣便心满意足了。” 见到李泰如此谦逊,李世民不禁略带感嘆地说道:“若是承乾能如你一般懂事便好了。” 和李泰相比,李承乾近来的表现实在是令他失望,在学业上越发怠惰不说,还频频出宫游猎玩乐。 张玄素和杜正伦已经不止一次向他告状了。 李泰却说道:“大哥身为一国储君,压力要比儿臣大得多,儿臣又怎能与大哥相比?” “况且身为弟弟不能为兄长分忧,儿臣每念及此,心中便甚感惭愧。” “还请父皇责罚。” 李泰的语气很是愧疚,眼中似有泪闪烁,向李世民深深叩首请罪。 李世民將手稿放在一旁,摇头道:“承乾他自己不爭气,与你又有何干係?起来吧。” 李泰擦了擦泪水,站起身来。 看著面前眼眶通红的小儿子,李世民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欣慰。 青雀这孩子,未免也太懂事了。 “难得你有这份心……你身子肥胖,平常出入宫廷不易,等再过些时日便搬到武德殿去住吧。” “如此一来,朕也好时常见到你。” 虽然李世民之前已经准许李泰可以乘坐舆驾入宫,但终究没有直接住在宫里方便。 李泰闻言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德殿!那是什么地方? 父皇竟然让他搬到武德殿去住? 莫不是…… 反应过来后,李泰心中狂喜,深深行礼道:“儿臣谢父皇赏赐。” “父皇若无其他事吩咐,儿臣想先去武德殿看看,也好熟悉一下,还望父皇准许。” “你这急性子。” 李世民笑著指了指李泰,挥手道:“去吧,稍后记得去立政殿探望你母后。” “是,儿臣告退。” 李泰低头行了一礼,隨后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期待,转身快步离去。 李泰走后,李世民继续看案上那份临摹的手稿,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一事,向一旁的宦官问道:“朕一个时辰前不就召太子过来了么?为何太子还没到?” 张玄素和杜正伦昨日又告了李承乾的状,他必须得好好训斥一下这个逆子才行。 宦官恭敬回答道:“回稟陛下,太子今日一早便出宫游猎去了,目前不在东宫。” “混帐!朕看游猎是假,假扮突厥与护卫砍杀才是真!” 李世民登时大怒,一巴掌重重拍在案上,“派人去寻!马上让他给朕滚回来!” 宦官低头领命退下。 …… 而此时此刻,李承乾刚刚返回东宫,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第8章 太子,魏王要害你啊 东宫太子府,承恩殿內。 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若是此时有旁人看见这一幕的话,定会被嚇一跳,觉得自己是不是见了鬼。 因为对坐的这两人长相竟然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服饰,左边那人衣著普通,而且被五大绑。 右边那人则是身著赤黄袞服,头戴紫金冠,看起来贵不可言。 而这对坐的二人,正是李长青与李承乾! 李承乾在將李长青带回东宫后,先是丟了个面具进马车让其带上,隨后才让手下將其绑好带至承恩殿。 当然,他也没忘遣退殿內的所有下人。 而他之所以费这么大的功夫,自然是因为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李长青。 毕竟此人与他长得太像,这要是让宫里人看见並且传出去,定会不必要的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 李承乾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李长青许久,方才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同时他心里也不由得惊嘆,此人的长相竟然真的与他別无二致。 简直就是另一个他。 李长青微微低头,回答道:“回稟太子殿下,草民姓李,名长青。” “姓李?” 李承乾挑了挑眉,问道:“你是出身陇西李氏还是赵郡李氏?” 真不愧是亲兄弟…… 李长青抽了抽嘴角,然后用昨日回答李泰的话答道:“都不是,草民並非大族出身,只因家里遭了灾方才流落至长安。” 李承乾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继续问道:“那你怎会与魏王的人在一起?你们此番出城又是为了做什么?” 这件事,才是他最为关注的。 李泰的手下带著一个与他长相相同的人出城,若是说其中没有猫腻,他绝对不信。 在他看来那廝肯定是在谋划些什么! 面对李承乾的问题,李长青心中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 他之前觉得李承乾的人品要比李泰好,所以才打算献出製盐法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可在亲眼目睹李承乾下令射杀王管事那群人后,他才意识到,李承乾同样心狠手辣。 比之李泰也好不到哪去。 或者说对於这种出身皇室、身份高贵的上位者而言,宽厚和仁慈都是偽装罢了。 一旦触及到真正的利益,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普通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什么也不是。 “如果我將精盐提炼法说出,李承乾说不定会杀了我灭口。” “而且我还和他长得如此相像,他更不大可能留我,到时候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李长青目光闪动,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同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里浮现。 “为何不言?” 李承乾见李长青迟迟不回答,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回稟太子殿下。” 李长青一脸畏惧和为难之色,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地道:“此事干係重大,草民……不敢言。” 李承乾闻言冷笑道:“不敢言?有何不敢言?本宫看你根本就是不愿言!” “你若再不说,本宫也就没必要留你了。” 他说著伸手摸向一旁放著的横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太子殿下饶命!” 李长青见此顿时慌了,连忙道:“是魏王!魏王想要谋害太子殿下!”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李承乾脸色一变,有些惊疑不定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谋害?” 谋害,也就是谋杀! 李泰虽然与他不睦,但也没到这一地步,眼前这贱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没错!魏王想谋害殿下!” 李长青点头肯定,似是豁出去了一般,咬牙说道:“草民是不久前被魏王派人绑到府上的。” “只因草民和太子殿下长相酷似,所以魏王打算將草民培养成殿下的替身,然后伺机暗杀殿下,让草民取而代之!” “等草民取代殿下成为太子后,再主动將太子之位让於他!” “魏王想要谋夺殿下的太子之位!” 李长青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將李泰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而李承乾听完后则是目瞪口呆。 谋害太子,让替身取而代之,再令替身让出太子之位? 这已经不是大胆二字能够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荒诞!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回过神来后,李承乾一把揪住了李长青的衣领將其从地上提了起来,怒容满面道:“本宫乃是堂堂太子!与魏王又是同胞兄弟、手足至亲!魏王安敢谋害兄长兼一国储君?!” “你以为本宫是蠢货不成!会信你这般鬼话?” 他根本不相信李泰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更不相信李长青所说的话! 面对李承乾的愤怒,李长青丝毫不慌,幽幽说道:“太子殿下忘了隱太子之事乎?”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李承乾的头上,瞬间令他的怒火消弭得无影无踪。 整个人更是僵在了原地。 李长青见状继续说道:“当年玄武门之变,陛下手刃齐王,隱太子,从而夺得帝位。” “难道隱太子和齐王不是陛下的手足至亲吗?” “有陛下的这一先例在前,魏王想要谋害太子殿下又有什么不可能?” 李长青的话每一句都直刺李承乾心底。 令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是啊,他们父皇可以手刃兄弟夺得皇位,李泰为什么不敢手刃兄弟夺得太子之位? “李泰……” 李承乾念著李泰的名字,眼中逐渐浮现出愤怒与杀意。 他与李泰不睦是没错,可是他却未想过对李泰下死手,因为他在心里还是顾念兄弟之情的。 可李泰竟然打算对他下手! “他好大的胆子!” 李承乾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转身一刀狠狠劈在身后的书案上,竟直接將书案劈成了两半! 李长青见此默默后退了一步。 这力量,这身体素质,不愧是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的儿子。 而这时李承乾猛地转身,用手中的横刀指著他,面色狰狞道:“你!现在隨本宫去见李泰!” “本宫要与他对质!” 他要直接揭穿李泰那虚偽的嘴脸,將其恶行昭告天下! 第9章 什么叫演技啊? “啊?对质?” 李长青愣了愣,隨后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不行,不能去!” “你说什么?你莫非想维护李泰?!” 李承乾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闻言直接將刀横在了李长青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若不去,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感受到颈边传来的寒意,李长青连忙说道:“殿下误会了,草民並非是维护魏王。” “而是殿下即便带著草民去找魏王当面对质,魏王也不会承认啊。” “培养草民做太子殿下替身一事,仅有魏王、草民与那王管事知晓,那王管事已被太子殿下射杀,仅凭草民一人,如何能证明此事为真?” “届时殿下非但不能证明魏王想谋害太子,甚至还会被魏王倒打一耙,说殿下构陷於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此事若被陛下知晓,陛下定会责罚殿下。” 李长青仔细给李承乾分析局势。 而听完他这番话,李承乾也终於冷静下来,放下了手中的刀刃。 但他脸上依然充满了不甘之色,愤愤不平道:“那本宫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 明明知道李泰的所做所为,却证明不了,这种感觉让李承乾心中憋屈至极。 他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去杀了李泰! 李长青耐心规劝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草民以为殿下当下还是要忍耐。” “殿下既然已经知晓魏王的杀心,此后不妨多加提防,同时暗中搜集证据,好彻底断了魏王的妄想。” 在李长青的劝说下,李承乾脸色不断变幻,最终还是打消了去找李泰对质的念头。 因为他知道李长青说得没错,他目前缺乏证据,即便去找到李泰对质,对方也根本不会承认。 毕竟这可是谋害太子! 除非有铁证,否则即便闹到父皇面前,父皇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更何况父皇本来就偏心李泰。 想到此处,李承乾本就不佳的心情更加阴鬱了,狠狠將横刀掷在了地上。 接著他又望向李长青,有些狐疑地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本宫这些?” “你不是为李泰效力的么?” 他忽然想起来,这贱民既是被李泰选中替代他的替身,为何会倒戈投向他? 李长青闻言嘆道:“草民此前落入魏王手中被魏王所迫,完全是身不由己,何谈效力二字?否则之前城外遇见殿下,何必向殿下求救?” “草民只是一介草民,胸无大志,此生最大的愿望不过购一座宅子、置几亩田產,娶几名妻妾而已。” “况且……” 李长青说到这里时顿了顿,看向李承乾,认真地说道:“殿下对草民有恩。” 李承乾眉头紧皱,疑惑道:“本宫在今日之前从未见过你,何时对你有过恩?” 他可以確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李长青,不然他不可能对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没印象。 那这恩从何来? 只见李长青眼帘低垂,神色有些悲伤地道:“殿下有所不知,草民一家早年为避战乱,躲入山中居住。” “后来山中突发山洪,家父不幸在洪水中去世,就连居所也因此而毁,草民不得不离开山里,与母亲一路流亡。” “当时恰逢冬季,草民的食物耗尽,母亲又生了病,奄奄一息。” “幸好当时太子殿下冠礼,陛下派人在长安一带布施,草民与母亲这才有了口饭吃。” “虽然家母在次年开春后还是去世,但若非殿下,家母便是连那个冬季也熬不过去……此等大恩,草民没齿难忘!” 李长青说著向李承乾跪了下去,並深深叩首,当他再度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眼中的悲伤和感激之意仿佛能漫出来。 这,就是金鸡奖最佳影帝的实力! 无论是表情还是情绪,都自然流畅,根本不像是演的。 看著泪流满面的李长青,李承乾心中五味杂陈,因为他未曾想李长青竟然还有这样的经歷。 “倒是个孝子。” 李承乾微微一嘆,他从小也是被母亲拉扯长大,所以他很能理解李长青的心情。 他近日之所以频频出宫游猎,正是听闻城外有白鹿出没,他想猎得白鹿並取鹿茸为母亲补补身子。 李长青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殿下对草民有此大恩,所以草民今日才会向殿下呼救。” “当然,若是今日没有碰到殿下,草民也会伺机自裁,绝不会让魏王借草民构害殿下!” 李长青的语气坚定,大义凛然。 而听到此处,李承乾也终於有所动容。 他从地上捡起横刀,上前把李长青身上绑著的绳子给割断,然后亲自將其扶了起来。 “殿下……” 李长青看向李承乾,似乎想说些什么。 李承乾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说道:“你的忠心,本宫已经知晓了。” “今日本宫杀了李泰那十几名手下,又將你带走,虽然没有留下痕跡,但他定会追查到底。为了安全起见,以后你便留在东宫吧。” “等日后本宫掌握了足够扳倒李泰的证据,你再出来为李泰谋害本宫一事作证。” 一开始的时候,李承乾確实存了在盘问完后就杀人灭口的心思。 不过他现在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是等他掌握了李泰谋害太子的证据后,可以让李长青作为证人作证。 二来是李泰能谋害他一次,肯定能谋害第二次、第三次,留著这么一个长相和自己一样的替身,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处。 “多谢殿下!” 李长青擦了擦眼泪,再度叩首谢恩。 李承乾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暂且待在这承恩殿里,稍后本宫为你在东宫寻个住处。” “记住,没有本宫的允许,你绝不能出去一步!” 李承乾的神色严肃地道。 他的东宫里有李泰甚至是李世民布下的眼线,若是让眼线看见李长青的话,李泰便会知道是他杀了那些人。 这样未免会打草惊蛇。 李长青当即信誓旦旦地表示道:“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李承乾满意点头,又叮嘱了李长青一番后,便转身离开了承恩殿。 等到李承乾的身影消失在承恩殿外后,李长青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直接仰面躺倒在了地上。 仿佛耗光了所有的力气。 大殿烧著地龙,地面並不冰冷,反而是温热的,躺上去极为舒服。 李长青享受著这份温暖,不禁长嘆一声,感慨道:“中戏出影帝,北电出明星。幸好我当初选择了中戏,要是北电的话根本培养不出我这样的实力派演员。” 第10章 镜花水月 李长青刚刚完全是在拿性命去冒险。 什么李泰要谋杀太子、把他送来当替身;什么母亲差点饿死,靠著布施才得以活命。 全部都是他临时编出来的! 因为不能將製盐法的事情告诉李承乾,以防被榨乾价值后灭口,所以他只能编造出这么个谎言。 而这个谎言总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把脏水全都泼到李泰身上,让李承乾相信其图谋不轨、意图谋害太子然后让替身顶替。 这个理由听起来虽然离谱,但李泰覬覦太子之位已久,今日李承乾又亲眼见到魏王府上的人带著一个和他样貌相同的人出城,所以他极有可能相信。 第二步,把李承乾劝下来,避免其將此事闹大暴露出去。 一旦李承乾找李泰公然对质,那他身为“证人”必定要露面作证,最后结果无论怎样他的下场都不会好。 谎言到这一步基本上就算完善了,但想要取得李承乾的信任还不够。 所以就有了第三步。 针对李承乾心中对母亲长孙皇后的孝心,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孝顺母亲的形象,並且主动將自己放在报恩者的位置上,进一步博得李承乾的好感。 也多亏他演技精湛,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肯定会露出破绽,被李承乾所察觉。 “这个谎言虽然很容易被戳破,但魏王府上的那些人已死,唯一了解真相的就只有我和李泰。” “除了李泰以外没人能够拆穿我,但偏偏李承乾又不可能相信李泰说的话。” “这下……即便不是天衣无缝,短时间內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李长青眸光闪动,在心中不断回忆著整个谎言的细节,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疏忽之处。 直到反覆检索数次確认没有漏洞,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李长青並不想说这种弥天大谎,因为编造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谎言去圆。 他真不知道以后李承乾真找李泰对质,让他出面作证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能活著就行了。” 李长青摇了摇头,同时不禁自嘲一笑:“没想到哪怕穿越了也还是要靠演技吃饭,我这个穿越者混得有够差的。” 经歷了种种遭遇,如今他身为穿越者的那最后一点骄傲已经完全消失了。 穿越者?穿越者又怎么样。 没有任何力量、身份、权势作为倚仗,仅仅靠著来自后世的见识,又能翻得起什么浪? 精盐肥皂玻璃,全都是镜中水中月。 这终究是属於王权的时代! 手中没有权势和力量,便只能被人鱼肉、被人宰割,到死都无法反抗!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长青闭上眼睛,发出幽幽一嘆。 …… “该死的李泰!” 李承乾从承恩殿內离开后,心中的愤怒依然没有完全消退。 一想到李泰那个死胖子竟然想对他下手,而且还妄图找替身替代他,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人怎么能胆大到这种地步! 真当他可以被隨意拿捏吗!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李泰敢下如此狠手,我也不能轻易饶了他!” 李承乾眼中有狠厉之色一闪而逝。 就在他准备思索如何对付李泰时,一名宦官小跑著来到他面前,恭敬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收敛思绪,看向这名宦官,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何事?” 他认得这名宦官,是在他父皇近前侍奉的。 这宦官微微躬身道:“陛下有令,召太子殿下即刻前往甘露殿覲见。” 说完他稍稍一顿,又低声提醒道:“陛下今早便已经传召过殿下了,只是殿下当时不在宫中,所以陛下才派奴婢再次前来。” “而且……陛下现在心情很不好。” 李承乾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这才想起来在回宫时宫人提醒过传召一事,只不过当时他心思都在李长青身上,所以没有在意。 想到此处,李承乾心中一阵恼火,暗骂道:“定是张玄素那老傢伙又在父皇面前告我的状了!” 张玄素是东宫左庶子,也是教导他的老师,平日里只要他有过错就会去他父皇面前告状,害得他不知挨了多少次骂。 最近他逃了几次课出宫狩猎,以这老匹夫的性格肯定会去告状! 虽然心中气恼,但李承乾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了这顿训斥了,只能跟著宦官一同离开东宫。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甘露殿。 进入大殿后,李承乾便见到了正在龙案后批阅奏摺的李世民,於是走到大殿中央,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话音落下,却並无回应。 李世民手中硃笔不停,继续批阅奏摺,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更不曾看李承乾一眼。 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李承乾见此只好硬著头皮开口道:“父皇,儿臣一早出城狩猎,刚刚才返回东宫,因此未能及时受召前来覲见,还请父皇恕……” 没等他说完,一道奏摺便直接飞了过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李承乾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只见李世民正脸色阴沉地看著他,厉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一声怒斥,直接让大殿內的所有人静若寒蝉。 宫人们更是嚇得纷纷跪倒在地。 李承乾也不例外,他知道自家父皇是动了真怒,所以第一时间跪了下去,俯首道:“儿臣知错。” “知错?你上次也是说知错!” 李世民的怒火丝毫没有因此消减,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身为太子,不好好在宫里学习治国之道,反而跑出宫去狩猎!”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你自己告诉朕,这个月都是第几次出宫了!” “怎么?东宫的食物就那么紧缺,不出宫去狩猎你这个太子就要饿死吗!” 李世民饱含怒意的一句句詰问不断落下。 李承乾咬牙辩解道:“父皇,儿臣是听闻城外有白鹿出没,所以才……” “闭嘴!” 李世民再度打断了李承乾,脸色难看地道:“朕召你来不是听你狡辩的!” “不管你出城是要猎黑鹿还是白鹿,这都不是你懈怠学业的藉口!” “看看青雀,日日在家读书修身养性,没事便写写字做做赋,怎么不跟你一样出城狩猎?” “你看看他,再看看你!怠惰成性,哪儿有半点身为储君的气象!” 第11章 糟糕,太子老师闯进来了 李世民的这番训斥之言可谓十分严厉。 但所谓责之切、爱之深。 正因为他对李承乾抱有极大的期望,所以训斥起来才会这般不留情面。 身为一国太子、大唐未来的皇帝,却频频出宫去猎什么白鹿,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玩物丧志! 面对李世民的责骂,李承乾低头忍受著。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挨骂了,而且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他尚且能够保持冷静。 可当他听到李世民拿他与李泰做对比的时候,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父皇!” 李承乾猛地抬起头,极为不敬地打断了李世民的训斥,一双眼眸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青雀不去狩猎是因为他身材肥胖,连骑马都吃力,更別说弯弓射箭,所以只能在府上读书!” “儿臣出宫狩猎充其量也不过是贪玩了些,却从未因此而落下学业,这又算得了什么大错?” “青雀难道就没有犯错的时候吗?父皇为何偏偏只对儿臣如此苛刻!” 这些是埋藏在李承乾心里许久的话。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自家父皇长久以来却偏爱身为嫡次子的李泰,对他则是百般苛责。 如今就连出城狩猎这种小事也骂他,不仅拿他和李泰对比,还说他没有储君气象,这让他如何能容忍! “因为你是太子!” 几乎在李承乾话音落下的瞬间,李世民便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他从龙案后站起身来,盯著大殿中央跪著的李承乾,冷冷道:“若是连这些压力都无法承受!朕日后如何放心把大唐交给你!你又如何成为大唐的天子!” “朕对你一片苦心,而你却不自知,如今甚至敢出言顶撞朕。” “承乾,朕对你太失望了。” 李世民的目光和语气中的愤怒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 “儿臣……” 李承乾还想要继续开口爭辩。 但李世民却已经不想再与他说话,背过身去,有些疲惫地摆手道:“退下吧,朕乏了。” 望著上方李世民的背影,李承乾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强行压下心中不甘,低头说道:“儿臣……告退!” 说完,他便起身向甘露殿外走去。 父子二人背对著彼此,渐行渐远。 …… 离开甘露殿后,李承乾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不甘亦有失落。 难道真的是他辜负了父皇的期待吗? 难道他这个太子做得真的不够好吗? 李承乾此时心里隱隱有些后悔,他当时不应该顶嘴的,或许父皇没有偏爱李泰,只是他想多了。 一边想著,李承乾一边往东宫的方向走去,而当他路过武德殿时,李泰刚好从中走出来。 对於李泰,李承乾心里没有半点好感。 尤其是今日还得知了李泰想要“谋害”他的事,因此他直接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继续前行。 但李泰看见李承乾后却是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去行礼道:“臣弟见过大哥。” 李泰主动行礼,李承乾自然不好视而不见,於是停下脚步,淡淡说道:“青雀有何事?” 李泰笑道:“臣弟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见大哥所以过来问候一声罢了。” “大哥这是刚刚从甘露殿出来?想必已经见过父皇了吧。” 听到李泰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承乾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冷声道:“本宫见不见父皇与你有何干係!” 李泰心思灵敏,见到李承乾的反应,便知道他肯定是在甘露殿挨了骂,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没有没有,臣弟只是问一下罢了,毕竟臣弟今日入宫也是为了覲见父皇,同时归还上次向父皇借的《兰亭集序》。” 李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过说起来,臣弟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哥。” “今日父皇一时高兴,便让臣弟搬入武德殿居住,免得出入宫麻烦。” “如此一来,臣弟今后便能时常看见大哥和母后了。” “皇兄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李泰装模作样地询问道,但眼中的得意却根本不加掩饰。 他就是为了来李承乾的面前炫耀的! “你说什么?” 而李承乾在听到这话后瞬间就变了脸色,看向李泰的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此时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惊疑不定之意。 武德殿,父皇竟然让李泰住进武德殿?! 他怎么能这样? 皇子住进武德殿,將自己这个太子置於何处! 李泰故作不解道:“大哥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不感到高兴吗?” 李承乾盯著李泰,一字一句道:“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父皇答应的此事!” 虽然心里极不愿意相信,但他明白李泰肯定不会拿没影的事跟他炫耀。 此事多半是真的! 李泰耸了耸肩,摊手笑道:“臣弟哪儿会用什么手段,都是父皇厚爱罢了。” “若是非要问原因的话,大哥也不应该问臣弟,应该去问父皇才对。” 看著李泰那得意的模样,李承乾紧紧攥住了拳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但这愤怒不仅仅是对李泰。 更是对李世民! “假的!都是假的!什么因为我是太子所以苛刻,什么没有偏心李泰,全都是假的!” “一边说没有偏心,一边让李泰住进武德殿,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我继承大统!” “他一直在骗我!” 李承乾在心中咆哮,遭到背叛的痛苦和愤怒如同潮水一般吞噬了他的內心。 李泰望著脸色略显狰狞的李承乾,心中一阵舒畅,笑著道:“大哥,你身为储君,还是要多加勤勉才对,不可懈怠啊。” “日后若无事的话,不妨来臣弟的武德殿做客,臣弟定会扫榻相迎。” 望著眼前李泰那张可憎的胖脸,李承乾死死克制著上去將其撕烂的衝动,直接转身拂袖离去。 只留下冰冷的一个字。 “滚!” 李泰目送李承乾远去,心知自己目的达到,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太子又如何?论宠爱,本王胜你十筹!” “等那贱民將毒盐提炼之法完善,本王定能取你而代之!” …… 东宫。 此时承恩殿外十分吵闹,一群宫人正拦著一名白鬍子老头,不让他进去。 “左庶子,您真不能进去!太子殿下真不在里面!” “是啊,太子殿下受召去覲见陛下了,下令不许人进入承恩殿,您真不能进去啊。” 这白鬍子老头,正是东宫左庶子张玄素,亦是奉命教导李承乾的几位老师之一。 听到宫人之言,张玄素瞪眼道:“我分明看见太子舆驾进了东宫!太子若是不在宫內,你们为何阻我?” “让开!我要见太子!” 张玄素说完便直接推开阻拦的宫人,大步走入了承恩殿內。 一眾宫人们见此虽然著急,但由於毕竟太子有令不准进此殿,所以他们也不敢跟上,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张玄素走进承恩殿。 第12章 大唐首演 承恩殿內。 李长青不断来回踱步,一脸鬱闷地嘀咕道:“这李承乾怎么还没回来?” 李承乾说去给他找个地方住,结果一出门就再也没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將近半个时辰。 他到底干甚去了? 我要是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要糟糕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李长青弯腰从地上散落一地的果子里面捡起了个橘子,剥开就直接往嘴里塞。 从早上离开魏王府,再到被李承乾绑回东宫,他是一口饭都没吃,肚子早就饿的开始叫了。 就在李长青大口大口炫橘子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忽然从殿外传来。 李长青以为是李承乾终於回来了,於是赶忙把手里剩余的橘子塞嘴里,然后准备起身前去迎接。 可当他看清楚迎面走入大殿之人的样貌后,却惊得差点將嘴里的橘子喷出来。 因为走进大殿的哪里是李承乾,而是一个面容古板、衣著朴素的陌生老头! “这老头是谁?!” 李长青变了脸色,他明明记得李承乾下了令不许任何人进殿,怎么还会有人进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墨菲定律? 而就在他发懵的间隙,对方已经走到他面前,无不气愤地道:“太子为何要对老臣避而不见?” 这老头,自然便是张玄素。 他在近些日子已经不止一次求见过李承乾,但都被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也正因如此,今日他才会不顾宫人劝阻,强行进入大殿。 而果不其然,太子就在里面! 看著面前一脸愤懣之色的张玄素,李长青浑身僵硬,后背冷汗直冒。 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掌控,这种情况是他根本未曾设想过的。 对方果然將他认成了李承乾! 而且看这年龄和气质,还有质问自己的语气,定然不是普通人啊。 李长青咽了口唾沫,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硬著头皮道:“本……本宫近日来身体不佳,一直在修养。”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尝试假装一下李承乾了,看看能不能矇混过去。 张玄素闻言皱眉道:“既是身体不佳,太子殿下为何还频频出宫游猎?” “殿下莫非真以为老臣好糊弄不成!” 李长青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者说根本没法回答。 因为他现在连这老头的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稍有不慎就会说错话,处境极为被动。 好在张玄素並没有察觉到李长青的异样,只是嘆了口气,苦口婆心地道:“殿下,您身为太子,我大唐之储君,怎能整日把心思放在狩猎玩乐之事上?” “您近一个月来都没有听老臣讲课,如此下去学业定会荒废,要知道业精於勤荒於嬉,万万不可玩物丧志啊!” 讲课?学业? 李长青心中一动,瞬间抓住了重点。 这老头既然为李承乾讲课,又如此关心其学业,那必然是负责教育李承乾的老师,大概率是东宫左庶子或者右庶子之类的职位。 难怪敢违背李承乾的命令直接闯进来。 “贞观十年……我记得李承乾这时候的老师好像是张玄素、李百药和杜正伦三人。” “就是不知道他是其中的哪个。” 李长青暗暗思索道。 此时他很庆幸自己在穿越前为了拍剧而去大量了解了唐朝时期的歷史资料,不然现在怕是要蒙圈。 摸出对方的一点底细后,李长青稍稍定了定神,接著满是歉意地道:“此事是学生的错,不该太过放纵自己,还请老师原谅,学生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 说完,李长青执弟子礼向张玄素行礼赔罪。 虽然李承乾的身份是太子,但对老师认错行礼是没有问题的,並不算逾礼。 李长青现在只想儘快把这老头打发走,因此直接摆出认错的低姿態。 但他这一认错,却让原本打算好好劝諫一番的张玄素愣住了。 “太子殿下……主动认错了?” 望著面前低头认错的“太子”,张玄素满脸震惊,心里更是觉得难以置信。 近几年来,李承乾性格越来越叛逆,时常旷课不说,对他的劝諫也是爱答不理,只当做耳旁风。 有时候说烦了,甚至还会对他出言不逊。 可现在太子非但恭恭敬敬地向他认错,而且还自称“学生”,並称呼他为“老师”而非左庶子…… 一时间,张玄素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眼前这一切是都是真的吗? 这真是他所熟悉的太子吗? 张玄素陷入震惊中没有说话,而这则让低著头的李长青一下子忐忑了起来,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莫非这老头不是李承乾的老师而是个普通臣子? 可普通臣子哪敢擅闯东宫。 思来想去,李长青决定抬头看看是什么情况,然而当他抬起头后,却见到眼前的张玄素双目通红、满面泪水。 “老师,你……” 李长青看见这一幕后不禁傻眼了。 什么情况,怎么就突然哭了? “无碍。” 而张玄素抬手擦去泪水,吸了吸鼻子后,略带哽咽地说道:“老臣只是太高兴罢了。” “太子殿下,您终於迷途知返了!” 张玄素的语气里充满了欣慰之意。 不怪他如此激动,而是身为东宫左庶子,他的职责就是教育以及劝諫太子。 可李承乾此前一直不听他的劝諫,长时间放纵自己,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今太子突然转变,不但听进去了他的劝諫,还主动承认错误,他怎么能不对此感到高兴? 他的一片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 李长青闻言嘴角微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认个错把人给感动成这样。 这就是皇权至上的时代吗。 心里吐槽了一句后,李长青继续摆出一副恳切和自责之色,说道:“学生也是近来才意识到此前所为有多么不妥,此后定会改正。” “也希望老师今后能够多多教育学生,好让学生能够成为一位合格的储君。” 听完这番话,张玄素只觉得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一张老脸上满是红光,连连点头道:“只要殿下愿意改正,什么时候都不晚!” “请殿下放心,老臣身为东宫左庶子,教导殿下本就是老臣的职责,老臣自是鞠躬尽瘁,责无旁贷!” 李长青露出笑容,说道:“那学生便放心了……只是老师,学生今日身体確实不適,怕是无法接受老师教导,改日可好?” 张玄素现在心情大好,哪里会不同意,抚须笑道:“自无不可!殿下当以身体为重才是。” “殿下好好休息,老臣就不打扰了,等过几日再来探望殿下。” 说完,张玄素便起身告辞。 李长青微笑著目送他离去,直到看见张玄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门口后,方才用颤抖的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第13章 喜提中式园林大別野 “居然混过去了……” 李长青口中呢喃,脸上满是后怕之色。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料到居然真的能骗过对方,因为他身上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他不知道对方的確切身份,其次他也不清楚李承乾的说话习惯,行为举止,再者他身上穿的也不是太子的服饰。 但凡对方產生一点怀疑,多问几句,他就得露馅! 好在这位东宫左庶子並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或者说在东宫也不会刻意去注意什么,以至於心情太激动所以忽视了,才让他得以矇混过关。 李长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说是运气好吧,这两天接连碰到一档又一档子烂事,还身不由己地被捲入其中,命都差点没了。 说运气不好吧,却又让他屡屡找到活路,只不过得如履薄冰一般谨慎行事。 “这是把我当日本人整啊。” “真的累了。” 李长青此时格外疲惫,同时肚子又饿,在这双重折磨下他只觉得自己未来的人生一片灰暗。 但没等他自怨自艾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又传了过来。 “不是吧,又来?” 李长青以为是张玄素去而復返,心中虽叫苦不迭,但也只能强打精神坐起身来。 不过这回他又猜错了,因为走入大殿的不是张玄素,而是李承乾! “太子殿下!” 看见李承乾,李长青脸上露出由衷的惊喜之色,差点热泪盈眶。 你他娘的可算是回来了! 然而李承乾此时却显得有些焦急,在大殿內四下扫了一眼后,上前一把抓住李长青问道:“刚刚张玄素来了?” 他的声音里隱隱带著紧张之意。 一回到东宫他便听宫人稟报说张玄素求见,还不顾他的命令,强行闯入了承恩殿,所以他怎能不紧张? 若是让那老傢伙发现李长青的话就糟了! 李长青看见李承乾的模样,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於是说道:“回稟太子殿下,他的確来了,而且还看见了草民,只不过他將草民错认成了殿下。” “不过请殿下放心,草民矇混了过去,並没有被他发现真实身份。” 这种事没必要隱瞒,而且也根本瞒不住,毕竟殿外肯定也有人看见了张玄素进殿。 “什么?” 李承乾闻言一阵错愕,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假扮本宫……骗过了张玄素?” “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有些怀疑李长青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张玄素是东宫左庶子,教导他许久,对他颇为熟悉。 李长青虽然与他容貌相同,但言行举止和他根本不符,如何能骗过古板严谨的张玄素? 这根本不可能! 对於李承乾的质疑,李长青並不意外。 在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和张玄素之间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后,说道:“草民当时不知道他是左庶子,但听到他指责殿下许久未听他讲课,便猜测他是殿下的老师。” “於是草民便自作主张,主动向其认错,没想到居然成功骗了过去。” 李长青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接著又露出忐忑和惶恐之色,躬身请罪道:“草民未经过殿下允许,擅自冒充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虽然这次是事出从急,但李长青明白,对於李承乾这种人来说,最討厌的就是下人自作主张。 尤其是他未经允许主动假扮李承乾,这更是触碰到了红线! 而他不知道的是,李承乾在听完他的话以后却並没有生气,反而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区区一个贱民竟然有这般胆识,能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保持临危不乱,並骗过张玄素。” “这份心性……倒是本宫小覷了他。” 李承乾心里吃惊,对於李长青的轻视不由得少了一分。 他喜欢聪明人。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李承乾嘴上却说道:“此次事出有因,本宫暂且记下你的罪过,当下就不追究你的罪责了。” “但你假冒储君,罪无可赦!日后当尽心为本宫做事,否则当诛九族!” “你可明白?” 区区一个贱民敢冒充太子,这自然是不能被允许的,更不能给对方这个胆子。 所以他必须要警告一番才行。 李长青闻言心中一喜,眼下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九族?那你就儘管查吧。 要是真在陇右李氏或是赵郡李氏族谱中找到李长青这个名字,那可真是乐子大了。 李长青心中暗哂,当即表示道:“请殿下放心,草民省得!” 听闻此言,李承乾的神色缓和下来,又说道:“虽然你自作主张,但做得倒是不错。” “张玄素那老傢伙天天嘮叨本宫,还时常跑到父皇那里去告状,颇为聒噪烦人。” “这回你替本宫向他认错,想来他近些日子便不会再烦本宫了。” 李承乾的自尊心很强,让他去开口向张玄素认错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过如今李长青替他开了这个口,他既没有丟面子,也还能暂时避免被烦,一举两得。 “草民不敢居功。”李长青依旧躬著身,同时问道:“殿下此去这么久,不知可为草民寻到了住处?” “不怕殿下笑话……草民从早上到现在颗米未进,又累又饿,实在是快撑不住了。” 李长青捂著肚子一脸苦涩。 他是真饿啊。 而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这才想起来此事,略微思索后说道:“你將面具戴上,隨本宫来。” 偌大一个东宫,自然不会缺少住所。 只不过他得给李长青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居住,避免引人注目。 “是,殿下!” 李长青大喜过望,当即去將面具捡起来戴上,然后跟在李承乾后面向承恩殿外走去。 东宫身为太子居所,占地面积是很大的,可不仅仅是一座宫殿而已。 准確的说是一座小型皇宫。 毕竟太子身为储君,需要提前適应皇帝的生活,所以东宫实际上就是一个微缩版的朝廷。 李长青跟著李承乾在东宫之中穿行,一路来到了一座园林內。 “此处是宜春北苑,是东宫的后庭园林,平日里鲜有人来此处。” “以后你就在北苑居住,本宫每日会派人將吃食送来,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传字条给送饭的宫人,他们自会为你准备。” “但切记,你不可离开北苑,而且也不许与任何人接触,更要时刻戴著面具!” 李承乾將李长青带到宜春北苑里的一座阁楼外,並对他叮嘱道。 宜春北苑他平日骑马游猎玩乐的地方,位置偏僻,这座阁楼平时除了他以外也没人会来,正適合安置李长青。 李长青恭敬应道:“草民遵命!”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径直转身离去。 而李长青抬头看向面前的阁楼,驻足凝望片刻后,终於抬脚步入其中。 此处,以后就是他新家了。 中式园林大別野,真是不错。 远处树梢上,几只寒鸦淒切,扑腾著飞起,迎著夕阳落入群山的阴影之中。 第14章 殿下变了 翌日,两仪殿。 李世民顶著黑眼圈走入殿內,脸色阴沉,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憔悴。 而他这幅状態,自然引起了殿內几名前来议政的大臣们的注意,纷纷投来了目光。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等到李世民在上方主位上落座后,长孙无忌最先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脸上有著诧异之色。 李世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夜没睡。 而事实上也確实如此。 昨日与李承乾的那一番爭吵后,再加上长孙皇后的病情加重,李世民当晚便失了眠,直到快天亮才睡著。 而且由於今日要听几位心腹大臣稟报山东一带的水灾之事,所以仅仅睡了一个时辰便起来了。 “只是昨夜没休息好罢了,无妨。” 李世民摆了摆手说道,示意自己没事,让长孙无忌不必担心。 不过他虽然这么说,但作为臣子是不能不关心的,魏徵接著问道:“不知陛下因何事失眠?臣能或许能为陛下分忧。” 一旁的房玄龄闻言亦点头附和。 面对长孙无忌三人的询问,李世民犹豫了一下后才道:“观音婢的病情又加重了,最近太子也闹腾。” “前几日东宫右庶子前来上书,称太子频频出宫游猎玩乐,已经许久未去听讲上课。” “朕將太子召来训斥,但太子竟与朕顶嘴,还说朕待他太过於苛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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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僕射说是与不是?” 面对油盐不进的魏徵,房玄龄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苦笑以对。 毕竟魏徵的性格硬得跟石头一样,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魏徵所言也不无道理。” 李世民听完后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隨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对魏徵说道:“既如此,朕便加封你为太子太师,知门下省事如旧,日后好好替朕教导太子。” 魏徵的话虽然刺人,但也给李世民提了个醒。 大唐天下虽然在他的手中很稳固,但若他今后驾崩离世,让行事越发不端的李承乾继位,谁知道会不会如同秦朝一样二世而亡? “臣,遵旨。” 魏徵自然不会推辞,躬身下拜。 而一旁的长孙无忌见到这一幕,目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李世民准备结束討论此事的时候,一名宦官突然前来稟报导:“陛下,东宫左庶子张玄素求见。” “张玄素?” 李世民闻言愣了一下,隨后脸上露出慍怒之色,气道:“定然又是那逆子又胡作非为了!” 张玄素每次过来找他基本上都是告李承乾的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搞得他每次面对张玄素的时候,都只能儘量安抚,让他极其尷尬。 忍住心中的怒气,李世民说道:“宣!” 宦官躬身而退,片刻后,便带著一名白鬍子老头走进了两仪殿。 正是张玄素。 张玄素走入大殿,向李世民躬身拜倒:“臣张玄素,参见陛下!” “左庶子请起。” 李世民右手虚托,隨后嘆了口气,主动问道:“可是太子又做了什么出格之事了?” “左庶子儘管告诉朕,朕稍后定会好好训斥太子。” 然而张玄素闻言却连连摇头:“並非如此,陛下误会了,臣今日並非是来告状的。” “哦?不是告太子的状?” 李世民挑了挑眉,一时有些惊奇。 这可真是太少见了。 张玄素点了点头,然后笑道:“臣非但不是来告状,反而还是来夸讚太子殿下的。” “因为殿下他终於悔改了!” 第15章 棍棒底下出孝子 张玄素的话,令李世民猝不及防。 太子……悔改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止是李世民,长孙无忌、魏徵、房玄龄三人也同样摸不著头脑。 刚刚还在听李世民痛斥李承乾的种种不端,怎么转头张玄素就来夸讚太子了? 经过短暂错愕后,李世民反应过来,立即追问道:“左庶子此言何意?什么叫太子悔改了?” 他的心中隱隱有期待之意。 拋开李承乾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捫心自问,李承乾的確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太子,也是他心目中的最佳皇位继承人。 张玄素没有隱瞒,如实稟报导:“回稟陛下,近些日子来,臣屡屡想去拜见太子殿下,但都被殿下找各种理由所拒之门外。” “但在昨晚,臣终於见到了殿下。” “而且殿下这次一改以往对臣劝諫的轻浮与不耐,不但主动向臣承认错误,而且还表示会好好改正,对臣的態度也变得恭顺许多。与几年前一般无二!” “可见太子殿下是真的开始悔改了!” “这是天大的喜事啊陛下!” 张玄素的语气难掩激动和高兴,因为这事昨晚他激动得一夜没睡著,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向李世民稟报了。 “你、你说什么?”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太子他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 张玄素正色道:“臣岂敢矇骗陛下?以上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李世民听完后坐在那里愣神了许久。 很显然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李承乾昨日还与他顶嘴爭吵,怎么回去后就变了性子? 若非他知晓张玄素的品行,恐怕他真的以为张玄素是在替李承乾说好话了。 “难道是朕將承乾给骂醒了?” 李世民心里忍不住冒出了这样一个猜想,而这也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了。 他昨日训斥时用词颇为激烈,甚至在事后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 但现在看来……似乎颇为有效? 棍棒底下出孝子,真至理名言? 而就在李世民愣神的间隙,长孙无忌三人纷纷开口恭贺。 房玄龄笑道:“恭喜陛下,太子殿下终於迷途知返,想来是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了。” 魏徵抚须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太子殿下有明君之姿,未来可期矣。” 长孙无忌也笑著说道:“果然不出臣所料,太子此前不过是少年心性,一时贪玩而已,是陛下忧虑过甚了。” 李世民此时也回过神来,虽然心中高兴,但闻言还是摇头道:“非也,朕若不训斥他,他岂会悔改?” “可见朕的训斥还是有用的,日后当要多多训斥承乾才是,好让他不至於懈怠放纵自己。” 李世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后他要多多训斥李承乾,以作督促。 必要时候,还得动手。 看向张玄素,李世民道:“太子悔改这是好事,但左庶子不可因此而放鬆对他的教导,需要时常劝諫教导太子。” 张玄素低头道:“臣,遵旨!”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对张玄素做出了一些赏赐,便让他退下了。 等他离去后,李世民又想起一事,向长孙无忌等人问道:“朕昨日召见了魏王,魏王为人谦逊,又博才好学,朕欲让魏王入住武德殿,诸位爱卿以为否?” 此事他虽然已经决定了,但是还得跟几位大臣知会一下。 然而李世民此言一出后,三人齐齐色变。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魏徵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开口反对,神色十分严肃,语出惊人道:“陛下让魏王住进武德殿,莫非是想改立魏王为太子吗!” 李世民闻言当即面色一变,对魏徵呵斥道:“魏徵!你在胡说些什么?朕何时说想立魏王为太子了?” 魏徵丝毫不惧,反驳道:“陛下既不想立魏王为太子,那为何要魏王住进武德殿?” “难道陛下不知武德殿代表著什么吗?” “现在陛下安排魏王住进武德殿,陛下让朝中群臣作何想法?让太子做何想法?又让魏王做何想法?” “世人难道不会议论吗?届时朝野沸腾都不是一句空话!” “若陛下无改立太子的想法,那此事便万万不可,臣也绝不会赞同!” 魏徵向来敢於直言,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他敢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 房玄龄也委婉地表示道:“陛下,当年海陵王李元吉就住在武德殿,玄武门之事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如今让魏王住进去……恐怕魏王也不会心安吧?” “陛下须知长幼有別,按照礼制,幼子不可超越兄长,即便陛下宠爱幼子,也不该超越。” “再则,魏王早已出宫开府建牙,怎可搬回宫中居住?” 房玄龄说话虽然比魏徵委婉许多,但言语间透露的意思也很明显。 他並不赞成李世民的决定。 让魏王住进武德殿,难道是想让朝中大臣明目张胆的选边站队,让他们兄弟日后再重演一回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吗? 而听完两人的话,李世民深深皱眉。 他之前只是想著让李泰住进武德殿,平日好方便看见这个最宠爱的儿子而已,根本没想到这么多。 经过魏徵和房玄龄的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似乎確实不太妥当。 虽然他本人没什么想法,但难免会让其他人多想,尤其是李泰与李承乾,以及朝中那些想要藉机攀附的大臣。 玄武门,是他心底不愿回想的往事。 他绝不可能让此事再度重演。 沉思片刻后,李世民对魏徵和房玄龄正色道:“此事是朕考虑欠佳,朕会收回这道敕令。” 魏徵与房玄龄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不过魏徵依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李世民,严肃地道:“陛下贵为天子,一言一行都需要谨慎才是。” “陛下若不严格要求自己,那如何才能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 李世民被魏徵说得无言以对,只能连连致歉,颇为狼狈。 此时此刻,他终於能理解一点李承乾的感受了。 长孙无忌在一旁冷眼以对,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这个话题里面去。 因为他稳如泰山。 无论太子是李泰还是李承乾,对他来说区別都並不大,因为两人都是他妹妹长孙皇后的儿子,不管谁日后继承大统,他的地位都不会有所动摇。 第16章 愤怒 此时,魏王府。 府上的僕从们来来往往,不断將一箱箱书以及各种器具搬到王府门口的马车上,忙得热火朝天。 而李泰则是站在王府门口监督著,不时开口催促府上的下人动作快些。 在李泰身旁,一名衣著不俗、身材粗獷的青年见此有些担忧地说道:“魏王殿下,陛下还没有正式下达让您搬进武德殿的旨意,您现在就开始搬东西,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 “不妨等等再说吧。” 天子虽然口头上允许李泰入住武德殿,但毕竟还没有正式下达旨意,他觉得李泰现在有些操之过急了。 “这有何妨?” 李泰闻言嗤笑一声:“父皇答应本王的事情就从来没有食言的,下达旨意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现在不搬,等旨意到了以后再搬,岂不是浪费时间?” 李泰对粗獷青年的话根本不以为意。 而这个粗獷青年,正是左僕射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 房遗爱向来与魏王李泰走得近,李泰也颇为器重他,將其视为自己的心腹。 见到李泰这幅迫不及待的模样,房遗爱只能无奈地收起了继续规劝的想法。 李泰现在满心都想著住进武德殿,完全听不进其他话,他劝也没用。 很快,大部分书籍和物品便全部被搬上了马车。 “搬得差不多了。” 李泰看著满满当当的十几辆马车,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正当他准备下令前往皇宫时,忽然看见一辆带著宫廷標识的马车从远处道路上驶来。 李泰见此不禁得意一笑,扭头对房遗爱说道:“你看,本王说什么来著?旨意这不就来了。” 房遗爱只能附和称是。 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马车已经驶到了王府门口停下,紧接著一名宦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参见魏王殿下。” 宦官躬身向李泰行了一礼。 李泰微微一笑,挺著肥胖的肚子上前道:“不必多礼,公公此番前来可是传达父皇旨意的?” “正是。” 宦官点头,接著从怀中取出一份手敕,展开宣读道:“陛下手敕,魏王仍住魏王府。” 手敕很简短,仅仅是一句话而已。 宣读完手敕、並將其交到李泰手里后,宦官便不再多言,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只留下捧著手敕、一脸呆滯的李泰。 他就这样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才打开手中的敕令,仔仔细细的、一字不落地看了起来。 接著便是长久的沉默。 一旁的房遗爱忍受不了这么沉闷的气氛,犹豫了片刻后,小心开口问道:“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陛下为何突然收回成命?” 这道敕令来得也太突然了些,须知天子金口玉言,即便要取消承诺,也应该有个合適的理由才对。 但这份敕令里却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连个解释都没有,实在是太奇怪了。 然而李泰却並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攥著手敕,一言不发地向王府內走去。 身后的一眾僕从们见此有些傻眼了,其中一人壮著胆子上前问道:“殿下,这些东西还要搬去皇宫吗?”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泰听了以后猛地转过身来,上前狠狠给了那说话的僕从一个耳光,並揪著他的衣领吼道:“全都放回府去!”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进了王府。 回到书房后,李泰便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开始在书房內肆意打砸了起来。 只可惜书房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被搬到马车上了,所以他只能掀了书案、砸了屏风撒气。 “该死!该死!该死!” 李泰將那份手敕撕成了一堆废纸,狠狠掷在地上,並跳上去其狠狠踩在脚下。 天子手敕代表的是天子的旨意,李泰的这一行为可谓是大不敬。 但此时他怒上心头,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李泰此前並没有对住进武德殿有什么想法与执念,但李世民的允诺让他起了欲望,却在短短一夜后再度收回,这无疑让他心里生出了强烈的落差和不甘。 毕竟一个人若是没有得到什么东西还好,可若是得到了以后又失去,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狠狠发泄完一通后,李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了满地狼藉之中。 但他的表情依然狰狞而凶狠,恨恨道:“定是有人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说了我的坏话!” “魏徵……哼!肯定是魏徵那该死的老头!” 李泰並不愚蠢,相反他心思极为机敏,他明白这件事肯定不是自家父皇自己想要反悔。 住进武德殿的意义非凡。 以魏徵的性格,知道后必然会諫言,而他父皇又偏偏喜欢听信那个老傢伙的话! 想到此处,李泰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狠狠锤了一下地板,怒声道:“父皇为何总是喜欢用魏徵那个老傢伙!” 他话音落下后,一道淡淡的声音从书房外传了过来:“陛下用魏徵,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李泰面色一变,看向书房门口。 当他看见出现在门口的那道身影后顿时嚇了一跳,连忙起身道:“舅舅,您怎么来了?” 说话之人,正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目光最终落在散落一地的手敕碎片上,说道:“猜到你会因为手敕的事情而发怒,所以过来看看你罢了。” “你和承乾,你们兄弟二人的性子倒是一样,遇到事情总是容易克制不住自己。” “损坏天子手敕,难道不怕让外人看见了流传出去,引来陛下责骂?”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泰的面色微微变了变,但旋即又露出了笑脸。 “舅舅又不是外人,我怕什么?” “不过还是让舅舅见笑了。” 李泰变脸的本事可谓一流,前面还怒气冲冲,转眼间便能恢復如常。 接著他又问道:“敢问舅舅,父皇收回让我住进武德殿的命令,是不是因为魏徵?” 虽然他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想向长孙无忌確认一下。 “確是魏徵諫言,当然,还有左僕射。” 长孙无忌一边打量著书房內的装潢陈设,一边说道:“但你也不必生气,因为就算魏徵和房玄龄不反对,我也会反对,其他大臣得知后也会出言反对此事。” 李泰闻言表情略微有些扭曲,不甘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都反对我住进武德殿?”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针对我?” 李泰自认为名声和才华都要超过李承乾,而且他行事向来从无差错,在朝野上下的名声都很好。 可如今他只是要住进武德殿而已,却引来朝中大臣反对,逼迫父皇收回成命! 凭什么! 长孙无忌停下脚步瞥向李泰,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承乾是太子。” “你不要觉得陛下宠爱你,心里就生出其他想法,陛下心中的太子只有承乾。” “你知不知道,今日陛下已经下旨让魏徵去当太子太师教导承乾?” “这其中的寓意你还不明白吗?” 长孙无忌又告知了李泰一个消息,隨后微微一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魏王府挺好的,比武德殿要好,你就在此好好住著吧,不要再想著住进武德殿了。” 说完以后,长孙无忌便离开了。 他今日確实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李泰而已,並没有其他的目的。 李承乾和李泰皆是他的亲外甥,他並不想主动站队支持任何一方。 刚刚那番话已经是他身为舅舅能说的极限了,若非是亲外甥,他理都不想理。 当然,听不听在於李泰自己。 望著长孙无忌离去的身影,李泰肥胖的脸逐渐变得扭曲,表情更是有些抽搐。 他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但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 “早晚有一天,我会住进武德殿、东宫……甚至是太极殿!” 李泰眼底闪过一丝渴望和疯狂。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种子,在他心底扎根,並且野蛮生长。 早晚有一天。 慢慢平復下心情之后,李泰將地上那堆手敕碎片收集起来,然后全部丟到了火盆里。 就在他静静看著手敕在火焰的舔舐下逐渐化为灰烬时,房遗爱慌慌张张地跑进了书房。 “魏王殿下!不好了!” 第17章 我读春秋 李泰起身看向房遗爱,皱眉道:“又怎么了?父皇又有命令来了?” “不是……您快过来看吧!” 房遗爱十分焦急,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李泰解释,拉著李泰向书房外走去。 李泰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他也很少看见房遗爱这么慌张,於是便跟著他一起走出书房,来到后院。 但他刚刚走进王府后院,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因为院子里赫然躺著十几具尸体! 李泰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地看向房遗爱,问道:“哪儿来的这么多尸体?” 房遗爱低声说道:“这些尸体是今早有人在城外发现后报官的,京兆府在尸体身上发现了这个,所以就派人送了过来。” 他摊开手,掌心里赫然躺著一块带著乾涸血渍的令牌——这是代表魏王府的令牌。 看见这块手令,李泰顿时不淡定了。 这不是他交给王管事的手令吗? 难道说…… 李泰没有犹豫,马上上前去查看这些尸体,很快便在其中看见了两张熟悉的脸。 正是王管事与那疤脸护卫刘三! 也就是说,躺在院子里的这些尸体,就是他昨天派出去护送李长青的那批人!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这么大胆子敢杀我王府中人!” 李泰此时真的怒了,他不是愤怒於这些人的死,而是愤怒於有人敢动他魏王的人! 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看著愤怒的李泰,房遗爱只得如实回答道:“据京兆府那边的人说,这些人都是被弩箭近距离射杀的。” “不过对方临走前已经把弩箭全部收走了,而且还打扫了现场,所以找不到什么线索。” “但他们发现这些尸体身上还有刀伤,像是被死后补刀,这是只有军队中的士卒才有的习惯。” “也就是说……杀他们的人是军队士卒。” 杀人乾脆利落,几乎一瞬间十几人毙命,只有军队才能做到如此碾压。 “军队士卒?谁竟如此胆大包天!” 李泰闻言更加愤怒了,军队的人又如何,他可是堂堂魏王! 房遗爱面露难色,摇头道:“不知。” 李泰正准备发怒,但又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去辨认其他尸体。 看了一圈后,他並没有从中看见李长青的尸体,於是又向房遗爱追问道:“所有尸体都在这了吗?有没有遗漏?” 房遗爱道:“都在这了,没有遗漏。” 没有遗漏…… 李泰听完后眼中光芒闪烁,这些尸体里没有李长青的尸体,那说明李长青还活著。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对方就是衝著李长青去的,或者说衝著李长青身上的製盐法去的! 不然为什么敢对他魏王府的人动手?又为什么杀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杀李长青? 只有这一个解释! “可到底是谁將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谁又有这么大胆子敢在长安城外动手?” “军方的人,到底是谁?” 李泰在心中苦苦思索,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半点头绪。 房遗爱见此忍不住问道:“魏王殿下,您派他们出城是做什么事?怎么会引来……军方的人?” 李泰此时心中烦躁,闻言不耐道:“本王怎么会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告诉京兆府,让他们彻查此事!你也回去在你父亲那旁敲侧击,打听下最近哪位將军在长安调兵。” “另外,这批尸体里面少了一个人,那个人对本王非常重要,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泰语气决绝,不容置疑。 李长青身上的製盐法价值实在太大了,是他爭夺太子位的关键之一,他不能放弃,更无法放弃! 不过,此事他暂时不能跟外人说。 因为此事暂时知道的人很少,一旦暴露出去,必然会引来各方关注。 “那人是谁?又是何模样?” 房遗爱闻言也很好奇,什么人竟值得李泰这般重视? “他——” 李泰刚想说出李长青的样貌特徵,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因为他不知该怎么说。 只是一个和太子长相相同的贱民? 他要明目张胆地去找这么一个人,別说会先引来李承乾的注意,便是他父皇李世民也要关注! 你找一个和太子长相相同的人,有什么目的? 想到此处,李泰心里一阵憋屈,只能说道:“找就是了,不要多问!” 房遗爱听完一脸懵逼。 长相和身份都不告诉他,那让他拿什么去找? 又怎么去找? “把这些尸体都处理掉,真晦气!” 李泰此时心情鬱闷到了极点,丟下一句话后,直接快步离开了后院。 …… 东宫,宜春北苑。 李长青在这里已经住了七日,期间李承乾只过来过一次,然后便对他不管不问了。 不过他倒也乐得清閒。 若非必要,他可不愿意跟这位太子殿下多打交道,那样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他对自己现在住著中式独栋园林別墅、三餐都有专人送来、不愁吃不愁喝的日子很满意。 但他知晓,这种好日子不可能持久,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復。 阁楼內。 李长青正臥在书案前漫不经心地翻看一本精装版的《中庸》,但每一页都只是扫一眼。 就这样过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本书便被他翻完了,然后被他隨手丟到了一旁小山般的书堆里面。 “又背完一本。” 李长青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背,是的,就是背。 在刚刚那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內,他將一整本《中庸》都背了下来。 而这已经是他背完的第七十八本书了。 自从住进这阁楼后,由於太过无聊,所以李长青便看起了阁楼里的那些经史子集等藏书。 而这一看不要紧,竟让他意外发现了自己的一项能力——过目不忘! 无论什么书,只要他看一遍就能把內容全部记下来就像是烙印在脑子里一样。 不过李长青却並没有对此感到多么高兴。 因为没啥用啊! 这个金手指简直就是鸡肋中的鸡肋,对他起不了半点帮助,说是金手指都算高抬了。 可能是两世灵魂,让他头脑更加清晰聪慧? “罢了罢了,有总比没有好吧。” 李长青认命般地嘆了口气,又拿起一本《春秋》继续翻阅了起来。 反正也没事做,因此他打算把阁楼里的藏书全部背一遍,补充一点肚子里的墨水也是好的。 而就在他准备继续背书之际,阁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勒马的声音。 紧接著他的房门便被人直接一脚踹开,手持马鞭的李承乾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 李长青此时还躺在地上,看著满面怒气的李承乾,心中不禁有些错愕。 他怎么来了? 第18章 赴汤蹈火啊殿下! 李承乾却没有搭理李长青,走进屋子后抬起马鞭狠狠抽在一根满是鞭痕的柱子上,一边抽还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魏徵!本宫迟早有一天要好好教训你!” “你给本宫等著!” 李承乾落鞭极狠,仿佛面前的不是柱子,而是一个人。 李长青在一旁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悄然后退一步,然后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 他之前还疑惑来著,现在总算是明白屋子里的这根柱子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鞭痕了。 看来李承乾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此发泄怒火。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后李承乾才算发泄完,隨手將马鞭丟到一旁,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 “殿下请用茶。” 李长青十分有眼力见地倒了一杯茶水奉上,並小心问道:“不知何事竟让殿下如此生气?” 李承乾接过茶水喝了一大口,闻言愤懣地道:“还不是因为魏徵那个古板的老傢伙!” “魏徵?”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李长青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位可是大唐乃至华夏歷史上都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名臣,敢指著李世民鼻子骂的存在。 李承乾怎么会和他起了矛盾? 没等他发问,李承乾便怒气冲冲地说道:“父皇嫌一个张玄素教导本宫还不够,又指派魏徵当太师!” “但这个老古板比张玄素更可恶!不仅每日派人催促本宫去听他讲课,而且还给本宫布下一堆作业,只要稍微做得不好就会严加训斥。” “今日本宫不过是没去上课,他竟然直接找到本宫当面训斥,並罚本宫抄十遍《荀子·王制》篇,哪怕本宫主动认错他都不撤销惩罚。”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死板的人!” 李承乾咬牙切齿,显然对於魏徵的严厉和古板有著相当大的意见。 以往张玄素对他最多只是劝諫罢了,但魏徵不同,丝毫不会顾及他太子身份,一犯错就会当面训斥。 虽然他明白魏徵是他这个太子的坚定支持者之一,而且性格刚直,哪怕是面对他父皇也敢直接骂,但他依然忍不住生气。 一定要对他这么严厉吗?难道就不能对他稍稍放尊重些吗? “原来如此。” 李长青听完后心中这才恍然,稍作思考后,便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道:“这魏徵简直可恶至极!殿下身为太子,又那么辛苦,休息休息怎么了?” “他一点都不知道体恤殿下!” 李长青的这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了李承乾的心坎里,让他越发觉得委屈和不甘起来。 是啊,他身为太子,谁明白他有多辛苦? 无论是他父皇还是老师,都只知道逼迫他、训斥他,却根本不会体谅他! 他一日不去上课,就会引来责骂;建造一座房子,就会被说奢靡;出宫打几次猎,便会被指责玩物丧志。 仿佛他只有整日待在承恩殿看书学习,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可那样的日子他真的是过够了! 见马屁效果不错,李长青继续趁热打铁,嘆道:“可惜小人只是一介草民,不能为殿下分忧。” 说著脸上还露出痛心和自责之色。 这种“真情流露”对於李长青的演技来说完全就是手拿把掐,简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然而李承乾听到这句话后却是抬起了头,挑眉问道:“你真的想为本宫分忧?” 李长青一愣,他不过是客气一句,怎么李承乾还当真了? 但话都说了,自然要继续演到底。 李长青当即信誓旦旦地表示道:“只要太子殿下有需要,草民便是拋头颅洒热血也义不容辞!” “赴汤蹈火啊殿下!” 对於大人物而言,小人物能提供的最大价值就是忠诚,李长青很清楚这一点。 在李承乾面前,他扮演好忠心耿耿的小人物角色就好了,这也是他一开始给自己设定的角色定位。 “倒不用你去拋洒热血。” 李承乾摆了摆手,然后指著地上那一堆书问道:“你既看得懂书,那会不会写字?” 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地上这些书,显然是李长青拿来看的。 这个泥腿子居然识字,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李长青不知道李承乾有什么目的,但还是恭敬答道:“回稟太子殿下,草民父亲知晓些文字,当年家中也有些藏书,所以草民也算诗书传家。” 书是刚背的,但写字他是真会,因为他小时候被爷爷带大,跟隨爷爷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书法。 “难怪你谈吐不俗。” 李承乾微微点头,之前他就觉得疑惑了,李长青虽然出身卑贱,但言语谈吐却是不一般。 原来也是读过书的人。 接著他又抬了抬下巴,向李长青吩咐道:“既然会写字,那你写给本宫看看。” 李长青不敢不从,老实取来笔墨纸砚,然后再纸上写了一段刚刚看过的《中庸》里的文字。 “请殿下过目。” 李承乾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你这是什么字体?本宫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长青写的字十分端正,笔画纤细修长,线条流畅且有动感,兼具刚劲与柔美,相当漂亮。 而他此前从未见过这种字体! 李长青答道:“回稟殿下,此字体乃是家父自创,名为瘦金体,草民从小修习。” “瘦金体?不错。” “可惜你父亲已经离世,不然单凭这字便可自成一派,不失为一位书法大家。” 李承乾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赞了一句,隨后又道:“那抄写的惩罚便由你来替本宫做吧。” “但你不能用这瘦金体,而是要模仿本宫的字跡去抄,万不能让魏徵察觉!” “明天一早本宫过来取。” 李承乾是静不下心抄书的,既然李长青会读书写字,刚好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听到李承乾的吩咐,李长青嘴角微微一抽。 他就知道这傢伙没好事交给他。 十遍《荀子·王制》,《王制》將近两千字,抄写十遍那不得快两万字,还是用毛笔抄写,这不得把手都抄断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长青除了接受也没有办法,只能回答:“是,殿下。” 第19章 被封建王朝做局了 由於李承乾给的期限实在太紧张,李长青当天晚上不得不熬一个通宵来抄书。 他用了將近十二个小时,直到天亮之前方才全部抄完。 但他如此辛苦,李承乾过来后却没有任何夸奖,只是检查了一遍確认没什么问题,便直接走人了。 “看来不管哪个时代,老板都不会把员工当人啊。更何况这还不是老板和员工,而是主人和下人。” “没想到红旗下长大的我居然会被封建王朝做局。” 望著李承乾离去的身影,李长青一边揉著发疼的手腕,一边忍不住嘆气道。 不过他也没太多心思抱怨,毕竟抄了一夜书,他早就困得不行了。 转身回到房间后,李长青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另外一边,承恩殿。 李承乾双手將厚厚一沓纸奉到魏徵面前,並恭敬道:“老师,学生已经抄写完十遍《荀子·王制》,还请老师检查。” 不管他心里对魏徵有多么不满,但对方毕竟是他父皇钦点的太子太师,而且还是朝廷中有数的重臣,他表面上是不能不敬的。 而且太子太师和张玄素那种讲官不一样,是真正的太子之师,哪怕日后他当了皇帝都得保持恭敬。 天地亲君师,此乃人伦纲常。 他身为太子更是要严格遵守。 “这么快就抄完了?” 魏徵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隨后问道:“殿下不会是让宫人代为抄写的吧?” 他昨日刚刚对李承乾做出惩罚,今日就抄完,这速度也未免有些太快了。 太子何时变得这般勤勉了? 而魏徵这句话,让李承乾心中不禁一跳,他分明仔细检查过,字跡没问题啊。 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装作疲惫的样子道:“这是老师对学生的惩戒,学生怎敢假他人之手?” “为了抄完这十遍《荀子·王制》,学生昨日一夜未睡,直到今日早上方才堪堪抄完。” 说著,李承乾抬起自己的手,露出上面那未乾的墨跡。 这都是他来之前刻意抹上的。 魏徵见此也就不再怀疑,抚须道:“殿下能有这般觉悟是好事。” “老臣让殿下罚抄《王制》,目的其实並非在於惩戒,而是让殿下加深对《王制》的理解与记忆。” “王制之道,帝王之学也,若是能將王制完全理解透彻,那么殿下距离成为贤明之君也就不远了。” “殿下须得努力学习,万不可再肆意享乐,殿下的肩头可是肩负著大唐未来的江山社稷啊。” 听到这些陈词滥调,李承乾心里只觉得烦躁,但也只能附和道:“老师教训的是。” “嗯。” 魏徵满意点头,然后才检查起手中的抄本,但只扫了一眼便不由得轻咦一声。 李承乾见此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老师,怎么了?” 莫非是这老古板真察觉到问题了? 魏徵仔细端详了抄本许久,方才说道:“殿下的书法精进了不少,这字写的也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多谢老师夸奖。” 李承乾闻言这才鬆了口气,但同时心里又有种莫名的彆扭感。 毕竟身为太子他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傲气的,怎能容忍自己的字被一个出身微末的平民超过。 看来回头他得找李长青学一学这瘦金体。 检查完抄本后,魏徵又再度说道:“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殿下抄完十遍《荀子·王制》,想必对其中的句子也有了新的见解。” “敢问殿下,何为王制?” 魏徵抬眼直视李承乾,正色问道。 李承乾思索了片刻,便回道:“老师所问,乃治国之本。” “《王制》开篇即言:王者之制,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学生以为其要义有三。” “其一,立制以安民。分田制禄,政事均平,使耕者有其田,织者免饥寒,方为社稷根基。” “其二,任贤以治世。贤能不待次而举,罢不能不待须而废,老师屡諫父皇『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正是此理。” “其三,礼法以正纲。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始则终,终则始,与天地同理,便是明人伦、定尊卑。” “以上为学生的粗浅见解,还请老师指正。” 李承乾侃侃而谈,將自己对於《荀子·王制》的理解一一道出。 虽然说他贪玩了一些,但身为太子,自幼接受的是大唐帝国最高等的教育,且天分也是一等一的优秀。 所以魏徵提出的问题自然难不倒他。 魏徵听完李承乾的回答后,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所言不错,但理解还不够深刻。” “这一问题便当做今日的作业,太子殿下回去后当深思,並写一篇文章,明日交给臣来检查。” 显然,他並不满意李承乾的这一回答。 虽说李承乾的回答也没错,但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並没有太惊艷。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李承乾昨晚抄书一夜未睡,现在想必十分疲惫了,不在状態也很正常。 “学生明白了。” 李承乾无可奈何,只能应下。 魏徵布置完这个作业后,便起身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太子殿下好好休息吧,臣先告退。” 说完,他便起身告辞离去。 教导太子只是兼职而已,他还得去门下省参与政务,这才是他的主要职责。 目送著魏徵离去的身影,李承乾脸上的恭敬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无奈。 魏徵是个好老师,也有真材实料,他心中也是佩服的。 可这老匹夫丝毫不给自己玩耍的时间,昨日抄书,今日写文章,偏偏自己还不能忤逆。 毕竟连他父皇都拿这老匹夫无可奈何,每次生气也只能在后宫发泄,何况他还只是太子呢? …… 两仪殿。 李世民正在和殿內几位臣子討论政事,而此时魏徵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见到魏徵,李世民不禁问道:“玄成,教导太子可还顺利?太子是否如张玄素所说的一样悔改了?” 魏徵被他派去教导李承乾已经有好几天了,目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启稟陛下。” 魏徵微微躬身,回答道:“太子殿下虽然还是有些顽劣,但相较於之前要好上了许多。” “昨日太子不愿上课,臣因此罚太子抄写十遍《荀子·王制》,没想到太子竟熬夜抄写完毕。” “並且在臣询问何为王制时,太子也能对答如流,可见確实用了心。” “今日臣又给殿下布置了作业,让殿下以王制为题写一篇文章,明日由臣来检查。” 听到魏徵的这番回答,李世民十分满意,点头道:“朕就知道让你去教导太子是对的。” “既然太子顽劣,那你便要更加严格些才是,不可让太子有所懈怠。” “等太子明日文章呈上来了,记得交给朕来过目。” 李承乾改变如此之大,说明他那天是真的將其骂醒了,看来孩子要想成才还是得骂;若是寻常人家的话,不仅得骂还得打。 魏徵点头道:“臣遵旨。” 第20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宜春北苑。 李长青一觉从早上睡到了下午,醒来后已经过了饭点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看著外面的太阳,李长青痛心疾首道:“李承乾真是害我不浅啊,把我的作息全搞乱了。” “我的健康生活啊。” 唉声嘆气一会儿后,李长青揉了揉脸,准备先下楼去乾饭。 虽然过了饭点,但宫人还是会按时把饭送来放在那里,他只要去吃就行。 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好吃的。 李长青满心期待地走下楼,但却迎面碰见了走进屋內的李承乾。 “太子殿下?” 李长青表情微微一滯,很想说一句你怎么又来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问候:“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的表情阴鬱,目光落在李长青脸上,皱眉道:“不是让你时刻戴著面具么?你怎么摘下来了?” 听到李承乾的语气,李长青心里暗叫要遭。 这位爷貌似心情又不好了。 李长青恭敬回答道:“草民昨夜抄书太累,刚刚睡醒,一时未察,请太子殿下降罪。” 他先是提了一嘴自己的辛苦,然后又主动请罪,並没有任何辩解。 李承乾闻言表情微滯,审视了李长青片刻后,最终还是没有出言训斥,摆手道:“这次算了,下次注意,起来罢。” “谢太子殿下!” 李长青千恩万谢地直起身,接著询问道:“殿下为何一脸愁容?莫非是草民昨日抄写的书有什么问题?”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郁色,摇头说道:“你抄的书没问题,抄得很好。” “只是本宫又被魏徵那老古板为难了而已。” 李长青闻言瞪大眼睛,吃惊道:“魏徵又为难殿下了?他为何总是与殿下过不去?” 这句话他是真心实意的。 你就不能放过他吗?就当行行好放过我。 他心情不好老子也跟著遭殃啊! 李承乾本不愿跟李长青这一个区区泥腿子多说,但话憋在心中又不吐不快,最终嘆道:“倒不是跟本宫过不去,他身为太子太师,教导本宫是他的职责。” “但他对本宫的要求实在太高了。” “今日本宫將罚抄交上去后,他问本宫何为王制,本宫回答了,他却不满意,让本宫回去再想。” “本宫搞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苛刻。” 李承乾自认今天的回答相当完美,可魏徵却说不行,还让他重新再想。 这不是苛刻是什么? 而话匣子一打开,李承乾便止不住了,愤愤地向李长青倾诉道:“还有魏徵嘮叨本宫的那些话,什么勤学奋进,成为贤明君主,什么肩负大唐江山社稷。” “这些话本宫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 “本宫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储君?本宫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重?本宫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大唐的未来?” “本宫当然知道!” “本宫自会勤勉上进,自会好好当太子,以后也会好好当皇帝,但本宫也想好好休息,他们怎么就不能给本宫一点放鬆的机会呢?” 李承乾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抒发自己心里压抑已久的情绪。 这些话他无法对外人诉说,因为他需要当好一个完美的太子,唯有在李长青面前才能吐露。 他想出去玩乐,而不是整日被困在这小小的东宫樊笼里! 李长青在一旁默默听著李承乾的倾诉,心里也有了些许明悟。 难怪歷史上的李承乾最终会被逼得造反,整日生活在这种高压状態,再加上跛脚以及李泰的步步紧逼,心理不扭曲才不正常。 拋开太子身份,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现在正是叛逆爱玩的年纪。 李长青一边想著,一边出言附和道:“太子殿下说得没错,劳逸结合才是正道,殿下太累了。” 李承乾闻言自嘲一笑,说道:“没想到整个皇宫里竟只有你懂本宫。” “但没用,父皇他们不懂。” 说著说著李承乾又陷入到了低落的情绪中去,坐在那里半晌不说话。 李长青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还想吃饭呢,李承乾在这他也不好吃。 “得赶快把他打发走才行。” 李长青心里暗自思索,想了想后说道:“殿下,草民昨日抄写王制十遍,心中倒是有些粗浅的见解。” “什么见解?” 李承乾心不在焉地道,但显然只是隨口一问,並没有放在心上。 李长青说道:“《荀子·王制》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民乃国之本,君主若施政惠民,如轻徭薄赋、任用贤能,则『水载舟行』,国家稳固;若君主暴虐失民心如煬帝滥用民力,则『水覆舟亡』,王朝倾覆。” “古往今来,凡是王朝覆灭,盖因君王无道,苛待百姓之故。” “由此可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得人之情乃固,失则危。” “这是草民对於《王制》篇的些许见解。” 李长青將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说了出来,而他自然不是乱说的。 歷史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一开始就是出自《荀子·王制》。 后来被魏徵引用在《諫太宗十思疏》里,后来广为流传。 如果由此可见,魏徵让李承乾抄写《荀子·王制》,本意是让其参悟这句最核心的话。 只要把这句话解读好了,定然能够过魏徵的那一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承乾眉头紧紧皱起,嘴里反覆咀嚼著这句话,觉得李长青的这番言论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 之前魏徵给他上课的时候也反覆提到过“注重百姓”“以民为本”,强调重民、安民为治国之本,而这和李长青刚刚说的这番话相符。 莫非魏徵真的是这个意思? 思索一番后,李承乾决定以这个角度去写一篇文章试试,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头绪。 打定了主意,李承乾看向李长青,说道:“本宫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明日真能过了魏徵那关,定少不了你的赏赐!” “谢太子殿下!” 李长青面露喜色,当即行礼拜谢。 心里则无动於衷,我人都被你软禁在东宫,再好的赏赐又有什么用? 李承乾也没有再多废话,说完便离开了阁楼,策马离去。 而他走后,李长青嘆了口气。 “罢了,还是先乾饭吧!” 第21章 出宫,骑马游猎 翌日,承恩殿。 魏徵如同往常一样准时来此,而李承乾今日也没有迟到,早早地便在殿內等候。 见到魏徵到来,李承乾主动说道:“老师,您昨日布置下来的作业学生已经完成了。” “这是学生就王制之道写的一篇文章,其中有一些学生的粗浅见解,还请老师斧正。” 李承乾说著將写好的文章双手递上前去。 魏徵也不含糊,接过文章后就仔细看了起来,但只看了个开头后就皱眉说道:“昨日臣刚夸过殿下的书法有所进步,怎么今日就又回到原样了?” “骄傲可是大忌啊,殿下。” 李承乾听完顿时感到一阵尷尬。 这文章是他亲自写的,而且他也努力將字写得好看了,却没想到还是比不上李长青,一眼就被魏徵看出了差距。 心虚的他只能低头道:“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见李承乾態度诚恳,魏徵也就没有多计较,拿著文章继续看了下去。 然而他这一看,却是看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而且表情也越来越严肃、越来越认真。 甚至將文章拿近了凑到眼前仔细看。 李承乾一直在旁边观察著魏徵的反应,见到他久久不说话,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就在他迟疑著要不要开口询问文章是否有什么错误的时候,魏徵却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李承乾被魏徵突如其来的笑声嚇了一跳,满是错愕地问道:“老师,何故发笑?” “是臣失礼了。” 魏徵告罪一声,但脸上依然难掩激动和兴奋,“太子殿下这篇文章真是妙极!” “臣许久没有见到如此出彩的文章了,尤其是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简直是点睛之笔!” “文章华国,文章华国啊!” 魏徵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对这篇文章的喜爱和讚赏,可见他心里有多么高兴! 听到魏徵的盛讚,李承乾却是懵了一会儿。 因为他从来没有被魏徵这般讚誉过! 在感到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的同时,他亦有些不理解。 他不过是从李长青给他提供的角度和思路出发,剖析了《荀子·王制篇》,並且借用了李长青说的那几句话而已,怎么就能得到魏徵这般讚誉? 要知道魏徵向来严肃古板,他从魏徵这里得到最好的评价,也不过是一句“不错”而已。 现在魏徵居然直接夸他? 这让他心中涌起了久违的激动之情。 魏徵並未注意到李承乾的异样,满是欣慰地对他说道:“臣之所以让殿下抄写《荀子·王制》,目的就是让殿下明白何为真正的王制之道。” “而王制之道在於以民为本,殿下能够明白这一点,並且领悟到君舟民水的道理,说明殿下已经彻底理解了王制的根本,未来必成一代贤君!” 魏徵高兴地说完这番话后,便將文章放在书案上,起身向李承乾拱手行礼。 李承乾文章中所阐述的见解和理论,和他正是一致的,完全说出了他的想法和理念! 这也是他这么激动的原因之一。 李承乾压下心头的激动和欢喜,连忙起身搀扶魏徵,並谦逊地道:“老师过奖了,只是一点粗浅见解而已。” “学生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日后还要仰仗老师多多教导。” 见到李承乾不骄不躁,魏徵的心情越发好了,抚须而笑道:“殿下有明君之风矣。” “《荀子·王制篇》臣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等过几日再讲新的篇章。” “这几日殿下可以好生休息一番。” 魏徵此时心情大好,甚至主动提出给李承乾放几天假。 而这也让李承乾始料未及,反应过来后心中大喜,连忙道:“多谢老师!” “那臣先告退了。” 魏徵再度一礼,起身离去,不过走之前也没忘记將那篇文章一併带走。 李承乾一路送他离开承恩殿,回来后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高兴,竟直接在殿內跳起匈奴舞来。 他心中的喜悦达到了极点,不止是因为被放了假,更因为得到了魏徵的夸奖。 李承乾之所以討厌上课,討厌魏徵、张玄素这群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他们对他总是夸少斥多。 久而久之,他自然就生出了逆反心理。 如今魏徵破天荒地表扬他,还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他心里的满足感和虚荣心直接爆棚。 毕竟连他的父皇都很少被魏徵夸讚。 “区区四书五经而已,本宫只要稍一认真,还不是轻易就能融会贯通?” 李承乾得意一笑,同时也对李长青的好感大幅度增加。 没想到那小子倒真有几分才识,看来他口中的诗书传家並非妄语。 此番受了李长青的启发才写出这篇文章,回头不妨好好奖赏一番,毕竟身为太子可不能小气。 在心里盘算完了之后,李承乾只觉得神清气爽,昂首阔步地向殿外走去。 如今有了魏徵许可的假期,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玩,不用再担心被训斥了。 “传杜荷,出宫,骑马游猎!” …… 魏徵离开承恩殿后,拿著那篇文章就一路前往了两仪殿。 两仪殿內,李世民与褚遂良、房玄龄、长孙无忌几人都在,见到魏徵过来后纷纷投去目光。 “魏侍中,何事如此高兴?” 褚遂良见魏徵红光满面,於是主动笑问,他可是很少看见严肃古板的魏徵这么高兴。 房玄龄也笑道:“玄成,莫非是家中有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也沾沾喜气。” 面对他们的打趣,魏徵呵呵一笑:“的確有喜事,但却並非与我有关,而是与大唐有关,与陛下有关。”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看向李世民。 “哦?” 李世民闻言略有疑惑,追问道:“和朕有关的喜事?什么事?” 魏徵也没有卖关子,从衣袖中取出那篇文章,並笑道:“回稟陛下,这是太子殿下今日交给臣的文章,文章的论题是王制之道。” “在这篇文章中,太子殿下的言论鞭辟入里,阐述了以民为本之道,可谓是字字珠璣。” “尤其是文章中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更是极为不俗。” “太子殿下能写出这篇文章,可见殿下有明君之姿!” “因此臣怎能不恭贺陛下?” 第22章 谢殿下赏赐 两仪殿內,一片寂静。 所有人包括李世民在內,听完魏徵这一极高的评价后,全都瞠目结舌。 魏徵……居然夸人了? 而且夸的还是太子? 李世民只觉得自己是还没睡醒,回过神来后当即说道:“玄成,將太子的那篇文章拿给朕来看看!” 他倒是要看看,能得到魏徵这么高评价的文章到底写了什么。 “是,陛下。” 魏徵当即將那篇文章呈了上去。 李世民伸手接过,然后仔仔细细看了起来,而下面的房玄龄、褚遂良以及长孙无忌三人也都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们也很想一观这篇华文。 李世民看著这篇文章,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彻底的欣喜! “好!好!好!” “真乃华文!” 李世民猛地一拍龙案站起身来,接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高兴根本藏不住! “没想到,朕真是没想到!承乾他对王制之道竟然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得好啊!” “说得太好了,简直说到朕的心坎里了!” 李世民来回踱步,不断发出称讚,对手中的这篇文章简直爱不释手。 他一直希望將李承乾培养成一个明君仁君,而李承乾的这篇文章里阐述的思想完全符合他的期待! 见李世民也这般反应,房玄龄三人心里对文章的好奇就更加按捺不住了。 长孙无忌开口问道:“陛下,可否让臣等看一看太子殿下的这篇文章?” 李世民闻言哈哈一笑,得意地將文章递给了他们,並道:“都好好看看吧!这是太子写的文章!是朕的儿子写的文章!” 长孙无忌三人连忙拿过文章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也纷纷露出惊嘆之色,称讚不已。 因为文章阐述的论点当真是精闢! 听到他们的称讚,李世民心里越发高兴,对魏徵笑道:“玄成,你教导太子有功,当赏!” “朕赐你上乘马一匹,金装鞍轡勒,绢五百匹!” 在李世民看来,李承乾能写出这样的文章,魏徵这个老师功不可没。 然而魏徵却拱手拒绝道:“太子殿下能写出这等华文,皆因殿下自己天资出眾,与臣的教导关係不大。” “故臣不敢受陛下此赏。” 李世民闻言笑道:“千里马也需要有伯乐,承乾的天资虽好,但过於顽劣,需要你这个伯乐不断去劝諫矫正他。” “赏赐你就收下吧,就当朕对你的勉励,望你日后能更加尽心尽力。” 见李世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魏徵也不好再推辞,只能接受。 赏赐完魏徵后,李世民又从房玄龄手里把文章拿回来反覆观看,嘴角也不断上扬。 …… 宜春北苑。 李长青正在阁楼里看书,房门忽然被打开,紧接著他便见到李承乾扛著一头小鹿走了进来。 “本宫赏你的!” 李承乾將小鹿丟在地上,十分豪爽地对李长青说道。 此时的他还一身戎装,手里还握著弓箭,显然是刚刚从城外打猎归来。 李长青看了一眼地上的鹿,有些疑惑地问道:“殿下为何突然赏赐草民?” 李承乾爽朗一笑,说道:“你昨日跟本宫说的那君舟民水之论相当不错,本宫回去写了一篇文章,得到了魏徵的夸讚。” “本宫对有功之人从不吝嗇赏赐,这头鹿是本宫今日出宫亲手猎到的,赏给你了!” 李长青听完,心中有槽不知该如何吐。 尼玛,別人赏赐不是给宝马別墅就是给女人,至少也得给金银珠宝吧? 你堂堂一位太子,居然就赏一头鹿? 要不要这么小气? 李承乾见李长青不说话,脸色顿时一沉,问道:“怎么,你不满意本宫的赏赐?” 李长青连忙赔笑道:“怎么会,殿下能给草民赏赐,这是草民的荣幸,草民怎敢嫌弃?” “草民刚刚只是太高兴了。” 李承乾何等聪明,闻言哼道:“本宫知道你不满,但除了这个本宫也给不了你其他赏赐了。” “倒不是本宫吝嗇,而是你情况特殊,金银於你现在无用,美人你如今也不能接触。” “所以唯有这头鹿能赏你。” 李承乾罕见地没生气,反而耐著性子给李长青解释了一番赏赐这头鹿的缘由。 至於原因也很简单,李长青现在在他心中的价值大大提升,他日后还要继续用。 若不能再用,那只能处理掉了。 “草民省得,草民省得。” 李长青忙不迭点头,堪称懂事。 李承乾见此又接著说道:“不过你放心,等本宫登基后,你便自由了。” “届时无论是豪宅美人还是金银钱帛,本宫都不会少你的,你现在只需要暂时忍耐一二。” 每个上位者都会画饼,李承乾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他早已做好了等李长青无用后就杀掉的打算,不过现在安抚还是必要的。 毕竟,他还需要这个泥腿子为他效力。 “多谢殿下!” 李长青自然又是一阵感激涕零,对李承乾千恩万谢。 李承乾见目的达到,於是也不再逗留,微微一笑后就转身离开了。 阁楼內。 李长青目送他离去,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目光落在了地上躺著的那头小鹿身上,充满了嘲讽和冰冷。 登基之后还他自由? 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等李承乾登基……不,只要等李泰对李承乾没有威胁了,他就是第一个被剷除的对象! 至於荣华富贵?呵,死后烧纸是吧? 李长青心里对李承乾大饼嗤之以鼻,但如今他又不知该如何摆脱这份束缚。 “唉。” 李长青走出阁楼,抬头看向天空。 暮色已经快要降临了。 天上繁星点点。 这偌大的东宫对李承乾来说是樊笼,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 承恩殿。 李承乾走入殿內,一名宫人便上前来稟报导:“太子殿下,陛下刚刚派人来了,召您前去甘露殿覲见。” 李承乾闻言面色微变,这么晚了,父皇为什么忽然召见他? 虽然心里十分牴触,但李承乾也不能违背这詔令,只能返回寢宫换好衣服,然后前往甘露殿。 第23章 代李承乾上课? 甘露殿。 李承乾走到大殿中央,向著上方的李世民恭敬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龙案后,李世民正在看李承乾写的那篇《论王制》,闻声抬起眼眸看向下方,问道:“怎么又这么晚才过来?” 若放在平常,碰到李世民这么问,李承乾自然会感到心虚。 不过这回他却是底气十足。 李承乾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稟父皇,因为儿臣今日写的文章出色,所以魏师允了儿臣几日假。” “儿臣白日出宫去了,刚刚才返回宫中。” 李承乾直言不讳地说了实话。 毕竟他可不是逃课出去玩的,而是得了魏徵允许的假期、光明正大地出去玩。 这下总不能再说他了吧? 然而李世民听完后却是眉头一皱,呵斥道:“出宫出宫,就知道出宫玩乐!” “朕看你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治国上!” 这番训斥,直接把李承乾骂懵了,他忍不住抬头辩解道:“父皇,是魏师允了儿臣假期……” “那又如何?” 李世民直接打断了李承乾的辩解,“魏徵允了你假期,你就出去玩?” “你难道就不能趁这个机会好好在宫里看看书、练练书法吗?” “朕在你这个年纪,一心想著济世救民,方才有了如今的大唐盛世!你身为太子,怎么能把心思放在玩乐上!” 面对李世民近乎不讲理的斥责,李承乾张了张嘴,却又无言以对,一股难言的情绪在他心头浮现。 委屈,不甘,愤怒,全部混杂在一起。 你在我这个年纪,不是天天和舅舅长孙无忌到处游玩吗! 见李承乾沉默不言,李世民稍稍放缓了语气,说道:“承乾,不是朕苛责你,而是因为你已经不小了,不再是五六岁的孩童了。” “你身为太子,当要有远大的目標,怎能沉迷於玩乐之中呢?” “你写的这篇文章朕看了,確实不错,但你不能因此而骄傲,须得更加努力才是。” “你明白吗?” 李世民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今日把李承乾喊来本来是想夸一夸的,但听到李承乾又出宫去玩以后,便忍不住出言训斥了。 在他看来李承乾既然有这么好的天赋,就应该好好利用,把精力和时间全部放在学习上。 玩什么时候不能玩? 以后有的是时间。 现在应该趁他还健在,天下还稳固,好好学习如何治国安邦。 等日后成为皇帝、把天下治理成繁荣盛世之后,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儿臣谨记。” 李承乾眼帘低垂,“父皇,儿臣有些乏了,若无其他事,儿臣便先回去了。” “去吧。” 李世民点头应允,然后又想起一事,说道:“最近宫中有一批从波斯上贡来的珠宝,朕已派人送了一箱去东宫,作为对你的赏赐。” “谢父皇。” 李承乾表情木然,淡淡谢了句恩后,就起身离开了甘露殿。 李世民看著李承乾离去,轻轻嘆道:“承乾,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嘆息声迴荡在大殿內,终不可闻。 …… 李承乾回到东宫后,一名宫人上来稟报导:“殿下,刚刚陛下派人送来了一箱波斯上贡的珠宝,您要不要看一看?” “不用,你们都退下吧。”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道。 那宫人躬身应是,然后带著其他宫人一同离开了承恩殿,只留下李承乾一人。 大殿內,一只箱子静静地摆在地上。 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贵珠宝,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李承乾凝视著这箱珠宝,片刻后猛地衝上前,一脚踹在箱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珠宝散落一地,李承乾狠狠踩著这些宝物,面色狰狞无比。 “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是错!为什么你总是对我不满意!” “为什么非要这么逼我!” 李承乾歇斯底里地咆哮,將散落在地的珠宝踢得到处都是,发泄著心中的怒火。 他不明白,他明明好好上课了,他明明是得了魏徵的假期后才出宫去玩的,为什么还要骂他!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李承乾肆无忌惮地发泄完一通后,喘著粗气躺倒在满地珠宝上,但脸上却依然怒意未消。 他盯著大殿的房顶,冷冷笑道:“你越不让我出宫,我越是要出去!” “我偏不听你的!” 说完,李承乾站起身,大步往殿外走去。 …… 宜春北苑。 李长青今晚並没有看书,而是在忙著无害化处理李承乾白天赏给他的那头小鹿。 毕竟这头鹿一直放在那也不是办法,过几天说不定都要臭了。 至於怎么无害化处理……自然是进肚子。 在將小鹿开膛破肚后,李长青取了一条鹿腿,又生起一堆篝火,就这么在院子里弄起了烧烤。 虽然他的烧烤技术很一般,但奈何这小鹿的肉確实嫩,甚至都不用洒什么调味料,只需要往上撒点盐,吃起来就满嘴喷香。 很快,大半条鹿腿就被他炫完了。 李长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摇头晃脑道:“吃了烧烤小鹿腿,皇帝老子不及吾啊。” 若是没有死亡的威胁,说实话这样的日子还是蛮幸福的。 就在李长青吃饱喝足、准备收拾东西回屋睡觉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谁?!” 李长青瞬间警觉,拿起一旁的面具就戴在了头上。 很快一道人影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看清楚来人后,李长青当即起身行礼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来者,正是李承乾。 李承乾走进院子,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篝火和鹿腿后,目光落在了李长青身上。 “你倒是好兴致。” 李长青尷尬一笑,说道:“让殿下见笑了。” “殿下这么晚驾临此地,不知有何吩咐?” 李承乾大晚上过来肯定是有事,他只希望別又是来让他抄书的。 因为他前天才熬夜抄完书,手到现在都还酸得厉害,再抄一晚上书手真的要废了。 李承乾也没废话,直接说道:“本宫有件事要让你去做。” “何事?还请殿下示下。” “明日代替本宫去上课。” “?” 李长青顿时愣住了,一个大大的问號在他脸上浮现。 代替……李承乾去上课? 第24章 开演开演 “太子殿下……您是在说笑吗?” 李长青反应过来,一脸惶恐地道:“草民如何能代替殿下去上课?” 如果不是李承乾身上没有酒味的话,李长青真的会怀疑他今晚是不是喝大了。 不是哥们,虽然咱俩长得像,但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啊。 我代替你去上课,那不是分分钟露馅? 真当魏徵是傻子不成! 李承乾淡淡说道:“本宫没有与你说笑,明日张玄素为本宫讲课,你替本宫去。” “你上次不是骗过了他么?那你去代替本宫上课自是没问题。” 这就是他今晚来找李长青的目的。 明天是张玄素为他讲课,他若是不去上,这老傢伙定然又会去告他的状。 可他偏偏对张玄素很反感。 若是魏徵的课,那他肯定不敢让李长青去代替,一方面魏徵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其次,他对魏徵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因为其他老师,如张玄素、李百药、杜百伦这些人,就知道一个劲儿的劝諫他,给他讲各种大道理。 哪怕他表现优秀,也只会让他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只有魏徵不一样。 魏徵虽然也会劝諫他、训斥他,但在他表现好时也会不吝夸讚,教学也比其他的讲师更有水平。 所以他不会去逃魏徵的课。 李承乾现在已经打定主意,他要把李长青专门培养成替身,代替他去上那些无关紧要的课。 “可是殿下,这不太合適吧?” “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李长青不知道李承乾是在试探他还是要玩真的,所以还是一脸犹豫。 他是不太想掺和到这档子事里去的,因为一旦露馅,李承乾最多挨顿骂,他可能会丟掉小命。 “不必担心。” 李承乾却不以为意,继续道:“只需要你坐在那听讲就行,別的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此事就这么定了,跟本宫进屋去,本宫教你最基本的礼仪。” 李承乾根本不给李长青拒绝的机会。 大步走进了阁楼里。 李长青纠结再三,最终还是选择认命,跟著李承乾走进阁楼。 …… 魏王府。 李泰最近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不仅仅是因为被收回了住进武德殿的资格,更因为李长青失踪到现在都还没被找到。 別说找到了,甚至连半点头绪都没。 李长青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宫里的消息。 他听说李承乾写了一篇什么王制之论,得到了魏徵、眾多大臣乃至於他父皇的一致称讚。 “哼!一篇破文章,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种文章本王隨便就能写出十篇!” 李泰看完手中这篇《论王制》后,忍不住冷哼一声,隨手將其丟到了一旁。 这篇文章是他特意去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李承乾到底写得有多好。 说实话,这篇文章的文才在他看来不值一提,他隨隨便便就能写出比这更好的文章。 这文章里唯一还算不俗的,也就是那句“君舟民水”了,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听闻父皇还为此赏赐给了那傢伙一箱波斯进贡的珠宝,本王都没得到过这般赏赐!” “父皇为何这般偏心他!” 李泰心中越想越不忿。 原来他觉得父皇是偏爱自己的,可如今他才明白,父皇真正偏爱的是李承乾! 对他的宠爱不过是表象罢了! 一念及此,李泰的心情越发阴鬱,嫉妒和愤怒几乎快要他发狂。 “咚咚咚——” “殿下在吗?” 书房外传来了一道询问的声音。 李泰深吸一口气,平復心情,说道:“本王在,进来吧。” 话音落下,房遗爱走了进来。 李泰抬眼看向他,皱眉问道:“遗爱,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房遗爱说道:“魏王殿下,您让我调查车队遇袭当日,有哪位將军在长安调兵的事情有结果了。” 李泰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哦?怎么样,查到了吗?” 房遗爱说道:“回稟殿下,当日虽有几位將军调兵,但都有兵部的调令,属於正常军务。” “而且那几支军队的活动地点也不在车队遇袭地点附近,所以大概率是与他们无关的。” “或许动手的人不是军队的人呢?” 听到这一回答,李泰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再度落了下去,暴躁地道:“京兆府的人不是说了吗,我府上那群人死於军队士卒之手,不是军队的人那会是谁?” “再去给本王查!” 房遗爱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殿下,宫中的禁卫,以及一些將军府上的府兵,也是有军中制式装备的。” “有没有可能袭击车队的人不是来自军中,而是来自宫里,或者哪位將军的府兵?” 房遗爱的这一席话,让李泰为之一愣。 是啊,拥有制式装备的不仅仅是军队,宫里的禁卫军和一些大將府上的府兵也是有制式装备的。 他怎么忘记了这一点? 李泰当即道:“顺著这个方向继续查,看看当日都有哪些人马出城了!”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抢走李长青的人给找出来! …… 翌日。 东宫,承恩殿。 一名宫人走入殿內,向李承乾稟报导:“太子殿下,左庶子已经到了。” 李承乾微微抬手,淡淡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殿下。” 宫人应是,躬身退下。 而在这名宫人离开后,又有一名李承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对坐著的那名“李承乾”点头道:“不错,风范气度已经和本宫一模一样。” “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骗过张玄素了。” 这两名李承乾,自然就是李长青和李承乾本尊。 昨晚李承乾调教了李长青许久,教会了他身为太子的基本礼仪和常识,以及说话习惯等等。 李长青身为专业演员,在模仿和表演这方面的天赋自不用说,再加上他常年演少年天子,很快就將李承乾的仪態等扮演的得有八九分像。 李长青闻言一脸忐忑,说道:“太子殿下……这样真行吗?” “草民心中有点没底。” 现在的他已经换上了太子的服饰,和真正的李承乾站在一起,根本难分彼此。 李承乾说道:“大胆些,怕什么?待会儿本宫会在暗中偷偷观察的,你放心就是。” 李长青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外面却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李承乾闻声连忙躲了起来。 李长青也只好正襟危坐。 脚步声靠近,一位两鬢斑白的老头走进大殿,隨后向李长青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正是张玄素! 第25章 你知道这十年本宫是怎么过的吗 此时此刻,李长青只觉得如坐针毡,好像回到了当初刚刚当演员拍戏的时候,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虽然同样都是演戏,但拍电影至少还可以喊卡,拍得不好大不了重新再来一条。 而现在他却不能有半点失误! 失误了就是死。 李长青捏了捏满是汗水的手掌,努力平復心情,对张玄素微笑道:“左庶子无需多礼。” “谢殿下。” 张玄素这才坐直身子,接著对李长青笑道:“老臣听闻殿下昨日写了一篇《论王制》,令魏侍中讚不绝口,便是陛下也十分欣赏。” “殿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臣对此甚是欣慰。” 那日李承乾向他致歉並且答应改过,他虽然高兴,但也担心李承乾只是嘴上这么说,要不了几天就又会恢復原样。 直到看见李承乾最近的表现后,他的这份顾虑才终於打消。 李长青闻言谦虚地道:“左庶子谬讚了,区区一篇文章何足掛齿,本宫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张玄素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有这样的想法老臣便放心了。” “须知学无止境,殿下距离成为一名贤明的君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切记不可骄傲……” 张玄素说著说著便开始引经据典,给李长青讲起了诸多例子,教导他不要因为一点成就而自满。 李长青一边听著他的喋喋不休,一边应是。 实则半点都没有听进去。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李承乾不喜欢上课,天天有人在你面前这么叭叭讲些大道理,换谁来都受不了啊。 足足讲了一刻钟后,张玄素方才结束了这番教育,接著开始正式讲课。 而在承恩殿的某个角落。 李承乾一直在观察著李长青的表现,见到他应对自如,张玄素也没有发现异样,不禁感到十分满意。 “不错,这小子模仿本宫已经模仿得很像了,只要不是父皇或者母后亲自过来,谁也不可能分辨得了。” “有了他在此代替本宫上课,只要不是魏徵的可,本宫都可以放心出宫去玩了。” 李承乾觉得让李长青代替自己上课是个很聪明的决定,因为如此一来,他既可以不用忍受张玄素、李百药这些人的枯燥讲课,二来也能避免遭到魏徵、父皇的斥责。 只要李长青不暴露,那么他便能高枕无忧,隨意出宫玩乐。 简直是一举三得。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好好观察几天,確认李长青能够胜任这份职责后才能彻底放心。 …… 李长青终於体会到了身为太子的艰辛。 因为太子上课,並非跟他想像的那样上一两个时辰就结束了,而是要从早上到晚。 先是听张玄素为他讲解中庸,然后他在说出自己的见解,回答张玄素的提问。 就这样一直到中午吃饭才能稍稍休息半个时辰,但很快另一位讲官李百药又来了。 下午的课便是由他来讲。 直到傍晚讲课结束,李长青依然不能休息,还得一一观看由太极殿那边送来的各种奏摺。 因为太子是储君,未来的皇帝,所以必须要了解朝政,皇帝批阅过的奏摺太子都得看一遍。 甚至有时候皇帝生病或者事情太忙,会直接把奏摺送到东宫,由朝中大臣协助太子来批阅。 这便是太子监国。 毕竟治国不是单从书上就能学到的,这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一个合格的皇帝终其一生都在学习。 就这样一直到戌时,李长青才將所有奏摺全部看完,而此时他已经累得脸色发白、头脑发胀了。 “当太子的感觉如何?” 在暗中窥视了一整天的李承乾走了出来,神色平淡地向李长青问道。 李长青忍著身上的疲惫,下拜道:“殿下折煞草民了,草民只不过是殿下的替身而已。”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不必这么拘谨,本宫就是问问你的感受罢了。” “怎么样,你觉得当太子累不累?” 见李承乾是真的发问,李长青稍作犹豫后答道:“回稟殿下……累极了。” “哈哈哈哈!” 李承乾闻言开怀大笑了起来,他看著书案上的那一堆奏摺,神色复杂道:“但这样的日子本宫已经过了整整十年了。” “十年,你知道这十年本宫是怎么过的吗?” 李长青垂首以对,不敢回答。 心道你也玩了十年贪玩蓝月? 而李承乾不知他心中所想,自言自语道:“所有人都只看见了本宫身为太子的尊崇与风光无限,却不知本宫每日过得有多累。” “本宫之前以为只要做得够好就会令所有人满意,但他们只会以更高的標准来要求本宫。” “本宫不能有任何错漏,因为只要稍微犯一点错,就会引来斥责。” “太子才是这个世上最难当的。” 这是李承乾的肺腑之言,他对这样的日子厌倦了,也累了。 但李长青听了以后却只想发笑。 太子难当,那你为何还当? 唯独你当太子累,那街边那些贩夫走卒、顶著日头在田间劳作的百姓难道就不累? 这世上有些人光是活著就已经用尽力气了。 而你却一边享受著太子身份带来的荣光与特权,一边抱怨著自己有多么辛苦。 这简直就是又当又立。 若真不想当太子,直接把位置让给李泰不就得了,整日说这些有的没的。 当然,这些话李长青只是在心里吐槽罢了,嘴上却附和道:“太子殿下確实辛苦。” 李承乾感慨完了以后,收敛思绪,对李长青道:“你今日表现得很好,但还有些不足之处。” “接下来的几日你要熟悉扮演本宫,本宫也会好好教导你。” “除此之外,以后你每天要认真上课,课上了什么內容、发生了什么事,等本宫回来后都要说一遍。” “若是有张玄素这些讲官以外的人要见你,你就说身体不適,听到没有?” 李承乾仔细给李长青叮嘱著注意事项。 李长青一脸严肃道:“草民谨记殿下教诲,定会好好上课。”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李长青换下太子服饰,戴上面具返回宜春北苑。 第26章 太子妃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內,李长青一边上课,一边接受李承乾的教导,进一步完善扮演上的细节。 比如说话的语气、神態、以及行为举止等等。 此外还要记李承乾平时的一些日常爱好。 这些小细节虽然容易忽视,但也是最容易让人发现破绽的地方。 既然要扮演,那就要扮演得像,儘量不要出现任何漏洞。 李承乾只是不想让事情败露影响自己的名声,引来责骂而已,但李长青考虑的就更多了。 他若是败露,小命难保。 所以面对李承乾的教导和叮嘱他也格外认真地学习,就差拿个小本子记下来了。 就这样,两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早上是魏徵过来上课,李承乾並没有让李长青代替自己,而是亲自去上。 但等上午课程结束后,他第一时间將藏在偏殿的李长青给拉了出来。 “下午又是张玄素那老儿的课,你去上,本宫待会儿还要出宫。” 李承乾一边解著身上的衣服一边说道。 李长青闻言吃了一惊,道:“出宫?殿下您这回不在旁边看著吗?” 前两天上课李承乾都会在暗中观察,现在却要把他一个人丟在这里,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好歹提前知会一声啊! “废话!”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李承乾闻言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让你扮演本宫,就是为了方便本宫脱身出宫去玩。” “要是本宫一直在暗中看著你,那找你扮演本宫的意义何在?真是蠢货。” 李承乾一边说,一边三下五除二脱去了身上的太子服饰,换上了一身普普通通的常服。 隨后他对李长青说道:“放心吧,你扮演本宫已经有十二分相像,比本宫都更像太子。” “你只要正常发挥,没人能认出你是假的。” “这里就交给你了。” 李承乾说著,便戴上面具,往承恩殿的后门走去。 这回出宫他並不打算叫杜荷一起,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找替身上课的事情暴露,带几个隨从就足够了。 “太子……” 李长青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李承乾却已经大步离开了,根本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看著散落一地的太子服饰,李长青只觉得头疼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人在屋檐下啊。” 嘆了口气后,李长青从地上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换上,然后起身前往正殿。 现在还是休息的时间,距离张玄素过来讲课还有半个时辰,於是李长青便开始提前预习起今日的课程,以防待会儿张玄素提问他。 毕竟他和自幼接受精英教育的李承乾比起来,文化水平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要知道李承乾虽然摆烂,但人家天资可不差,该学的东西都学了,而且从小到大的老师都是牛逼人物。 如张玄素,论文化放在后世那就是大学教授级別的,而这种老师李承乾不知道有过多少个,还都是对他进行一对一专项辅导。 而他李长青充其量也就是个大学高材生,学的还是表演系,和人家真比不了,文化素养差的太多。 总而言之你可以说李承乾贪玩,但不能说他菜。 所以李长青对替李承乾上课这件事还是倍感压力的,有种学渣冒充学霸的感觉。 就在李长青专心看书之际,一名宫女小步走了过来,向他躬身道:“殿下,太子妃来了。” “嗯。” 李长青隨口应了一声,继续看书。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抬头看向这名宫女,问道:“你说谁来了?” 宫女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启稟殿下,是太子妃来了。” 听到宫女之言,李长青当场石化。 李承乾刚走,太子妃就过来了? 什么狗屎墨菲定律! 此时此刻李长青心里有一万句国粹想要骂出口,但更多的是焦急。 “这下怎么办,太子妃我也没见过啊!” “而且人家是李承乾老婆,对李承乾肯定熟悉,在她面前我怎么演下去?” “要不要这么玩我啊!” 李长青心里叫苦不迭,开始寻思现在去把李承乾喊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经过简单而快速的思索之后,他想起了李承乾临走时对他的叮嘱,於是强行镇定地对宫女道:“本宫现在身体有些不適,让太子妃晚些再来吧。” 宫女应声而退。 看著宫女离去,李长青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这位太子妃能够被他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命运似乎並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就在宫女离开后不久,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很快传来,紧接著李长青就看见大殿门口出现了一道倩丽的身影。 而这个女子,正是太子妃——苏氏! 还没等李长青反应过来,苏氏便走近了,並且一脸担忧地对他问道:“臣妾听闻殿下身体不適,不知殿下怎么了?” “需不需要传太医过来?” 看著面前这位美丽动人的太子妃,李长青心跳都漏了半拍。 不是因为心动,而是被嚇得! 有病啊!我都说了身体不適,你还过来干什么?是听不懂人话吗! 李长青嘴角疯狂抽动,忍住骂人的欲望,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本宫只是有些疲倦了,想要休息休息而已,身体並无大碍。” “爱妃不必担忧。” 听到李长青的话,苏氏不禁微微一愣。 李长青见此心里顿时暗道不妙,难不成他说错话了?李承乾平时对她不是这个態度? 妈的,他也不了解啊,他也不知道啊。 就在李长青大脑急速运转之际,苏氏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起来,笑道:“殿下没事臣妾便放心了。” “臣妾知道殿下耽於学业精力劳累,所以亲手做了些糕点送来慰劳殿下。” 说著,她让身后跟著的侍女將食盒奉上。 里面放著一些精致的糕点。 李长青见苏氏神色没有异样,心中稍稍鬆了口气,接著神色温和道:“爱妃有心了,等稍后左庶子来了,本宫与他一同享用。” “本宫还要看书,若无其他事,爱妃还是先回去吧。” 苏氏温顺地道:“是,殿下……但殿下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了。” 李长青笑著点头,苏氏这才起身带著宫女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 目送对方离开,李长青长鬆一口气,但心里仍然后怕不已。 还好没露馅。 …… 苏氏在走出承恩殿后,转身看了大殿一眼,美眸中有著一丝难掩的雀跃与欣喜之色。 “殿下……还是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叫我爱妃呢。” 第27章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李长青无精打采的看著手中的尚书,心情无比的沉重。 对一旁太子妃送来的精致糕点,更是没有丝毫食慾。 “每天十个小时的课程,一年到头总共五到十天假期,可以说是全年无休也毫不过分。” “这样高强度的上课,高强度的接触大臣,我迟早有一天会暴露。” “大臣还好,最怕的就是遇到家人。” “今天的太子妃突然到来,就让我心惊肉跳。太子妃倒是可以打发走,万一下次来的是长孙皇后甚至是李世民,那不得分分钟露馅。” 一想到將来暴露身份的下场,李长青心中越加害怕。 可害怕也没用,他还是得像提线木偶一样任由李承乾操控。 这诺大的东宫,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即便逃出去也是个死,甚至下场更加悽惨。 “啪”的一声,李长青將书重重的摔在桌案上。 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最后略显狰狞。 “左右都是死,与其苟且偷生如履薄冰,不如搏一搏!” “我那宜春北苑平日里除了李承乾之外,压根不见其他人出入。” “下次李承乾来找我,我直接弄死他,將尸体烧成灰,成为真正的太子。” “为了避免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等家人面前暴露,可以谎称落水失忆。” 李长青心中不断地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很有可行性。 “不对!” 突然,李长青猛地摇了摇头。 “我手无缚鸡之力,而李承乾弓马嫻熟,身体素质远胜於我。” “別的不说,就那头鹿,我拖著都费劲,他却能轻鬆扛著走。” “单靠我一个人,绝对弄不死李承乾,反而会被他轻鬆拿捏。” 就在李长青思索著对策之时,一名宫女进来匯报。 “殿下,左庶子到了。” 李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摁下心中的思绪,抬起头道:“宣。” 宫女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张玄素便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也起身微微躬身作揖:“老师请起,学生见过老师。” 张玄素直起身,见太子给他行弟子之礼,心中越发欢喜,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 太子殿下越来越尊师重道了,以后定然是个明君! “殿下,今日讲学为《尚书》中的《微子》和《西伯戡黎》。” 张玄素说罢,背负双手摆出要开讲的姿势。 李长青也赶紧翻开方才预习了一番的《微子》。 这几天的代课生涯,的確给他增长了不少见识。 之前他还以为《尚书》属於四书五经中的四书呢。 后来才知这《尚书》是《史记》之前的上古史书,属於四书五经中的五经之列。 分为《虞书》《夏书》《商书》《周书》。 书中的德政观念,可谓是开后世仁政、王道学说之先河。 《微子》和《西伯戡黎》正是《商书》中的两篇文章。 “殷其弗或乱正四方。我祖厎遂陈於上,我用沈酗於酒,用乱败厥德於下。殷罔不小大好草窃奸宄。卿士师师非度……” 张玄素抑扬顿挫的诵读著文章,时不时停顿下来讲述那个时代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大半个时辰后,《微子》讲解完毕。 张玄素问道:“敢问殿下,从《微子》中有何收穫?” 李长青心中腹誹,又是做阅读理解的时候了。 好在《尚书》这类史书,是由一个个小故事组成。 每次讲学,张玄素问的收穫其实就是理解故事背后的內涵。 这种阅读理解,压根难不住李长青。 九年义务教育下的培训,他理解的內涵能比写文章的本人还要深刻。 当然,若是《大学》《中庸》这类课程,那对他而言就十分难啃。 在张玄素期待的目光之下,李长青缓缓起身,道:“身为君王,绝不能沉迷酒色,更不能不听劝諫。如若一意孤行,则国本不稳。” 张玄素听罢,满意的点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 “微子身为紂王的兄长,无论从臣子的角度还是从长兄的角度,都会选择相助紂王相助商王朝。” “然而他多次劝阻紂王,紂王却不予理睬。” “大臣梅伯见紂王与妲己终日沉迷於淫乐,进宫规劝紂王,惹得紂王大怒,最后在妲己想出的“炮烙”之刑下。” “如此种种,紂王终究大失人心。最后微子选择逃离商王朝,紂王落得眾叛亲离的下场。” “这便是孟子所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殿下近日来大有改变,更能听进去臣等劝諫,可谓是臣等之幸、大唐之幸啊。” 看著一脸欣喜的张玄素,李长青表面谦逊,一副受教的表情,心中则恍然大悟。 难怪皇帝和太子都要上课,尤其是太子,严苛程度简直令人髮指。 这不上课,不读点史书,大权在握之下,日后处理朝政,难免会听不进去劝諫,最后酿成大祸。 也难怪那些个臣子,都挤破脑袋的想要给太子上课。 一方面是为了名声,只要教导出一位明君,便能名垂青史。 一方面也有警示的作用,別看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但我们做臣子说的话,你也得听。 倘若乱来,也会眾叛亲离国本动盪,严重点甚至毁丟掉江山社稷。 张玄素见李长青似有所感,以为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心中越发满意。 “殿下,休息一刻钟,之后臣讲《西伯戡黎》。” 李长青点点头,邀请张玄素坐下,將桌案上的糕点递了一部分过去。 “老师,这是太子妃所做糕点,请老师品尝。” 见李长青如此尊师重道,张玄素差点激动的泪流满面。 以前李长青別说对他行弟子礼,没有天天打他骂他都算好的。 如今竟然將太子妃做的糕点分享给他,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臣谢殿下恩赏。” 两人一派君臣相和的景象,品尝著还算美味的糕点。 直到一刻钟之后,张玄素方才起身继续讲学。 又是约莫一个时辰,终於结束。 张玄素道:“殿下,今日讲完《微子》和《西伯戡黎》,《商书》讲学完毕。明日起,讲《周书》。臣讲完《商书》,不知殿下有何领悟?” 李长青结合这两天的讲学,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理解,有感而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话毕,就见张玄素双眼猛然瞪大,浑身上下都因为激动而止不住的颤抖。 第28章 大唐麒麟儿 承恩殿內,张玄素状若癲狂。 这种情况李长青很熟悉,前世他演戏的时候,有几次超常发挥绽放出的精彩的演技,导演也是这种模样。 尤其是那眼神,和此刻的张玄素一模一样,比看到脱了衣服的美女还要激动。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太子殿下这句话,实在是令臣醍醐灌顶。” 逐渐恢復情绪的张玄素,细细琢磨著李长青这番话,那神情就像在品味绝世美酒一般。 李长青心中暗自腹誹,对不住了牢李,你的警世名言都被我给拿过来了。 看张玄素这模样,待会定要去李世民那里报喜,这下又得便宜李承乾那小子了。 表面上一副谦逊的模样,道:“本宫都是听了老师讲学,心中有感而发罢了。” 张玄素闻言,心中暗爽,满意地不得了。 以前那个顽劣的太子,终於在他谆谆教导之下变了,更是变的如此优秀。 不说別的,光是“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番话,就足以让太子名流千古,而他作为太子的老师,也能顺带名留青史。 怀揣著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张玄素起身道:“殿下,今日讲学完毕,臣这便告退了。” 说罢,转身快步离开了东宫,往两仪殿的方向小跑而去。 望著张玄素离去的背影,李长青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口中,眼神渐渐地冰冷了起来。 “太子!” “假扮太子,对李承乾而言只是一场游戏,但对我而言,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爭。” “在这场斗爭当中,要么弄死李承乾取而代之,要么事发之后或是李承乾玩腻了之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我必须谨慎谋划,完美演绎一场狸猫换太子。” 心中思忖片刻,李长青缓缓起身,呼退宫人,往宜春北苑走去。 …… 两仪殿。 李世民探望完臥病在床的长孙皇后,又不知疲倦的伏案劳作。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断批阅一封又一封的奏摺。 內务省总管太监小碎步走来,轻声道:“陛下,左庶子张玄素在殿外求见。” 李世民放下一封刚批阅完的奏摺,好奇道:“张玄素这两天隔三差五的来见朕,莫非又要来夸承乾?” “宣他进来。” 以往李世民最怕的就是见张玄素。 无他,每次张玄素求见,都跟他告李承乾的状。 即便他皇帝的脸皮,都感觉臊得慌。 偏偏就李承乾做的那些破事,他无法反驳,只能任由张玄素一个劲的喷。 但现在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了。 毕竟就连魏徵那个老顽固都夸他儿子好! 內务省总管太监躬身离去,不一会就领著张玄素进来了。 “臣张玄素,参见陛下。” 李世民抬眼一看,就看到张玄素那笑的跟朵菊似的老脸。 心中隱隱有所猜测。 於是也笑呵呵的说道:“爱卿平身。” 张玄素起身后,大声道:“陛下,今日臣与太子讲学,太子又有一番感悟,令老臣受益良多自愧不如。” 李世民一听,立马坐直了身。 几天前才从魏徵那里听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莫非今日又有金玉良言不成,不然就张玄素连孔颖达都不服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自愧不如这四个字。 “爱卿速速说来。” 张玄素道:“今日臣讲《微子》《西伯戡黎》,本意让太子明白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希望太子勤俭自身,布施仁道。” “太子有感而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陛下,此乃警示良言啊!” 张玄素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简直唾沫横飞。 那激动的肢体动作,和之前当著李世民的面喷李承乾一模一样。 看的一旁的內务省总管太监都想要上去提醒他一下君臣礼仪。 本就坐等张玄素夸奖的李世民,听完之后更是拍案而起。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好啊!这才是我大唐的储君!吾儿承乾,真真是麒麟儿!” “此等警世良言,孔祭酒和他的那些学生,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李世民说到兴起,推开龙案上的奏摺,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亲自在上面提笔,將那句警示良言写下来。 吹乾墨跡之后,本想让人装裱起来掛在两仪殿。 但左看看,右看看,对他自己引以为傲的飞白体却不甚满意。 衝著一旁的总管太监道:“去,宣虞世南。” 总管太监一听就知道李世民的心思,这是嫌弃自己的书法配不上自己儿子的警示良言,要专门请书法大家虞世南亲自书写。 待总管太监下去之后,李世民笑呵呵的对张玄素道:“爱卿教导太子之功,朕铭记於心。太子正值顽劣的年纪,往后还需爱卿不断鞭笞才是。” 张玄素一听李世民既然还如此说他的爱徒,顿时不高兴了,绷著脸道:“陛下需知士別三日当刮目相待,太子早已不再顽劣!” 李世民脸色一滯,被张玄素如此反驳,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十分开心。 连连说道:“爱卿所言极是。” 两人又在两仪殿就太子的教导事宜进行一番言语,直到虞世南的到来方才停止。 “陛下,此等金玉良言,不知出自何人之口?” 虞世南得知李世民让他书写的內容之后,口中也是连连称讚。 李世民听到又有人如此称讚,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一脸骄傲的说道:“此乃太子读《尚书》有感而发。” 虞世南闻言,惊嘆不止。 “太子殿下能有此感悟,实乃陛下之幸,大唐之幸啊。” 没多久,虞世南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尽善尽美的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书写下来。 李世民拿著虞世南精心书写的字,欣喜不已。 对一旁的太监总管说道:“待会不用传膳,朕要去东宫与太子共用晚膳。” 第29章 完了,天塌了 宫墙之內,李世民迈著四方步,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他发誓,今天心中的激动和兴奋,仅次於当年攻下长安城,和玄武门兵变成功不相上下。 太子不再顽劣,表现的越来越让他满意,儼然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储君。 大唐有后继之君,他以后更有勇气去面对刚驾崩没多久的老爹李渊了。 正当李世民走过一处宫墙拐角,忽然一道年幼的身影撞了过来,正是年仅九岁的晋王李治。 李治一抬头,发现自己衝撞了李世民,立马慌张行礼:“儿臣衝撞了父皇,还望父皇恕罪。” 李世民摆出严父的表情,道:“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这是要去哪?” 年纪稍小的李治差点被嚇哭了,结结巴巴道:“儿臣刚从崇文馆回来,正欲去东宫找太子哥哥。” 李世民一听,顿时板起一张脸,李承乾好不容易改过自新,这些日子的表现也越来越好,岂能被竖子耽误! 当即冷哼一声,道:“你大哥身为储君,哪有时间陪你玩。” 李治人傻了,平日里他找兄弟姐妹一起玩耍,父皇还夸他有兄弟之情,怎么今日找太子玩却被骂了? 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哆哆嗦嗦道:“父皇教训的是,儿子这就回宫温习夫子今日所授功课。” “罢了。”李世民摆了摆手,道:“你刚从崇文馆过来,想来也没用晚膳,便与朕一起去东宫和你大哥一起用膳吧。” 他只是不希望李治影响到李承乾如今好不容易来的勤奋好进,並不反对几个儿子们一起玩耍,心里还巴不得他们兄弟几个加深感情。 “是,父皇。” 李治懵逼的跟在李世民身后,一路往东宫而去。 小小年纪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父皇前后反差这么大。 明明最后还是带自己去东宫,为何还要教训自己一顿? …… 东宫。 已经提前得到皇帝要来东宫与太子用膳消息的宫人,此时急的上飞下跳。 不久之前分明还在承恩殿上课的太子,怎么突然就找不到了? “娘娘,除了宜春北苑之外,整个东宫都找遍了,都找不到太子殿下。” 一名宫女焦急的向太子妃苏氏匯报。 苏氏柳眉微顰,“为何不去宜春北苑?” 宫女道:“娘娘有所不知,殿下有言,不得许可擅宜春北苑,要被砍头。” 苏氏一听,心一下就悬了起来,生怕太子又在宜春北苑做一些犯忌之事。 这要是被陛下抓了个正著,可如何是好。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道:“尔等传好膳食,本宫亲去一趟宜春北苑。” 说罢,也顾不得端庄,一路小跑著往宜春北苑而去。 生怕晚了一时半刻,闹出大事来。 宜春北苑。 李长青正在院子里鼓捣著泡茶。 这唐朝的茶,在他看来是真的难喝,竟然还放盐和香料,你敢信? 真是白瞎了那么多的好茶啊。 鼓捣了一会儿之后,李长青端起茶杯轻轻一闻,一股茶香顿时扑鼻而来。 小小的品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享受的表情。 “哎~就是这个味。” 李长青一边品茶,一边思索著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李承乾,並万无一失的替代他。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转头一看,就见太子妃苏氏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这顿时把他嚇了一跳,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我尼玛! 李承乾不是交代过任何人都不准进宜春北苑吗! 怎么太子妃跑进来了。 更让他心中忐忑不安的是,此时他並没有戴面具! 要是李承乾现在回来了,到时候两个太子,那不是天崩地裂了。 此时太子妃苏氏在看到李长青只是在喝茶,並非做她想像中一些犯忌的事情之后,心中一块大石头立马放了下来。 走到李长青身前,款款施了一礼,温声细语道:“殿下,陛下马上就到东宫,要与你一同用膳。还请殿下速速去前宫。” 本就心情忐忑的李长青,一听这话,顿时脸都黑了。 沟槽的李承乾! 不去,肯定要坏事。 皇帝找你一起吃晚饭你不给面子? 看在亲儿子的份上不给面子或许不要紧。 但李世民肯定会过来询问缘由。 到时候更加糟糕。 去,大概率会坏事。 很有可能会被李世民给当场识破。 甚至还要提防不知道何时突然回宫的李承乾。 此时此刻,李长青当真是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眼下的生死危机,比当初被李泰逮住还要严重。 简直就是在悬崖之间走钢丝! 迅速稳定好心神,李长青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肢体表情,並在第一时间分析好当下的最佳选择。 身体略带僵硬的起身,对太子妃苏氏道:“有劳爱妃前来通知本宫,走吧,去见父皇。” 彻底放下心的苏氏也不像此前那样急迫和紧张,和李长青一起往前宫。 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用膳的地方。 苏氏问了下宫人,得知李世民还没到,便主动与李长青谈话。 “殿下独自一人在宜春北苑吃茶,可是心中烦闷?” 惴惴不安的李长青,看著眼前这端庄秀丽、姿態雍容,说话又温言细语的太子妃,恨不得当场就取李承乾而代之。 玛德,放著这么好的老婆不疼,居然去疼称心。 话说称心还有多久才会进宫? 李长青脑海中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应付苏氏,“本宫心中並无烦闷,只是琢磨了一些新茶艺。” 两人刚交谈著,就听殿外传来声音:“陛下驾到!” 李长青浑身一震,抬眼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大帅哥大跨步走了过来。 当下双腿都快要嚇软了。 但值此关键时刻,他的求生欲爆发,用出了两辈子最为精湛的演技,强行將自己带入李承乾这个身份。 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道:“参见父皇。” 李世民一挥袖袍,道:“平身,入座吧。” 说罢,当先走到主桌前坐下。 与此同时,正乔装打扮,刚从外面回宫的李承乾,见到前方这一幕,顿时嚇的心神不寧,连忙把面具给戴在脸上。 第30章 我想当大唐举重冠军啊 大唐宫廷用膳,採用分餐制。 除去正上方的主桌之外,侧面分別有两张桌。 李长青入座之后,太子妃苏氏乖巧恬静的站在他的身侧。 本来属於她的桌案,让给了临时过来的晋王李治。 年幼的李治上前作揖,分別对李长青和苏氏行礼:“雉奴见过皇兄,见过皇嫂。” 李长青强行摁住心中的惊涛骇浪,看著眼前还幼小的唐高宗,嘴角露出和善的笑容,“免礼。” “谢皇兄。” 李治起身后,小心翼翼的入座,那模样,生怕哪里又惹李世民不开心。 看上去比李长青还要紧张许多。 主桌上的李世民本想夸一夸李承乾,但突然想到之前他所践行的棍棒下出孝子的理念,决定还是不能乱夸。 万一他一夸,太子又得意忘形恢復原样,那真是心肝都要气炸了。 当下拿起筷子,道:“先用膳吧。” 李长青壮著胆子,悄悄打量了眼李世民,当真是龙章凤姿,天日之表。 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威严。 威严中又夹杂著渊渟岳峙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这亚洲州长、天可汗、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的气质,完全不是陈宝国、唐国强、陈道明这些皇帝专业户所能演的出来。 默默收回眼神,李长青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菜,一旁的太子妃就率先帮他夹好放在碗里。 李长青愣了愣,抬起头对苏氏露出一个笑容,“有劳爱妃了。” 苏氏闻言,心中无比甜蜜,同样露出一个笑容,“服侍殿下,是臣妾的本分。” 主桌上的李世民,虽说正在吃饭,但还是一直关注著他的好大儿。 见两人这夫妻甜蜜的模样,也情不自禁的会心一笑。 隨著时间过去,李长青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惴惴不安,渐渐地没那么紧张了。 正当放下筷子,准备拿起酒杯尝一尝这大唐的宫廷美酒之时,余光看到殿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藏在丛后面。 剎那间,他一颗心顿时悬在嗓子眼。 那不正是李承乾吗! 这沟槽的李承乾,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沟槽的知道戴面具。 “承乾。” 正在这时,李世民的声音传来。 本就快要被李承乾的出现嚇坏了的李长青,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站起身来。 “坐下回话。” 李世民招了招手,面色温和的说道。 “是,父皇。” 李长青听话的坐下,同时竭力按捺住慌张的情绪,面部表情控制到了极致。 李世民喝了口酒,说道:“去年高祖驾崩,居丧期间,朕令你监国权知军国大事,事后朕查阅你监国期间所为,给予你颇识大体、颇能听断八字评价。” “但这八字评价,只能说明你是个合格的太子,而非优秀的储君。你可知晓?” 颇识大体、颇能听断,这不就是不懂別逼逼,认为哪个大臣说的好就听哪个大臣的建议,自己则少发表意见、少做决断,和不做事就不会犯错有与其同工之妙。 李长青在心中腹誹了李承乾两句,一脸谦逊的顺著李世民说道:“儿臣知晓。” 李世民见好大儿没有反驳自己,反而谦虚的聆听自己的教诲,心情甚好。 “既然知晓,那你也该明白朕对你的期待。” “前段时间,你可谓是顽劣不堪。出宫游猎便罢了,最令朕恼怒的是,你居然在宫中玩扮演突厥大將砍杀大唐將士的游戏,还经常请乐师奏突厥乐曲,自身跳突厥舞。” “就凭你做的这些事,哪里有一点太子的模样!” 本来心情甚好的李世民,说著李承乾这些往事,不知不觉的就拳头硬了,语气明显的愤怒了起来。 一旁的太子妃苏氏以为李世民要翻旧帐,心中又紧张又害怕。 对面的李治更是嚇的战战兢兢,小脑袋低垂,眼睛紧紧盯著地面看,一动都不敢动。 李长青暗自大骂李承乾脑瘫,同时赶紧认错:“父皇,是儿臣错了。儿臣今后再也不敢了。” 见李长青认错態度良好,李世民点了点头,声音稍微温和了一下。 “最近这段日子,张玄素和魏徵都向朕匯报,你学业完成的很好,朕心稍慰。” “但你切记,你是太子,万万不可因此而志得意满,更不可心生傲慢。” 好傢伙,李长青心中直呼好傢伙。 他算是看明白了,李世民今日来东宫,本意是夸李承乾的。 可他的夸奖,却带著强烈的打压。 和后世的打压式教育没什么区別。 打压式教育的同时,还因为太子的身份,不断施加各种压力。 仿佛只要做不好,整个国家都要因为你而完蛋。 这沉重的压力,哪里是李承乾一个十六七岁正值贪玩叛逆的少年所能扛的住的? 想到这里,李长青暗骂自己贱,居然同情李承乾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李承乾扛不住,我李长青扛得住啊! 我想当大唐举重冠军啊。 琢磨一下李世民的心思,李长青抬起头,坚定的说道:“父皇且宽心,儿臣定会勤学奋进,將来与父皇一起,將大唐十道三百六十州扛在肩上。” 主桌上的李世民闻言,先是一愣,隨后细细品味了一下“將大唐十道三百六十州扛在肩上”这句话。 越品,他越觉得有味道,越觉得这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 自从登基之后,他夙兴夜寐,为了大唐殫精竭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这可不就是他独自一人將大唐十道三百六十州扛在肩上吗? “好!” “太子有此志向,朕心甚慰!” “自今日起,每逢早朝,太子需去太极殿听政。” 已经默默標榜自己为大唐举重冠军的李世民,激动之下当即做出了让李承乾上朝听政的决定。 …… 半个时辰之后,李世民结束了他喋喋不休的说教,带著李治走了。 李长青也终於如释重负。 这一顿晚饭,吃的他是提心弔胆。一颗心始终是紧绷的,生怕露馅。 好在李世民並未与他聊任何私事,全程都在说教。 但凡聊一丁点私事,他都有极大概率暴露。 然而,还没等他鬆一口气,就看到乔装打扮戴著面具的李承乾。 当即立马跟苏氏说道:“爱妃且去休息,本宫外出走走。” 说罢,不待苏氏回话,就起身走出大殿。 第31章 懵逼的李承乾 在苏氏疑惑的眼神之下,李长青离开。 不远处戴著面具的李承乾,立马不著痕跡的快速跟上。 呵退宫人之后,李长青和李承乾默契的一言不发,迅速走进宜春北苑。 刚进入宜春北苑,李承乾就把面具摘下,一把揪著李长青的衣领,竟直接將他给提了起来,怒斥道:“你在做什么!居然和我父皇一起用膳!” “你知不知道,一旦你暴露了,会给本宫带来什么后果!” 此刻的他恼怒极了。 生怕被李世民发现端倪,知道他找替身上课,自己出宫玩。 他本来就很担心太子之位被李泰给取代。 尤其是经歷了一次武德殿之事,这种担忧更是像噩梦一样缠著他。 要是此事暴露,一定会被狠狠地挨一顿批评,朝臣更会像鬣狗一样衝上来对他说教,也会因此给李泰抨击他的机会。 “太子殿下莫要动怒,请听草民细说。” 李长青只感觉喘不过气来,这才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样的太子具备怎样的武力值。 心中直呼幸运,还好没有贸然偷袭刺杀他。 不然真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哼!” 李承乾冷哼一声,重重地將李长青丟在地上。 “將今天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本宫。” 李长青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要不是你这个沟槽的自己跑出宫玩,哪有这么多事情。 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做点肥皂,在大唐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 你们两兄弟,一个覬覦我的精盐,还想事后宰了我。 一个让我做替身,隨时会有生命危险,並且半点好处不说,还对我呼来喝去。 等著吧,老子迟早要將你取而代之! 反正李治登基之后,也要被武则天窃国。 即便后来江山重回李家手上,大唐经过短暂的盛世,就迅速衰亡下去。 如此倒不如让我来当这个皇帝。 我祖宗十八代都是西安人,也姓李,说不定我身上也有李世民的血脉呢。 李长青心中思绪万千,但表面上还是一脸恭敬。 “殿下,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张玄素讲《微子》和《西伯戡黎》,讲完之后问草民通过学习《商书》有何感悟。” “草民有感而发,说了些自己的感悟。” “后来陛下用膳之时,也提到了这些,言语中不吝夸奖。” 李承乾听到这里,略微一想,就想明白了李世民来东宫的原因。 但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悟,会让他那个严厉到极致的父皇,特意跑来东宫夸他。 於是好奇的问道:“给本宫复述一下你的感悟。” 李长青道:“是!” “草民通过张玄素的讲学,明悟紂王为何会眾叛亲离,又为何会丟了天下。结合历代的王朝更替,心中有所感悟。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话音落下,李承乾心中巨震,目露精光,满脸不可思议的看著李长青。 这三句话,简直就是警世良言! 给人巨大的启迪性。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替身,竟然如此了得。 先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是这一番感悟,实在是一位不得了的大才。 难怪父皇会亲自来东宫用膳。 平復下心中的情绪,李承乾对李长青的態度温和了下来,又仔细询问了一下自从他离开之后,李长青的一举一动,与谁说了话,又说了哪些话等等,盘问的十分详细。 最后得出结论,李长青表现的很好,非但没有在太子妃和父皇面前露出马脚,还为他大大长面子。 第32章 太极殿上炫耀 答应了? 李长青心中直呼不敢相信,李承乾居然会答应他这么离谱的要求。 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见不得光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知晓他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李承乾定然是打算找一个从未见过他长相的美人,送进宜春北苑后,就不打算让这美人活著出去。 “谢殿下!” 想通了之后,李长青连忙千恩万谢。 有个美人陪伴,倒也美滋滋。 “嗯。” 李承乾頷首,径直离开了宜春北苑。 回到宫中沐浴一番之后,便招来了贺兰楚石。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贺兰楚石,身材魁梧,武力勇猛。 侯君集的女婿,同时也是李承乾的心腹之一。 目前任职东宫千牛。 李承乾坐在桌案前,一手拿著这些天李世民已经批阅的奏摺备份细细查看,一边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日城外之人的来歷,调查清楚了吗?与魏王又有何恩怨?” 贺兰楚石躬身道:“回稟殿下,卑职查到那人月初进入长安,具体来歷尚在调查。” “前不久,他卖了一袋精盐给胡商,隨后便在赏碧阁被魏王府的人抓走。” “据魏王府的眼线推测,那日魏王府的管家带他出城,似乎要去找毒盐矿。” 李承乾听罢,慢慢的放下酒杯,口中呢喃: “精盐,胡商,赏碧阁,毒盐矿。” 他眉心皱起,无法將这几个关键线索结合在一起。 片刻后,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你暗中继续调查。” “另外,明日秘密带一美人入宫,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晓,此人更不得认识本宫。” 贺兰楚石低头应喏:“卑职定当谨记。” 李承乾继续低头看著奏摺:“下去吧。” 贺兰楚石领命离开。 看完几封李世民批阅完的奏摺,李承乾揉了揉眉心,暗道:“精盐,那泥腿子似乎还有秘密隱瞒本宫。” …… 贺兰楚石离开东宫,一路来到他岳父侯君集府上。 不久前刚隨李靖灭了突厥的侯君集,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见女婿上门,立马好酒好菜的招呼。 酒过三巡之后,贺兰楚石將李承乾交代他要做的事说了出来。 因为无论是暗中调查李长青还是秘密带美人入宫,他都揣摩不到李承乾的深意。 生怕哪里做的不对,这才找老丈人指点一二。 侯君集闻言,不以为意。 很是隨意的说道:“无非是与魏王的一些摩擦罢了,无需放在心上。魏王虽受陛下宠爱,但太子的储君之位还是异常牢固。” “尤其是最近几日,我听说张玄素隔三差五向陛下夸奖太子,就连魏徵那老顽固,都不吝讚美之词。” 说著,侯君集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思索一阵,道:“不过美人这事,倒是可以好好琢磨一番。” 贺兰楚石不解其中深意,好奇的问道:“岳丈此言何意?” 侯君集並未解释,只是隨意的说道:“美人老夫安排即可,明日你直接领人入宫便可。” 贺兰楚石不疑有他,只是將李承乾的吩咐说了一下,隨后便告辞离开了侯府。 侯君集看著贺兰楚石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太子虽聪颖,却素来离经叛道,时常与陛下反著来。” “苏氏虽然是陛下和皇后一致满意的太子妃,可不一定是太子满意的。” “如今让贺兰楚石秘密送美人入宫,极有可能与太子妃不睦。” “无论如何,此事老夫都得安排一下。就当是落一枚閒棋,即便猜错了,也无关紧要。” “至於人选……” “本想让贺兰越石迎娶武士彠的长女武顺,可没想到武士彠去年便死了。如此这门婚事倒不是不能变一变。” 侯君集脑海中不断筛选著符合他要求的人选。 心中不断盘算著,不久之后,他心中便有了决断。 …… 次日。 太极殿。 朝臣礼毕。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群臣上奏。 李承乾站在百官前方,心中感想万千。 以前他也经常上朝听政,但心情和今天却完全没得比。 偶尔听政和每逢早朝听政的意义是决然不同的。 更让他惊喜的地方在於,李世民与群臣商议朝政之时,竟然还时不时的询问他的意见。 时间一晃,今日朝会接近尾声。 就在群臣以为要退朝之时,就听李世民笑容满面道:“眾爱卿,朕昨日得一字帖,心中甚喜,请眾爱卿鑑赏一二。” 李世民酷爱书法,尤其对王友军的书法青睞有加,朝会上的大臣听闻,顿时以为他又得到了王羲之的真跡,立马兴致勃勃了起来。 很快,內务省总管太监便拿著一副装裱十分精致的字帖展开,让大臣们一一观摩。 “咦!这似乎是伯施的字跡。好字,好书法。” 同样极其擅长书法的諫议大夫褚遂良,第一时间认出了字帖上是虞世南所写。 相比於褚遂良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书法上,孔颖达、魏徵、房玄龄等人的心神,却全都在上面的內容之上。 看完上面的內容后,一个个惊呼起来。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伯施此言,当真引人深省!” “真乃金玉良言啊!” 龙椅上的李世民,看著下方臣子们的惊嘆,嘴都要笑歪了。 尤其是孔颖达,这个向来自命清高的大儒,竟然也一个劲的夸讚,更是让他骄傲的不行。 一旁的虞世南面对群臣的夸讚,知晓他们有所误会,赶紧说道:“诸位同僚,字是老夫所写不错,可这番话却並非出自老夫。” 群臣闻言,顿感惊奇,连忙纷纷询问李世民这金玉良言的来源。 默默站在百官之前的李承乾,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感。 他知晓李长青昨日的感悟乃警世良言,否则也不会引得父皇亲自跑来东宫夸他。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堂之上,袞袞诸公竟然也都如此推崇。 这种爆爽的感觉,是他前所未有的。 果然,李长青这个替身就是他的福星啊。 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当李世民宣布此乃他学尚书后的感悟之时,又將引来群臣何等夸讚。 第33章 见孔颖达 太极殿上,在李承乾的期待当中,在群臣好奇的目光之下,李世民爽朗一笑: “眾爱卿过誉了,此良言乃昨日张玄素在东宫讲《尚书》之时,太子感悟所得。” 话音落下,原本略显嘈杂的太极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便是身为太子舅舅的长孙无忌,都一脸震惊的看向李承乾。 不是这些臣子们不相信,而是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心里有数。 聪慧吗,的確是聪慧。 可这番感悟,绝对不是普通的聪慧所能有的。 若是出自儒学大家,亦或是执掌朝政十数年的李世民之口,他们定然不会疑惑。 但这要是出自年纪轻轻的太子之口,那著实令人惊嘆。 面对眾人惊嘆的目光,李承乾一脸矜持的笑了笑。 “若无左庶子悉心教导,本宫绝无此感悟。” “承蒙诸公夸讚,本宫受之有愧。” 龙椅之上,李世民见李承乾不骄不躁,还提及教导他的老师张玄素,心下更加满意。 笑呵呵的说道:“左庶子教导太子有方,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太子也不可因此心生傲慢,今后还需勤学,不得懈怠。日后每逢早朝,来太极殿听政议事。” 话音落下,朝中文武百官浑身一震,立马捕捉到了李世民这番话中的深意。 原本只是东宫属管左庶子的张玄素,因教导太子有方,官拜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这个赏赐倒是合情合理。 可太子从今往后要听政议事,就非同寻常了。 因为这代表著太子要逐渐掌权了。 如若皇帝老迈,太子听证议事,百官无可厚非。 毕竟太子听政议事,古来有之。 总不能真要等登基之后,才开始学习如何治国吧? 可问题就出在如今天子正值壮年,还未至不惑之年。 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有所担忧了。 要知道,歷史上皇帝和太子之间的爭斗已经屡见不鲜了。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们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一个个面面相覷。 值此关头,长孙无忌上前一步,道:“陛下……” 然而,他话刚一开口,就被李世民打断了。 “此事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长孙无忌闻言,知晓李世民的决定,只能应诺退下。 其余大臣们见状,也不再劝諫。 毕竟在这种事情上劝諫天子,无疑是挑拨君王和储君之间的天家亲情。 除了长孙无忌之外,其余人都不好说什么。 即便头铁的魏徵,也默不作声。 太子虽然才十六七岁,但早已行了冠礼,如今听政议事,合情合理合法。 只要李世民愿意,任谁都挑不了他的理。 一味头铁,怕是有可能引来祸事。 默默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李承乾,直到现在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气。 今日过后,他听证议事已成定局。 往后只要不犯什么重大错误,前景將一片光明。 虽然不可能达到他父皇登基之前的权势,那也比歷史上绝大部分的太子都要强上许多。 李世民炫耀完他的好大儿,封赏了张玄素,又宣布了太子听证议事的决定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宣布散朝离去。 文武大臣们,也一个个向李承乾行礼告退离宫。 魏徵、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则往两仪殿而去。 大会开完,他们还得和李世民开小会。 …… 东宫。 回到承恩殿的李承乾,此时可谓是意气风发,心情畅快到了极致。 不一会儿,一名宫人进来匯报:“殿下,国子司业、太子右庶子孔颖达在殿外候见。” 闻言,李承乾心中的畅快欣喜,瞬间压下去了许多。 在他的几个老师当中,他最不喜的就是孔颖达、于志寧、张玄素三人。 张玄素喜欢向李世民告状。 于志寧几次三番骂他是秦二世。 孔颖达虽然很少告状,也不会骂他秦二世,但讲学却是眾多老师当中最为严厉的。 偏生他又讲的十分无趣,令人听的昏昏欲睡。 李世民给他请了诸多老师,唯一能得他认可和敬重的,唯有之前的太子太师李纲。 可惜李纲几年前过世了。 这些年来越加顽劣,虽与年龄渐大变的叛逆有关,但若有李纲继续教导,想来也会好上不少。 心中思索片刻,李承乾道:“先带他去偏殿等候,告诉他本宫沐浴一番便来。” 他决定,还是把李长青喊来上课。 一来孔颖达讲学他听不进去,二来心中认为孔颖达所讲之物,於治国无益。 往后他只听魏徵和杜正伦两人讲学,于志寧、张玄素以及孔颖达,都交给李长青来应付。 如此他既能学到治国之要,又能抽出时间多多参与国家政务。 否则每天五个时辰听讲,哪里有空有精力插手政务? 宫人应诺离去之后,李承乾立马赶去宜春北苑,悄悄的將李长青带了过来。 …… “孔颖达此人是个老学究,最好应付,却也最难应付。你若能让他和张玄素一般,在父皇面前夸讚本宫,本宫重重有赏!” 承恩殿屏风后面,李承乾不断地交代李长青一些注意事项和细节。 “殿下放心,草民一定全力以赴,定不负殿下所望。” 李长青对孔颖达这位唐初大儒,如雷贯耳。 心中对他也十分好奇。 李承乾点点头,这替身有才华,才短短几天就让他名利双收,更是使得他將太子的权利从东宫向朝堂延伸。 这让他十分满意。 “你第一次听孔颖达讲学,为了確保不出紕漏,还是老规矩,本宫先观望几次。” “另外,不出意外的话,你要的美人,今晚便能送到宜春北苑。” 李长青闻言,连忙道谢。 心中暗暗期待晚上的美人究竟有多美。 李承乾毕竟是太子,送来的美人总不至於比不上赏碧阁的魁吧? “本宫便在此处观望,你去吧。” 李承乾挥了挥手,示意李长青出去听讲。 已经换好太子常服的李长青,摘下面具从屏风后走出,来到桌案前坐下后便呼唤宫人进来。 “请右庶子过来讲学。” 宫人领命,不一会儿就將在偏殿等候的孔颖达请了过来。 “臣孔颖达,参见太子殿下。” 刚进承恩殿,孔颖达就恭敬的向李长青行礼。 李长青抬眼望去,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上去並无身居高官的威严,唯有一股浓浓的书生气扑面而来。 光看外表,就会认为这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 “老师快快请起。” 正要替李承乾好好表现的李长青赶紧起身,快步走到孔颖达身前,亲自將他扶起来。 这礼贤下士的模样,让孔颖达大为意外和吃惊。 以往太子殿下虽然也尊敬他,不像对待于志寧、张玄素那般非打即骂,可也从未这般礼贤下士啊。 一时之间,让他真的相信太子已经改过是非了,不仅老怀宽慰,心中满是欣喜。 第34章 危机感 承恩殿。 孔颖达正式开始讲学。 与张玄素、于志寧等人每天都要讲学不同,孔颖达好几天才会来讲学一次。 毕竟前者是东宫属官,每日的工作就是给太子讲学。 而孔颖达则身兼数职,除了国子监的国子司业之外,工作重心在於修撰《隋史》之上。 讲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李长青便深感敬佩。 这唐初大儒,学识之渊博,简直令人嘆为观止。 《礼记》在他的讲述之下,让李长青受益匪浅。 每每讲到一处,都能引经据典,各种道理信手拈来。 可能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讲学太过严肃,给人压迫感很强烈。 同时在讲学之时,不断提出问题进行考核,让李长青倍感狼狈,压力极大。 终於,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孔颖达起身向李长青行礼: “殿下,今日讲学完毕。” 李长青也连忙行弟子礼:“辛苦老师。” 孔颖达一脸严肃的说道:“今日讲学,臣发现殿下对《礼记》的理解十分薄弱,望殿下空閒时仔细研读,温故而知新。” 闻言,李长青尷尬的笑了笑。赶紧说道:“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李玄素讲的《尚书》属於上古歷史,只需做阅读理解即可,这对他而言並非难事。 可孔颖达讲的《礼记》则不仅仅是做阅读理解,在对《礼记》的领悟上,他远远比不上李承乾。 他只能庆幸,幸好孔颖达没讲《大学》《中庸》,否则他的表现绝对跟一个文盲没有区別。 到时候就麻烦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孔颖达虽然不满意李长青今日表现,但见他最近这些天表现极佳,此时態度也良好,便不做追究,又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告退离开了东宫。 “你今天怎么回事?” 屏风后,李承乾戴著面具走了出来,质问李长青。 他对李长青刚才的表现极为不满意。 这种表现,別说让孔颖达如张玄素一般去李世民面前夸他,不告他状就算不错了。 李长青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可奈何他一开始就给了李承乾“诗书传家”的印象。 再加上在张玄素麵前的確表现的无可挑剔。 如今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是个文盲的事实,否则李承乾肯定会以为他是故意的,从而给自己引来祸端。 於是只能咬著牙说:“殿下有所不知,草民昨日染了风寒,直至今日清晨方才休息。现如今尚且头脑昏沉,思绪难以集中。” 从李承乾的態度上看,他就知道今天的表现,日后绝对再不能出现。 倘若自己失去了给李承乾当替身上课这个作用,就更加要陷入死地,怎么挣扎都没用了。 看来日后所有的课程,他都要提前预习,用心准备。 否则真要出大事。 鑑於李长青之前的表现,如今又听到他这个解释,李承乾虽然狐疑,但也没作多想。 正当李长青以为此事暂且过关之后,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李承乾突然紧紧地盯著他的眼睛,厉声道: “你被魏王抓去府中之前,卖给了胡商一袋精盐。” “那日魏王府的管家领著一眾人,带你找毒盐矿,这是为何?” 闻听此言,李长青的心臟猛然加速跳动了起来。 一瞬间他便明白,李承乾不仅把他查了个底朝天,甚至连魏王府中的一些信息也有所了解。 他思绪飞速转动,判断出李承乾並不知晓他能以毒盐矿製作精盐的手段,毕竟这等机密之事,唯有魏王和王府管家知晓。 如今王府管家已死,魏王绝不会泄露这个信息。 那么李承乾有此一问,怕又是上位者的疑心病犯了。 不允许他的属下有任何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那么自己所要做的,就是“真诚”。 电光火石之间,李长青分析出了目前的局势,恭敬的说道: “启稟殿下,草民初到长安身无长物,所幸身上还剩一袋精盐,便卖与了一名胡商换些钱財。” “至於毒盐矿,草民实在不知。草民只听魏王提及,要带草民去长安郊外,命人教草民宫廷礼仪,以待时日。” 李承乾见李长青眼神与他对视不曾躲闪,脸上表情也十分真诚,眸光闪动之间,点了点头。 “卑职贺兰楚石,求见太子殿下。”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李承乾立马摘下面具,对李长青道:“戴上面具,去屏风后面。” 李长青领命戴上面具,躲到屏风后。 心中琢磨李承乾有没有信他的话,眼下又为何还让他待在此处。 “进来。” 很快,隨著李承乾一句话,贺兰楚石走进了承恩殿。 “殿下交代的事卑职已经办妥,入宫之前便用药迷晕,目前用黑布罩脸,安置在宜春北苑外。” 李承乾微微頷首,这点小事以贺兰楚石的本事,轻而易举就能办到,无需他操心。 可他绝对想不到,身为下属的贺兰楚石,居然会绞尽脑汁揣摩他的心思,甚至还去和岳丈侯君集商议! “人放在宜春北苑不用管,把你的人都撤走。” 贺兰楚石心中大喜,太子殿下果然和太子妃不睦,如今是要金屋藏娇啊。 老岳丈交给他的美人,日后若是得了太子殿下的宠幸,那他必定会更受太子的信任,加官进爵也不在话下。 自以为揣摩到了太子心思的他,心中美滋滋的拱手道:“是,殿下。” 李承乾又道:“郊外毒盐矿附近,可有魏王的產业。” 贺兰楚石回忆了一下最近的调查,回道:“回殿下,有一处將作大匠阎立德的山庄。” 阎立德,魏王妃阎婉的父亲。 这条信息瞬间在李承乾的脑海中闪过。 对於之前李长青所说的话,也信了几分。 心中呢喃:“看来我的好弟弟是打算把李长青安置在阎立德在郊外的山庄了。不过,你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李长青已经落入本宫的手上了吧。” 抬起头,李承乾对贺兰楚石道:“你下去吧。” “喏!” 贺兰楚石离开之后,李承乾来到屏风后,对李长青道: “方才你也听到了,美人已经给你送来了,就在宜春北苑外。” “待会杜正伦要来讲学,你且回宜春北苑。晌午过后,替本宫听于志寧和张玄素讲学。” 第35章 我勒个武顺 戴上面具,换下太子常服的李长青,离开了承恩殿,往宜春北苑走去。 路上,他不断闪过自己刚才的说辞以及李承乾的微表情。 最终確认,並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李承乾的表现,还是让他忍不住讚嘆:“不愧是太子啊,突然提及精盐和毒盐矿,不仅是心有疑虑,怕也是存著敲打我的心思。” “尤其是后面贺兰楚石进来,特意让我躲在屏风后面听他们的对话,这是在直白的告诉我,在他面前我不能有秘密,即便有也会立马被查出来。” “罢了罢了,我目前只是一个螻蚁,只能如履薄冰,走一步是一步。” “正好我要的美人送来了,不如一晌贪欢。” “太子送来的美人,想必不会差吧?” 心中如此想著,李长青不由加快了脚步。 没多久,便来到了宜春北苑。 看到门口处放著一个麻袋。 李长青解开麻袋一看,就见里面有一个黑布罩头的女子。 见状,他不由嘴角抽了抽。 “这该不会是从宫外强抢来的民女吧?” “不对,从此人的衣著上看,是个富贵人家。” “李承乾的手下,应该不至於帮他强抢民女。” “莫非是从教坊司找来的?” 摇了摇头,李长青甩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將这昏迷中的美人从麻袋中拖出来,隨后径直抱回宜春北苑。 宜春北苑一处厢房中,李长青摘下罩在美人头上的黑布,就见一颗臻首露了出来。 一张鹅蛋脸,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算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不过似乎年纪有点小,一眼就看出来还没有长开,有些稚嫩。 至於身材,小荷才露尖尖角,还没发育完全。 仔仔细细打量完毕之后,李长青满意是满意,喜欢也喜欢。 但他跟李承乾討要的美人,並非这种含苞待放的小美人。 而是赏碧阁里那种熟透了的魁。 眼前这个,让人想要小心翼翼呵护,怎么忍心像魁那般毫不怜惜的站起来蹬。 拍了拍小美人的脸蛋,见她似乎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样子,李长青便离开厢房,来到了院落当中。 宜春北苑占地面积很大。 之前李承乾在这里养了许多乐师舞姬,每天锣鼓震天响,课也不去上,就在这里享乐。 面对老师们的劝諫,他要么不听,要么打骂一顿。 即便是李世民的呵斥,都没能让他有所收敛。 还是去年李渊驾崩,才不得不停止这种荒唐的生活。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后世,宜春北苑可是和梨园齐名的存在。 在这里,李承乾相当於娱乐圈的大佬,每天的生活不知道多滋润。 按照歷史进程,貌似称心就是这一两年作为乐师,被养在这里。 院落中,李长青拿出昨晚费了好大劲炒好的茶叶放进茶杯,浇入滚烫的开水。 心中又开始琢磨起了他狸猫换太子的大计。 一些前世看过的影视剧小说等各种阴谋诡计,浮现在心头。 试图能否从这些阴谋诡计当中,寻找到破局的方法。 “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青摇了摇头。 除非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李承乾,否则任何阴谋诡计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铺垫。 可他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干掉李承乾的武力值。 眼下又遇到文化不足的大麻烦。 四书五经是皇子必学典籍。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这九本典籍,不说其他,光是《大学》《中庸》《周易》这三本,对李长青而言都无比的深奥难懂。 他高一进入娱乐圈,各朝各代的少年天子都差不多被他演了个遍,整整四年时间,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终於在大一的时候演技达到炉火纯青。 谁知还没来得及上大二,就穿越到了如今的贞观年间。 因此他上辈子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所学到的知识,很难支撑他通过自学掌握四书五经。 “呼~”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李长青跑回屋內,翻出一本《大学》。 遇到困难就解决困难,裹足不前不是他的性格。 上辈子能通过努力成为少年天子专业户,这辈子谁说得准不能通过努力狸猫换太子? 区区四书五经而已,不懂就往死里学! 至少他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和见闻,至少他识字,比起这个时代无数贫寒书生,起点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倍。 不就是文言文吗?他就不信自己学不会。 院落中,李长青一边品茗,一边看书。 文言文对他而言的確有难度,但逐字逐句的分析,多少还是能看明白一些。 更何况他手中的这本《大学》,是有大儒注释的。 渐渐的,他心无旁騖的投入了其中。 与此同时,武顺幽幽的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子,睁开双眼,打量了下厢房。 知晓了自己往后的命运,眼眶不由得一阵泛红。 去年父亲武士彠逝世后,她的堂兄武惟良、武怀运及武元爽等落井下石,对其母亲杨氏失礼。 因此隨母亲妹妹从荆州搬回长安居住。 本以为过两年就要嫁给贺兰越石,谁曾想被兵部尚书侯君集请入府中,让她进宫服侍太子。 服侍太子,成为太子侧妃,日后太子登基了,指不定就能成为贵妃,这本该是个大好事。 可侯君集却说她暂时没有任何名分。 没名没分不说,侯君集还提了个十分怪异的要求,除非太子自行透露,否则她便要假装不知太子的身份。 为了母亲和妹妹能得到侯君集的照顾,她答应了侯君集的要求。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未来,连个太子侍妾都算不上,就忍不住心中悲戚。 良久之后,武顺平復好了自己的心情。 喃喃道:“侯將军说的对,虽然暂时没有名分,但只要能得到太子的宠爱,就有机会被封为侧妃。” 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她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便出门去了。 走出厢房之后,武顺四处转了一下,发现诺大的宫殿当中,一个人影都没有。 直到她走到一处转角,才看到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正在院落中品茗看书。 武顺心知眼前之人便是太子。 於是轻挪莲步走上前去,款款行了一个万福。 “见过郎君。” 轻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李长青回过神来。 放下书,转头看向武顺。 没想到这小美人不止模样上佳,仪態气质也是极好的,心下更加满意。 沟槽的李承乾,总算是给了他一点福利。 “你叫什么名字?” 武顺怯生生道:“妾身姓武名顺。” 武顺! 在这个时期,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就让李长青坐直了身体。 问道:“你父亲是荆州都督武士彠?” 武顺道:“正是。” 得到武顺的回答,李长青直呼好傢伙。 武顺武则明,这不是武则天的姐姐吗,怎么被送到他这里来了! 第36章 殿下,那美人家里还有个妹妹 “郎君?” 武顺见李长青神色不对,以为他对自己不满意,小脸顿时有些煞白。 “坐下吧。” 李长青摆了摆手,示意武顺坐到他旁边的石凳上。 武顺心中惴惴不安,乖巧的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李长青心中却不断分析,为何李承乾会把武顺送过来。 讲道理武顺的乃武士彠的长女,身份地位不低,即便太子,也不能强行將她掳进宫才是。 一阵思索之后,李长青结合昨日李承乾与贺兰楚石之间的对话,心中得出了一个答案。 那便是太子也不知入宫之人是谁。 这一切都是贺兰楚石擅自安排的。 他以为需要美人的李承乾。 再结合武顺原本所嫁之人乃贺兰越石,那脉络就清晰了。 摇了摇头,李长青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管他送进来的是谁。 反正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別说是武顺,就算是武则天,他都照吃不误。 轻轻喝了口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水,李长青再次打量著武顺。 这小美人姿色上佳,在后世也很出名。 经常出入宫闈,深得唐高宗李治喜爱。 甚至有宫中传闻,太子李贤並非武则天所生,而是她这位韩国夫人所生。 李长青抓住武顺的柔荑,笑呵呵的说道:“小娘子莫要担惊受怕,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武顺浑身一颤,脸上一下就泛起了红晕,低著头柔弱的说道:“妾身不怕。” 看著眼前这娇小可怜好欺负的武顺,李长青心中暗自想著,要是把武则天也弄进来就好了。 以武则天的聪慧机警,再加上她那性格,绝对会是自己极佳的助力。 这毕竟是以女子之身称帝的伟女子,说不准就能帮自己把当下的死局给盘活了。 “来,我教你一门茶艺,日后替我泡茶。” 李长青说著,一边武顺介绍炒茶泡茶的法子,一边思索著让李承乾將武则天送过来的可行性。 首先他得帮李承乾立功。 他深知这种上位者虽然把自己当成可以隨意碾死的螻蚁,但只要为他立功,让他开心了,为了笼络下属、让下属更加卖命,各种赏赐也是绝对不会含糊的。 区区姐妹而已,只要李承乾不知道他们是应国公武士彠的女儿,压根就不会在乎。 更何况这其中很可能少不了贺兰楚石的主动帮忙。 贺兰楚石將原本要嫁给贺兰越石的武顺送进宫,这不得不让李长青多想。 再结合贺兰楚石与侯君集的关係,似乎一切都能想通——这两人在揣摩太子的心思,想要安排人进宫成为太子的枕边人。 “郎君,这茶喝起来竟是这般滋味。” 武顺喝了一口茶之后,双眸大亮。 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吃茶而非喝茶。 別说李长青这个后世之人不喜,很多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很喜欢。 “顺儿,你可有擅长的技艺?” 李长青把玩著武顺软乎乎的纤细小手,隨口问道。 “妾身略通琴艺,也会下棋。” 武顺低声回道,俏脸通红,却不敢把手抽回来。 闻言,李长青有些失望。 他就是个俗人,棋不会下,也没有鑑赏琴艺的能力,只想看美人跳舞。 但想想武顺的身份,国公之女,这般出身之人,的確很少会去学舞。 他继续问:“可识字?” 武顺回道:“识字。皇后娘娘所著《女则》已完全通读,四书五经妾身也读过。” 听到这个回答,李长青心中一喜。 文言文对他这个后世之人来说很艰难,尤其是特么还没有標点符號的文言文,搞得他断句都很困难。 但对这个时代熟读经书的人而言,可能就不一样了。 至少给他当个文言文翻译,肯定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搭配上书上的注释,想来能大大提高他自学的效率。 一想到这里,连忙把《大学》拿出来,翻开第一页。 “来,我且问你,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此言何解?” 武顺有些紧张,以为李长青有意考察她,心中反覆琢磨之后,方才给出自己的答案。 “博学之目的,在於彰显高尚之品德,在於弃恶扬善、教化万民……” 听到武顺的回答,李长青心中惊喜。 这小娘子还真有些文化底蕴。 “亲民”这三个字,他是万万没想到还能理解为“弃恶扬善、教化万民”。 激动之下,连忙打著考校的名义,让武顺一句句阐述她对《大学》的理解。 两人一个急著汲取知识,一个急著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己,竟显得相得益彰。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乔装打扮过后並且戴上了面具的李承乾,走进了院落当中。 见两人这般模样,嘴角微微翘起。 亲密点好啊,越是亲密,往后就越是捨不得。 这刚送进宫的美人,就將成为他掌控李长青的又一柄利器。 否则仅仅只是以性命威胁,时间久了保不准就会出事。 正在疯狂汲取知识的李长青余光当中看到李承乾进来,赶紧起身。 同时对一旁的武顺说道:“你且下去。” 武顺这才发觉有人过来了,应了一声便离开了院落。 “参见太子殿下。” 等到武顺彻底离去之后,李长青这才向李承乾行礼。 “不错,很有警惕性。”李承乾对李长青方才的表现很是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切莫泄露本宫的身份,更不得泄露你自己的身份,便连此为何处,也不得让她知晓。否则……” 李长青一下就听出了李承乾话语中的警告,连忙点头,“殿下放心,草民省得。” 嘴上这么说,但自从他知晓了武顺的身份之后,通过一番分析,再加上武顺面对自己那恭敬的態度。 哪里还不明白武顺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太子。 李承乾坐到石凳上,道:“方才见你和美人读书,看来你对她很喜欢?” 李长青乐呵呵道:“喜欢,喜欢的紧,这小娘子比草民在青楼见过的魁还好看。” 李承乾见李长青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很是不屑。 “本宫要去郊外猎一头雄鹰,为母后祈福。下午于志寧和张玄素讲学,你要好生表现。” “只要能让本宫满意,像这样的美人,你要多少本宫赐你多少。” 李长青闻言,赶紧趁热打铁,一副急色的模样,“殿下,那美人家里还有个妹妹,我想……” 第37章 孤无有不许 李承乾心中一阵鄙夷,呵斥道:“无功不赏。想求赏赐,且看你自己的本事,切莫贪得无厌。” 对於李承乾的呵斥,李长青根本不以为意。 他之所以有此一说,无外乎是想要塑造一个好色的人设罢了,同时顺带做个铺垫。 日后立了功,就能顺理成章的求李承乾將武则天送过来。 当然,明面上他还是惶恐不安,极为慌张的求饶:“草民该死,是草民贪得无厌,求殿下恕罪。” “罢了,本宫也不是苛责之人。下午你自己去承恩殿,切莫误了时辰。” 李承乾隨意的挥了挥手,这种泥腿子根本不值得他动怒,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待他背影消失不见,李长青这才拿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茶。 眸光之中,哪里还有方才的惶恐。 “没记错的话,穿越前看的剧本,长孙皇后今年就要病死。” “李承乾对长孙皇后十分孝顺,或许我能在他守孝期间,寻到一些机会。” “可惜我高一就进了娱乐圈,没咋读书,导致脑袋空空。儘管在影视剧里看过很多阴谋诡计,却无法融会贯通加以运用。” 此时此刻,李长青很是懊恼自己怎么没多读点书。 他几年时间就闯出了少年天子专业户的名头,可见还是聪明很有智力,否则也磨链不出一身精湛的演技。 可智力不等於智慧啊! “从今天起,勤学奋进,多读书增长智慧。同时还得寻找外援,否则光靠我一人,还是个见不得光的人,很难在这深宫当中成事。” 打定了主意,確定了奋斗目標之后,李长青迈步而出,走到宜春北苑门口,领著宫人按时送来的食盒回去找武顺。 吃过午饭,稍稍休息了一会,李长青继续读起了《大学》。 有了武顺的加入,进度嗷嗷快,效率比他自学快了数倍。 约莫半个时辰后,差不多要到下午夫子讲学的时候,方才放下书本,对武顺道:“我出去一趟,傍晚回来,你且待在这里莫要乱跑。这里有不少上好的乐器,无聊了可以打发时间。” 武顺乖巧的说道:“郎君去忙便是,妾身等你回来。” …… 时间一晃。 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四月。 宜春北苑的完全盛开。 一阵伴隨著香的微风袭来,让人倍感舒適。 李长青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吹著晚风,听著武顺的琴音,心中感慨万千。 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在东宫给太子当了半个来月替身。 这段时间以来,在他疯狂汲取知识的情况下,文学素养也在迅速攀升。 如今听老师讲《中庸》和《大学》,也能听得懂,甚至利用后世的见闻和眼界,经常举一反三。 课堂上的表现,那是越来越好。 如今,李承乾对他替身听讲,也是越来越放心。 除了魏徵和杜正伦的课亲自上,其余老师的讲学完全放心的丟了出去。 甚至有时候就连魏徵和杜正伦布置的“课后作业”,也都交给李长青完成。 往嘴里丟了块糕点,李长青面无表情的咀嚼著,心里嘀咕著:“看的出来,自从確定了听政议事之后,李承乾的压力越来越大。” “以往我替他上课,他会跑出宫玩。最近这些天却不一样,居然把时间用来研究政务。” “前天和昨天更加夸张,大晚上的显德殿居然灯火通明,明显是召集东宫属官议事。” “昨天还当著我的面,大骂李泰。”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李泰嫉妒他获得了听政议事的权利,进一步激化了两兄弟的矛盾,如今正在背后不断使绊子。” “两人的矛盾比歷史上提前得到激化,不知道李承乾造反的进程会不会也加快几年?” 他摇了摇头,“只要李承乾没有摔断腿,应该就不至於闹到造反这个地步。” 李长青脑海中分析著眼下的局势,想要从中找到能够让自己获利的点。 想著想著,突然就见李承乾戴著面具走了进来。 他立马对武顺说道:“顺儿,你先下去。” 武顺领命离开,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总有个戴面具的傢伙跑来宜春北苑。 李承乾脚步匆匆走到石桌前,倒了杯茶喝下,略带愤懣的道: “听曲喝茶,你倒是逍遥自在。” 李长青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这是有气没处撒,来牵连自己了。 於是赶紧恭敬的说道:“殿下说笑了,殿下贵为储君,追求的是大逍遥,草民有幸在殿下的照料下得了个小自在,心中不胜感激。” 李承乾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拍马屁。” 李长青正色道:“草民可不是拍马屁,若无殿下,草民何德何能拥有如今不愁吃穿还有美人相伴的好日子。殿下的恩情,草民便是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啊。” 见李长青这般表態,李承乾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 但口中还是骂骂咧咧:“李泰今年刚从越王升为魏王,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即便如此,父皇还特许他『不之官』。” “区区一个皇子,受如此恩宠,本宫尚且忍了。” “可本宫的忍让,却换来了他的变本加厉!自从本宫听政议事之后,他便不停给本宫找麻烦。” “今日早朝,他请父皇允许设置文学馆,自行招引学士。父皇居然还答应了!” 说著说著,李承乾的眼眶红了,拳头也硬了。 可见他心中的委屈和愤怒。 设置文学馆,自行招引学士,这跟住进武德殿的性质几乎是差不多的。 武德四年,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就在王宫之西置文学馆收罗人才。 招揽十八学士,每日住在文学馆,和李世民討论文典,讲治国平天下的方略。 这十八学士,和跟太子李建成的老师几乎没有任何区別。 李世民登基之后,文学馆十八学士,个个身居高官。 其中就包括杜如晦、房玄龄这等宰辅大臣。 也有孔颖达、虞世南这样名闻天下的儒士。 如今李泰也要置文学馆,这让李承乾情何以堪? 李长青心中暗嘆,李世民的確雄才伟略,可谓千古一帝,可在对待李泰这件事上,却犯糊涂了。 就他对李泰的宠溺,想不让人滋生野心都难啊。 先是“不之官”,就已经很夸张了。 堂堂亲王,不去封地待在皇城,这怎能不让李泰多想? 如今又允许李泰设置文学馆,很难不让人误会要把这个嫡次子当成第二个李二来培养啊。 难怪李承乾会气成这个样子。 李长青眼珠子转动之间,说道:“殿下,草民有个办法,或可削弱魏王的文学馆。” 话音落下,李承乾猛地盯著李长青,那眼神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你若当真有办法,无论你要何赏赐,孤无有不许!” 第38章 明德殿十八学士 无有不许! 这话说的漂亮极了,也可谓是掷地有声。 甭管李承乾自己信不信,反正李长青不信。 心中对这种画饼早就免疫了。 我想要取而代之,我敢说吗我? 不提这些过分的要求,他只知道自己但凡求个出宫得个自由,大好人头就有可能落地。 李长青心中推敲了一番措辞,在李承乾的注视之下,开口道: “敢问殿下,魏王置文学馆后,最想招募的是什么样的人?” 李承乾道:“文人。” 李长青点点头,“不错,文人。尤其是满腹经纶的文人,能够帮魏王出谋划策,甚至能够帮他名声远扬的文人。” 李承乾皱著眉,谁不知道李泰的心思,还用你在这里分析。 演技max的李长青,一下就看出了李承乾的不耐烦,心中嘖了一声,也不卖关子,赶紧继续说道: “魏王之文学馆,比之殿下的东宫何如?既然魏王能以文学馆来招揽文人,殿下何不与魏王同台竞技。” “那些文人与其替魏王效力,想必更愿意辅佐殿下才是。” 闻言,李承乾略显尷尬。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情况,如果那些文人那么容易招揽,当初他父皇的文学馆,就不会压著大伯李建成的属官了。 但面对自己这个替身,还是老实说道: “你有所不知。魏王好士爱文,工於草隶,集书万卷的名声,早就传了出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给力,??????????????????.??????书库广 】 “本宫被于志寧、张玄素几次三番上諫,在仕子文人心中,名声上是比不过魏王的。” 这番话,倒是让李长青对李承乾再次刮目相看了。 难怪歷史上对他的评价,总体还是正面比负面要多。 光是这自知之明,认识自己的不足,承认李泰的优点,就很少有人能做到了。 “殿下且宽心,魏王虽然有他的优势,但殿下您的优势更大啊。” “文人士子为何会去文学馆投靠魏王?归根结底无非就两点。” 李承乾连忙问道:“哪两点?” 李长青先是给李承乾倒了杯茶,隨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这才一派高人的模样,道: “第一,非五姓七望子弟,因种种原因未能得到朝廷重用。为了自身前途,为了实现心中抱负。如今魏王置文学馆,他们自然会被吸引而去。” “第二,五姓七望子弟。这类人,或因家族安排,或是自己的各种原因。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利益。想通过插手储君之爭,爭一个扶龙之功。” 李承乾听罢,暗自点头,认可了李长青所言。 五姓七望的麻烦,连他父皇都头疼,的確敢胆大包天安排一些族人参与夺嫡。 “那本宫到底该如何打压魏王的文学馆?” 李长青道:“五姓七望的文人士子,殿下无需理会。他们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无论如何都会安排一些人支持魏王,甚至是其他亲王。” “殿下所要拉拢的,是那些非五姓七望的文人士子。” 李承乾问道:“如何拉拢?” 李长青道:“让他们知晓一件事。魏王能给的,殿下能给。魏王不能给的,殿下也能给。” “魏王的文学馆招揽文人,无非是凭藉他这些年所积累的“好士爱文”的名声,以及他魏王的身份。” “殿下同样可以开始积累自己的名声。” “至於魏王的身份,又岂能与殿下太子的身份相提並论?” “除此之外,殿下还有一个魏王所不具备的最大优势,那便是听政议事。” “殿下不妨站在那些不得志的文人的角度想一想,如若能够为殿下所用,便有机会在朝廷政务上为殿下出谋划策。那他们还会稀罕魏王的文学馆吗?” 话音落下,李承乾猛地瞪大双眼,满脸喜色。 “没错!” “你这番分析,简直鞭辟入里!” “魏王能给的,本宫也能给。魏王给不了的,本宫照样能给。” 李承乾越琢磨李长青的分析,越觉得很有道理。 他太子的身份比魏王高。 他听政议事的权利,对那些文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甚至真碰到有才学之人,还能封为东宫属官。许诺官职这一点,是李泰再怎么得宠,也无法做到的。 除此之外,有了更多人文人辅佐,他参与朝政,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艰辛困难了。 这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见李承乾这激动的模样,李长青知道自己的功劳稳了。 又道:“再过些天,就是清明。殿下可借清明,举办大唐第一届清明诗会,广邀天下士子参与。” “以此扬名的同时,从中挑选有才学之人,招募至东宫。” “昔日陛下置文学馆,有文学馆十八学士。” “殿下亦可效仿陛下,设明德殿十八学士。” 大唐第一届清明诗会,明德殿十八学士。 这两个重磅噱头,听的李承乾呼吸都有些急促,激动的满脸红光。 当即发出爽朗的大笑,此前一直压在头顶的阴霾,此刻都烟消云散。 他重重的拍著李长青的肩膀,道:“孤有长青,无忧矣!” 这长青两个字,说的是那叫一个亲昵,让李长青汗毛倒竖。 但他还是故作谦逊,一副得遇明主的狗腿模样,“长青本是山野村夫,如今能为殿下分忧,实乃草民的荣幸。” 李承乾大为动容,心中越加喜欢这个替身。 有才学,有急智,不贪功,知进退。 当真是一个好狗腿。 若非长相实在与他一模一样,他都不忍心日后用不著的时候將他杀了。 心怀些许愧疚的他,当即说道:“长青,你有大功。本宫该赏。” “本宫知晓你心中所爱,前些日你的要求,本宫允了。” “明日,那美人的妹妹,就会送来宜春北苑。” 爱美人…… 我不只爱美人,还爱江山,更爱性命啊。 “谢殿下!” 李长青心感憋屈的同时,同样有些激动。 武则天就要进宫了,他总算有一个援助了。 虽然这个援助,同样危险性极大,毕竟这女人的野心比男人还要大,日后指不定要害了自己。 但以他如今的状况,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成不了真太子,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武则天的不確定性和危险性只能先拋到一旁,即便那是洪水滔天,也只能先度过眼下这个难关再说。 第39章 长青真乃孤之子房 宜春北苑,李长青和李承乾坐在石凳上品茶聊天,犹如一对知心好友。 “你这泡茶法,倒是有趣。” “茶汤清澈,品一口茶香扑鼻、口齿留香,滋味倒是不错。这是从哪学来的?” 学著李长青的样子,李承乾细品了一下这截然不同的茶艺,发出由衷的讚嘆。 不加盐,也不加香料,更不吃茶,而是喝茶汤。 虽然有些奇特,但提神效果比吃茶好多了,关键还是口感上佳。 较之吃茶,竟然给他一种文雅的感觉。 李长青笑呵呵的解释:“殿下喜欢就好。殿下有所不知,草民在深山当中,没有盐也没有香料。再加上对茶比较感兴趣,於是自己琢磨出了这一门茶艺。” “这茶艺说来也简单,事先把茶炒好。之后就更简单,只需將沸水倒入盛放茶叶的器皿中,便可以了。” 李承乾隨意的点了点头,他对炒茶什么的也不了解,也不需要去了解。 日后只要安排人去学便是,他只管喝。 “这茶艺倒是不错,稍后你给本宫准备一些,本宫要献给父皇。” “既然你喜欢茶,明日你去承恩殿听讲,可吩咐宫人多给你拿些贡茶。” 李长青自是面带感激的道谢。 有了对付李泰办法的李承乾,如今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下来,居然破天荒的和李长青喝了小半个时辰的茶。 一边喝茶,一边画饼。 这场景,跟李长青每次见经纪公司的老板一模一样。 喝完茶,画完饼,李承乾问道:“对了,大唐第一届清明诗会,如何举办,如何能吸引更多的文人士子参与,你可有个章程?” 李长青一听,就知道要被当成牛马了。 已经帮他出谋划策了还不满足,居然还要个章程! 你东宫那么多属官,召集起来商量一下不就能拿出个章程吗? 这是逮著自己这个牛马往死里薅啊。 实际上,李承乾也没办法。 他正式参与朝政,总想著要做出一番成绩得到朝堂上下的认可。 可要做出成绩哪里那么容易,光是李泰不断给他使绊子,都够他喝一壶。 东宫那些属官,这两天都在明德殿通宵达旦帮他排忧解难,哪里抽得出时间去弄诗会。 李长青没有贸然开口,毕竟这差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做好了,得到一些美人之类的赏赐。 搞砸了,那就要迎来李承乾的雷霆怒火。 沉吟片刻,道:“殿下且容草民思索一番。” 李承乾露出笑容,和煦的说道:“无碍,你慢慢想。” 强权压迫之下,李长青能咋办,只能强顏欢笑。 不过这件事,的確要好好办。 办得好,能极大的提升李承乾的名声。 日后自己取代了他的身份,也能更好的坐稳储君的位置。 思索良久之后,李长青心中有了个大致的章程,说道: “大唐第一届清明诗会,既然是殿下主办,为了殿下的名誉,也为了日后能够顺利举办中秋诗会、端午诗会、元宵诗会,那就必须得確保公平、公正、公开这三大原则,杜绝任何暗箱操作。” “殿下可藉助这次诗会,让天下文人士子知晓,只要你有诗才,便能在诗会上扬名。” “因而,草民认为诗会的评审需由德高望重之人担任。” “若殿下能说服陛下,可由陛下担任主审,孔颖达、魏徵、褚遂良、虞世南几人担任评审。” “参赛人员,不限身份,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子弟,甚至是平民百姓,皆可报名参与诗会。” “经过评审之后,取前五十者,入东宫由殿下亲自颁发荣誉。” “殿下亦可从中招募想要的人才,入明德殿,封明德殿大学士,日后为殿下出谋划策。” 大致的章程说完之后,李承乾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深深的怀疑,这还是诗会吗?他这是招募明德殿十八学士吗? 这分明就是前朝杨广想要推出的科举制! 区別只是范围小,参与人员少。 更关键的是,这並非朝廷选官,只是他东宫选拔明德殿大学士。 並不会触及到世家的核心利益。 他已经能够想像得到,只要这种诗会一届一届的举办下去,就相当於给了天下学子另一条出人头地的路。 届时,將会有无数人感恩他这个太子,將会有无数人对他称讚。 他唯一所需要担心的就是到时候东宫属官的名额不够。 深吸了一口气,李承乾两眼放光的盯著李长青。 “凭此诗会,只需数年,天下学子尽入吾彀。长青真乃孤之子房!” 如今,他再也不单纯的把李长青当成是一个替身了。 如此大才,当好好重用才是。 即便日后消除了李泰的威胁,他也捨不得杀。 他心中已经暗自下了决定,要將李长青的性命留到自己登基之后再杀。 面对李承乾的夸讚,李长青谦虚道:“殿下过誉了,草民才疏学浅,岂敢与张子房相提並论。” 实际上,站在他的高度看,压根就看不到诗会背后真正的影响和好处。 更没有想到这诗会还能与科举制联繫起来。 他只不过是將后世的各种比赛,极简化之后拿了出来。 只不过李承乾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一眼就看出了这诗会背后的诸多好处。 当然,这样的诗会,若要达到类似科举制的效果,也只有太子能做到。 天子不適合。 皇子没资格,没有权利像太子那样直接封有品级的大学士。 李承乾只当李长青谦虚,十分爽快的说道:“本宫知晓你住在这宜春北苑,甚是无聊。” “这几日,本宫命人寻一批能歌善舞的胡姬给你送过来。” 李长青立马瞪大了双眼,“胡姬!” 这个时代,人人以汉人为荣,李承乾也以为李长青是瞧不上大唐之外的蛮夷。 略显尷尬,道:“你的功劳,本宫记在心中。可你也知道,你和本宫长相一模一样,甚至连声音都一致。本宫担心京城的乐师舞姬见过本宫的相貌,因而只能委屈你一下,为你寻一些刚到大唐不久胡姬的才最为稳妥。” 委屈吗? 李长青並不觉得委屈。 他早就想学学外语,没想到上辈子做不到的事,这辈子能实现。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一副无奈之下强作欢喜的模样说道:“殿下言重了,草民喜欢金髮碧眼的胡姬,若是可以,请殿下儘量为草民寻这类的胡姬。” 李承乾见李长青如此知进退,心下更为满意。 “放心,日后本宫定会弥补你。” “虽说金髮碧眼的胡人稀少,但本宫儘量命人为你去寻。” 第40章 更上层楼 李承乾离开了,带著兴奋和激动走出宜春北苑。 原本因为李世民允许李泰置文学馆而恼怒的心情,已然荡然无存。 只要清明诗会顺利举办,他不仅会获得巨大的名声,还將笼络大量的人才。 到那个时候,营造“好士爱文”形象多年的李泰,即便把他心心念念文学馆置办起来,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届时,两相比较下来,更会衬托出他这个太子的英明。 心情畅快的李承乾,迈著四方步来到明德殿。 此时明德殿內,诸多东宫属官仍在宵衣旰食,命宫人送了些糕点茶水过去之后,便唤来了贺兰楚石。 “参见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贺兰楚石这些天的心情同样很不错,在东宫当值的他,怎能不知太子隔三差五往宜春北苑跑? 自从去年李渊过世,宜春北苑的乐师和舞姬全都被遣散了,如今里面只住了一个武顺。 照这种情况下去,想来用不了多久,便有吹枕头风的机会了。 李承乾压根就不知自己的心腹,因为揣摩他的心思而做了什么事。 “上次你带进宫的美人本宫很满意,她家还有个妹妹,明日也带进宫送去宜春北苑吧。” 贺兰楚石一听,心中更加兴奋了,连忙回道: “殿下放心,卑职这便去安排,明日一早就將人秘密送去宜春北苑。” 李承乾见贺兰楚石这激动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 只当他是因为替自己办事,被自己器重,所以才显得这般激动。 於是下意识的开始进一步拉拢人心。 “你的能力,本宫看在眼里。替本宫办事,也算勤勤恳恳。” “只要你功劳够了,日后左右清道率府,本宫也可放心交由你统领。” 贺兰楚石闻言,一下子就呼吸急促了起来。 东宫六率,乃太子直属的亲兵卫队,与天子亲兵北衙六禁军,南衙十六卫,构成大唐中央军三大核心。 而左右清道率府,乃东宫六率中统领“直盪“军士所在,其统领品级为正四品上。 这品级,远远不是他如今一个千牛所能比擬。 要知道他的岳丈侯君集,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也才领了个正三品的兵部尚书。 若自己统领左右清道率府,岳丈除去国公的身份,在官职上也並不不比自己高多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 贺兰楚石当即单膝跪在地上,掷地有声的说道: “承蒙殿下器重,卑职定为殿下鞍前马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承乾微微頷首,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至於他刚才给贺兰楚石画的饼,已然被他拋在脑后了。 若真有本事,日后提拔便是。 若光有忠心没有本事,那便怨不得不给他提拔了。 自从担任太子以来,这类隨口说出的拉拢人心的话语,他都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了。 尤其是对杜荷。 目送李承乾走后,贺兰楚石眼中的火热之情越加炽盛。 起身之后,就急匆匆的出宫,骑上马就往侯君集府上飞驰而去。 送武顺入宫这件事,让他对侯君集越来越佩服了。 一个武顺尚且让太子殿下对他许下如此诺言,明日將武顺妹妹送进去,到时候姐妹的加持之下,自己定然会更得殿下器重。 在这一刻,他越加明白,为何许多大家族喜欢將女儿送进皇宫,以求晋升之路。 无他,实在是这个方法太好用了。 进入侯府,贺兰楚石迅速与侯君集说明他的来意,同时也將李承乾的態度转达。 侯君集听罢,忍不住畅快大笑了起来。 如今他爵位已至国公,到头了。 因而一心只求在官职上,更上一层楼。 可在李世民那里,他看不到这个希望,兵部尚书已经是他的极限。 以他对李承乾的多方支持,再加上送进东宫的枕边人,日后太子登基,他未尝不能再进一步。 毕竟他女婿贺兰楚石都能升正四品,更何况是他? 侯君集抚须而笑,“你做的不错,幸好你那日来找了老夫,否则隨意找个女人入宫,又岂能揣摩到太子殿下的心思?往后当再接再厉。” 贺兰楚石也乐呵呵道:“岳丈说的是,我在殿下面前保证,明日一早便將人送进宫。不知何时去寻那武顺的妹妹?” 侯君集没有说话,而是在琢磨著李承乾的心思。 沉吟片刻后,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脸心疼的说道:“以往太子从不曾急於美色,想来如今年龄到了,对美色越加感兴趣了。” “老夫府上,有两美人,自幼饮人乳而不食,肤若凝脂、容貌绝代,明日一同送入宫去。” 贺兰楚石闻言,一脸不敢置信。 身为侯君集的女婿,他自然知晓侯君集府上养了两个倾城美人。 自幼以人乳餵养,从不吃五穀杂粮。 肌肤如同白玉般细腻光滑,浑身上下还散发著好闻的香气。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侯君集居然捨得將这两位美人送出去。 不过贺兰楚石还是拒绝了,委婉的说道:“岳丈,毕竟是送给太子殿下的美人……” 侯君集哪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老夫並不喜欢年龄小的!那两人如今才十四,老夫本想等他们明年及笄之后,再收入房中。” “如今既然太子殿下有需要,你安心送进宫便是。” 贺兰楚石闻言,这才鬆了口气。 要是送给太子的美人不是处子,那他就有麻烦了。 …… 次日,辰时。 太极宫,百官覲见圣天子。 贞观时期当官,的確是一个苦差事。 或许是因为皇位得之不正,又或许是因为急於证明自己。 李世民自登基之后,可谓是勤政不懈,实行“每日常坐”的朝堂制度。 五品以上或特殊官员,每天五更天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赶到皇宫打卡。 直到贞观十三年,才在房玄龄的奏请下,李世民將每日上朝改为三日一朝。 待文武百官都坐下之后,李世民一见他的好儿子李泰今天又来了,不由问道: “青雀,今日来朝会,所为何事?” 第41章 李承乾:世人皆醉我独醒 李泰起身行礼,道:“父皇允许儿臣置文学馆,准儿臣引召学士。儿臣有感父皇恩典,昨日苦思良久,决心於文学馆中修撰《括地誌》一书。” “此书分述天下各县沿革、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蹟、神话传说、重大歷史事件……” 接下来,李泰神采飞扬的將他想要修撰的《括地誌》详细的诉说了一遍,听得李世民激动不已,群臣更是连连喝彩。 最后,在群臣的请奏下,李世民当即拍板。 “此书若著成,当记你一大功,朕准了。” “谢父皇,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李泰谢恩行礼之后,缓缓坐下,朝著对面的李承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承乾对李泰要修撰《括地誌》也大为震惊,此书一旦著成,李泰的名望必將得到极大的提升。 好在他有诗会这一杀手鐧,否则面对咄咄逼人的李泰,当真是寢食难安。 於是,在李泰的注视下,李承乾心中冷笑一声,从容起身,道:“父皇,临近清明,儿臣想以东宫的名义,举办我大唐第一届清明诗会。” “为保证诗会的公正性,儿臣斗胆请父皇掛名诗会主审。” “另请朝中几位大臣,担任评审。” “以此诗会,一来为那些无法归乡扫墓的游子带来慰藉,二来彰显我华夏薪火相传,盛唐风采远迈汉隋。” 李承乾的话音落下,太极殿內寂静无声。 不少大臣面面相覷,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非同寻常的深意。 大唐第一届清明诗会。 诗会就诗会,还冠於大唐二字。 朝堂中不少老狐狸,一瞬间就明白这里面的含义,察觉到了李承乾心中的图谋。 这分明是要和李泰打擂台啊。 文学馆之事,儼然已经让两兄弟势同水火了。 龙椅上,李世民眸光转动。 电闪之间,也明白了李承乾的目的。 他也是现在才恍然大悟,昨日答应李泰置文学馆,竟然会给李承乾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以至於第二日,就是提出了清明诗会,摆明了要与李泰竞爭。 可兄弟俩互相竞爭,並非他的本意啊。 “诗会主审,此事朕允了。” 在李承乾的炯炯目光注视下,李世民答应了。 他知道要是不答应,父子之间必然要心生嫌隙。 毕竟文学馆这件事,的確是他对不起李承乾这个太子。 “谢父皇。” 李承乾谢完恩,神情自若的坐了下去。 表面上他虽然一副不在意文学馆的事,可心中却始终有一根刺。 若是没有昨天李长青出的主意,面对李泰的来势汹汹,他绝对要落入下风。 尤其是今日李泰还要修撰《括地誌》,届时此书一成,人人称颂魏王李泰,置他这个太子於何地? 朝堂之上,百官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站出来反对。 皇家举办诗会,虽然少有,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是天子担任主审,有些过於夸张。 今天的朝会,由李泰和李承乾开了个头,之后商议的朝政事务,倒是显得有些清汤寡水。 一个时辰之后,朝会结束。 待群臣一一离开,李泰走到李承乾前方,笑呵呵的说道: “大哥倒是好手段,但想要用区区诗会提高名声,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这些年,李泰也经常举办各种文会诗会。 在他看来,李承乾不过是仿照他而已,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是不是拾人牙慧,青雀就拭目以待吧。” 李承乾瞥了李泰一眼,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肩而过。 李泰看著李承乾离去的背影,不以为意的一笑。 靠这种手段,可远远比不上他。 …… 东宫。 从朝会上回来的李承乾,心情十分畅快。 不只是李泰,还有文武百官,甚至是他的父皇,今天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眾人都以为他举办诗会是在置气。 却没有人知道诗会背后的目的。 等到他宣布將会从诗会参与人员当中册封明德殿十八学士的消息传出去,所有人都会明白,太子终究是太子! 此时的李承乾,隱隱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暗爽。 那些人,只以为他是为了名声才举办诗会,压根不知道他背后惊世的谋划! “卑职参见殿下。” 明德殿门口,贺兰楚石见礼参拜。 “平身。” 李承乾隨口说道,脚步不停地往明德殿走去。 他要去和东宫的属官们,好好把第一届清明诗会给办好。 “殿下昨日交代卑职办的事,卑职已经办好了。除此之外,卑职还额外带进宫两位美人,不知殿下……” 贺兰楚石有些忐忑的说著。 侯君集府上那两位美人,没有经过太子的同意。 若是太子满意还好。 若是不满意,那他少不得被狠狠地斥责一顿。 不过如今心情正畅快的李承乾,哪里会在意这种小事。 更何况他除了美人之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赏赐为他立了大功的李长青。 心下甚至有些担心,长此以往下去,李长青会不会不满这等赏赐,日后会不会不用心为他办事? 隨意的挥了挥袖袍,李承乾道:“都送去宜春北苑便是。” 贺兰楚石鬆了口气,隨即暗喜。 看来他的岳丈分析的果然没错,太子年龄大了,开始好美色了。 算上之前的武顺,如今太子身边已经有了四个他送来的美人。 日后一旦成功上位,那就不得了了。 …… 宜春北苑。 李长青看著刚送来的三个小美人,心中略有失望。 清一色全是和武顺一样尚未长开的小美人! 他喜欢的是成熟大姐姐,最起码也得是太子妃那样的少御,而不是这种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姑娘啊。 “郎君,这是我妹妹。” 武顺指著其中一人,惊呼出声。 此时她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对妹妹和自己一起进宫陪伴太子,以后在这深宫当中有个伴,她很开心。 可若是迟迟得不到身份,一直这样没名没分的下去,她又为妹妹感到难过。 李长青顺著武顺的目光看去,正是三人当中,长相颇具媚態的那位,与武顺的模样也有三分相似。 打量著眼前这位歷史上鼎鼎有名的一代女皇,李长青心中暗道: “按照歷史进程,武则天明年进宫,被封为才人。” “眼下这般年纪,又没有经过后宫的那些勾心斗角,能有帮助我的能力吗?” 李长青心生疑虑。 一个人的心机和能力,可不是天生的。 如今的武则天,没有宫中十几年勾心斗角的经歷,更没有在感业寺那段时间的磨难,还能是武则天吗? 唉,失策了。 “把你妹妹和这两人都安置一下,我出去看书。” 李长青心中长嘆一声,知道自己太心急了。 吩咐了武顺一句,心烦意乱的离开了。 第42章 武则天的猜测 宜春北苑的院落当中。 李长青手持《中庸》,却不像以往那般沉浸式阅读,书里面的內容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心心念念的援助武则天进宫了,本来还想著如何將她绑上自己的战车,却忽略了她如今的能力压根不能与十几年后相比。 “是我太想当然了。” 李长青喟然长嘆,將手中的书籍丟到一旁。 心中开始思索著接下来的对策。 至少在武则天崭露头角之前,他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我唯一的生路,就是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太子。” “凭藉武力杀不了李承乾,毒杀倒是可以,可我的吃穿用度,全是李承乾让人送来的,上哪找毒药啊。” 整整一上午,李长青都坐在石凳上,琢磨著如何破开死局。 正当他將影视剧里面的阴谋诡计逐一在脑海中过一遍之时,忽然灵光一闪。 “借刀杀人!” “我没有条件搞定李承乾,可以给李泰创造条件啊。” “只要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越来越稳,再让他对李泰步步紧逼。只要运作的好,未必不能逼著李泰心一狠把李承乾给宰了。” “不行不行,先不说李泰有没有杀李承乾的胆子,即便把李承乾给杀了。我跳出来说我才是太子,紕漏也委实太多了,很容易就会被揭穿。” “还是得悄无声息的除去李承乾,取而代之后对外说失去了记忆。除此之外,无论什么情况下,只要我胆敢假冒太子,都必死无疑。” 李长青甩了甩头,只恨自己武力值过低,否则等下次李承乾来找他,直接將他宰了在宜春北苑毁尸灭跡。 “郎君,妾身妹妹已经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武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李长青转头望去,目光下意识的打量著一旁的武则天。 年纪轻轻就有一种媚態,可谓是天生媚骨,让人心动不已,这要是再大个几岁,那还了得? 难怪李世民见了一面就將她收入后宫,也难怪李治会在李世民重病期间与她勾勾搭搭,甚至还在感业寺就把她给搞怀孕了。 不过这武顺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啊,只带她妹妹过来,却不见另外两人。 “见过郎君。” 面对李长青的目光,武则天不像武顺那般垂眸不敢直视,反而直直的迎了上去。 这让李长青不由感慨,这攻气十足的眼神,感情她打小就有主见,性格丝毫不见软弱,充满攻击性。 “日后便与你姐姐好生住在这吧。” 与武则天隨意交谈了两句,李长青便离开宜春北苑,往承恩殿走去。 倒不是他不想趁著武则天刚进宫赶紧刷好感,实在是待会还有孔颖达的课要上。 目送李长青离开之后,武则天看向武顺,问道: “阿姐,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太子对你怎么样?什么时候才会给你个名分?” 这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武顺应接不暇。 连忙把来到宜春北苑之后与李长青相处的情况一一述说。 期间说到每日和李长青一起读书之时,情不自禁露出幸福的笑容。 武则天眉心紧蹙,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道:“那太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你名分,有没有许诺封你为侧妃?” 武顺低著头,怯生生道:“殿下还未表露他的身份呢。” 闻言,武则天只感觉心中一阵悲凉。 意识到被侯君集骗了。 连身份都不表露,连名分都不给,她姐姐如何是在太子身边受宠的样子? “阿姐,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们是应国公之女,身份也算高贵,绝对不能就这么没名没分!” 一瞬间,武则天就想到了好些爭宠的法子。 待她说完之后,顿时把武顺给嚇了一跳。 脸色担忧的道:“妹妹,你这样做会不会让太子不喜?” 武则天小脸冰冷,道:“难道阿姐你想一辈子被囚禁在这里,一辈子当个金丝雀?” 武顺支支吾吾,若是有的选,谁不想当太子侧妃,谁愿意整天困在这里不得自由,可她还是担心会惹恼李长青。 见她这副模样,武则天心中失望,又道:“厢房內那两人,生的也是国色天香,身上还带著香味。你我姐妹不抓紧,日后让那两人得宠,就悔之晚矣。” 一听这话,再想到那两人的模样,武顺顿时一改怯懦。 “妹妹想怎么做,姐姐都依你。” 武则天闻言,脸上的冰冷这才慢慢退散。 “阿姐你且將太子的性格喜好,平日里都做些什么,都与我说说。” 在武则天三言两句之下,武顺已经进入到了爭宠模式,赶紧將她这段时间所观察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待她说完之后,武则天表面上平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无他,因为她得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太子每日都在此处睡,且一般要睡到辰时三刻才起来。 可上个月月末,就传出了太子上朝听政。 而辰时三刻,早朝都快要结束了! 如此,方才那人,当真是太子吗? 若他不是太子,眼下这明显是宫廷重地的所在,又是何处? 一时之间,武则天心態都有些崩了,更是有无数个疑惑縈绕心头。 见武则天迟迟不说话,武顺不由问道:“妹妹,怎么了?” 武则天摇了摇头,並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她决定要亲自確认一番。 …… 午时。 李长青在承恩殿上完课,又与李承乾交谈了一下。 如今李承乾对他的態度很是客气,全然不像之前那般,將他视作奴才狗腿子。 这態度转变之灵活,让李长青大为感慨,这才是天生的上位者啊。 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戴上面具,李长青慢悠悠走回宜春北苑,东宫巡逻的侍卫,全都当他是个透明人,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 来到宜春北苑门口,那里放著两个食盒,打开一看,足够五个人的食量。 想来是宫人提前得到了吩咐。 拎著食盒走了进去,李长青顺带摘下面具,路过小院落的时候,就见武顺武则天还有另外两女,正坐在他平日里读书的地方閒聊。 “见过郎君。” 四个小美人见李长青过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相比侯君集送来的两个小美人神情中略带忐忑,武则天则盯著李长青手上的食盒,眸光闪烁。 她对於自己心中的猜测,更加確定了几分。 第43章 李承乾脚疾,机会? 四个美人,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优点。 见完礼之后,不约而同的围绕在李长青的身旁。 那若有若无的討好之意,隔著老远都能看得出来。 她们的年纪但凡再大个三四岁,李长青捫心自问,即便自己如今身陷囹圄,也肯定是把持不住的。 “走,隨我去用膳。” 李长青招呼一声,率先走去平日里用膳的地方。 武顺本想和以往一样,去帮忙提食盒,却没想到居然慢了一步,被那两食人乳的美人抢先了一步。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离得近了,李长青清晰的闻到这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和婴儿身上的奶香味极其相似。 俩美人显然也是被侯君集交代过的,面对李长青显得十分拘谨。 “回郎君,奴家叫玉荷。” “奴家叫玉莲。” 李长青微微頷首,没听说过,玉荷玉莲这两名字,一听就是丫鬟路人甲之流。 到了地方,將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菜餚,李长青正要大快朵颐之时,就见玉荷和玉莲两姐妹支支吾吾的,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不由问道:“你们怎么了?” 玉荷拘谨的说道:“郎君,我姐妹二人自幼食人乳长大,从未吃过其他食物。” 一旁的玉莲,也紧张的连连点头。 闻听此言,再联想贺兰楚石与侯君集,李长青立马明白了这就是侯君集养在府中的美姬了。 歷史上侯君集被抄家的时候,史书上还特意写了这两人,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居然送进宫来了。 心中感慨了两句,李长青道:“只食人乳,有违天道。从今天开始,弃人乳而吃饭菜。” 玉荷和玉莲唯唯弱弱的应了声,不敢不听话。 虽然心中排斥,但还是忍著不適,吃起了饭菜。 一旁的武则天,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观察。 她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测,太过骇人。 也下意识的想要否定那可怕的想法。 可太子明明已经开始上朝听政了,阿姐却说太子每天要睡到辰时三刻。 她决定明日早起,看看眼前这位太子是否会去上朝,同时打算摸清楚这地方究竟是何处。 用过午膳,李长青照例去院落中看书。 四个美人也鶯鶯燕燕的跟了过去。 这里地方虽大,却空荡荡的,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她们除了跟著李长青,也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事做。 李长青拿起一卷书,看向刚来的武则天三人,问道:“尔等识文断字乎?” 儘管如今的武则天,对他起不到什么作用,也帮不到他。 但关係还是得搞好的,不然哪天出事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闻言,玉荷与玉莲二人,羞愧的摇了摇头。 “我们姐妹只会抚琴。” 她们被侯君集当成瓶侍妾来养,会写自己的名字就算不错了,哪里会识文断字。 一旁的武则天则点点头,“回郎君,妾身自幼和阿姐读书,四书五经、史记都读了好几年。” 其母杨氏,出身隋朝皇室,其父武士彠,官至荆州都督,封应国公。 因而她非但识文断字,读的还比她姐姐好。 玉荷玉莲听闻,只感到无比的羡慕。 李长青道:“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与你姐姐,轮流陪我读书。” 武则天乖巧的点头,开始了她的伴读生涯。 武顺伺候旁边,为李长青泡茶。 玉荷玉莲,各自拿了把琵琶去不远处弹著。 这红袖添香佳人弹曲的一幕,让人看见,定会好生羡慕。 …… 下午。 李长青照例来到承恩殿,准备上课。 结果到了讲学的时间,却没等到张玄素。 “这老头可从来不迟到的啊?” 正当李长青奇怪之时,李承乾走了进来。 不,应该说是杵著拐杖,一垫一垫的挪了过来。 “殿下,您这是?” 见到这一幕,李长青赶紧迎了过去,心中暗道,莫非骑马摔断腿了? 被李长青搀扶著进入承恩殿后,李承乾脸上带著痛苦的狰狞,为了风度还是故作隨意的摆了摆手,道: “无碍,脚疾的老毛病了。” 李世民一家,当真是有些惨。 老婆长孙皇后患有气疾,三十六岁病死,这疾病还传给了几个女儿。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长乐公主李丽质,晋阳公主李明达,其中李明达最为严重,十二岁就过世了。 太子李承乾更是先天患有脚疾,从几年前,就时不时的发作,据说发作起来时,令人痛不欲生。 穿越前琢磨剧本的时候,李长青恰好查了一下资料,李承乾的脚疾病,属於先天基因外加当时饮食习惯导致的心肺管疾综合作用而成的。 在这个时代,几乎很难治好。 一听进程还没快进到摔断腿,李长青有些失望。 要是这时候李承乾摔断腿了,那他或许可以从中谋划谋划。 李承乾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面带喜色道:“第一届清明诗会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得知本宫要从中册封明德殿十八学士,如今这诗会在长安引起了空前的盛况。” “报名参加的文人士子络绎不绝,预计到清明,至少有上千人。” 上千文人士子! 李长青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上千文人,可不是认识两字就行,而是有一定的文才诗才。毕竟这是太子举办的诗会,只会写打油诗的,压根就不敢参赛。 从这里面脱颖而出的十八人,毫无疑问都是极为优秀的人才。 “本宫脚疾犯了,根据以往的情况,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这脚会越来越痛。” “今日还能勉强走路,明日过后便要痛的下不了床了。” “长青,你有大才,本宫也信任你。诗会结束后,册封明德殿十八学士,本宫就交给你了。” 闻言,李长青嚇的夸张的跳了起来。 连忙摇头,“不不不,殿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草民怎敢为之?草民又何德何能为殿下册封明德殿十八学士?况且,即便殿下信任草民,草民也没这个眼光和能力啊。” 李承乾见状,心下不由更加满意和放心,微笑道: “你且宽心,具体册封哪十八人为明德殿学士,本宫都会事先与东宫属官商议好。” “你只需到明德殿露个面,宣布个结果即可。” 原来如此。 李长青立马就猜到了李承乾心里的想法,敢情他是担心自己脚疾不能走路,更害怕当场发作剧痛难忍,到时候储君威严尽失。 导致影响他在那十八学士心中的形象。 因而就想让自己当一个宣布结果的傀儡。 “原来是这样,殿下真是嚇草民一跳。” 第44章 东宫问策 承恩殿內,一个疯狂飆演技,一个不断话术洗脑。 两人就册封明德殿十八学士,以及后续如何扩大影响力一事,畅谈了接近一个时辰。 直到李承乾突然面容扭曲的发出一声痛呼。 李长青抬头看去,就见他痛苦的捂著脚脖子,钻心的疼痛让他齜牙咧嘴,脑门上冷汗直流。 脚疾犯了,真有这么痛吗? 李长青暗自嘀咕。 心里却打起了鬼主意。 如果再多喝点酒,尤其是冰啤酒,再来些烤腰子之类,从而引起痛风。 这种情况下,那这脚还能好得了吗? 李长青眸光闪烁,迅速掩饰住內心的想法,快步来到李承乾面前。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轻鬆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时他的靴子早已脱掉,脚肿的厉害。 那痛苦的神情,即便是顶尖的演员也演不出来。 “殿下……” 李长青刚要开口,就被李承乾打断了。 “本宫疼的厉害,待会太医就要过来,你速速离去。” “喏!” 李长青快速戴上面具,换下太子常服,听话的离开。 回到宜春北苑,心里也感慨难怪歷史上李承乾会那么宠爱称心。 根据记载,称心除了长的漂亮之外,每次李承乾脚疾发作的时候,都会悉心照料,甚至丝毫不嫌弃的用脸贴在他的脚上,想以此减轻他的痛苦。 可能正是因为这种痛不欲生时期的陪伴和照顾,才让称心彻底走进了李承乾的心中吧? 否则李承乾也不会在称心被处死后,那么悲痛欲绝,甚至专门在东宫立牌位祭奠他。 …… 与此同时。 文学馆。 原本雄心壮志,准备大展宏图,引召天下文人一同修撰《括地誌》的李泰,正在大发雷霆。 无他,文学馆开门好几天了,来投者完全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一些庸才。 甚至一些原本有意投靠他的文人士子,如今也各种推搡。 他心心念念效仿李世民的文学馆,一眼望去,不说找一个堪比房玄龄、杜如晦的宰辅之才,就连虞世南、褚遂良这等人才都没有。 没有大才,他修撰《括地誌》將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李泰喘著粗气,脸上满是挣扎之色。 “难道本王只能依靠出身五姓七望的世家子吗?若是依靠他们,父皇会不会对我不满?” 如今大唐,各大权贵阶级可谓是涇渭分明。 最顶尖的莫过於五姓七望,除此之外,便是以房玄龄、长孙无忌、程知节等朝堂重臣组成的勛贵,再就是因大唐开国有功从寒门庶族晋升上来的新贵。 这些权贵阶级,存在著天然的矛盾和斗爭。 五姓七望想要拿捏李唐皇室。 李世民想要通过依附於他的勛贵压制五姓七望。 李泰作为皇子,还是最受宠爱的皇子,也不敢全面仰仗五姓七望。 否则无需太子犯错,他也必然与皇位无缘。 “都是那该死的清明诗会,將本王的人才都抢走了。” “本以为太子举办诗会是单纯的想要提高名声,没想到他居然拿出明德殿十八学士来吸引长安无数文人士子。用这种方式將本王的文学馆压垮,他身后必有高人!” “可恶!本王身边也有这种高人,那该多好啊。” 发泄了好一会之后,李泰的心情终於慢慢的平復了下来。 隨后下令,让埋藏在东宫的暗子启动起来,寻找李承乾背后的高人。 …… 清明节当天。 浩浩荡荡的大唐第一届清明诗会,已经落下帷幕。 由李世民作为主审,孔颖达、虞世南、魏徵等人作为评审,从上千篇诗文当中,选出了五十篇最佳的诗文。 最后还由东宫张贴告示,將这五十篇诗文,张贴在国子监、礼部以及京兆府衙门门口。 让天下文人士子前去观摩评判。 这种不看出身,公正公平公开且没有任何暗箱操作的诗会竞赛,当即得到了无数人的一致称讚。 当天下午,五十位胜出者齐聚明德殿。 每个人心中既兴奋又忐忑。 他们兴奋自己所获得的荣誉,忐忑能否被太子选中,成为明德殿大学士。 明德殿,这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地方。 当年李世民,就是在这里登基。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在这里处理朝政。 成为明德殿大学士,意义非凡! 但凡不是缺心眼的人都知道,太子这是要效仿当年陛下的文学馆十八学士。 “太子驾到!” 正当这五十名文人士子或畅想未来,或互相攀谈之时,一声唱喝声传来。 只见一丰神俊朗充满威仪的少年郎,身穿太子常服,迈著四方步,龙行虎步走进明德殿。 其身后,跟著孔颖达、魏徵以及几位东宫属官。 所有文人士子见此一幕,不由眼前一亮,齐齐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越过一眾文人,径直走到明德殿上方的主座前,袖袍一挥,转过身面对眾人。 “诸位请起。” “谢殿下。” 文人士子谢恩之后,一一坐下。 心情比之之前,更加激动。 能在这里面见太子,更是有可能被册封为明德殿大学士,那是何等的荣耀,日后前程也必將一片光明。 待眾人落座之后,李长青也缓缓的坐在了主座上。 看著下方的孔颖达、魏徵等人,看著那一个个眼睛明亮期许著未来的五十位文人士子,心中顿生豪迈之情。 想当初,李世民在这里统御天下。 只要谋划得当,只要顺利取代李承乾,我是否也能走上曾经李世民走过的路? 深吸了一口气,李长青高声道:“诸位能从一千三百多名士子当中脱颖而出,自身诗才有目共睹。大唐能有诸位这等才子,是大唐之幸,亦是本宫之幸。” “然而,诗词终究只是小道。” “诸位应该都知道,本宫最终要册封明德殿十八学士,协助本宫处理政务。” “光有诗才,而无治国之才,断然无法担此重任。” “因而本宫与国子司业、太子太师以及东宫属官,出了几道题向诸位问策,望诸位用心答题。” “届时,对策前十八位者,册封为明德殿十八学士。” 隨著李长青的话音落下,几名宫人端著笔墨纸砚走了进来,依次分发出去。 第45章 李世民李泰联袂而来 问策,问的是朝政时局。 对策,对的是治国之道。 五十名文人士子看著桌案前的笔墨纸砚,神情不一。 诗以咏志,文以载道。 仅仅只有诗才,绝对无法协助太子处理政事。 於是,光有诗才之人,如丧考批。 自认为有治国才能之人,脸色带喜。 亦有人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面如平潮。 坐在主座上的李承乾,將下面这一幕,尽收眼底。 正当他准备让孔颖达宣布东宫属官定下来的策问题目之时,却被一声唱和声打断了。 “陛下驾到。” 眾人闻言,纷纷往明德殿门口望去。 只见穿著袞龙袍的李世民,正快步走来,身后还跟著一个小胖子李泰。 李长青心中一凛,不是吧,李世民怎么来了,还带著李泰一起! 在这两人面前,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身份。 不过他反应很快,当即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孔颖达、魏徵等臣子,还有那五十位考生,也一一起身,向李世民行礼。 “参见陛下!” 李世民发出爽朗的笑声,隨意的说道:“都平身吧。” 说著,一双充满威严的双眼,打量著在场的五十名文人士子。 “尔等写的诗文,朕都看过。” “能进入这明德殿参与太子的殿试,已经足以表明尔等之才华。” “即便最后没能被太子册封为明德殿大学士,也无需失望,朕同样会给你们一个为朝廷效力的机会。” 眾人闻言,顿时喜不自禁,纷纷谢恩。 他们之所以参加清明诗会,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为了奔一个前程。 如今有了李世民的许诺,便没了后顾之忧。 站在主座旁的李长青见状,忍不住一阵腹誹。 他知道李世民爱惜人才,却没想到竟然会明晃晃的跑到东宫跟太子抢人。 按照李承乾和东宫属官们的想法,十八人册封明德殿大学士,剩余三十二人亦可作他用。 毕竟能以诗才闯进这里的人,即便在治国之道上有所欠缺,那也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比绝大多数国子监的学生都强啊。 待李世民坐到主座上,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在这里登基的画面,在这里和大臣们处理朝政的时光。 而今,类似的一幕,换成了他的儿子。 不由触景生情,很是感慨。 “参见太子。” 李泰屁顛屁顛的跟著李世民,来到李长青身前见礼。 李长青摸不准平日里李承乾与李泰说话的態度,心中斟酌一番,不动声色的道:“青雀也来了。” 说著,赶紧对孔颖达使了个眼神。 孔颖达瞭然,开始宣布策问题目。 题目一共有三道,分別考察学子们的治国方略、经义阐释以及时政对策。 可以说这三类策问,是宋代科举改革后,进士科主要考试內容。 李世民听的眼睛直放光,只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因而,当现场的文人士子开始答题之后,他立马拉著孔颖达、魏徵以及李长青,往不远处的承恩殿走去。 …… 承恩殿。 李世民结合著这种殿试方式,又不断思索著给文人士子的策问题目,最后忍不住拍案而起,兴奋的说道: “明德殿殿试,以策问选才。策问对答,分別对应治国方略、经义阐释、时政对策。如此手段,实乃为我大唐选拔人才的极佳方式。” “玄成,冲远,这殿试问策是你二人中谁想出来的?” 魏徵和孔颖达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苦笑。 最后魏徵率先开口,道:“陛下,臣等惭愧,此乃太子所想。” 话音落下,不只是李泰猛地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的看著李长青。 李世民也十分震惊。 但很快,他脸上的震惊之色就被激动兴奋所取代。 “好!承乾吾儿,当真是又给了朕一个惊喜。” 策问最早见於汉代,汉高祖时期开始採用策问形式选拔人才。 汉文帝更为重视,亲自出题,確立“察举对策”制度。 如今李长青直接將策问分为“治国方略、经义阐释、时政对策”三类,可以直观的看到学子们的才学,知晓他们所擅长的地方,查出不足的地方。 最最重要的,是殿试。 考生伏案疾书,太子阅卷。 通过这种方式选才,往小了说,最后被选中的学子,最先感谢的人必然是太子本人。 往大了说,是直接饶过了五姓七望的掣肘,將人才选拔权归於皇权。 显然,以李世民的目光,已经看到了殿试背后的重大意义。 面对夸讚,李长青一脸谦逊的说道:“父皇谬讚了,儿臣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稍加改进了一下。至於明德殿殿试,实乃恰逢其会。” 这不骄不躁的模样,引得李世民和孔颖达、魏徵心中一阵点头。 看的一旁的李泰,嫉妒到心在滴血。 李世民又就策问上和李长青交谈了两句,最后长嘆一声:“可惜!” “可惜这殿试在朕有生之年,怕是都无法推行下去。” “否则將殿试策问放在科举上,朕又岂会受那些世家大族的掣肘,大唐又岂会缺乏真正的官吏人才。” 魏徵一听,满脸愤怒。 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也只能如李世民一般,在心中暗自嘆息。 三类策问题目可以直接拿来用,可像太子一样以殿试的方式选拔人才,却难之又难。 大唐建国不过二十年,不说百废待兴也差不了多少。 至於科举,早在武德五年的时候,李渊就重启了。 然而效果十分差,压根达不到真正选拔人才的目的。 最后还是得从国子监中选拔官员。 可国子监里的学子,又有哪个来头小? 要么是朝中大臣的子侄,要么世家大族送来的学子。 终究还是垄断了天下学子的晋升之路。 因而,即便大唐早在武德五年就重启科举。 然而放眼一州一县之地,尤其是那些底层官吏,甚至是中层官吏,大都与世家大族关联匪浅,各种利益网交织之深,令人望而生畏。 如此所造成的后果,便是对地方上的官员掌控,李世民这个皇帝,还不如世家大族。 所以他才可惜明明有这么好的选拔人才的方法,却因为触及到了世家大族的根本利益,而推行不下去。 李长青看著不断嘆气惋惜的李世民,不由得想起了如今正在宜春北苑的武则天。 真正改变科举走向的,正是由她首创的殿试。 当考生在洛阳宫殿伏案疾书,皇权已悄然將人才选拔权收归中央。 当然,武则天之所以能够走到这一步,与她的铁血手腕脱不了干係。 正是因为她在朝堂上剷除异己,同时对世家大族重拳出击,杀了个人头滚滚,才能让科举按照她的想法进行下去。 一旁的李泰,眼前李世民等人又是对李长青各种称讚,又是惋惜殿试问策难以推行,顿感不妙。 他眼珠子一转,开口道:“今日是大哥举办清明诗会选拔明德殿十八学士的日子,我也做了首诗,还请父皇和大哥指点。” 第46章 怒斥李泰 李世民此时正心情不佳,只是瞥了眼李泰,淡淡的说道:“念来听听吧。” 李泰闻言一怔,以往他展露才学,父皇无不期待。 而今居然如此兴致缺缺。 一时之间,他心中警铃大作。 旁观著一切的李长青,心中也暗道这李泰当真是只有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 难怪以才华著称的他,在歷史上的评价还不如李承乾。 貌似除了让文学馆修撰了一部《括地誌》,便再无其他功绩。 穿越前看完《贞观长安》剧本的李长青,对李泰的印象就只有两个。 第一,有点文采。 第二,立弟杀子。 在李世民面前发誓,倘若他登基,绝对不会对李承乾和李治动手,甚至承诺日后驾崩將会杀掉自己儿子,让弟弟李治继位。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人才。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即便李承乾被废,皇位也没轮到他,反而落到了李治头上。 毕竟一个连儿子都杀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不多时,李泰抑扬顿挫的念完这两天他精心所作的清明诗。 然而,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迎来李世民的夸讚。 所得到的只有李世民不冷不淡的一句“不错”。 就连孔颖达和魏徵也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丝毫没有奉承他的意思。 一下子,李泰心中对李承乾的妒火熊熊燃烧起来。 他强忍著愤懣,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对李长青道:“大哥作为清明诗会的举办人,想来心中也有佳作吧?” 作为资深演员的李长青,早就將李泰內心的想法尽收眼底,不由觉得十分好笑。 怎么会有皇子用诗词夺嫡? 你诗作的再好,於治国又有何用? (请记住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摇了摇头,也像李世民一样表情平淡,“本宫忙於政务,並无佳作。” 李泰闻言,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连忙追著说道:“那些士子文人正伏案急笔,与其在此枯坐等待,大哥不如作诗一首?” 然而,他越著急,越是急切,李长青就越开心,越是平静。 今天,他非要噁心噁心这沟槽的。 若不是他,自己岂会身陷囹圄。 当即呵斥道:“青雀,你年纪也不小了,怎能整天把时间浪费在诗文之上?” “你身为魏王,文人聚会饮酒作诗不是你应该做的事。” “即便父皇许你『不之官』,但你终究是魏王,享封地税入,就应当多了解一下你封地上的民生问题,把心思放在封地的百姓身上。” “要知道,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李泰整个人都懵了,直愣愣的看著李长青,身体颤抖,嘴唇哆嗦,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不过是想让太子作首诗而已,怎么就被上升高度挨了一顿批评? 更过分的是,竟然当著父皇的面,直接骂他不为封地百姓做事,却享用封地上的民脂民膏。 这要是传出去,世人岂不是都要误会他剥削百姓、收刮民脂民膏? 那他的名声岂不是要一朝尽毁? 不仅仅是李泰被李长青骂懵了,李世民也震惊的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承乾,青雀並非你所说的那般不堪。” 李长青一心想要噁心李泰这沟槽的,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哪里听得进去李世民的话。 “父皇,正如儿臣之前和明德殿的文人士子所言,诗词乃小道,於治国无益。” “以诗文咏志,陶冶情操,自然无可厚非。” “可青雀乃我大唐亲王,既享封地供养,就当为封地的百姓做点实事,爭一个贤王的名声,而非好文爱士这种雅號。” 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有理有据。 把李泰说的哑口无言,难道他要说自己“好文爱士”的名声,是为了广纳人才,好替自己夺取储君之位? 同样的,李世民也被直接干沉默了。 张了张口,有心想要为李泰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无他,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好了,让他深以为然,更別说反驳。 倒是一旁的魏徵,眼中直冒精光,突然大声喝了一句彩,直勾勾的看著李世民。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陛下,太子殿下所言,实乃至理名言啊。” “魏王久不去封地,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啊。臣恳请陛下,命魏王速速赶赴封地,替朝廷管理治下百姓。” 魏徵这番话说完,李泰气的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老脸上。 一开口就让自己去封地,一开口就要撤去自己“不之官”的待遇,当真是可恨至极! 要是去了封地,他还如何能爭储君之位? 一时之间,李泰眼神担忧、满脸慌张的望向李世民。 生怕父皇直接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相比李泰的紧张和忐忑,李长青却很平静。 他很清楚李泰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压根就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两句话再加上魏徵的劝諫,就让李泰前往封地。 果不其然,只见李世民根本不敢直视目光炯炯的魏徵,一脸尷尬的说道: “玄成啊,此事日后再议。朕今日来此,是为太子选拔明德殿十八学士而来。” “如今太子推陈出新,在前人的想法上推出了殿试和策问三论。” “你我君臣的重心,当放在这上面才是。如何才能將之放在科举上,使朝廷摆脱世家对官吏人才的掌控。” 然而,魏徵毕竟是魏徵,哪里会被李世民三言两语的就给带歪了。 只见他吹鬍子瞪眼,大声道:“陛下,一码归一码。殿试和策问三论要想办法推行,魏王去封地就藩也要拿出个章程……” 於是,李长青见证到了名场面。 面对李世民的推諉,魏徵步步紧逼,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他的脸上了。 但即便如此,李世民也只是气的大骂魏徵不可理喻,並未拿他怎么样。 直到明德殿那边传来消息,时辰已到,五十名文人士子都已交卷,李世民这才像是看到了救星,忙不迭的往明德殿赶去。 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李泰,也迈步离开。 沟槽的李泰,为了谋夺製盐之法,害的我陷入死局。 总有一天,孤要让你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第47章 小小诗会,竟出现两个宰辅之才 离开承恩殿后,李泰有些惴惴不安。 他想不明白,明明几天前他还形势一片大好。 父皇准许他置文学馆,已经是个十分明显的信號。 他雄心壮志要修撰出《括地誌》,做出一番事业。 以此让天下人知晓,他魏王李泰比之李承乾更加有资格成为储君,更加有资格继承大唐江山。 然而,短短几天时间,形势急转直下。 所有的优势,被一个清明诗会轻而易举的击溃。 想要拉拢的人才没希望不说,还为自己带来了大麻烦。 一则,今天李承乾选拔明德殿十八学士的手段,他刚刚在承恩殿算是听明白了。 殿试和策问三论,这分明是一种另类的科举。 二则,本想老生常谈的展露自身的诗才,令父皇侧目的同时將李承乾压下去。 结果反而遭到李承乾的呵斥。 引以为傲的诗才,被批的一文不值就算了,竟然还有就藩的风险。 神不守舍的回到明德殿后,李泰一脸茫然的盯著李承乾。 这个自幼便熟悉的大哥,如今已经越来越陌生了。 站在李世民身侧的李长青,感受到了李泰的目光,朝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沟槽的李泰,懵逼了吧,遭不住了吧。 不过这才哪到哪啊,日后还会有你好受的。 很快,孔颖达、魏徵以及东宫属官,都拿著五十名文人士子的试卷,现场阅览了起来。 偶尔遇到令人眼前一亮的文章,便互相传阅起来。 李长青看了几张试卷,其中好几个学子的名字,让他暗暗心惊。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一个叫薛元超的。 没记错的话,此人是唐高宗时期的文坛领袖,武则天时期的宰相。 李治还与他有了个君臣白首的美名,也给与了他极大的评价:朕之留卿,若去一目,若断一臂。 不过薛元超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平生三恨”。 一是没能参加科举以进士及第,二是未能娶山东五姓的女子为妻,三是不能参与编修国史。 虽然门阀观念极其严重,但也是个人才,完全能够加以利用。 李长青悄悄找宫人询问了一下,迅速在五十多人当中,捕捉到了全场年龄最小,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薛元超。 心中默默的在自己的人才簿上,记上了此人。 薛元超现如今或许不怎么出挑,但再过几年,那就不一样了。 除了薛元超之外,还有一个名为上官仪的人,也同样上了李长青的人才簿。 这人又是一位武则天时期的宰相。 不过在后世,他的孙女上官婉儿比他有名气多了。 上官仪同样不简单,早年出家为僧。研习佛典,精通《三论》,善做文章。 是初唐著名的御用文人,李世民经常命他起草詔諭,还喜欢让他参与宫中宴集,侍宴赋诗。 对比了一下如今还稍显稚嫩的薛元超,李长青认为上官仪將会在五十个文人士子当中脱颖而出,成为明德殿十八学士板上钉钉。 “难怪科举会在中国歷史上起到举重轻足的作用,难怪高考都借鑑了科举制。” “仅仅只是太子举办的清明诗会,竟然都可以筛选出这么多才人,其中更是不乏宰辅之才。” “怪不得五姓七望,都恨不得把科举踩进尘埃里去,为此压根不在乎与皇帝老儿对著干。” “没办法,这选拔人才的效率,太特娘的嚇人了。” “等朕坐稳皇位,说不得也要学武则天,不惜血腥残暴的手段改革科举。” 就在李长青心中胡思乱想之际,孔颖达等人,已经將所有学子的试卷全都阅览完毕。 他们互相商量之后,又询问李世民和李长青的意思,最终確定了明德殿十八学士的名单。 只等李长青宣布结果。 下面的五十文人士子,见李长青手捧名单站出来,任他们才华惊世,任他们心態异於常人,此刻也一个个坐立不安,心中极为忐忑。 无他,所有人都知晓,相较於朝廷的科举,太子的清明诗会才是一条登天之路。 毕竟只要脱颖而出,就能成为明德殿学士,成为太子的幕僚心腹,这怎能不令人心神震动? 面对台下一双双或期待或忐忑的眼睛,李长青朗声道: “诸位都是我大唐的栋樑之材,能够入选清明诗会前五十名,足以证明尔等的才华。” “即便今日没能被选为明德殿学士,也无需惆悵。” “毕竟除了清明诗会之外,本宫日后还会举办元宵诗会、中秋诗会!” “此次落选之人,也是明德殿候补学士。待到八月十五的中秋诗会,可直接与中秋诗会的前五十名,前来此处再次参与明德殿学士选拔。” 明德殿上的学子们闻言,顿时瞪大双眼。 明德殿候补学士! 也就是说,即便他们今日没被选上,但只要回家好好钻研学问,中秋诗会还有机会。 一时之间,眾人心中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们望向李长青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感激。 一位布衣学子率先出列,对著李长青纳头就拜。 “草民叩谢太子殿下大恩!” 在他的带领下,另外四十九人,也立马反应过来。 齐齐出列,山呼:“叩谢太子殿下大恩。” 见此一幕,李世民笑呵呵的摸著鬍鬚。 候补学士这个主意,是房玄龄向他提及的,本意是將人才掌握在朝廷,掌握在东宫手中。 与那些候补官吏一样,不但给了落选学子们希望,还能鞭挞他们能勤学奋进,成为经世之才。 同时也避免这些人彻底失去希望,最终倒向五姓七望,成为世家的走狗。 更妙的是,只要他需要,就能隨时从这些候补学士当中抽调人手,补充进地方官吏。 或许如今候补学士人数太少,不足以填充地方官吏,更不可能消除世家对地方的掌控。 可就像李长青刚才所言,后面还有中秋诗会,元宵诗会。 只要诗会不断进行下去,就能不断的吸引人才。 等到候补学士的数量积累起来,那必將是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第48章 我住承乾殿? 李世民笑而不语,內心畅想著或许无需科举,只要太子的诗会一届一届举办下去,他照样能够广纳天下人才,逐步打压世家,加强对地方上的掌控。 以张玄素为首的东宫属官,个个喜笑顏开。 孔颖达和魏徵,听到李长青口中候补学士四个字,全都没能压住心中的惊天骇浪,震惊的表情浮於脸上。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惧。 天下英才尽入太子彀中,到时候这天下是天子说了算还是太子说了算? 他们父子之间,会不会因此心生猜忌? 若真走到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一步,必然社稷动盪。 可此时此刻,儘管他们心中有一万个担忧,也不敢说出来。 即便是素来以死直諫的魏徵,也选择了沉默。 决定私下里找李世民,纵然冒著离间天家亲情的风险,也要把其中的风险和危害讲述出来。 另一边,像个嘍囉一般站在大殿一侧的李泰,眼神不断闪烁,面露狰狞之色。 然而,正立於陛阶之上的李长青,显然是不知道这帮人心中所想。 他正捧著名单,神采飞扬的发言呢。 “经过父皇、本宫以及国子司业、太子太师还有东宫属官们的审阅,最终决定,册封上官仪,韦思谦……为第一届明德殿十八学士!” “余者,为明德殿候补学士。” “自明日起,明德殿学士入东宫当值,辅佐本宫。” “候补学士,入国子监钻研学问,静待下次诗会。” 话音落下,全场譁然。 成功被选为明德殿学士的十八人,脸上洋溢著灿烂的笑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隨时享 】 明日就当值,这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但同样也意味著,他们飞黄腾达的日子来了! 没被选中的,个个面露羡慕之情。 虽然心中失落,但也没有丧失希望,而是眼含不甘,打算回去埋头苦读,在四个月后的中秋节,继续向明德殿学士发起衝击。 第一届明德殿十八学士落选。 第二届他们志在必得! 此时李泰脸色一片煞白,只感觉头晕目眩,身体一阵摇晃,差点就摔倒在地。 光是诗会加明德殿十八学士,他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如今竟然还有候补学士! 更过分的是,这次清明诗会选出学士,还有前缀,为第一届明德殿十八学士。 也就是说,几个月后的中秋诗会,將会诞生第二届明德殿十八学士。 每年举办三四次诗会,长此以往下去,天下士子还不翘首以盼,纷纷从各州县赶来长安投奔太子? 十几二十届明德殿十八学士册封下来,那人才岂不是连东宫都能塞满? 一想到平日里一个都难以寻觅的人才,到时候在东宫摩肩接踵的画面,李泰就不禁头皮发麻,背脊冷汗直冒。 彼其娘之! 如此下去,这储君之位,谁爭得过你李承乾啊。 心生绝望的李泰,表情越来越狰狞了,眼神也越来越凶戾。 要不是他此时站在大殿右侧,又有柱子阻挡。 否则这副模样,定然要叫那些文人士子给看到了。 “大义上,他是嫡长子,我只能以能力获得父皇和朝中大臣的支持,以名声招揽人才,如此才有机会与他一爭。” “可如今,本王连文学馆的学士都招不满,他明德殿学士却要一茬接一茬的往东宫收。” “本王想要终极一跃,只能走父皇的老路了。” 李泰怔怔的看著陛阶上的李长青,心中呢喃。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超出了他的想像。 太子一日不死,他便一日无缘皇位。 因而,他最终坚定了以往一闪而过的想法。 …… 大唐第一届清明诗会圆满结束。 从一千多名文人士子当中脱颖而出的第一届明德殿十八学士,当天就名满长安,成为无数鬱郁不得志的年轻才俊所羡慕的对象。 明德殿十八学士当中,一些原本家境不好,亦或者乾脆是破落户之人,一时之间,也成了香餑餑。 不少勛贵豪门,都登门拜访,更有人想要联姻。 长安城內许多士子,无比懊恼错过了清明诗会,如今对四个月后的中秋诗会翘首以盼。 与此同时,因脚痛难忍,同时为了避免暴露李长青身份的李承乾,此刻正躲在一处偏殿床榻上,不停地发出哀嚎声。 但得知今日的消息之后,顿时感觉脚痛都减轻了不少。 他激动的从床上直起身来,兴奋的说道:“从此以后,天下人都將知道,只要有才学、有能力,无论出身,本宫都会提拔重用。” “本宫麾下,將人才济济。” 说著,他又满是欣赏的看著站在床边的李长青。 “长青,你以届划分明德殿十八学士,真乃神来之笔。” “否则隨著诗会举办,长此以往,明德殿学士,怕是要达到数百之数,届时这学士身份,便显得不值一提了。” “如今按照你的提议,以届划分,一届明德殿十八学士,便只相当於一名学士。” “数年之后,只待十八届明德殿十八学士满额,本宫麾下当真是人才济济,再艰难的朝政事务,也休想阻拦本宫。” 面对李承乾展露出来的欣赏,李长青心中冷笑,什么你的人才,那都是孤的心腹。 等著吧。 沟槽的李泰要收拾。 你李承乾也是沟槽的,同样要收拾。 我未壮,壮则变。 暂且让你过过癮,我迟早要將你取而代之。 心中称孤的李长青,表面上还是一脸谦逊的说道: “实乃陛下提出了候补学士,草民才灵机一动有此想法,当不得殿下如此称讚。” 李承乾故作不满的说道:“长青莫要谦虚,本宫岂是不明是非之人?纵然有父皇英明神武的原因,但其中也少不得你的功劳。” 李长青见状,立马和他飆起了演技。 双方你来我往,即便各怀鬼胎,却一派君臣相宜的和谐画面。 好一会儿之后,李长青肚子有些饿,准备开溜。 “殿下若无其他事情交代,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草民便回宜春北苑了。” “且慢。”李承乾指著自己那跟猪蹄没啥区別的脚,说道:“根据以往的症状判断,本宫这脚疾,怕是少不了臥床半个月。” “可本宫好不容易拥有了听政议事的权利,如今又招揽了明德殿十八学士,正是好好干一番大事的时候。绝对不能因为枯臥在床,无法上朝,无法走动,而浪费眼下这大好时机。” “因而,在本宫能下床走动之前,长青你要全权代替本宫,成为本宫在外面的影子!” “东宫多人眼杂,为避免暴露身份,今日起,你住在承乾殿。” 第49章 长乐公主求见 承乾殿,乃李承乾出生之地。 李承乾出生於此,又以此殿为名,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能知晓李世民对他的期待。 承乾二字,分明有承继大业,总领乾坤的意思。 如今,承乾殿正是李承乾的寢宫。 李长青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道: “我住承乾殿?” 他当前的表情、情绪,完全没有任何演的痕跡。 住进承乾殿,虽然和住进甘露殿比不了,但本质上却没多大区別。 看著李长青难以置信中又带著惶恐的表情,李承乾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色道: “不错!如今本宫大业未成,怎能因脚疾而中道崩阻?” 眼下这大好局势,岂能不趁势而起? 如若让他因为会脚疾而暂时搁置,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若非如此,他堂堂储君,又怎么会刻意躲到东宫的一处偏殿修养,又怎么会冒大不韙让替身住进承乾殿? 无他,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不好好利用这大好局势,彻底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竖立太子的威严,他怎么也不甘心。 半个月的修养时间,他耽误不起。 李长青看出了李承乾內心的想法,心中狂喜。 让我住进承乾殿是吧。 那你沟槽的可別后悔。 孤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储君的身份,非得遭天谴不可。 下一刻,李长青脸上的惶恐之情加剧,眼中全是惊嚇和惧怕,忙不迭的摆手。 “不成,不成。承乾殿是殿下寢宫,草民岂能褻瀆。” “殿下即便將草民砍了,草民也不敢听命。除了住进承乾殿之外,无论殿下让草民做什么,草民都绝无二话。” 好一条忠心的狗子! 好一条又忠心又敬畏皇权的狗子! 短短几句话,李长青將清朝盛行的狗奴才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李承乾心中越加满意,在此之前,他让李长青住进武德殿实属无奈,捨不得因为脚疾而中断眼下的大好局势。 心中始终存在一些担忧。 可现在,心中的担忧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这么忠心耿耿的狗奴才,连住进自己的寢宫都认为是一种褻瀆,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又哪里来的胆子背叛自己? 特娘的,真是让本宫越来越捨不得杀了。 “长青,你的忠心,本宫岂能看不见?” “以你的聪慧,想必也知道目前的局势吧?” “眼下这种大好局势,若不趁势而起,做一番大事业,你让本宫如何甘心啊!” “你看看本宫的脚,难道你要让本宫忍著剧痛,丟下储君威仪,一瘸一拐的去朝堂上面对文武百官?去面对刚刚册封的明德殿十八学士?” “若没有你,本宫即便丟了储君威仪,即便被他人暗中嘲笑,也只能忍受。” “可本宫现在有你的帮助,你又怎能见本宫被人耻笑,落个顏面无存的下场!” 彩! 这演技,当赏! 李长青心中大为惊骇,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没有进过任何剧组。 周岁十七,虚岁十八的少年郎李承乾,竟然拥有这等影帝级別的演技。 看的李长青那叫一个心旷神怡。 即便经常与他演对手戏的唐国强、陈道明,也没有这么自然、丝滑。 超常发挥,他绝对是超常发挥! 身为少年太子专业户的李长青,岂能允许自己被同龄人比下去。 瞬间进入状態,双眼含泪,脸上表情似哭似笑,让人能从中看出感动、激动以及最重要的忠诚! 他右手握拳,重重的捶在胸口上。 “草民出身穷苦,久居深山,孑然一人,今得遇明主,实乃草民之幸。” “承蒙殿下如此器重,草民感激涕零,铭感五內!” “草民这八尺身躯,全凭殿下驱使!” “不过,草民该如何面对太子妃?” 忠诚! 那几乎要从身体里溢出来的忠诚,李承乾感受到了。 这满满的忠诚,让他忍不住动容。 更让他充满了成就感。 如此忠心之士,比之尉迟恭之於父皇,也不遑多让吧? 他强撑著身体,伸手扶起李长青。 “本宫有长青相助,可安矣。” “至於太子妃,你且放心。本宫虽与她成婚一年多,但平日里与她说话也不多。” “若无本宫传召,她也不会来承乾殿。” “即便偶尔在东宫碰上了,便如上次那般,应付过去便可。” “你且去吧,往后每日来此向本宫匯报一下即可。” 李长青闻言,重重点头。 “如此草民便心中有数,殿下好生休养,草民告退!” 说罢,李长青转身离开这处偏殿。 可安矣。 我当然要你安了。 孤要让你安葬,而不是安心。 离开偏殿之后,李长青独自一人来到了承恩殿。 坐在平日里听讲的位置,心中琢磨著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整个下午,李长青都待在承恩殿。 期间,还听了杜正伦接近两个时辰的讲学。 这杜正伦,的確有真材实料,比之张玄素强上不少。 魏徵就评价他才能古今无比。 难怪会是李承乾继李纲之后,最信任的老师。 不过此人也的確忠心耿耿。 连禁中语都敢泄露。经常把李世民私底下说的话,传递给李承乾。 事发之后,就被贬謫了。 被贬就算了,没过几年,又因为李承乾造反,受到牵连,惨遭流放。 其余之人,像魏徵、张玄素、于志寧等太子讲师,都啥事没有。 不得不说,有时候太过忠心,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过此人也的確如魏徵所评价那般,才能非凡。 惨遭流放之后,还能东山再起。 李治登基后,杜正伦拜相,官至中书令。 “殿下,今日讲学完毕。” 杜正伦收起书籍,脸上带笑。 上午明德殿册封十八学士之事,早已满朝尽知。 他得到消息之后,笑得嘴都合不拢。 太子已然起势,往后必然会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日后顺利登基。 而他,作为太子最信任的老师,前途之光明,简直不敢想像啊。 不说其他,至少让他如今中书侍郎的官位往上挪一挪,还是很简单的。 面对这样一个有宰辅之资的老师,李长青的態度也很谦逊。 “老师辛苦了。” “承乾日后,还得多多仰仗老师。” 紧接著,又向杜正伦请教了一下,该如何把握眼下的大好局势。 杜正伦一听,就不急著回中书省了,当即把朝堂局势、东宫的各方面优势、缺点,通通分析了一遍。 听的李长青大呼过癮。 这格局,这眼界,压根就不是李承乾区区一个太子所能比擬的。 两人畅谈许久,直到有宫人进来匯报。 “殿下,长乐公主入宫求见。” 第50章 殿下莫要乱动,让臣妾看一下你的脚 长乐公主求见。 李长青整个人都嚇懵了。 面对李世民,他虽然紧张,但也能勉强应对。 就如上午那般,只需全程谈国事,不谈私事,轻易不会出问题。 可长乐公主不一样啊,这是李承乾的同胞妹妹。 她登门求见,显然是有私事相谈,不可能是谈国事啊。 玛德! 墨菲定律真牛逼。 李长青发誓,牛顿的几大定律,比不上墨菲定律一根毛! 至少牛顿定律在一定的条件之下,根本不適用。 而墨菲定律不一样了,都能跟著他穿越了。 穿越前,担心墨菲定律,穿越后,还是摆脱不了墨菲定律。 从李承乾那里离开之后,他就在心中各种祈祷,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內,千万不要遇到太子妃,千万不要遇到李承乾的家人。 结果这才过去不过一下午的时间,亲妹妹就找上门了。 原本还想和李长青畅谈的杜正伦,一听长乐公主来了,赶紧起身,很有眼色的说道:“殿下,臣这便告退了。” 送走杜正伦,李长青的大脑飞速运转。 待会见了长乐公主,该如何应对? 她来见自己,所谓何事? 若是拒不接见这个亲妹妹,李世民或者长孙皇后会不会找上门来? 深吸了一口气,李长青压下心中的焦虑与担忧,不断给自己打气。 “孤虽然可以躲著不见李承乾的亲人,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虽然是同胞妹妹,但未必就对李承乾很了解。” “只要不是和李世民、长孙皇后私下相处,小心应对,应当不会出现什么紕漏。”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如此局面,只是对孤的小小考验。” “倘若如此考验都无法应对,日后朕还如何统御大唐,如何治理江山?” 打定主意之后,李长青迈出坚定的步伐,走出承恩殿。 在宫人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位於承恩殿南面的光天殿。 走进光天殿,就见太子妃正与一位容色绝姝的宫装少女聊天。 不出意外的话,这少女就是李丽质了。 两人旁边,还有一位中年人隨侍左右。 见李长青走进来,那中年人立马躬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不知他的身份,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便径直往太子妃和长乐公主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过阿兄。” 长乐公主款款起身,露出一个笑容,行了一个万福。 李长青稍稍打量了一下,的確长的好看,可未免也太小了吧。 太子妃虽然和她差不多大,可好歹是个少御,已经褪去了稚嫩。 玛德。 长乐公主要是在后世,应该还在读初三,最多也就是高一的妹妹。 如今竟然已经嫁人三年了! 大唐嫡长公主,十二岁便嫁给了长孙冲。 这你敢信? 遗传性气疾,再加上小小年纪嫁人生產,这要是能长命才见了鬼。 难怪二十岁出头,就消香玉陨了。 这让李长青心中惋惜的同时,也实在是想不通啊。 这等身份,至少也要得等到及笄之年嫁人才好吧? 也不知道是长孙无忌的主意还是李世民的主意。 或者是政治上的捆绑、交换。 总之,无论是什么原因,李长青觉得,他登基之后,若是有女儿,至少要等到十六七岁才会让她出嫁。 对长乐公主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李长青面带亲切,道: “丽质来东宫了,怎么不派人提前说一声。” 未等长乐公主开口,一旁的太子妃苏氏,就对侍立一旁的中年人说道: “长孙更令,你且下去,莫要让人打扰了殿下和公主谈话。” 中年人拱手领命,退了下去。 李长青眸光转动,立马明白了这中年人的身份。 更令,那就是太子率更令了。 古代担任太子率更令最有名的就是初唐时期的欧阳询,世称“欧阳更令”。 眼前这长孙更令,不出意外就是这几年接任欧阳询的长孙祥。 同时也是长孙无忌的侄子。 待长孙祥离开之后,长乐公主一脸担忧的说道:“阿兄,我听说你脚疾又犯了,特来看看你。” 太子妃苏氏闻言,脸上带著委屈,直接惊呼出声。 “殿下脚疾犯了,为何不与臣妾说。” “无碍,脚疾而已,些许疼痛,本宫早已习惯。”李长青爽朗的笑了一声,稍稍安慰了下太子妃,又对长乐公主说道:“有劳丽质掛念,为兄的脚疾並不严重。此事,母后可知?” 长乐公主摇了摇头,说道:“我昨日得到消息,今日便进宫探望阿兄。母后是否知晓,我也不清楚。” 闻言,李长青心中一阵无语。 特娘的,李承乾昨天才犯脚疾,长乐公主立马就得到了消息。 难道不知道事关太子,事无大小吗! 更何况是太子患病这种大事! 有些人,是一点都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啊。 有点事就往外传,这东宫,看来被渗透的很严重。 不说到处都是筛子,那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说其他,长乐公主得到的消息,肯定是长孙祥传过去的。 不行,这种事情,孤决不允许。 否则日后孤执掌东宫,压根就没有安全感。 就连现在作为替身,都感到危险重重。 即便他和李承乾始终都是单独见面,没有任何人知晓还有一个太子影子存在。 但时间久了,肯定会露出马脚,被人察觉到一些什么。 不过眼下,李长青只希望长孙皇后不要知道太子脚疾犯了的事情。 否则必然要来探望,而他是万万不敢直面长孙皇后。 若是自以为长相一样,声音一样,甚至气质也模仿到位,就能小覷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了解,那必然要出大事。 想到这里,李长青语重心长的说道:“丽质,母后病重,你待会若是去探望母后,可千万不要让母后知晓我脚疾犯了。” 长乐公主见太子哥哥的脚疾的確不像以往那般严重,也放下心了,轻轻点头。 “阿兄放心就是,丽质明白,绝不会让母后操心。” 接下来的时间,李长青始终保持警惕,小心翼翼的和长乐公主聊著天。 也幸好兄妹之间,不像是姐妹那般,没什么体己的话可说。 聊了约莫一刻钟的废话,长乐公主就起身告辞,前去探望长孙皇后。 目送她离去之后,李长青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两人之间的交谈,发现並没有什么紕漏,这才鬆了口气。 这简简单单的聊天,比他直面李世民的压力还要大。 然而,就当他以为这关顺利闯过去的时候,却见太子妃苏氏突然凑到他身前,蹲下身子要脱他的鞋。 李长青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脚,可马上就被苏氏给牢牢抓住。 “殿下莫要乱动,让臣妾看一下你的脚。” 第51章 幽怨的太子妃 李长青被太子妃嚇了一跳,这脚可不经看啊。 一看完好无损,半点肿胀没有,丝毫不像得了脚疾的样子,那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赶紧按著太子妃苏氏的双手,道:“爱妃,本宫的脚无碍。” 太子妃还想坚持,却拗不过李长青,只好作罢。 起身问道:“殿下用膳了吗?” 李长青本来还没有什么感觉,一听太子妃这么一问,立马就感到一阵饿意袭来。 他忙了一整天,除了早上吃了几块糕点之外,便一点东西都没吃了。 摇了摇头道:“尚未用膳。” 太子妃赶紧说道:“臣妾这就命典膳厨送晚膳过来。” 说著,她就唤来一位宫女,叮嘱一番,让典膳厨做些清淡的晚膳。 李长青在一旁看著,有些坐立难安。 这情况,苏氏是要和自己一起用膳的节奏啊。 接下来的时间,苏氏一直温声细语的和他聊天,更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不过好在那典膳厨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將晚膳送了上来,避免了继续与苏氏尬聊下去。 李长青一边心不在焉吃著饭,一边暗中打量著苏氏。 这女人能被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选为太子妃,真不是理由的。 光是他自己短暂的两次接触,就能看出这是个贤惠、温柔的女人。 出身虽然比不上五姓女,但也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曾祖父苏威,官做到了极致,乃隋朝尚书左僕射,和宇文述、裴矩、裴蕴、虞世基共同辅佐朝政,时人號称“五贵”。 伯父苏勖,迎娶唐高祖李渊的女儿南昌公主,同时也是“秦王府十八学士”。李泰的《括地誌》能成功修撰,离不开他的相助。 父亲苏亶,如今是秘书丞。 官不算大,但也不小。 当然,倘若苏亶的官太高了,那他女儿就不一定能成为太子妃了。 不过最让李长青吃惊的,是苏家的基因。 苏氏的孙子李适之,在李承乾惨遭贬謫之后,竟然也成了宰相。 不对,李适之好像是庶子李象的儿子,並非苏氏的亲孙子。 不过苏氏的弟弟苏瑰、侄子苏頲,同样成了宰相。 这不得不令人心生感慨。 同时也为李承乾的命运感到惋惜。 他要是不叛逆,他要是不跟李世民对著干,他要是没有跛脚,他要是不造反。 还真的就会缔造另一个和歷史上截然不同的大唐了。 至少孙子有能力,不缺乏继承人。 至少日后好几个宰辅之臣,与他关係天然亲近,不缺人才。 至少不会被武则天篡位,导致李唐江山旁落他人。 至少大唐皇室,不会疯狂的互相攻伐,不会有李隆基一日杀三子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 至少有极大的可能避免导致盛唐彻底走向衰亡的“香积寺之战”。 各种遗憾,实在是太多了。 李长青心中暗道:“正是因为有如此之多的遗憾,我才更要將李承乾取而代之!不是朕要皇位,而是你们两兄弟逼我的啊!朕登基之后,大唐也姓李!朕祖宗十八代都生活在西安,朕未必没有李世民的血脉,朕未必不是正统!” 一直默默关注李长青的太子妃,见他迟迟不动筷子,不由问道:“殿下,可是饭菜过於清淡,不合胃口?” 李长青闻言,方才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本宫在想事情,一时之间入神了。” 话虽如此,但大唐的菜餚的確不合李长青的胃口。 他是个无辣不欢的人。 如今这个时代,辣椒还没有传入中国。 更何况大唐的菜餚,以煮和烤为主,还没有出现炒菜。 这种饮食习惯,让李长青很不適应。 即便是宫廷菜餚,也吃的不习惯。 穿越到这里之后,唯一能让他满意的,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糕点了。 不到半刻钟时间,李长青迅速解决晚饭,填饱了肚子。 起身准备离开了。 和太子妃待在一起,他十分尷尬。 再加上担心自己一些小细节上与李承乾不同,被瞧出了紕漏。 因而他对太子妃苏氏是敬而远之。 苏氏见李长青起身,也赶紧放下碗筷,俏脸微红,略带羞涩道:“殿下要回寢宫休息吗?” 见状,李长青有些懵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哪里看不出来苏氏的暗示。 可以他现在的情况,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本来打算去承乾殿瞧一瞧的心思,瞬间熄灭,赶紧道:“本宫去承恩殿看会书,处理下政务。” 苏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无不失望和委屈的说道:“殿下,臣妾入宫已经一年三个月了,肚子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为了这件事,母后几次三番的召见臣妾。就连臣妾的娘家,也时常派人进宫询问。” 不管是哪个时代,女人肚子里没动静,终究会引来非议,甚至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 更何况是封建社会的太子妃。 苏氏的身份非同寻常,入宫一年多却不见怀孕,无论是李世民还是长孙皇后,都难免会著急。 可见暗地里,她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否则也不会说出暗示性这么明显的话来。 李长青嘴角略微抽搐,你想要怀孕,还早著呢。 不出意外,还得两年多后才会生下李厥。 太子妃入宫三年,才生下第一个孩子,这让李长青实在是想不通。 李承乾这沟槽的,十一岁的时候,就有了长子李象。如今都十七岁了,都不跟苏氏生一个。 这要么是离经叛道,对李世民强行给他安排太子妃一事表达抗议,要么就是对太子妃没啥感情。 此时看著苏氏那吹弹可破的脸蛋,那楚楚动人的模样,还有那泫然欲泣的神情,李长青认为即便是个圣人也会心动。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个胆子。 他现在还没有將李承乾取而代之。 一旦和苏氏同房,宫中必然会有详细记载,也必然会传到李承乾的耳中。 到时候那就真的是天崩地裂,想死都难了。 玛德,沟槽的李承乾,真是暴殄天物。 以后你就跟你的称心过去吧! 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李长青道:“爱妃莫要有其他想法,若是听到有什么流言蜚语,只管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做主。” “眼下本宫还有事要忙,且先走了。” 说罢,在太子妃苏氏幽怨的目光当中,转身疾步走出光天殿。 特娘的,不行,今晚要泻火! 来到大唐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开荤,这怎么能行。 赏碧阁的魁没有尝到就算了,太子妃不敢动,可宜春北苑的那几个小美人还动不了吗? 离开光天殿,李长青直奔宜春北苑而去。 眼下成了太子替身,前途未卜,生死不明,还端著做什么,还装模作样给谁看? 武顺和武则天他认为年纪尚小,那两个食人乳长大的美人正正合適。 第52章 敲打太子率更令 离开光天殿,李长青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带著一队甲士的贺兰楚石。 “参见殿下。” 贺兰楚石和一眾甲士,齐齐抱拳行礼。 “平身。” 李长青平淡的扫了他们一眼。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见到贺兰楚石。 打量了两眼之后,暗道这副模样,看上去一脸正气,不像是贪生怕死告发造反的人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相由心生有时候不可信,至少以貌取人的行为是绝对不行的。 “去把长孙祥给本宫叫过来。” “遵命!” 贺兰楚石应诺,挥了挥手,立马有两个甲士出列,去召长孙祥。 而他自己,则侍立在李长青身旁。 没多久时间,长孙祥就到了。 他恭恭敬敬的向李长青行了一礼,道:“参见太子,不知殿下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身为太子率更令,他在东宫的地位极高。 完全不是贺兰楚石一个千牛能够比擬。 东宫的大小事情,很少有能逃得过他眼睛的。 再加上这人一有点消息,就立马传回长孙府。 就连太子脚疾犯了这等事情,也敢传出去,这显然是犯了大忌。 李长青担心时间久了,会让他察觉到太子还有个替身存在,到时候可就完犊子了。 因而特意把他找来,好好的敲打一番。 李长青右手负於身后,面无表情的看著长孙祥,直到把他看的心中发虚,方才开口。 “今日丽质来看本宫,本宫很开心。” 一听到这句话,长孙祥瞬间冷汗直流,立马明白了李长青为何召他来见。 他结结巴巴的道:“殿下,臣……” 不等他说完,李长青直接挥手打断,声音冰冷的说道: “长孙更令,你是本宫舅舅的族侄,论辈分,论关係,也称得上是本宫的表哥。” “欧阳更令走后,你担任更令,按理说本宫应当很放心。” “可你做的事情,却让本宫放心不起来!” “禁中语,禁中事,不可外泄,此乃宫中禁令。”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向外传达本宫犯了脚疾之事!” 话音落下,长孙祥心中惊惧交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臣知错!” “臣请罪!” 事到如今,他满脸惶恐,嘴上连连认错,是一点都不敢求饶。 犯了这么大的忌讳,轻则贬謫,重则杀头。 他深知,果断认错认罚,太子说不定会看著他是长孙家的人,给他一次机会。 若是不知好歹求饶,那绝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甚至连长孙无忌都不会给他求情。 一旁的贺兰楚石见状,也嚇的浑身紧绷。 不断回想自己是否也泄露过禁中事、禁中语。 李长青丝毫不顾长孙祥已经磕的满是鲜血的额头,依旧神情冷漠,语气冰冷。 “看在你那过世兄长长孙家庆给本宫当了几年伴读的份上,也念在你是舅舅族侄的份上,本宫这次便饶了你。” “但你记住,切莫有下次。否则——” 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隨后径直迈步从长孙祥身边走过。 同样心有余悸,完全被震慑住的贺兰楚石,连忙拱手。 “恭送殿下。” 待李长青彻底走远了之后,长孙祥这才鬆了口气,整个人像一滩软泥摔倒在地。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当中,儘是后悔与惧怕。 经此事之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传递宫中消息,去討好长孙无忌。 也彻底明白,他能不能继续担任太子率更令,能不能继续享受高官厚禄,只在太子一念之间。 与其费尽心思討好长孙无忌,倒不如老老实实为太子殿下做事。 若再分不清楚主次,下场就不好说了。 …… 宜春北苑。 李长青同样稍稍鬆了口气。 太子犯了脚疾,当天就被传出宫,给他敲响了极大的警钟。 这次敲打了一番长孙祥,想必短时间內,他定会老老实实。 这种敲打行为,即便李承乾得知,也不会多说什么,还会认为他处置得当。 实际上按照李长青的想法,这种管不住嘴巴的人,最好是直接贬謫,最差也得打他个几十大板。 可惜他终究不是真的太子,若是真这么做了,即便这是最正確的做法,也会让李承乾意识到自己这个替身,在行使他太子的权利了,这是明晃晃的逾矩。 如此一来,绝对会引发李承乾的疯狂忌惮和绝对警惕。 到时候想要在他眼皮底下搞事情,那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郎君,你回来了。” 李长青刚走进自己经常待的院落,就被武顺武则天几人看见。 她们快步走上前来,款款施礼。 首次看到李长青身穿太子袞服,武顺、玉荷、玉莲三人,脸上明显带著惊讶和惊喜。 武则天则是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隨后迅速低下头,没让人看清她此时的情绪。 “都起来吧。” 四女起身之后,看著那太子袞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最后终究还是没人开口,都在装傻装瞎。 李长青见她们明明知晓自己的“身份”,却始终装傻不拆穿,也乐的和她们演戏。 反正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真真假假,谁又说得准呢? “今晚玉荷、玉莲侍寢。” 李长青看著那食人乳长大的姐妹,理所当然的说道。 毕竟谁知道日后究竟能不能称孤,能不能顺利称朕。 反正这几人是李承乾送来给自己享用的美人,不用白不用。 之前装模作样的端著,一本正经的模样,如今想来也是好笑。 “是,郎君。” 玉荷、玉莲两人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出一抹喜色。 她们之前只是侯君集养在府上的瓶,等到养成之后就要成为侍妾,到时候要么被侯君集糟蹋,要么被拿去送人。 如今能侍奉太子,真是祖坟冒青烟。 若是幸运诞下男丁,那就彻底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顺儿,明日卯时喊我起床。” 李长青怕自己明天睡过头错过早朝,交代了武顺一句后,就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穿越大唐这么久都没开荤,刚才又强行压住太子妃苏氏带来的诱惑,如今回到宜春北苑,他非要狠狠地放纵一番。 第53章 孤要把一身的演绎天赋,带到这个时代! 武则天死死的盯著李长青的背影,看著他身上的太子袞服。 自己这些天的疑惑和猜测,似乎有些不对。 若非太子,岂能身穿太子袞服? 可若是太子,怎么不去上朝,每日睡到辰时三刻起床? 方才交代阿姐卯时喊他起床,是不是明日要上早朝了? 越想武则天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混乱。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否则怎么会隨便根据一两个猜测就胡思乱想。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胆敢冒充太子。 拉了下武顺的衣袖,问道:“阿姐,你比我早来好几天,有没有侍寢?” 武顺闻言,先是脸一红,隨后很是失落的摇了摇头。 “没有!”武则天心中大惊,同时没来由的升起一种紧迫感。 她没有侍寢就算了,可姐姐提前这么多天进来,竟然也没有侍寢,反而被那两个女人给抢先了。 要是那两个女人得宠了,自己和姐姐入宫又算什么? 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 …… 次日,卯时。 李长青被武顺和武则天喊醒了。 夜御两女,虽然让他的腰子有些痛。但一觉过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感受到身体两侧两具香喷喷的身子,李长青心下一笑。 这特娘才是穿越的意义! 穿越了被人当狗使唤,他不甘心,也决不允许。 推开搭在自己身上的两条雪白玉臂,李长青赤著身子下床。 武顺和武媚娘两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一幕,顿时面红耳赤,羞的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不要害羞,过来替我更衣。” 虽说由於年龄问题,暂时不打算吃了武顺和武则天,但把她们当个伴读小丫鬟使唤,培养培养感情,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他的命令下,姐妹两即便脸红的跟苹果一样,还是笨手笨脚的上前更衣。 穿戴整齐之后,李长青洗漱了一番,便打算宜春北苑,前往明德殿翻阅一下李承乾特意交代他要看的奏摺。 “郎君,天还没亮,你要去哪里?” 察觉到李长青要离开,武则天一脸天真的问道。 可惜,就她这稚嫩的演技,在中央戏剧学院高材生、少年太子专业户面前完全无所遁形。 那表面上的天真无邪,却掩盖不住眼神中藏著的炽热光芒。 李长青似笑非笑的看了武则天一眼,淡淡的说道:“去上朝啊。” 武则天闻言,只感觉呼吸一滯。 “行了,本宫走了,这些天或许不会来此处。” “你们只要不离开此地,其余自便。” 说罢,李长青迈著四方步离开。 今天之所以透露出要去上朝的信息,一方面是为了方便促进和武则天的关係,另一方面是想看看能不能利用“太子”的身份,挑起她的野心,促使她快速成长。 出门在外,太子的身份是自己给的。 他若不让武则天心生野望,休想让这个女人快速蜕变,更別想让在她短时间內成为自己的援助。 至於她会不会蜕变成歷史上的武则天,李长青丝毫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能不能取代李承乾,能不能登基。 其余任何事情,都可以暂时拋到一边。 只要能顺利登基,武则天又如何? 他不是李治,对其没有半分感情。 无论是杀还是囚禁,都不会丝毫手软。 目送李长青离去之后,武则天眸光闪动,一颗野心的种子已经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从侯君集找上她的那一刻起。 她就已经明確了自己的目標和方向,绝对不甘心仅仅只当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 否则以她应国公女儿的身份,完全可以拒绝侯君集。 …… 明德殿。 李长青坐在李承乾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地方,又命人送了些早饭过来。 一边吃饭,一边翻阅著李世民批阅过的奏摺,大致了解一下最近的朝政。 半个时辰过后,他放下奏摺,揉了揉眉心。 这些奏摺,看的他是分外恼火。 那些写摺子的官员们,刻意卖弄文采不说,还个个长篇累牘,无比冗长! 绝大部分的奏摺,开篇就是拍李二马屁,紧接著就是左绕右绕,將奏摺上真实有效的內容藏於其中。 平均一千字內容,只有两三百字是有效內容,其余全是废话。 可偏偏你不全篇看完,又无法从中提取奏摺上的核心。 “摺子一点都不够简明扼要,一些明明三两句话就能写明的述求,非要写出一篇文采飞扬的文章来。” “这特娘不就是形式主义吗!” “更过分的是,有些奏摺还看得人云里雾里。压根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又有什么样的诉求。昏官,妥妥的昏官!” “孤日后登基,岂不是每天光看这些摺子,就要耗费大量宝贵的时间?” 李长青很是无语的將手中一本奏摺合起来丟到一旁,心中感慨明君不好当。 每天跟这些玩意打交道,不心力交瘁才见鬼。 这时,一名宫人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殿下,辰时快要到了,该出发前往太极殿了。” 闻言,李长青身体一怔,下意识的紧张惶恐了起来。 虽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但他毕竟是一个假太子。 如今却要堂而皇之地的前往太极殿,直面文武百官,並与之商议朝堂大事,这怎能不让人心中发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长青强行平復心情。 但內心深处的本能反应,还是让心臟因为紧张害怕而加速跳动。 “金鸡奖颁奖典礼,明星云集,我在那里拿了最佳配角。” “嫦娥登月,太空人出舱,我与亿万网友一同见证。” “八十周年阅兵庆典,浩荡声势席捲全球,我在现场看过。” “孤身具李氏血脉,炎黄贵胄,身份贵不可言,什么大场面没经歷过,岂能被这区区朝会给嚇到!” “今天,孤要把一身的演绎天赋,带到这个时代!” 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竖立信心之后,李长青吐出一口浊气。 下一刻,他表情变的坚定,眼神亮的嚇人,缓缓起身,浑身气势陡然大变,如臥虎出山,迈著自信的步伐往太极殿走去。 第54章 初次上朝就遭弹劾 此时,天色微亮。 太极殿外,文武百官三五成群,或闭目养神,或轻声交谈。 待看到李长青龙行虎步的走来,顿时一个个作揖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昨日太子在东宫册封第一届明德殿十八学士,还有那殿试策问三论,可著实把他们给惊呆了。 一届十八个学士,十届就是一百八十个! 用不了几年,天下学子尽入东宫。 这种高效网罗人才的手段,真是令人心惊胆战。 唯一让他们庆幸的就是,这种手段,除了太子,即便是皇帝也用不了。 李长青已经入戏,彻底进入了角色。 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爽朗大方的说道:“诸位请起。” 眾人起身后,不远处的房玄龄走了过来,道: “殿下,不知八月十五的中秋诗会评审人选,是否已定?如若没定,老臣自荐担任评审之一。” 李长青眨了眨眼睛,有些愣住了。 堂堂房玄龄,朝堂上话语权最高的人之一。 即便是皇权更迭,基本上也很难动摇他的地位。 对於太子,也只是维持基本上的君臣关係,不会刻意討好巴结。 如今自荐为评审之一,如此为太子造势,这合理吗?这还是房玄龄吗? 不等李长青开口,褚遂良和虞世南就冲了过来。 “房相才智谋断,我等佩服。可诗词一道,怕不是房相的长处吧?” “不错,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房相当协助陛下车处理朝政,诗会评审交给我等便可。” 这两人见房玄龄要抢的评审人选,立马就急了。 其余大臣见状,立马反应了过来,纷纷来到李长青跟前,爭前恐后的自荐为评审。 孔颖达这个已经担任了一次评审之人,更是开始倚老卖老是,要求继续连任。 就连魏徵这个冥顽不化之人,也就自己连任评审一事据理力爭了起来。 一时之间,现场就像是招聘市场一样。 角落处,不被人注意的殿中侍御史崔仁师,看到这一幕,站在原地冷笑连连。 心中暗道:“让太子举办诗会,从而招揽才子册封为明德殿十八学士。陛下,这就是你的方法吗?” “乍一看不值一提,可实际上却效果极佳。” “以这种方式绕开五姓士子选拔人才,当真是好手段,让人不得不佩服。” 与文官相反的是,武將那边,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全都看的一愣一愣。 程知节一边津津有味的看著,一边用胳膊捅了捅尉迟恭的腰子,问道:“老黑,这帮文人发什么癲?” 尉迟恭用力拍掉程知节的胳膊,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都看不出来吗?他们这是在巴结太子殿下!” 看著尉迟恭那一脸自豪的模样,程知节、李靖、侯君集等一眾武將,全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房玄龄用得著巴结太子吗? 魏徵那老匹夫的性格为人,像是会巴结太子吗? 于志寧经常骂太子是桀紂、秦二世,这种人能巴结太子吗? 尉迟恭见兄弟们这副模样,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由挠了挠头,看向他左边的李靖。 “药师,俺们这里,就你鬼点子多,你给俺说说。” 李靖瞥了尉迟恭一眼,摇了摇头,一句话没有说,闭目养神了起来。 自昨日太子在明德殿册封十八学士之后,如今谁不知道这诗会评审,压根就不是普通的评审,而是涉及到明德殿大学士的选拔。 或许刚开始明德殿大学士不会怎么起眼,可等时间长了,过个两三年,那就不得了了。 届时,明德殿大学士,就是大唐的人才储备库,是未来的官员候补人。 因而这评审的重要性,甚至比科举的主考官还要大。 诗会评审选拔大学士,和吏部选拔官员,性质基本上是一样的。 那些文臣,之所以爭先恐后的想要成为评审,都有著各自的目的。 有人想要结党营私,有人代表著五姓七望而来,有人为了名誉,有人为了选出政见一致、志同道合的同僚,有人为了扩大自己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有人为了评选的公正性。 总之,绝大多数人都目的不纯。 因而面对尉迟恭的询问,李靖直接无视。毕竟这种事情他要是敢当眾说穿,那指定没好果子吃。 “诸位同僚,朝会时间马上就要开始了。想自荐为评审,且等散朝之后再找太子殿下商议。” 最后,还是长孙无忌站了出来,止住了吵吵闹闹的现场。 李长青也大声说道:“诸公皆为天下文人表率,如今愿担任中秋诗会评审,本宫自是欢迎。” “不过诗会的几位评审,是否更换,若是更换又由何人担任评审,此时言之尚早,且等本宫回去仔细考虑考虑。” 事到如今,他哪里不知道这些自荐的大臣们打著什么主意。 这帮人一见有利可图,立马像鬣狗一样涌了上来。 除了少数人没有私心,大部分人都抱著当“座师”的心思。 不过想要拿到好处,哪里有那么轻鬆! 李长青心中琢磨著,能否把这些想要当评审的大臣们给利用起来,为自己谋划太子之位献上一些力量。 没一会儿,太极殿宫门大开,早朝时间到了。 文武百官分成两列,先后走进殿內。 刚进大殿,李长青就看到左右两侧一排排的坐席桌案。 其中最前方也是最显眼的坐席,显然是给太子准备的。 待眾人入座之后,李长青也默默来到自己的桌案前跪坐下来。 “陛下驾到!” 隨著一声唱喝响起,就见李世民穿著龙袍,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 待他坐到龙椅上后,一直小心谨慎的李长青,和文武百官齐齐起身行礼。 李世民道:“眾卿平身,入座。” “谢陛下!” 朝会的经典开场白结束之后,李长青极力保持平静,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至少在熟悉朝堂之前,除非有人cue自己,否则轻易绝不主动发言。 然而,世事偏不如人愿,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殿中侍御史崔仁师,不等朝中大佬们开口,率先跳了出来。 “陛下,臣要弹劾太子利用诗会结党营私!” 第55章 孤在问你 弹劾太子结党营私! 太极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不少大臣,都瞪圆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区区殿中侍御史,如今竟然口出惊言,胆大包天的弹劾太子。 还是结党营私的罪名! 本打算暂时当一个透明人,决定在不了解局势的情况下摸鱼打卡的李长青,也有些懵逼了。 不是哥们,难道大唐全都是魏徵这样的諫臣吗? 大家都这么勇的吗? 这傢伙又是哪里来的猛將? 龙椅上,李世民眼中一抹怒意闪过,死死地盯著崔仁师,冷冷的说道: “崔仁师,你確定是弹劾太子结党营私?” 崔仁师! 听到这个名字,李长青立马打起了精神。 原本漫不经心的的態度,此时也变成了严阵以待。 此人不得了啊。 出身博陵崔氏,標准的五姓子弟。 別看如今只是小小的殿中侍御史,再过十几年,竟然官至宰辅! 其家族自不用说,光是他自身的直系后代,也个个身居高位。 几个儿子,不是刺史就是尚书。 孙子也很不得了,最低员外郎,最高宰相。 而这,还仅仅只是崔仁师自己这一脉。 若是算上整个博陵崔氏,朝中有多少官员,又有多少高官,那简直无法想像。 五姓七望权势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就是不知道他今天突然发难,弹劾太子,究竟打著什么主意。 在李世民和李长青的注视下,只见崔仁师一脸正气,不卑不亢的回道: “臣確定弹劾太子结党营私。” 他出身博陵崔氏,本就对自身官职不满。 然而平日里能做的事,就是弹劾官员们失仪,在他看来无聊至极。 再加上这职务,既没有利益可捞,又不能让他扩展人脉。 以至於他都快要对未来感到绝望了。 可今天,他看到了希望。 他亲眼看见文官集体討好太子,全都想要替太子办事。 这不就是妥妥的结党营私吗! 至於太子是否真的结党营私,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藉此弹劾。 一旦功成,他定会名望大涨,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魏徵! 到那时,在族中的话语权將会急剧膨胀。 看著正气凛然,一副忠臣、良臣、諫臣模样的崔仁师,李世民只感到无比的厌恶。 “你可知诬告太子,是什么罪名?” 对於李世民的再三警告,崔仁师丝毫不放在心上,义正言辞的说道: “臣为身为殿中侍御史,职责便是监察朝会礼仪与殿內官员行为。” “方才朝会之前,臣在太极殿外,亲眼见房玄龄、魏徵、虞世南、孔颖达、于志寧、褚遂良等人爭先恐后的想要成为中秋诗会的评审。” “臣略微数了一下,欲与太子交好的文臣数量,竟达半数以上,实在是骇人听闻。” “因而,臣断定太子利用诗会评审人员,诱使朝中官员与之交好。” “为社稷稳固,臣请陛下治罪太子,並请陛下禁止太子举办诗会。” 图穷匕见了。 听到这里,李长青瞬间明白了崔仁师的目的。 一是为了博取名声。 二是衝著诗会来了。 朝堂之上,同样有不少大臣,也看出了崔仁师的真实目的。 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不少人相继起身出列。 “陛下,太子绝无结党营私,更没有以诗会评审诱使臣等,崔仁师纯属臆想。” “不错,殿下结党营私,实乃子虚乌有,臣请求陛下治崔仁师诬告太子之罪。” 对於崔仁师这种打著忠君报国名义的諫臣,李世民即便心中愤怒,也不会轻易治罪。 毕竟对方是殿中侍御史,他利用自身职务达成自己的目的虽然令人噁心,但真要一怒之下將他砍了,那反而是成全了对方。 但李长青这个被告人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了。 此人是博陵崔氏在朝堂的代表人之一,也是魏王李泰的支持者,歷史上曾不止一次请求李世民立李泰为太子。 而李泰,又是李长青最大的敌人。 他知晓李长青的身份,若不除去,就像有一把刀时刻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如今有了提前剪除李泰羽翼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李长青起身,直视崔仁师,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弹劾本宫结党营私?” “本宫父亲是大唐皇帝,母亲是大唐皇后,本宫是皇室嫡长子,是祭过天地、拜过太庙的正统储君。” “父皇百年后,本宫將顺应天命国法,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你来告诉我,本宫需要结党营私吗?本宫又有结党营私的理由吗?” 无论是崔仁师还是满朝文武,都万万没有想到,李长青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破局。 最妙的是,他並没有自证自己没有结党营私,而是直接阐明自己的身份——他是太子,是下一任皇帝,没必要结党营私。 这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僭越,却是没有人敢反驳的事实。 当然,李长青之所以敢说这种话,那是因为龙椅上坐著的是李世民。 但凡是李隆基坐在龙椅上,他当场就会血溅太极殿。 果然,李世民丝毫不介意那些听起来有些僭越的话,反而原本有些压抑的情绪消失不见了。 他心中暗自称讚李长青,嘴角带笑,饶有兴致的看著崔仁师。 此时此刻的崔仁师,大脑有些宕机了。 明明都已经四月了,他却感觉自己还处於寒冬腊月,浑身冰冷,手脚都有些哆嗦起来。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太子又不一定能继位吧? 敢这么说,李世民绝对饶不了他。 然而,他虽然不说话,但李长青可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这人不迅速摁死,日后成了李泰的助力,那可真是极大的增加了除去李泰的难度。 当下怒道:“孤在问你!” 这四个字,犹如一把看不见的铁锤,重重的砸在崔仁师身上,他踉蹌后退两步,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李长青趁热打铁,大声呵斥:“崔仁师!你身为殿中侍御史,为博名望,竟敢在这太极殿上,当著袞袞诸公、满朝文武的面狺狺狂吠,当真是其心可诛!” “回答孤,为何要上奏父皇禁止孤举办诗会,是想要断了我大唐文路,还是有著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你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第56章 崔仁师: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反转来的太快了。 李长青的应对方式,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这个角度太刁钻了,別说做臣子的,就是李世民也想不到还能这样。 太极殿上,诸多臣子都一脸戏謔的看向崔仁师。 程知节、尉迟恭等武將,丝毫不给面子,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直接当场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跌坐在地上的崔仁师,目露惶恐,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 弹劾太子结党营私,寻常人压根没这个胆子。 但想要得到巨大的回报,就得有冒险的勇气。 崔仁师原本想借著刚才太极殿外的事情,利用自己的职务,风闻奏事,合理的对太子发难。 这可是博取名望的大好机会。 往后只要好好运作一番,那他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位赫赫有名的諫臣,成为朝堂中的清流,甚至是天下文人的精神嚮往。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自古以来,哪个太子不是兢兢业业、胆战心惊。 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导致储君之位不保。 换做歷朝歷代的太子,遭受这种弹劾,无不是各种自证。 毕竟太子结党营私,皇帝不计较的话,那就是提前熟悉自己的班底。皇帝计较的话,那就是目无君上,与天子爭权。 可李长青倒好,毫不忌讳的直接当著李世民和满朝文武的面说,他就是大唐的下一任皇帝。 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別拿储君不当君。 李长青见崔仁师一副嚇傻了的模样,继续乘胜追击。 “崔仁师,诬告本宫,轻者罢官免职,重者流放杀头。速速说出你的目的以及幕后指使之人,尚有一线生机。” 目的,幕后之人。 这两个字眼,压的崔仁师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么大的帽子扣在他头上,是他能承受得了的吗? 他心中又委屈又害怕,这太子殿下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我不过是弹劾你结党营私,你怎能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非但认定我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扣了个断大唐文路的大锅,更是就差没有明说是清河崔氏指示我这么做的。 崔仁师心下无比惶恐,颤声道:“殿下,臣,臣……” 然而,臣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后续。 “哼!”李长青冷哼一声,怒道:“孤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说著,他转身面向李世民,拱手道:“父皇,这贼子居心叵测,不但诬告儿臣,甚至欲要亡我大唐文路,使我泱泱华夏文路断绝,重回蛮荒。” “儿臣以为,这贼子许是收了外族好处。” “请父皇將贼子关押大理寺严加审讯,务必查出是否还有其余同党!” 话音落下,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將,全都目瞪口呆。 三两句话之间,就將崔仁师诬告太子的罪名,变成了与外族勾结的汉奸,甚至还要牵连与他有关之人。 这行事风格,当真是雷厉风行。这手段,也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慄。 对此,李世民心中大为惊喜。 那个他心中一直叛逆不懂事的儿子,儼然已经蜕变成一位合格的储君。 甚至给了他一个动清河崔氏的藉口! 这件事只要操作的好,即便不能让清河崔氏伤筋动骨,也能让朝廷获得不小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能名正言顺的藉机打压清河崔氏,彰显皇权的同时,震慑天下世家。 当下隱晦的看了眼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二人。 这两人都是李世民的老伙计了,心里跟明镜似的,立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见长孙无忌率先出列,满脸怒容道:“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请陛下下旨羈押崔仁师,查出他背后的指使人。” 他刚说完,房玄龄紧接著出列,道:“我大唐灭东西突厥,打下赫赫威名。不曾想竟然还有外族如此猖獗,居然欲使我华夏重回蛮夷,简直天怒人怨。” “此事干係重大,请陛下务必严查!查出与崔仁师勾结之外族,定要发兵使其亡族灭种。” 两人打起配合来,结合李长青之前的发言,直接单方面定下了崔仁师的罪名。 听的李长青大呼遇到扣黑锅的高手。 更是听的崔仁师肝胆俱裂,连连磕头喊冤。 “陛下,冤枉啊。臣从未与外族勾结,更没想断我华夏传承啊。” 然而,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有多冤枉。 就如同他冤枉太子结党营私一般。 太极殿上,但凡长点心眼的人,哪里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可哪又如何? 谁让你弹劾不成,反被抓住把柄。 一些同样出自五姓七望的官员,即便心中担忧,也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全都闭口不言。 毕竟,谁要站出来为崔仁师开脱,岂不就是太子口中的同党? 龙椅上,李世民兴奋的想要放声长笑,但表面上却阴沉著脸,勃然大怒道: “崔仁师,朕封你为殿中侍御史,本意是让你监察朝会礼仪和殿中官员行为。” “怎料你竟敢利用职权便利,行如此天怒人怨之事!” “来人,摘去他的乌纱,扒下他的官服,押入大理寺严加审讯!” 这一番话,就像是一道天雷落下,直直击中崔仁师。 他眼前一黑,气急攻心,当场晕了过去。 他想不明白,明明只是正常的御史上諫,怎么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他仅仅只是弹劾了一下太子,就被如此冤枉。 那于志寧,可是不止一次当面骂太子是桀紂、秦二世,结果还能升官。 两人做的事,半斤八两。 怎么待遇却天差地別?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然而,太极殿外的甲士可不会跟他讲天理王法。 衝上前去,二话不说就摘了他的乌纱帽,脱掉他的官服,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將他给拖了出去。 崔仁师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朝堂之上,群臣继续和李世民討论著国家大事。 只是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的瞥一眼李长青。 经过崔仁师的教训,如今再没有人敢小覷这位顽劣叛逆的太子了。 那狠辣果决的手段,一击致命,让人心中胆寒。 一些铁了心支持李泰的官员,此时也有些惴惴不安。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朝会结束。 期间一直摸鱼的李长青,收穫也很大,不但熟悉了整个朝会,更將朝堂上的大臣们认了个七七八八。 散朝后,李世民从龙椅上起身,对李长青说道:“承乾,隨朕去两仪殿。” 李长青闻言,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大会开完,要开小会了。 接下来不出意外,就是和房玄龄、长孙无忌几人商討如何利用崔仁师,最大程度上的攫取利益了。 第57章 雅,太雅了 离开太极殿,李长青心怀忐忑的跟著李世民、房玄龄等人,前往了两仪殿。 生怕待会近距离接触之下,会让这几个人精看出些许端倪来。 开小会的李世民,显然和开大会的时候不一样。 在太极殿的时候,他渊渟岳峙,威严甚重。 此时在两仪殿,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面对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几人,就跟民间好友相聚一般,充满了亲切和隨意。 一进入两仪殿,李世民就直奔龙案,取出上面的茶罐,热情的说道: “玄龄、玄成,还有无忌,快来尝尝朕的新茶。” 长孙无忌直接摆手摇头,道:“陛下,臣跟隨您南征北战,喝的都是烈酒,吃茶实在没意思。” 房玄龄也跟著点头,“不错,陛下您也知道,臣虽是文臣,也与知节一般,爱酒不爱茶。” 眾人之中,唯有魏徵和孔颖达,对李世民口中的新茶,表示感兴趣。 李世民瞪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眼,笑骂道:“朕这茶,可不是一般的茶,你们之前都没喝过。”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闻言,却依旧不以为意。 什么茶不都一样吗?都是盐和香料味。 李长青一看李世民手中那茶罐中的茶,就知道这是自己炒的,被李承乾送来献殷勤了。 不过如今这个时代,茶文化其实还没有盛行。 要等陆羽系统总结茶道,使饮茶从实用升华为文化,方才形成“茶道大行,比屋之饮”的盛况。 直到明朝推广散茶冲泡法,饮茶才进一步融入日常生活。 李长青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茶艺,在这个时期,就是划时代的创新。 见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不以为然的样子,李世民也不著急解释,只是让宫人取来沸水,亲自冲泡了几杯茶。 “来,尔等且试一试这新茶的滋味。” “不过这茶不是吃的,而是品其中茶汤。” 说著,李世民端起茶杯,稍稍吹了吹,隨后又闻了闻茶香,最后才轻轻的品了一口。 这新奇的品茶方式,让在场的大臣们都感到眼前一亮。 无他,雅,太雅了! 这才是真正的风雅。 这才是文人喝茶应有的样子。 於是,几人不约而同的学著李世民的样子喝茶。 仔细品尝一番过后,房玄龄第一个发表好评,“茶香扑鼻,先苦后甜,当真別有一番滋味。” 魏徵连喝数口,慢慢品到了其中滋味,最后更是陶醉的闭上眼睛,细细回味。 “如此品茶,如品人生。” “没想到不用盐和香料,只用沸水冲泡,竟是这般滋味。” 眼见几个心腹都对这新茶十分满意,李世民也大笑了起来,指著他们取笑道: “你们几个方才还不乐意喝呢。” 几人訕訕一笑,也不反驳,只是低著头继续品茶。 孔颖达盯著杯子中的茶叶再三確认了一番,说道:“陛下,这茶叶似乎和寻常的茶叶不一样?” 李世民点点头,看向李长青,“的確不一样,这全新的吃茶法子,是承乾琢磨出来的。” 眾人一听,齐齐望向李长青。 李长青微微一笑,说道:“这些茶叶,都是本宫事先炒好。通过炒茶去掉茶叶中的水分,保留茶汁的精华。因而只需用沸水冲泡,便能品到茶汁精华。” “诸位多喝几杯,还能察觉这茶拥有十分明显的提神功效。” 於是,房玄龄、魏徵、长孙无忌几人,又继续品起了茶。 不久之后,他们还真发现提神的作用,明显比以往吃茶强的多。 孔颖达一连喝了两杯之后,直接双眼放光,又风雅又能提神,这才是读书人该喝的茶啊。 “陛下,这茶老臣甚是喜爱,能否赐老臣一些?”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朕岂是小气之人?稍后回去的时候,诸位都拿一些便是。” 已经对这种品茶法產生了极大兴趣的孔颖达等人连忙谢恩。 但让李长青没想到的是,魏徵却突然跳出来指责他了。 “如此新茶,的確令人回甘提神,但太子殿下不应浪费精力,应当把时间放在学业和治国之道上面。” 李长青愣了一愣,这魏徵不妥妥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好在他也有急智,大脑稍微运转一下,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老师此言差矣!” “本宫研製新茶,一为传播华夏文化,令茶文化与丝绸一般传至四海八荒。二为充实国库,提升我大唐国力。” 闻言,不仅是魏徵有些愕然,就连李世民都懵逼了。 任谁都没想到,魏徵只是习惯性的说了两嘴,李长青居然上升到了传播华夏文化提升大唐国力这种高度。 这下子,不等魏徵开口,李世民率先批评,“承乾,你身为太子,不可胡言乱语!” 李长青微微一笑,道:“父皇,且听儿臣细细说来。” “自西汉起,我华夏丝绸便传至西域诸国,乃至更远的极西之地,受无数当地的贵族喜欢,让那些蛮夷都知晓东方有一个强大的帝国。” “而茶文化,也是从西汉开始慢慢发展。” “然而直至如今,数百年过去,茶文化都未能盛行。” “其中原因,无非两点。其一,吃茶需要盐和香料,非富贵人家享用不起。其二,味道不尽如人意。” “如今经过儿臣改良的新茶,无需盐和香料,只需沸水冲泡即可,便是普通百姓,也能偶尔买一些饮用。其味道和效果,父皇与在场诸公也有目共睹。” “只需略微诸公往后以新茶待客,不用多久,那些世家门阀、地主豪绅都会附庸风雅,採买新茶。” “如此,这新茶如何不能像丝绸那般为世人推崇喜爱?又如何不能传至西域诸国?” “届时,只需朝廷掌控新茶的售卖,何愁国库不充实?” 这番话,一下子就打开了李世民等人的格局。 按照李长青所描述,的確有很大概率使这全新的茶文化盛行起来,同时也能获益眾多,大大的充实国库。 正当李世民、房玄龄等人想著具体的实施方法之时,魏徵又跳了出来。 “若朝廷售卖新茶,岂不是与民爭利。” “太子所言,万万不可!” 李长青一听,人都傻了。 这也能扯到与民爭利?当下也忍不住开喷了。 “糊涂!老师实在是糊涂啊!” 第58章 骂的魏徵狗血淋头 李世民愣住了,好小子,真不得了。 以前仅仅只是骂张玄素、于志寧,如今居然连魏徵都骂。 你老子都不敢轻易骂他。 魏徵却仿佛並不生气,只是固执的说道:“殿下身为储君,当以百姓为重要。自古以来,朝廷与民爭利,都会埋下重大的祸害。” “无论如何,臣都反对朝廷售卖新茶。” 那神態,那语气,仿佛他就是为国为民的圣人,李长青成了罔顾百姓利益,从百姓口中夺食的小人。 李长青也是差点气笑了。 每个时代,总是有人打著为了百姓的口號,將自己標榜起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 可实际上呢?他真的为百姓做了什么好事吗? 魏徵虽然不是这类人,但他的行为,此刻在李长青心中,与那类人一般无二。 没有经过任何调查,仅凭藉自己以往的见识和经验,与民爭利四个字张口就来。 朝廷售卖新茶,都能给他上升到如此高度。 那要是卖点酒水,在他看来岂不是天怒人怨? 难怪长乐公主开个酒楼,也没赚什么钱,反而月月亏损,都能被魏徵冠上与民爭利的帽子,最后逼得李世民將长乐公主的酒楼给关停了。 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固执,说难听点就是迂腐,再难听点那就是蠢。 “魏侍中,你且说说,朝廷售卖新茶,具体如何爭了百姓的利益?” 魏徵见太子不服气,当即拿出太子太师的派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朝廷售卖新茶,人人都买朝廷的茶,那茶农手中的茶,如何卖的出去,届时他们如何养家餬口?” “还有茶商的利润,也必將遭到巨大的损失。这如何不是与民爭利。” 浅薄,这认知太浅薄了。 李长青难以相信,以魏徵的才识,居然在经商方面的认识,浅薄到如此地步。 口中所言,都是夸夸之谈,人云亦云之物。 要不是看他在史书上的评价位於第一档,真的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世家豪门的代表。 连魏徵听到朝廷售卖新茶的建议都急得跳起脚来,难怪封建王朝,都对朝廷经商畏之如虎。 只要朝廷有一点经商的端倪,就会迎来臣子们猛烈的反对。 这莫不是世家大族几百上千年长期洗脑所导致? 只要朝廷不经商,这些世家大族才能个个通过经商赚得盆满钵满。 “魏侍中,你看待问题浮於表面,本宫听了你这番话,只觉得好笑。若是传出去,定然要貽笑大方。” 李长青摇了摇头,丝毫不给魏徵面子,就你老小子喜欢犯顏直諫是吧?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是吧? 今天孤让你自食其果,也感受一番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 不待魏徵有所反应,李世民立马绷著脸训斥道:“承乾,你这话太过分了。” 看得出来,李世民虽然也想售卖新茶,但最终的想法还是跟魏徵一致。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听了李长青的话后也是满脸错愕,很不认同。 “父皇莫急,且听儿臣抽丝剥茧,將魏侍中的观点一一反驳。”李长青说著,看向魏徵,“在魏侍中看来,朝廷售卖新茶,仅有茶农和茶商的利益將会受损,是与不是?” 魏徵的心態很好,丝毫不在乎李长青方才恶劣的態度,面色波澜不惊,頷首道:“正是。” 李长青道:“朝廷售卖新茶,茶从何处来?” “从皇庄,从各地茶农,从茶商而来!” “朝廷售卖新茶,面向的群体是不缺钱的富贵人家。” “新茶一旦面世,必將取代以往的吃茶方式。价格必定上浮。” “新茶价格上浮,利润更胜以往。届时,民间售茶,官府收购。朝廷可提高从茶农那里採买的价格,也可以直接通过茶商採买,只要利润高了,茶商自然乐意配合。” “因此,本宫是否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朝廷售卖新茶,国库將得到充实,茶农和茶商的收益同样有所提升?” “如此利国利民,又一箭三雕的举措,不知魏侍中为何还要反对?” 李长青说完,两仪殿內陷入到了寂静当中。 他们之前只是想当然的认为,但凡朝廷售卖新茶,就是从茶商茶农嘴里夺食,这全都是经验主义使然。 如今太子阐明朝廷非但没有与民爭利,反而提高了茶商茶农的收益,这可真是石破天惊。 他们都是这个时代最聪明的人,虽然乍一听难以置信,可仔细琢磨,发现的確如太子所言。 一个个顿时面面相覷,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魏徵怔在原地,眼神涣散,良久之后,才逐渐清醒。 他朝著李长青作揖行礼,道:“太子深谋远虑,臣惭愧至极。之前的確是臣浮於表面,未能一窥全貌。” 李长青心中暗嘆一声,不愧是魏徵啊。 虽然固执,甚至许多场合都不惜死諫。但人品的確没话说。 即便被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但意识到错误之后,也不嘴犟死要面子,立马低头认错。 “老师请起。” 李长青很给面子,亲自扶起魏徵,称呼也从魏侍中重新变为老师。 一直默默听著的李世民猛地一拍龙案,道:“这几年討伐突厥,財政入不敷出,这新茶当为官茶,由朝廷专卖!” “新茶麵世,若朝廷不售卖,那些世家大族,必將以此肆意敛財。” “这钱財与其让世家大族给赚走了,倒不如朝廷来赚。国库充实之后,无论是修桥铺路还是救灾抢险,財政上都能轻鬆一些。” “此事,便由太子全权督办。” 说著,他还不著痕跡的看了眼长孙无忌。 大唐盐铁酒的政策,延续了前隋,朝廷既不专卖也不徵税。 本意是將其中利益与百姓共享,怎料最终受益无穷的却是那些世家大族。 不说其他,光是长孙无忌就通过盐铁生意,赚取了不知道多少钱,让他这个天子都为之眼红。 隨著李世民拍板,將新茶定为官茶,由朝廷专卖之后,几位大臣脸色微变,刚要提出反对意见,但李世民根本不给机会,继续说道: “眾爱卿,尔等皆为朕股肱之臣。崔仁师之事,眾卿认为朕当如何处置?” 第59章 氏族志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听,就知道来活了。 李世民对清河崔氏的恨意,他们太清楚不过了。 之前本想嫁个公主过去,与崔氏联姻搞好关係,怎料崔氏想也没想,直接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拒绝了。 这个门不当户不对,不是说他崔氏子弟配不上皇室女,而是皇室女配不上崔氏子弟。 堂堂李唐皇室,被人当成暴发户,嫁个公主都遭嫌弃,这怎能不让李世民大为光火。 如今催崔仁师撞上枪口,平白给了一个发飆的藉口和理由。 李世民越说越恼怒,“崔仁师胆大包天,勾结外族,朕必定要揪出他背后的同党。” “眾爱卿,且想个章程出来。” 揪出背后同党,这是要牵连清河崔氏。 这难度,属实有点大了。 而且即便牵连了崔氏,又能怎么样? 总不能直接动手吧? 最终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抓几个崔仁师的亲友处理一下,届时平白交恶崔氏不说,还要让其余世家更加看轻朝廷。 难办,属实难办。 孔颖达假装思考,实则神游天外。 长孙无忌皱眉沉思,寻找一举重创清河崔氏的方法。 魏徵板著脸,心思都在官茶上面,同时反思自己看待问题浮於表面。 开什么玩笑,他和妻子都出自大家族。 最后,还是房玄龄率先开口:“陛下,单凭区区一个崔仁师,想要牵连清河崔氏是做不到的,最多往崔氏身上泼一点脏水。” “臣以为,为今之计应当积蓄力量。太子通过举办诗会选拔明德殿学士,便是一种极好的方式。” “只需三五年时间,明德殿学士的数量便足以支撑陛下逐步掌控地方官吏。” “到那时,崔氏不说不足为虑,至少不敢对朝廷不敬。” 房玄龄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清河崔氏的忌惮,同样也对將来的局势十分看好。 明德殿学士的选拔,似乎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长孙无忌也连连点头,很是认可房玄龄。 “陛下,玄龄所言极是。山东士族之所以有恃无恐,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无非在於手握大量钱粮,又有大量的地方官吏討好他们。” “如今突厥已灭,无外患之忧。朝廷只需积蓄人才与钱粮,假以时日,便是科举改制,山东士族也不敢反抗。” 李世民深吸了口气,他知道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说的很对,但心中就是感到十分憋屈。 明明他南征北战,横扫天下,夺取了前隋江山。 明明他马踏草原,覆灭东西突厥,震慑西域诸国,被尊为天可汗。 可在面对清河崔氏、滎阳郑氏这些山东士族,却显得捉襟见肘。 比钱粮,比不过人家。 比人才数量,比不过人家。 比对地方掌控力,还是比不过人家。 唯一的优势就在於大军。 可但凡他大军压境,以武力镇压,山东士族立马就能拉起一支庞大的军队进行反击。 到时候虽然能打贏,可带来损失和影响就太大了,所要付出的代价完全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李世民长嘆一口气,暗道:“或许这就是歷朝歷代的天子,儘管心中憋屈,最终都只能对世家门阀妥协的原因吧。” 旁听许久的李长青,也忍不住感慨,皇权至上的时代,竟然也有这么多的掣肘。 不过世家大族確实牛逼,底蕴很深。 歷史上李世民针对打压过他们好几次,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还是武则天上位后,杀了一部分。 等到黄巢起义的时候,世家大族中的主力被杀的差不多。 到了五代时期,世家大族的状况更加悽惨,逐渐消亡。 自此以后,中国才没有了实际意义上的士族门阀。 不知等朕登基,请客斩首跪下当狗这一套流程,能不能给五姓七望来一下子呢? 摇了摇头,李长青不再胡思乱想,张口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想要对付这些世家门阀,必先坏其名声。” “名声一坏,天下有识之士,便不会趋之若鶩为其效力。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也无需消耗钱粮,便能达到削弱世家门阀的目的。” 李世民摇了摇头,毫不忌讳的说道:“这些世家大族,名声威望太大了,甚至超过我皇姓李氏,想要坏其名声,太难了。” 实际上,李渊登基之后,就有意推动天下李姓以陇西为郡望,强化陇西李氏的正统性。 然而没啥用,因为忌惮李唐皇室,大家即便捏著鼻子认可你陇西李氏也属於郡望,但各地士族,皆以崔卢郑王李来排名。 那上面的李氏,主要还是衝著赵郡李氏去的。 皇姓李氏,即便执掌天下,却依旧被排在最后。 在这种氏族名望的爭夺上,丝毫没有给皇室面子。 李长青嘖嘖称奇,没有料到世家名望竟然夸张到这种地步,连皇室都比不过。 想了想,按照歷史进程,过几年李世民就要重修《氏族志》。 不如本宫拿过来用一用。 “既然无法坏其名声,那便提高我陇西李氏之名望。父皇可下令重修《氏族志》,將陇西李氏列为一等一甲。” “重修氏族志!”果然,李世民一听瞬间两眼放光,《氏族志》是按照士族世家名声排行。 《氏族志》重修之后,到时候百姓只要一看,就能知晓陇西李氏才是排行第一的氏族。 即便士族不认可,即便百姓也不认可,可只要有《氏族志》这本书在,陇西李氏为天下第一氏族的观念就会慢慢传下去。 久而久之,就会形成根深蒂固的概念。 房玄龄沉吟片刻,直接开口道:“陛下,太子此计可行。即便士族暂时不认可,那也无妨。只需要让百姓知晓便成。” 长孙无忌亦是点头,“臣附议。” 显然,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看出了重修《氏族志》,將陇西李氏列为一等一甲的好处与弊端。 但两人都明显都认为利大於弊。 李世民见两位心腹都认可重修《氏族志》,便不再犹豫。 “便依承乾所言,命人重修《氏族志》。至於修撰人选……” 就在李世民思考人选的时候,李长青连忙接著他的话茬说道:“父皇,青雀欲要修撰《括地誌》,不如让青雀拿《氏族志》练练手?” “青雀?”李世民点点头,欣慰的看了眼李长青,“既然承乾举荐青雀,那便让他负责重修《氏族志》吧。” 如今,李世民对自己这个好大儿是越来越满意了。 举办诗会选拔明德殿大学士,为大唐广纳人才。 朝堂上,面对崔仁师的弹劾强势反击,直接给崔仁师扣了个居心叵测与外族勾结的帽子。 並且间接给到自己打压清河崔氏的藉口和理由。 尤其是刚才骂的魏徵同意朝廷售卖新茶,更是让他惊喜不已。 现在又想到重修《氏族志》提高皇室名声,打压山东士族的威望。 种种表现,让李世民感嘆不已,太子成长太多了,完全是一个很优秀的储君了。 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举荐李泰重修《氏族志》。 见李世民开心的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李长青心中一阵冷笑。 沟槽的李泰,等著吧。 等你重修《氏族志》,將陇西李氏排在第一,看崔卢郑王这五宗四姓恨不恨你就完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小会开完,眾大臣离开了两仪殿。 李长青正准备也跟著走,回去和李承乾说一说今日战绩的时候,却被李世民给叫住了。 “承乾,你母后这两天一直跟朕念叨你,隨朕去看望一下你母后。” 看望长孙皇后! 剎那间,李长青毫毛倒竖,危机感直衝脑门。 第60章 面见长孙皇后 任你百般谋划,任你奸诈死鬼,任你演技出神入化。 但在一个母亲面前,终究不能保证不出丝毫紕漏。 李长青心中那是一万个不愿意面见长孙皇后。 可李世民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又万万拒绝不了。 否则必然又生事端。 当今之计,唯有谨言慎行,走一步看一步。 跟在是李世民身后,李长青心中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上却是一副惭愧懊悔的表情。 “让母后念叨,是儿臣的过错。”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军。 李长青不但做到,还在这个基础上展现了一番孝心。 他觉得上將军低了,自己至少得拜太子。 父子俩慢悠悠的往后宫走去,李世民似乎很久没有过这种体验,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 一边走,一边问道:“承乾,朕让你督办官茶,你心中可有个章程?” 李长青心中略微思索,便知道李世民这是要提点自己了。 当下连忙说道:“儿臣想法较为杂乱,尚未有具体章程,请父皇指点。” 李世民很是意外的看了眼李长青,太子是真的变了。 换做以往,可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更不会主动请他指点迷津。 当下心情更好了几分。 “朝廷售卖新茶,的確如你之前所言那般,有一箭三雕之效果。” “可若是各地採买人员,或是负责售卖新茶的官员心术不正,必然滋生贪污腐败。” “届时,国库或许会得到充盈,但茶农和茶商,皆会受损。” “魏徵所言与民爭利,便不再是泛泛之谈。” 李长青闻言,顿时大惊,脸色也不断变化。 他意识到自己太想当然,也太自以为是,没有把这个时代的聪明人放在眼里了。 他以为光凭自己从后世学来的三脚猫运营手段,在这个时代將是降维打击,新茶必定在大唐盛行。 可恰恰是李世民所说的贪污腐败,没有在他的考虑当中。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受教了。” 李世民见李长青脸色大变,便知道他意识到自己思虑不周之处,心中大为宽慰。 轻轻頷首,云淡风轻的说道:“魏徵乃老成谋国之人,他的一些諫言你或许不喜欢听,但你必须要考虑进去。” “朕命你督办新茶,原因有三。” “其一,通过丝绸之路,让茶文化传至西域诸国,扩大我大唐的威名。” “其二,大唐自建国以来,便连年征战,天灾人祸也不间断,国库早已入不敷出。新茶若能充盈国库,朝廷能喘一大口气。”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朕要以此来磨礪你,同时让你通过督办新茶明白,治理国家绝不是看看书上的大道理就行得通。” 李长青心中大为感慨,李世民心里跟明镜似的。 当真是洞若观火。 他对李承乾的教导,也的確是操碎了心。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谢父皇教诲,儿臣受教了,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原本正走著的李世民,忽然停下了脚步。 满脸讶异的看向李长青,“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诗当浮一大白!” “承乾你竟有如此诗才,此前为何不见你展露?” 李长青心中一惊,这脱口而出的话,就表现出他和李承乾不一样的地方了。 心念一转,立马想到了措辞。 “父皇,儿臣乃储君,理当將精力放在治国之道上。” “诗词可陶冶情操,也可明志,但於治国无用,终究只是小道。” “况且青雀喜爱诗文,若是让青雀知晓儿臣在诗词一道上有天赋,怕是会打击到他。” “因而除了像方才那样有感而发,儿臣並不会刻意作诗。” 白莲和绿茶婊的精髓,完全让他给演出来了。 任谁听了,都要说一声真是个好太子,好兄长。 李世民心中更加欣慰,他联想到了昨日清明诗会,李泰在承恩殿得意的念出自己写的诗,甚至要与李承乾比试一番。 结果李承乾並未作诗,只是以诗词乃小道搪塞过去。 当时他也以为李承乾没有诗才,做不出好诗。 如今看来,却是让著自己的弟弟。 再加上今日举荐李泰重修《氏族志》,更显大度和爱护兄弟。 兄友弟恭,这是多么让人幸福的画面啊? 李世民重重地拍了拍李长青的肩膀,语气带著不加掩饰的讚赏,道: “承乾,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朕失望。” 李长青微微一笑,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这特么的说多错多,谁知道脱口而出的一句诗,就能表现出与李承乾明显的差异。 还好这种差异,能丝滑的圆过去。 日后还得更加谨言慎行了。 回头要把李承乾的性格、习惯以及优点缺点全都摸透。 不然在这深宫当中,指不定就因为一两个细节差异而露馅了。 没多久,李长青和李世民穿越重重楼宇,来到了立政殿。 此时,立政殿內,重病在身的长孙皇后正躺在床上,和晋阳公主李明达说话。 “观音婢,承乾来探望你了。” 一见到长孙皇后,李世民就轻声细语了起来。 李长青惴惴不安的看向长孙皇后。 一看之下,不由心生惊嘆。 真是好一个端庄贤淑的皇后,儘管重病在身,脸色惨白,依旧能看到她的风采。 不过可惜,这位贤后,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就要去世了。 接连为李世民生下六七个孩子,气血亏损严重,外加重度气疾,能活到36岁也算是运气好。 不像长乐公主,二十出头就死了。 当然,眼前这年幼的晋阳公主更惨,十二岁就死了。 李长青快步走上去,先是摸了摸晋阳公主的小脑袋,然后凑到长孙皇后身前,面露担忧伤心之色。 口中轻轻喊道:“阿娘。” 李承乾十分孝顺,李长青用出了十二分演技,无论是眼神中的担忧还是喊阿娘时的颤声,都无可挑剔,力求完美的演绎出一个孝顺儿子的形象。 长孙皇后看向李长青,眼中散发著慈爱的光彩。抬头对李世民道: “二郎,你带兕子出去。我好些日子没见承乾,单独与他说一说话。” 第61章 其乐融融一家人 单独说话! 李长青心中一凛,这不是要命了吗。 这必然是有事情要交代,也必然是母子之间的私事。 有李世民和李明达在旁边,还能有机会插科打諢。 他们要是不在,暴露的风险简直呈指数倍上涨啊。 但凡聊天的时候,聊些以往母子之间的事情,聊点小时候的事情,自己却一问三不知,那不得gg。 就在李世民准备带著李明达离开,就在李长青心惊胆战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阿娘,阿娘……” 很快,就见小胖子李泰,带著他的王妃阎婉走了过来。 李长青见状,心中大为惊喜。 第一次感觉原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也能如天籟一般。 沟槽的李泰,你真是孤的好兄弟,来的太及时了。 不枉我举荐你重修《氏族志》,让你立功扬名。 一进门,李泰就看到李世民和李承乾,原本掛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特娘的! 这些天李承乾的威望越来越高,他心里別提多著急了。 正琢磨著歪主意,带著魏王妃来探望长孙皇后,走一走枕边风的路子,透露下出入宫墙实在费劲,不方便每日过来探望。 最后隱晦的让长孙皇后提醒李世民,君无戏言,不要说过的话不认帐,赶紧让他住进武德殿了。 如今大家都在,还叫他怎么说? 相较於李泰,阎婉就有规矩的多,立马款款行礼。 “见过父皇,见过母后,见过太子殿下。” 李泰很快反应过来,也连忙恭敬的见礼。 隨后和李长青一样,摸了摸小兕子的小脑袋。 长孙皇后嘴角含笑,脸色似乎又明媚了几分。 两个儿子前后到来,还有儿媳探望,显然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几人围著长孙皇后,说起了话来,竟也像寻常人家那般,嘮起了家常。 李长青原本悬起来的心,终於放鬆了下来。 他全程只需在一旁点头附和,或是给足情绪价值,根本不用亲自参与嘮嗑,因而也就不怕露馅了。 以他的演技,加入进去,倒也显得其乐融融,可谓是天衣无缝。 便是李世民在一旁看著,也得拍著胸膛的说上一声真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儿子。 嘮了將近半个来时辰,长孙皇后似乎有些疲惫,脸色比方才苍白了些许。 她看向李长青,说道:“承乾,听你父皇说,你最近一改顽劣,已经是个合格的太子了,阿娘对此很欣慰。” 李长青颇为自责的说道:“是儿子之前让阿娘担忧了,以后不会了,希望阿娘能够好好保重身体。” 长孙皇后笑了笑,眼中带著期盼,道:“你不用担心阿娘,阿娘还等著抱孙子呢。” 嫡长孙这三个字,让李世民眼睛一亮。 当下绷著脸训斥:“太子妃进宫一年多了,太医也去瞧过几次,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好傢伙。 这皇室当真是无情啊。 李象都能光著屁股到处跑了,敢情不是嫡出就不算您二位的孙子? 嘖嘖,这李世民看样子就比朱元璋好上一点。 朱元璋是只拿朱標当儿子,只拿朱標的儿子当孙子。 李世民眼里也差不多就只有李承乾、李泰、李治三人,最多加上半个李恪。 其余儿子,可谓悽惨无比,找不到几个善终的。 眼下这种情况,基本上是直接无视了李象的存在。 长孙皇后之前特意召见苏氏问过此事,心中倒也知道內情,此番正好藉机敲打。 於是面露不虞,道:“苏氏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既然答应不让阿娘担忧,往后就不该冷落太子妃。阿娘如今的心愿,就是看到你诞下嫡子。” 李长青訕訕一笑,心中再次大骂李承乾。 这沟槽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若角色互换,他必会让苏氏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阿娘放心,我都依你。” 长孙皇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李世民见她脸色越加不好,连忙道:“观音婢,你已经累了,赶紧好好休息。朕先带他们走,晚上再来陪你。” 说著,也不等长孙皇后,直接把李长青和李泰等人往外赶。 长孙皇后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略有虚弱道:“二郎,我知道你对承乾的期望很高,但也不要太过苛责他。” “他这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你越是苛责他,他越不会听你的话。” “就拿去年来说,你强制他上朝了解朝廷局势,他就越不听你的,躲在宜春北苑敲锣打鼓,任你怎么打骂,就是不去上朝。” “后来父皇驾崩,见你伤心,他好好的监国,没给你惹出一点乱子来。” “如今他一改顽劣,我担心你过於苛责,又让他变回去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 李承乾离经叛道、不服管教的性格,被长孙皇后看的清清楚楚。 李世民仔细想想,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是决定要用最高的標准来要求李承乾。 毕竟他不只是自己的儿子,更是大唐的太子。 该苛责的时候,就要狠狠地苛责。 两人谈话之间,立政殿外,李长青也和李泰聊了起来。 李泰不著痕跡的问道:“阿兄,听说今日朝会,有个出身崔氏的殿中侍御史诬告你结党营私。” 这沟槽的小胖子一撅屁股,李长青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极有可能崔仁师已经和他勾搭在一起了。 如今正担心自己受到牵连,被误会成崔仁师的同党。 李长青暗自一笑,道:“青雀放心,崔仁师已经彻底完了,这会估计已经在大理寺招出了同党呢。” 一听这话,李泰瞬间忧心忡忡了起来。 他是和崔仁师有些关係,但不多啊。 这要是被打为诬告太子的同党,可真是太冤了。 李长青见李泰脸色都变了,又道:“父皇打算重修《氏族志》,要將陇西李氏排在天下氏族第一,本宫举荐你来主修,父皇已经准了。想来门下省正在擬旨,不日你就能收到圣旨了。” 李泰脸色大变,瞪大眼睛,满脸骇然的看著李长青。 崔仁师被抓,李泰顶多忧心自己的名声会不会受到牵连。 可重修《氏族志》,还要將陇西李氏排在崔卢郑王前面,那真是要彻底得罪这四姓五望了。 李长青见这沟槽的一副死妈脸,心中乐开了,拍了拍他的手臂,道: “重修《氏族志》,既能让你建功,又能让你名声大涨。本宫举荐了你,希望你也不要让本宫失望。” 说罢,在李泰敢怒不敢言的幽怨目光下,径直离开了。 他得赶紧回东宫搞点冰块,再试试能不能提纯下这个年代的酒,到时候通通给李承乾送过去。 不然这狗日的脚疾好了咋办? 趁著他脚疾犯了,不给他加重顺便弄个痛风,怎么对得起老天给的机会。 机会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 李承乾既然脚痛的受不了,那就让他永远痛下去,永远都好不了。 这个太子,孤当定了! 第62章 父皇,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啊! 立政殿外。 李泰如丧考妣,看向李长青的背影,充满了怨恨。 崔卢郑王这些山东士族有多么雄厚的底蕴,他能不知道? 他有夺嫡的勇气,一是仗著李世民对他的宠爱,二是能拉拢到山东士族的支持。 若没了这些,他算个屁,他连李恪都比不上! “先以诗会选拔明德殿大学士,压垮本王的文学馆。如今又举荐本王重修《氏族志》,让本王得罪山东士族。” “好一个釜底抽薪啊!” “阿兄,你的变化当真是太大了,这一系列手段全都直击弟弟的软肋。” 李泰心中怒吼,表情都渐渐狰狞了起来。 站在他旁边的阎婉,很不解的问道:“夫君,重修《氏族志》,就像太子所言,既能建功又能扬名,为何你看上去很愤怒?” 原本就憋屈、愤怒的李泰一听妻子这话,彻底绷不住了。 低吼道:“你懂什么!” “他在害我,他在害我啊!” “重修《氏族志》,將我陇西李氏排在第一,的確有种种好处。” “父皇会开心,太子会开心,整个陇西李氏也会开心。” “可崔卢郑王这几大世家会不开心啊!” “他们不开心,矛头就要对准本王了!” 阎婉傻眼了。 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觉得一片乌云笼罩在头顶上,让人无比压抑。 却在这时,李世民也从立政殿走了出来,四处看了眼,没发现李承乾的身影。 转而对李泰道:“青雀,承乾向朕举荐你重修《氏族志》,將我陇西李氏列为一等一甲。” “另外,你母后身为皇后,长孙氏也当入一等二甲。” “此事你务必用心督办,办好了,朕重重有赏!” 原本就愤怒无比的李泰,一听到长孙氏竟然要排在第二,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將陇西李氏排第一,崔卢郑王这些世家会不开心、会愤怒,事后必定会將矛头对准他。 可要是第二还给到长孙氏,那就相当於是彻底將崔卢郑王这些传承了数百上千年的世家的脸面摁在地上踩了。 等待他的,绝对会是源源不断的报復,双手之间压根不存在任何妥协的余地。 李泰惶恐交加,连连摇头,“儿臣才疏学浅,难以担此重任,还请父皇另择他人。” “嗯?” 李世民瞬间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满。 “承乾举荐你,目的就是让你建功扬名。你竟然连担负重任的胆量都没有!” 李泰心中的委屈再也压不住了,红著眼睛道:“父皇,太子果真是让我建功扬名吗?” “將陇西李氏排在氏族第一,长孙氏排在第二,届时崔卢郑王这些世家定要將愤怒全部发泄在儿臣身上!” “太子这是在借刀杀人!” 彼其娘之! 去特娘的建功扬名! 这《氏族志》谁爱修谁修! “放肆!”李世民雷霆大怒,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李泰,怒斥道:“朕南征北战,杀遍群雄,才有而今之大唐。” “朕登基之后,灭东西突厥,夷狄俯首,四海臣服,被尊称天可汗!” “大唐天威,如日中天。” “如此成就,陇西李氏,如何不可位列氏族第一?” “你身为朕的儿子,竟然畏惧山东士族,更扭曲太子的善意。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 李泰浑身剧震,脸色惨白。 他也对自己的怯弱很是愤怒,但更害怕彻底站在山东士族的对立面。 此时看到李世民对自己失望透顶的模样,终於忍不住爆发了: “既然如此,父皇为何不让太子重修《氏族志》!” “我看父皇就是太偏心了!” 李世民瞠目结舌的看著装若疯狂的李泰,重重的嘆了口气,道:“罢了,你与承乾相差太远了。重修《氏族志》一事,朕另找他人。你且回去修撰《括地誌》吧。” 子不类父,虎父犬子。 这是他此刻对李泰的印象。 枉他英雄一世,定鼎中原,马踏大漠,威震四海八荒,却生了这么个怯弱的儿子。 李泰歇斯底里的大吼:“我与李承乾相差太远?我差他哪里了!” “我唯一不如他的,就是出生比他晚!” “父皇,当年祖父偏心大伯的时候,你应该也如我今日这般委屈和愤怒吧?” “可你既然经歷过这种委屈和愤怒,为何又要让我再感受一遍?” 李泰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过分的话,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涌上心头。 然而,李世民並未如他所想的那般呵斥他。 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自认为才华为诸皇子之最,昨日清明诗会还拿一首诗要与承乾比较。熟不知承乾身为兄长,处处忍让,不愿与你爭罢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句诗,你能写得出来吗?” 说罢,看也不看李泰一眼,径直走远了。 然而他这番话,却如同惊雷般在李泰的脑海中炸响开来。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脸色很是狰狞。 “处处忍让,不愿与我爭?真是天大的笑话!”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句诗能是他李承乾写得出来的?父皇,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啊!” …… 东宫,李承乾所在的偏僻小殿。 李长青將今日朝会上发生的事,以及去立政殿见长孙皇后的经过,都一一向李承乾匯报。 李承乾听完,顿时喜笑顏开。 恨不得经歷这一切的人是他自己。 可即便如此,也给他带来了无法言喻的爽感,爽的他直打哆嗦,爽的他连脚痛都暂时忘却了。 面对李长青,更是不吝夸词。 “遍观歷朝歷代,朝廷无不被世家大族所掣肘。前隋的覆灭,也与他们脱不了干係。” “山东士族把持地方官吏,便是朝廷六部,也多是他们的人。朝廷迟早要逐渐將其剔除,否则天下真要成为他们的天下了。” “对崔仁师的反击,你做得很好。清河崔氏得罪了便得罪了,难不成他还敢反了不成!” “举荐青雀重修《氏族志》,这一步棋你下的很妙。可以让青雀进退两难,不管他如何选择,都落不到好。” “长青,你之才智谋略,真是让本宫感到佩服。本宫得长青,有如天助!” 李长青看著欣喜若狂的李承乾,也觉得有如天助。 他这脚疾来的太是时候了。 要不是这脚疾,自己真是很难找到机会。 谦逊的笑了笑,道:“殿下,草民出身粗鄙,在山中吃惯了五熟釜,实在吃不惯宫中的山珍海味。” “今日立了小小功劳,厚顏求殿下赐些食材,能让草民在这宫中,也能吃到五熟釜。” 李承乾愣了愣,没想到李长青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 “吃穿用度,日后你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宫人便是,无需请示本宫。” “谢殿下。”李长青乐开了。 等著吧,孤这就去搞点冰镇烈酒给你尝尝。 再慢慢让你知道五熟釜的滋味。 到时候好好整点配料,肝、肾、牡蠣、虾、牛肉这些高嘌呤食物都往五熟釜里面整,吃的时候搭配冰镇烈酒。 但凡你李承乾吃一次,我就不信你以后还忍得住。 第63章 你们两兄弟,真是害惨了孤啊 “殿下,草民祖传的五熟釜,味道十分不错,搭配冰镇烈酒,吃过都说好。” “在草民老家有句话,冰镇烈酒配五熟釜,给个神仙也不当。” “待会午膳的时候,草民弄一些过来给殿下尝尝?” 心中有了计划的李长青,已经图穷匕见了。 今天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都给李承乾爽的浑身发抖了,这点面子应该会给的吧? 果然,李承乾很给面子。 儘管心中不屑,但他还是爽朗一笑,满口答应了下来。 “听长青你这么一说,本宫对你祖传的五熟釜也好奇了起来。” “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食,才能让长青如此念念不忘。” 李长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像是卑贱下人的一点小东西得到了上位者认可的那般欣喜。 他忙不迭的说道:“殿下且好生休养,草民做好立马送来。” 李承乾虽然鄙夷,却也很给面子,一脸温和的说道:“那本宫就等著了,待会用膳后,正好与长青商议一下督办官茶这件事。” 太顺利了。 顺利到了李长青嘴都差点笑歪了。 满心欢喜的告退之后,便直奔典膳房而去。 床榻上,李承乾望著屋顶,也差点把嘴笑歪了。 “太顺利了!” “顺利到本宫都难以置信!” “这李长青莫非就是上天特意派来辅佐本宫的?” “若本宫没犯脚疾,今日朝堂之上面对崔仁师的弹劾,绝对要手忙脚乱,压根想不到还能倒打一耙,直接把崔仁师送进大理寺。” 此刻的李承乾虽然臥病在床,承受著脚疾的折磨,但依旧春风满面,志得意满。 “他日杀李长青,本宫定要以公卿之礼將其厚葬。” “最好还得让他留几个子嗣,日后好好培养。长大之后,说不定又是一个李长青。” 与此同时,李长青已经来到了典膳房。 在为数不多的材料当中,精心调製好了配料。 又吩咐典膳房的人,做好两份五熟釜,將这里有的海鲜通通加进去,只要是高嘌呤食材,更是一样都不放过。 最后又回到了光天殿。 不曾想,太子妃苏氏也在这里。 那翘首以待的模样,看样子是专程在这里等他的。 见李长青到来,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走上前来行了个礼。 “参见殿下。” 看著眼前笑容明媚的太子妃,李长青嘴角不自禁抽搐了一下。 搞什么啊。 怎么与苏氏的碰面越来越频繁了,这是要把他往曹贼的方向逼吗? “爱妃不必多礼。” 苏氏起身后,问道:“差不多到午膳时间了,殿下要现在传膳吗?” 李长青摇了摇头,道:“不了,本宫还有其他事情。” 苏氏闻言,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语气略带委屈,很是悽然的说道:“难道殿下就如此厌烦臣妾?甚至与臣妾一起用膳都不愿意。” 见状,李长青一时怔然,但很快就明白苏氏为什么突然就委屈上了。 光天殿,主要是用膳的地方,偶尔也会用来接待来客。 苏氏明显就是专程在这里等太子一起用膳。 “爱妃误会了,本宫怎会对你厌烦呢?之所以不用传膳,是因为本宫刚交代典膳房做了五熟釜。” 苏氏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殿下所言当真?” 李长青点点头,“自然当真。”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后,苏氏的脸色立马重新焕发光彩。 沟槽的李承乾,老子帮你收人才、攒名望、打压李泰、探望亲娘,还特么要安抚你老婆! 你要是不拿太子之位来报答本宫,当真要天打雷劈,老天都不会容你啊。 暗自怒骂了李承乾两句之后,李长青不再搭理苏氏,对殿內伺候的宫人说道:“给本宫准备半盆水,一坛酒,再多拿些硝石过来。” 宫人领命,立马下去办事。 光天殿內,就剩下苏氏和李长青两人。 她有心想要与李长青交谈,但终究没勇气,只是乖乖的坐在一旁。 光天殿寂静无声,一时之间,气氛显得很是尷尬。 好在没一会时间,就有几个宫人將李长青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他激动的说道:“把盆放地上就行,酒也放在盆中。” 宫人老老实实的按照李长青的吩咐照办。 苏氏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殿下,你要做什么?” 李长青哪有心思和苏氏解释,隨口敷衍,“爱妃且看著就是。” 说著,从宫人那里拿了些硝石,放在水盆当中。 硝石遇水,迅速溶解。 在苏氏和几个宫人惊骇的目光中,盆中的水,肉眼可见的结成了冰。 而李长青看到这一幕,则是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李承乾,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千万不要怪我啊,你也没资格怪我。 我本来只想卖点肥皂赚点钱,顺便娶几房小妾,好好做一个富家翁。 如今沦落到宫中成为见不得光的替身,隨时都有生命危险。 你们两兄弟,真是害惨了孤啊。 苏氏亲眼目睹盆中的水,在极短的时间內全部结成冰,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言语形容。 几个宫人,更是直接惊呼出声。 “殿下会仙法!” “殿下以仙法变水为冰了!” 李长青抬了抬手,制止了大惊小怪的宫人。 他可不想当神棍。 不然以后铁定会遭受反噬。 尤其是不能小覷一个帝王对长生的渴望。 对依旧一脸震惊的苏氏解释道:“这並非仙法。只要將硝石放入水中,水就能迅速结冰。换成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说著,又让宫人端了一盆水过来。 李长青拿了些硝石递给苏氏,“爱妃,你也试试,將硝石丟进去就行。” 苏氏带著些许紧张和期待,小心翼翼的將硝石丟进盆中。 很快,变水为冰的一幕又出现了。 苏氏兴奋的说道:“当真是这样,殿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长青微微一笑,“偶然间发现的,並不值得一提。不过往后夏日酷暑,倒是不用担心缺冰了。” 两人说著话,典膳房那边的五熟釜也做好送了过来。 “爱妃,一起用膳吧,尝尝本宫特製的五熟釜。” 李长青招呼了苏氏一声,带著期待坐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配料实在是太匱乏了,他也不知道这五熟釜能有后世火锅的几成味道。 要是味道不太行,李承乾怕是不乐意经常吃了。那以后就只能用冰镇烈酒和一些能引发痛风的水果来招呼他了。 第64章 李承乾:痛,太痛了 五熟釜,也就是古代版本的火锅。 据传从汉朝开始,就有这种吃法。 如今这个时代,同样有不少地方喜欢吃五熟釜,只是並不盛行而已。 李长青夹了一筷子牛肉,送进口中尝了尝。 眼睛很快就眯了起来。 “嘿,有了我精心调製的底料,虽然还是比不上后世火锅。但味道確实还可以,比这个时代的煮食好吃不少。”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沟槽的李承乾,你真是有口福了,白居易肯定羡慕你。” 一边吃著五熟釜,李长青一边感慨。 这一系列连招下去,李承乾都不用从马上摔下来,都瘸定了。 担心这个时代的御医水平,能否看出食材对脚疾或是通风的影响,李长青还是决定只起到一个引导作用。 像五熟釜和冰镇烈酒这种东西,只给李承乾送一次。 后面嘴馋了贪吃,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殿下,这五熟釜怎生如此美味?” 太子妃苏氏吃了几口,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得到旁人的认同之后,李长青微微一笑,心道更加稳了。 “本宫加了些特製的底料,典膳房那边现在也有配方。以后你若想吃,隨时吩咐典膳房便可。” 苏氏轻轻点头,眸光时不时的落在李长青的身上。 她感觉自己算是重新认识了太子。 以往太子对她的態度十分冷淡,夫妻之间聊天的次数都不多。 直到今天才发现太子还有那么多她所不知道的一面。 约莫一刻钟时间,午膳用完。 李长青在苏氏恋恋不捨的目光当中放下碗筷起身,拿上已经冰镇好的酒罈往外走去。 “殿下,今晚你还去宜春北苑住吗?” 当李长青一只脚迈过光天殿门槛的时候,苏氏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他的心臟猛地跳动了一下。 我的天吶! 太子妃昨天就暗示了我,今天又突然问这么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究竟是出於什么样的心思,李长青鬼使神差的说道:“不了,本宫今晚在承乾殿就寢。” 说罢,迈开步子就走远了。 留下苏氏站在低声呢喃。 “我方才从他身上闻到了胭脂的味道,他又不准我去宜春北苑,那里肯定藏了女人。” “母后催得紧,父亲那边也很焦虑。” “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如父亲担忧那般失宠。” …… 就在苏氏胡思乱想之际,李长青已经带著五熟釜和冰镇烈酒去找李承乾了。 “殿下,这五熟釜有草民特製的底料,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有这是草民给你带来的酒,冰镇过的酒,想来殿下定会喜欢。” 李承乾闻言,忽略掉了五熟釜,接过那坛冰镇过的酒,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 “还真是冰镇的。” “如今正值四月,宫中也没有发放冰块,你哪里来的冰?” 李长青嘿嘿一笑,道:“草民在山中时,偶然发现硝石遇到水便会溶解,將水凝结成冰。” 话音落下,李承乾猛地瞪大双眼。 “当真?” 如今天气凉爽,冰不值钱。 可一旦夏日到来,冰就会成为奢侈品,价格极其昂贵,非富贵人家不能享用。 许多世家大族特意修建冰窖,冬季取冰,夏季取用。 多余的冰便拿出去卖,每每都能赚的盆满钵满,是一个十足的暴力行业。 若是掌握了製冰的手段,想不发財都难。 李长青多精明的人,立马就看穿了李承乾的心思。 这廝肯定是想在夏季卖冰赚钱了。 “草民岂敢矇骗殿下,稍后命人取点硝石和水过来,殿下一试便知。” 见李长青如此肯定,李承乾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 “长青,你当真又给了本宫一个惊喜。” “实不相瞒,內帑没多少钱,母后都带头节衣缩食。父皇每月拨给本宫的钱財,也是越来越少。” “东宫的开销本就非常大,接下来又不断有明德殿大学士在东宫任职,届时开销会越来越大,为此本宫忧心不已。” “如今有了长青的製冰之法,等到夏日卖些冰,本宫可安枕无忧了。” “你回头命人多囤积硝石,好在夏日到来之时,製造出足够多的冰。” 见李承乾这见钱眼开的样子,李长青不禁感慨,果然穷则生变。 堂堂太子,得知硝石可以製冰,第一反应居然是卖冰赚钱。 他自己都还没往这方面去想呢。 看来一分钱不仅能难倒英雄汉,连储君也不例外啊。 心中嘖了一声,不咸不淡的拍了个马屁,“殿下高瞻远瞩,草民佩服。” 李承乾心情甚佳,开始享用起了午膳。 “嗯?” 一口五熟釜下肚,他立马感觉不对劲。 挑了挑眉,略有意外的说道:“这五熟釜的味道,和本宫以往吃的截然不同,味道当真是不错,难怪长青如此怀念。” 这两天脚疾犯了,痛的他根本就没有进食的胃口。 如今竟然被这五熟釜给打开了胃口。 说著,又连续夹了几筷子,吃的不亦乐乎。 看他吃得欢,李长青笑的也欢。 又拿起酒罈,倒了杯酒递过去。 “殿下,吃五熟釜,得配上冰镇酒水,如此方是人间极致享受。” 李承乾不疑有他,接过冰镇酒水饮下。 “好酒!这酒本宫喜欢。” “没想到酒水冰镇过后,竟是这般滋味。” 於是,他一边吃著五熟釜,一边喝著冰镇酒水,哪里还像个被脚疾折磨的病人? 李长青看的是神清气爽,眉开眼笑。 儘管巴不得李承乾每顿都按照这个標准来,但以防万一,还是假惺惺的提醒。 “殿下,冰镇酒水虽好,但不可多饮,否则定会对身体有所损害。五熟釜亦是如此。” 李承乾心中不以为意,但还是给了个面子,“过犹不及的道理,本宫知晓。” 你知道就好。 你知道这个道理,日后即便真被御医从饮食上看出端倪,那也怪不了我了。 没多久,李承乾吃光了五熟釜,喝完了一坛酒。 正要与李长青商议官茶一事,突然一阵剧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哀嚎出声。 顷刻之间,他额头上竟然满是汗水。 一张帅脸,此刻也变的无比狰狞。 “痛,太痛了!” “取剑来,本宫要將这脚砍掉!” 第65章 承乾殿,太子妃 拿剑砍脚! 李长青左右看了看,顿时鬆了口气。 还好这个偏殿没有剑。 不然他真怕自己忍不住真把剑递给李承乾了。 如果不是担心出事,甚至恨不得亲自把他的脚给砍下来。 不过看到李承乾那痛不欲生的样子,李长青心中暗暗咋舌。 这得有多痛,才能痛到表情都扭曲了。 脚疾当真就有这么痛吗,还是说刚才的火锅和冰镇酒水也起到了一些作用? 摒弃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李长青一脸著急的说道: “不可啊殿下,天下岂有瘸腿太子乎?再痛您也要忍著点,无论如何都不能砍自己的脚啊。” 闻言,李承乾表情一滯,似乎连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天下岂有瘸腿太子乎? 这暗戳戳的杀人诛心,简直就是在往李承乾的伤口上撒盐啊。 每次脚疾犯了,他走路之时都一瘸一拐。 这让他又愤怒又自卑。 若是能做到不在乎別人的目光,昨日选拔明德殿十八学士,他就不会让李长青顶替了。 李承乾心中怒吼:“上天待我何其苛责,为何要让这等疾病加之我身?本宫的脚疾一年比一年严重,若是哪天真的瘸了,那该如何是好?” “天下没有瘸腿的太子,更不会有瘸腿的天子。” “父皇那么宠爱青雀,本宫若是瘸了,还如何能爭的过他?” 李长青一句別有用心的话,果然引得李承乾惶恐不安,危机感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心理暗示。 慢慢地让李承乾潜意识里认为只要自己脚疾犯了,就不该出去损害太子的形象,习惯让李长青代替他拋头露面。 若是没有这种心理暗示,李长青心里始终不放心。 代替太子上朝,处理国事,一天两天还没什么。 但时间长了,李承乾绝对会多想。 这种隱患必须得在尚未萌芽之前就除去。 “殿下,草民去把御医喊来吧?”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压下疼痛,冷哼道:“御医,御医要是有用,本宫的脚疾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好不了!” “本宫早已久病成医,那帮庸医还不如本宫自己能耐。” 牛逼。 李长青默默地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李承乾,性格虽算不上坚韧不拔,但的確很顽固。 他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李世民也很难把他拉回来。 不过这御医,也確实有些问题啊。 长孙皇后、小兕子和长乐公主的气疾就不说了,的確很难治癒。 可再怎么样,好歹是御医,也不至於让小兕子十二岁就早夭吧? 另外就是李承乾的脚疾了,这也算不上疑难杂症啊,怎么愣是一直得不到根治,时不时就发作一下。 联想到东汉皇帝基本都是小孩继位,大明皇帝易溶於水,李长青就有些阴谋论了。 这御医,特么不会是故意不根治李承乾的脚疾吧? 据说御医给皇帝、太子以及妃嬪们看病,都不敢完全发挥他们的医术。 有时候一些病症,手段激进些是能治好的,但他们偏偏选保守的治疗方式。 原因很简单,他们怕死。 手段激进,万一没治好,他们得死。 手段保守,即便只是治標不治本,但终究展现了自身医术,也不用死。 “呼……”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长舒了一口气。 在他自己的一顿治疗下,脚上的疼痛,竟然真的减轻了一些。 看的李长青是直呼好傢伙。 见李长青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李承乾道:“不必惊讶,那帮庸医的手段数年来一成未变,本宫早就学会了。” “冰能缓解疼痛,酒也能缓解疼痛。长青,你去给本宫取几坛冰镇的酒过来。” 李长青听得心里直抽抽。 “殿下稍候,草民这就去。” 说罢,就退出偏殿。 脚肿成这个样子,还又是冰又是酒,你不痛风谁痛风? 再次回到光天殿,李长青轻车熟路的搞了几坛冰镇酒水,急不可耐的给李承乾送了过去。 “酒的確能引起痛风,可这个时代的酒还是不够烈,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我得找个时间,看看能不能成功提纯一下大唐的酒水。” “不说度数有多高,起码得达到剑南春的度数吧?” 心思转动之间,就带著三坛酒,来到了李承乾床榻之前。 李承乾立马开封其中一坛,咕嚕咕嚕的大口大口往嘴里灌,满足的打了个酒嗝。 “痛快!这冰镇的酒,果真有用。” 隨后又將另一坛酒贴在肿起来的脚上,顿时一股冰凉刺激的感觉传来。 脚上的疼痛,似乎再一次减弱了一些。 当即交代李长青,以后每天带三坛冰镇酒水过来。 三坛酒,除了一坛敷在脚上,另外两坛很快就被李承乾喝完。 整个人都显得醉醺醺的。 “长青,本宫要休息了,你且下去,好生为本宫做事。” “待本宫脚疾好了,你的功劳都將一併赏赐。” 李长青心中冷笑,好?好个锤子! 我根本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 “谢殿下,草民告退。” 离开偏殿后,李长青直奔承恩殿而去。 前来讲学的张玄素,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 戌时。 完成了功课的李长青,拖著疲倦的身体往承乾殿而去。 “既要上朝议政,又要督办官茶,还要上学听讲!” “这样就算了,每天还得去向李承乾匯报情况。” “特娘的,老子还只是替身,不是真的太子,就已经这么累了。” “不行,明天必须向李世民申请,官茶办好之前,暂时停止学业。” “不然真遭不住。” 吐槽了几句之后,李长青来到了承乾殿。 让他惊讶的是,这承乾殿无论是规模还是奢华程度,竟然都丝毫不逊色於立政殿。 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李长青越看越喜欢。 “承继皇业,总领乾坤。” “果然,这里才是孤应该住的地方。” “找个时间,把李承乾忽悠去宜春北院。” 就在李长青感嘆之时,一个秀丽的宫女进来匯报。 “殿下,太子妃求见。” 李长青瞬间瞪大了眼睛,都这个时间了,她来做什么? 不会是自己白天鬼使神差说的那句话所导致的吧? 第66章 拉太子妃下水 一个艰难的决定摆在了李长青的面前。 要么隨便找个理由,呵退太子妃。让这个可怜的女人躲到自己的寢宫伤心落泪。 要么乾脆豁出去,一不做二不休,当一回真太子,狠狠的报復李承乾。 但是这么做,会有被李承乾发现的风险。 万一哪一天太子妃与李承乾谈话,聊到这一天他很猛,那就暴露了。 电光火石之间,李长青的脑海中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最后他还是决定怂一下。 太子妃虽好,报復李承乾虽然爽,可风险大啊。 女人於我如浮云! 等哪一天李承乾的脚彻底废了,自己有了彻底取而代之的资本之后,什么女人得不到。 李长青看向宫女,道:“跟太子妃说,本宫乏了,要就寢了。” 宫女得到命令,立马退出去传话。 暗道一声可惜之后,李长青褪去太子常服,又换了一身乾净的里衣,躺到床榻上去。 双眼看著屋顶,思虑著自己的未来。 这段时间来接连立功,让李承乾看到了他的能力。 不出意外的话,今后李承乾更加不会排斥他以太子的身份出现在朝堂。 甚至当李承乾的脚彻底废了,他取而代之的机会將会更大。 “在宫中杀人,很难完美处理,难免会出现紕漏。这几天如若李承乾的脚继续恶化下去,就找个机会,让他搬进宜春北院休养。” “在宜春北院,我杀他的概率能提升很多,事后也更好处理。” “最重要的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一切。” 躺在床上,李长青不断地完善著取代李承乾的计划。 爭取不留下任何紕漏。 就在李长青完善计划的时候,却见一道靚丽的身影闯了进来。 这人身穿一袭华贵的宫装,看上去高贵而优雅。 正是太子妃苏氏! 她身后,跟著方才进来匯报消息的宫女。 宫女显得十分慌乱,无比害怕的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整个东宫,就没有不怕李承乾的太监和宫女。 李世民和一眾大臣,或许认为李承乾虽然顽劣,但终究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太子。 可在东宫的太监和宫女心中,这就是一个动輒打骂下人的恶魔、暴君。 这段时间太子的改变,让他们欣喜若狂,更加庆幸这段时间没有玩砍杀游戏,否则东宫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苏氏看著躺在床榻上的李长青,说道:“臣妾要闯进来,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不敢拦,还望殿下莫要迁怒於她。” 说著,又对那宫女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且退下吧。” 那宫女这才如蒙大赦,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从头到尾,李长青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 苏氏走到床榻前,犹如一个充满幽怨的深闺妇人看向李长青,无比委屈的问道:“殿下为何处处冷落臣妾?” 李长青心中警铃大响,“本宫並无冷落爱妃的心思。” 苏氏继续逼问:“那为何不让臣妾进来?” 李长青訕訕道:“本宫乏了。” 苏氏:“臣妾伺候殿下休息。” 说著,不等李长青的答覆,就扑了上去。 在这个时代,能逼得堂堂太子妃不顾矜持,只能说长孙皇后和她父亲给的压力太大了。 再加上自身本就怨念不断,而这几天太子与她相处时明显温和许多,所以才让她有勇气做到如此地步。 感受著压在身上的太子妃,李长青心中大急,差点满头大汗,起了应激反应。 这尼玛和上辈子被剧组的女明星倒扑有什么区別? “且慢,爱妃且慢。”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苏氏都不管不顾。 每次看到三岁的李象到处乱跑,她心中就无比焦虑。 再不怀上孩子,不说皇后有意见,父亲担心忧虑,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了。 既然太子对她冷淡,那她就只能主动侍寢了。 她毕竟是太子妃,即便太子对此不满意,总不能真把她赶出去吧? 两人互相推搡拉扯之间,很快都衣衫凌乱了起来。 “这是?” 忽然,苏氏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李长青左肩上的那块胎记。 一股莫大的惶恐,席捲她全身。 “你这里怎么有胎记!” “你不是太子,你到底是谁?” 李长青闻言,瞳孔骤然缩小。 瞬息之间,他明白了一切。 难怪第一次见李泰的时候,他盯著自己的左肩看。 难怪他如此自信满满,即便让自己假扮太子也丝毫不担心。 原来左肩上的这块胎记就是把柄,就是他与李承乾不一样的地方。 知晓了这个秘密之后,李长青惊恐的同时,又感受到了一股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他庆幸这个秘密,已经被自己提前知晓。 否则即便他取代了李承乾,但只要左肩上的胎记暴露出来,等待他的將会是万劫不復。 如今除了李泰之外,也就只有太子妃知晓,还来得及补救。 看著眼前明显已经傻眼惶恐不知所措的太子妃,李长青心一狠,一个翻身將她压在身下。 “孤是李承乾,是大唐太子!” 苏氏眼中恐惧更甚,疯狂挣扎。 两人之间角色互换了。 她大声呵斥李长青:“你不是太子,还不速速放开我。轻薄太子妃,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长青深知,放开她,自己就要完蛋,此时岂会被嚇到。 他退一步,才是步入深渊! 唯一的办法,就是將苏氏一起拉下水。 甚至操作得当,她將会是自己掩盖身份的最佳助力。 “爱妃说的是什么话,孤就是太子。” …… 半个时辰之后。 床榻之上,李长青精气神完满,心情无比愉悦。 伸出手,揉了揉苏氏的柔荑。 “別碰我!” 躺在一旁的苏氏已然梨带雨,一巴掌拍掉李长青的手。 “爱妃,你得讲道理。一开始本宫是不愿意的,都是你自己主动。” “现在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后悔也好,愤怒也罢,都无济於事了。” “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本宫的身份若是暴露了,你和苏家也铁定完蛋。” 苏氏越听越伤心,忍不住又小声抽泣了起来。 李长青心知现在也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继续紧逼苏氏。 “所以,告诉本宫,你要如何选择?” 第67章 李长青:爱妃当真是本宫的贤內助 苏氏很绝望。 进宫一年多,她就主动过这么一次。 结果就是这么一次,让她把自己和家族带进了深渊。 如今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她彻底慌了神。 思绪都快要凝固,大脑被惶恐后怕所占据,哪里还知道该怎么办? “呜呜~” 没有回应李长青,苏氏只是不断地抽泣。 李长青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爱妃,你知道的,躲避是没有用的。你必须做出选择。” 苏氏泪眼朦朧的看向李长青,“我……我……” 李长青开始慢慢引导,问道:“你且说说,孤是谁?”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是……”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苏氏怔在原地,眼中似乎浮现出了她和苏家满门抄斩的下场。 良久之后,她像是想通了,眼神慢慢坚定了起来,缓缓开口:“你是太子。” 李长青闻言,心中大喜。 “不错,如爱妃所言,孤是李承乾,孤是太子。” 苏氏停止了抽泣,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李象年幼,认不出你。但他阿娘那边,你要减少接触,不然有暴露的风险。” “嗯,嗯?”李长青下意识的点头,隨后一脸欣喜的看向苏氏。 能被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亲自选为太子妃,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光是这份果决和勇气就让人佩服。 更让李长青满意的是,她居然开始给自己出谋划策了。 “爱妃放心,孤日后不会见李象的娘亲。” 李象他知道,可李象的娘亲他是真不知道,史书上都没有记载。 她没有太子妃这种身份,即便美貌胜过貂蝉,也没什么卵用。 苏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莱国公次子杜荷,鲜卑卫士紇干承基,这两人是你的心腹。” “汉王李元昌,兵部尚书侯君集,东宫千牛贺兰楚石,都是你信任之人。” “张玄素、于志寧……” 一个个名字,从苏氏的口中说了出来。 他们与李承乾的关係如何,都讲的十分精准,与歷史上记载的一样,没有丝毫矇骗。 苏氏看来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否则根本不会跟他说这些。 李长青心中顿时放下了一块巨石,对苏氏的警惕心也减少了一些。 別看这些人物关係说起来简单,却是十分重要的情报,如若李长青不是从后世而来,又岂能知晓? “爱妃当真是本宫的贤內助。” 苏氏见他脸皮如此之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她能怎么办? 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全然没有半点別的选择。 问道:“太子如今身处何处?” 李长青:“本宫不就在你身边躺著吗。” 苏氏又问:“那李承乾在哪里?” 李长青:“本宫就是李承乾。” 苏氏都快要气笑了,“与你长相一样的假太子在哪?” 李长青沉默了一会儿,並未回答。 万事需谨慎。 谨慎无大错。 见他这般反应,苏氏不干了。怒视著李长青,愤愤不平的骂道: “你我之间都已经这样了,你还防著我作甚!正如你所说,你若是暴露了,我和苏家哪里有好下场?” 第68章 太子妃的叫醒服务 苏氏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寢宫之后,她神情有些恍惚。 坐在梳妆镜前,默默的看著自己那张脸。 脸还是那张脸,一点都没有变。 可她知道,自己变了,变了个彻彻底底。 她这辈子,就大胆过这么一次,就衝动过这么一次,结果就彻底栽进去了。 “他究竟是谁,又是谁让他入宫的?” “李承乾为何会把这样一位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留在东宫。” “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上朝听政议事,举办清明诗会,招募才子册封明德殿十八学士。” “不出意外的话,他是李承乾亲自带进宫的。” “没想到一个替身,竟然有反噬之心。” “此人有才华、有能力亦有胆量、心机,深陷东宫,竟然步步为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內,便营造出了大好局面。” “如他所说,我和他已是命运共同体,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是不知有朝一日,他以假乱真荣登九五之后,会不会嫌弃我?” 想著想著,苏氏惆悵了起来。 满脑子胡思乱想。 脑海中时而闪过事情败露,她被满门抄斩。 时而又闪过李长青登基称帝之后,渐渐冷落她,嫌弃她,最后將她打入冷宫。 於是,在李长青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苏氏就这样静坐到天明。 与此同时。 承乾殿。 李长青睡意全无,別看他在苏氏面前,全程占据主动权。 可实际上,他心中充满了不安。 披上一件衣服,走到窗边。 望著天上皎洁的月光,心中百感交集。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 “刚才迫不得已之下,强行將苏氏拖下水,也是有利有弊。” “有她的帮助和配合,我的身份会更加牢固。” “可她终究是被我强行绑上战车的,未必会真心实意的帮我。” “最关键的是,女人是个感性动物,不確定性实在是太大了。” 李长青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平復心中的不安。 略显慌张和不安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我开局就被李泰抓住,后来被李承乾带回东宫当成工具人。” “於我而言,局面本就烂透了。” “如今能走到这一步,已是幸运。” “接下来什么都不用考虑,也无需动摇,唯一要做的就是儘快除掉李承乾。” “苏氏那边,一直与她虚与委蛇便可。刘病已,我演过。深情太子的人设,对我而言简单的很。” “不过明天开始,要尝试著弄一批烈酒出来了。一来可以给李承乾喝,加重他的病情。二来毁尸灭跡的时候也用得上。” 確定好日后面对苏氏的態度,以及接下来的主要目標之后,李长青躺回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 “殿下,该起床了。” 李长青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只感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睁开眼一看,一张精致的鹅蛋脸,距离自己不过三寸远。 不正是太子妃苏氏又是谁! 此时她一双杏眼的盯著自己,眸中似含一汪秋水。 “爱妃?”李长青有些迷茫,“你怎么在这?” 苏氏横了李长青一眼,嗔怒道:“你昨日还说命运共同体,怎得我来喊你起床都不行?” 李长青愕然,隨后连连赔笑,“你我夫妻一体,是本宫说错话了。” 苏氏后退几步,远离床榻。 “快些起来,臣妾再与殿下交代点事,殿下就该去上朝了。” 李长青见苏氏自称臣妾,喊自己殿下,心知这女人暂时还站在自己这边。 於是笑著点头,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正当他找衣服的时候,却见苏氏拿著太子袞服走了过来。 “臣妾替殿下穿衣。” “爱妃果真是贤妻良母。”李长青也不拒绝,坦然的接受了苏氏的伺候。 毕竟这是她的態度。 既然她给出了態度,那自己也该拿出自己的態度。 一袭太子袞服穿在身上,李长青的气质瞬间发生巨大的变化。 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感觉。 苏氏打量了一下,点评道:“缺少了一些乖戾。” 李承乾向来顽劣,又时常鞭打宫人取乐,说是无法无天也不为过。 李长青將他的贵气演绎的很到位,但少了戾气。 “还是爱妃细致入微,本宫倒是真没想这一点。” 李长青回想了一下李承乾的形象,发现的確如苏氏所言。 这不是身边人,还真的难以发现。 这个小细节虽然不致命,但终究是个隱患。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倘若气质不同,还是能被人第一时间认出来。 东宫教导太子的老师,甚至是李世民没能发现这一点,正是因为他们压根就不会想有人胆敢假冒太子,因而才会忽略掉这个细节。 李长青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下。 等他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气质又瞬间大变。 眼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是之前那般温和谦逊,取而代之的是叛逆、乖戾。 这一幕,直看的苏氏呀的一声叫出来。 “太神奇了!” “殿下现在这个样子,与他没有半点区別了。” 李长青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有区別的,肩膀上的胎记,就是本宫最大的破绽。” 自从昨晚从苏氏口中得知这处破绽之后,李长青既后怕又庆幸。 苏氏沉吟片刻,道:“可用烙铁掩盖那块胎记。” “不可。”李长青直接否定,“本宫万乘之躯,倘若身上留下疤痕,定要被仔细盘问。” “贸然以疤痕掩盖胎记,只会留下詬病。即便日后坐稳了东宫,也会让魏王以此来攻訐本宫。” 苏氏闻言,猛地抬起头,一双杏眼圆瞪。 “魏王也知晓你的身份?” 此时,她只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她分明是走上了一条绝路啊。 李长青訕訕一笑,“爱妃无需担心,魏王可不知本宫此刻就在东宫。” 苏氏兰心蕙质,一下就明白李长青话里的意思。 眸光转动之间,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殿下素来喜爱狩猎,可安排死士刺杀,以箭伤掩盖胎记。” 李长青眼前一亮,这当真是个好办法。 想让太子死的人多了去了。 清河崔氏的警告也好,前朝余孽的报復也罢,甚至是他的那些兄弟们都行。 只要他遭到刺杀,总有人会往这方面去想。 万不可能想到这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中箭落水,再顺理成章的小小失忆一番,忘却了不少儿时的事,这特娘的很合理啊。 第69章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爱妃,你真乃孤之子房。” “孤有爱妃,如虎添翼。” “孤失爱妃,如鸟折翼。” 李长青一连串的好话不要钱的说出去,最后更是直接拦腰將苏氏抱了起来原地转圈圈。 这又是子房,又是翅膀,再加上抱著原地转圈圈。 苏氏说破天也只是个小女人,哪里经歷过这种场面? 心怒放之余,也被李长青这番举动羞红了脸。 “殿下,快放臣妾下来。你这样有违礼制,不成体统。” 李长青暗道一声,还是这个时代的姑娘好哄骗啊。 又转了两圈,才笑呵呵的將她放下来。 “先用早膳吧,用完膳殿下还得去上朝。” 落地之后,苏氏又有些怀念起方才被抱著转圈圈的感觉了。 两人离开承乾殿,早有宫人准备好了早膳。 屏退了宫人之后,李长青一边吃著早饭,一边逗弄苏氏。 他口中的情话,压根不带重复的。 尤其是一些土味情话,更是听的苏氏面红耳赤。 刚吃了两口,李长青又道:“这个季节的早晨醒来,总是口乾舌燥的。” 苏氏虽说已经知道李长青这番话中一定像之前的土味情话一样藏著玄机,但好奇心还是驱使著她问道:“为什么?” 李长青眨了眨眼睛,“大概是缺一个吻。” 苏氏不由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瞪了李长青一眼。 “殿下不该如此不正经。” “在爱妃面前,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丈夫,哪里需要假正经。” 李长青说著,直接欺身而上,二话不说,捧著苏氏的小脸,重重的吻了下去。 双唇接触之间,苏氏就跟个小兔子一样嚇的原地跳了起来。 她脸蛋红红的,娇嗔道:“殿下怎可如此欺负臣妾。” 李长青一眼就看出了苏氏並未生气,心中冷笑。 呵呵,女人,你的名字叫做言不由衷。 砸吧了一下嘴唇,暗道可惜没能拉丝。 不过不著急,前世那精明的跟鬼一样的85他都能拿下,何况是明显涉世未深的苏氏。 再过个几天,看本宫拿不拿捏你就完事了。 早膳用完,朝会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李长青出发前往太极殿之前,苏氏道:“杜荷是殿下的心腹,殿下可经常召他入宫。若有他穿针引线,殿下可结识诸多文臣之子。因而殿下不可对其疏远。” 李长青轻轻点头,知道苏氏这是在为自己取代李承乾之后做谋划。 虽然他知道,只要不造反,皇位不可能轮得到其他皇子。 可他毕竟是假的,手上没点筹码,心里不安稳。 苏氏又道:“駙马都尉程处亮,卫尉少卿尉迟宝林,將作少匠李德謇,千牛备身李震,你儘量与之交好。往后你若得空,可邀他们一起狩猎。” 李长青直呼好傢伙,除了李泰交好的柴令武,朝中高级將领的嫡长子都要被一网打尽了。 不过李长青对此很是认同。 別的不说,现在还是駙马都尉的程处亮,很快就要上任左卫中郎將。 如今是卫尉少卿尉迟宝琳,也要升迁右卫將军。 这可都是禁军高层將领! 日后若是用得上,能起到天大的作用。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苏氏这么早就开始提醒李长青早做准备,也算是掏心掏肺了。 看来土味情话还是很有作用的。 李长青又抱了抱苏氏,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一脸深情的说道: “多谢爱妃提醒,孤记下了。” 苏氏还是很不习惯这种亲昵的方式,挣扎的脱身。 “殿下快去上朝吧。” 李长青笑了笑,转身往太极殿方向而去。 给亲给抱,还要啥自行车。 时间久了,必定让她沦陷。 苏氏看著李长青的背影,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嘴角不自禁的悄悄弯起一个弧度。 这个太子,比之前的不知要好多少。 …… 太极殿。 一日一朝的制度,让李长青感慨李世民是真的太勤政了。 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商议什么大事,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即便这样,李世民还是维持了將近二十年。 晚年时候才改成三日一朝。 跪坐半个多时辰,李长青腿脚都发麻了。 难怪李承乾脚疾犯了就不肯露面,他要是上个朝,脚都要废掉。 一边听著大小官员上奏陈芝麻烂穀子的屁事,一边想著接下来的计划。 东宫他要掌控,文官的儿子他要拉拢,武將的儿子他也不放过。 唯有不断壮大己身,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毕竟他最后很有可能要直面李世民。 再怎么提前谋划,再怎么提前布局都不为过。 “沟槽的李承乾,叫你不將心思放在学业上,叫你对老师非打即骂。孤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你慢慢饱受脚疾的折磨,孤要用你的名,大肆谋自己的利!” 正当李长青神游天外之时,突然听到李世民感慨一声:“朕御极十年,太子可知帝王之业,草创与守成孰难?” 李长青心中只想吐槽。 好傢伙,见证歷史了。 这篇文章我特么看过! 不过文章上记载的是李世民问房玄龄和魏徵他们,怎么现在问我了? 难道是炫耀的对象变成我了? 毕竟天底下谁不知道您李世民的文治武功,如今还要让人说出哪个更难。 这不妥妥的炫耀吗。 但皇帝要装逼,能不配合吗。 李长青起身作揖,道:“儿臣虽出生便是皇室贵胄,却也知刘玄德、诸葛孔明何等英雄人物,却未能復汉室江山,由此可见创业之艰难。去年监国,今年听政议事,儿臣也深感治国之艰辛。在儿臣看来,草创与守城孰都难。” 这种车軲轆话,李世民听的不得劲。 不过很快,李长青下面的话,顿时就让他激动了起来。 只见李长青一脸肃然,“儿臣翻遍史书,纵观古今,发现能真正做到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也只有父皇一人。” “父皇东征西討,四夷臣服,开创贞观盛世。论文治武功,可为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 这四个字,带著无与伦比的魔力。 李世民一下子就沦陷了进去,眼睛亮的嚇人。 他激动的鬍子都在乱颤,要不是正在朝会上,还有那么多大臣看著,他恨不得拍案而起给李长青那番话喝彩。 还得是亲儿子说话好听啊。 第70章 一言斩断封禪路 千古一帝。 这样的马屁拍下去,但凡是帝王都扛不住。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內心真正渴求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但千古一帝的名头,绝对能排在第一。 李长青这一记马屁,简直拍到了李世民的心坎里。 但他还是佯装不喜,呵斥道:“朕结束隋末乱世,开创贞观之治,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也使四夷宾服,万国来朝,被尊称为天可汗。” “如此算来,也算有些微末功绩。” “可称距离千古一帝,还是稍有不足。” “太子切莫替朕自吹自擂,以免造人笑话。” 李长青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他是什么人,岂能看不出李世民的言不由衷。 可这也不是禪让啊,您有必要搁这玩三辞三让的戏码吗? 心中嘆息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父皇文治武功,单单拿出来一样,都不比汉文帝与汉武帝差。如此功绩,怎么就称不上千古一帝?” “放眼华夏一千年,有哪一位帝王能取得父皇的成就?” 好儿子,真是好儿子。 李世民一听自家好儿子,竟然拿他偶像汉文帝相比,一时之间心怒放,呼吸都略显急促。 好在他內心十分强大,强行按捺心中的喜悦。 绷著脸道:“朕能有今日之功绩,全都仰仗华夏历代先贤留下来的智慧和韜略,怎可將功绩据为己有?” 太极殿上,群臣看著这两人一唱一和,全都面面相覷了起来。 的確,您天可汗的確有很大的功绩。 算不算得上千古一帝暂且不说,可您好歹矜持一点啊? 那压都压不住的嘴角,真当我们看不见吗? 李长青似乎对李世民的这番话很是不满,就像是一头犟脾气的牛犊子,很是不服气的继续说道: “功绩就是功绩,不可因任何理由而抹除。” “父皇早已超越歷代明君雄主,古往今来也没有任何一位帝王能与父皇相比。”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任由外人如何评说,父皇都是千古一帝。” 看著好大儿如此倔强的为自己请功,看著好大儿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对自己的崇拜,李世民只觉得人生达到了巔峰。 他隱晦的瞥了长孙无忌一眼,是时候让这个工具人登场了。 长孙无忌浑身一震,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 踏马的,有好处的时候防著我。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就第一时间想著我。 还特么是不是好兄弟了? 虽然心中骂骂咧咧,但他还是硬著头皮起身出列。 “正如太子殿下所言,古往今来,的確没有哪位帝王能取得如陛下一般的成就。” 有了长孙无忌带头,太极殿上几个小官,也跟著拍马屁。 但房玄龄、孔颖达、虞世南这些人,都坐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聋了、哑了。 让他们否定李世民的功绩,他们做不到。 让他们认同李世民是千古一帝,他们更加做不到。 坐在李长青右下方的魏徵,已经开始吹鬍子瞪眼。 弒兄囚父,一个造反上位的皇帝,居然被吹捧成千古一帝!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荒唐的事! 就在他即將起身之时,一直盯著他看的李世民眼疾手快的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太子年幼不懂事,你们跟著他凑什么热闹。” “朕之功绩,自有史书记载。朕是否称得上千古一帝,朕说了不算,尔等说了也不算,自有后人评说。” 已经站起来了半个身子的魏徵,有些懵逼了。 他本来对李长青和群臣的吹捧不吐不快,可李世民这番话,直接让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脸都涨红了,才硬生生的憋出了一句,“陛下圣明。” 李世民见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魏徵你这个老匹夫,幸好朕没有被吹捧的昏了头,始终防著你。 率先开启这个话题的李长青,也知道该由他来收网了,於是一脸敬佩的说道: “父皇如此功绩,不去泰山封禪,不接受千古一帝的美名,如此胸襟,真乃圣君。” 李世民脸色一怔。 心中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不去泰山封禪? 贞观初年,群臣建议他去泰山封禪。可那些年来大唐天灾不断,不少人暗戳戳的隱喻他得位不正才招致老天降下惩罚。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还有脸去。 近几年,又四处征战,战火烧至草原、吐蕃,更加没封禪的条件。 原本想著再过些年,大唐海晏河清,再提出封禪之事。 结果计划还没有开始,就被这逆子给斩断了! 敏锐的魏徵,果断抓住机会,振振有词的说道:“泰山封禪向来劳民伤財,陛下不为个人虚名,实乃心繫百姓的圣明之君!” 路,彻底被堵死了。 往后即便大唐四海昇平,他也会因为今日朝会,而说不出封禪的事来。 此刻李世民只恨他的好大儿,为什么提泰山封禪这四个字? 难道真以为朕心性高洁,视名声於浮云,不喜欢封禪? 吃了个哑巴亏的李世民,嘴角强行扯起一个笑容。 “今日朝会,便到此为止吧。” 说罢,率先离开了太极殿。 文武百官们,也三三两两的散去。 魏徵来到李长青面前,躬身作揖。 “臣惭愧!” 李长青赶紧扶起魏徵,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老师,您这是?” 魏徵一脸羞愧的说道:“臣本以为殿下吹捧陛下为千古一帝,是为溜须拍马。没曾想,殿下草蛇灰线,真正的目的竟在於阻止陛下泰山封禪。” 李长青愕然。 有些摸不著头脑。 史书上没有记载李世民泰山封禪啊? 他怎么草蛇灰线了,又怎么阻止李世民泰山封禪了? 不过这並不影响他在魏徵这里疯狂刷好感度。 正色道:“泰山封禪,耗资巨糜。身为君王,怎可为了区区名声而罔顾百姓?” 魏徵大为感慨,对李长青讚嘆不已。 “太子有如此觉悟,日后必是一代明君。” 两人一边聊著,一边往殿外走去。 刚来到殿外,就看到长孙无忌站在那里。 “殿下,臣有事与殿下商议。” 李长青心中一凛,本能的不想与长孙无忌独处。 这可是个绝世老阴逼,而且对李承乾很是熟悉。 与他独处,一个不小心,保不准就要被察觉出什么。 第71章 苏氏建议纳侧妃 甥舅两人有事商议,魏徵很识趣的告退离开。 看著眼前满脸和蔼笑容的长孙无忌,李长青心中的警惕已经拉满了。 微微拱手作揖,很礼貌的说道:“敢问舅舅有何事商议?” 长孙无忌坦然的受了李承乾一礼,呵呵一笑,问道:“殿下的脚疾可否有所好转?” 李长青不知长孙无忌为何有此一问,更加警惕。 “有劳舅舅关心,本宫的脚疾已经不碍事了。” “那便好,那便好。”长孙无忌似乎重重鬆了一口气,儼然一副关心外甥的好舅舅模样,“往年这脚疾,都让殿下好生折磨。如今不碍事,那臣就放心了。” 李长青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敢胡乱回话。 长孙无忌又道:“臣今日寻殿下,是特意来向殿下告罪。” 李长青眸光微闪,已经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来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果然,就见他一脸愧疚的说道:“陛下和殿下看在臣这张老脸上,让长孙庆祥担任太子率更令。” “这对长孙庆祥而言,无疑是个顶好的差事。可他胆大包天,竟外泄禁中事。” “泄露禁中事,乃大罪。” “殿下宽仁,仅是呵斥了他一顿,但臣以为远远不够。” 李承乾前一天犯了脚疾,长乐公主第二天就登门探望。 若不是怕自己行使太子权利,引起李承乾的警惕,李长青早就想要处置长孙庆祥了。 於是接著长孙无忌的话茬,道:“舅舅以为当如何?” 长孙无忌暗中悄悄观察李长青的神色,发现他並非敷衍,没有因这件事与自己心生芥蒂,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那便將长孙庆祥革职。” 外甥和侄儿哪个亲? 换做別人,或许很难说。 但在长孙无忌这里,显然是外甥更亲。 毕竟这个外甥是皇太子。 长孙庆祥之所以敢泄露禁中事,还不是有他做靠山。 甚至长孙庆祥,就是他在东宫的眼睛。 如今事情败露,长孙无忌无论如何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必须得给出一个態度才行。 將长孙庆祥这个最有可能发现自己秘密的人革职,让李长青心中大喜。 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全凭舅舅做主。” 此事翻篇,长孙无忌心情大好。 故作亲昵的说道:“殿下若是得空,可去臣府中看望丽质。” 看望李丽质? 难道不是看望你和长孙冲吗? 李长青巴不得远离这个老阴逼,怎么可能去他府中。 心中虽然这样想著,话却不能这么说。 “舅舅放心,空閒时,本宫会去看望丽质,也好与冲表弟亲近亲近。” 长孙无忌满意的点点头。 隨后又与李长青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去,前往两仪殿找李世民去了。 …… 李长青回到东宫,寻了个空旷的地方,便命人去找他所需要的材料。 东宫之外,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赶紧提纯这个时代的烈酒,加重李承乾的脚疾。 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將他毁尸灭跡。 “我只在拍电视的时候,在剧组见过酿酒的工艺,並没有详细学过。也不知道这半吊子水平到底成不成?” 李长青暗自嘀咕著,心里面也没有底。 这玩意,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关键就看你知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李长青倒是知道原理,可毕竟没有亲自上过手。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在东宫无所事事的苏氏,第一时间就找上了李长青。 作为太子妃,她实在是太无聊了。 甚至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太子妃的身份在外人面前无比尊崇,人人羡慕。 可在东宫,与其说是享福,倒不如说是监禁。 以往李承乾对她態度冷淡,她只能默默的待在寢宫,忍受孤独寂寞。 可李长青不同。 总是会说一些让她面红耳赤的情话,对她的態度也很热情温柔。 这种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让人很是上癮。 因而得知李长青回宫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李长青一把牵住苏氏的白皙的小手,道:“本宫打算鼓捣出一批很烈的酒。” 苏氏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疑惑的问道:“很烈的酒?你喜欢喝酒吗?” 李长青嘿嘿一笑,神秘的说道:“我不喜欢,但有人会喜欢。而且这可是能毁尸灭跡的好东西。” 苏氏闻言,更加疑惑了,连连追问。 但李长青就是不说,即便苏氏撒娇也不肯泄露半个字。 倒不是他想要保密,而是他深諳这种男女之间的小情趣。 成本低,效果好。运用得当,能迅速增长苏氏和他之间的感情。 最后的结果,也很自然的达到了李长青的预期。 苏氏在他面前,更加活泼,更加放的开。 这显然是敞开了心怀的节奏。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会,李长青正色道:“对了,刚才下朝的时候,长孙无忌主动让本宫將长孙庆祥革职。” “太子率更令这个位置,你有没有適合的人选?” 苏氏满脸不敢置信。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也太让人感到惊喜了。 太子率更令,这可是东宫最重要的官职。 东宫一应大小事务,都很难避开太子率更令的眼睛。 若是能將自己人换到这个位置上,那简直太好不过了。 苏氏细细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臣妾伯父曾为陛下秦王府十八学士,如今为魏王府司马。殿下可奏明陛下,令其担任太子率更令。” “苏勖?”李长青眉头一皱,直接否定。 “不可,你伯父虽有能力,也足够胜任太子率更令。但他深得魏王看重。” “魏王开设文学馆,便是他所提议。同样也是他建议魏王修撰《括地誌》。” “如若將他调来东宫担任太子率更令,本宫不能放心。” 苏氏闻言,点头认可,很是遗憾的说道: “既如此,即便殿下彻底坐稳了东宫,也万不可让臣妾伯父担任太子率更令。” “可这太子率更令十分关键,必须是极为信任的亲近之人方可担任。” “臣妾这里,也无其他人选了。” 李长青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好的人选出来。 可太子率更令又太过重要,说是东宫的眼睛也不为过。 不选个放心的人,他就无法安心。 一旁的苏氏沉吟片刻,道:“太子率更令的人选,搁置些许日子也无大碍。等殿下消除顾虑,没有隱患之后,可纳一侧妃。届时从侧妃族中,选一合適之人担任便可。” 李长青豁然开朗。 这的確是个好办法。 当即一把抱住苏氏,柔声道:“爱妃为本宫出谋划策,本宫无以为报。此生必不负爱妃!” 第72章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一整个上午,李长青都在鼓捣更烈的烈酒。 但他这方面的天赋,显然是不如演绎上的天赋。 进度很慢。 “罢了,虽然进展不快,但终究方向是对的。再搞个十天半个月,总能成功。” 李长青稍稍惋惜了一下,结束了今天的实验。 如今他是太子,不可能把全部精力放在这上面。 东宫的属官,刚册封的明德殿十八学士,可是对他翘首以盼。 还有每天的讲学。 虽然他可以请假,但也不能隔三差五的请假。 就连李世民都要听大儒讲经,更何况一个太子。 除此之外,还有李承乾那边需要去应付。 大大小小一堆的事情,都等著他去处理。 “这太子的压力,真特么大啊。” “太子这个位置,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坐稳的,难怪歷朝歷代有那么多太子没能顺利登基。” 净完手之后,李长青与苏氏分开,独自拿著两坛冰镇过的酒水来到了李承乾所处的偏殿。 刚推开殿门,就听到一阵痛苦的怒吼声传来。 定睛一看,李承乾正在里面鬼哭狼嚎,殿內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乾净。 担心这里的动静会引来东宫巡逻侍卫的注意,李长青赶紧关上殿门,朝李承乾走了过去。 一脸关切的问道:“殿下,可是脚疾疼痛难忍?” 李承乾披头散髮,面色狰狞的看著李长青,“给本宫拿剑来,给本宫拿剑来!” 这恶鬼般的模样,和那充满杀意的声音,嚇了李长青一跳。 李长青嘴角撇了撇,要拿剑砍脚吗?特么你自己去拿啊,非要让老子拿。 万一老子帮你把剑拿来了,你前脚把脚砍掉,后脚就后悔了,那不得把气都往我头上撒。 本书首发 读小说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顺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想砍脚可以,等我把你弄去宜春北院,隨便你怎么折腾。 “殿下万不可如此啊!” “那你叫本宫如何忍受这非人的折磨!”李承乾大声咆哮,隨后呼哧呼哧的喘气,一把將李长青带来的冰镇酒水夺过去。 拍开泥封,咕嚕咕嚕的大口灌著。 一口气灌了小半罈子酒,这才重重的將酒罈放下。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李承乾感觉脚上传来的疼痛真的减轻了不少。 又將另一坛酒水紧紧贴著肿的很夸张的脚。 一股冰凉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呼~”李承乾长出一口气,“舒服多了。” “今日起,除了冰镇酒水之外,给本宫多备一些冰块。” 李长青巴不得如此,连忙应喏。 隨后又將今日朝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和长孙无忌见面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李承乾轻轻点头,“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那长孙庆祥,竟敢將本宫犯了脚疾之事传出去。只是革职,未免太便宜他了。” “回头你找个机会,替本宫狠狠地鞭打他一番。” 这种小小的要求,李长青自然满足。 狠狠地教训长孙庆祥一番,也能给后来的太子率更令一个警醒。 不过一想到李承乾若是一直住在这偏殿,不利於他的计划,於是脸上故意露出一丝纠结。 李承乾果然一下就察觉到了他的表情,神色不虞道:“怎么?本宫让你鞭打他,你不敢?” 李长青连忙摇头,“长孙庆祥犯了大错,革职鞭打已经是殿下天恩浩荡。草民是担心殿下在此处休养,难免会被人发现。方才草民进来之时,便听到殿下……” 闻言,李承乾顿时明白了李长青的意思。 这是担心他大吼大叫时引来东宫巡逻侍卫的注意。 思索片刻后,他也觉得有道理。 “这偏殿昏暗狭小,本宫本就有脚疾在身,以至於本宫心情更加压抑,导致情绪失控。” “久而久之,的確有被宫人察觉的风险。” “既如此,本宫便去宜春北院休养。本宫下过禁令,没有许可任何人不可擅入,倒是颇为私密。” “这件事,你去安排一下吧。” 李长青大喜过望,没想到事情进展的竟然如此顺利。 “可是殿下,那宜春北院,还有几个殿下赐给草民的美人……” 李承乾恶狠狠的瞪了李长青一眼,怒斥道:“只要本宫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那几人既然赐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 “本宫去宜春北院休养期间,你將她们秘密安置在几处偏殿当中即可。” 嘿,还真是上道。 所有的隱患,都被李承乾主动排除了,这可把李长青给乐坏了。 “草民该死,草民知罪。” 哼,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几个女人而已,竟如此上心。 李承乾暗自鄙夷了一番后,又道: “前些天本宫命人给你寻了一些乐师,还有一批波斯来的舞姬,如今正安置在长安郊外。” “本想等本宫脚疾好了之后,再给你送去宜春北院。” “不过现在看来,这脚疾没一个月时间怕是好不了。” “你去找贺兰楚石,让他將这批波斯舞姬和乐师,都送来宜春北院,正好给本宫休养期间解解闷。” 李长青一听,就知道一切都回来了。 听曲赏舞,鞭打下人。 这才是他熟悉的李承乾。 …… 从李承乾那里离开之后,李长青又马不停蹄的找上贺兰楚石。 命他即刻出宫,將波斯舞姬和乐师,通通带来东宫。 隨后,他又第一时间直奔宜春北院。 將武顺、武则天等四人,悄悄的安置在东宫的几处偏殿。 一切办妥之后,又等到夜幕降临,才重新回到李承乾所在之处。 “殿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说话的时候,给李承乾递了两样东西过去。 一样是拐杖,一样是面具。 李承乾拿过拐杖之后,有些愕然的看著那面具。 什么意思?你我两人同时露面,我戴面具? 彼其娘之! 他堂堂太子,竟然像个老鼠一样见不得光,需要四处躲藏! 罢了,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良久之后,李承乾还是接过面具,默默地戴在脸上。 推开殿门,两人借著月色,一前一后往宜春北院而去。 第73章 称心? 前往宜春北院的路上,李长青心中不断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要不要趁著李承乾一只脚失去了作用这个大好机会,把他给宰了。 越想,李长青就越是心动。 两人的武力值相差太大了,像李承乾这样弓马嫻熟,喜爱狩猎的太子,实在不多见。 正常情况下,他收拾李长青就跟玩儿似的。 “不行不行,还是得稳妥起见。” 眼看宜春北院越来越近,李长青摇了摇头,打消了那个疯狂的想法。 他现在局面大好,犯不著冒风险。 找一个李承乾醉酒的时机再下手,岂不是万无一失。 正在此时,一道人影迎面而来,李长青定睛一看,正是贺兰楚石。 “参见太子殿下。” 贺兰楚石恭敬行礼,看都没看一眼戴著面具的李承乾。 “平身。” 李长青淡淡的说道。 跟在他身后的李承乾,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將到了嘴边的“平身”两个字咽了下去。 眼神古怪的看了李长青一眼。 这傢伙,无论是神態还是礼仪,亦或者是这副对待属下的態度,都与自己一模一样。 贺兰楚石起身后说道:“殿下,乐师和波斯舞姬都已经带到东宫。不知殿下想要將他们安置在何处?” 李长青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办的不错,都带去宜春北院吧。” “喏。” 贺兰楚石领命告退。 李长青和李承乾继续迈步往宜春北院而去。 突然,李承乾开口道:“你如今扮演本宫,可以说是形神俱备了。” 李长青闻言,瞬间汗毛倒竖。 他完全摸不准李承乾的想法。 这句话究竟是他有感而发,还是已经对自己心生忌惮了? 於是赶紧说道:“殿下过誉了。草民完全是照猫画虎,只是形似而神不似。” “每次与陛下相见,草民都心惊胆战。生怕陛下聊起一些皇家私事。” 先贬低自己,再拋出自己最大的破绽和弱点。 李承乾一听,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呵呵一笑,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是难得了,你也不必过于谦虚。” 接下来的路程,李长青一言不发,李承乾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走进宜春北院。 来到一处庭院,李承乾摘下面具,轻轻吐出一口气。 “待会贺兰楚石將乐师和波斯舞姬送过来,你就可以走了。” “酒水和冰块,都给本宫多备一些。另外五熟釜,也每日送一些过来。” 李长青乐了,这是要过醉生梦死的生活啊。 羡慕,实在是令人羡慕。 不过吃喝玩乐会让人意志消沉,孤才不屑为之。 “殿下放心,草民一定安排妥当。” 两人说话之时,宜春北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李长青看向李承乾,说道:“殿下,估计贺兰楚石將波斯舞姬和乐师带来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见李长青一直盯著他看,不由疑惑起来。 “你一直盯著本宫作甚?” 李长青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被丟到一旁的面具。 李承乾顺著他的眼神望去,眼皮微微跳了跳。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將面具捡起来,往脸上一戴。 没办法,路是自己选的。 让李长青代替他出入东宫和朝堂,也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养病期间,也只能受一些委屈了。 就当是以往偷偷跑出宫游玩一样了。 不一会儿,贺兰楚石便带著乌泱泱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殿下,人已经全部带到。” 李长青打眼望去,一群金髮碧眼波斯舞姬,身穿波斯特色服装。 那婀娜多姿的身段,那不同於大唐的异域风情,当真是十分吸睛。 即便他见多识广,但这场面还真没见过,大大的涨了一番见识。 与波斯舞姬一起的,还有十来名乐师。 见到李长青之后,这群人全都紧张的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都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 眾人平身之后,李长青好奇的一一打量过去。 “咦?” 突然,李长青轻咦一声,看向一个长相清秀俊美、大约十来岁的小孩。 “怎么还有小孩?” 贺兰楚石笑呵呵道:“殿下,臣在宫外,恰好见有人將他卖去太常寺当乐童。得知他善於歌舞,便一同带了过来。若是殿下不喜,臣这就將人送走。” 称心,太常寺的乐童,年十余岁,姿容俊美,善於歌舞。 李长青的脑海中猛然闪过这些信息。 下意识的,他偷偷瞥了眼一旁的李承乾。 发现他竟然也一直盯著那小孩打量。 李长青顿时大惊,我勒个老天鹅,不会这么巧吧? 这小孩不会就是称心吧? 难道即便因自己的到来,干扰了许多时间线,李承乾还是逃不过宠幸称心的结局? 轻咳一声,李长青对贺兰楚石道:“你且退下吧。” 贺兰楚石应了声喏,躬身退下。 李长青这才轻声问李承乾,“殿下,那小孩,是否要留下?” “来都来了,便让他留下吧。”李承乾的声音中,让人听不出他的想法。 但李长青知道,这廝绝对不对劲。 李长青又不著痕跡的悄声问道:“等殿下休养结束,这批波斯舞姬?” “本宫既然答应赐给你,便不会失言。本宫在此休养期间,他们不会知晓本宫的身份。” 李承乾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明明有能力有才华,怎么偏偏就这么好美色。 本宫堂堂太子,如何会放低身份抢你的美人? 不过也恰恰因为如此,也让他对李长青更加放心。 喜欢美人是吧,本宫让你住在美人堆里都行。 “那殿下好好休养,草民告退了。” 李长青嘿嘿一笑,我特么是看上了波斯舞姬吗?我特么是担心你在宜春北院暴露身份,到时候又要平添一些麻烦。 离开宜春北院之前,他特意吩咐了一下波斯舞姬和乐师,让他们在这里一切听李承乾的命令。 当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李承乾走到那十来岁的乐童身前,拉起他的手,声音温和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第74章 我若登基 离开宜春北院后,李长青心中的喜悦之情简直快要爆表了。 眼下李承乾已经住进了宜春北院休养,整个东宫可以说都落入了他的掌控当中。 狸猫换太子的计划,已经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这个时代的酒,难喝不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喝醉人。 烈酒,更烈的酒,一定要儘快搞出来。 烈酒不仅仅可以让李承乾中风,更能让他喝的酩酊大醉。 一个脚完全废掉,並且酩酊大醉的李承乾,对付起来就简单多了。 “眼下无事,去看看武顺和武则天他们。” 心中想著,李长青往武顺和武则天所在的偏殿走去。 与此同时,宜兰殿。 这是东宫一处十分偏僻的宫殿,前太子妃郑观音,曾经就短暂的被关押在这里。 地理位置远离承恩殿、光天殿这些核心地带,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说是冷宫也不为过。 武顺和武则天两姐妹,正坐在一起说话。 “妹妹,殿下是不是准备彻底向我们表明身份啊?我们是不是要成为太子侧妃啊?” 自从被带到这里之后,武顺就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已经熬出头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封为太子侧妃。 武则天摇了摇,道:“阿姐,不要开心的太早。太子侧妃,你暂时就不要多想了。” 武顺脸上的喜色消散,不解的问道:“殿下不是很喜欢我们吗,妹妹为何要这么说?” 武则天淡淡的说道:“来的时候你没注意吗?这里明显很偏僻,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要是打算册封我们,又岂会將我们安置在这种偏殿当中?” 闻言,武顺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说道:“难道殿下已经对我们感到厌倦了,要將我们打入冷宫?” 武则天嘆息一声,心中也很是忐忑不安。 要是就这么失去宠幸,被打入冷宫,她实在是不甘心。 早知如此,何必答应侯君集,何必进这东宫? 武顺见妹妹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顿时难受的抽泣了起来。 正当她心中无限悲戚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顺儿,是什么事让你伤心了?” 武顺猛地转过头去,就见李长青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武则天看到李长青的身影,顿时美眸一亮。 走上前去,李长青左拥右抱,將两个小美人抱入怀中,道: “並非本宫冷落你们。你们暂时先住在这,等时机成熟了,本宫自会另外安排。” 一听李长青的解释,武顺和武则天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原先的忐忑不安,也消散了许多。 “殿下,今晚需不需要我们两姐妹侍寢?” 武则天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甚至直接口称殿下。 一旁的武顺,也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的看著李长青。 然而,李长青当真是对她们提不起兴趣。 “你们年纪太小了,再过个两三年吧。” 李长青的底线是及笄之年。 再小他真的下不了手。 这不仅仅是审美问题,更是道德问题。 姐妹两一听,脸上难掩失望和伤心。 “行了,別想太多,好好休息。明日我让人送一些好吃的过来。” 李长青稍稍安慰了一下两姐妹,又与她们聊了会天,才离开此处往承乾殿而去。 如今事情那么多,要不是看在武则天的份上,想著与她培养感情日后或许能用得上,他压根就不会来。 就像那两个食人乳长大的姐妹,他连看望的心思都没有。 回到承乾殿,李长青躺在床榻上,喃喃道:“李承乾,別怪我心狠手辣不当人。” “我不杀你,我不將你取而代之,死的就是我。” “因果已经埋下,这不是好人与恶人的斗爭,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爭。” “我不想死,那只能当一个恶人,让你去死了。” “换个角度来说,我取代你之后,也要顶著你的名字活在世上。” “相比於你宠幸男童,杀师造反这些恶名,我取代你之后,至少能让你在史书上的名声好听许多不是吗?” “你的命运本来就是被贬为庶人、流放黔州,反正都是为人做嫁衣,倒不如便宜了我。我取代你之后,至少有很大概率登上皇位。” “武则天都能篡唐,她姓武,我姓李,那我为何不能篡位?” “不,我这都算不上是篡位。毕竟我就是李承乾,天下还是李唐江山。” “我若登基,后世唐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效仿玄武门之变。” “我若登基,香积寺之战也能避免,大唐的国力不至於迅速衰退,更不至於被吐蕃欺压。” “我若登基,说不定能让大唐的国力蒸蒸日上,疆域辐射西域甚至大食帝国。” 和平时代长大的李长青,压根就没有杀过人。 如今马上就要面临杀死李承乾取而代之的局面,难免心生罪恶感。 他闭著眼睛躺在床上,不断的以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时势造英雄,我也是形势所迫。我本也不敢想那么多,我只想当一个富家翁的。” 想著想著,李长青的罪恶感慢慢消退,內心更加坚定了起来。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你吃我,我吃你。 李世民坏事做的少吗?还不是成为千古留名的天可汗。 李承乾这吊样,除了孝顺可以拿的出手,还能找到其他优点吗? 肆意鞭打宫人砍杀侍卫,培养杀手暗杀老师,哪里还有一丁点太子的样子? 他的確是个可怜人,可也远远称不上一个优秀的太子。 而我,只不过是做了任何穿越者都想做的事情,又有什么错? “殿下。” 就在李长青不断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减轻心中的罪恶感之时,太子妃苏氏走了进来。 李长青听到声音,赶紧坐起身来,“爱妃,你怎么又来了?” 苏氏走近身来,笑吟吟的说道:“难道殿下不希望臣妾来吗?” “哪里的话,本宫想念爱妃还来不及呢。”李长青上前揽住苏氏的腰,亲昵的说道。 苏氏挣扎了两下,道:“下午时分,母后身边宫女来了,让我们明天一起去一趟立政殿。母后想要见我们。” 第75章 太极殿上嘮嗑?世界果然是个草台班子! 又要见长孙皇后。 李长青心中是很忐忑的。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相处的人,就是长孙皇后。 如今让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去覲见,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到时候谈及的话题与子嗣有关。 不过让李长青庆幸的是,他暂时已经搞定了苏氏。 两人互相配合,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紕漏。 “你对皇后了解吗?”李长青问道。 苏氏缓缓的摇了摇头,“臣妾与皇后见面的次数並不多,只是皇后性格温婉,其余的一无所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明天见了皇后,你少说话,其他的都交给臣妾好了。” 李长青轻轻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应对手段了。 总不能皇后召见,他不去吧? 不说会引来的李世民的不满,而且也完全不符合的李承乾的人设。 一次两次人设不符合,难免会为后面埋下隱患。 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李长青也不再忧愁。 一个翻身,就將苏氏压在了身下。 “殿下……” 苏氏脸蛋红红的,不敢看李长青的眼睛。 但终究还是没有反抗。 昨天晚上的那种感觉,她也算是食髓知味了。 李长青嘿嘿一笑,这送上门来的小白兔,岂能放过? 半个时辰之后。 苏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承乾殿。 李长青歉意的看向她,充满爱意的说道:“又要委屈爱妃了独守空房了。” “不过爱妃也不用著急,要不了多久,爱妃就能留在本宫这里过夜了。” 苏氏没有说话,只是白了李长青一眼,转身离开了承乾殿。 看著那曼妙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李长青眼中的爱意和歉意瞬间消散。 “整个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剧院,我要做的就是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其余人全都是观眾。” “除了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之外,我別无选择。” 合上双眼,李长青重新躺回床榻上,琢磨著明天的剧目。 …… 清晨。 苏氏跟昨天一样,亲自前来承乾殿叫醒李长青。 隨后又伺候李长青用早膳。 儼然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 在李长青出发去上朝时,苏氏提醒道:“殿下,別忘了中午一同前去立政殿探望母后。” 李长青点了点头,往太极殿而去。 今天的朝会,比昨天的还要无聊。 昨天好歹见证了一下歷史,亲眼看到李世民装逼。 今天儘是一些小事。 大部分时间都是李世民和臣子们嘮嗑。 是的,没错,就是在太极殿上嘮嗑,在朝会上嘮嗑。 时而回忆隋末乱世的崢嶸岁月,时而打趣某个大臣的一些糗事。 这画面,要是在上点瓜子,简直和开茶话会没有任何区別。 也让李长青忍不住感慨一声后世的名言: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很正常。 一来李世民本来就喜欢和臣子打交道。 二来这一日一朝的制度,太特么变態了,朝廷哪里每天都有那么多事需要商议? 要是什么事情都拿到朝堂上来商议,那六部衙门乾脆关停算了。 难怪房玄龄几次上书,希望改一日一朝为三日一朝。 不过李长青很是怀疑,李世民之所以每日一朝,是將这朝会当成是他放鬆休閒的时刻。 毕竟他只要一下朝,就要投入到无尽的国事当中。 李长青一边听著李世民等人嘮嗑,一边通过对话暗中分析著臣子们的性格。 这些人,大部分都还能活十年以上,日后可都是他的班底。 现在从零开始了解,也不算太晚。 毕竟李长青也不希望自己登基之后,也跟李世民一样累的跟狗一样。 想著想著,李长青突然笑出了声。 “我特么这是开始做梦了,现在连太子的身份还没有坐稳,就幻想著登基幻想著以后的班底。” “看来是这些天的进展有些太过於顺利,导致心態飘了。” “这可不是好习惯。只要没能顺利登基,我都必须如履薄冰,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李长青在心中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检討。 龙椅上,原本与臣子们的侃侃而谈的李世民,见李长青突然笑出了声,不由问道: “太子,何故发笑?” 李长青回过神来,连忙起身道: “儿臣见太极殿上,君臣相宜,不由感慨大唐有父皇和袞袞诸公勠力同心,定会无比昌盛。” 闻言,李世民和眾多臣工,也面露微笑。 的確,歷史上似他们这般君臣融洽的朝代,还是蛮少见的。 李世民摸了摸鬍鬚,又道:“朕命你督办官茶,为何还不见你有所行动?” 闻言,李长青沉吟片刻,斟酌了一番言辞,道: “回父皇,儿臣心中有些想法,准备与东宫属官们商议商议,但也不知具体是否能行。” “因而打算先以长安作为试点城市,率先在长安製作茶坊、售卖官茶。” “若是后续效果不错,再慢慢向其他州县推行。” 严谨,不贪功冒进。 李世民和许多大臣,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了这两个评价。 “嗯,不错。既如此,按照你自己的计划进行便可。”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如他昨日所言,草创与守城孰难? 房玄龄认为草创难,魏徵认为守城难。 这都是他们根据各自的经歷所得出的结论。 但无论如何,草创可以犯错,犯了错也能及时纠正。 可守城就不能了,如今夺了天下,但凡犯了错,那对天下百姓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李长青的表现,有守成之君的风格。 对於李世民而言,不求后世子孙能像他一样东征西討所向披靡,只求能將他打下的江山好好承继下去就行。 承乾承乾,这个名字就寄託了他对李承乾的期盼。 …… 朝会结束。 李长青第一时间赶去了明德殿。 明德殿十八学士已经上值两三天了,他这个太子还没露一次脸呢。 正好李世民催他督办官茶一事,这些人都得利用起来。 他现在的重心在於变假为真,可不能將宝贵的时间在其他方面。 也正好利用官茶这件事,好好的锻链锻链这批人。 第76章 再见长孙皇后 明德殿,是平日里太子与东宫属官处理政务商议大事之所在。 相当於太子的两仪殿。 李长青刚一进入明德殿,立马有宫人大喊。 “太子驾到!” 殿內的东宫属官,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纷纷起身前来迎接。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扫了一眼,与原本的东宫属官不同,清明诗会上册封的明德殿十八学士,脸上明显浮现出激动和期待。 显然入值的这几天没能见到太子,把他们给急坏了。 他们好不容易通过诗会,拥有了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只想著赶紧为建功立业替太子分忧。 “都起来吧。” 李长青淡淡的说著,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在明德殿十八学士炽热的目光下,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本宫研製出了一种新茶,父皇將其定为官茶,命本宫督办官茶售卖。” 话音落下,在场眾人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丝疑惑。 朝廷售卖新茶? 这不是与民爭利吗? 这不是取祸之道吗! 有些人刚想开口劝諫,却被李长青给打断了。 “你们心中的担忧,本宫也知道。但此事乃父皇决断,魏徵、孔颖达都没有反对。” “本宫找你们,不是听你们说一些老掉牙的与民爭利。” “本宫要以长安为试点城市售卖官茶,需要你们儘快拿出一个章程。不仅要让朝廷赚到钱,还要惠及茶农、茶商。” 闻言,也没有人还跃跃欲试想要劝諫了。 毕竟这是天子决断,连魏徵都没有反对,他们再跳出来,那不是譁眾取宠吗。 这时,明德殿十八学士中,其中一人站出来问道:“殿下,可否让臣等瞧一瞧这新茶?” 李长青打量了一下这个在一眾东宫属官中,率先开口之人。 心中顿时瞭然。 原来是韦思谦啊,未来的宰相。 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温声道:“自当如此。稍后诸位都品尝一下新茶,也好心中有数。” 说著,命宫人火速前往承恩殿,去取一些新茶过来。 没多久,一眾宫女提著装有开水的水壶,给在场的东宫属官们冲泡新茶。 这从未见过的茶艺,让他们都有些讶异。 但很快,就被那浓浓的茶香给转移了注意力。 一位本就爱茶的明德殿大学士惊呼出声,“这茶香,竟如此浓郁?” 李长青笑了笑,“这便是新茶,以沸水冲泡,更能激发茶香。” “诸位不妨品一品茶汤,尝尝滋味如何?” 说著又做出示范,端起眼前的茶杯,先是闻一闻,然后稍微吹一吹,最后轻轻抿了一小口。 眾人见状,眼前一亮,只觉得十分高雅。 也学著李长青的样子品茶。 品了一口之后,又是发自內心的一阵讚嘆。 上官仪砸吧砸吧嘴,说道:“殿下,这茶似乎与寻常的茶有些不同?” “不错。”李长青瞧了一眼,就你是上官婉儿的爷爷是吧,长的咋跟小白脸一样。 “实际上新茶也没什么不一样,无非是多了一道炒茶的工序。” “诸位也品尝过了新茶,想必心里也有数了。” “下午都隨本宫去长安考察一番,调查长安茶铺各类茶的卖价是多少、盈利多少,朝廷该开设多少茶店,具体在什么地方开设。” “调查完后,尔等儘快拿出一个具体章程。” 明德殿十八学士见李长青居然要亲自出宫调查,更將具体事务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哪敢不重视。 他们毕竟是走捷径进来的,和原先的东宫属官不一样。 如今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怎么会不抓住这次机会? 於是一个个郑重表態。 “殿下放心,臣等定竭尽全力辅佐殿下督办官茶。” 李长青满意的笑了笑。 当太子,就要学会带人、用人。 学不会,迟早要被累死。 学不会,就要跟李世民一样,终日为案牘所劳。 在这方面,李长青最佩服的还是嘉靖。 当然,佩服归佩服,他可不会去学嘉靖。 確定了下午出宫考察之后,李长青又勉励了眾人一番,餵他们喝了点鸡汤,便离开明德殿,继续提炼烈酒。 直到临近中午,才和苏氏一起,前往立政殿。 …… 立政殿。 宫人早早就命人准备了午膳,等待太子和太子妃的到来。 长孙皇后今天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正一脸慈爱的看著李治和小兕子玩耍。 李长青一进来,就看到母子三人温馨的一幕。 心中不由吐槽,歪日,沟槽的李治。 这李治看上去年纪尚幼,没有丝毫威胁。 可这人会打亲情牌啊! 皇室天家,尤其是李世民,最看重的就是这一点了。 登基前,平平无奇。 登基后,大刀阔斧,將权利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与武则天的夫妻混合双打,更是直接把当时最大的权臣长孙无忌都给打懵了。 此子绝对不可小覷。 我未壮,壮则变。这番话用来形容李治,也是再適合不过。 不过可惜,甭管你日后怎么样。 只要孤坐稳了东宫,只要孤不造反,你永远都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小老弟。 “阿娘。” 不著痕跡的瞥了李治一眼后,李长青快步走到长孙皇后身前,孺慕之情演绎的淋漓尽致,轻鬆的拿捏住孝子人设。 “承乾。” 见到好大儿,长孙皇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跟隨李长青而来的苏氏,暗暗震惊李长青的胆大心细。 她可不敢喊阿娘,而是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安,“臣妾见过母后。” 长孙皇后拉著苏氏的手,一脸温柔的说道:“不用多礼,快些起来。” 这时,原本正与李治玩耍的李明达,迈著小短腿跑了过来,仰著小脑袋看著李长青,大眼睛扑闪,委屈巴巴的说道: “大兄,兕子好想你,你怎么不来看兕子,也不陪兕子玩。” 李长青被这可爱的小丫头萌到了,摸了摸她的头。 “是大兄的不对,大兄一定经常陪兕子玩。兕子以后要是想大兄,就让雉奴带你来东宫。” 得到保证后,李明达小脸上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旁的李治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中酸溜溜的。 第77章 出宫 “见过阿兄。” 李治心中酸归酸,但还是恭敬的向李长青行礼。 李长青何等人精,一眼就看出了李治心里面的不平衡。 毕竟他一来,原本与他亲近的李明达,立马就变心了。 小孩子的心性,比大人可要明显的多。 於是也揉了揉李治的脑袋,以示亲近。 並隨口问道:“雉奴,在弘文馆可有好好读书?” 一听到读书,李治下意识的浑身一震。 “自然有好好读书,先生都夸奖过我好几次了。” “是吗?”李长青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李治,“那待会我可要考一考你了。” 话音落下,李治的小脸上满是慌乱。 开玩笑,只要考较一番,他立马就要露馅。 他此时很想问一句,你在我这个年纪,读的进去书吗? 不过碍於此时长孙皇后还在,他只能可怜兮兮的望著李长青。 大名鼎鼎的唐高宗,此时竟然在他面前是这副模样。 让李长青忍俊不禁,笑道:“好了,和兕子去玩吧。我与阿娘说会话。” 李治如蒙大赦,连忙拉著小兕子走远了。 全程看著这一幕的长孙皇后,心中甚是欣慰。 她身体不好,气疾越来越严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膝下的儿女了。 李承乾与弟弟妹妹亲近,她日后即便死了,也不用担心。 “母后,我绣了一块手帕,您看看喜不喜欢。” 太子妃苏氏很有眼力见的上前,主动与长孙皇后说话。 她牢记自己的使命,万不能让长孙皇后与李长青深入交流,以露出马脚。 果然,原本还想与李承乾说话的长孙皇后,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 儿媳妇的孝心,她岂能无视。 接过苏氏递过来的手帕,笑容满面道:“针线活很精致,你用心了。” 婆媳两人,就此交谈了起来。 若不是身在皇宫,若不是身处立政殿。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民间的婆媳。 不然怎么能就刺绣聊的这么起劲? 李长青全程旁听陪伴,好大儿的形象演绎的十分到位。 只是他心中也很是感慨,这长孙皇后的確当得起贤后这两个字。 她的穿著十分简朴,別说配不上皇后的身份,就连平常富贵人家的千金都比不上。 更別说与前天所见魏王妃阎婉的衣著相比。 前世也在剧本上知晓,长孙皇后提倡节俭之风,甚至带头做一些针线活补贴宫中开销。 原本李长青对此是深表怀疑的,如今见她和苏氏围绕著刺绣侃侃而谈,却是完全相信了。 约莫一刻钟之后,长孙皇后道:“险些错过了用膳时间。承乾,去把雉奴和兕子喊来,该用午膳了。” “好的阿娘。” 李长青应下之后,將已经跑远了的李治和李明达给抓了回来。 一家五口人,聚在一起用起了午膳。 午膳之时,桌上菜餚虽不丰盛,却也精致可口。 能將朴实无华的食材,做的美味可口,可见这宫中御厨的水平之高。 席间,长孙皇后不断给顽皮的李明达夹菜餵饭,言语间满是慈爱与关怀。 李长青在一旁默默观察,很是惋惜这样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再过几个月就要病逝。 也更加惋惜李明达年仅十二就要早夭。 饭后,李治和李明达第一时间溜了出去玩耍。 李长青和太子妃则继续留在殿中,与长孙皇后閒谈。 谈话间,长孙皇后不时流露出对他长子的期望与教诲,言语恳切,令人动容。 当长孙皇后有要往母子间的往事上聊的时候,苏氏眼疾手快,连忙说道:“母后,您该休息了。” 李长青也赶紧跟著帮腔,“阿娘,你脸上已经有疲惫之色,还是快快歇息吧。儿子只要有閒暇,一定与太子妃来探望您。” 长孙皇后身体不好,也的確有些疲倦。 听李长青和苏氏这么一说,也不想让他们担心,点了点头道: “好,听你们的。” 闻言,苏氏立马上前,小心的搀扶长孙皇后去床榻上休息。 …… 立政殿外。 “呼~”李长青吐出一口气,握了握苏氏的手,一脸感激的说道:“今日多亏爱妃机警,否则本宫真要有麻烦了。” 苏氏微微笑了笑,“其实臣妾也喜欢与母后说话。若不是母后要谈及殿下的往事,臣妾此时还不想走呢。” 她在宫中,本就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如今也就多了一个李长青。 可李长青整日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陪她。 长孙皇后慈祥和蔼,两人之间又有很多共同话题,很容易就能聊到一块去。 “那爱妃日后没事,可多来陪母后聊天。” “只要殿下不介意,臣妾很是乐意。”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东宫走去。 到了东宫,苏氏回了她的寢宫,而李长青则径直前往明德殿。 此时明德殿內,十八学士枕戈待旦。 只等太子殿下一声令下,就去长安街头进行调研考察。 不少人性子急、立功心切,一双眼睛不时地往殿外看,恨不得李长青立马出现在面前。 “殿下来了!” 突然,一名明德殿大学士喊了一声,另外十七个人立马蜂拥而来。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看著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很是意外。 没想到年轻的大学士们,竟然如此渴望干活。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些人当中,无论是出身贫寒还是出身权贵之家。 如今成了东宫属官,都渴望著建功立业,渴望著发挥自己的才能。 希望日后能够得到太子的看中,从而不断地往上爬。 面对这群干劲满满的明德殿大学士,李长青觉得督办官茶这件差事,绝对不会给搞砸了。 朗声道:“看来诸位已经迫不及待了,既然如此,那便隨本宫出宫。” ……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长青换下太子袞服,乔装成一位富家公子出了东宫。 贺兰楚石装扮护卫,带著几名东宫侍卫一步不离的守护在旁。 明德殿十八学士,也换上自身的常服,各自分散开来。 长安街道上。 李长青看著不远处的赏碧阁,只觉得恍如隔世。 不久之前,他在这里忽悠陈胖子投资肥皂生意。 如今陈胖子一家都被李泰送下去了。 而他却摇身一变,以太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第78章 拉拢程处亮、柴令武 身份上的转变,让李长青一阵恍惚。 “危险和机遇並存。” “害我者李泰,助我者亦是李泰。” “没有李泰,我焉有今日?” “救我者李承乾,利用我者亦是李承乾。” “我要取而代之,有违道义。可这不是真假之爭而是生死之爭。” “李承乾不死,我绝对没有好下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因果已经结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心中一阵感慨之后,李长青慢悠悠的逛起了朱雀街。 至於调研考察?自有明德殿十八学士去做,压根用不著他。 此次出宫,他可不是为了干活来的。 一路閒逛,一路感受著大唐的风土人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隨时享 】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大唐真是繁华。 道路以青石板铺就,商铺小店鳞次櫛比,行人摩肩接踵。 枝招展的小娘子也隨处可见。 遇到金髮碧眼胡人的概率,居然比前世二线城市还要高许多。 “买几串葫芦,回头带给小兕子。嗯,也给雉奴带几串吧。” “这个纸鳶不错,可以送给太子妃。正好她閒得无聊,放放风箏也不错。” “胭脂铺?也买点吧。苏氏、武顺姐妹都送一些,多多少少能拉近些感情。” 一路逛下来,李长青买了不少礼物。 除了贺兰楚石外,其余几个跟在身后的侍卫,手上都拎著不少东西。 最后逛著逛著,又来到了赏碧阁。 贺兰楚石见李长青驻足,顿时汗流浹背,脸色大变,连忙上前说道:“殿下,此乃烟柳之地,万不可进去啊。” 太子逛青楼? 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即便皇帝不追究他贺兰楚石的责任,那些靠嘴皮子吃饭的言官,都能让他脱一层皮。 李长青斜了贺兰楚石一眼,“瞧你紧张的,本宫是流连烟场所之人吗?” 贺兰楚石眼角一抽,要不是你接二连三让我往东宫送美人,我差点就信了。 但他还是连连道歉:“是臣心思齷蹉,错怪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李长青点了点头,抬起脚步往前继续走。 丝毫不惋惜没能品尝一下那赏碧阁魁的滋味。 之前他想品尝,奈何囊中羞涩。 而今虽然不差钱,但身份和心境已截然不同,东宫有苏氏等人,又岂能看得上区区魁。 正走著,忽然听到前方传来爭执声。 贺兰楚石眼尖,一下就发现了爭执双方的身份。 低声对李长青道:“殿下,是駙马都尉程处亮与駙马都尉柴令武。” 闻言,李长青顿时来了兴致。 穿越来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勛贵子弟。 尤其还是唐初顶级勛贵。 程处亮,程知节的长子,尚清河公主。 柴令武,柴绍的次子,尚巴陵公主。 这两人的身份不用说,放在贞观时期都是可以横著走的人物。 “走,过去看看。” 李长青招呼一声,领著贺兰楚石和几个侍卫,快步往程处亮和柴令武所在的方向走去。 原本正在吵闹的两人,见有人靠近,刚想呵斥。 好在他们立马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当即收敛怒意,恭敬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打量了一下两人,长相英勇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小人物。 隨意的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 两人道了声谢后,直起身子。 但都目光躲闪,不敢看李长青。 这就让李长青有些好奇了,不禁板著脸说道:“你二人为何在闹事起爭执?叫人瞧见,不怕丟了卢国公和譙国公的脸吗?” 程处亮和柴令武支支吾吾,半天不出声。 李长青眼神一凝,“怎么?是有什么事,不能让本宫知道吗?” 两人闻言,顿时慌乱起来。 柴令武率先扛不住压力,吞吞吐吐的说道:“今日是赏碧阁玉儿姑娘出阁的日子,我们都瞧上了玉儿姑娘。” 一旁的程处亮,尷尬的挠了挠。 为了个青楼姑娘,两个顶级勛贵子弟起爭执,还差点打了起来。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们的脸可要丟大了,家里长辈更是会看在公主的份上,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李长青一听居然是这种事,也笑出了声。 摇了摇头,道:“你们都是駙马都尉,在外寻问柳,要是染了什么病,本宫两个妹妹该怎么办?传出去又將皇家威严置於何处?” 说到这里,程处亮和柴令武的脸色都白了下来。 不过李长青下面一番话,立马让他们提心弔胆的心放了回去。 “少年风流,本宫能理解。若实在忍不住,不妨找几个乾净的收作侍妾养在家中。” “逛青楼,喝酒。岂是你们这种身份能做的?到时候言官的弹劾,你们又该如何应对?” 程处亮和柴令武见太子居然不追究,反而规劝他们,心中无比感动。 程处亮挠了挠头,道:“殿下,其实臣也不是喜欢青楼女子。只是勾栏听曲的那种氛围,让臣流连忘返。” “对对对,臣亦是如此。” 柴令武点头如捣蒜。 程处亮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李长青一听,也立即明白了这两人是什么心態。 这纯粹是家里打lol没感觉,完全没有网吧和朋友开黑的那种气氛。 二者之间的爽感,相差太大了。 就像有些人去酒吧喝酒,也不全是为了妞去的。 “看来你们也是喜欢听曲赏舞的风雅之人。既如此,日后可多来东宫。” 李长青抓住机会,果断拋下橄欖枝。 程处亮不用说,日后肯定是要继承程知节的爵位,不久后更是要擢升左卫中郎將,宿卫宫廷。 日后若是身份暴露,带队来抓捕李长青之人,极有可能就是他。 这种即將手握实权,还是禁军实权的人物,要是不交好,李长青感觉睡觉都不安稳。 至於柴令武,也是个值得交好的勛贵子弟。 虽然他前途不如程处亮,但也不可小覷。 毕竟他身后牵扯到的可是柴绍以及柴哲威。 柴绍年迈不管事也命不久矣,可柴哲威不一样,日后也是兵权在握的右屯卫將军。 李泰之所以交好拉拢柴令武,不就是衝著他大哥柴哲威去的吗? 若能將柴令武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不但给未来多上了层保险,还能打压李泰,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两人一听李长青的邀约,顿时眼前一亮。 “谢殿下!” “殿下若有邀约,臣定然飞马赶至。”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太子经常在宫中听曲赏舞,日子过得无比逍遥。 他们也想加入进去,可奈何没有门路。 除了杜荷之外,即便是长孙冲都融入不进太子的圈子。 没想到今日撞见太子,竟然因祸得福,得此机缘。 见两人的表情,李长青暗自感嘆以太子的身份拉拢人,简直天然有优势。 李承乾也是被李泰给逼迫的昏了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说,还造起了反。 你老子就是造反起家的,还能让你成功了? 李长青笑呵呵的说道:“本宫久未出宫,一出宫便遇上你们俩。相聚就是有缘,不妨多喊些兄弟一起吃饭喝酒?” 程处亮和柴令武先是一愣,隨后连忙点头。 第79章 唐朝KTV? 迎客来酒楼,雅间。 李长青坐在主位上小酌,程处亮和柴令武在一旁作陪。 柴令武给李长青斟了一杯酒,说道:“殿下,臣已经吩咐下人去通知了。臣兄长得到消息后,便会即刻动身前来。” 程处亮也憨笑点头,“臣也派人通知了兄长处默,李景阳以及尉迟宝琳。” 李景阳,也就是李震,英国公李勣之子。 尉迟宝琳就更不用说,他爹是门神尉迟敬德。 李长青暗道,武勛的儿子一般不会和文官集团的后代玩到一起。 或许这也是臣子的生存之道吧。 要是武勛和文官关係融洽,那皇帝就该头疼了。 不过李长青现在恰好就希望多多与武勛集团打交道。 正想著,程处亮忽然说道:“殿下。要不要喊几个小娘子伺候左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李长青闻言,顿时惊了,难道这个时代就已经发展出了陪酒业务? “这酒楼不是长安最负盛名的酒楼吗,怎么还有小娘子?” 程处亮嘿嘿一笑,道:“酒楼自然没有,可赏碧阁不是在不远处吗?我们都与那老鴇相熟,只需说一声,她自然会安排妥当。” 柴令武也適时的露出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李长青眨了眨眼睛:“那就喊几个小娘子过来?” 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对赏碧阁的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最多也就是好奇,想要感受感受这个时代的陪酒业务。 主要是考虑到这种方式,能够迅速提升男人之间的情谊,拉近彼此之间的关係。 否则他吃饱了撑的,找赏碧阁的姑娘陪酒。 东宫的那些宫女,哪一个不是娉娉裊裊? 果然,一听李长青答应了,程处亮和柴令武立马激动了起来。 “殿下稍候,臣去去就回。”柴令武说著,又拍了拍程处亮的肩膀,“你且安心陪著殿下。” …… “殿下,幸不辱命。” 一刻钟之后,柴令武返回了雅间。 身后跟著十几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全是赏碧阁尚未出阁的乾净姑娘。 进门之后,十几位小姑娘一字排开。 或许是得知了雅间中人的身份,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忐忑和激动。 “都愣著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殿下见礼。” 隨著柴令武一声呵斥,姑娘们齐齐行了个万福。 “参见殿下。” 眼前这一幕,让李长青有一种很强烈的即视感。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换一批”。 此情此景,他仿佛身处后世的ktv,陪著导演和金主出来玩耍一样。 玛德,果然文化都是代代相传下来的。 没有什么东西是凭空冒出来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总能在歷史上找到痕跡。 “都起来吧。” 李长青淡淡的说道。 姑娘们这才起身,一脸拘谨的站著不动。 就在此时,雅间外传来敲门声。 柴令武將门打开,把几个年轻人迎了进来。 分別是柴绍的长子柴哲威,程知节的长子程处默,李勣的长子李震,尉迟敬德的长子尉迟宝琳。 四位国公的长子,全部到齐。 他们的父辈,几乎能代表大唐的武勛集团。 这阵仗,不可谓不大。 不过这几人刚一进雅间,就看到里面鶯鶯燕燕,十几个娉娉裊裊的小姑娘站在一旁,煞是养眼。 一时之间,都差点以为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好在李震反应很快,率先作揖。 “参见太子殿下。” 柴哲威、程处默、尉迟宝琳也紧跟著纷纷行礼。 “无需多礼,都平身吧。”李长青脸上洋溢著灿烂的笑容,一脸温和的说道:“今日也是机缘巧合,本宫在朱雀街上碰到了两位駙马都尉。便想著我们父辈经常一起喝酒吃肉,我们年轻一辈,也不妨多聚聚。” 四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太子传达过来的善意,脸上也露出笑容。 他们父亲与皇帝的交情那自然不用说。 若是做小辈的,也能与太子相处融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是以前没有这个机会。 如今太子主动释放善意,主动与他们亲近,顿时一个个心中雀跃起来。 待到几人入座之后。尉迟宝琳瞥了眼那十几个姑娘,又和程处亮对视一眼。 见程处亮微微一笑,心中顿时臥槽起来。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柴令武充当经理的角色,“殿下,人已来齐。这些姑娘?” 李长青瞬间捕捉到了他的话外之意。 这雅间中鶯鶯燕燕,这么多小姑娘,是个男人都坐不住啊。 但他不开口,他不主动选,其余人也只能干瞪眼啊。 於是,李长青扫了那姑娘们几眼,选了两个比较大的伺候用膳。 “殿下好眼光,那臣就要这两个姑娘了。” 程处默算是除了太子之外,在这群人里面身份最高的一个,毫不客气的挑了两人。 在他的带头之下,其余人也都不扭捏,纷纷挑好姑娘。 “尔等都是我大唐好儿郎,日后定然也会与尔等父辈一般,为大唐建功立业。” “初次相聚,本宫敬诸位一杯。” 待到大家都选好伺候的姑娘入座之后,李长青举起酒杯大声说道。 雅间內的六人,也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李长青又道:“其余客套话,本宫也不多说了。” “今日大家都好吃好喝,日后都是兄弟。” 一听李长青这么说,六个勛贵子弟的心情別提多舒爽了。 这一瞬间,仿佛也明白了为何他们的父亲,会死心塌地的为天子效命。 没办法啊,太子將我当兄弟! 见程处默、程处亮等人都红光满面,李长青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话术起作用了。 仗著太子的身份拉拢人心,都已经不是走捷径,而是开掛了。 尤其是面对这种开国武勛的后代。 若是再往后一代,那就不一定有作用了。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人心浮动。 想让我们和你做兄弟,想让我们给你卖命?那就要看你能开出多大的代价了。 否则即便你是太子,那也不好使。 李长青又道:“以往本宫少有顽劣,未能与诸位亲近。日后诸位兄弟若是閒暇,大可来东宫听曲赏舞。” 第80章 本宫也爱吃牛肉 激动和兴奋,已经充斥在程处默几人的胸膛。 平日里只和杜荷亲近的太子,如今主动与他们示好。 这代表著什么? 这代表著他们的前途將会更上一层楼! 这代表著他们的家族还能继续兴旺下去! 李震举起酒杯,遥敬李长青。 “承蒙殿下厚爱,臣日后定然少不得去东宫叨扰殿下。” 坐在他身旁的程处默,也乐呵呵的说道: “听闻殿下喜爱狩猎,臣和处亮也经常出城狩猎。若殿下不弃,日后可带上我们兄弟俩。” 素来稳重的柴哲威也赶紧跟著说道: “殿下,臣也弓马嫻熟。狩猎的本事,不在程处默之下。” 见此状况,李长青心中大喜。 “大家都是好兄弟,日后若是狩猎,自然要一起。” 眾人闻言,脸上的喜色更浓。 与太子听曲赏舞,出城狩猎。 这叫什么? 这叫亲信! 这意味著他们在太子心中的地位,要与杜荷一样了。 於是,眾人在美人的伺候下推杯换盏,彼此之间又刻意交好,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突然,程处默一拍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殿下,还有诸位兄弟,刚才忘了说。” “我来的时候,带了些牛肉给厨房。诸位可別那么快就填饱肚子,一会儿都尝尝我家牛肉的滋味。” 啥玩意? 还有牛肉吃? 为了加剧李承乾痛风,他想在五熟釜中多加些牛肉,都很不容易。 东宫这玩意非常稀少。 李长青一脸惊讶的看向程处默,问道:“你哪来的牛肉?” 程处默暗道一声坏了,訕訕一笑,道:“回殿下,听臣父亲说,家中一头老牛摔断腿后不治而亡。” 话音落下,李震、柴哲威、尉迟宝琳等人,也个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家也偶尔吃牛肉,但与程知节家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卢国公家的牛,经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莫名死亡。 李长青一听就知道程家肯定是罔顾律法杀牛吃肉,但这也不是他能管的。 轻咳两声,道:“本宫也爱吃牛肉。” 程处默看似粗獷,实际上也学到了程知节的心细。 当即说道:“臣家中还有多余的牛肉,殿下若是不嫌弃,明日臣便亲自送一些去东宫。” 上道! 李长青很是满意。 没多久,厨房果真端了几盘牛肉上来。 相较於其他人,李长青对牛肉也没多大兴趣。 喝了口酒后,心中暗自思索。 “李世民用高官爵位,甚至联姻嫁女儿来拉拢他们的父辈。” “而这些东西,我都拿不出来。” “光靠口头上的亲近,显然是不长久的。” “我这个太子,能拿出什么东西,才能让他们对我忠心耿耿。” 想著想著,李长青不由一阵嘆气。 日后若是身份暴露了,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造反了。 可造反何其艰难。 更何况是造李世民的反。 別的不说,至少日后掌管宫中宿卫的程处亮和尉迟宝琳,得有向李世民拔刀的勇气和决心。 否则一切休谈。 “特娘的,太难了!” “本宫这处境,说好也好,说难那就是地狱难度。” “若是身份没有暴露,等李世民一死,就能顺利登基。” “若是身份暴露了,立马就要陷入绝境当中。即便是当初的秦始皇也比不了。” 正当李长青长吁短嘆胡思乱想之时,又有人在外面敲响了雅间的门。 在柴哲威的眼神示意之下,柴令武请示了一下李长青,便去將门打开。 “见过柴兄。” 雅间门打开,一个李长青没有见过的公子哥走了进来。 这公子哥一见坐在主位上的李长青,立马眼前一亮。 三两步走上前来,恭敬的作揖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不知此人来歷,微微点头。 “平身。” 公子哥起身之后,程处默就大大咧咧的问道: “长孙冲,你这鼻子够灵的啊。怎么就知道殿下在此处与我等相聚?” 长孙冲! 长孙无忌那老阴逼的儿子。 得知此人身份之后,李长青下意识的多看了他几眼。 若论关係远近,此人毫无疑问是第一皇亲国戚。 长孙无忌是他爹,皇帝是他姑父,皇后是他亲姑姑,太子是他表哥,还娶了长乐公主。 这一层层buff叠下来,长安城里,都找不到比他更牛逼的二代了。 即便是把皇子算进来,除了长孙皇后生的几个儿子,其余皇子在他面前也不够看。 但对於长孙无忌和长孙冲父子俩,李长青並没有刻意拉拢的心思。 毕竟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 无论是太子上位,还是李泰上位,只要是他们的亲外甥,那就都没有什么影响。 长孙冲微微一笑,道:“程兄有所不知,这迎客来酒楼,正是我长孙家的產业。” 程处默愣了愣,脱口而出道:“原来长乐公主的酒楼被陛下关闭之后,又被你长孙家收了回去!” 之前长乐公主在长安开了家酒楼,本想赚些钱补贴宫中,谁知经营不善月月亏损。 后来更是被魏徵给狠狠地参了一本,说她与民爭利。 李世民没办法,反正酒楼开著也是亏损,於是顺了魏徵的意,將酒楼给关了。 谁曾想,这酒楼关闭之后,改了名,成了如今的迎客来。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长孙家手中。 长孙冲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李长青,道:“此前公主就想要赚些钱补贴宫中开销,我长孙家自然不能让公主失望。” 话说到这里,就差明说这酒楼实际上是皇帝的,他们长孙家只是代为经营。 酒楼赚了钱,都会送去宫中充实內帑。 程处默、柴哲威等人闻言,都张大了嘴巴。 心中大骂论拍马屁,谁特么比得上长孙家。 也明白了这迎客来为何能迅速成为长安最受达官显贵欢迎的酒楼。 原来背后是长孙家在经营,更有天子撑腰。 李长青也忍不住在心中一阵腹誹。 知道李世民的內帑没钱,由长孙皇后带头提倡节俭。 可万万没想到,李世民竟然穷成这模样,偷摸著在外面开酒楼用来填充內帑。 第81章 你持马槊,孤持弓 李长青摇了摇头,举起酒杯,道:“此事无须再论,且坐下喝酒。” 眾人都瞪了眼程处默这个大嘴巴,不再谈论此事。 长孙冲也欣然落座。 若非程处默开了个头,他还真不知该如何隱晦的让太子知晓此事。 毕竟这事儿,天子知道归天子知道。 可太子也承了这份情,也得知晓才是。 以往不好主动开口,今日意外达到目的,让他欣喜不已。 不过落座之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雅间之中的人,都来头不小。 全特娘的是国公之子。 除了程处亮和柴令武之外,李震、程处亮、柴哲威、尉迟宝琳这四人都是要继承爵位的小公爷。 这股力量,现在看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可过些年就很恐怖了。 剎那之间,长孙冲的心里就冒出了许多想法。 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陪著李长青喝酒吃肉。 …… 半个时辰之后,眾人酒足饭饱。 这一趟,大家都获得了喜人的收穫是。 程处默、李震、尉迟宝琳等人,获得了太子的青睞,有望如杜荷一般成为太子的亲信。 长孙冲被动的让太子知晓,他们长孙家经营酒楼填补內帑。 李长青也喜获一群勛贵子弟的友谊,跨出了“结党营私”的第一步,只要运作得当,慢慢来总能形成属於自己的利益团体。 他最大的目標,就是將程处默和尉迟宝琳的关係,处成李世民和尉迟恭一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 你持马槊,孤持弓,天下何处去不得。 因而酒宴结束之后,遣散了赏碧阁的小娘子,各自欢欢喜喜的回家。 当李长青回到明德殿的时候,派出去考察调研的明德殿十八学士,也都已经到齐了。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推进下一步计划,將官茶这个差事,做的漂漂亮亮,成为日后官途上重要的资歷。 落座之后,李长青也不墨跡,乾脆的问道:“都说说长安茶铺的情况,各类茶叶的卖价,以及適合朝廷开设茶铺、茶楼的商铺位置。” 话音落下,上官仪和韦思谦两人,就出列上前匯报。 这两人成了明德殿十八学士的代表人物,倒是让李长青眼前一亮。 “果然,这两个傢伙,不愧都能做到宰相这个位置。居然短短几天,就崭露头角,成了领军人物。” 李长青心中思忖之时,也暗暗感嘆运气好。 幸好这两人都参加了清明诗会,否则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找这种人才为自己分忧解难。 上官仪和韦思谦对视一眼,最后由上官仪率先开口: “启稟殿下,臣与八位同僚打探到了长安大大小小的茶铺共有四十三家,茶楼七家……” 上官仪结束匯报后,韦思谦也恭敬的述职。 “臣与另外八位同僚,根据殿下的要求,在各坊间选定了一两处位置不错的商铺作为朝廷茶楼备选……” 隨著上官仪和韦思谦的稟报,李长青也对长安目前的茶市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就目前而言,长安並不盛行茶文化。 或者说,除了达官显贵外,普通人很少喝茶。 並且除了珍稀的茶叶之外,普通茶叶的价格也不贵。 官茶想要顺利办起来,並且为国库大量赚取钱財,首要任务就在於让饮茶之风在长安盛行。 最后以长安为基点,向周围州县传播。 沉吟片刻后,李长青对韦思谦说道:“第一步,先在朱雀街开设一家茶楼,以茶话会的名义,广邀文人雅士、高僧大儒品茶鉴茶。將官茶的名声营造起来。” “例如品质最好的茶叶,可以打著皇家贡茶的名义来传播,可也可以用一两黄金一两茶的天价来传播,总之一句话,让整个长安城重现『洛阳纸贵』的场面。” “待到官茶名声营造起来后,便在其余各坊分別开设一家茶楼。” “第二步,开设加盟,凡长安茶铺、茶楼都可以选择加盟朝廷官茶,让官茶占据茶叶市场,逐渐將取缔旧茶……” 李长青將后世奶茶店爆火的案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可惜他对这方面也只是一知半解,只能讲出一些他大致了解的东西,很是浅显。 但好在他不是孤家寡人! 那十八位明德殿大学士,个个都是人才。 受限於时代的局限性,他们的眼界或许不行。 但是经过李长青这么一点拨,提出了一个明確的方向之后,立马就能明悟其中的精髓所在。 於是眾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激烈的討论了起来。 见他们如此热忱,李长青满意的点了点头。 做太子的,只需指明大致的方向。 剩下的,自然就要交给辛勤的牛马去完善了。 品了口新茶,李长青隨手画了张大饼。 “督办官茶一事,本宫就交给诸位了,望诸位能儘早拿出一个章程。” “这个差事若是办好了,不止本宫重重有赏,还会向父皇为尔等请功。” 明德殿十八学士闻言,眼睛都红了。 恨不得一日之间,让官茶风靡长安。 这接二连三的打鸡血,让年纪轻轻的他们完全受不了啊。 纷纷拍著胸膛下军令状。 “臣等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一天,只需一天,臣等定会拿出一个章程!” 李长青嘴角的笑意更加灿烂了。 “本宫有尔等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紧接著,又勉励了几句之后,方才离开明德殿。 …… 离开明德殿之后,李长青直奔宜春北院而去。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边忙碌,还没有查看李承乾的病状呢。 也不知道他的脚疾是不是更严重了?痛风有没有加剧? “咦?李承乾不是最喜欢听曲赏舞吗,怎么没有鼓乐之声传来?” 进入宜春北院后,没听到鼓乐之声,反而一片安静。 这让李长青有些不解。 然而,等他走到宜春北院中间的大殿时,就豁然开朗了。 好傢伙,真是好傢伙。 这才几天时间,李承乾又重操旧业了。 只见大殿之中,戴著面具的李承乾正手持马鞭,狠狠的鞭打一名乐师。 每一鞭子打下来,都能硬生生的抽出一条血痕。 那乐师被打的皮开肉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连哀嚎的声音都没有。 其余乐师和波斯舞姬们,都低著头瑟瑟发抖。 “公子,他已经死了。” 李承乾身旁,那个相貌俊美的乐童脆生生的说道。 第82章 昭昭大唐,孤来了 “死了?” 李承乾仔细看了眼那乐师,发现她果然没有气息了,不由大骂一声晦气。隨后又拄著拐杖,踮著脚,靠坐在软塌上。又隨手拿起软塌旁的冰镇酒水,大口喝了起来。 那俊美乐童则捧起李承乾肿的厉害的脚,用冰块敷上去,给他减轻稍许疼痛。 李承乾摸了摸乐童的脸蛋,“还是你最称心意,以后就叫你称心吧。” 乐童大喜,“谢谢公子赐名。” 两人说话之时,李长青也已经走进了大殿。 殿內瑟瑟发抖的眾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赶紧恭敬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扫视了一圈,不只是乐师,还有好几个波斯舞姬,身上都或多或少有鞭痕。 畜生啊! 这沟槽的李承乾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也就是在脏唐,换成任何其他朝代,鞭打宫人、宠幸男童、砍杀护卫、暗杀老师这些恶名加身,他都是妥妥的桀紂、妥妥的胡亥。 或许是因为李世民身上的光环太大,亦或者是因为他的人生很悲剧,导致大家对他的评价居然还算不错。 可实际上呢? 这畜生还是太子就如此无法无天,要是当上皇帝,那还得了? 换个角度来说,李治登基对大唐而言,还真是一件好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都退下吧。” 心中大骂了李承乾几句之后,李长青挥了挥手,让大殿中的人全部退下。 李承乾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待所有人离开了大殿之后,方才摘下面具,问道: “今日朝中可有要事发生?” 李长青摇了摇头,“朝中並无要事发生。” “不过草民今日与明德殿十八学士为督办官茶出宫,调查长安的茶铺、茶楼情况,偶遇了柴令武和程处亮。” “后来又与卢国公、英国公、譙国公、鄂国公长子,在酒楼饮酒……” 听著李长青说完今日的经歷之后,李承乾皱了皱眉。 “你可知此前本宫为何不与柴哲威、程处默等武勛子嗣交好?” 李长青笑了,他演了这么多年的歷史剧,並且全演太子,岂能不知內情? 还不是因为程知节、李勣、尉迟恭等人的功劳实在太大了。 他们自身的官职和爵位,也已经到了天板。 无论是天子还是太子,若还与他们的子嗣交好,岂不是让本就受到父辈蒙荫的二代们,能够迅速在军中崛起。 到时候很有可能形成一个个掌控军权的武將世家。 心里明白归明白,但表面上还要装一下。 李长青一脸疑惑的说道:“草民愚笨,还请殿下解惑。” “自然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李承乾就停住了,摆了摆手。 “罢了,箇中原因,你也无需知晓。” “你只需记住,那些武勛子嗣,不可得罪,也不可亲近。” “如杜荷、魏叔玉、房遗直这般俊才,或是苏定方这等后进將军,自可与之亲近、拉拢。” 李长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实则心中早已跟明镜一样。 拉拢苏定方这种后进將军、无非就是对军中权利的平衡。 至於杜荷、魏叔玉、房遗直这些人,那是交好再多也不嫌弃。 毕竟文官和武將,终究是不一样了。 对待他们子嗣的態度,也自然不一样。 李承乾一边喝酒,一边传授如何做一个太子。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许是脚又痛了起来,李承乾倒吸了一口凉气,痛的冷汗直流。 “去让称心进来。” “另外,本宫今日打死了三个人,赶紧派人將尸体处理掉。” 踏马的。 昨天晚上送进宫,今天就打死了三个。 照这个速度下去,那群乐师和波斯舞姬,还能活一个月吗? 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李长青,对待陌生人的態度已经算得上是冷漠了。 此时也怒火中烧了起来,心中一阵破口大骂。 这李唐皇室,真没几个好东西。 从李世民开始,弒兄逼父,手上沾满了亲人的血液。 不过他终究是中国歷史上能排在前列的圣明之君,比起他对中国的贡献,些许私德也就不算什么了。 李世民之后,又到李承乾,恶行累累,完完全全就是他老师于志寧口中的桀紂之君。 至於李世民其他的儿子,要么造反,要么鱼肉封地百姓,要么就像李泰一样,说出了杀自传弟这骇人听闻的言语。 也就是唐高宗李治,除了私德有亏纳了武则天之外,其余方面也算是个明君。 李治之后,或许是受到了玄武门之变的启发,李唐皇室那是越来越夸张。 造反屡见不鲜,跟特娘喝水一样频繁。 人品也低劣的可怕。 几代人下来,彻底坐实了脏唐这两个字。 作为大唐仅次於李世民的皇帝,唐玄宗李隆基。 政治上,前半生的確是明君,后半生完全昏聵。 私德上,那简直太crazy了,一日杀三子就不说了,居然把自己儿媳妇给抢到宫中日日宠幸! 再往后,也就宣宗忱,武宗李炎,宪宗李纯这三人还算可以,可惜前两个都沉迷长生,吃丹药把自己吃死了。 “昭昭大唐,万邦来朝!” “有贞观之治这种完美开局,大唐应当在孤手中更加辉煌!” “李承乾,等孤的烈酒炼製出来,就让你彻底埋葬在宜春北院吧。” 走出大殿,离开宜春北院之后,李长青第一时间前去炼製烈酒。 正当他埋头鼓捣的时候,一直等不到他人的苏氏寻了过来。 “殿下,夜深了怎么不回寢殿休息?” 李长青抬起头看了眼苏氏,这啥情况,怎么动不动就主动找过来。 难道她也上癮了? 可是苏氏看上去很端庄贤淑,性格上也不像是会上癮的啊。 “他今天在宜春北院拿鞭子打死了三个人,我担心时间久了,他的脚疾迟迟不见好转,性格会发生大变。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为了以防万一,本宫需要儘快彻底取代他。” 苏氏闻言,脸色大变。 她也曾亲眼看见李承乾打死宫人,那暴戾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慄。 “臣妾也帮不上殿下什么忙,就在此处陪著殿下吧。” 有美人陪伴,李长青自然不会拒绝。 鼓捣了將近两个时辰后,李长青舀起一瓢酒。 酒水澄清,与这个时代浑浊的酒水截然不同。 尝了一口之后,他的眼中直冒精光。 “成了!” “再提纯下去,就跟江小白差不多了!” 第83章 大朝会 深夜,月明星稀。 整座长安城都陷入到了一片寂静当中。 除了少许伺候主子的宫人,东宫其它人也进入了梦乡。 李长青和太子妃苏氏漫步在寧静的青石路上。 提炼研製烈酒的进程,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有信心,再过几天就能炼製出高度数的烈酒。 以李承乾目前的状態,再加上他一些操作,保证能让他喝的酩酊大醉。 到时候一切就好办了。 距离彻底取代李承乾的时间,也就这几天了。 回到承乾殿中,苏氏忍不住问道: “殿下,那烈酒当真有你说的那般神奇?” 李长青暗自一笑,这苏氏的心態完全转变了,一条路走到黑,巴不得李承乾死个彻底。 “爱妃方才不是尝过了吧,大唐可有此等烈酒?” “再给本宫几天时间,这酒还能变得更烈!” “眼下我们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將其毁尸灭跡。” 有了李长青的再三確认,苏氏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她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沉吟片刻,还是说道: “毁尸灭跡,自然是一点痕跡都不能留下。” “宜春北院的那些乐师、舞姬,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终究是一个隱患。” “臣妾以为……” 说到这里,苏氏停顿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看著李长青。 “宜春北院中的人,全部要处理掉。” 感受著苏氏眼中浓烈的杀意,李长青竟有些头皮发麻。 这温婉贤惠的女人,竟然如此果决,杀心竟然如此之重。 真是一点都不能小覷! 但他也知道,要么不做,要么做到底。 否则那些人留下来,始终是一个隱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雷。 只是想想,之前亲眼目睹李承乾为了泄愤打死乐师,他心中怒火中烧。 而今自己为了保守秘密,也要杀人灭口。 如此行径,压根不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李承乾指指点点。 很好,原来我是个道德婊、双標狗。 良久之后,在苏氏的注视下,李长青终於从嘴里蹦出来了一个字。 “杀!” 苏氏脸色一缓,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一方面庆幸从李长青的眼中看到了犹豫和自责,一方面又担忧日后自己的下场。 “殿下,若是那一天到来,能放过我家人吗?” 李长青一愣,面露不解之色。 但很快,就听出了苏氏这番话里面的深意。 苏氏这是担心未来她全家的下场。 赶紧上前將苏氏搂进怀中,温柔的说道: “爱妃不要胡思乱想。你我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你是本宫在这世上最信任之人,本宫只会疼你、爱你。” 李长青深知,就凭苏氏做的这些事,一旦泄露出去,那就是九族不保。 只要她没疯,就不可能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 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害怕事情泄露出去。 不过女人嘛,要是將她得罪惨了,有时候也会变得不可理喻,做事也不顾后果。 身为既得利益者,李长青该哄就哄,该深情就深情。 保证演的苏氏迷迷糊糊。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绝对能让她死心塌地。 苏氏刚才也是太过担心了,如今想想,只要自己安分守己,有极大可能善终。 此时脸靠在李长青的胸膛上,听著他这番话,一股安全感涌上心头。 “殿下可想好了,要如何將他毁尸灭跡。” “宜春北院的那些人,又要如何灭口?” 李长青摇了摇头,毕竟那么多人,即便他是太子,也不能乱来。 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想出个完全的法子。 苏氏离开李长青的怀抱,说道:“臣妾有一计。” “哦?”李长青眼睛一亮,“爱妃也有计?快快说来。” 苏氏说道:“既然要毁尸灭跡,那就毁个彻底。” “处理掉他后,殿下可將整个宜春北院全部烧了,让所有人葬身火海!” 火烧宜春北院,让所有人葬身火海。 当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但不得不说,苏氏这个法子,虽然粗糙,但的確还算不错。 宜春北院失火,烧死了一些乐师和波斯舞姬,谁能怪罪到他这个太子身上? 李长青点了点头,“那就按照爱妃说的做,將整座宜春北院都给烧了,让所有人都葬身火海。”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就火烧宜春北院进行了一阵商议。 再三在脑海中確定了一下计划的可行性后,李长青才放下了心来。 摸了摸苏氏的头髮,说道:“三更了,爱妃快些回去歇息吧。” 苏氏白了李长青一眼,风情万种的说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臣妾回与不回,又有什么区別?” “该记录的,宫中之人早已经记录了。” 李长青心中下意识的慌乱起来。 是啊,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谁还会认为他们俩只是单纯的在承乾殿聊天? 但是很快,他慌乱的情绪就消散一空。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无法改变。 而且都特么的要將李承乾毁尸灭跡了,还瞻前顾后的怕个毛! 他心一横,直接將苏氏抱上床榻。 “既如此,那爱妃就与本宫一起歇息吧。” …… 清晨。 李长青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 睁开眼睛一看,苏氏正轻声喊他。 “殿下,赶紧起来,今日是大朝会。” 大朝会? 李长青的睡意瞬间消散。 每日一次的小朝会他都不敢迟到缺席,更何况是大朝会。 大朝会上,参与朝会的官员数量,多到可怕。 甚至还有一些外地的官员,也会选在这个时候回京述职。 他不敢耽误,更不敢赖床。 “多谢爱妃提醒,本宫这就起床。” “臣妾伺候殿下更衣。” 洗漱更衣,又快速的吃完早饭之后,李长青告別苏氏去上朝。 两人相处的方式,已经有种男人出去打工上班,妻子在家送別的即视感了。 …… 太极殿外。 李长青刚刚抵达,就被那一大片头人给震惊到了。 平时不觉得,没想到一到大朝会,才发现官员数量,居然如此之多。 这密密麻麻的,居然將太极殿外的广场都给挤满了。 甚至李长青还在其中看到了不少外国使臣。 第84章 番邦小国来薅大唐羊毛 “嘖嘖,当真是壮观了。” 李长青看著太极殿外的场景,忍不住发出感嘆。 这还只是官员们静静站在外面等候,若是典礼正式开始,那又该何等壮观? 他略微数了一下,这人数至少在一千人以上。 “五月朔朝会就已经如此,要是元正与冬至朝会,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只是想一想就让人心神激盪。” 唐朝的朝会实际上有三种。 分別是元正与冬至时的大朝会,平日里的常朝,也就是小朝会,最后则是五月朔朝会。 五月朔朝会,规模又远超小朝会,又次於元正与冬至时的大朝会。 也勉强被算在大朝会当中。 直到唐玄宗时期,开创了一个千秋节的大朝会,后来慢慢衍生为万寿节朝会。 至此,元正、冬至、万寿节成为了一年三次的大朝会。 大朝会之所以会如此隆重,是因为其性质与每日常朝截然不同。 每日常朝,主要承担日常政务处理。 而大朝会,更多的是用来彰显皇权威仪。是大唐礼仪性最高、规模最大的国家级典礼。 在此期间,不仅会有重大人事调动、政治改革,还会接受各国朝贺。 李长青所看到的那些外国使臣,就是特意来朝贺顺便薅大唐羊毛的。 “见过太子殿下。” 正当李长青幻想著日后自己主持大朝会,万国来朝的风光之时,一个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 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一股很是慑人的肃杀之气。 蟒袍! 看到来人身上所穿的蟒袍,李长青瞳孔骤然一缩。 我勒个去,这是一位王爷啊。 可问题是,他从未见过此人,压根不知道他的身份,这该如何回应? “见过太子殿下。” 好在不等李长青纠结,褚遂良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很是客气的对李长青见礼,然后瞥了眼那中年男子。 “见过任城王。” 任城王。 李长青立马意识到这蟒袍中年男子的身份,他就是李道宗,后来的江夏王。 同时也是嫁娶吐蕃和亲的文成公主亲爹。 此人可不是没什么本事的皇室宗亲,相反一生功勋卓著。 曾跟隨李世民攻打刘武周、王世充。 后来又灭突厥、破吐谷浑、征高句丽等诸多战役,都有他的身影。 可以说是为大唐王朝的统一和开疆拓土,立下了赫赫战功。 除此之外,他还与李孝恭一起,被人並称为贤王,自身的政治智慧也非常高。 功劳高到李世民不知道怎么封赏之后,竟然贪赃自污,最后成功以郡王身份归家。 然而,本该安稳落地回家当个逍遥王爷的他,还是被李世民给抓了壮丁。 於是导致了后面的悲剧结局。 逍遥王爷没当两年,又被李世民给重新启用,先是被派去茂州当都督,又被派去晋州当了个刺史,辗转一年之后,又被册封为礼部尚书。 可以说利用价值被李世民给狠狠地压榨乾净。 结果李世民不讲武德,答应了吐蕃求娶公主后,又捨不得將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愣是將李道宗的宝贝女儿册封为文成公主,送到吐蕃和亲去了。 或许是李道宗能力强、值得信任,愣是到李治登基后,依旧还在给朝廷卖命。 一直没能安稳落地的他,也终於给自己惹来了祸患。 和他非常不对付的长孙无忌、褚遂良设局,將他捲入房遗爱、高阳公主谋反案中。 最后惨遭流放,死於流放的途中。 直到武则天得势掌权后,才平反覆爵。 政治斗爭就是这么残酷,如李道宗这般持身再正之人,一不小心也难以落个好下场。 意识到来者身份之后,李承乾赶紧作揖回礼。 “见过皇叔。” 李道宗见太子对自己这个长辈恭敬有加,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太子,距离大典还有一段时间,不如一起去偏殿等候?” 李长青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褚遂良,“褚公不妨一同前去。” 褚遂良含笑道:“善。” 他虽然与李道宗不对付,但不能驳了太子的面子。 三人一起,往太极殿旁的偏殿走去。 偏殿当中,房玄龄、魏徵等朝廷重臣已经在里面喝茶等候。 品级不高的官员,则只能在太极殿外站著等了。 “参见太子殿下。” 见李长青出现,房玄龄等人立马放下茶杯起身行礼。 “诸公请起。” 眾人起身之后,李长青打量一下他们各自面前的茶杯,清一色沸水冲泡的新茶,没有一人吃那加盐和香料的旧茶,忍不住笑道: “看来诸位臣工已经拋弃旧茶,改饮新茶了。” 房玄龄轻轻抚须,笑呵呵的说道:“殿下改进的新茶,的確远胜旧茶。臣年龄渐大,早已力不从心。这两天多亏了这茶水,才能提振精神。” 偏殿中的一群上了年纪的大臣,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喜欢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可这以沸水冲泡的茶,那的確是真心喜欢。 每天都要喝上那么几壶。 入座之后,刚回京城的李道宗,对此摸不著头脑,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新茶是什么?” 李长青亲自为他斟了杯茶,道:“本宫改进的饮茶方式,皇叔尝尝便知。” 李道宗瞅了瞅没有加任何盐和香料的清澈茶水,四周瞅了瞅,学著房玄龄轻轻饮了口茶汤。 最后皱著眉吐出一个字:“涩。” 闻言,房玄龄哈哈大笑。 “任城王,这茶涩中带甘,需细细品尝。” 李道宗不屑的说道:“还不如喝酒来得痛快。” 房玄龄摇了摇头,也不与他爭执。 自顾自的一边品茶一边与旁边的礼部尚书王珪交谈。 “叔玠,今日朝会,有不少外邦小国前来朝贺,礼部商议好了如何回礼吗?” 王珪闻言,立马瞪了眼不远处的民部尚书唐俭一眼,“能如何回礼?还不是与往年一样。” “每年为了给那些外邦回礼之事,茂约都要与老夫吵的不可开交。回礼稍微厚重一些,他都死活不肯。” 唐俭一脸苦涩的说道:“叔玠,国库的钱就那么点,还要预留出一部分防止发生灾难。你也要体谅下老夫的难处啊。” “老夫现在就希望太子殿下的官茶能够风靡长安,填充下国库。” 两人针锋相对,各有各的难处。 房玄龄也不由嘆气。 说来说去,无非还是国库不够充盈。 否则区区给外邦回礼,哪里需要斤斤计较,弄成这般样子。 全程旁听的李长青,以往看歷史的时候,早就对那些外邦小国借著朝贺的名义薅羊毛感到不爽。 不由忿忿不平的开口:“诸公,为何非要回厚礼?” 第85章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为何要回厚礼? 房玄龄、王珪甚至是出钱的民部尚书唐俭,都面露疑惑的看向李长青。 番邦小国朝贡,给他们回礼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不然那些番邦小国如何会年年朝贡? 不然如何彰显大唐天朝上国的身份和地位? 当三人將各自的理解说了出来之后,李长青差点气的跳脚。 老实,太老实了。 向来只有强者欺负弱者,强者掠夺弱者的利益。 怎么大唐和番邦小国之间却反了过来。 攫取利益之人,成了番邦小国。损失利益捏著鼻子装大蒜的人,却成了大唐。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李长青看向礼部尚书王珪,“敢问王公,那些番邦小国朝贡之礼,价值几何?与我大唐回赠相比,相差如何?” 王珪不假思索的道:“番邦小国朝贡之礼,多是当地的一些特產,不甚值钱,岂能与我大唐回赠之礼相提媲美?” 看著王珪语气中充满了对番邦小国的不屑,以及对自身天朝上国的自豪,李长青更加觉得无语了。 最关键的是,房玄龄和唐俭还有长孙无忌等人,脸上的神情也和王珪一模一样。 这特娘的,当冤大头还骄傲上了? 李长青喟然长嘆:“诸公,蕞尔小国,假借朝贡之名义,屡屡从我大唐带回大量钱財珍宝。这笔买卖,著实太亏了啊。” 王珪摇了摇头,道:“殿下这番话,臣不敢苟同。番邦朝贡彰显我天朝威仪,岂能用做买卖来做比较?相比我大唐威名传至万邦,些许钱財珍宝又算得了什么。” 王珪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即便是出钱的民部尚书唐俭,亦是认同的点点头。 “殿下,叔玠所言不错。若能震慑那些番邦小国,些许钱財珍宝,根本不值一提。” 他话音落下,不待李长青开口,李道宗就忍不住大骂了。 “胡说八道!” “好你个唐茂约,当年你孤身入突厥,本王心里还十分敬重你。” “没想到你如今竟然变成这般模样了,还些许钱財珍宝?若真是仅仅如此,那你民部为何不爽快点给叔玠拨钱?” “你曾深入过突厥王庭,参与过灭突厥之战,应当更加知晓那些蛮夷外邦畏威不畏德的本性。” “钱財珍宝只能引来豺狼的覬覦,礼部即便给的再多,他们也不会心生感激。” “反而会將每次的朝贡当成攫取钱財的好机会!心里面指不定还要骂我们一声冤大头呢。” 唐俭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李道宗,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诚然,的確如李道宗所言,他深刻的知道那些蛮夷的贪婪。 可在其位谋其事。 他只是个民部尚书,又不是军中大將。 若是能不发生战爭,就能让外邦臣服,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坐在程知节旁边,向来很少说话,显得有些少言寡语的李靖,此刻也点头表示赞同。 “任城王所言甚是。蛮夷番邦,畏威不畏德。” “赏赐他们再多的钱財,他们都不会心生感激。” “遥想当年之东突厥、吐谷浑,不儘是如此?” “还有那吐蕃,松赞干布两年前妄图求娶公主,陛下拒绝后。竟发兵攻打我大唐边境,端是不当人子!” 很快,偏殿中的话题,就完全变了个风向。 文官和武將,在如何对待番邦小国的问题上,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李长青以太子的身份,站了出来。 “诸公安静,且听本宫一言。” 眾人见状,也纷纷停止了爭执,看向李长青。 李长青朗声道:“本宫以为,若要万邦臣服,凭藉区区小恩小惠,断然做不到,只会越发滋生他们的贪婪。” “我大唐为天朝上国,父皇也被尊为天可汗。” “可这些威名,並不是钱財珍宝带来的,而是我大唐將士,用马蹄踏出来的!” 此言一出,立马得到在场所有武將们的一致认可。 “殿下说的太好了。” “那些蛮夷,就应该用马蹄狠狠地践踏。” “不错,若是钱財珍宝就能让蛮夷臣服,当初我们何须与突厥大战,死上那么多將士?” 文官集团们,有些人默默不说话,有些人暗自点头。 归根结底,想要彰显天朝上国的威严,还是武力来的最实在。 可问题是,人家现在都已经臣服你了,你还用武力来威慑,那咱们还是礼仪之邦吗? 不等他们问出口,李长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当然,自古以来,我华夏都是礼仪之邦。” “对待敌人,当以铁骑踏平他们的国土。对待藩属国,虽然不好用这些血腥手段。但也决不能让他们占便宜!” “就拿朝贡来说,这些番邦小国,每次朝贡都能从我大唐带走大量钱財珍宝,赚的盆满钵满。” “而我大唐呢?除了得了个虚名,什么好处都没有!” “民部每年都要就回礼之事与礼部发生爭执。” “別说国库本不充实,即便將来国库钱財堆积如山,也不该便宜外邦!” “有那些钱,不如拿去修桥铺路,给百姓做点事实,增长我大唐国力。” 房玄龄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说道:“蛮夷狼子野心,我等心中皆知,的確不能以钱財滋养番邦。殿下所言,老臣很是赞成。不知殿下对如何回礼,是否有了对策?” 李长青笑了笑,说道:“本宫先前忿忿不平,因而心中有些浅见,还请房公指教。” “眾所周知,外邦效果朝贡我大唐,所献之礼品,大都为一些压根不值钱的当地特產。” “既然他们以当地特產来朝贡我大唐,那我大唐何不以当地特產回礼?” “毕竟以钱財珍宝作为回礼,乃商贾所为,实在粗鄙,有损我天朝礼仪。” 房玄龄闻言,先是一愣,隨后眼睛一亮,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殿下所言甚是,如此回礼,既不显得我大唐小气,也能彰显我天朝之礼仪。” 王珪和唐俭等人一琢磨,也越觉得李长青的建议不错。 该有的礼数有了,还能省钱。 的確是一个可行的方法。 第86章 文化入侵 太子和房玄龄都確定了回礼的方式,礼部尚书和民部尚书也都没有意见。 於是,如何给与外邦小国回礼,算是定下了一个基调。 因国库开支而抓耳挠腮、头痛不已的唐俭兴致勃勃的问道:“不知殿下以为,该以何种特產作为回礼?” 要说最不想回礼的人,整个大唐非他唐俭莫属。 可这不现实。 堂堂天朝上国不给番邦属国回礼,那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如今有了个折中的方法,他简直欣喜若狂。 听到唐俭的询问,房玄龄和王珪也好奇的看向李长青。 李长青意味深长的说道:“大唐地大物博,特產那可就多了去了。” “为世人所知的就有丝绸、瓷器、茶叶,以往的回礼当中,往往就有这些珍贵的特產。” “但除了这些特產,我们还有文化。若是將我大唐书籍,传至四海八荒,让蛮夷都学我华夏文字、说我华夏语言,那当如何?” 孔颖达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身体剧烈颤抖。 他不顾仪態,无比兴奋的说道:“让蛮夷都学我华夏文字、说我华夏语言,传承我华夏文化,这就是圣人口中的有教无类,这就是天大的教化之功!” 除了孔颖达之外,几个大儒也同样激动不已。 那模样,仿佛他们要立地成圣了一般。 而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则紧皱眉头,似乎陷入到了思考当中。 孔颖达简直快要激动到癲狂,直勾勾的看著李长青,“殿下,这件事交给老臣去办,老臣绝对让外邦蛮夷,从此沐浴在圣人教诲当中。” “诸位误会本宫的意思了。”李长青安抚下孔颖达等人的情绪,道:“道不可轻传,法不传六耳。圣人之言,岂可传与外邦?华夏文化,岂能授与蛮夷?” 孔颖达顿时急了,他老祖宗都说了有教无类,太子怎可倒反天罡,认为蛮夷不配被教化呢,这还让他怎么行教化之功? “殿下……” 然而,他刚一开口,就被李长青打断。 “华夏文化,何其浩瀚,又蕴含了多少先贤之智慧。蛮夷学了,自会壮大自身。” “蛮夷一旦壮大,必起狼子野心,將我大唐视作肥肉。届时,定將引来泼天大祸。” 老阴逼长孙无忌对此很是认可,一脸严肃的说道:“殿下所言甚是。绝不可让蛮夷学走了我们先贤智慧。否则就是给后世子孙滋养大敌。” 房玄龄本就觉得將先贤文化传至蛮夷有大问题,如今听了李长青和长孙无忌的分析,心中更加確定。 “文化是民族的底蕴,应当如同盐铁製作一般,严防死守,绝不可给蛮夷任何可乘之机。” 孔颖达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只是想要立功、立德,並不是愚蠢。 此刻也知道教化蛮夷的功德,是绝对不可能了。 房玄龄问道:“殿下先前还说要將大唐书籍,传至四海八荒。如今又认为先贤智慧,不可传授蛮夷。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李长青嘿嘿一笑,道:“本宫所说的书籍、所说的文化,並非我华夏本土文化,而是佛家学说。” “诸位想想,佛门日日待在寺中念经,却不事生產、不生后代,倘若周边国家都虔诚的信奉佛教,將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一瞬间,在场许多大臣,立马想起了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和北周武帝宇文邕的灭佛政策。 拓跋燾和宇文邕之所以发起浩浩荡荡的灭佛政策,究其原因就在於寺院拥有大量的土地,僧侣又不用纳税,且信佛出家者不断增多,限制了人口的增长。 这对朝廷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华夏正统文化本就无比精深,可即便如此,佛学传进华夏之后,照样衝击了华夏正统。 华夏都如此,更何况蛮夷? 倘若大唐有意推动佛学传入蛮夷,他们又如何抵挡得了? 时间久了,必然国將不国,再无余力窥视中原。 甚至还有极大可能向大唐求救,最终被大唐所钳制。 李长青扫视了一下四周,观察了一下眾人的反应。 又继续说道:“经史子集当中,经史子绝不可外传,不可让蛮夷窃取了我华夏智慧。” “但诗词歌赋大可以传播。” “通过诗词歌赋中的美好,让蛮夷知晓我天朝上国之富饶,百姓生活之幸福。从而慢慢引导蛮夷对当地统治者的不满。” “从而令外邦子民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为自己的国家而不耻,心中嚮往天朝上国。” “如此,便可兵不血刃的夺取外邦之民心,此之谓文化入侵。” 文化入侵! 这全新的思维,全新的战爭形式,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即便是程知节、侯君集这样的武將,也听的不寒而慄。 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 最重要的是,相比於武力镇压的战爭形式,文化入侵的消耗成本,简直低的可怕。 更恐怖的是,文化入侵虽然是软刀子割肉,却要比战爭更加血腥残酷。 “如此神奇的入侵方式,老夫当真是闻所未闻!” “从文化上摧毁一个国家的自信,折断一个民族的脊樑,这计谋实在是骇人听闻。” “殿下这一策略,令臣毛骨悚然。” 一个个臣子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一双眼睛却亮的嚇人。 如若文化入侵真的成功了,带来的好处简直无法想像。 大唐也必將为华夏开拓史无前例的疆土。 最最关键的是,成本低、风险小。 即便最后失败了,那也没有任何关係。 “今日朝会,我等立即將太子之策稟奏陛下。” “叔玠,礼部给外邦满意的回礼,就照太子殿下所说的去办。” “不错,那些蛮夷妄图以廉价的本土特產,换取我大唐的钱財珍宝,当真是贪婪!” “蛮夷以本土特產朝贺,我天朝上国自然也要以本土特產回礼,这才是礼尚往来,这才是礼仪之邦。” “是极是极,互送特產,蛮夷总不能嫌弃吧。” “不错,我大唐的特產,便是诗词歌赋,是佛学典籍。” 眾人你一言我一言,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议论了起来。 王珪默默抚须,虽然没有开口,但內心深处也很是赞成。 每年都发愁回礼之事,而今完全不用发愁了。 第87章 九天閶闔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太子殿下,诸位大臣,典礼就要开始了。” 突然,一名宦官走进等候的偏殿,恭恭敬敬的说道。 眾人一听,立马整理衣冠,神情肃穆起来。 跟在宦官的身后,离开了偏殿。 此时,晨曦已经刺破长安的薄雾,太极殿前的广场上已如潮水般涌满了人。 他抬眼望去,眼前的太极殿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殿顶的鴟吻吞云吐雾,廊柱上的盘龙雕刻鳞爪分明,朱红的殿门在晨光中泛著温润的光泽,正缓缓向两侧开启——这便是大唐的心臟,是万邦敬仰的权力中心。 李长青身著赤金镶边的太子冕服,腰间悬掛著双鱼袋,玄色的綬带垂至膝前,缓步走向已经敞开的太极殿。 房玄龄、程知节等人,各自分成两列,跟在他身后。 “太子殿下驾到——” 內侍监的尖细嗓音划破长空,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在殿外等候的官员,齐齐看向李长青行礼参拜。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能清晰地感受到数千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敬畏,有期许,亦有几分探究。 “诸位请起。” 待眾人起身之后,李长青越过丹陛,走进太极殿。 其余官员们,也鱼贯而入。 品级低的,只能待在殿外。 李长青將目光投向官员们的队列。 左侧是文官,从九品的登仕郎到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按品级高低整齐排列。 他们头上的乌纱帽上的梁数清晰可辨,最低的九品官帽仅一梁,而站在最前排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官帽上的三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右侧是武官,程知节、尉迟恭等开国功臣手持笏板,站姿挺拔如松,仿佛隨时能披甲上阵。 就在这时,钟鼓楼上突然响起浑厚的钟鼓声。 “咚——咚——咚——” 每一声都似敲击在眾人的心间。 李长青知道,这是皇帝李世民即將驾临的信號。 他快步走到殿內东侧的太子位旁,整理了一下冕服的衣襟,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大殿一侧。 来自吐蕃、高昌、百济、新罗等番邦的使者正恭敬地站立著。 他们的服饰各异,却都带著相同的谦卑。 李长青心中暗道:“这使者脸上谦卑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演的啊。” “特娘的,既然知道尊卑,还敢来打秋风。” “你们今天敢抢李世民的钱,明天就敢抢朕的钱!早晚有一天,將你们全部踏平。” “陛下驾到——” 突然,一声唱喝声传来。 眾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李世民身著明黄龙袍龙行虎步的步入太极殿。 龙袍上的九条金龙栩栩如生,每一片龙鳞都用金线绣成,在殿內朝阳的映照下仿佛要腾空而起。 李世民走到龙椅前,转身坐下,目光扫过殿內眾人,最终落在李长青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拜!” 內务省总管太监高声喝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內殿外的官员与番邦使者同时跪拜,声音震得殿顶的瓦片都似在微微颤动。 李长青也隨眾人大礼参拜。 实际上,平日上朝压根不需要这么夸张,臣子们都是作揖行礼。 但这种特殊的场合,一切都得按照最高標准来做。 虽然跪在地上,但李长青的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就是九天閶闔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这就是王维诗里面的大唐! 长安城內商旅云集,周边番邦纷纷遣使来朝,这便是李世民一手缔造的贞观盛世。 如此大好江山,岂能拱手让给他人? “起!” 內务省总管太监说完,眾人方才起身。 待眾人起身之后,鸿臚寺卿上前一步,手持朝笏奏道:“启稟陛下,今日大朝会,除在京九品以上官员尽数到齐外,吐蕃、高昌、百济、新罗等十六国使者均携带贡品前来朝贺。” 李世民微微点头,目光转向番邦使者队列:“诸使远道而来,辛苦了。” 吐蕃使者立刻上前,双手高举玉盒,恭敬地说道:“陛下,赞普感念大唐天威,愿与大唐永结秦晋之好,此金佛乃吐蕃镇国之宝,今献於陛下,望两国世代友好。” 说著,他打开玉盒,一尊三寸高的金佛赫然映入眼帘,佛身上镶嵌的红宝石与蓝宝石在烛火下闪烁著璀璨的光芒。 秦晋之好? 这吐蕃还打著和亲的主意! 李世民不屑一顾,隨口打发了他。 他的女儿,岂能嫁去吐蕃。 接下来,高昌使者献上了西域的葡萄种子与织锦,百济使者带来了本国的古籍与药材,新罗使者则奏请派遣贵族子弟来长安学习大唐律法与文化。 让李长青惊讶的是,每一位使者的口音,都很不错,纯纯的大唐官话。 可这帮人嘴上表达著对大唐的敬仰,实际上却送些不值钱的玩意来糊弄。 殿內的官员们脸上都洋溢著自豪的笑容,房玄龄、王珪等人则是盘算著文化入侵和回礼之事。 李长青扫了眼使团,心中冷笑。 他知道,这些番邦之所以愿意臣服,不仅仅是因为大唐的军事力量,更因为大唐的文化魅力。 长安城的国子监里,已有来自各国的留学生。 街头巷尾,能听到西域的胡商用汉语討价还价。 甚至连宫廷乐舞中,都融入了西域的胡旋舞元素。 这种文化的包容与开放,正是大唐独有的魅力。 但光靠这些,还不足以让番邦彻底臣服。 他们这些人,不挨上一记大唐铁拳,总会心存侥倖。 光是文化魅力,还远远不够。文化入侵,势在必行。 到时候你们那些番邦土皇帝不发自內心的臣服,下面的百姓就先臣服了起来。 远程养殖业务,李长青从未做过,但他在这方面见多识广,坚信能做的很好! “太子。”李世民突然开口,將李长青的思绪拉回殿內,“诸使远道而来,你身为大唐储君,朝会后可与他们多多交流。” 李长青心中一凛,隨即上前一步,目光扫过番邦使者,声音洪亮而沉稳: “诸位使者,孤代表大唐,欢迎大家的到来。大唐乃礼仪之邦,向来以和为贵,愿与各国互通有无,共享太平。若各国有困难需要帮助,大唐定当伸出援手。” 他的话语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和义正言辞,听的殿內的官员们纷纷点头,听的番邦使臣眼中精光直射。 只有方才在偏殿听过文化入侵的那些高官,知道太子肯定不像表面上说的那么好听,这些玩一听就是场面话,心里指不定已经在打一些主意了。 第88章 和李世民唱双簧 番邦小国献上贡品之后,便在几名宦官的带领下离开了太极殿,到一旁的偏殿等候。 外人离开之后,五月朔朝会也正式开始。 朝会之上,万国朝贺的喧闹尚未完全散去。 官员们依次上奏国事,从地方的收成到边境的防务,从各地官员匯报上来的州县情况,到京城九品以上官员的述职。 大大小小事情一箩筐。 李长青认真地听著,时不时在心中思索对策。他知道,太子的身份不仅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如今的大唐虽然强盛,但仍面临著诸多挑战:北方的突厥虽已臣服,却仍有不稳定因素;西域的一些小国还在观望,试图在大唐与西突厥之间寻求平衡;国內的民生问题也需要进一步解决,让百姓的生活更加富足。 將近三个时辰过去后,尚书左僕射房玄龄、礼部尚书王珪以及民部尚书唐俭,联名上奏以文化入侵的手段对付番邦小国。 李世民听完之后,脸上满是震撼。 他难以置信的盯著李长青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嘴角露出笑容,“蕞尔小国,贪婪成性,假借朝贡之名,索取天朝钱財,当真可恶至极!文化入侵之事,交由太子全权督办!” 李长青心中大喜,如此一来,他的权利將得到进一步扩展,起身出列恭敬回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龙椅之上,李世民微笑点头,隨后突然飆起了演技,长嘆一声。 “我大唐身为天朝上国,那些蛮夷表面上敬重,心里却各种盘算,实在是令朕失望啊。” 正当其余官员甚至包括李长青在內,都以为李世民只是正常感慨之时,长孙无忌却接收到了一道李世民隱晦的眼神。 他眼睛一转,当即出列,声音中压著愤怒: “启稟陛下,高昌近年来非但私自加征商税,还与西突厥暗通款曲。根据探子探得的情报,西突厥似有通过高昌阻断丝路商队之心。” 话语落下,满朝文武的脸色立马大变。 隨后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破口大骂。 李世民手指轻轻敲击著龙椅扶手,目光扫过殿內,沉声道:“丝绸之路乃我大唐税收重地,更繫著万国对我大唐的敬畏。如今高昌王麴文泰仗著扼守北路要衝,与西突厥互相勾结。长此以往,恐有损丝绸商,更让西域诸国心思蠢动。如此情况,诸位有何良策?” 话音刚落,尉迟恭便大步出列,他声如洪钟:“陛下!高昌蕞尔小国,也敢捋我大唐虎鬚!末將请命,率三万大军出玉门关,三月之內必破高昌都城交河城,擒获麴文泰献於陛下!届时西域诸国见我大唐兵威,必不敢再与西突厥勾结!” 尉迟恭的话音未落,立功心切的侯君集立刻附和:“敬德所言极是!高昌近年依仗西突厥撑腰,越发骄横,去年竟纵容部眾劫掠我大唐商队,杀死护卫三十余人。” “此等恶行,若不加以惩戒,西域诸国必以为我大唐软弱可欺,届时丝路恐將彻底断绝!末將愿与敬德一同出征,荡平高昌!” 隨后,李靖、李道宗、苏定方等一眾武將,纷纷上前请战,目光中满是战意。 大唐立国之初,便是凭著铁骑横扫四方,如今国力鼎盛,对付一个高昌,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 然而,文官队列中却传来不同的声音。 房玄龄缓步走出,手中笏板轻轻一叩,语气沉稳:“陛下,眾將士勇武可嘉,然用兵之事需三思。” “高昌虽小,却地处吐鲁番盆地,城郭坚固,且交河城三面环水,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西突厥与高昌暗通款曲,若我大唐贸然出兵高昌,西突厥极有可能出兵相助,届时我军將陷入双线作战之境,恐生变数。” 虞世南紧接著说道:“玄龄公所言甚是。再者,征討高昌需从河西调粮,河西近年虽有收成,但路途遥远,粮草转运耗费巨大,恐加重百姓负担。” “依臣之见,不如先派遣使者前往高昌,晓以利害,同时遣使西突厥,许以好处,令其与高昌断交。若高昌仍执迷不悟,再议出兵不迟。” “此言差矣!”侯君集立刻反驳,“高昌与西突厥勾结已久,岂是几句言辞便能离间?麴文泰近年来阳奉阴违已不是一次两次。若再姑息,只会让他越发肆无忌惮!” “將军莫要衝动,”房玄龄耐心解释,“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大唐如今虽强,却也需爱惜民力。若能通过其他手段解决,何必让將士流血、百姓受累?” 尉迟恭性子急躁,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麴文泰那廝见我大唐使者,竟说『唐距我七千里,沙磧居其二千里,地无水草,寒风如刀,热风如烧,大军岂能至?』此等狂妄之言,若不给他点顏色看看,我大唐顏面何在?” 双方各执一词,爭论不休。 文官们顾虑粮草、外敌与民生,主张谨慎行事; 武將们则看重大唐威严与军事威慑,力主出兵。 殿內的气氛愈发紧张,双方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快要喷出火来。 而始作俑者长孙无忌却老神在在,似乎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同样,李长青也没有急於开口,而是暗中打量李世民和仿佛事不关己的长孙无忌。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这个老阴逼,明显不对劲。” “史书上大唐要灭高昌,要在四年后啊。特么的不会高昌此时压根没有与西突厥暗通款曲,一切都是这两人自导自演吧?” “其目的,就是找个藉口,把高昌给做了!” 对大唐而言,高昌的確是个棘手的存在。 它位於丝绸之路北路的核心节点,东接玉门关,西连焉耆、龟兹,南邻鄯善,北靠西突厥,堪称“西域门户”。 麴文泰凭藉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垄断了北路商道,不仅向过往商队徵收重税,还时常劫掠那些不愿屈服的小邦商队,將所得財物一部分据为己有,简直富得流油。 想到此处,李长青当即出列,他也要和李世民唱双簧。 第89章 鷸蚌相爭渔人得利 龙椅上,李世民见李长青出列,目光一闪,顿时起了考较的心思。 “太子对此有何看法?” 李长青拱手道:“正如父皇所言,丝绸之路乃我大唐商税重地。断不可被高昌掐住命脉。” “自东突厥覆灭后,西突厥狼子野心,时刻惦记漠南肥美之地。却因忌惮大唐兵锋,不敢直接与大唐对抗。” “如今西突厥与高昌暗通款曲,明眼人都能看出,其目的在於掌控丝绸之路,掌控西域诸国,以此积蓄力量,重回漠南。” 李世民轻轻点头,表情很平淡。 这么浅显的道理,在场之人,哪怕是尉迟恭都看的明明白白。 他虽然是想和长孙无忌唱双簧,可实际上也的確想要拿高昌开刀。 可是若如武將所言直接出兵高昌,固然能彰显大唐兵威。但西突厥极有可能出兵干预。 西突厥若其与高昌联手,大唐即便能获胜,也必將付出惨重代价。 到时候,西域的局势可能因此陷入混乱。 可若如文官提议的那样派遣使者施压,以麴文泰的狂妄性格,恐怕难以奏效,反而会让他觉得大唐软弱,愈发在大唐和西突厥之间左右摇摆。 他所想想要的,是一条既能避免过早与高昌、西突厥正面衝突,又能有效打击高昌,牢牢掌控丝绸之路的计策。 大殿当中,李长青继续说道:“请父皇命人取《西域舆图》。” “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副巨大的《西域舆图》就被取了过来。 李长青让宦官將《西域舆图》悬掛起来,面向眾人。 “诸卿所言皆有道理,然直接出兵恐遭西突厥袭扰,单纯使者施压又难收成效。儿臣以为,欲制高昌,当先断其依仗——即它对丝绸之路北路的垄断。” “断其垄断?”房玄龄皱起眉头,“太子殿下,高昌扼守北路要衝,若要绕开它,除非另寻商路。可中路路途艰险,南路早已废弃,如何能行?” “房公所言极是,中路商道虽在,但沿途多为戈壁,水源稀少,商队通行困难;南路楼兰古路虽已废弃,却並非不可修復。”李长青说著,面露微笑,指著舆图。 “父皇还有诸位臣工且看,丝绸之路起源於汉,彼时有南路中路北路三条主要路线。” “高昌位於丝绸之路北路关键节点,控制著连接著玉门关的商路。因此,高昌才有底气在我大唐和西突厥之间左右逢源。” “如今南路已然废弃,倘若我大唐向焉耆许诺,只要它能修復楼兰古道,便恢復丝绸之路南路。” “届时,焉耆是否会心动?高昌又將如何应对?” 此言一出,当即引来不少人的喝彩。 长孙无忌大声道:“殿下此计甚妙!若楼兰古路修復,焉耆便能成为南路连接点,过往商队必然会经过焉耆,届时焉耆不仅能收取商税,还能凭藉地理位置成为西域新的商贸地带。如此丰厚的利益,焉耆王岂能不动心?” “届时,鷸蚌相爭渔人得利!我大唐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削弱高昌对丝绸之路的控制。” “焉耆?”房玄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太子殿下是想借焉耆之力,开闢新商路?” “正是。”李长青点头,“焉耆与高昌素有仇怨,且焉耆若能掌控新商路,便能获得巨额商税,此乃利之所趋。焉耆王若同意修復楼兰古路,高昌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商队若能绕过高昌,谁还愿意忍受它的重税与劫掠?届时高昌的国库收入必將大幅减少,岂敢继续在大唐和西突厥之间左右逢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高昌绝不会坐视焉耆崛起。麴文泰一旦发现楼兰古路对其垄断地位的威胁,必然会对焉耆发难,或派兵侵扰,或封锁焉耆与北路的通道。而焉耆若有我大唐撑腰,自然不会屈服,两国矛盾必当激化。” “如此,高昌为保自身利益,要么彻底臣服大唐,要么向西突厥求援。”李长青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西突厥若出兵相助,便是公然与我大唐为敌;” “若不出兵,高昌必对其心生不满,二者的关係便会出现裂痕。无论哪种情况,我大唐都占据主动。” “若西突厥出兵,我大唐便有充足理由征討高昌与西突厥,名正言顺;若西突厥不出兵,高昌孤立无援,我大唐再出兵討伐,便能一举拿下高昌。” 李世民和不少大臣听完,都连连点头。 若真如李长青所言,高昌將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要么彻底臣服大唐,不敢再有二心。 要么彻底倒向西突厥。 可真到了那个时候,西突厥会愿意为高昌出兵吗? “拿下高昌之后当如何?”长孙无忌追问,他已看出此计的精妙,却仍需確认。 “拿下高昌后,”李长青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大唐可在高昌故地设立西域都护府,派遣重兵驻守,同时掌控北路与新修復的南路商道。届时,西域诸国见我大唐既能以谋略制敌,又有强大兵威,必不敢再有二心。丝绸之路的控制权,自会重回我大唐手中。” 一时之间,殿內鸦雀无声。 文武大臣们都在消化李长青的计策,尉迟恭摸著下巴,眼中的疑惑渐渐变成了赞同。 此计虽不似直接出兵那般痛快,却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还能避免与西突厥过早衝突;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认可,他们没想到太子殿下不仅考虑到了眼前的高昌问题,还兼顾了对西突厥的牵制与西域的长远治理。 李世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沉声道:“太子此计,甚妙!既避我军之短,又攻高昌之弱,还能藉机离间高昌与西突厥,为日后掌控西域铺路。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太子殿下此计精妙绝伦!”房玄龄率先躬身行礼,“修復楼兰古路,借焉耆之力制高昌,既无需贸然出兵,又能断高昌之根,实乃万全之策!” “臣附议!”长孙无忌紧隨其后,“此计不仅能解决当下丝路之困,还能为设立西域都护府铺路,长远来看,对我大唐掌控西域极为有利!” 第90章 番邦使臣的幻想 太极殿中,文武官员纷纷附和。 殿內的气氛从之前的激烈爭论变成了对李长青计策的讚嘆。 李长青站在殿中,听著眾人的讚嘆,心中感慨万千。 贞观时期的大唐,当真有种所向披靡的感觉。 对外战爭几乎就没有怎么输过。 朝堂上站著的这些官员们,大都参与过灭国大战。 后世甚至有戏言,在大唐不灭一两个国,都不配称为大將。 也因此,李长青更加惋惜日后大唐的衰落。 若不是內部不断有人拖后腿,大量精力用在勾心斗角上。 就凭大唐的兵峰之盛,別说控制西域,就是统一西域也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若不是香积寺这场內战,直接將大唐的国力给打垮了,那些兵力打到大食帝国都有可能。 李长青既有对歷史上大唐的惋惜,又有无限的期待。 李世民看著李长青,眼中满是讚赏,他缓缓说道:“既然诸卿都赞同太子的提议,那此事便按此计行事。” “玄龄,你负责草擬文书,派遣使者前往焉耆,许以通商之利,说服焉耆王修復楼兰古路。” “药师、敬德,你二人负责加强玉门关与河西的军备,以防高昌与西突厥异动。” “臣等遵旨!”眾人齐声应道,声音鏗鏘有力。 李世民又道:“太子,今日大朝,朕诸事繁忙。你且代表朕宴请番邦使臣,玄龄、辅机还有叔玠作陪。” …… 与此同时。 番邦使臣所等候的偏殿当中。 高昌使臣便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道:“禄东赞,你吐蕃此次朝贺是假,与大唐和亲才是此行真正的目的吧?想必还有其他要事吧?方才在宴席上,您提及和亲之事,虽被太子殿下拒绝,可依我看,赞普大人定不会就此罢休。” 吐蕃,对西域诸国而言,亦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小霸王。 倘若大唐和吐蕃结成秦晋之好,那实在太可怕了。 禄东赞没有理会高昌使臣,看了眼突厥使者,眼神中带著几分复杂:“不瞒诸位,赞普的確有和亲之意。不过话说回来,吐迷度,你们突厥此次前来,怕也是另有目的吧?” 突厥使臣吐迷度哈哈一笑,手中的酒杯晃了晃:“都说你禄东赞精明,果然如此!我此次前来,想与大唐商议扩大互市的规模。” 百济使臣闻言,也凑了过来:“要说互市,我们百济也想参与。大唐的瓷器、药材对我们来说极为珍贵,若是能与大唐建立稳定的贸易往来,我国百姓的生活定能改善不少。” “不过,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个目的。想求大唐派遣工匠前往百济,帮助我国修建水利工程。百济多山地,粮食產量不高,若是有大唐工匠相助,定能解决灌溉难题。” 新罗使臣连忙点头:“我国也有此意!除了工匠,还想求大唐派遣文士,传授大唐的律法与文化。新罗百姓对大唐的文化向来十分敬仰,若是能学到大唐的治国之道,我国定能更加繁荣。”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了起来,都快要將大唐当成许愿池了。 突然,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不知此次朝贺,大唐会回以什么礼物。” 此人,正是倭国使臣。 提及回礼,使臣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新罗使臣满脸期待地说道:“大唐向来慷慨,每次番邦来朝,都会回赠丰厚的礼物。上次我国来朝,大唐回赠了丝绸千匹、茶叶万斤,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 此番我了大价钱,才得到出使大唐的机会。若能带回去大量钱財珍宝,回国后不但能为自己谋些好处,日后在国內的地位也能更稳固些。” 禄东赞也露出嚮往之色:“若是吐蕃能与大唐达成和解,即便和亲不成,大唐也定会回赠不少礼物。黄金、丝绸、茶叶自不必说,说不定还会有大唐的名贵药材。 吐蕃地处高原,许多疾病难以医治,若是能得到大唐的药材,定能拯救不少百姓的性命。” 百济使臣更是激动:“若是大唐能派遣工匠前往百济,再回赠些瓷器、药材,那便是最好的回礼了。有了这些,我国国王定会对我大加讚赏,说不定还会赏赐我大片土地与奴隶。到时候,我便能在家中安享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四处奔波了。” 看到眾使臣满脸市侩的模样,倭国使臣心中不屑一顾。 钱財珍宝虽然重要,但哪里能与诸子百家这些文化珍贵。 就在眾人畅想未来之时,新罗使臣却轻轻嘆了口气,目光中满是羡慕:“说起来,我此次来长安,最大的感受便是长安的繁华。 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綾罗绸缎、奇珍异宝隨处可见。 白天,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不绝於耳; 夜晚,宫灯明亮,酒肆茶坊热闹非凡。 这般景象,在新罗是根本见不到的。若是能此生常驻长安,不用再回国,那该多好啊。”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使臣的共鸣。百济使臣点点头:“是啊,长安实在是太繁华了。我在长安住了几日,每日都去街上閒逛,看到的新鲜事物比在百济一辈子看到的都多。 大唐的百姓生活富足,衣食无忧,官员们也都彬彬有礼。若是能在长安定居,即便没有丰厚的回礼,我也心甘情愿。” 吐迷度也感慨道:“突厥的草原虽辽阔,但也太荒凉了,远不如长安这般繁华热闹。 长安的宫殿宏伟壮丽,百姓的生活丰富多彩,还有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美景。 若是有机会,我真想在长安买一处宅院,娶一位大唐女子为妻,就此定居下来,再也不回突厥了。” 禄东赞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长安虽好,可我们终究是番邦使臣,身上肩负著国家的使命。即便再嚮往长安的繁华,也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国家。不过,若是吐蕃能与大唐永远保持友好关係,日后或许能有更多机会来长安,甚至在长安居住一段时间。” 眾人听了,大都撇撇嘴,很是不以为意。 吐迷度更是在心中惋惜,当年突厥怎么就被隋朝分裂了! 如若不然,怕是早已经杀进长安,占据中原这繁华地带。 突厥的子民,就能在这繁衍生息,他也不用在草原受苦。 第91章 和亲?那就將你吐蕃公主嫁来大唐! 诸多番邦使臣感慨羡慕之时,倭国使臣同样心生无穷的嚮往和期待。 他心中暗道:“真是一群目光短浅之辈,与其憧憬长安的繁华,倒不如將大唐的文化精髓学走,將自己的国家也建设成如大唐一般。” 眾人正聊著,偏殿中走来了一位宦官,他笑眯眯的说道:“诸位使臣,太子殿下在麟德殿设宴。” 使臣们闻言,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收起了方才的隨意,恢復了使臣应有的庄重。 只是在转身离开偏殿时,他们的眼神中,依旧带著对回礼的期待与对长安繁华的嚮往。 他们都明白,此次大唐之行,不仅关乎国家的未来,也关乎自己的命运。 而长安这座繁华的都城,將会成为他们一生中难以忘怀的记忆。 …… 麟德殿,位於大明宫,被用来设宴群臣、款待番邦使臣。 李长青和房玄龄、王珪、长孙无忌赶到麟德殿的时候,正午的阳光照耀著尚未修建完成的大明宫。 他忍不住感慨:“父皇还是太节俭了。换成其他拥有如此功绩的帝王,早就大兴土木了。” 长孙无忌深以为然道:“当初若不是为了给太上皇养老,陛下也不会修建大明宫。太上皇驾崩之后,陛下立马停止修建。实乃会少有之圣君、明君。” 王珪虽然不想拍马屁,但事实的確如长孙无忌所言。 隱晦的对李长青说道:“大兴土木,往往劳民伤財。前朝的教训,歷歷在目。” 李长青笑了笑。 大兴土木,劳民伤財? 那是你们对待敌人太仁慈了! 这些年,与吐谷浑、突厥等国诸多战爭,抓了不知多少俘虏。 这些俘虏简直就是最佳的牛马,可惜却没能得到利用。 走进麟德殿时候,里面已摆开丰盛的宴席。 青瓷碗碟衬著玛瑙杯盏,清蒸鱸鱼、烤全羊、胡麻饼等荤素菜餚香气四溢,西域舞姬正隨著琵琶声旋转,裙摆上的金铃叮噹作响。 番邦使臣们见李长青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李长青点了点头,走到主位后,抬手示意眾人落座:“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今日这桌宴席,为诸位接风洗尘,且尽兴。” 说罢,他端起玛瑙酒杯,一饮而尽。 使臣们见状,也纷纷举杯,殿內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吐蕃使臣禄东赞放下酒杯,起身说道:“太子殿下,外臣此次前来,除了朝贺殿下册立之喜,还有一事相求。我吐蕃赞普久慕大唐风华,愿以黄金万两、骏马三千匹为聘,求娶大唐公主,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他脸上带著自信的笑容,在他看来,吐蕃与大唐结盟对双方都有利,和亲之事十拿九稳。 之前李世民不理会,无非就是他们筹码给的不到位罢了。 此言一出,殿內瞬间安静下来。 其他使臣都好奇地看向李长青。 若是大唐同意和亲,那他们是否也有机会? 然而,李长青却缓缓放下酒杯,眼神冷了几分:“禄东赞,两年前,我大唐就此事明確拒绝。此事,休要再提。” “另外,你吐蕃近年来却屡次在边境挑衅,劫掠我大唐商队。甚至想要侵吞吐谷浑,进逼我大唐腹地。如此种种行径,还想求娶公主,莫非以为我大唐可欺了?” 禄东赞脸色一变,急忙辩解:“殿下误会了!边境衝突只是小摩擦,我吐蕃亦无侵吞吐谷浑之心,赞普对大唐的诚意更是天地可鑑!” “诚意?”李长青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们的诚意是否为真了。想和亲也可以,但需换个方式。” 禄东赞立马问道:“请殿下明言。” 李长青微微一笑,“让你们赞普的女儿嫁来大唐,如此才能彰显吐蕃的诚意。否则,休提和亲之事!” 这番话如同惊雷,震得禄东赞又急又怒。 他没想到李长青如此强硬,不仅拒绝和亲,还反过来要求吐蕃公主嫁入大唐。 要知道,赞普的女儿在吐蕃地位尊崇,岂能轻易远嫁? 李长青见禄东赞不回话,立马借题发挥,猛地一拍桌案,怒斥道: “怎么,难道你吐蕃不愿和亲?难道只能我大唐的公主外嫁,你吐蕃的公主却不能嫁来大唐?吐蕃到底还有没有將大唐放在眼里!” 禄东赞脸色涨的通红,浑身剧烈颤抖,却又不敢发作。 “殿下误会了,吐蕃从未有此想法。” 其他使臣见状,纷纷低下头,不敢出声。 他们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太子竟如此强势,与传闻中温和的形象截然不同。 新罗和百济浑然未觉,反正他们歷来就习惯进献公主给中原王朝。 若能与中原王朝交好,区区公主算什么? 吐蕃明显是脑子有问题。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坐在一旁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如此强势霸道的太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对李长青的做法,他们心中很是赞同。 以往和突厥和亲也就罢了。 可你吐蕃算什么玩意,也敢妄图公主? 若是轻易答应吐蕃和亲,只会让其他番邦觉得大唐好欺负。 李长青看著禄东赞窘迫的模样,语气稍缓:“禄东赞,我大唐向来以和为贵,不愿与吐蕃交恶。若是和亲,可以,將你吐蕃公主嫁过来。否则此事休谈。不过,本宫今日设宴,是为了与诸位使臣谈买卖。” “买卖?”禄东赞一愣,疑惑地看向李长青。 其他使臣也好奇起来,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要谈什么买卖。 李长青拍了拍手,殿外立刻走进来几名宫女,手中端著精致的茶盘,茶盘上放著青瓷茶杯和一个铜壶。 宫女们將茶杯依次摆到使臣面前,又提起铜壶,往茶杯中倒入沸水。 “这是……茶?”高昌使臣好奇地看著杯中翻滚的水,不解地问道。 李长青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叶罐,取出少许茶叶放入自己的茶杯中,然后提起铜壶,將沸水缓缓注入杯中。 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一股清香瞬间瀰漫开来。 “不错,这是我大唐的新茶,用沸水冲泡即可饮用。” 第92章 让蛮夷为大唐打工 李长青骚包的演示了一番如何饮用新茶之后,使臣们只感觉太文雅了。 无论承不承认,但不得不说,他们所有人打心里还是对大唐十分嚮往。 在各自国家,也经常通过吃茶来彰显身份。 如今见李长青如此文雅的饮茶方式,立马双眼放光。 禄东赞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学著李长青的模样,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微苦,隨后却涌上一股甘甜,清香在口中久久不散,鼻腔间也充斥著一股茶香味。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当真是好茶!如此新奇的饮茶,也真是文雅!” 其他使臣也忍不住了,纷纷效仿,喝过之后都讚不绝口。 百济使臣放下茶杯,只觉得自己的气质都提升了一大截,讚嘆道:“太子殿下,此茶比我们国家的茶好多了!” 李长青微微一笑,“我大唐盛產茶叶,此乃大唐新茶。若诸位愿意,我大唐可授权各国代理茶叶生意。你们將茶叶带回本国售卖,只需向我大唐缴纳一定的代理费即可。” “代理费?”新罗使臣疑惑地问道,“不知殿下所说的代理费何解?” 李长青:“缴纳代理费,便能从大唐购买新茶,获得新茶的售卖权。 当然,各国情况不同,茶叶需求量也不同。因而这代理费也分阶级。 每年缴纳一万贯代理费,可获得三万斤茶叶的代理权。 每年缴纳五万贯代理费,可获得十万斤茶叶的代理权。 若是每年缴纳十万贯代理费,可获得三十万斤茶叶的代理权! 至於更多茶叶的代理权,恕我大唐不能提供。 另外,这些茶叶,你们拿回去如何卖、卖多少钱,都与大唐无关。” 使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差点想要骂人了。 彼其娘之! 老子买你的茶叶,还得缴纳一笔钱? 这特娘的是什么买卖! 就在眾多使臣心中骂娘之时,禄东赞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 茶叶本身就受各国贵族欢迎,这新茶更是远胜之前的茶叶。 若能拿到那所谓的代理权,必定是能大赚一笔的。 茶叶数量多的话,完全可以卖到大食、波斯赚取大量的钱財。 与这些利润相比,那些代理费完全可以赚回来。 高昌使臣也在低头思索。 高昌控制著丝绸之路,若是能代理大唐茶叶,不仅能从中赚取差价,还能吸引更多商队前来,何乐而不为? “殿下。”禄东赞率先开口,“我吐蕃愿意代理茶叶生意,每年缴纳五万贯钱,获得十万斤茶叶的代理权!” 有了禄东赞带头,本就心里有了打算的高昌使臣也起身说道:“我高昌愿意缴纳十万贯钱,代理三十万斤茶叶!” 见状,原本心中骂娘的使臣们,不由在心中认真思索代理茶叶的利润。 最后发现,和利润相比,那点代理费並不算多。 於是,百济、新罗、突厥等使臣也相继表態,表示愿意缴纳代理费,取得大唐茶叶的代理权。 房玄龄、长孙无忌还有王珪彻底惊呆了,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太子殿下便与十余个番邦使臣谈妥了茶叶代理生意。 每年光是新茶的代理费,就有数十万贯! 更惊人的是,这些国家既然拿下了代理权,那自然会购买对应数量的茶叶,那又是一笔庞大的收益。 若不是场合不对,三人当场就要大笑出声。 他们原本以为李长青只是按照惯例宴请一下使臣,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惊喜。 李长青扫视了一下麟德殿眾使臣的表情,心中冷笑。 新茶若是不畅销,大唐没有丝毫损失。 新茶若是畅销,来年涨一涨代理费也合情合理。 若不接受涨代理费,那就不好意思,只能断了你的茶叶,大唐就自己去卖了。 他很清楚,茶叶绝不只是一种商品,更是一种文化符號。 通过茶叶贸易,大唐的文化將隨著茶叶传播到各国,与文化入侵相辅相成。 同时,茶叶代理生意也能拉近大唐与各国的关係,让各国在经济上依赖大唐,从而更好地维护丝绸之路的稳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麟德殿的宴席渐渐进入尾声,但殿內的气氛却愈发热烈。 李长青手中把玩著一只青瓷茶杯,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的番邦使臣。 方才宴席上的喧闹已过,此刻使臣们显然是想趁著最后的机会,將此行的核心诉求摆上檯面。 最先起身的是新罗使臣金仁问。 他身著青色绸袍,头戴黑色幅巾,起身出列,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 “太子殿下,外臣奉新罗国王之命,此次前来大唐,除了朝贡之外,还有两件要事恳请殿下恩准。” 李长青抬了抬眼:“且说来听听。” 金仁问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了几分,“新罗近年致力於发展农桑,却因水利设施简陋,粮食產量始终不高。 我国工匠虽尽力钻研,却始终不得要领,故恳请大唐派遣水利工匠前往新罗,指导我国修建灌溉工程。 此外,新罗现行律法漏洞颇多,难以约束百姓、治理国家。 我国国王深知大唐律法完备、公正严明,故恳请大唐派遣精通律法之人,为新罗制定新的律法,使新罗能效仿大唐,实现国泰民安。” 他话音刚落,殿內便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吐蕃使臣禄东赞端著茶杯的手顿了顿,特娘的! 他们吐蕃为什么屡次请求迎娶大唐公主? 和亲是一方面,最深层次的目的,和这新罗使臣的述求相差无几。 他们盘算著让大唐以这些东西作为嫁妆送去吐蕃,让吐蕃更加强大。 突厥使臣吐迷度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小声嘀咕:“修水利、定律法?这新罗使臣怕是昏了头!有这功夫求工匠、求律法,不如祈求不被高句丽吞併。” 禄东赞內心对突厥使臣非常鄙夷,但这种人越多,对吐蕃就越有利。 於是表面上附和他,深以为然地点头,压低声音回应:“就是!我吐蕃要的是互市扩大,西域那些小国求的是钱財珍宝。这新罗倒好,净求些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的东西,真是搞不懂。” 第93章 朝贡不给钱財珍宝回礼?使臣懵逼了 西域的高昌、焉耆使臣也纷纷撇嘴,眼神中满是不屑。 在他们看来,番邦来朝的核心就是“朝贡换赏赐”,只要能从大唐拿到足够多的钱財珍宝,回去就能向国王交差,自己也能从中获利。 至於工匠、律法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既不能立刻变现,又需要长期投入,根本不值得费心。 就在这时,倭国使臣吉备真备突然快步出列,他身著模仿大唐的緋色官服,却因身材矮小显得有些滑稽。 他双手举过头顶,躬身行礼时,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太子殿下,新罗使者所求,亦是倭国所求! 我国天皇对大唐文化仰慕至极,恳请大唐派遣大儒前往倭国讲学,传授儒家经典与治国之道。 若能得大唐大儒指点,倭国定能早日实现教化百姓、安定国家的目標!” 吉备真备的语气充满急切,甚至带著几分恳求。 为了能让大唐答应,他还特意补充道:“我国愿以珍珠千颗、硫磺万斤作为谢礼,只求大唐能成全!” 李长青静静地听著,目光在新罗、倭国使臣的殷切与突厥、西域使臣的不屑之间流转,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同样是番邦来朝,新罗与倭国所求的是工匠、律法、大儒,是能长远提升国家实力的“根基”; 而突厥及西域诸国,眼中却只有金银钱財这些“眼前利”。 一方著眼於未来,一方沉迷於当下,眼界的差距如此悬殊,简直是高下立判。 至於禄东赞,他早就知道禄东赞和如今的赞普松赞干布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对君臣,將吐蕃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后面几十年一度对大唐產生了巨大的威胁。 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李长青的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著,缓缓开口:“你们的请求,孤不能答应。” 此言一出,金仁问与吉备真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满是难以置信。 金仁急声道:“殿下为何拒绝?新罗对大唐的仰慕之心天地可鑑,所求工匠与律法,也是为了更好地效仿大唐,难道这也有错吗?” 吉备真备更是激动得声音发颤,直接跪伏在地:“殿下!倭国对大唐文化的嚮往,绝非虚言!我国百姓皆以学习天朝文化习俗为荣,若能得到大唐大儒指点,定能让天朝文化在倭国生根发芽。还望殿下三思啊!” 李长青看著两人急切的模样,语气依旧平静:“孤並非质疑你们的诚意,而是大唐有大唐的难处。 如今大唐正值发展之际,水利工匠需留驻国內,修缮黄河、淮河堤坝,保障中原百姓的生计; 精通律法之人需协助朝廷修订新律,规范国內秩序,实在无法外派。 至於大儒,国子监的诸位先生皆需教导大唐子弟,若轻易外派,恐耽误大唐人才培养。”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金仁问与吉备真备一时语塞,却依旧不甘心。 金仁问咬了咬牙,再次躬身:“殿下,新罗虽小,却愿倾尽国力追隨大唐。即便不能派遣工匠与律法人才,也恳请大唐能给予其他方面的文化支援。新罗想从文字、礼仪、习俗等方方面面效仿大唐,让新罗成为大唐之外,最像大唐的国家!” 吉备真备也连忙附和:“是啊殿下!倭国將大唐视为宗主之国,凡事皆以大唐为表率。无论是文字、服饰,还是礼仪、制度,都想向大唐学习。只求大唐能给予些许文化指导,哪怕只是派遣少量儒士,倭国也感激不尽!” 看著两人执著的模样,李长青知道铺垫的差不多了。 “尔等既然如此诚心,孤若是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此次你们前来朝贡,大唐理当有回礼。 孤决定,派遣三十名佛门高僧前往新罗与倭国,为你们的国民讲解佛经,劝人向善、安定民心; 同时,从国子监中挑选二十位精通诗词歌赋的学子,隨高僧一同前往,向你们传授大唐的诗词文化。” 吉备真备先是一愣,隨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 他连连叩首:“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大唐!能得大唐高僧讲经、国子监学子授业,实乃倭国之幸!倭国定当好生款待,让大唐文化在倭国扎根!” 在倭国看来,佛门是大唐的主流宗教之一,能得到高僧讲经,是极大的荣耀; 而诗词作为大唐的“文化名片”,若能学会,定能让倭国的文化水平更上一层楼。 这份回礼,远比他们预期的还要丰厚。 金仁问虽然没能得到工匠与律法支援,却也鬆了口气。 佛门高僧讲经能帮助新罗安定民心,国子监学生授诗词能提升新罗的诗词水平,这也符合他们“效仿大唐文化”的初衷。 他也连忙躬身行礼:“多谢殿下恩典!新罗定会珍惜此次机会,让国民好好学习大唐文化,不负殿下的厚爱。” 与新罗、倭国使臣的欣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吐蕃、突厥及西域诸国使臣的脸色。 他们原本以为,大唐的回礼定会是黄金、丝绸、茶叶、珠宝等实实在在的钱財珍宝,可没想到,李长青竟然只给了“文化回礼”,连提都没提金银珠宝的事。 禄东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高僧佛经,他们吐蕃难道没有吗! 你大唐的高僧,比得上我们的喇嘛? 我藏传佛法,又哪里比你大唐的佛法差? 吐迷度的神色也带著几分不满。 他突厥信奉长生天,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佛,更不稀罕诗词歌赋。 这次前来大唐,怕是什么好处都捞不著,他回去可怎么向大汗交代啊。 其他西域国家的使臣的脸上同样满是焦急与不满。 眼神中更是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朝贡,所求的是真金白银,是能立刻变现、能让自己和国王都获利的钱財啊! 以往每次都能大有收穫,这次的回礼却因为新罗和倭国的使臣而发生大变。 眾人不敢將內心的不满发泄在李长青身上,但心里面却恨不得將新罗、倭国的使臣扒皮抽筋。 看著这些使臣们急得团团转的模样,李长青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一群狗娘养的,迟早用经济手段榨乾你们来供养大唐。 第94章 孤当真是天生的太子命 回礼的事情,就这样趁著倭国和新罗使者的口,被李长青轻描淡写的给定下来了。 纵使各国使臣心中有所不满,也不能当面发作。 毕竟他们本就打著用特產换取钱財珍宝的想法,大唐如此回礼,虽然是一个潜规则。 如今这个潜规则改了,他们也没法指责什么。 李长青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扫过眾人,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位使者,大唐的回礼,向来都不吝嗇,这一点你们也心知肚明。每年用一些破铜烂铁来换取大量的钱財珍宝,大唐从未说过什么。” “可尔等又是如何回馈大唐的?” 各国使臣闻言,都眼神躲闪。 即便他们脸皮再厚,此时被当眾揭露,也感到难为情。 李长青神色不变,继续说道:“吐蕃若能约束部眾,不再侵扰大唐边境;突厥若能与大唐诚心合作,共同维护丝绸之路的稳定;西域诸国若能真正臣服大唐,而不是两面三刀。 届时,大唐自然会给予你们丰厚的赏赐。可若是你们只想著索取,却不愿为大唐付出,那便休怪大唐不讲情面了。 须知,东突厥覆灭,就在眼前。” 这番话如同冷水,浇在了吐蕃、突厥及西域使臣的头上。 是啊,曾经强横无比的东突厥,可是刚被大唐灭国了。 若是真的把大唐给惹怒了,后果绝对非常悽惨。 禄东赞面无表情,心中全然不以为意。 吐蕃占据地形优势,大唐將士压根適应不了高原。 这道天然的屏障,给了吐蕃十分足的底气。 吐迷度皱著眉头,用东突厥举例,他感觉李长青是在警告他们西突厥不要搞事情。 高昌使臣更是低下头,冷汗直流,不敢与李长青对视。 他知道,高昌与西突厥的勾结,大唐不可能没有察觉,若是再不知收敛,恐怕要大祸临头。 殿內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新罗与倭国的使臣则事不关己高高掛起,这些恩恩怨怨,与他们没有半点关係。 李长青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些蛮夷回去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唯一能让他们老实的,只有重拳出击,只有將他们彻底打趴下! 放下茶杯,李长青站起身,“今日宴席,便到此结束。诸位使者若无其他要事,便请回驛馆歇息吧。” 说完,他不再看眾人的反应,径直走出了麟德殿。 房玄龄、长孙无忌也连忙告辞跟著李长青一同离开。 礼部尚书王珪,则留下来安顿那些使者。 殿外,李长青心中感嘆:“唉,孤当真是天生的太子命,尚未登基就已经为日后大唐的远程养殖技术铺路了。换做李承乾,岂能做到孤这样?除了杀老师杀宫人杀侍卫玩男童之外,啥也不是!” 前往两仪殿的路上,长孙无忌忍不住说道:“殿下这茶叶代理权和代理费,实在是闻所未闻,令臣大开眼界!” 房玄龄也点头附和:“此举能极大的充实国库,亦无需安排人手远赴他国售卖茶叶。老臣佩服。” 李长青笑了笑:“二位过奖。相比茶叶,本宫倒是对文化入侵更加期待。”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听了,眼中也充满了期待。 他们知道,若计划当真成功了,事情朝著李长青所描绘的那样进展下去。 大唐周边的番邦小国,將不攻自破。 三人交谈之间,已经来到了两仪殿。 太监通稟之后,三人才迈步走了进去。 李世民放下手中奏摺批阅,问道:“承乾,宴席可有事发生?” 李长青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便將宴席中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稟报: “父皇,宴席之上,吐蕃使臣禄东赞再次提出和亲,儿臣以吐蕃近年边境挑衅为由拒绝,並反提让赞普之女嫁入大唐,禄东赞当场又急又怒,却不敢发作。 隨后新罗使臣求派水利工匠与律法人才,倭国使臣求派大儒,儿臣考虑到国內工匠与学者紧缺,便提议以佛门高僧讲经、国子监学子授诗词作为回礼,二者欣然应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吐蕃、突厥及西域诸国使臣对此颇为不满。儿臣还察觉,禄东赞此次前来,似乎另有图谋,言行间总在试探大唐对西域的態度。” 李长青说完,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上前补充了几句。 李世民听著,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番邦蛮夷,见利忘义。他们不满又如何?” “松赞干布两年前就提出和亲,其吞併吐谷浑图谋我川蜀之野心昭然若揭,朕岂能让他如意。” “承乾所说的文化入侵,朕仔细揣摩后,认为可以实施。” 说著,他看向长孙无忌,“辅机,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你需协调鸿臚寺、国子监与佛门寺院,安排高僧与学子前往番邦传道受业。” “臣遵旨!”长孙无忌躬身应道。 心中对自己这个外甥感到越来越惊讶,居然能將文化转化为“利器”,当真是石破天惊之举。 李长青又道:“父皇,儿臣有一事请求。派遣去各国传播佛学的高僧与授业的国子监学子,恳请父皇允许由儿臣亲自挑选。一来儿臣知晓哪些人更適合对外授业,二来也能向他们严明纪律,避免出现差错。” 李世民微微一怔,隨即点头应允:“准了!你既是太子,此事由你负责,朕也放心。只是为何非要亲自挑选?” 李长青神色严肃地说道:“父皇,並非所有国家都像倭国那般打心眼里臣服大唐。新罗虽表面仰慕,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且在大唐与高句丽之间左右逢源; 至於其他国家,更是可能对我大唐此举心存排斥,甚至暗中阻挠。 因此,儿臣认为,派遣出去的人需分为明暗两拨。 明面上,高僧与学子正常讲经授业,传播佛学和诗词歌赋; 暗地里,挑选一些心思縝密、观察力强之人,於民间传播。並及时將消息传回大唐。” 这番话让李世民与房玄龄、长孙无忌都眼前一亮。 李世民讚许地看著李长青:“承乾考虑得极为周全!此事就按你说的办。你放心去挑选人选,若有需要,可隨时调动鸿臚寺的人手协助。” “谢父皇!” 第95章 松赞干布的决定 离开两仪殿时,已经接近黄昏。 李长青乘坐著太子仪仗,一路向东宫而去,心中已开始盘算挑选学子的事宜。 回到东宫后,他顾不得休息,立刻命內侍传召国子监学子,前往东宫的崇文殿集合。 內侍不敢耽搁,连夜飞马赶至国子监传达命令。 不到一个时辰,崇文殿內便挤满了国子监的学子。 他们的年纪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个个身著青色儒衫,脸上带著好奇与期待。 李长青缓步走进崇文殿,看著殿內密密麻麻的学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说道: “诸位学子,今日召集大家,是有一件大事要交与诸位。 近日番邦来朝,新罗、倭国等国对我大唐文化极为仰慕,恳请大唐派遣学子前去传播诗词歌赋。 孤决定从你们之中挑选一批优秀之人,前往各番邦小国行教化之功,不知你们可有意愿?” 话音刚落,崇文殿內瞬间沸腾起来。 不少国子监的学子们眼中满是激动与嚮往。 对於读书人而言,“教化四方”是毕生的追求,教化之功,更是圣人之功! 能將大唐的文化传播到番邦,让外邦之人领略大唐的诗词魅力,这不仅是一种荣耀,更是对自身学识的认可。 “太子殿下,学生愿意前往!” “殿下,学生自幼研习诗词,定能將大唐的诗词文化传授给外邦之人!” “恳请殿下给学生一个机会!” 除去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眾多学子们热情高涨,声音此起彼伏,殿內的气氛无比热烈。 李长青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十分欣慰,还得是读书人啊。 不纯粹的是他们,最纯粹的也是他们。 抬手示意眾人安静,李长青继续说道:“大家的热情孤都看在眼里,但此次挑选极为严格,需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精通诗词歌赋;其二,口齿伶俐,善於与人沟通;其三,品行端正,忠於大唐,不可在外邦做出有损大唐顏面之事。” 隨后,李长青逐一进行面试。 从家世、学识、品行、能力等逐一考量。 经过三个时辰的筛选,最终选出了七十八个符合要求的学子。 这些学子个个面带喜色,激动得手都在微微颤抖。 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学子,躬身说道:“太子殿下,学生定不辱使命,將我华夏诗词传遍外邦!” 李长青看著这群激动的国子监学子,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诸位,孤有一事要严令禁止。你们前往外邦,只需传授诗词歌赋,让外邦之民知晓我天朝之富饶、天朝百姓之幸福。除此之外,不得传播任何与诗词无关的內容。经史子集,前三样一律不准传播!诸子百家,全部禁止。如有违反,严惩不贷!” 学子们闻言,顿时心中一凛。 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还是老老实实应道:“学生谨记殿下教诲!” 李长青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们放心,此次前往外邦,虽是辛苦之事,但也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待你们完成使命,回归大唐之后,孤定会向父皇举荐,让你们留京重用。” “谢殿下!” 这番承诺让学子们更加激动,国子监学生的確有做官的机会,但也少啊,要与各大世家子弟竞爭。 而且即便得到了当官的机会,也大都分派到地方州县,少有能留京任职。 李长青的承诺,无异於给了他们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 待到国子监学子离开之后,李长青又琢磨著佛门高僧。 “也不知道玄奘法师有没有出发前往天竺,如今还在不在大唐?” …… 鸿臚寺的驛馆內,正上演著另一番景象。 突厥、高昌等国的使臣聚集在驛馆的大厅內,个个脸色铁青,对著新罗使臣金仁问与倭国使臣吉备真备发难。 突厥使臣吐迷度一拍桌子,怒声说道:“你们倒是得了好处,却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高昌使臣也跟著附和,语气中满是不满:“我们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所求无非是大唐丰厚的回礼,如今倒好,全给你们给毁了!” 金仁问脸色尷尬,却还是强辩道:“二位,话不能这么说。相比区区钱財,大唐最值得我们学习的,便是他们的文化传承了。” 吉备真备也连忙点头:“是啊诸位,若能尽学大唐文化传承,我等小国未尝不能成为第二个大唐。” “第二个大唐?”吐迷度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你们国家有多少土地,多少人口?依靠那些不能吃也不能喝的诗词佛经,就能成为第二个大唐!实在是痴人说梦!” 使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爭吵不休,大厅內的气氛剑拔弩张。 金仁问与吉备真备不以为然,心中暗骂这些使臣目光短浅。 面对西域诸国和突厥的发难,压根不放在心里。 他们心中再不满,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越过大唐疆域,发兵打过来不成? 此时,吐蕃使臣所在的院落。正屋的门窗紧闭,屋內燃著特製的藏香,烟雾繚绕中,假扮成使团成员混入长安的松赞干布,正背对著躬身行礼的禄东赞。 他目光死死盯著墙上掛著的舆图,图上用硃笔標出的吐谷浑疆域,此刻在他眼中如同一块肥肉,却被大唐牢牢护住。 “大相!”松赞干布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在长安待了整整一个月,本赞普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就是『让吐蕃公主嫁去大唐』的消息?” 禄东赞暗自嘆息一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松赞干布那如同实质的怒火。 “赞普息怒!臣抵达长安后,先后三次求见大唐皇帝,五次拜访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重臣,每一次都备足厚礼,反覆强调吐蕃愿与大唐永结秦晋之好。可他们始终不鬆口。 今日大唐皇帝和太子的態度也强硬得很,次次提及我们劫掠大唐商队、侵扰吐谷浑之事,臣有心辩解,却无法反驳!” 松赞干布猛地转过身,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要本赞普的女儿嫁来大唐!他以为吐蕃是什么?是任大唐隨意拿捏的小国吗?若真让公主远嫁大唐,西域诸国会如何看吐蕃?他们会说本赞普怕了大唐,会说吐蕃是大唐的附庸!这口气,你让本赞普怎么咽下去?” 禄东讚嘆息一声,劝道:“赞普,臣知道此事屈辱!可臣在与李承乾的几次交锋中发现,这位太子虽年轻,却极有谋略。 他拒绝和亲,並非单纯轻视吐蕃,而是在试探我国的底线。 此次他提出让公主嫁入大唐,或许……或许是想给吐蕃一个台阶,也给大唐一个缓衝的余地。” “台阶?”松赞干布冷笑一声,一脚踹在旁边的矮几上,几上的银壶摔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本赞普不需要这种屈辱的台阶!吐谷浑就在眼前,只要大唐不插手,不出三年,本赞普定能將其纳入吐蕃版图! 可现在,大唐不仅不鬆口,还要让吐蕃將公主送来长安,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赞普,臣斗胆进言!”禄东赞声音急切起来,“当年隋朝同样远嫁公主与突厥和亲,借著和亲的名义,换取了喘气之机,最后直接將突厥分裂成东突厥与西突厥。 我们不妨效仿隋朝,只要最后能够顺利吞併吐谷浑。那对吐蕃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盘算:“此前我国攻打吐谷浑,大唐派侯君集率军支援,导致我军损失惨重。 若公主能在大唐站稳脚跟,暗中传递消息,让我们知晓大唐的动向,下次再攻吐谷浑,便能避开大唐的锋芒。 就如同那远嫁突厥的隋朝公主,若不是她暗中相助,杨广早就死在雁门郡。” 松赞干布皱眉沉思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弯刀的刀柄。 禄东赞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被愤怒冲昏的头脑。 吐谷浑掌控著青海,是连接吐蕃与西域的关键通道,若能吞併,吐蕃的商队就能直接与西域贸易,无需再经过大唐的关卡,更能藉此扩大疆域,与大唐分庭抗礼。 甚至日后入侵川蜀,以川蜀作为跳板,逐鹿中原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大唐的態度始终是最大的障碍。 这些年,大唐国力蒸蒸日上,李世民又被誉为“天可汗”,西域诸国大多依附大唐。 若是与大唐彻底交恶,吐蕃不可能侵吞吐谷浑。 禄东赞所提及的隋朝公主与杨广的事件,让他重新恢復了理智。 “大相是想让公主去大唐当细作?” 禄东赞连忙点头:“正是!公主聪慧过人,又熟悉大唐的风俗与文化,若能得到大唐皇室的信任,定能为吐蕃谋取最大的利益。” 松赞干布沉默了,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著外面夕阳。 夕阳下的长安,依旧繁华美丽。 不像吐蕃那般贫瘠落后。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是他凭藉铁血手腕统一各部,才有了吐蕃如今的规模。 可与大唐相比,吐蕃依旧弱小,想要崛起,就必须学会隱忍。 松赞干布的肩膀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愤怒已被冷静取代。 他转过身,看著禄东赞,语气沉重地说道:“罢了!便依大相所言。” “只要能吞併吐谷浑,一切皆可为!” 第96章 携烈酒杀太子 第96章 携烈酒杀太子 五月的长安城,虽然已经入夜,但还是有些几分闷热。 李长青的酿酒作坊里,瀰漫著刺鼻的酒糟味。 此时,他额头上布满汗珠,身前是一个简陋的蒸馏器。 下层盛放发酵好的高粱酒醅,上层通过冷水循环冷凝,儘可能將酒精度数提升。 “这次的冷凝管改进之后,酒液比上次更清亮,度数也高了一些。” 李长青捧著一个白瓷碗,碗中澄澈的酒液泛著微光,不用凑近便能闻到浓烈的酒香。 他轻轻晃动了一下,看著酒液在碗壁上留下的掛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隨后將碗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顿时辛辣的口感瞬间刺激著味蕾,酒液入喉后却带著醇厚的余韵,酒精度数远超虽说比不上剑南春,但也差的不远了。 “凭藉我前世在剧组学到的皮毛酿酒知识,凭藉我那些浅薄的物理知识,凭藉我惊天的智慧,耗时將近一个月,终於见到成效了!” 李长青放下瓷碗,语气中带著几分兴奋。 “这个度数的白酒,绝对够用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得再试试能不能继续蒸馏提升下度数。” 接下来的两天,李长青几乎泡在他那小小的酿酒作坊里,每一道工序都做到他能做到的极致。 他清楚,这高纯度白酒不是什么饮品,而是他能否逆天改命的利器! 养病的李承乾,正是嗜酒如命的时候。 这个时代的冰镇酒水,他都能喝的那么起劲,更何况是这种烈酒。 只要能让他喝尽兴,后续毁尸灭跡的计划便能顺利展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 转眼之间,就到了第三天。 这一天,李长青再次提高了白酒的度数,带著激动的心情回到承乾殿。 进入殿中,发现太子妃苏氏正坐在窗边发呆,手中的绣活落在膝上,眉宇之间蓄满了愁容。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去,见李长青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殿下回来了。” “嗯。”李长青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苏氏早已备好的凉茶一饮而尽,才缓缓开口,“今晚,本宫要去宜春北院。” 苏氏的身体瞬间僵住,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攥紧:“殿—殿下,真的要动手吗?万一—万一出了紕漏,我们—” “没有万一。 李长青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只要他活著一天,本宫就始终有桎梏。只有彻底除掉他,本宫才能成为真正的太子。” 苏氏虽然清楚这一点,但脸色还是不由苍白起来。 李长青伸手握住她的手:“本宫知道你担心,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从我们决定联手的那一刻起,就只能往前走。” “只要计划顺利,本宫完全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而代之,更不会留下紕漏。” 苏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隨即化为决绝。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她面临的根本不是进退两难的问题,而是只能进不能退。 否则事情败露,不仅她性命难保,苏家也会被株连。 苏氏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殿下一定要小心。” “放心,本宫一切都安排好了。”李长青安抚地拍了拍苏氏的手背。 他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激动! 杀李承乾取而代之,对他而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一旦成功,他將顺利的往前迈出一大步,成为真正的太子。 “今夜,本宫將带著三十坛新酿的冰镇烈酒前去宜春北院,爱妃等本宫的好消息。” a里gg8 夜幕降临,皇宫之內的灯火渐渐亮起。 李长青带著三十坛冰镇白酒来到宜春北院。 自从搬到宜春北院休养之后,李承乾每天都从李长青那边得到好消息,於是毫无顾虑的终日沉溺於酒色,更是在前两天和称心廝混了起来。 李长青刚走到宜春北院的主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丝竹之声与欢笑声。 乐师在弹奏乐曲,波斯舞姬在翻翻起舞。 主位上,李承乾搂著称心饮酒。 李长青进来之后,舞乐立马停了下来。 “你们都去院门口,將本宫带的酒水搬过来。” 话音落下,包括称心在內,所有人都鱼贯而出离开此地。 待人走后,李承乾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所说的烈酒,已经提炼出来了?这酒当真有你所说的那般好?” 李长青心中冷笑,但还是諂媚道:“殿下,且容草民卖个关子。待会殿下喝过就知道了。” 李承乾指了指李长青,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相信了几分。若是能让本宫满意,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两人说话之间,没多久那群乐师和舞姬,就將李长青精心准备的三十坛冰镇白酒搬了进来。 李长青取来一坛酒放在桌案上,刚一拍开泥封,浓烈的酒香瞬间瀰漫开来。 剎那间,李承乾的眼晴就亮了。 他发誓,从未闻过如此醇厚的酒香。 迫不及待的倒一大碗酒。 当看到那清澈的酒水之后,更是惊为天人。 “没想到酒水竟如此清澈!若不是闻到浓郁的酒香,定会让人以为是水。” 深深的闻了闻酒香后,李承乾迫不及待地端起碗,一饮而尽。 下一刻,辛辣的酒液入喉。 他面具下的脸瞬间通红起来,猛地將口中的酒水喷出。 但儘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讚嘆道:“好酒!真是好酒!与这酒相比,那些贡酒就如同马尿一般难喝!” 说著,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但这次学乖了,不敢像以前一样大口大口的喝了。 李长青微微一笑,对静悄悄站在殿中的乐师和舞姬说道:“尔等各自入座,陪本宫一同饮酒。” 乐师和舞姬闻言一愣,但太子殿下开口,他们也只能乖乖的照做。 於是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坐下,心中也对太子带来的佳酿充满好奇。 这些人平日里难得喝到好酒,更何况是如此烈的白酒。 如今太子发言会,一个个都放开了胆子,大口喝了起来。 殿內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烈起来。 第97章 李承乾死 第97章 李承乾死 不到半个时辰,乐师与舞姬们便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显然已经醉了;称心喝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李承乾也开始舌头打卷:“好—好酒—再来—” 见此情景,李长青感觉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来了。 不由自主的加快了给李承乾灌酒的速度。 终於,半罈子酒下去,他彻底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李长青知道,时机到了。 他缓缓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將李承乾架著往殿外走去。 他担心殿內还有人没有昏睡,不愿被人目睹杀人的过程。 直到將李承乾架到之前经常待的庭院,李长青心中的冷静被一丝恐惧取代。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太子。 但恐惧的情绪,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他如今的处境,根本就没得选。 把不省人事的李承乾放在地上之后,李长青环顾四周,找了一块大石头。 石头很重,他双手抱起来还有些吃力。 “时也命也!你將我当成影子,可影子最终的下场並非我想要的。”李长青在心中呢喃,“你以为没有真身,就没有影子。可是如今,我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 “你九泉之下就会明白,没有真身,也有影子。更会明白,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要怪,就怪你的好弟弟把我抓了起来。要怪就怪你当初在城外碰到了我。” 下一刻,李长青的眼神陡然变的无比暴力,脸色都有些狰狞。 他猛地將石头砸向李承乾的脑门! “嘭膨”的一声闷响,鲜血瞬间从李承乾的额头涌出。 李长青却像是疯了一样,一下又一下,直到李承乾的脑袋血肉模糊,再也没了气息, 才鬆开手,石头“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李承乾直到死,都没能哼一声。 第一次杀人的衝击让李长青浑身发抖,他大口喘著气,看著地上李承乾的尸体,恐惧和忐忑更是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 他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孤的人生,將迎来全新的开始。当下不是惶恐的时候,必须儘快处理好现场,否则一旦露出马脚,一切都完了。” 深吸了几口气后,李长青爬起身来,迅速跑进大殿中取了两酒罈过来。 將高度数的白酒全部倒在李承乾的尸体上,又从怀中掏出火摺子,吹亮后丟了上去。 “呼”的一声,火焰瞬间燃起,李承乾的尸体很快被火焰包裹,发出“滋滋”的声响直到被彻底烧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 但李长青还是不敢大意,將他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会暴露尸体身份的痕跡。 最后果然搜出了一块玉佩。 將玉佩贴身收好,李长青没有停留,又转身冲向大殿。 大殿內,乐师与舞姬们还在醉梦中,他毫不犹豫地將剩余的白酒倒在他们身上,又点燃了火摺子。 火焰迅速蔓延,李长青果断退出,並將大殿锁死。 里面很快就传来痛苦的惨叫声,一个个火人拼命的想要逃出来,但却做不到。 没多久,整个大殿都燃烧了起来,成了一片火海。 里面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 李长青又跑回庭院,用泥土掩盖地上的痕跡,又將李承乾面目全非的尸体带走扔进火海中。 看著眼前的火海,李长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看了看自己凌乱带著菸灰的衣服。 赶紧跑將衣服脱下,一同丟进火海中。 隨后又跑到之前住的屋子里,换上一件常服,洗了一把脸,这才离开宜春北院。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贺兰楚石带著一队侍卫匆匆赶来,侍卫们手中还提著水桶。 李长青心臟又不受控制的陡然剧烈跳动起来。 “没事,他们只是发现宜春北院起火,跑来救火而已。” 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后,李长青强行镇定下来,拿出了演员的最高素养。 “你们来的正好,速速去救火。” 贺兰楚石看到李长青没事,也顿时鬆了口气。 他是知晓太子殿下在宜春北院的“荒唐事”,方才属下来稟报宜春北院起火,差点没把他魂给嚇飞。 他连忙上前:“殿下没事吧就好,否则卑职就是万死也难赎罪!” 李长青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刚才在里面喝酒,那些乐师舞姬全都喝醉了。没想到本宫刚离开,里面就失火了。” 贺兰楚石不疑有他,他也知道太子喜欢喝酒,也喜欢听曲赏舞。 里面失火,只要太子没事就行,死几个乐师舞姬完全算不得什么。 “卑职这就去灭火!” 侍卫们跟在贺兰楚石的后面,迅速衝进里面灭火。 过了好一会儿,火势终於被控制住了。 里面的大殿已经被烧了个乾净,乐师和舞姬的尸体也成了焦黑的一团,是不是波斯胡人都无法辨认。 贺兰楚石跑过来匯报,“殿下,里面的人全都死了。” 李长青一脸怒容道:“实在是晦气!幸好没把本宫的宜春北院全给烧了,否则他们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贺兰楚石连连点头奉承。 “殿下,卑职这就命人將尸骨送出宫去。明日再安排人来修缮大殿。” 李长青轻轻嗯了一声,“你且安排就是,这几天让太常寺送一批能歌善舞的舞姬过来“喏!” 贺兰楚石应了一声,命令麾下侍卫赶紧收拾尸骨,免得宫里沾染晦气。 李长青看了一眼,压根分不清哪具是李承乾,哪具是其他人。 直到侍卫们將尸骨全都堆放在一起送出宫,心中的一块大石终於落了地。 他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仿佛在为李承乾的死哀悼,他的心中有愧疚但没有丝毫后悔。 这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斗爭。 他和李承乾之间不可能共存。 此时,李长青只有一种卸下重担的轻鬆。 没有了李承乾这个桎梏,他终於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真身已除,接下来就是本宫这个影子粉墨登场的时候了。” > 第98章 半只脚迈入帝路 第98章 半只脚迈入帝路 回到承乾殿时,已是深夜。 苏氏一直坐在殿內等候,手中的绣活早已被揉得不成样子。 看到李长青回来,她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声音带著颤抖:“殿下,成—成功了吗?” 李长青点了点头,语气中带著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兴奋:“成功了,一切都处理好了,过程十分顺利,不会有任何紕漏。” 苏氏闻言,紧绷的神经瞬间鬆了下来。 她再也忍不住,扑进李长青的怀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这些天,她每天都提心弔胆,生怕事情暴露,落得个全家抄斩的下场。 如今听到成功的消息,所有的恐惧与担忧都化为泪水,顺著脸颊滑落。 李长青轻轻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別哭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他安抚著苏氏,仿佛在安抚自己一般。 同时在苏氏耳边说著甜言蜜语,描绘著未来的美好生活。 苏氏渐渐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眼中满是憧憬。 她擦乾眼泪,脸上终於露出笑容,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轻鬆。 “本宫今日心神劳累,爱妃陪本宫休息吧。” “是。” 两人躺在床上,李长青楼著苏氏,很快便睡著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棒,??????????????????.??????超讚 】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稳,没有了往日的噩梦,只有对未来的期待。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半只脚迈入了帝路。 me nn in 次日清晨,李长青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欞洒在床榻上,温暖而明亮。 他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精气神前所未有的好,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殿下,今日是休沐日,没有朝会,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苏氏趴在他身边,声音温柔。 李长青笑著摇摇头,將她搂进怀里:“不睡了,感觉浑身都轻鬆了,我们躺床上说说话。” 他低头吻了吻苏氏的额头,两人躺在床上,说著体己话。 他十分清楚,越是这个关键时候,就越要稳住苏氏,越要她定心丸。 对待她的態度绝对不能改变。 否则女人一旦胡思乱想了起来,鬼知道会导致什么后果。 两人腻歪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床。 吃过早餐后,李长青前往明德殿。 看著殿內的十八学士,心中豪情万丈。 “本宫的太子生涯,终於要正式开始了!” “眼下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掩盖掉肩膀上的胎记。” “剩下的就是慢慢熬,只要熬死李世民,就能顺利登基。” “到时候,再也没人能够束缚本宫!” “不过李泰知道我的存在,杀他很难,但他留在长安,始终是个隱患。看来得想个办法,让他儘快就藩。” 明德殿內,十八学士围坐在桌案旁,桌上放著一叠厚厚的文书。 看到李长青进来,眾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免礼,”李长青走到主位坐下,拿起桌上的文书,“茶楼的章程都擬定好了?” 上官仪躬身说道:“殿下,根据您的提议,我们制定了详细的茶楼运营章程,还请殿下过目。” 李长青翻开章程,仔细阅读起来。 茶楼为直营店与加盟店两种模式,典型的奶茶店运营方式。 直营店运营由朝廷出资,在长安的繁华地段,朱雀大街、西市、东市设立三家直营店。 店铺选址也已经確定好了,有重组的人流量。 直营店的原材料由东宫成立的茶业司统一供应。 茶业司从江南、岭南等地採购优质茶叶,也从其他各地採购中档和低档次的茶叶。 既要满足平民百姓能消费的起,也要让茶楼能从达官显贵的口袋中掏钱。 直营店的店员由茶叶司选拔,要求容貌端正、口齿伶俐、熟悉茶饮知识,经过培训后方可上岗,同时配备专门的管理人员,负责茶楼的日常运营。 同时,允许长安城內的商户申请加盟。 加盟商需要缴纳一定的加盟费,並严格遵守茶业司制定的运营规则。 加盟店的原材料由朝廷统一供应,不得私自採购,確保与直营店的品质一致。 加盟店的定价需严格按照朝廷制定的价格执行,不得擅自涨价或降价,朝廷將定期派专人巡查,一旦发现违规,將取消加盟资格。 仔细的看完之后,李长青心中很是满意。 茶楼运营章程,完全符合他所提的要求。 不仅涵盖了运营的各个方面,还充分考虑了品质控制与利润保障,与他前世所了解的奶茶店运营方式几乎一模一样。 放下章程,李长青笑著说道:“很好!诸位制定的章程非常详细,本宫很满意。如今,只差第一家官方茶楼正式开业了。” 上官仪恭敬的问道:“殿下,第一家直营店的选址已经確定,就在朱雀大街的中段, 那里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段。只是,如何才能让新茶风靡长安,打响名气呢?” 李长青微微一笑:“本宫早已有了想法。要想打响名气,最后风靡长安,就必须让长安的百姓与勛贵都认可我们的茶饮。本宫打算邀请一些朝廷大员以及勛贵子弟前来品鑑, 先藉助他们的名望来传播。” “让长安百姓知晓,新茶非常受朝廷大臣的喜爱。同时也要让长安的富贵子弟知晓, 长安最顶尖的紈絝,都以喝新茶作为的身份象徵。” “殿下英明!”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立马明白太子这么做的目的。 太子邀请的这些人,都是长安城內最有影响力的群体。 勛贵子弟是紈絝中的代表,他们的喜好能迅速在长安的富家子弟中传播。 而朝廷大臣们则是朝堂的支柱,他们能吸引不少文人墨客。 李长青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还有几件事你们要做好。茶楼开业初期,在长安城內张贴告示,举办“免费试喝”活动,邀请百姓进店品尝,同时邀请文人墨客前来品鑑,以茶会友,藉助他们的口碑扩大影响力。 並且推出“会员制度”,客人可充值成为会员,会员享受折扣优惠、生辰福利等。” 眾人听到这两个新颖的点子,顿时眼前一亮,齐声应道:“臣等遵旨。” “既如此,那便去忙吧。” 李长青交代了几句之后,又唤来宫人。 让人传召程处默、柴令武、长孙冲、杜荷、房遗直等勛贵子弟入宫。 同时也派人去请房玄龄、长孙无忌、孔颖达、虞世南等大臣。 第99章 糟糕的演技 第99章 糟糕的演技 明德殿外的庭院里已是人声鼎沸。 程处默身著宝蓝色锦袍,腰束玉带,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身后跟著柴令武、长孙冲、杜荷、房遗直等人。 这些勛贵子弟平日里在长安城中呼朋唤友,最是爱新鲜、好热闹,听闻太子殿下要请他们品鑑“从未喝过的新茶”,一个个都兴致勃勃迅速赶了过来。 当然,品茶是次要。 最主要的是能与太子搞好关係。 这次品茶,明显是太子释放的友好信號。 “我说房大郎。”程处默拍著房遗直的肩膀,声音洪亮得整个庭院都能听见,“听闻你父亲在宫中当值,对那新茶十分喜爱,甚至都为此和魏公爭起来了。 你说说,这新茶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房遗直无奈地笑了笑:“处默兄,我只知道这新茶是殿下亲自研製,听我父亲说是什么炒茶?至於具体是什么味道,我也没尝过。” “哦?还有这等事?”长孙冲凑了过来,他穿著一身月白色锦袍,手中摇著摺扇,故作斯文地说道,“我倒是要尝尝,这新茶究竟有多特別,能让太子殿下如此看重,让房公如此喜爱。” 柴哲威和柴令武两兄弟,也点头附和。 李震看向独自站在一旁的杜荷,问道:“杜兄,你可知这新茶是什么样子?” 闻言,一眾勛贵子弟,也齐齐转头看了过来。 大家都知道,在场之人,就杜荷与太子的关係最好,连长孙冲都比不上。 杜荷淡淡一笑,“我在明德殿饮过新茶,的確非凡。新茶以沸水冲泡,无需加盐和香料。私以为如此饮茶之道大有讲究,很是风雅。” 几人听杜荷这么一说,更加感兴趣了起来。 说说笑笑之间,走进了明德殿。 刚一进殿,便闻到一股清雅的香气。 殿內早已摆好了一张张桌案,每张桌上都放著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旁边还有几个瓷盘,里面装著五顏六色的果乾。 李长青身著太子常服,正坐在主位上,见他们进来,笑著起身:“诸位来了,快请坐。” “参见太子殿下!”眾人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 “免礼,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李长青示意他们坐下,几名宫女端著铜壶走了进来,壶中冒著热气,显然是刚烧开的沸水。 “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让大家尝尝朝廷的官茶。” 李长青拿起桌上的茶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片片捲曲的碧绿色茶叶。 “这是我让人从江南的云雾山上採摘的明前茶,经过特殊工艺炒制而成,再用沸水冲泡,口感会更加醇厚。” 说著,他亲自为眾人冲泡茶叶。 沸水注入白瓷茶杯中,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原本清澈的水渐渐变成了淡绿色,清雅的茶香愈发浓郁。 程处默凑上前,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说道:“好傢伙!这茶香闻著就比我家那些粗茶强多了!殿下,快让我们尝尝!” 李长青笑著將茶杯递给他们:“別急,这只是基础的纯茶。除了纯茶,我还准备了几种不同口味的茶饮,有加入西域蔗的甜茶,有加入奶製品的奶盖茶,还有加入果乾的果茶,诸位可以一一品尝。” 程处默端起纯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微苦,隨后却涌上一股甘甜,茶香在口中久久不散,喉咙里更是带著一丝清凉的感觉。 他眼睛一亮,忍不住大口喝了起来,喝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好茶!真是好茶!比我以前喝的那些米酒、果酒都好喝!殿下,这甜茶是什么味道?” 宫女连忙为他端来一杯甜茶,杯中还撒了少许桂。 程处默端起来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口感瞬间征服了他,桂的香气与茶香融合在一起,让人回味无穷。 他拍著桌子,大声讚嘆:“妙!太妙了!这甜茶要是在夏天喝,肯定更舒服!殿下, 您这茶楼什么时候开业?我第一个去棒场!” 柴令武也尝了一口奶盖茶,奶盖的绵密与茶香的清爽相得益彰,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殿下,这奶盖茶的口感真是绝了!用的是西域的羊奶吧?细腻得很,一点都不膻。 比突厥的羊奶茶好喝多了。” 长孙冲放下茶杯,点头道,“我觉得这果茶也很不错,加入了葡萄乾、红枣干,既有茶香,又有果味,女子和孩童肯定会喜欢。殿下,您这茶楼的生意,定然会火爆长安!” 杜荷也笑著说道:“是啊殿下,以前我们相聚,压根就不品茶,都是喝酒,如今有了这新茶,日后我等再相聚,便可去茶楼文雅一回。” 李长青看得出来,这些人七成拍马屁,但还是有三成真心话在里面。 尤其是程处默,那演技,实在是太糟糕了。 也亏得他脸皮够厚,换做其他人来还真不行。 但无论如何,至少这帮勛贵子弟,的確认可了新茶。 这也达到了他要的效果。 若是让这些勛贵子弟成为新茶的“宣传员”,可通过他们的影响力,使新茶迅速在长安的紈絝当中传播开来。 並且为了赚女人的钱,李长青连果茶、甜茶、奶茶都弄了出来,作为新茶的伴隨產品“诸位喜欢就好。”李长青笑著说道,“茶业司开设的第一家茶楼,明日便会在朱雀大街开业,届时会举办『免费试喝'活动,邀请百姓进店品尝。 日后,茶业司还会在长安开设更多的茶楼,甚至加盟茶楼,让更多人喝到这新茶。” “殿下英明!”眾人齐声说道。 程处默更是拍著胸脯保证:“殿下放心,明日开业,我定然带著我父亲的旧部去捧场,保证让茶楼门庭若市!” “还有我!”杜荷也说道,“我会邀请长安城中的文人墨客去茶楼品鑑,让他们为新茶写诗作画,扩大名气!” 长孙冲、柴哲威、房遗直等人也纷纷表示,会儘自己所能,帮助茶楼打响名气。 李长青看著他们热情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 有了这些勛贵子弟的支持,还怕长安其他的紈絝不跟风吗? 他抬手示意眾人安静,目光扫过眼前这些年轻的勛贵子弟,笑著说道: “诸位兄弟如此支持茶楼,本宫也不能亏待大家。孤决定,第一批茶楼加盟名额,给你们每家留一个。” 话音刚落,明德殿內瞬间陷入寂静。 》 第100章 为大唐添几分雅气 第100章 为大唐添几分雅气 程处默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殿————殿下,您说的是真的?我们也能加盟茶楼?” “自然是真的。”李长青笑著点头,“你们都是功勋之后,父辈为大唐立下赫赫功劳。给你们一个加盟茶楼名额,想来你们应该都能將茶楼经营妥当。” 程处默激动不已,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殿下您不知道,我每个月那点月钱,连喝酒都不够,俸禄更是少得可怜。 以前想做点生意,又怕被人说閒话,我爹也不允许。如今有了茶楼加盟的名额,总算有个正当营生了!” 柴令武眼中也满是期待:“可不是嘛!我家那点月钱和俸禄,经不住喝几次酒。有了茶楼这营生,若是经营得好,以后再也不用伸手向家里要钱了!” 长孙冲轻轻咳嗽一声,强压著心中的喜悦,却难掩语气中的激动:“殿下,您这份恩情,我们记在心里。日后茶楼经营,我们定当尽心尽力,绝不让您失望!” 杜荷、房遗直等人也纷纷表態,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了茶楼开业后宾客盈门、財源广进的景象。 他们这些勛贵子弟,看似风光,实则大多俸禄微薄,月钱全靠家中接济。 每个月也就那几天能够大手大脚,的多了还会遭家里长辈骂。 如今有了加盟茶楼的机会,既能摆脱“啃老”的尷尬,又能拥有一份属於自己的產业,怎能不开心? 李长青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將加盟名额交给这些勛贵子弟,不仅能拉拢他们,还能藉助他们的人脉与影响力,快速打开茶楼的市场。 毕竟,这些人在长安城中交友广泛,他们开的茶楼,自然会吸引更多权贵子弟前来消费。 眾人饮茶谈笑当中,宫人进来稟报。 房玄龄、长孙无忌、孔颖达、虞世南等人已经到。 李长青连忙说道:“快请他们进来!” 很快,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便走进了明德殿。 他们刚一进门,便看到自家儿子正围在李长青身边,桌上还摆著茶具与各色茶饮,不由得愣了一下。 向李长青见礼之后,房玄龄看著房遗直,疑惑地问道:“遗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房遗直连忙躬身说道:“父亲,是太子殿下邀请我们前来品鑑新茶,顺便交代我等茶楼开业的一些事宜。” 长孙无忌也看向长孙冲,眼中带著几分惊讶:“你们也参与了茶楼的事?” 李长青笑著上前,將几位重臣请到主位坐下,解释道:“诸公,孤今日邀请诸位兄弟前来,一是让他们尝尝新茶,二是想將第一批茶楼加盟名额交给他们。 他们都是栋樑之才,又对大唐忠心耿耿,让他们经营加盟茶楼,既能为朝廷分忧,也能让他们有份正当营生。” 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们深知李长青给了他们儿子加盟茶楼的机会,绝对不是单纯给一个正当营生,而是意味著他们下一代依旧能够得到圣恩,家族能够继续兴盛下去。 因而,即便是房玄龄,此时也捋了捋鬍鬚,笑著说道:“犬子能得到殿下的信任,实在是他的福气。日后运营茶楼,臣定会严加管教,绝不让他做出有损朝廷顏面之事。” 长孙无忌也点头附和:“殿下这份心意,臣感激不尽!” 李长青趁机说道:“诸公,如今茶楼即將开业,要想让新茶风靡长安,充盈国库,还需藉助诸位的力量。 本宫希望诸公日后多去茶楼品茶,最好能邀请朝中其他大臣一同前往。 让长安皆知,茶楼乃友人相聚、文人谈论风雪月的胜地。” 房玄龄立刻明白了李长青的用意,笑著说道:“殿下放心!老夫明日便会带著几位同僚去朱雀大街的茶楼品茶,让他们也尝尝这新茶的滋味。 只要我们这些老臣认可,其他大臣自然会跟风!” 孔颖达抚掌笑道:“此事甚好!新茶不仅口感绝佳,还能提振精力,对我们这些常年伏案之人来说,实乃佳品。 老夫定会在文人当中大力推荐,让更多人知晓新茶的好处。” 虞世南也点头道:“老夫也会邀请好友前往茶楼品茶,为茶楼留下几幅墨宝,增添几分文雅之气。” 李长青看著几位重臣积极响应,心中十分欣慰。 有了勛贵子弟的加盟与重臣的推广,顾客群体基本都抓住了,新茶风靡长安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他站起身,对著房玄龄等人作揖行礼:“有劳诸公了!” “此乃充盈国库之举,亦为大唐添了几分雅气,殿下实在是折煞我等了!” 几位重臣连忙起身回礼。 此时,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欞洒了进来,照在眾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明德殿內,君臣同心,其乐融融。 又聊了一会儿后,房玄龄等人便带著自家儿子离开了明德殿。 临走前,程处默还不忘向李长青再三保证,明日一定会多多请人去茶楼捧场; 杜荷也表示会邀请更多文人墨客前来品茶,为茶楼增添名气。 承乾殿,看到李长青回来,苏氏连忙迎上前,笑著问道:“殿下用过晚膳吗?” “未曾用膳。”李长青握住她的手,將今日的事情一一告知。 苏氏听后,很是认同的说道:“利益才能让人更加忠心,殿下又刻意交好,如此看来,朝中的勛贵子弟,日后都要站在殿下这边了。” “眼下虽然不起作用,但日后他们继承爵位,或是官职高升,那就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李长青捏了捏苏氏的脸颊:“多亏了爱妃出谋划策,否则本宫也不会这么早就拉拢那些勛贵子弟。” 两人相视一笑,隨后传唤宫人准备晚膳,正吃著饭,一名內侍便匆匆进来稟报:“殿下,贺兰楚石大人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稟报。” “贺兰楚石?”李长青眉头微挑,莫非是因为昨天宜春北院走水的事? 他心有余悸,沉吟片刻,道:“让他进来。” 8 第101章 给武氏姐妹的许诺 第101章 给武氏姐妹的许诺 很快,贺兰楚石便快步走进殿內。 “参见殿下!参见娘娘!” “何事?”李长青示意他起身回话。 贺兰楚石看了眼一旁伺候李长青吃饭的苏氏,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些不敢说话c 李长青一愣,可千万不能让苏氏误以为自己有什么事情刻意避开她。 “有什么事不用顾忌,但说无妨。” 贺兰楚石没办法,只能硬著头皮说道:“殿下,应国公的夫人患病在床,身边无亲眷照料,想见一见女儿。” 李长青闻言,心中微微鬆了口气。 只要不是宜春北院走水的事情就行。 昨天是唯一能找到紕漏的时间,如今李承乾的尸骨,早已经和那些乐师、舞姬混在一起,根本辨认不出来。 隨口问道:“杨夫人病的重不重?” 贺兰楚石回道:“似乎有些严重,郎中说是染了风寒再加上忧愁过度,因而才臥病不起。” 两个女几被送进东宫,还没有名分,这哪能不愁的得病。 李长青放下碗筷,陷入沉思。 杨夫人病重,他要是不让武顺和武则天出宫探望,难免太过於不近人情。 日后要是被她们知道,指不定要记仇。 “既如此,你即可出宫向杨夫人说明,明日一早便让她女儿出宫探望。” “喏!” 贺兰楚石领命之后,恭敬退下。 李长青看向苏氏,“爱妃不好奇?” 苏氏浅浅一笑,“殿下行事自有定夺。若愿意说与臣妾听,臣妾便听。若不愿说,臣妾也不好奇。” 好傢伙,这段位,简直深得后宫真传。 有大妇之姿! 李长青说道:“应国公去年病逝,杨夫人和两个女儿孤儿寡母,在族中受到欺负,便来了长安。” “前段时间本宫还住在宜春北院的时候,贺兰楚石把应国公的两个女儿送了过来。” 听到李长青的解释,苏氏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加明媚了几分。 “原来如此。殿下快去看看那两位妹妹吧。” “本宫区区就来。” “殿下放心,臣妾会守好承乾殿。”苏氏点头应道,眼中带著几分好奇,却並未多问。 东宫一处偏殿。 武顺与武则天正坐在床榻边聊天。 “阿姐,殿下不会將我们给忘了吧?我们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不用担心,殿下不是说了,只是暂时將我们安置在这里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武顺的双手却紧紧攥著衣角,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助。 两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到了这深宫当中,无名无分,哪能淡定的下来。 忽然,两人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对视一眼后,连忙跑了出去。 看到来人是李长青后,顿时眼前一亮。 李长青微微一笑,说道:“这些天本宫没来看你们,心里没有埋怨吧?” 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声音带著几分哽咽。 “没有。” “不敢。” 说没有的是武顺,明显是违心话。 说不敢的是武则天,小小年纪就已经有点锋芒了。 对此李长青也不在意。 “杨夫人染了风寒,如今臥病在床,很是思念你们姐妹。” “明日你们出宫探望一下,回来之后本宫给你们一个名分。” 闻言,武顺和武则天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於等来了心心念念的名分。 忧的是母亲的病情。 李长青难得的留下来,与姐妹两说了好一会儿话。 等到夜深之时,拒绝了武顺的挽留,在她幽怨的目光中离开了。 没办法,还是得再养个几年。 这个年纪,实在是下不了手。 李长青回到承乾殿时,苏氏正坐在床榻边等他。 他开门见山的说道:“爱妃,本宫打算册立武顺姐妹为侧妃。” 苏氏点了点头,道:“应国公武士获之女,出身倒也合適。只可惜应国公病逝了,无法给殿下提供助力。” “如此才更好。”李长青摸了摸苏氏的秀髮,“外戚太强,本宫反而不放心。” 苏氏愣了愣,隨后莞尔一笑。 “还是殿下思虑周全。” 的確,若是考虑外戚的力量,若是她苏家非常强盛,她就不可能当上太子妃了。 “日后武氏姐妹便是东宫的侧妃,臣妾会与她们多多走动,好好相处,不让殿下忧心內宅。” 李长青握住她的手,心中满是欣慰。 苏氏不仅温柔贤淑,还十分聪明识大体。 次日清晨,太极宫的钟鼓声准时响彻长安。 早朝的文武百官身著朝服,按品级整齐排列在太极殿內,气氛庄重肃穆。 李长青身著太子冕服,立於东侧太子位旁,目光扫过殿內,很快便注意到了站在番邦使臣队列中的禄东赞。 他今日身著吐蕃最华贵的织金藏袍,神色比昨日多了几分刻意的恭顺。 待李世民驾临,朝会正式开始。 朝臣按照流程开始上奏,大事没几件,大多都是六部衙门之中的一些事情。 偶尔有一些地方官员递上来的摺子。 就在朝会即將进入尾声时,禄东赞忽然出列,双手捧著一卷用吐蕃文书写的国书,躬身行礼:“启稟天可汗,外臣奉吐蕃赞普松之命,愿与大唐和亲。將吐蕃公主嫁入东—— 宫,与太子殿下结秦晋之好,从此唐蕃两国永结同好,世代不相攻伐!” 此言一出,殿內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武官们纷纷侧目,眼中带著几分惊讶。 此前吐蕃求娶大唐公主被拒,如今竟主动送公主来和亲,態度转变之快,实在出人意料。 文官们则皱著眉头,显然对吐蕃的突然转变態度心存疑虑。 要知道,前两年大唐拒绝以公主和亲之后,松赞干布可是接连入侵边境。 如今这个態度,明显不对劲。 李长青也疑惑了起来。 歷史上大唐拒绝了松赞干布第一次求亲,也没见松赞干布放弃,更没有將吐蕃的公主嫁到大唐来。 难道是他昨天对禄东赞所说的那番话,带来的蝴蝶效应? 龙椅上,李世民锐利的目光落在禄东赞身上,语气平淡:“吐蕃有此心意,朕心甚慰。唐蕃两国若能永结同好,实乃两国百姓之福。既是吐蕃公主,嫁入东宫后,便封为太子侧妃吧。 “ “谢天可汗恩准!”禄东赞大喜过望,连忙叩首,“外臣这就传回吐蕃,让赞普筹备公主的嫁妆,儘快送公主来长安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