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赚钱不谈情,职业舔狗我最行!》 001 好赌的爹,酗酒的妈,生病的妹妹和破碎的他 【所有人都已~满~十~八~岁~】 ...... “这里有一百万,离开青鱼小姐。” “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咚! 一个旅行袋被隨意丟在桌子上。 陆星拉开背包,一叠叠红色钞票爭先恐后掉在他身上! 啊! 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顏色——红色! 管家恨铁不成钢的说。 “你才十八岁,为什么要沦落到这一行?!” “好赌的爹,酗酒的妈,生病的妹妹和破碎的我。” 陆星专业的从包里掏出来了个验钞机,一边数钱一边敷衍说道。 管家:...... 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啊? 等等! 不对! 陆星数钱数一半,突然想起来管家话里的重点,於是问道。 “你的意思是......” “我以后就不用顛顛的跟在魏青鱼屁股后面照顾她了是吧?” 管家气得脸涨红,结结巴巴的说。 “粗鄙!粗鄙!” “你说话怎么这么粗鄙!” 陆星没搭理管家,低头继续数钱。 搞笑,跟谁没屁股似的? 怎么就不能说了?! 管家平復好情绪,解释道。 “快毕业了,老板打算加强对青鱼小姐的保护,所以不再需要你了。” “这一百万是补偿你的。” 两年半之前,魏老爹的宝贝女儿魏青鱼进入学校。 魏青鱼长得清冷精致,但是性格冷漠寡言。 虽然在陆星眼里她就是个呆头鹅,不过美貌是世界通用货幣嘛。 大把的人为了魏青鱼的美貌前仆后继,只可惜全部倒在了她的冷眼无视之下。 抱著得不到就毁掉的態度。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这件事被魏老爹知道后直接暴怒! 別人一怒之下只能怒了一下。 但是魏老爹不一样。 他有钞能力。 一怒之下,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谣言瞬间消失! 不过魏老爹还是担心自己女儿的在校生活,宝贝女儿会不会被人偷偷排挤但是不说呢? 可是他总不能安俩保鏢站在班门口守门吧? 纠结之间。 陆星这个名字,就进入了魏老爹的视线当中。 练过武术,家境贫寒,学习不错,还是魏青鱼同班同学。 这要是僱佣来保护魏青鱼...... 妙啊!!! 原本魏老爹以为陆星是个穷呆子,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万万没想到。 陆星又穷又上道,上来就给魏老爹推销了个套餐! 俩人一拍即合! 你出钱,我照顾好你女儿。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yes! 计划通? 不过这份工作很容易让陆星成为眾人眼里的舔狗。 毕竟能在魏校的冷漠之下还不退缩,坚持对她好到无底线无自尊的。 直到现在。 也只有一个陆星了。 原本陆星以为自己要当魏校的舔狗当到老板解除合约。 就在昨天,事情发生了转机。 一个外校的混混头子见过魏青鱼的脸之后,彻底上头。 出来混,讲的是势力,讲的是背景。 会打有个屁用啊! 但是没想到那个混混头子真的一点规矩都不讲。 也不提前打听打听背景就莽著头纠集一群小瘪三,打算仗著人多堵魏青鱼,强迫她同意。 就算魏青鱼不同意也无所谓,直接让那些小弟叫她嫂子就行。 叫嫂子这事儿要是在校园里传开了,魏青鱼能怎么样? 这陆星能忍? 他可是极其有职业素养的人,谁都不能伤害他的客户! 矛盾一触即发! 在陆星撂倒了十来个混混的时候。 魏青鱼他家的保鏢到场接走了魏青鱼,顺带打扫战场。 没想到在今天。 陆星就接到了魏青鱼老爹要终止交易的通知。 该死的资本家! 居然把他给优化了? 早晚送他个路灯掛一掛! 不过骂归骂。 交易终止对陆星影响不大。 他又不是只有魏青鱼一个客户。 而且魏老爹给的补偿金非常丰厚。 赚了! 陆星数好了钱,一板一板的全部装进了旅行袋里。 真別说。 一百万的现金,二三十斤,还挺沉。 看到码得整整齐齐的红钞票。 陆星扬起嘴角想笑一声,却扯到了受伤的嘴角,疼得他嘶哈嘶哈的。 1v12,不受点儿伤真说不过去。 管家不喜欢陆星这个財迷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数好钱了?可別少一张。” 陆星拉上拉链,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道。 “这可不是钱。” “这是熨斗,能熨平生活褶皱。” 管家愣住了。 “你说话还怪哲学嘞!” 提著丰厚的补偿金,陆星心情不错的说道。 “替我谢谢大方的魏老板!” “走了。” 管家一言难尽的瞅著陆星受伤的嘴角和绑著绷带的手背。 真觉得这小子真他妈的掉进钱眼儿里了! 有这么缺钱吗! 管家看著陆星离开的背影,想起魏老板的嘱咐,最后问了一句。 “你喜欢过青鱼小姐吗?” 陆星拉开包厢的门,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深情的说道。 “喜欢啊。” “我喜欢每一个客户,大家都是我的財神爷!” “拜拜!管家!” “下次有这种生意还来找我哦!给你打折!” 砰! 包厢的门被关上。 管家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来神。 良久。 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像陆星这种人,他还真就是第一次见。 估计老板也是第一次见。 怪不得老板不担心这个臭小子跟青鱼小姐日久生情。 不过...... “这么年轻,却要这样赚钱。” “所有的行为都被明码標价,也不允许有自己的感情。” 如果不是陆星这种性格的话。 早就崩溃了吧? 老板当初根本没让青鱼小姐知道这件事。 那么青鱼小姐对陆星这种甩不掉的人应该很厌烦。 再加上校园里小孩们的从眾心態。 一旦给陆星贴上舔狗標籤,他理所当然的会成为眾人排挤的对象。 毕竟。 只有大家一起排挤一个人,才显得大家是一个集体嘛! 想起陆星总是笑容洋溢的脸,管家喃喃自语。 “你在学校的日子不好过吧?” ...... “ok!划掉这位客户!” 陆星找了个银行存钱。 存完钱后,他提著两桶食用油,揣著购物卡,被银行经理目送著离开了银行。 陆星找了个长椅坐下,熟练的从兜里掏出来个小本本翻开。 上面赫然是一排排的名字。 他毫不留情的把魏青鱼这三个字划掉,在后面写下[已结清帐款]。 “不愧是大小姐,就是值钱!” 做完这一切,陆星眯起眼回忆自己的日程表。 “周一到周五白天去学校给魏青鱼当保安,晚上去找阿姨当演员扮过家家,周六周日去跟那个神经病打架......” “加油,陆小葵!” 念叨完这一切,陆星自己都笑了。 “忙得嘞!” 要是能颁奖的话,他才是真正的时间管理大师! 然而。 抬眼之间,陆星却突然顿住了。 不远处的树荫之下,静静的停了一辆漆黑的迈巴赫。 驾驶室的女人穿著昂贵的白色丝绸衬衫,海藻般的黑色捲髮隨意披散在肩头。 她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冲淡了些许的妖冶娇媚,而带来了冷艷的气质。 此刻。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不耐烦的点在车窗边上,眼神却一动不动的盯著陆星的脸。 直到看见陆星嘴角的伤痕,她很明显的蹙起了眉头。 陆星看了她一眼,立刻低头看日历。 “噢,今天是周六。” 好吧。 又要跟这个神经病打架了。 出於对客户的尊重,陆星加快脚步走向了车子。 但有人比他更快。 一个交警小姐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迅速的在车玻璃上拍上一张罚单! 那个女人风轻云淡的气质瞬间破裂,满脸惊愕。 陆星的嘴角比ak还难压。 ...... ...... 002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你你你好,这里不能停车。” 交警小姐姐在看到宋君竹的第一眼,说话都打磕巴了! 陆星乐了。 顏值果然是全世界的通行证,而且美到极致,完全能做到男女通杀! 很显然,宋君竹就是中了基因彩票的幸运儿。 在別人疯狂质问女媧,为什么在自己脸上甩泥点子的时候。 宋君竹的脸,已经成为女媧的优秀毕设作品了。 不过就算宋君竹再美,也掩盖不了她是个疯批的事实。 宋君竹为人强势,胜负欲极强。 陆星甚至怀疑她什么时候也要在上面。 而她找上陆星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恨! 早年宋君竹有个婚约对象,结果婚约对象跑出国,说要去寻找真爱。 这直接给宋君竹气疯了! 她从小到大什么事儿都要贏,没想到第一次失败居然是在感情上? 这简直是她人生的最大污点! 其实宋君竹也没多喜欢那个婚约对象,就是单纯討厌失败而已。 就在此时,她遇到了做兼职的陆星。 好消息:陆星跟那个婚约对象长得很像! 更好的消息:陆星是职业舔狗,並且开展了替身业务! 於是。 一生要强的宋君竹就把陆星给雇了回来。 一边羞辱陆星来让自己心里痛快。 一边让陆星说爱她,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人生没有失败过。 陆星將宋君竹的这种做法称为精神胜利法。 不过没关係。 who cares? 有钱赚就行! ...... 见交警小姐姐走了,陆星在心里默默开始倒数。 三秒之后,宋君竹必然要骂他。 “一。” “很好笑吗?” 陆星不嘻嘻。 好吧,今天宋君竹很生气,居然连三秒都等不了了。 呵呵,三秒女,真下头! 心里骂归骂。 但是面对生气的客户,陆星作为卑微的乙方,唯一能做的就是—— 答而不辩,疯狂道歉! “抱歉,宋教授,我只是看到你很开心。” 一句话,直接让女人陷入沉默,陆星在心里给自己点讚。 嘿嘿,看来挑灯夜读的情话大全还是有点儿用的! 下一秒。 一只苍白清瘦的手径直掐住了陆星的脸,猛地把人往自己身边拽,冷漠的声音凉凉地在车里响起。 “你很得意吗?” “你是不是以为你能拿捏我了?” “说好听的,你是给我提供情绪价值,说难听点......” 宋君竹的眼神巡视著陆星这张脸的每一寸肌肤,艷丽的眼睛里透露出十足的冷漠。 “你就是个出来卖的。” “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对我说这种话?” 说完这句话,宋君竹鬆开了陆星。 她慢条斯理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细边眼镜,从容的想要欣赏陆星破碎的表情。 可是......没有? 宋君竹蹙起眉头,仔细的观察陆星的脸。 却发现他听到这些话,居然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嘴角依旧掛著笑容?! 陆星心想:宋君竹不愧是当教授的人,素质有待降低。 说出来的话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以前他缺钱缺到去垃圾桶里捡吃的,什么恶毒的话没听过? 怎么可能破防? 而且作为一名优秀的职业舔狗,陆星有自己的一套工作经验。 面对浪的客户,就给她做饭洗衣,给她家的温暖。 面对乖的客户,就带她机车兜风,给她新奇体验。 而面对宋君竹这种好胜心极强又强势的客户,顺著她慢慢顺毛就行了。 於是。 陆星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湿巾,撕开包装袋,递给宋君竹。 “我在外面呆的有点久,出汗了。” “你摸了我的脸,拿这个擦擦手。” 宋君竹眼里闪过惊愕。 面对自己的羞辱,陆星居然是这么个回应? 宋君竹突然笑了,眼睛里透露著浓浓的嘲讽。 “你还真是够贱的。” 陆星微微一笑,牵起宋君竹的手,一根一根的给她擦手。 美人连手都是美的,冰肌玉骨,纤细修长。 做成標本一定很漂亮。 宋君竹喜欢陆星用这张脸做低眉顺眼的表情,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失败过一样。 但是...... 宋君竹突然觉得手痒痒的,一低头,发现陆星擦手很认真。 甚至过於认真了! 沿著粉白乾净的指甲往下擦,越过清瘦精致的关节,一点一点的到达指缝。 “够了!” 宋君竹双眸瞪大,在陆星捏著湿巾进入她手心的前一秒,死死的攥住了陆星的手腕。 陆星看了看宋君竹用力捏著自己的手,困惑的问道。 “宋教授,擦手你都要在上面吗?” 陆星心里在狂笑。 嘿嘿,神经病,整天就在这死装,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吧。 宋君竹喉咙发乾,瞪了陆星一眼:“闭嘴!” 陆星乖巧的在自己的嘴前一拉。 你是客户,你说的算。 毕竟。 宋君竹可太大方了。 周六周日陪著她,一次五万,一个月就是二十万! 这简直是镶金的疯批啊! ...... “你跟人打架了?” 宋君竹终於把话头转到了陆星脸上的伤。 陆星摇了摇头。 宋君竹眼尾上挑,慵懒的语气里带著嘲讽。 “那就是你单方面挨打了?” 陆星依旧摇头。 滴! 宋君竹不耐烦的按下车喇叭发出噪音,横了陆星一眼。 “你哑巴了?” 陆星指了指自己的嘴。 宋君竹想起自己让他闭嘴的事儿,顿时火没了。 “我允许你说话。”宋君竹唇角微微翘起,扬了扬下巴。 她就喜欢陆星乖巧的样子的,虽然知道这小子骨子里就是个贪財的小混蛋! 但那又怎么样? 在自己的面前,他还不是只能撒娇卖乖吗? 陆星一板一眼的说道。 “我走在路上发现一群混混在欺负人,我去阻止那些混混,所以受伤了。” 宋君竹惊讶的看了陆星一眼。 她以为这小子爱財如命,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 没想到他居然会冒著生命危险去救人? 品出来不对味儿了,宋君竹挑眉,慵懒的语气里带著难以忽视的冷笑。 “是陌生人?还是情妹妹?” 陆星一惊,不禁感嘆女人第六感的敏锐,还真猜对了! 不过在女人面前提另一个女人,不亚於口咬打火机。 所以陆星换了一个说法。 “同班同学。”他有些懊恼的说道,“我本来不想去的怕伤到脸,可那群混混太嚇人了,我怕闹出来人命。” “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不会再伤到这张脸了。” 陆星垂眸,浑身都散发著小可怜的感觉。 澄清关係,解释过程,真诚道歉,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给宋君竹都整愧疚了! 宋君竹显然很吃这一套,但又没对陆星说过软话,想了想,乾脆拿起手机点了两下。 “给你转了一万块,买点好药,不许伤到这张脸。”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陆星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笑出声,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宋君竹,惊喜道。 “你不怪我吗,宋教授!” 宋君竹被陆星盯得有些不自然,白皙的脖子慢慢泛上一片粉色,好在又被浓密的捲髮覆盖,才没有那么显眼。 陆星视力很好,他看到了那片粉红,但他不说。 只是他有点惊奇。 这死疯批看著像个蝴蝶,没想到这么纯情?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红温了? 宋君竹意识到自己的生理反应有点露怯,可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变化! 都怪陆星! 找到罪魁祸首,宋君竹恼羞成怒的骂道。 “你別想拿这种事让我心软!” “你卖给了我就要遵守约定,而你的脸受伤了,破坏了约定,所以......” 宋君竹夺回了主动权,好胜心顿时得到了满足,缓慢又危险的说道。 “你要接受惩罚。” 陆星呼吸一滯,顿时感觉到大事不妙。 淦! 这个死疯批又想出来什么折腾人的办法了?! “往后看。” 宋君竹慵懒的声音响在耳边,陆星回头看向了后座。 “定製的饰品。” “喜欢吗?” 陆星脸上依旧保持微笑。 “喜欢。” 妈的,失策了! 又低估了这女人的神经病程度! ...... ...... 003 清澈愚蠢 开了十来分钟的车,终於到达宋君竹的別墅。 “换上这个。” 宋君竹把一个奢侈品袋子丟在了陆星身上,自己去臥室换睡衣。 陆星捏著奢侈品的袋子,在心里默念: 顾客就是上帝!顾客就是上帝! 就算做好了心理建设,在看清袋子里东西的时候,陆星还是惊了。 “女僕装?” 啊? 他一个男的穿女僕装?而且这他妈的是条裙子啊! “你有意见?” 宋君竹从臥室出来,慵懒的声音里却透露出无尽冷漠。 她换了一件墨绿色丝绸长款睡裙,吊带松松垮垮的掛在平直精致的锁骨上,显得肩头更加温润如玉。 宋君竹摘下鼻樑上的眼镜走向陆星,在冷白的灯光下,整个人艷丽又强势。 陆星露出职业微笑。 “没意见。” 你是老板,完全ok! “没意见就好。” 宋君竹翘起红唇,浓密乌黑的长髮隨意挽起,露出白玉般的脖颈,还有几缕碎发调皮的落在耳侧。 一般情况下,陆星这个时候一定会夸讚老板好美。 可现在是二般情况。 因为他看到了宋君竹手里的东西。 陆星心想这也太像喜羊羊的铃鐺了。 不知道掛上会不会变聪明。 宋君竹的语气闪烁著危险:“这是我大价钱定做的.....你一定喜欢。” 看到陆星眼神里的震撼,宋君竹心情好极了。 她就是要让这张令人討厌的脸在她的面前哭喊求饶。 谁让他竟然敢拋下自己去寻找什么狗屁真爱呢? 可笑! 宋君竹笑著靠近陆星,慢慢的抚上他的脖颈! 片刻之后。 “好了,很可爱。” 宋君竹笑得更开心了。 陆星扯了扯嘴角,想笑一声,却骤然被夺去呼吸。 陆星站不稳跌在宋君竹的怀里,被胁迫著对上了宋君竹的眼神。 冰冷的声音伴著香味扑在耳侧,格外清晰。 “以后你只要出现在这里,就要有这个,明白吗。” “还想去找真爱吗?” 知道宋君竹又把他当成那个婚约对象了,於是陆星立刻道歉。 “对不起,我不想去找真爱,我只爱你。” “闭嘴!”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可是看著陆星委屈低垂的视线,好像被人欺负了似的紧紧抿著的嘴角,宋君竹心猛地一跳,钝钝的疼。 想不明白,於是她將这种情绪归於陆星的不听话。 “去把衣服换上,然后做饭。” “不听话的话......”宋君竹眼里闪著危险的光芒,“我不介意让你这样去外面走一趟。” 陆星顺从的捡起来地上的衣服袋子,点头答应,心里疯狂吐槽。 神金! 还想让他执行主人的任务? 死疯批! 不过一想要是自己做的饭不满意这死疯批又要找茬,於是陆星问道。 “宋教授,你想吃什么?” “你最近好像工作很忙,我给你多煮一个红枣排骨汤补一下好吗?其他的菜色跟以前一样?” 宋君竹刚想应下,又觉得陆星对自己口味这么了如指掌的感觉十分討厌。 明明她才是占上风的老板! 於是宋君竹说道。 “自己想!连这点小事都要我想,我还要你做什么?我去工作,做完饭再叫我!” 说完利落的转头,蓬鬆的长髮擦过陆星的肩膀,只留余香。 “那换成鱼汤好吗?” “自己想!” 砰! 房门紧闭! “死疯批。” 盯著紧闭的房门,陆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刚才委屈可怜表情一扫而空。 他在更衣室换上女僕装,对著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嘚瑟的说。 “哎,我穿这个还挺好看的,果然时尚的完成度在脸!” “怎么不给我准备个黑丝呢,真不懂事,我腿这么长,穿上肯定好看!” 宋君竹这么对陆星,就是想看陆星卑微难过的表情。 那就演给她看唄。 职业舔狗就是做的提供情绪价值的活儿嘛。 要是一边拿钱还一边怨天尤人,跟当表子立牌坊也没区別。 陆星看看镜子里穿女僕装的自己,嘿嘿一笑。 “穿裙子也挺好的,不纠结放左边还是放右边。” “有钱就是好啊。”陆星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这得多少万啊?” 这牌子算是顶级奢侈品了。 陆星並不觉得这种奢侈品牌子会量產这玩意。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宋君竹去找品牌方定做的。 万恶的有钱人! 陆星整理好自己,去了厨房做饭,嘴里还念叨著。 “可恶把买这个的钱给我多好!” 呜呜富婆饿饿饭饭。 ...... 做完饭已经十二点半了。 陆星对女僕装適应良好,甚至豪迈的在兜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而后敲响了书房的门。 “宋教授,吃饭了。” 一分钟后,宋君竹阴沉著脸出了书房的门。 她的五官长得浓烈精致,冷魅的同时带著极强的攻击性,现在面无表情就更有压迫感了。 陆星琢磨著自己也没惹到她啊,怎么又生气了。 不过照顾客户的情绪,是作为职业舔狗的职业素养之一。 於是陆星温和的问道。 “宋教授,是工作有点累了吗,正好吃饭休息一下,我做了.....” “我不明白。” 宋君竹直接打断了陆星,一直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困惑。 陆星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又整的什么活儿。 宋君竹真的很鬱闷,自顾自的说道。 “那些大学生怎么比你还蠢,那么简单的卷子小学生都写的出来,还有脸说老师菜菜捞捞?” 陆星哑然失笑,给宋君竹拉开椅子。 “大家的智力巔峰期已经过了嘛,可以理解,而且她们问宋教授问题,不就是说明宋教授平时深得学生喜欢嘛。” 这话说出来陆星自己都不信。 宋君竹更不信,全当耳旁风似的,念念叨叨著。 “他们不会对我在学术界的地位產生影响,但是会让我在教育界顏面扫地!” 今年一时兴起带了一门专业课,没想到给她这么大的震撼! 噗。 陆星忍著没嘲笑自己的客户,反而给她盛了一碗汤。 “要喝点汤吗?” 宋君竹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她看了看餐桌上的菜,每一道都很符合自己的口味。 而且排骨汤和鱼汤陆星全都做了。 嗯,看来陆星比那些眼睛里透露著清澈的愚蠢的大学聪明多了。 铃。 清脆的铃鐺声吸引了宋君竹的视线。 宋君竹的眼神从陆星的裙边,再到戴著项链的脖颈,再到...... 他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宋君竹眯起眼睛,突然觉得童话故事没有骗人。 虽然没有田螺姑娘,但是她遇到了一个田螺少年。 陆星一如往常的给宋君竹倒水,阳光穿过玻璃,给他塑了一层金身。 宋君竹的眼神逐渐幽深,喉咙发乾,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突然......突然很想摸摸陆星的脑袋怎么办?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让宋君竹自己都猝不及防。 可自己要是主动提出来,陆星会不会得意忘形,会不会骑在她头上? 宋君竹桌下的手死死的捏著椅子边,想了又想下定决心。 不管了,今天她必须要摸到! 按下心头的悸动,宋君竹脸上不耐烦的说道。 “你连穿衣服都不懂配套吗?” 陆星疑惑的歪头。 宋君竹狼狈的躲避视线,眼神盯著眼前那碗鱼汤,命令道。 “去把衣帽间左边格子里的猫耳拿出来。” 陆星震撼。 靠! 又低估了她的神经病程度。 趁著给陆星戴耳朵的功夫,宋君竹如愿以偿的rua到了他的脑袋。 毛茸茸的触感像是rua猫似的。 宋君竹心情显然不错,难得有兴功夫关心陆星。 “你快要考试了是吧?” 陆星正在解决她吃不完的剩饭,闻言嘴里嚼著饭呆呆的点头,脑袋上的猫耳一晃一晃的。 真好啊。 宋君竹眉头舒展,艷丽的眼尾挑起,眼神中流淌著笑意,雪白肩头晃得人眼晕。 今天陆星这么听话,这让宋君竹心情极好。 反正看那群大学生的作业也很烦,不如看看自家的田螺少年。 於是宋君竹破天荒的说道。 “等你吃完饭,我辅导你学习。” 作为海城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並且亲手用实绩打碎了瓶传言的人。 宋君竹是绝对有实力说这句话的。 陆星:“.....啊?我?” 陆星不知道她又是发的什么疯。 难道是年纪上来了,突然母爱大爆发? 神经,管她呢! 白天的时候宋君竹没那么疯。 等晚上才是她真疯批的时候! 还是顺著她吧,免得晚上又不高兴了,还得加倍报復他。 ...... ...... 004 边挨打边看书,我叫陆星你记住! “在磁场中的......” 宋君竹拉了把椅子坐在陆星的身边,握著笔一直在纸上写东西。 她饱满的红唇吐出一句又一句专业名词,海藻般的捲髮尽数撩在身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偶尔鼻樑上的眼镜滑落,她才有空去推一下。 陆星没想到宋君竹只玩真实! 居然真的开始辅导他的学习! 一下午把知识点框架都串了一遍,以前陆星不懂的地方听完豁然开朗。 盯著宋君竹精致的侧脸,陆星不禁感嘆。 果然。 认真的女人最好看的! 以前只看到宋君竹发疯的样子,没想到她工作的时候还挺正经的。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看书!” 好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句老师经典用语,直接把陆星拉回了现实。 他迅速端著一杯温水递到了宋君竹的手边,低头微微晃著猫耳认错道。 “抱歉,宋教授,我走神了。” 宋君竹接过水喝了一口,讲到发乾的喉咙瞬间被滋润,她把书合上。 “今天就先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说。” 陆星惊了。 不是,明天你还要母爱大爆发啊? 宋君竹是不是犯神经了,有科研工作不搞,居然来辅导他的学习啊? 不过作为职业舔狗,最需要的就是对客户百依百顺。 “好的宋教授,我很期待!” 这么欢快又惊喜的声音,驱散了宋君竹的疲惫,让她不自觉嘴角上扬。 滴。 清脆的消息提示。 宋君竹拿起手机,看到学校同事发来的结婚请柬,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结婚结婚。 那个婚约对象逃跑的事情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无时无刻的在提醒她—— 你的人生有污点! 宋君竹冷魅的眼睛闪过疯狂,她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淡声道。 “把酒柜里的红酒拿出来。” 陆星鬆弛的神经瞬间紧绷,立刻站起身。 “好的,宋教授。” 要来了! 每到夜色降临,宋君竹喝完酒之后,就会成为疯批pro max版本。 她那个时候的精神状態简直是...... 一说一个不吱声! 对於其他的客户,陆星都是给予情绪价值。 只有宋君竹不一样。 她给的钱多,所以有svip特权。 暗红色的酒液滑进高脚杯中,宋君竹坐在落地窗前,抿了一口昂贵的红酒。 陆星提著一个箱子放在了宋君竹的旁边。 “宋教授,东西放这里了。” “嗯。”宋君竹应了一声,眼神依旧沉沉的望著落地窗外的霓虹大厦。 陆星看了眼好似要被夜色吞噬的宋君竹,自顾自的去打扫餐桌。 他觉得,宋君竹需要的不是职业舔狗,需要的是精神病院。 宋君竹长期被四周的人寄予厚望,所有人都说她应该成功,必须成功。 这才导致她对失败深恶痛绝! 她不接受失败,但婚约对象的逃跑却给她完美成功的人生重重一击。 客观来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人又不是钞票,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可宋君竹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 所以陆星觉得她最应该去精神病院治疗一下自己的心理疾病。 不过也无所谓了。 陆星低头继续擦桌子,宋君竹才不需要他的同情。 工人心疼资本家,那真的是贱得不轻! ...... 半小时后。 宋君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她的髮丝散在脸边,撑著墙醉醺醺的盯著陆星。 陆星乖巧的在整理桌面。 暖暖的灯光落在他的头顶,宋君竹觉得自己看到了小天使。 但是在看到陆星的脸时,宋君竹带著笑意的眼眸瞬间被寒冷侵蚀。 “混蛋......” 想起得知婚约对象跑路的消息,想起当时周围人看热闹的表情。 宋君竹大脑瞬间被恼怒充斥。 她喝了半瓶红酒浑身发软,踉蹌著被地上的箱子绊了一下,不受控制的往前跌! 下一秒。 疼痛感没有到来。 宋君竹晕晕乎乎的抬头,看到了陆星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可偏偏他要说出最深情温柔的话。 “宋教授,你没事吧?” “闭嘴!” 宋君竹一天天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的牛劲儿,突然推了陆星一把。 她晃晃悠悠的坐在地上,掀开了地上的箱子。 宋君竹眉头蹙起,眼神里爆发著惊人的妖冶。 又开始了。 陆星太阳穴突突的跳。 即使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宋君竹这个做法又神金又疯批! 哪有找个仇人的替身关进別墅里折磨的啊? 终於。 宋君竹挑选到了趁手的工具,她仰头將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暗红的酒液顺著她精致白皙的下巴,一路蜿蜒到修长的脖颈。 喝完酒,宋君竹將酒杯隨意甩开。 她弯下腰,抬起陆星的下巴,强迫他扬起头。 宋君竹俯视著陆星,他的一切,就连呼吸都被自己所控制著。 明明一切都尽在掌握。 但宋君竹看到陆星眼底的悲伤时,还是下意识的心臟一疼。 心软? 不可能的! 自己找他来,不就是要看他难受的样子吗? 代替婚约对象接受惩罚,是陆星存在的唯一意义。 被酒精侵蚀的大脑不允许宋君竹想太多,她高高在上的吐出简短的一句话。 “准备好了?” 看著宋君竹变幻莫测的表情,陆星心里给自己点讚—— 我简直是机智的一批! 幸好多加了几件衣服,打著也不痛! ...... 作为合格的时间管理大师。 合理的利用时间,是成功的关键。 你疯任你疯。 陆星淡定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电磁场的相关內容。 这钱陆星觉得活该自己赚! 过了不知道多久。 陆星脑海里都快把知识点过完了,宋君竹酒劲儿彻底上来倒了下去。 “完事儿了?” “今天时间有点短啊。” 察觉到身后没动静了,陆星踉蹌著从地上爬了起来。 宋君竹的长髮潮水般披散在地板上,墨绿色的睡裙掛在膝盖上,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腿。 陆星直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把书本整齐的放回书包里后,才回头看宋君竹。 宋君竹似乎睡得不开心,眉头紧紧皱起,纤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著,投下一片阴影。 “你说你睡著的时候这么乖,怎么醒著的时候这么凶。” 陆星的手穿过宋君竹的小腿,轻鬆把人抱了起来走向浴室。 替客户善后,也是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之一。 ...... ...... 005 这是第五章 “混帐......” 陆星抱著宋君竹进入浴室。 人是老实了,嘴没老实,还在低低的骂人。 嗯。 看来婚约对象逃婚那事给她的打击是真大。 不过宋君竹两条白嫩藕臂倒是很诚实的缠在了陆星的脖子上,让他少费了点儿劲。 “宋教授,气大伤身啊。” 陆星一边给浴缸里放水,一边自言自语。 不过他也没生气。 哪儿有钱是好赚的啊,传说朱元璋还卖过勾子呢。 水温差不多了。 陆星站到宋君竹的面前,捏著她的睡衣带子往下褪,墨绿色的睡裙堆叠在浴室的地砖上。 陆星心如止水。 面对客户保持本心,这是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之一。 如果面前的宋君竹是个正常的女人,他一定会对她保持敬意。 很可惜。 宋君竹不是,她是一个神经病。 “等我赚够了钱,一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离你们这些神经病远远的!” 陆星念叨著把宋君竹拎了起来。 宋君竹173的身高在女生里並不算矮,可在陆星手里,还是跟小鸡仔似的。 扑通一声,被毫不留情丟进了浴缸里。 “咳咳咳!” “该死!” 陆星没想到宋君竹醉到连自己洗澡都做不到了? 在镶金的疯批溺死在浴缸的前一秒,陆星捏著她光滑的后脖子把人拎出水面! 雪山常年冰雪覆盖,生长在冰天雪地里的红艷浆果,被称为是神跡。 “洗,洗澡,给我,洗......”宋教授话都说不囫圇,就开始使唤人。 要不是陆星捏著她命运的后脖子。 她在浴缸淹死的新闻一定会盖过她最新的学术成果! “你確定吗?” 陆星又问了一遍。 宋君竹难受的皱起眉头,“难,难闻,洗洗,给我洗澡!” 陆星白眼要翻上天了。 知道难闻还喝酒?! 陆星的视线移开盯著地面,认命的拿起来个浴球,粗糙的擦洗了起来。 啪! 在浴球的时候,醉到昏沉的宋教授赏给了陆星一巴掌。 啪! 陆星毫不犹豫的扇了回去。 “唔......” 宋君竹人生第一次被打了一巴掌,但是却毫无知觉。 她脸颊被热气熏上娇艷的粉色,甚至在充满热水的浴缸里舒服得一脸安详。 戴著猫耳穿著女僕装的少年,浑身没有一丝可爱温暖的气质,平静的说道。 “约定里提过,不允许打耳光。” 打人不打脸,这算是陆星低到马里亚纳海沟里的底线之一。 因为打到脸会让其他客户看到。 等粗糙的把人洗了一遍之后。 陆星扯起一条大浴巾,把人给包起来丟到了主臥的大床上。 宋君竹洗过澡之后舒服了,原本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像个精致的娃娃,漂亮又让人不敢靠近。 陆星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从兜里翻出来小本本,翻到宋君竹的那一页。 【宋君竹注意事项: ... 6.在睡前要对她说够十分钟的表白。 ...】 眾多的注意事项当中,陆星每一条都需要严格的执行。 於是。 陆星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握住了宋君竹柔嫩白皙的手。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 反正翻开手机里的情话大全就是念! “我喜欢你,你是我一生当中最爱的人,可是你却从来不在意我,不过没关係,我爱你,与你无关......” 念足了十分钟,陆星乾脆的鬆开了宋君竹的手,念念叨叨的。 “我牙口再好,念多了这玩意儿也得酸的去补牙。” 看著已经进入梦乡的宋君竹,陆星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今天可算是过去了。” 在他的客户里,宋君竹是给钱最多的,但也是要求最多的。 不过也没关係。 svip总是有特权的! 咔叭。 陆星关上了主臥的灯,轻声说道。 “宋教授,晚安。” ...... 喀嚓。 主臥的门悄然合上。 原本应该在床上安睡的宋君竹,此刻却不安的皱起眉头。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有人在对她表白吗? 是陆星吗? 可是怎么突然不继续说了? 宋君竹进入了梦魘似的,焦急的攥紧了手里的被单,想要表白继续。 下一秒。 她的手握住了一个毛茸茸的猫耳。 美人的眉头瞬间舒展。 她握住了陆星! 陆星在旁边陪著她呢,陆星会一直陪著她的,陆星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 这半年来,是她过得最充实的半年。 宋君竹紧紧抓著手里的猫耳,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沉沉的进入好梦。 ...... “还好我基因好,睡觉少也能长高。” “这也算是那两个管生不管养的傻逼唯一贡献的东西了。” 看著墙上的钟表指针来到了十一点,陆星懒懒的躺在了客厅沙发上眯一下。 十一点半。 陆星的手机准时刺耳的响起,他瞬间从沙发上翻了下来。 滴——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道温柔当中带著甜意的声音。 “晚上好。” 即使对方看不到,陆星也坐直了身体,开始翻著小本本。 上面记录著这位客户的相关信息。 在每次舔狗任务开始之前,他都会再次熟悉一下客户信息,防止出现串台的问题。 【柳卿卿,女,年龄未知,患有严重失眠症】 两个人是两年前在网络上相识的。 那个时候陆星在网络上做陪聊兼职。 陪聊会有一段公开的语音录音,就是为了让客户了解陪聊的声音。 柳卿卿失眠情况极其严重。 但是在听到陆星声音的时候,竟然奇蹟的睡了一次好觉。 从那之后。 柳卿卿主动的联繫了陆星,两个人在每周六周日晚上进行语音。 聊天嘛,也不能干聊。 如果说宋君竹是个大疯批,那么这个柳卿卿就是小变態。 她会给陆星发些剧本让他念出来,约等於是asmr。 不过没关係。 这对陆星来说,不亚於捡钱。 除了有些剧本里的话会让他老脸一红之外,没有任何难度! so easy! “这次我要扮演的是......霸道总裁?” 陆星看了看柳卿卿发过来的剧本,越看越觉得这是个变態! 偏偏柳卿卿的声音又温柔又甜,根本看不出她有这种倾向。 电话已经接通。 陆星清了清嗓子,用自己声线最完美的状態低声轻笑道。 “乖,等急了?” 那头呼吸一窒。 “没有等急!我愿意等你!” 陆星面无表情的看著剧本,说出来的话却万分的慵懒肆意。 “是么?这么听话啊,那想要什么奖励呢?” “想想......” ...... ...... 006 偷偷赚钱不告诉我! 一个剧本配了一个小时。 陆星越配越困。 到最后脑子里被霸道啊,病娇啊,偏执啊之类的词儿给占满了。 他寻思著剧本里的霸道总裁真不上班的吗? 整天在这儿虐来虐去的,都是哪儿赚来的钱? 淦! 都偷偷赚钱不告诉他! 太可恶了! 柳卿卿却越配越著迷,声线透过手机听筒传到陆星的耳边。 陆星心想: 这个方法要是能治疗失眠症才tm奇了怪呢! 这种剧本睡前只能让人越来越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好吗? 算了。 客户都掏钱了,他也懒得说了,照做就行。 后面又配了一个修理工的剧本,不过基本上是陆星的独角戏。 因为柳卿卿没力气跟他对戏了。 作为职业舔狗,在客户没有配合的时候,也需要將戏演下去。 时间很快转到了凌晨一点半。 柳卿卿依旧精神抖擞,声音里越来越兴奋。 “唔!”柳卿卿那边彻底没声了。 娇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了陆星的耳朵里,他鬆了一口气。 在別的客户那里是要演戏。 但是在柳卿卿这里,是要演声。 他看不到柳卿卿的脸,也不知道客户的反馈如何,只能根据声线的细微变化来判断。 还挺累的。 “今天表现的不错。” 柳卿卿声音里都透露著满意。 她的脑袋没回过来神,乱七八糟的说道。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可以睡个好觉了,前些天一直都睡不著,钱我打你支付宝里了.....” 两个人僱佣关係已经维持了两年,也算比较熟悉了。 柳卿卿给钱爽快。 除了有点小爱好之外,基本没有別的要求,人还挺好的。 於是陆星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柳老板,去看看医生怎么说的好吗?” 像是宋君竹这种大疯批,就算是追求极致的人生完美,那也是依旧该吃吃该睡睡。 但是柳卿卿不一样。 她是真的睡不著觉,长期睡眠不足是真的有生命危险的...... “你说我有病?” 柳卿卿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陆星沉默片刻,扯开了话题:“抱歉,祝你有个好梦,明晚见。” “不准掛!” 柳卿卿语气透露著寒意,冷笑道。 “你以为你是谁?” “我们只是认识的时间长了一点,你就想要去指使你的客户了?” “恃宠而骄也要有个限度!” “抱歉。”陆星认真道歉。 他下一次不会再说了。 柳卿卿再也没有刚才剧本里的甜美和温柔,声音里淬满了冰冷。 “记住你的身份!” 嘟—— 陆星看著被掛断的界面,哑然失笑。 好吧。 对客户动惻隱之心,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陆星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三个小时还有半小时。 有钱人都这样的吗? 他买个东西都得货比三家,柳卿卿还有半小时的余额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星想了想:“还是不想欠你的。” 於是他在网上找了个病娇的剧本,自己坐在客厅对著手机录了半小时。 录完把音频发给柳卿卿之后。 陆星抱著书包在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君竹的家里並没有他的房间。 他这张脸不配有房间睡。 “能有沙发睡也很好了......” 比桥洞,公园长椅,废弃楼房舒服很多。 ...... 海城大学. 教师公寓. 咔嚓。 房间的开关被按开,室內大亮! 一个粉色齐肩短髮的女孩猛地掀开了被子,不过她的眼眸里却充斥著晶莹。 片刻之后。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在被子上,晕湿了一大片。 柳卿卿颤抖著咬紧牙关,攥著被子的手都在发抖,抽抽噎噎的骂道。 “混蛋!混蛋!混蛋!” “觉得我有病,叫我看医生,终於不愿意装了?” 骂到最后,柳卿卿哭得眼眶红红的。 长期失眠再加上陆星的话,给予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柳卿卿纤长睫毛沾满泪,嘴角委屈紧绷著,粉色的髮丝凌乱又別具美感。 “混蛋!” 柳卿卿捂著脸闷声抽泣。 “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也想安安静静的睡个好觉,吃药,中医,偏方,什么办法都用了。 就是不起作用! 偶然的一天,柳卿卿在网站上听了陆星的声音。 一瞬间。 她像是被酥麻的电流躥遍了全身,大脑一片空白! 从那之后。 柳卿卿就开发出了新的睡眠方法。 別人的声音都不行,只有陆星的声音才可以。 为了不让陆星觉得她太噁心,她已经极力的把时间压制到一周两次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都这么克制了,陆星依旧觉得她有病? 柳卿卿委屈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捂著脸偷偷的抽泣。 滴—— 消息提示的声音,让柳卿卿瞬间回神! 是陆星吗? 柳卿卿有些惊喜的点开手机,却失望的发现只是学生会的消息。 [副会长]:会长,校领导要我们准备开始招生宣传了。 柳卿卿瞬间低落,她吸了吸鼻子,还是温柔又贴心的回覆道。 [我知道了,明天你组织人做一个初版的计划,早点睡觉,不要熬夜哟] 点击发送。 那头的副会长收到消息,直接陷入狂喜。 哇晒! 会长不愧是海城大学实至名归的校! 果然又甜又温柔啊啊啊啊! 就连这么晚给她发消息,居然都这么温柔的回覆誒! “没良心的小混蛋......” 柳卿卿把手机甩到一边,一想到陆星让她去看医生就生气。 但是翻来覆去也骂不出来什么有新意的词。 更憋屈了...... 滴。 又是一声消息提醒,柳卿卿抿紧嘴唇,颤抖著手点开。 下一秒。 她猛地直起了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再也遮不住柔美的少女风光。 柳卿卿颤抖著手点开陆星发过来的音频文件。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呢?我找到了你......” 陆星深沉的声音迴荡在房间里,柳卿卿的脸颊迅速染上了薄红。 原来。 他刚才是一直在录製这些音频吗? 好像错怪他了...... 柳卿卿瞬间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不对。 还是有火气的。 柳卿卿不自觉的看向了地板,咬紧下唇。 生气不该乱丟东西的。 ...... ...... 007 自我攻略,他好爱我! 第二天。 【替身喜欢上了我怎么办?】 厚实的窗帘抵挡住了阳光的侵蚀,整个主臥寂静又黑暗。 此时。 只有放在枕头上的一块手机屏幕,闪烁著莹莹冷光! 宋君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纠结的盯著搜索框的这行字。 她可以面对无数学术会议面不改色,可以面对棘手的实验稳如泰山。 可是...... 此刻宋君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窘迫到需要求助度娘。 思考片刻。 宋君竹还是放弃了度娘这个gg大本营,转而拨通自己闺蜜张越的电话。 张越那头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餵?君竹?出什么事了?” 宋君竹咬著红唇,神色纠结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张越看了看窗外,发现今天太阳没有打西边儿出来。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自己这个闺蜜是最珍惜时间的,从小到大座右铭都是浪费生命等於慢性自杀。 怎么今天转性了?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閒聊上了? 不对!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绝对有问题! 自己先打的电话,总不能不说话,於是宋君竹吞吞吐吐的说道。 “那个......要是有人暗恋你......” 张越此时的智商堪比爱因斯坦,並且通过女人的第六感迅速找到了真相。 “那个男保姆喜欢上你了?” 宋君竹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 “他不是,不是那个,他只是生活困难。” 张越带著笑意:“这么急著帮他澄清啊,看来那小子不是单相思。” 完了。 合著在这里套自己呢? 张越嘚瑟的说道。 “从小到大暗恋你的能排到法国去,也没见你特意问过,不是因为那小子还能是因为谁?” “果然,我就隨便说了句他的不好,你就急了。” 能跟宋君竹当闺蜜的,没几个傻子,既然人都猜出来了,她也不遮遮掩掩了。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他在床边跟我告白了,说了很久。” “他以为我没有听到,其实我听到了。” 提到这个,宋君竹靠在床头,嘴角扬起一抹勾魂夺魄的笑容。 “他说他喜欢我,但是不敢说,还说他爱我,与我无关,不求回应。” 张越惊了。 “我去!果然是你!” 要是故意想博得宋君竹好感的话,没必要在人喝醉昏睡过去说。 既然偷偷的说,那必然是真情流露了! 不过宋君竹还是纠正道:“不过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想歪。” “好好好。”张越有些好笑。 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开始替人辩解了? 不过张越还是提醒道。 “你不要陷进去,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干嘛要找他啊,我听到这个消息都惊了。” 宋君竹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要说因为陆星跟那个婚约对象长的很像,所以雇来报復的吗? 她没这个脸说。 张越也识趣的没问,只是说道:“你没事可以观察他一下嘛,看看他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掛电话之前,张越平静的语气底下满是汹涌的八卦。 “你后面有任何进展,都可以跟我商量,我很乐意倾听!” 宋君竹笑了一声。 乐意倾听?是想听八卦吧! 不过。 张越提的建议也確实可行。 以前宋君竹没有注意陆星的日常举动。 现在回想一下,倒是发现很多微妙的地方。 比如。 “为什么我口渴的时候,能立刻把水递到她手边,是一直在观察我吧?” 他好爱我。 “为什么我骂你的时候,你眼神里会悲伤,这个年纪不可能演技这么好!” 他好爱我。 “为什么一直没有过逾矩的动作,是因为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吧?” 他好爱我。 宋君竹念著念著,嘴角扬起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笑容。 到最后,她轻哼了一声。 “算你眼光好。” 跟那个找什么狗屁真爱的婚约对象强了一百倍!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宋君竹顿了一下,迅速的整理自己的头髮,清了清嗓子。 “进来。” 咔嚓。 房门打开。 陆星端著餐盘站在门口,外面的光给他身后镀上了一层光圈。 “宋教授,要吃早饭吗?” 宋君竹瞥了一眼餐盘上的早餐,全都是自己爱吃的。 他果然爱我。 陆星疑惑的盯著宋君竹的脸,不知道这个死疯批又搞哪套。 怎么不说话? 她不说话,陆星也不能说话,只能这么僵持著! 淦! 神经病! 等等。 陆星灵光一闪。 难道是因为昨晚喝酒喝多了嗓子痛? 想到这里,陆星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於是他立刻转身去倒水。 宋君竹刚酝酿好准备说话,猛然发现陆星居然溜了? “哎......” 话被卡在喉咙里,宋君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 难道想要仗著自己的喜欢就恃宠而骄吗? 下一秒。 陆星端著一杯温水重新出现了房门口,轻声说道。 “宋教授,你昨晚喝了酒,现在嗓子是不是有点痛,我给你倒杯温水喝。” 宋君竹眉头瞬间舒展。 他好爱我。 陆星试探著走到了床边,小心的把水杯递给了宋君竹。 宋君竹打量了陆星一眼,眸子中流淌著笑意。 她的嗓子並不痛。 但自己不喝的话,陆星应该表面笑著,但心里很难过吧? 想到这里,宋君竹接过了水杯喝了起来。 yes! 陆星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妈的。 猜对了! 太聪明了,这钱简直是活该我赚! “嘶......” 宋君竹嘶哈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的一边脸怎么有点痛? 难道自己昨天晚上摔到脸了? 看到她摸脸的动作,陆星太阳穴猛然一跳,默默的把餐盘放到桌面上,轻声说道。 “宋教授,今天的早餐符合你的胃口吗,都是清淡好消化的。” “你昨晚喝的有点多,吃这些对胃比较好。” 宋君竹顿时將自己的脸痛拋之脑后,扫视著桌子上的早餐。 他好爱我。 知道我喝酒了,专门做的这些早餐! “我不擅长做早餐,这些是我去店里买的,应该很好吃。” 见宋君竹没说话,陆星只能这么说了。 宋君竹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好爱我。 专门的跑早餐店给我买早餐,还担心我爱不爱吃。 看陆星忐忑的样子,宋君竹隱下眼底的笑意,点头道。 “好,我会吃的。” 呼—— 陆星鬆了一口气。 妈的。 这死疯批真的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吃个早餐都得这么费劲呢! 幸好他钱快存够了。 等存够了钱,他立刻就跑路,离这些神经病远远的! 见宋君竹喝起了粥,陆星走到了床边,慢慢的把窗帘拉开。 清晨的阳光照进臥室,带来了青春的气息! 宋君竹抿了一口粥,盯著外面初升的太阳,不自觉的笑了。 今天天气很好! 陆星看宋君竹莫名其妙的笑容,后背汗毛直竖。 淦! 他一定要快点离开这里! 宋君竹脑子不正常! ...... ...... 008 老天,我再也不会叫你爷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 一整个上午,宋君竹都神清气爽! 嘿嘿。 陆星一整个上午都在偷偷看我呢,还总是问我累不累!他好爱我! 一整个上午,陆星简直如坠地狱! 妈的。 宋君竹这女的越来越有病了,居然一直没有发疯?难道是想整个大的? 在诡异的气氛里,宋君竹完成了上午的辅导。 她以前很討厌陆星的脸。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突然就分清楚了。 陆星跟那个婚约对象一点都不一样! 他比那个死婚约对象有品味有审美得多了! 在这个早上。 宋君竹已经在脑海里完成了推理过程。 陆星喜欢她,说明陆星是个审美正常的人。 陆星坚持喜欢她,说明陆星对感情忠诚又专一。 陆星不敢当面告白,说明陆星因为自己替身的身份感到自卑。 综上所述。 宋君竹觉得自己应该对陆星宽容一点。 他虽然配不上自己,但是他喜欢自己並不是什么大错。 尤其是上午辅导的时候,宋君竹发现陆星一点就通,她就更满意陆星了。 跟那个只会靠家里的脑残婚约对象一点都不一样! 陆星依旧穿著昨天的装扮在厨房做午饭。 宋君竹看了他一会儿,眯起眼问道。 “你怎么还穿著这个?” 陆星愣了一下,以为她在试探自己,於是立刻说道。 “教授,你昨天说我在家里要一直这样的,你说的话我都会记住的。” 这是作为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之一! 假如记不住客户的需求,那还做个锤子啊。 宋君竹风轻云淡的把自己长发撩到肩后,抿起红唇带著笑意道。 “你很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果然爱我! 陆星笑了笑,点了点头:“当然。” 他可是极其有职业素养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在即使客户喝晕了情况之下也依旧满足她的要求,站在那傻傻的念了十分钟的告白酸诗。 宋君竹满意了,撑著下巴道。 “你底子很好,脑子也活,我这几天把整个每科的知识点和典型例题给你整理一下。” “你认真的看,考试不会有问题的。” 陆星惊讶的回头看了宋君竹一眼,差点把自己的手都切到了。 不是。 这疯批又发的什么疯? 突然来这一套? 母爱大爆发了? 算了。 鼎鼎有名的宋教授的私教课,不要的是傻子,管她卖的什么药呢! 反正他马上攒够钱就要远走高飞了! 於是陆星立刻点头,露出小白牙。 “谢谢宋教授!宋教授对我真好!” 噗嗤。 看到陆星激动到差点切到自己的手,宋君竹有些感慨。 大概暗恋的人都是这样吧,对他稍微好一点就这么激动。 有点心酸,有点可怜。 陆星做完午饭,宋君竹看著满桌子的菜色,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星一眼。 “你做饭挺好吃的,我看別人好像都不爱做饭,觉得很烦。” 不过要是给喜欢的人做饭的话,应该很幸福吧? 他好爱我! 陆星乐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宋教授你工作忙,要记得多吃一点饭,你太瘦了。” 嘿嘿。 他喜欢给宋君竹做饭。 宋君竹的冰箱总是满的,她也不爱做饭,食材坏了就扔掉换新的。 陆星还挺心疼粮食的,因为他知道挨饿的滋味。 所以在宋君竹家里做的每一餐,陆星都儘量做的丰盛一点。 爭取把冰箱里的食材都用掉,这样他不会看著太心疼! ...... 一整个下午都相安无事。 陆星坐在客厅做题,宋君竹处理自己的工作。 宋君竹抿了一口咖啡,浓艷精致的脸上前所未有的安详寧静。 虽然没有人说话。 但是自己敲键盘的声音,跟陆星写字沙沙的声音交融在一起。 空气里都流淌著温暖的感觉! 宋君竹微微嘆了一口气,这才像是一个家啊...... 咚。 一杯热牛奶放到了宋君竹的手边,她惊讶的抬头,对上了陆星的目光。 陆星看了时间,他的工作时间马上要到了。 但是宋君竹好像没有注意到,还一脸有病的在那嘆气。 想了想,陆星还是主动出击。 他端了一杯热牛奶放在宋君竹的桌子上,配上女*装的乖巧,温柔的笑道。 “宋教授,快晚上了,喝点牛奶能安眠。” “明天周一要返校了,我收拾收拾要走了。” 热热的牛奶触动著宋君竹的心,她眼眶有些发热。 在她的人生里。 所有人包括她的父母都在说,你是天才,你是希望,你是让人骄傲的存在! 以至於她养成了这种完美主义,不接受失败的性格。 可是现在。 就这样一个一直被自己恶劣对待的男生,却这么真心实意的对待她。 宋君竹想到之前无数个日夜里她抽在陆星背上的鞭子,顿时有些愧疚。 陆星周一到周五每天辛苦上学,周六周日还要在自己这里接受折磨,只是为了见到自己一眼。 他好爱我! 宋君竹沉吟片刻,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让陆星等待二十分钟。 很快。 门铃声响起。 陆星看到奢侈品的工作人员带著大包小包进到別墅里,整个人都懵了。 宋君竹在干嘛? 在他面前炫富?富到让那些眼高於顶的奢侈品工作人员亲自拎著衣服上门? 可是他知道宋君竹很富啊! 很快。 他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因为宋君竹指了指陆星,对著工作人员说道。 “给他搭配几件衣服,好看一点的,他是学生,最好不要太娇贵的面料。” 很多奢侈品的衣服根本没有考虑到客户会洗第二遍。 因此面料极其娇贵。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称是,不到十分钟,陆星身上焕然一新。 陆星本身就清俊高挑,配上昂贵贴身的牌子,更显现出翩翩贵公子的气质。 宋君竹满意极了。 陆星猛然想到,这个衣服的牌子好像跟那个项圈是一个? “你们品牌还进军这种行业了?” 工作人员跟宋君竹很熟,估计这个项圈也是她负责的,她笑眯眯的解答道。 “宋小姐是我们品牌的vic,她有权订做这些產品。” 陆星:...... 天杀的! 老天我再也不会叫你爷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 凭什么我不是富二代!!! ...... ...... 009 一杯热茶,一亩薄田,一亿存款 这个贫富打击,直到陆星上了公交车才缓过来神。 他回头看了一眼宋君竹的別墅。 別墅市值八九位数,因为地段好,价格还在稳步上升。 一栋別墅的税费,陆星这辈子都不一定赚不到,而他身上衣服的牌子更是搞笑。 无数人为了拿这个牌子装逼,好多人拼团买一件轮流穿。 这么傲慢的牌子,它的工作人员却毕恭毕敬的提著成堆的衣服往vic家里钻。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在做职业舔狗这个工作之前,他跟高档別墅区唯一的交集是...... 他捡过別墅区门口垃圾桶里的食物吃,食物质量很不错。 偶尔在情人节什么的节日里还会爆点儿金幣。 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吃到加料的东西。 陆星想著想著就笑了。 “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只想在毕业前攒够钱,顺利升学,成为一个普通人。 一杯热茶,一亩薄田,一亿存款。 【请各位乘客注意,前方到站,海城大剧院!】 公交车的提示,让陆星回过神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车了。 有个大爷也打算在这一站下,看陆星的动作,笑著搭话道。 “小伙子,去游乐园玩儿?” 在海城大剧院往西走五百米,有一个人流眾多的游乐园。 陆星摇了摇头,对大爷笑道。 “去大剧院。” 大爷愣了一下:“你父母是剧院工作人员?你来找父母的吧?” 陆星不理解。 “大爷,我怎么就不能是来大剧院看戏的呢?今天有演出的。” 大爷摆了摆手。 “別逗了,你还没二十岁吧?这年纪谁听戏啊!” “我孙女也是你这个年纪,她们都喜欢那什么,叫什么来著,噢对对对,叫来福耗死。” 陆星乐了。 “大爷,那是live house。” 大爷洒脱的一拍手:“就那意思,你懂就行。” “不过今天的曲目是池越衫演的,你听也不算亏。” “这个池越衫年纪不大,但是基本功扎实,我看啊她得梅奖,那是早晚的事儿!” 陆星点头笑道:“我也觉得。” 好不容易瞅见个年轻的观眾,大爷来了兴趣,一直跟陆星搭话。 “你说池越衫这闺女是我孙女儿多好,我每天都能听她唱戏!” 陆星笑了一声。 “您这是要让她嗓子唱劈叉啊?” 大爷摆摆手:“哪儿能啊,我跟几个爱听戏的朋友都看好池越衫,幸亏她当年没退圈!” “听说她当年没混出来头,打算参加一次义演之后就退圈了,没想到那场义演风雨交加,就一人儿来看,这种情况下池越衫居然悟道了,后面越唱越好!” 陆星边听大爷说话边翻开小本本,直到翻到了池越衫那一页停下。 【池越衫,女,24岁,戏曲演员,端庄清雅,温柔灵动】 大爷咂咂嘴,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那唯一的观眾是谁,我要是知道了准得请他吃饭!” “叫陆星。” 大爷愣了下:“什么?” 【已经到达海城大剧院站,请乘客有序下车,避免拥挤】 听到公交提示,陆星站起身笑著说道。 “那个观眾叫陆星。” 大爷惊讶的看著他:“陆星?小伙子你懂挺多內幕啊,家里不会真是圈里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陆星下了车前,留下一句话。 “我叫陆星。” 【车门关闭,请乘客注意安全】 “噢,你叫陆星啊。” 大爷回过来味儿,猛地一惊。 “什么?你叫陆星!誒別走啊!等等我!我请你吃饭呢!” “师傅!师傅!我还没下车呢!我戏马上要开始了!!!” 司机师傅摆摆手:“哎呦大爷,我车都开了,你等下一站下吧。” “我日你大爷!” “这么重口呢?” ...... 陆星下了车,往海城大剧院走。 他跟池越衫相识只是偶然。 一年多前的某天。 风雨交加,陆星兼职兼到身心疲劳,隨便找了个亭子休息。 猛然听到吵闹的声音,他抬头,发现不远处的戏台子上有义演。 大雨倾盆,底下没一个观眾,台子上却唱念做打,依旧如常。 戏已开腔,八方来听。 不能停,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虽然是这样,但看著空无一人的台下,戏曲演员们也不免泄劲儿,连弦乐都蔫蔫的。 陆星思考片刻,撑著雨伞踩著泥泞走到了观眾席,听完了整场剧目。 戏台上人生百態,戏台下只有一人。 演唱结束,雨过天晴。 在陆星鼓完掌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穿著戏服,画著妆面的姑娘拦住了他。 她问陆星:“我唱得好吗?” 陆星点头:“唱得很好。” 戏服姑娘有点失望,又是这种客套话。 做职业舔狗之后,陆星有察觉人情绪的本能。 简称——职业病。 於是他沉默片刻,又补充道。 “我看到你被雷声嚇得手有点发抖,但是你的声线没有颤抖,所以我觉得你基本功很扎实。” “你会成为角儿的。” 戏服姑娘眼神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陆星能说出这种小细节,说明他真的认真听了! 戏服姑娘拉住陆星的手连声说谢谢,自我介绍说她叫池越衫。 从此,陆星记住了这个名字。 池越衫,很好听。 第二天,陆星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那个人要求每周日晚上陆星要去看池越衫的戏,写不少於一千字的戏曲分析,以及要给池越衫加油打气,使她不放弃唱戏。 报酬为一次四千块。 陆星同意了。 池越衫的实力真的很好,扮相唱腔均是上上品。 听她唱一场戏,对每天疲於赚钱的陆星来说,算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了。 於是这个习惯一直延续了一年多。 只要是周日晚上有池越衫的戏,陆星风雨无阻。 不得不说,他的眼光確实好。 一年多的时间,池越衫已经唱出来名头了,在圈里颇具声誉。 不过陆星倒是觉得凭藉池越衫这张脸,她火出圈只是早晚的事儿。 思考之间。 陆星走到了大剧院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张望。 是池越衫。 池越衫穿著一袭精致的戏服,恍若神妃仙子,常年的戏曲基本功的学习使得她的身姿端庄,出类拔萃。 因为还没戴头面,池越衫长发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晚风轻轻拂过髮丝,比丝般还柔顺。 不过此刻池越衫似乎没有等到想等的人,眼神有些黯淡。 “池越衫!” “陆星!” 在看到陆星时,池越衫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迅速朝这边飞奔而来。 到了跟前,池越衫勾起一抹清雅的笑容。 “你怎么才来呀。” 池越衫唱戏唱多了,在生活里说话的语调也连带著微微上扬,酥得人心口发麻。 风吹过池越衫的长髮,將她的发尾划过陆星的脸颊。 陆星笑著说道。 “池角儿的场子,我总会来的。” ...... ...... 010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 生活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 作为职业舔狗,陆星需要时刻紧绷自己的大脑,做出客户最满意的姿態! 虽然不知道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谁。 不过隨意推测便能知道—— 池越衫打算放弃戏曲,陆星在义演里鼓励了她让她重拾希望,於是池越衫的某个长辈见到了,僱佣陆星来给予池越衫情绪价值,让她不要放弃唱戏。 一段令人潸然泪下的亲情故事就此诞生,拍成电影应该可以喜提3.4的高分。 陆星理解不了有钱人的脑迴路。 不过也正是这些脑子有病的有钱人,才能给他带来收益。 当物质欲望得到满足的时候,有钱人就会转而寻找精神欲望的满足。 恰巧。 陆星就是提供精神满足服务的。 池越衫熟练的带著陆星进入了大剧院,亲近舒缓的说道。 “你上周写得戏曲分析我看过了,里面很多小细节我平时都没有注意到,很谢谢你。” 不用谢。 这是我的工作,一次四千块呢。 不过......在上次的戏曲分析里,陆星故意掺进去了一百字的游戏攻略。 可惜池越衫並不知道。 陆星不觉得有什么曲艺天才,会从游戏攻略里得到进步。 那也就是说。 池越衫根本就没有看那些戏曲分析唄。 陆星脸上笑得更灿烂了,说道。 “能对你有帮助就好。” 以前他以为池越衫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说不定她就是指使者呢? 不过无所谓。 陆星也懒得去搭理池越衫有什么癖好。 她也许是耍著人玩儿,也许是爱看小丑,也许是找个乐子消遣。 都没关係。 给钱就行。 尊重客户的隱私,也是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之一。 不就是演戏吗? so easy! 陆星觉得自己现在的演技,完全能吊打那些娱乐圈的丑娃娃。 他语气里带著崇拜的分享道。 “我今天坐车来剧院的路上遇到了几个观眾,他们都夸你唱得好,说你以后能拿梅奖。” 见缝插针的夸奖,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池越衫愣了一下,梅奖是戏曲工作者的追求,没人不想得到。 她展顏一笑,又问:“他们觉得是他们觉得,那你觉得呢?” 陆星握紧拳头,给她加油鼓气道。 “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了。” 池越衫清澈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异色,捂著唇轻笑了起来。 好话谁都爱听。 也不怪皇帝喜欢奸臣。 “那你今天还会写吗?”池越衫有些期待的问道。 戏曲学习是个漫长的过程。 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也是学习內容之一。 池越衫很明显已经修炼到了不错的境地。 她清亮的眸子满含期待的盯著陆星,陆星也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 “会写的,你不嫌弃我写得囉嗦就好。” “不会的,我不会嫌弃你的。” 池越衫满意的笑了,宛如空谷幽兰。 ...... 一场戏敲锣打鼓演下来,主演卖力,观眾给力。 谢幕时,满堂喝彩! 除了观眾席没有几个年轻人之外,这场表演无可挑剔。 戏台上扮著珠翠华饰的池越衫站在舞台中间,享受著眾人的欢呼声。 突然。 池越衫的眼神越过层层观眾,看向了后几排的位置上,冲那里眨了眨眼睛,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陆星挑眉,隨著观眾的欢呼声给她挥了挥手。 人声鼎沸,高朋满座当中。 他跟池越衫交换了一个只有对方知道的眼神。 谢幕结束。 戏台的大幕缓缓闭合。 观眾谈论著刚才的表演津津有味的离场。 陆星手里捏著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戏曲分析。 一千字,值四千块。 就算池越衫耍他也无所谓。 付过钱了,怎么能叫耍人呢? 这分明是在训练他作文水平的小金疙瘩啊! “不愧是演戏的,也挺能装的。” 陆星把a4纸折好放进兜里,起身跺了跺脚,往后台去了。 他差点没看出来,这个池越衫居然是个外表端庄优雅,內里黑芝麻馅儿的死腹黑。 管她呢。 都是老板,给钱就行! ...... “今天唱得更好了,我都看不出毛病,只能夸夸你了。” 陆星a4纸递给了池越衫,上面是他用ai自动生成的內容。 耶!科技改变生活! 以前他以为池越衫会看,就绞尽脑汁的认真写。 可是今天知道池越衫压根不看之后,陆星反而自然省劲了很多。 池越衫已经换下戏服卸了妆。 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旗袍,长发在脑后鬆散挽起,手里还捏著一把小扇子。 活脱脱一个古典美人的装扮,再加上学过戏曲的气质,更是绝杀! “跟我来。” 池越衫接过陆星递过来的a4纸之后,拉著他走到了戏台上。 戏台上的大灯已经熄灭,只留下了一盏照明灯。 陆星看不清池越衫的表情,他想走了,但又不知道池越衫发什么疯。 妈的。 这群女的是真的有病,还病得千奇百怪的。 宋君竹和柳卿卿的病是表面上。 这个池越衫的病是藏在里面的,还得掰开才看得到! “池角儿是想给我这个忠实戏迷来个单独返场吗?” 陆星惊喜的问道。 有什么屁事儿赶紧说,说完我要走了! 在昏暗的台子上,池越衫眼睛亮得惊人,含笑点头。 “对啊。” “平时你都是听我唱戏,这次给你唱首歌?” 看著这个愣头青被她迷得找不到北,池越衫心中闪过讽刺。 师傅说唱戏时,一顰一笑都要迷人心魄。 要做到让不喜欢她的人,看到唱戏的她也能不自觉的被吸引。 这有什么难的? 她长得漂亮,对她一见钟情的不在少数,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笑得很。 说什么一见钟情,不都是见色起意吗? 只有陆星。 她在义演上见到陆星的时候,陆星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一年来。 虽然她是钱才让陆星进入剧院的,可是陆星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炙热了。 男人不过如此,被玩弄股掌之间还丝毫不察觉! 眼看著陆星对自己的感情越来越痴迷,池越衫已经有点腻了。 今天之后,她不会再给陆星付钱了。 池越衫相信,按照现在陆星对自己的爱,就算是自己中断了交易,他依旧会每周日主动的来剧院。 风雨无阻。 男人啊,真是无趣又好猜。 看看陆星,当初眼神多淡定啊,现在不照样被钓成翘嘴了? 学过京剧的嗓子和身段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一顰一笑一举一动跟画似的。 池越衫凤眼流转含情,动作优雅端庄,一把摺扇缓缓推开,莲步轻移慢慢唱道。 “梨开,春带雨,梨落,春入泥。” “此生只为一人去......” ...... ...... 011 爱是常觉亏欠,不爱是常觉亏本 后悔。 当事人现在就是特別的后悔! 陆星失魂落魄的出了大剧院,万分悔恨。 “我怎么没录下来呢!” 池越衫唱戏的片段多见,但是她唱梨颂的场面也仅此一次啊! 陆星懊恼的上了公交车。 刚才她唱歌的片段要是拍摄下来了,等以后池越衫火了可以卖给她粉丝啊! 现在好了。 既浪费了十分钟,又没得到报酬。 血亏了! 陆星直到坐上了公交车,不禁自责。 “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这么大好的赚钱机会都没有把握住。” 嘀嘀嘀。 电话铃声响起,陆星接了电话。 “餵?” “是我。” 陆星立刻坐正了身体,这个声音就是当初僱佣他去看池越衫唱戏的人。 他猜是池越衫一定在电话旁边! 刚才搞了一齣戏台唱歌,现在又打电话过来,池越衫到底要干什么? 陆星悄然嘆了一口气。 他当职业舔狗了这么久,真觉得每个人都很癲,只是有的人癲的比较隱晦。 “你今天去看戏了?” “去看了,也写了小作文,亲手交给了池越衫。” 那头满意的说道。 “那就好,我来是告诉你,钱我已经打你帐户里了。”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这句话说完,电话里外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陆星没有意外的表情。 做生意又不是做老婆,难道还要一辈子绑定? 再说了。 做老婆还不一定能一直是一个人呢! 陆星平静的点头。 “好的,老板还有事情吗?”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那头有些意外,没想到陆星的反应这么淡定。 想说些什么? 陆星疑惑的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谢谢老板?” 是需要说这个吗? “你!” 嘟—— 那头有些生气的掛了电话。 陆星莫名其妙的看著被掛断的页面,难以理解。 “神经病!” “这又生的什么气?” 自己叫他老板还不好吗?! 【前方到站中心医院站,乘客有序下车,请勿拥挤】 公交车到站了。 陆星懒得再想这些事儿。 收到了钱到帐的信息之后,把这个电话號码直接拉黑,提著书包下了车。 ...... 海城大剧院后台. “姐,他真的这么说的。” 池水眉毛纠结成八字眉了,下一秒都要哭出来了。 作为姐姐最忠实的僕人。 当初那个电话自然是由他来打的。 池越衫一身月白旗袍,优雅端庄的对著镜子整理自己头髮,应了一声。 “知道了。” 池水好奇的探过头问她。 “姐,你说他下一周还会来吗?” 池越衫將自己的长髮用簪子挽起来,露出一个清雅的笑容。 “他会来的。” 嘶。 明明一顰一笑灵动俊秀,可是池水却后背汗毛直竖! 毕竟。 相处这么多年,池水早已认清现实。 自己的这位姐姐,就是个外表清雅內心腹黑的魔鬼! 每次她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不过我看他电话里有点太淡定了啊?” 池越衫优雅起身,她瞥了池水一眼,平静道。 “我小时候打你的时候,你总是十分钟之后才会哭。” 童年阴影袭来,池水瞬间缩了缩脖子。 不过他也理解了。 “姐,你的意思是,那小子悲伤过度,人傻了?” 池越衫轻轻頷首。 池水猛地一拍大腿,给池越衫整一惊,一扇子抽他背上了。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背被抽的贼痛,池水一边嘶哈一边说道:“我这不是懂了嘛,我也觉得他还会来!” “你唱戏的时候我在后台观察他了,他看你的眼神,嘖嘖嘖,特別內个。” 池水用光滑的大脑推理之后,下了定论。 “那小子肯定喜欢你!” “哼哼,下周一想到他没钱还得写小作文我就想笑。” 池越衫瞥了他一眼。 “你快考试了吧,答题卡上撒把米,鸡都比你正確率高。” 池水沉默。 池水自闭。 池水拒绝交流。 “不过姐,你干嘛非得跟那小子较劲呢,他看著挺青涩老实的啊!” 池越衫在旗袍外搭了一件长款披风,莲步轻移,离开了后台。 为什么吗? 她也说不清。 只是当时雨中少年的眼神里太过於平和安寧。 她想看一看,少年的心是否也一样坚定清澈。 可现在看来。 不过如此。 真没劲。 ...... 中心医院. 住院部.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的祷告。 张越作为医生每天跟病人打交道,已经看惯了病人和家属愁眉苦脸的样子。 因此。 查房时,难得听到从病房里传出的爽朗笑声,她受感染似的也扬起嘴角。 推门而入。 两个插著管子的老大爷正在侃大山。 李大爷羡慕的说道。 “老赵啊,你是真能活啊!” “当初烧伤没死,现在得癌了也没死!” 老赵头得意的嘿嘿笑,骄傲的说道。 “那是我有个好乖孙,你嫉妒也没用!” 李大爷翻了个白眼,还是止不住的琢磨。 “我怎么没遇上陆星那种乖孙呢,我孙子就知道气我!” “上次踩我氧气管了,差点没把我送走!” “还是你做好事儿多了,老天才给你一个陆星这样的孙子。” 老赵头嘚瑟的应了下来。 “那是!” “我生不了,跟我老伴儿也没事干,就想著开个孤儿院吧。” “谁想到孤儿院起火了,差点没把我烧死!好不容易烧伤没事儿了,又他娘的癌症了!” “唉,幸好有我的陆星好乖孙,有才华,写小说也能赚钱。” “也苦了陆星这孩子了,別的小孩只上学就行,他还要利用一切时间写小说赚钱。” “我都说了我不想治了,陆星乖孙说我不治他就跟著我一起走。” “你说说,这孩子!真够倔的!” 老赵头看似在说陆星倔,其实眼里的骄傲挡都挡不住。 他一辈子无儿无女又怎么样? 老天给他了一个好乖孙!这比什么都强! 李大爷嘆口气。 “陆星爱你这个爷爷,没给你上最好的药还会觉得亏欠。” “我那亲儿子不爱我,给我上了最一般的药还觉得亏本。” “久病床前无孝子,人陆星却硬是养了你三年!” “行!陆星这小子真男人!” “嘿嘿,老赵,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唄。” 老赵头两眼一闭,捂著耳朵说。 “你要是想把你那孙女跟我好乖孙凑一对儿的话,你迟早死了那条心!” 李大爷坚持不懈的给老赵头推荐自己的孙子。 没想到老赵头振振有词的骂他王八念经,这给李大爷气够呛! “查房了。” 张越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笑著进了病房里。 李大爷不服气,又问张越。 “张医生你说说,我孙女跟陆星那小子配不配?” 张越说:“大爷,人现在都自由恋爱了。” 她的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出陆星的脸。 三年前,老赵头开的民间孤儿院起火。 老赵头把孩子都救出来了,自己倒是烧伤了,后面又检查出癌症。 那时,人群中有个沉默又青涩的小孩,也就十六岁的样子,还没张越高。 听说也是老赵头收养的孤儿,叫陆星。 可是之后的三年,那个小孩飞速的成长,硬是给老赵头撑起来了一片天! 谁都没有想到。 到最后。 老赵头的命,竟然是陆星这个小屁孩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 这些年老赵头的医药费零零碎碎的根本数不清。 张越不敢想像一个小屁孩儿哪儿赚来的钱! 陆星跟老赵头说他在写小说,不过张越觉得可信度不高。 看著老赵头一提到孙子就骄傲的样子,张越轻轻嘆了口气。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苦了陆星了。 想到陆星总是阳光积极的笑容,张越也不免骂道。 “怎么不是那些死变態出事儿呢!” 阿秋! 正在伏案整理例题的宋君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思考片刻,骄傲的说道。 “哼。” “肯定是陆星那小子在想我。” 他好爱我! ...... ...... 012 医院硬通货! “耶耶!” 一道活力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击碎了张越的伤春悲秋。 她抬头一看,正对上陆星闪闪发亮的眼睛。 以前陆星还是比她矮的小屁孩,现在她却需要仰著头才能看到陆星的脸了。 “哇!张医生你也在啊!” 看到张越在病房里,陆星高兴的给她打招呼。 最开始他没干职业舔狗这一行的时候,是个孤儿,手里没钱。 爷爷在抢救,没人能顾得上他。 他饿得不行,又不知道跟谁说。 还是张越看他可怜,带著他去吃了两天的医院食堂。 因此,陆星对张越很感激。 “张医生!我要送你个小礼物!” 张越看著陆星灿烂的笑容,不自觉的跟著笑了起来说。 “你这是贿赂医生哦。” 陆星嘿嘿一笑,从兜里摸出来了一盒东西。 “真的不要吗?” 张越看清楚了陆星手里的东西,顿时笑了起来。 是一盒签字笔。 眾所周知。 医院里硬通货不是钱,而是......笔! 搁桌子上一百块钱没人动,但是搁桌子上几根笔,一下午就不翼而飞了! 张越还在那乐呢。 结果一摸自己的兜,笑容戛然而止。 “哎?我兜里放了三根笔呢?都谁给我顺走了!!!” 病房里顿时笑了起来。 陆星把一盒笔放进张越的兜里,贴心的说道。 “张医生,你一会儿回科室肯定很受欢迎。” 张越捂紧口袋里的笔,郑重的握住了陆星的手。 “好人啊!” 陆星敬了个礼:“应该的!” 笑闹过一阵之后,张越对陆星说道。 “赵恨美先生恢復的很不错,近期需要再观察一下身体状况,一切指標正常的话,就可以出院了,恭喜恭喜啊。” 张越是看著陆星一路走过来的。 知道陆星过得不容易,更知道这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真的吗?太好了!” 陆星有些惊喜,爷爷恢復的时间比他想像的还要更快! 送走了张越医生,陆星飞奔到病床前握住了爷爷的手。 “爷爷!” “你可以回家啦!” “好好好!”赵恨美颤抖著手拿著布擦眼泪。 烧伤是不可逆的,所以他的手上还有烧伤过后的疤痕。 赵恨美摸著陆星的头,老泪纵横。 “咱总算是能回家了!” “苦了你啊......” 赵恨美的老伴叫赵珍珠。 他们两个一生无儿无女,却用毕生积蓄办了个孤儿院。 赵珍珠刚打完热水进病房里,就看到这么个场景。 她没有过去,反而是偷偷的转身抹眼泪。 当初孤儿院起火。 两个人毕生的心血付之一炬,赵恨美也被送进了抢救室。 那个时候,赵珍珠整宿整宿的做噩梦。 她不知道自己一个没文化的老太婆,要是老伴出事儿了,以后的路怎么走! 极度伤心的时候,赵珍珠甚至哭到了昏迷。 等在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陆星那张稚嫩的小脸露出了坚定的表情,认真保证道。 “奶奶,你不要哭,爷爷会没事的。” “就算真的出了意外,我会养你的!” 赵珍珠当时抱著陆星痛哭,只当这个懂事的小孩是在安慰她。 但是赵珍珠没有想到,陆星真的说话算数! 从此之后,任何的风风雨雨都没有落在两个老人的身上,而是陆星迎著狂风暴雨,用清瘦的肩膀替他们撑起来了一片新天地! 夜晚。 陆星躺在陪护的床上。 李大爷早就睡去,打著比雷还响亮的呼嚕。 陆星突然问道。 “爷爷,你还想开孤儿院吗?” 赵恨美愣住了。 从孤儿院烧成灰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有这个念头了...... 陆星知道爷爷喜欢养小孩。 当初他被遗弃在村里,靠著政府的救济活著,每天穿得脏兮兮的。 同龄人不跟他玩,老师也不喜欢他。 只有爷爷。 只有爷爷说,说他是天上的星星,能够微弱又努力的活著,已经很厉害了! 在爷爷的孤儿院开起来之后,第一个就把他接了进来! 那年,陆星十岁。 后来孤儿院著火了,陆星的人生再次朝著不可预料的方向一路狂奔! 陆星盯著窗外的星星,说道。 “爷爷,我今年写的小说版权卖出去了。” “他们说要拍成电视剧,给了我一百五十万,加上我以前存的钱,现在我手头里一共有三百二十万。” “我算过了,建一个新的孤儿院要二百七十万,后面运营的费用要三十万,我再给你二十万的备用费生活费。” “你之前开孤儿院有名声,申请一下补贴也能维持后续运营。” 陆星慢慢地说著,坚定又认真。 一想到很多跟他一样的小孩要有家了,陆星嘴角就掛著浅浅的笑容。 这抹笑容,比他在任何客户面前都笑得真心实意。 赵恨美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有想到陆星想要的,居然是给他再建起一座新的孤儿院! “那你呢?” 赵恨美颤抖著问道。 陆星愣了一下。 “什么?” 赵恨美猛地坐了起来,牙齿都在发抖,盯著陪护床上陆星的背影。 “那你呢?” “你要怎么办?” “所有的钱都给我了,你怎么过?!” 赵恨美刚强了一辈子,如今滚滚清泪却从他的脸上滴落。 “你这三年每天要把自己榨乾了,就为了把赚的钱都给我,你怎么办?” “我当初养你,是想要你过得幸福快乐的!” “我没做到,却让你这样......”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陆星鬆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爷爷不想做孤儿院了呢。 陆星安慰的说道。 “我无所谓。” “爷爷,我还可以再写小说的,他们很喜欢我写的东西。” “现在你的病好了,孤儿院也建起来了,我就可以慢慢写了,不会累的!” 到这个月底。 陆星就能赚够自己的大学生活费了。 现在结束职业舔狗生涯也没什么不好,不过赚到六月毕业对陆星来说更加海阔天空嘛! 六月! 他將重获自由! 那些神经病们,都会统统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抱著对未来的期待,陆星闭上了双眼。 明天周一。 是第一个不用特意早起半小时给魏青鱼做早餐的早上。 真好! ...... ...... 013 爱吃饭的都是好人!饭门! 第二天一大早。 陆星洗漱完毕,第一次在穿什么上陷入了抉择当中。 看著自己风格迥异的衣服,陆星笑出了声。 “等我不干这行了,我觉得有必要写本《职业舔狗指南》来捞点外快!” 作为一名职业舔狗,搭配客户喜爱的衣服是必备的素养。 比如面对魏青鱼时,她有洁癖,那么陆星就穿简约乾净的衣服。 比如面对宋君竹时,她总发疯,那么陆星就穿耐造成熟的衣服。 比如面对池越衫时,她唱戏曲,那么陆星就穿国风元素的衣服。 “这么专业,这钱活该我赚!” 陆星有些得瑟的念叨著。 以前他是为了討客户喜欢而选择衣服,现在陡然有了一个可以自己支配穿衣风格的机会,竟然不知道该穿什么了。 思索半天。 陆星最终换上了校服。 恩,皮实耐造! 选好衣服,陆星踏著愉快的步伐,坐上通往学校的公交车! 坐在车上。 他拉开书包拉链,里面除了书还有一些衣服。 “到中午的时候,得去趟奢饰品二手店,把宋君竹给我买的衣服卖了。” “恩.....留了两件没卖,以后穿那两件去见宋君竹。” 对陆星来说,宋君竹买的那些衣服完全是溢价品。 还不如折算成钱给他呢! 不全卖了也只是避免被宋君竹发觉,要是被她发觉了指定又要发疯! 宋君竹跟只动嘴的客户不一样。 “这死疯批有鞭子那是真抽啊!” 想起那天晚上宋君竹执鞭的样子,陆星都觉得后背隱隱作痛了。 “幸好这次疯批的心情不错,没太折磨人。” 以前宋君竹一旦想起那个婚约对象就会生气,一生气就逮著陆星抽! 偶尔宋君竹打偏了会抽在陆星的脸上,那才是真的痛。 半夜陆星翻个身压到脸上的伤痕都能痛醒,好几宿没敢睡觉。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宋君竹居然母爱大爆发了? “真是神经!” 陆星摇了摇头,不再想她。 ...... 【前方到站,市一高站,请乘客有序下车,小心踩踏】 到了! 陆星眼前一亮,提著书包飞速的奔下来了车。 “以前没觉得,现在发现每天多睡半小时是真爽!” 魏青鱼胃不好,吃得也挑。 之前她就因为低血晕倒过,好巧不巧还晕在了陆星面前给他磕了个头,差点没把陆星嚇飞了! 后来知道她有低血还不爱吃早饭,陆星就试著熬点粥给她。 本来陆星都抱著被无情拒绝的预期了。 但是也不知道魏大校是不是海珍海味吃惯了,偶尔吃点清粥小菜居然真的挺喜欢的? 自那之后。 陆星每天早起都要半小时给魏青鱼带饭。 魏青鱼也真够意思,每次都会给陆星一百块钱。 一百块就买点儿家常小粥,陆星真不知道怎么说魏青鱼了。 呆头鹅一个! “冷是冷了点,人不坏。” 陆星想著魏青鱼,走进了班里。 他一进门,整个教室都寂静了。 所有人嗖嗖嗖的往他的身后看。 没別的。 看魏青鱼呢。 毕竟,从魏青鱼踏进校门口的那一刻开始,就能看到陆星的身影,隨后一整天的时候,陆星就跟装了雷达似的,时刻能发现魏青鱼的足跡! 要不是国服不流行这个版本。 他们甚至怀疑陆星会说自己是心理性別为女的同性恋,然后跟著魏青鱼进女厕所! 没看到魏青鱼的身影,班里的人都惊讶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舔狗转性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班里瞬间哄堂大笑。 陆星扫了他们一眼,平淡道。 “老班还有十秒到这层楼。” 哗啦! 所有人瞬间脸色一变,迅速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隨后咿咿呀呀的开始背什么噫吁嘘危乎高哉。 陆星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个年纪的小孩面子大过天,从眾心理大过一切。 要说坏吗?也没多坏。 就是蠢而已。 也不动脑子想想,那么多喜欢魏青鱼的人,怎么就陆星被允许跟在身边了呢? 要是魏青鱼真不愿意,她有无数种方法赶走陆星,可她没有。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魏青鱼真的吃这一套啊! 陆星不禁感嘆,攻略都餵大家嘴边了,那愣是紧咬牙关一口不吃啊! 不过。 现在吃不吃这一套跟陆星没关係了,她老爹预订的舔狗套餐到期嘍! 陆星走到自己位置上放下书包。 他的同桌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叫李大春。 挺逗一大傻个。 李大春用书挡著脸,在底下偷吃麵包,眼神滴溜溜的隨时警惕窗外情况,还转头问陆星。 “老班真来了?” 陆星摊手:“我没看到。” 李大春放心了,又咬了一大口麵包,舒服的说道。 “啊!好次!!!” “李大春!” 一道尖锐的声音刺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唯一真神——班主任李娟芳到达现场! 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她强的可怕! 哦豁。 陆星僵住了,李大春也僵住了。 “出去吃!” 李魔头髮话了,李大春垂头丧气的拎著书出去站著。 陆星把书包放抽屉里,在里面摸索了几下,也拎著书出去了。 走到门口,李魔头叫住了他。 “没让你出去。” 陆星认真说道。 “老师,我也吃了。” 看著陆星离开的背影,李魔头嘟嘟囔囔著,小屁孩还挺讲义气。 “看什么看!你们还有脸看?!” 李魔头充满压迫感的眼神扫视著班里的人。 “多背句诗,多考一分,干掉千人!” 班里的人低头挨著李魔头的怒火,不自觉看向班外的两人。 该死的!竟然有点羡慕! ...... 李大锤在外面垂头丧气的说道。 “啊~好想进去坐著啊~~~” 陆星笑了一声,翻开语文课本。 “这是个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怎么能说哪个更好呢。” 李大春觉得今天陆星有点特別。 以前陆星总是时刻关注著魏青鱼,根本不和他说话! 但是今天。 陆星不仅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了,而且还陪著他一起出来罚站! 李大春问陆星。 “那你说在外面站有什么好处?” 陆星笑了,给李大春拋过去了个东西,悠悠道。 “这个好处。” 李大春手忙脚乱的接过了东西,一看包装,惊了。 “我去!进口巧克力!这个很贵的,我一个月才捨得买一次!” 陆星又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把给李大春:“有品位,都给你。” 这是昨天宋君竹给他买衣服的时候,那奢侈品员工给的赠品。 他不爱吃甜的,正好送出去了。 李大春瞬移到了陆星面前。 “义父!果真?!” 陆星乐了,摆摆手。 “果真果真,都给你了!” 不得不说。 当职业舔狗时期留下的职业病,足够陆星现实生活里降维打击,嘎嘎乱杀了。 恩,男女通杀的那种。 就一把巧克力,直接成义父了。 李大春快乐了! 他一边享受巧克力一边说道。 “义父,你是个好人!” “只要喜欢吃东西的都是好人,这就是我的善恶观,吃门!” 陆星突然被发好人卡,还有点怪不习惯的捏。 “不过义父,你今天怎么没跟著魏校来啊?” 李大春饱暖思八卦。 噠噠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陆星,他回头一看。 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大春惊讶道。 “我去!魏校居然迟到了!” ...... ...... 014 古希腊掌管阴阳怪气的神! 今天周一。 春风吹拂大地,又到了万物发青的季节 被扔进学校的学生们,一个个怨气比鬼还重,黑眼圈拉到地上,养活一百个邪剑仙不成问题! 而有人,却天生就是人群当中的主角。 比如魏青鱼。 听到李大春的惊呼,陆星回头。 在楼梯口,出现了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 是魏青鱼! 陆星时常怀疑魏青鱼是不是休息时间根本不出门。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白? 他死三天也没有魏青鱼这么白。 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学生里,魏青鱼美得宛如一汪清泉。 只是站在那里,就跟一幅画似的。 学校里的人只是嘲笑陆星的舔狗行为,但是从来没有人嘲笑过他的眼光。 不过此刻。 魏青鱼的状態有点糟糕。 扫了一眼她剧烈奔跑过后脸颊浮上的粉色,陆星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看书。 嗯。 书中自有顏如玉。 那天管家莫名其妙的问他是不是喜欢魏青鱼,绝对不是隨便问的。 一定有魏老爹的授意! 毕竟魏老爹作为一个老父亲,还是担心自家的小白菜被陆星这种猪给拱了的。 不过已经收了魏老爹的钱,那么陆星就一定会遵守约定。 交易结束,远离魏青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李大春挤到了陆星的身边,眨眨眼睛调戏他。 “你女神来了,不接一下?” “今天魏校居然破天荒迟到了,怪不得跑得这么狼狈。” 陆星翻了一页书。 “怎么是我的女神了,不是你们的女神吗?你可以跟她打招呼。” 李大春缩了缩脖子。 “拉倒吧,我可不敢跟她说话,你说她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不爱说话呢?” “不管多帅的哥找她,她总是看著人然后不说话。” “而且还带眼神压迫感的,看人跟看垃圾似的,一般人根本顶不住就跑了!” 话音刚落,李大春突然想起来了。 vocal! 嘴快了! 自己的义父是顶著魏青鱼看垃圾似的眼神,舔了人家两年多的舔神啊! 陆星是最了解魏青鱼的啊! 糟糕! 李大春不禁陷入了沉思。 义父的巧克力,还能吃吗? 陆星低头继续看书。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魏青鱼的高马尾隨著奔跑而有些鬆散,她撑著墙壁小口小口的平復呼吸。 在迈进班级门口的前一秒,她看到了靠在墙壁边背书的陆星。 清晨的朝阳落在少年的身上。 意气风发,不外如是。 可是魏青鱼的心情显然不佳。 在看到陆星之后,她不著痕跡的皱了一下眉头,接著进入教室。 李大春不禁有些同情自己的义父。 他觉得今天陆星跟以前不一样了,对他也很好,於是他大著胆子说道。 “义父啊。” “孩儿请讲。” 陆星调整了姿势,饶有兴趣的看著李大春。 他想听听,这个大傻春能说出来什么东西。 李大春搓了搓手,生怕陆星生气,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看你长得也挺帅的,都舔了两年多了,魏校进门看都不看你啊。” “嗯。” “那你要不放弃她吧,你以前不跟我说话,现在说话了,我觉得你人特好。” “嗯。” “我知道你不愿意放弃,可是......啊?!” 李大春傻了。 不是。 你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我光滑的大脑好不容易想出来一大堆安慰人的话呢! 不对!不对! 这个剧本不对!导演我要重来! 陆星眼睛里流著笑意,拍了拍李大春的肩膀。 “我说我不舔了,很惊奇吗?” 惊奇! 太尼玛的惊奇了! 李大春人都麻了。 他可是听说过不少陆星的传闻的。 传闻里这小子舔的没有尊严没有底线,舔的惊天地泣鬼神古今中外只此一人! 关键人魏青鱼也不领情,就显得陆星更像小丑了。 这么坚持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轻轻鬆鬆的放弃了? 李大春摸了摸自己的嘴,自言自语道。 “难道我生错年代了?我应该去古代当纵横家啊!” 噗嗤。 陆星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他觉得这个大傻春真是太有意思了! 以前心思都在魏青鱼身上,真没发觉自己的同桌这么好玩儿。 噠噠噠。 规律而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响起,陆星低声道。 “魏青鱼出来了。” 李大春瞪大了眼睛,回头一看,果然魏青鱼抱著一本书也出了教室。 目前有两个问题。 让李大春只能单线处理的大脑cpu陷入了沉思当中。 1.陆星没回头,是怎么认出来是魏青鱼的? 2.老师居然捨得心肝宝贝魏青鱼迟到罚站? 这两个问题先问哪一个,让李大春有点纠结。 魏青鱼就像一阵清风,能够感受到,却永远抓不住。 可是现在。 风落到了陆星的身边。 余光瞥了一眼魏青鱼白皙冷清的侧脸,陆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魏老爹有钱,了大价钱请专业老师来家里教导魏青鱼行动举止。 因此魏青鱼的脚步声也是经过练习的。 端正又刻板。 看魏青鱼站在了陆星的身边,李大春有点著急。 我去! 我义父好不容易放弃当舔狗了,这魏校还不给他钓成翘嘴? 李大春不想面对现实似的捂住脸。 他拒绝看到自己的义父好像一条狗啊! 下一秒。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宛如清泉流响。 “早上好。” 李大春:??? 他见了鬼似的看著魏青鱼! 握草! 这什么情况? 魏青鱼主动给义父打招呼了? 这个世界果然癲了! 陆星也有些惊讶,他知道魏青鱼不爱说话,现在怎么突然给自己打招呼? “嗯,早上好。” 没了。 漫长的沉默,让李大春浑身刺挠咕涌! 不是,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不是说魏青鱼很討厌义父,不愿意搭理义父吗? 这主动打招呼是什么情况?! 主动打招呼只得到了这么个不咸不淡的回答,魏青鱼清澈的眸子中有些困惑。 以前陆星不应该开始滔滔不绝了吗? 为什么不讲话? 可是前两天真的是陆星救了她...... 对待恩人,应该主动一些吧? 魏青鱼乾巴巴的问道。 “你今天来的很早么?” 以往只要她一下车,就能看到等待在校门口的陆星。 就算有时她一时兴起早起了一些,也总能看到陆星站在校门口的身影。 就好像陆星跟司机有心灵感应似的。 可是今天没有。 或者说。 从那天混混打架之后,她就没有收到过陆星的消息了。 於是。 今天早上她想要早些来校门口跟陆星道谢,知恩图报,是她奉行的准则。 魏青鱼在校门口等了好久好久,等到迟到了,也没有看到陆星的身影。 难道陆星伤得很严重,请假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魏青鱼就有些心慌。 於是她加快步伐想要去班里问问班主任,却在班门口看到了陆星的身影。 哦,原来他没事。 今天的魏青鱼话有点多,陆星回復道。 “不早,比以前晚了半小时,以后都这个点来。” 魏青鱼点头,脸上没有表情。 “睡觉是好事,我在校门口没有等到你,以为你伤很严重。” “看到你没事,为你高兴。” 陆星神色古怪的看著魏青鱼。 就这张平静无波的脸......你说你为我高兴? 可是她话里又偏偏透露出一些真挚。 陆星难得真诚的说道。 “你以前的追求者们那么伤心,不会是觉得你在阴阳怪气他们吧?” “啊?” 魏青鱼困惑的眸子看著陆星。 “会么?” 陆星哑然失笑。 果然是呆头鹅! ...... ...... 015 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有。” 陆星郑重的点头。 他以前每天还得兼顾学习和保护魏青鱼,忙得要死,根本没空跟魏青鱼扯淡。 別的人就不一样了。 那都是巴巴的凑到魏青鱼的身边想要跟她说话。 怪不得追过魏青鱼的人都说她冷漠。 合著是魏青鱼这个呆头鹅的说话方式太直接伤人,把那些人给狠狠刺痛了! 陆星突然觉得自己顿悟到了事情的真相! 看来魏老爹教了她女儿琴棋书画,却没有教她女儿说话的艺术。 魏青鱼轻轻点头道。 “噢。” 原来是觉得她说话方式不好。 魏青鱼有些不解。 她说话简洁明了,为什么会有问题? “义父......你们两个......” 李大春犹豫的出声。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跟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噢是个什么意思? 俩人的特殊交流方式吗? 我为什么听不懂!!! 天杀的,我要报警!这里有谜语人! 陆星摆摆手。 “没事儿,玩儿去吧。” 好吧。 李大春呆呆的点了点头,离两个人远了一点。 他看看手里的巧克力,再看看班里的李魔头,有点不敢吃了。 陆星瞭然,笑著说道。 “吃东西,讲究的是个胆大心细。” 魏青鱼盯著手里的书,耳朵却微微动了一下。 李大春惊奇:“吃个东西还得胆大心细?” “那是。”陆星挑眉笑道:“这胆大,就是要隨时隨地都敢往嘴里塞,这心细,就是要时刻注意老师在不在现场。” 哈哈哈。 李大春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原来是这么个胆大心细! 魏青鱼面无表情的盯著书本,嘴角不著痕跡的弯了一下。 “笑什么笑!考第一了?!” 李魔头的声音响彻整个楼层。 陆星突然觉得她这班主任当的也挺不容易的,还得拜师学狮吼功。 李大春不嘻嘻。 “都给我进来上课!等著任课老师来!” 李魔头髮话了,三人只能老老实实的进了班级里。 魏青鱼走在最前面,班里所有男生的眼神都不住的看向她。 哦,女生也在看她。 顶尖的顏值总是男女通杀的。 从魏青鱼进入学校开始,追求者当中不缺学长学弟学姐学妹。 “唔......” 路过讲台时,魏青鱼的脚步突然缓慢了下来,甚至有些微微摇晃。 班里的人以为她要说话,惊讶的看著她。 只有陆星思考片刻,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握草! 不会又低血了吧? 为了防止全校公认的校再给自己磕一个。 陆星迅速的从李大春兜里夺过来一颗巧克力,强硬的拽住了魏青鱼的手腕,把巧克力塞进她的嘴里,低声道。 “吞下去。” 魏青鱼汪汪的眼眸里透露出惊讶。 在唇齿间感觉到丝丝甜意时,她顺从的全部咽了下去。 眼前的眩晕逐渐缓解...... 班里一直暗恋魏青鱼的学习委员胡钟钟拍案而起,怒道。 “陆星!你干什么!谁让你占女同学的便宜的?!快放开青鱼!” 陆星充耳不闻。 直到他看魏青鱼缓了过来,立刻鬆开她的手腕,插著兜往自己的座位去了。 胡钟钟看自己的呵斥有效果,顿时有点得意,立刻跑到了讲台前,殷勤问道。 “青鱼!你没事儿吧!” 见他出手了,班里的其他男生只能后槽牙都咬碎了。 “你为什么凶陆星?” 魏青鱼缓过来劲儿了,漆黑的眸子盯著胡钟钟,充满了疑惑。 胡钟钟被这么一看,整个人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 “他,他,摸你的手,他占占占你便宜!” 魏青鱼面色无波,平静的说道。 “他没有。” 哗! 整个班里陷入了譁然。 不是。 魏青鱼这话什么意思? 陆星都拉她的手了,她居然还说没有占她的便宜? 班里响起窃窃私语。 “起猛了!看到魏校说了这么多话!” “靠!不是说陆星是单相思的舔狗吗?” “握草!不会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了吧?!” “我现在再去舔还来得及吗?” 这他妈什么情况啊! 胡钟钟自己都没搞懂什么情况! 他刚想开口。 可是看著魏青鱼从来不会为谁而掀起波澜的眼神,他却突然胆怯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陆星的勇气和不要脸的。 “让开。” 胡钟钟愣了:“什么?” 魏青鱼蹙起眉头,有些嫌弃。 “你在挡道。” 她觉得面前的人不太聪明的样子。 “啊?哦哦哦!好的,好的!” 胡钟钟大脑一片空白,立刻转身,没站稳还一屁股蹲在了讲台上。 顿时引起班里一阵鬨笑! 语文老师一进门,看著胡钟钟这样子,笑著打趣道。 “胡同学这是提前给我拜年呢?” 班里又是一阵笑声。 ...... “星星,你出息了啊!” 李大春用书挡住自己的嘴,还没从刚才的热闹里回过神来。 周围的学生看似在看书,其实视线都若有若无的落在陆星这边。 尤其是前桌俩人。 在听到李大春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默默的靠在后桌桌子上。 他妈的耳朵都要cos兔子了! 陆星职业性的笑了一声,眼神却一直盯著书上的必备诗篇。 他在泥潭里摸爬滚打了太长时间了。 如果说大傻春是个清澈又愚蠢的祖国未来朵,那他早就成食人了。 因此。 看著课本上的诗篇,陆星竟然有了別样的体会。 在课堂上背诗:俗!太俗了! 在私底下背诗:雅!太雅了! “哎呀,这写破诗有什么好看的,星哥你跟我说说话!” 李大春戳了戳陆星的胳膊。 陆星转头看著他,笑著问:“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陆星的过往被尘土,嘲笑,钱,自卑而充斥。 等他想要体会一把青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对青春的感受。 李大春不明觉厉。 “不对!我不是听这个的!差点被你忽悠过去了!” “我是想听你跟魏校到底怎么了!她在替你懟胡钟钟誒!” 从魏青鱼入校到现在。 她说得最多的几次话,全部是蝉联年级第一后在礼堂演讲。 可是今天。 魏青鱼竟然为了陆星在懟胡钟钟! 作为娱乐活动极其匱乏的一个群体,说八卦也算是閒暇时间的主要消遣方式了。 陆星抬起头,一眼就能看到魏青鱼的背影。 当时他特意选择的这个位置,可以时刻关注到魏青鱼的异动。 魏青鱼的背总是挺得直直的,坐姿也板正。 陆星怀疑魏老爹根本不知道怎么养女儿,所以才把女儿养成了个ai机器人。 “你觉得我们两个怎么了?” 就等的这句话! 李大春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握紧双拳鏗鏘有力的说道。 “肯定是你前几天再一次的对魏校深情表白,魏校再次无情的拒绝了,你抽菸买醉,街头痛哭,最后大彻大悟,决定放下一切,好好学习!” 陆星头皮发麻。 “叮咚一声觉醒系统,从此你成绩猛升,而魏校却不適应没有你的生活,她猛然发觉,原来早就爱上你了,只是碍於骄傲没有察觉到!” 陆星拼命咳嗽。 “最后!为了挽回你的心,魏校做出了很多崩人设的事情,甚至还出车祸进了icu,你终於心软了,两个人重归於好!” 陆星躲避视线。 “好有道理哦,你是从哪里看到的呢?” 李大春骄傲的说道。 “校草今天追妻火葬场了吗!还有顾爷慢走,老娘不伺候了,还有还有,那个邪王追妻,王妃她......” 不对! 这句话的声音不像是陆星的! 李大春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握草! “老师!” 陆星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 ...... 016 菜就多练!傲娇早就逆版本了! “星星,我错了。” “没事,我活该的。” 陆星带著一脸想死的微笑,跟李大春一起被赶出教室。 妈的。 连屁股都没有坐热,就又站出来了! 陆星现在心里只有一个疑问:“你爱看那种挖心挖肾最后大团圆的小说?” 李大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看班里女生们在看这些书,我就借过来看看。” 上学时候的无聊,堪比上厕所不带手机的无聊。 拿个说明书都能看半天,更別说这种小说了。 李大春又道了个歉:“对不起啊星哥,我明天请你吃饭好吗?” 陆星乐了,摆手道。 “不用,包容儿子是我这个老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李大春嘿嘿一笑。 “星哥你真好,你跟以前真不一样了。” 小孩之间拉近关係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也许是喜欢同一个番,也许是心水同一部电影,也许是看过同一个女优。 陆星根本就没在意这事儿。 这节课是语文课。 而经过池越衫的洗礼,他写作文的能力简直是突飞猛进! 这课不听也罢! “嘿嘿,我果然是天命之子。”陆星心里的小人在跳舞。 又能赚钱又锻链了语文作文水平。 还有这好事儿! 噠噠噠。 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大春想起来了刚才陆星的本事,於是问道。 “星星,你听得出来谁来了吗?” 陆星摇头。 “我只听得出来魏青鱼的脚步声。” 嘶—— 李大春看著陆星的眼神充满同情。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果然好舔! 哼,一定要多虐一虐魏校,让她认清自己的內心! 不知不觉。 李大春內心的天秤已经倾斜到了陆星身上。 “哟,守门呢?” 一道张扬的声音从走廊传来,陆星不抬头就知道是谁。 “夏夜霜,你迟到了。” 从夏夜霜和魏青鱼进入学校开始,关於两个人谁才是校的爭论从未停止。 有人喜欢夏夜霜那种小辣椒劲劲儿的感觉。 有人喜欢魏青鱼这种清冷寡言的高岭之。 这个热闹的校之爭,在开学一个月后盖棺定论,成功落到了魏青鱼的身上。 原因是—— 有人仗著学长的身份想对夏夜霜动手动脚,然后被夏夜霜撅折了胳膊。 对。 少女,徒手,撅折胳膊。 这三个完全不搭边的词,诡异的联繫在了一起。 从那之后。 夏夜霜成功的变成了学校一霸,没人想惹这种带刺儿的玫瑰。 美色固然迷人,也得有命享啊! 从夏夜霜出现的时候,李大春就立刻盯著地面。 誒,这个地砖可真像个地砖啊! 只可惜大傻春这么庞大的身躯,將要把自己缩起来难度係数过大。 像大象把头埋在沙子里。 李大春不敢看,陆星倒是无所谓,平静的跟夏夜霜对视。 夏夜霜是学声乐的艺术生,在校时间非常不稳定,来不来都无所谓。 也许是艺术生的特权。 她染著一头耀眼的金髮,浅棕色的瞳孔如宝石般明亮。 夏夜霜微微扬起下巴,骄傲的像一只漂亮的小狮子,风吹过她白皙修长的腿,扬起一小块裙摆。 夏夜霜走到陆星面前,张口就是嘲讽。 “舔狗今天不......” “这个发色很適合你,很显白。” 陆星打断了她。 瞬间,夏夜霜懵在了原地,大段的嘲讽哽在了喉咙里。 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夏夜霜难以想像自己听到了什么。 作为魏青鱼忠实舔狗的陆星,居然在夸她的头髮顏色好看? 这是什么? 他是真的吗? 这个顏色真的很好看吗? 一大堆问题衝进了夏夜霜的脑海,促使她的脸颊爬上一抹浅淡的粉红! 夏夜霜咬著牙,在转身进入教室前骂了陆星一句。 “还用你说!” 噗嗤。 陆星看著她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一声。 “哇偶!好傲娇!” 可惜他不吃这一套。 陆星悠悠的说道:“21世纪了,傲娇早逆版本了,是谁在喜欢傲娇?” 等等。 陆星突然觉得后脖子一凉,他转头一看,正对上李大春炙热的双眼。 嗯...... 或者他应该去定製一个铁裤衩? 李大春猛地拉住了陆星的手,激动的说道。 “握草!星星!牛逼!” “算你厉害!魏青鱼和夏夜霜居然都被你克制住了!” 大傻春给出了一个对男人最高的评价——算你厉害! “义父!太牛了!教我教我!” 三言两句就能让夏夜霜落荒而逃。 还有谁? 还有谁! 陆星搓了搓手指,笑著说道:“这个嘛......” 李大春懂了,立刻掏兜把零钱全部上贡。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星笑得神神秘秘的,靠近李大春的耳边低声说道。 “这个东西吗......菜就多练!” 李大春:...... 嗯??? 我刚才是被抢劫了吗??? 陆星对天发誓,他说的都是自己的经验之谈啊! 没有谁天生就会社交。 陆星当初刚乾职业舔狗这一行的时候,也不懂很多事情。 后来被骂被打,慢慢就懂了。 菜就多练,真的没错。 ...... “什么?!” 夏夜霜刚进教室溜到最后面坐下。 周围的跟班迅速的跟她讲了一遍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绝对没错!夏姐,我们都看见了!” “对,我作证!魏青鱼真的在替陆星说话,反而是陆星对她不太感冒。” “陆星这小子舔了这么久,居然舔出头了?” “就是就是......” 周围的人还在嘮叨,夏夜霜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到了魏青鱼的身上。 良久,夏夜霜突然恶劣的笑了一声。 有意思。 真有意思。 像魏青鱼这种自视清高的ai机器人,也会有感情吗? 原来她吃陆星舔狗这一套啊? 夏夜霜嘶了一声,想到陆星刚才说的话,不屑的笑道。 “眼光可真是有够差劲的。” “夏姐,那你是要......”周围人看夏夜霜嘴角掛著笑容,总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夏夜霜精致的眸子垂下,手中捻起自己的一缕金髮,突然问道。 “我这个发色好看吗?” “好看好看!”周围人应声虫似的点头。 夏夜霜无趣的撇了撇嘴。 一个个的,还没陆星夸讚的真心实意。 不过嘛...... 既然魏青鱼现在对陆星好像有点不一般。 那么。 她当然要给魏青鱼找点不痛快嘍! ...... ...... 017 磕cp的快乐! 一整个上午都过得相当愉快。 陆星哼著小调上课学习,一切都井然有序。 以前他又要关注魏青鱼,又要关注学业,又要关注老师。 每天都给他整的跟伺候了八个富婆被抽乾抽净了似的! 现在不用在把精力分到魏青鱼身上,只专注学习就行。 简直就是天堂! 只有李大春有些担心的看著陆星:“星星啊,你真没事儿吧?” 不是受到刺激精神失常了吧? 就算是要放弃舔魏青鱼,也不至於后劲儿这么大啊! 这一上午。 陆星嘴角的笑容,给李大春整的后背凉凉的。 陆星笑嘻嘻的说道:“完全ok!我很精神!” 完了。 孩子真疯了。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李大春要叫陆星一块儿去吃饭,並搬出来了祖宗家训。 “老祖宗说了,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陆星提著书包,里面装著宋君竹送的奢侈品衣服。 他要去一趟二手奢侈品店。 “下次嗷,我有事儿。” 陆星就像一阵风,从魏青鱼的身边刮过,丝毫没有停留! 魏青鱼坐在座位上,怔怔的看著陆星消失的背影。 以前上课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从陆星那里传来的视线。 可是今天,她没有感觉到陆星的视线,心里却莫名有些空空的。 思考片刻。 “他救了我,按照礼仪,我应该出於感谢请他吃一顿便饭。” 魏青鱼合理的说服了自己,於是同样站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李大春下巴都快惊掉了。 他想想陆星离开的背影,再想想魏青鱼紧隨其后的背影。 “握草!” 李大春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这俩人不会好了吧?!” 难道陆星告白没有失败!!! 难道是...... 魏青鱼的家里不同意?! 毕竟魏老爹豪掷千金捐给学校一栋楼的操作,一般的家庭是真的比不了啊。 像这种家庭,是不是还得有什么联姻之类的东西? 那陆星和魏青鱼就是虐恋了啊! 李大春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同时眼睛里爆发出精光,满面通红! 此时班里一个女同学路过,奇怪的看了李大春一眼,问道。 “体委,你磕什么cp了?” 李大春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试图维持自己体委的威严正经,加快离开的脚步。 “什么磕cp,听不懂听不懂!” 女同学自言自语道:“不对啊!” “心跳加速,面部红温,眼神兴奋,嘴角露出姨母笑......” “这就是磕cp的表现啊!” 李大春偷偷摸摸躲到了墙角里。 他看著手里陆星送的巧克力,用力的握紧,一脸坚定的说道。 “星星!你放心吧!我不白吃你的东西!”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守护你们两个的爱情的!” 他要儘可能给两个人製造相处的机会! 呜呜呜。 无数本虐恋小说在脑海里闪过,李大春一边抹眼角一边感嘆道。 “真是一对痴男怨女啊。” ...... 陆星对学校附近的二手奢侈品店已经很熟悉了。 毕竟以前有些客户也会喜欢送点物件,这对陆星来说还不如送钞票和金子呢。 所以这些二手奢侈品店的作用就很大了。 叮铃铃。 风铃声响,陆星推门进了自己最熟悉的一家二手奢侈品店。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叫kate。 虽然陆星也不懂kate明明是土生土长的国货,为什么要起个外国名。 但是管她呢! 有钱就行! “kate姐!” 陆星露出乖巧的笑容,甜甜的叫了一声人。 kate有些惊喜的看著陆星,扭著腰走过来戳戳陆星的肩膀,嗔了他一眼。 “小没良心的,现在想起来姐姐了?” 虽然她的年纪可以当陆星的妈妈了。 但是如果陆星叫她阿姨的话,会被毫不留情的丟出去! 陆星嘿嘿一笑,看著kate认真的说道。 “最近好像要颳风了,kate姐你要儘量別外出了。” kate愣了一下:“为什么?” 陆星扫了她的全身一眼,乖乖的说道。 “因为kate姐你好像又瘦了,我怕你出去被风颳跑嘛。” 噗嗤。 kate笑得前仰后合的,戳了戳陆星的脸颊,横了他一眼。 “姐姐赚钱不容易,你可不要再说话了,再说话我就要忍不住给你砸钱了。” kate也喜欢陆星。 长得好,性格好,眼睛不爱乱瞟,手也特別的老实。 最关键的是。 陆星每次带来的奢侈品都是非常非常新的,甚至很多吊牌都没有摘。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kate整理著陆星带来的奢侈品,看著正在数钱的陆星说道。 “亲爱的,你要是再老十岁就好了,我一定追你。” 陆星乐了:“不能这么说,年轻也有年轻的好。” “比如呢?” “比如年纪大的钱不一定往你身上,但是年轻的有劲儿一定往你身上使。” kate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怪不得陆星总能收到那么多的礼物,这么有意思的帅气弟弟,谁不喜欢呢? “好吧,那做不成夫妻,就做姐弟吧。” “好弟弟,再有货一定要来我这里哦。” “你这次带来的衣服是真的好啊,店里都没有开售呢,你就拿到手了。” 陆星喜欢收现金,拿著踏实。 他数好钱放到了书包里,对著kate笑著说道。 “没有以后了,我干到六月就不干了。” kate惊讶了:“有富婆要你入赘了?恭喜你嫁入豪门!” 原谅她只能想出来这个可能性了,这也是广大出来卖的统一想法。 陆星摆手:“不是,我累了而已。” “哎呀,kate姐你不要露出这个表情嘛,我只是不干了,又不是死了。” “说不定我以后得了重病什么的,没有医药费了,还得干这一行呢?” kate破涕而笑,锤了陆星一把。 “呸呸呸,小混蛋!哪儿有这么咒自己的!” 陆星给她擦眼泪,漫不经心的笑著说。 “逗你开心嘛。” ...... 叮铃铃。 风铃再次响起,陆星带著一书包的现金离开了店。 不远处的树荫下。 风吹少女长发,露出她清冷白皙的面庞,宛如高岭之,不可褻瀆。 陆星皱起眉头。 “我不知道魏大校还有跟踪人的爱好。” ...... ...... 018 一次外向,换来终身的內向 “你很討厌我吗?” 魏青鱼站在树荫之下,不解的轻轻歪头。 嘶。 怎么说呢。 陆星走到了魏青鱼的身边,对著她说道:“你知道吗,基因真的是很不公平。” “明明是隨机的序列编码,却让有的人长得十恶不赦,让有的人长得善良温柔。” 魏青鱼清澈的眸子里有些困惑。 “你说话很绕。” 陆星咬紧后槽牙:“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看看周围的眼神!” 魏青鱼往周围一看,发现好多视线落在她和陆星的身上。 每一道看向陆星的眼神都传递出两个字—— 渣男! 谁tm说的不要以貌取人的? 看看魏青鱼这个白月光似的乾净气质,再看看陆星这个玩世不恭的气质。 一个黄毛拐骗好学生的故事就这么诞生了! 这时,一个穿著时尚的姨姨抱著个吉娃娃一摆一摆的从俩人身边过去,一个贴著钻的手机掉在了两人的中间。 “誒,姨姨,手机掉了。” 陆星和魏青鱼暂时放下了要说的话,急忙追上了那个姨姨。 那姨姨抱著吉娃娃还在那儿美呢。 听到陆星的话,一摸口袋。 “哎呀!真的是我的手机!” 现代社会,丟了手机真的是个麻烦事儿。 姨姨感激的握住了陆星和魏青鱼的手,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看得出来。 是个又容易激动又可爱的姨姨。 姨姨打开手机,兴高采烈的说道。 “家人们!这一对年轻的俊男靚女把我的手机捡到了还给我了!灰常感谢灰常感谢!必须曝光一哈,一对小情侣做的好人好事!” 陆星人都傻了,碰到了个社牛的姨姨,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情侣三个字砸下来,魏青鱼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颊爆红! 姨姨临走之前,陆星隨口问道。 “姨姨,你这视频拍来干嘛啊?” 姨姨抱著吉娃娃高兴的冲他和魏青鱼挥手再见。 “当然是发到网上啊!” “姨姨要曝光一哈你们两个做的好人好事!姨姨帐號好多亲朋好友呢,让他们都夸夸你们两个俊男靚女!” 呃...... 陆星头皮发麻:“能不发吗?” 姨姨开朗的说道。 “已经发出去啦!” 啊?!!! 我把阿姨放心上,阿姨把我掛网上?! ...... 两个人再回到树下的时候。 对视一眼。 噗嗤。 俩人不知道谁没憋住,陆星直接疯狂大笑! 魏青鱼笑得含蓄多了,不过眉梢眼角都洋溢著轻快的笑意。 刚才有些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魏青鱼轻微的弯了弯嘴角,看著陆星笑得肆意的样子,轻轻说道。 “还要说刚才那个话题吗?” 陆星大咧咧的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把书包抱在怀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魏青鱼愣了一下,耳尖泛起一点红霞。 她总觉得陆星这个拍拍的动作。 好像不是让她坐在旁边......而是坐在他的腿上似的。 魏青鱼轻抿嘴唇,还是慢慢坐到了陆星的身边。 陆星一向是实干派,他不喜欢拖著问题,於是笑著说道。 “你都想要说什么,在这里一起问了,我一起回答。” 魏青鱼沉默片刻,试图从陆星的眼神里找到曾经的一点温情。 可是没有。 魏青鱼微微垂眸,露出一片白皙的后颈,再次重复了那个问题。 “你討厌我?” “我不討厌你,大家都不討厌你,你人很好。” “可你对店里的那位女士笑,对路边的清洁工人笑,对天上的云也笑。” “什么意思?我不可以笑吗?我对谁都笑的。” “你不对我笑。” “啊?” 魏青鱼抬起头,注视著陆星的眼睛,认真的重复道。 “今天你看到我总是皱眉,你不对我笑。” 陆星难以置信。 不是! 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星指了指自己问道:“我是你什么人?” 魏青鱼怔住了。 最开始陆星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想赶走陆星,可是陆星百折不挠赖著她。 陆星时时刻刻注意她的需求,遇到问题立刻伸出援手,还会给她做好吃早餐。 最重要的是,跟那些追求自己的人不一样。 从头到尾,陆星都没有对自己表白过。 那她又用什么理由赶走陆星呢? 久而久之。 陆星成为了她的一个习惯。 有时候魏青鱼觉得自己很卑劣。 因为她从陆星长久的注视里,得到了一些隱秘的......安全感。 甚至在那天陆星衝上去跟那些混混打架的时候,她第一次出现了心慌的感觉! 可是。 现在陆星猛然问他跟自己的关係,魏青鱼一时之间难以定义。 瞬间。 那个姨姨说的“小情侣”三个字重重的砸在她的脑海里! 这三个字只在脑海里停留片刻便被清扫出去。 不会的。 她的人生就像是固定的数学公式,即使演算过程会出现一些偏差,最终也会归於正轨。 真爱对魏青鱼来说像鬼一样,人人都说它確实存在,可是魏青鱼却从没有见过。 爱情是不可靠的。 片刻之后,魏大校盖棺定论。 “恩人。” 噗嗤,陆星笑了。 看魏青鱼这个呆头呆脑的样子,就知道这呆头鹅又陷死胡同里去了。 但魏青鱼对自己这个定义感到很满意。 “你是我的恩人,我应该请你吃饭,对你表达感激。” 不太亲近,也不疏远。 合情合理,清清白白。 陆星比了个stop。 “我不想吃饭,你想感谢我的话,不如直接给我转钱。” 魏青鱼点头。 “可以,那你通过我的微信。” 陆星:??? 不是!你来真的?! 陆星一打开微信,发现真的有个好友申请,还是上周就发出的。 他那个时候忙著应付宋君竹,看了一眼就给忘了! 魏青鱼清正灵秀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你好像不太看手机。” 陆星有点尷尬的点了通过。 他跟魏老爹的交易范围只包括了校內,根本没有跟魏青鱼交换微信的必要。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才跟魏青鱼互通联繫方式。 在好友申请通过的第一秒,陆星就收到了一笔五万块的转帐。 魏青鱼盯著手机屏幕认真的说。 “单笔转帐有限额,我继续给你转。” “誒!別!”陆星急了。 他没想到魏青鱼只玩儿真实。 魏老爹都付完钱了,没有再额外收费的道理。 “这个够了,真的够了,別给我转了,再转我心里有负担。” 魏青鱼眼带笑意。 “那天就算不是你,是任何一个女孩我都会去帮忙的,你不必太在意。” 魏青鱼面无表情。 陆星观察著魏青鱼的神色,有点头大。 魏青鱼这呆头鹅不通感情,可能產生了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情愫。 以往他的客户都像池越衫一样,大家好聚好散。 可现在魏青鱼这种有点棘手啊! 六月陆星就可以解脱的奔向自由身,这该死的情愫火苗燃烧起来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 陆星决定迅速的了结这件事。 “钱我收下了,算是你的感谢费,我们之间的这个恩情就一笔勾销了。” 魏青鱼还想说点什么,陆星直接打断了她。 “我是个土人,没见过世面,进学校的时候觉得你漂亮就想对你好。” 面对这么直白质朴的夸奖,魏青鱼有点不自然。 她的心猛然跳了起来。 两年多的时间里,陆星都没有提到过喜欢,也从来没有对她表白过。 难道他现在要...... 表白? 魏青鱼攥住了自己的裙角,蜷缩著手指。 ...... ...... 019 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陆星非常自信的说道。 “我对你好了两年多,你应该知道的,我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和眼神。” 魏青鱼轻轻点头。 陆星满意了。 看来也不是讲不通道理的嘛! “我对你好是我单方面的行为,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討厌我也完全可以。” “就连你吃我做的早饭,也会给我钱,所以你並不欠我任何东西。” 魏青鱼茫然的看著陆星。 以前那些人拦著她告白的时候,並不是这样子的开场白啊? 陆星趁热打铁的说道。 “刚才你给我转帐,也还完了那个恩情,我们之间就互不相欠了。” “今日方知我是我,我想了很久,突然意识到我对你並不是喜欢。” “......什么?” 魏青鱼心头巨震,从来理智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唇色迅速变得苍白,张了张嘴想要阻止陆星接下来的话。 別,別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魏青鱼的內心猛烈震动,一个小人在疯狂的尖叫! 可是陆星打定了要速战速决的念头,飞速的说道。 “既然不是喜欢,那我就不能再耽误在这种虚无縹緲的感情上了。” “我要捨弃这种感情,全身心的投入知识的海洋。” “前两年我的行为可能偶尔会打扰到你,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同班同学,好吗?” 一口气全说完,陆星终於鬆了一口气! 哼哼,呆头鹅从小就顺风顺水,眾星捧月,情绪极其稳定。 自己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有原因有道歉有懺悔,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相亲相爱的......同班同学?”魏青鱼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古怪的神情。 发现原来不是表白啊...... 魏青鱼突然觉得心口涩涩的。 不是表白也好,她也並不想要听到陆星的表白。 她又不喜欢陆星,要是陆星表白的话,她还要去拒绝陆星。 这对恩人来说並不礼貌。 不是表白也好。 陆星盯著魏青鱼的脸,不禁感嘆自己今天也算是碰上了。 居然能看到魏青鱼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同时转换这么多的表情。 嗯。 看来霸总眼神里三分讥讽,三分不屑,三分失望和一份爱意也是可能的。 既然问题解决了,陆星扬起笑脸说道。 “魏同学,你也不喜欢我吧?” 魏青鱼沉沉的眸子看著陆星灿烂的笑容,猛然感觉头脑眩晕,她咬紧牙关。 “不喜欢。” “那太好了!”陆星高兴的一拍手,“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还是清清白白的好同学嘛!” “以后我们遇到问题都可以互帮互助,毕竟两年多也算是熟悉了。” 这叫什么? 多条朋友多条路啊! 魏青鱼盯著陆星的脸,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 陆星突然警惕,他怎么觉得从这个好字里听出来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可是看著魏青鱼嘴角的微笑...... 错觉吧? 解决完了这个主要问题,陆星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收穫颇丰。 1.奢侈品卖出去了 2.跟魏青鱼成为了可以说得上话的同学 一箭双鵰啊一箭双鵰! 跟魏青鱼一起回学校的路上,魏青鱼突然问道。 “你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你喜欢我?” 因为你爹啊! 陆星心里在狂叫,但是又不能说出来,有些失落的说道。 “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你像我梦想当中的漂亮妹妹,我下意识想照顾你。” “抱歉,我太想要一个同龄的家人了,再加上年轻,所以误会了这种感情。” 妹妹? 魏青鱼闭上眼睛,防止难以置信的眼神流淌出来。 她试图调节自己的呼吸来整理情绪。 今天她的情绪波动是前所未有的大。 魏青鱼觉得一切都连起来了。 “你对我好,是因为把我当成了妹妹?” “你不表白,也是因为只把我当妹妹?” 陆星有些惊喜。 握草! 不愧是魏青鱼啊,想像力惊人,居然还会给他的破烂故事打补丁! 牛逼! 陆星立刻点头:“对。” 魏青鱼难以理解。 “为什么不跟那些人说清楚这件事,你会少很多骂名的。”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很多人都在骂陆星死舔狗。 可是她连自己的传闻都懒得搭理,更別说搭理陆星的传闻了。 陆星挠挠头,露出了小白牙。 “咱们只须问心无愧,旁人言语,理他作甚?” 常年的职业舔狗生涯,陆星的演技早就出神入化了。 唬住这么个呆头鹅,也就是满级大佬虐新手村的难度。 宋君竹有句话说的没错,他就是个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脏东西。 陆星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眼尾委屈的下垂。 “对不起,我一直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我太孤单了,对你造成了困扰。” 所有的问题都哽在魏青鱼的喉咙里。 她看著陆星可怜兮兮的表情,突然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她真该死啊! 陆星不就是想要个妹妹嘛,问问问,把人给问委屈了吧! 魏青鱼轻咬下唇,斟酌片刻,慢慢地说道。 “可以。” 陆星:??? “可以什么?” 魏青鱼如水的眸子看著他,认真道。 “可以当你妹妹。” 陆星懵了。 啊? 我没想要妹妹啊! ...... 妙啊! 真的妙啊! 到达校门口,陆星突然就想明白了! 要是跟魏青鱼成了兄妹,他妈的那点儿破情愫不就是彻底消失了吗?! 以后一旦出现问题,就可以拿骨科当挡箭牌! 太妙了! 陆星扫了一眼身边的魏青鱼,笑著说道。 “你先进去吧。” “妹妹。” 魏青鱼不自然的躲避了视线,耳根微红。 她还是有点......不適应这个名头。 当时看陆星太委屈了,她心里也莫名的酸涩,便上头的提出了这个想法。 等冷静下来的时候,魏青鱼有些后悔。 可是看著陆星高兴的表情,她又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罢了。 他开心就好。 ...... 夏夜霜一头张扬肆意的金髮在日光下飘扬,望著陆星和魏青鱼离开的背影,勾起嘴角。 “传言居然是真的。” “魏青鱼,你原来也会喜欢別人啊?” “那我......就更要抢过来了!” 陆星是吧? 看著被姐迷死吧! ...... ...... 020 怀疑一旦產生,罪名已经成立 吃瓜是全世界人类的天性! 不到一天。 魏青鱼为了陆星懟人的事情,如插翅的鸟似的,飞遍了整个校园。 无聊如水的学海生活宛如滴入滚烫热油,瞬间沸腾! 魏青鱼出名,她太出名了。 虽然本人低调,可是魏老爹一掷千金为学校捐了一栋楼的壮举,歷歷在目。 那时候,连校长都要给魏老爹开车门! 家里有钱,长得好,成绩好。 三张单出都是王炸的牌,魏青鱼手里却同时有三张。 无数人被魏青鱼的硬体或者软体吸引,蜂拥而来,到最后全都沮丧而归。 到最后。 唯一坚持最久的,竟然是陆星这个看起来除了帅一无所有的死舔狗。 可偏偏就是这个傢伙。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好像真的入了魏青鱼的眼睛里! 口口相传之下。 本身屁大的事儿,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第一个人说:魏青鱼低血,陆星给她吃巧克力,胡钟钟误会陆星在占便宜。 第二个人说:胡钟钟想占魏青鱼便宜,陆星看到吃醋了,魏青鱼为了陆星骂了胡钟钟。 第三个人说:陆星吃胡钟钟的醋想要退出,魏青鱼红著眼掐著陆星的腰说,就笑一下,把命给你。 ... 不要小看吃瓜群眾的热情,也不要高看吃瓜群眾的记忆力。 一群乱窜的猹,东听一点,西凑一点,再加上自己伟大的想像力。 这瓜就传成了这个样子。 “臥槽!这谁传成这个样子的?” 胡钟钟听到传言的时候,人都懵逼了。 造谣啊,这是绝对的造谣! 公平在哪里,道德在哪里,法律在哪里?! 踏马的。 好几个胡钟钟的朋友围在一块交流信息。 胡钟钟怒了。 “怪不得我今天怎么总觉得路上的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草!” 王安详看了胡钟钟一眼。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看你是因为......你裤子拉链没拉?” “你本命年吗,怎么穿红色的?” 胡钟钟呆滯。 胡钟钟低头。 胡钟钟红温! “握草!” 胡钟钟狼狈的拉上来自己的脸面,周围几个好朋友顿时笑出了声。 这都是真朋友。 就像是你摔倒的时候。 虚假的好朋友:立刻去扶你。 真实的好朋友:无情嘲笑並且拍张照片发朋友圈! 王安详绷不住了,笑著说道。 “恭喜恭喜,你也算是能跟魏同学一起出名了。” “提到她就能想到你,真是有福气啊。” 胡钟钟瞪了王安详一眼。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胡钟钟气得要死。 “陆星这个死舔狗,也不知道怎么蛊惑住了青鱼!” 王安详不屑的笑了一声:“魏同学没看上我们,又怎么会看上陆星?” “你什么意思?” 王安详胜券在握,风轻云淡。 “我听你讲了今早发生的事,不就是魏同学低血,陆星趁机献殷勤吗?” “你想想,陆星到底是救了魏同学的,魏同学那么好的人,肯定感谢陆星啊!这种时机之下,你还骂陆星,要我是魏同学,我也骂你!” 一顿分析猛如虎,所有人恍然大悟。 握草! “是这个道理啊!” 胡钟钟突然悟了,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衝动了。 “那你说怎么办?要是陆星仗著青鱼的感谢,蓄意接近青鱼怎么办?” 瞬间。 胡钟钟的脑海里就出现了电视剧里,因为救命之情而以身相许的女角色们。 王安详噗嗤一笑。 “出来混,讲的是背景,讲的是势力,陆星什么都没有,他就是个小瘪三!” “让魏同学看清楚陆星的真面目就好了。” “我有一计!” 胡钟钟来了兴趣:“哦?你也有计?” 王安详悠悠的说道。 “最近各班不都有丟钱情况吗?小偷还没有找到吧?” 胡钟钟瞬间懂了,但是有些不安:“可他万一不是那个小偷呢?” 王安详勾起嘴角。 “没人能证明他是小偷,可也没人能证明他不是小偷啊。” 怀疑一旦產生,罪名已经成立! “陆星整天独来独往的,谁知道他每天都在哪儿?谁知道他每天做什么了?” “有人给他作证吗?” “此计,借刀杀人。” ...... 一整天的时间。 同学们吃瓜吃饱了,陆星学习也学饱了! “学习真是个快乐的事情。” 到了放学的时间,陆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叨著。 学校有晚自习,学生自由的选择来不来。 陆星晚自习没来过,他还得做晚上的兼职呢。 看著墙上的时钟到了六点钟,陆星收好东西给李大春打了个招呼。 “我走了,拜拜!” 李大春还没反应过来呢,陆星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我去!跑这么快!” 李大春懵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陆星还有点运动细胞呢? 思考片刻。 李大春缓缓掏出来了一张运动会报名表。 学校运动会即將召开,每班都要有人参加,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体育委员的身上。 李大春求爷爷告奶奶的,东拉西凑总算是凑齐了一些项目。 只是三千米这个项目,他一直都没找到合適的人选。 没人想在大热天狂奔三千米,最后满头大汗异常狼狈的嗓子连痛三天三夜! 想到刚才陆星利落的身姿,李大春喃喃道。 “义父,我连夜开始练习夹子音,希望你明天能一开心就答应了我!” 呜呜! 体育委员真几吧难当啊 (╥﹏╥) ...... 算好陆星必经的门口,夏夜霜倚靠在门边,微风吹拂著她金色的髮丝,宛如精致的娃娃。 哼哼。 这不迷死陆星那个土鱉! 下一秒。 “借过。” 陆星看大步从夏夜霜面前路过,没有留下一分一毫的眼神。 夏夜霜迷人的笑容瞬间僵硬。 什,什么? 看都不看一眼? 瞎了你的狗眼! 夏夜霜怒了,饱满的胸口上掛著几缕金色的髮丝,此时髮丝正在剧烈的起伏。 “噢,原来是去卫生间。” 看著陆星钻进了卫生间里,夏夜霜突然不生气了。 人有三急嘛。 谁也不想在美女面前化身喷射战士吧? 恩,可以理解。 哄好了自己之后,夏夜霜迈著轻快的步子走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魏青鱼,你跟陆星关係好,我就偏要把陆星抢过来!” 夏夜霜並不觉得陆星这个土鱉舔狗能抵御自己的魅力。 她撩了撩金色耀眼的长髮,放鬆的靠在墙边。 五分钟后。 一个穿著西装带著半框眼镜的男子离开了卫生间。 夏夜霜眯起眼看著西装男子的背影,肩宽腿长,个高腰细。 “长挺帅的啊。” 夏夜霜细白修长的双腿併拢,换了个姿势继续等陆星出来。 半个小时后,陆星没出来。 夏夜霜蹙起眉头。 一个小时后,陆星没出来。 夏夜霜金髮炸毛。 两个小时后,陆星没出来。 夏夜霜拨通了后勤的电话,十万火急。 “老师!有人晕倒在男厕所里了!!!” ...... ...... 021 他真该死啊! “哎,我果然是敬业的神!” 陆星摸摸身上板正合身的的西装,愉快的走向了校门口。 细节决定成败,至臻走向成功。 当面对不同的客户时,著装要求当然要注意一点。 出了校门口。 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停著一辆白色埃尔法。 看到陆星出来,司机迅速的下车,替他拉开车门。 “陆先生。” “晚上好,陈叔。” 陆星打了个招呼,坐进了后座,从包里掏出来了一盒髮胶。 虽然身上穿著西装,可是额前的一些碎发还是不够成熟。 陆星挖了一小块的髮胶化在手上,將额前的碎发全部往后捋,露出额头。 陈叔从后视镜里看了陆星一眼,眼神闪过不屑。 出来卖的,还真装上了? 不过现在陆星受宠爱,他能怎么办呢? “陆先生,我们依旧先去幼儿园接囡囡,然后回別墅。” 陆星点头。 其实他不点头也没办法,他根本左右不了客户的任何决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会儿在蛋糕房停一下,它们出了新品葫芦,囡囡上次说要吃。” 陈叔踩下油门,飞速略过蛋糕房。 “夫人说了,不要让囡囡吃外面的食物,又脏又不安全。” 陆星望著镜子里的自己,勾起了嘴角。 “好,那我一会儿跟囡囡复述一下陈叔你的话,囡囡会理解你的。” 吱呀—— 陈叔猛然踩下剎车,车子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跡。 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三四岁的小屁孩,能理解才怪呢! 陆星淡定的翘起二郎腿,扣起西装的袖口,透过后视镜跟陈叔对视,平静道。 “掉头。” 压迫感骤然而生! 陈叔咬紧牙关,掉了头回到了那个蛋糕房。 陆星心满意足的提著三份新品葫芦坐上了车,其中一份放到了副驾驶。 陈叔鬱闷的看著陆星:“你干什么?!” 他根本就不理解。 为什么囡囡会喜欢这种小白脸! 为什么夫人也看不透这个小白脸的真面目! 陆星挑眉,笑著说道。 “你不是有个女儿吗?一会儿下班了你可以把这个带给她吃,很好吃的。” 陈叔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副驾驶包装精致的葫芦。 车子重新启动,氛围却变得微妙。 陈叔频频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陆星。 陆星垂眸看著手里的书:“陈叔,你知道现实生活里怎么最容易死吗?” 陈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陆星抬头。 “车祸。” 嘶! 陈叔瞬间回神,不敢再看后视镜了,老老实实的开车。 陆星又说道。 “陈叔,我们都是一样的。” “你出卖自己的开车技巧来赚钱,我出卖我的情绪价值来赚钱。” “我们应该成为朋友的。” 陈叔更鬱闷了。 他想怒骂说自己可是清清白白一老头,跟陆星这个出来卖的一点都不一样。 可是看著副驾驶的葫芦,他又骂不出口了! “这怎么能一样......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別人攀龙附凤。” 陆星故作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从小父母双亡,穷到在垃圾桶里捡吃的,谁给我学好的机会呢?” 恶劣的家庭环境是缺点,但是在职业舔狗这一行。 那是绝杀! 啊! 陈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咬紧牙关。 陆星是......孤儿? 霎时间,潮水般的愧疚漫捲上来,陈叔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真该死啊! 陆星看著陈叔愧疚的眼神心里发笑。 今晚陈叔下楼,没走楼梯,也没走电梯,愧疚的直接自由落体了。 “对,对不起啊。”陈叔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別彆扭扭的道歉:“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以前,我以前对你太凶了,我,我道歉,你別伤心......” 陆星漫不经心的看著手里的小本本,语调委委屈屈的说道。 “没关係的,我没有爸爸,看到你的时候总想著要是我爸爸跟你一样就好了,所以我之前才会这么的囉嗦,我也跟你道歉,我好像烦到你了......” 【温灵秀,女,31岁,职业未知,离异带娃,温婉柔和,天赋异稟】 轰! 陆星一段话,直接给陈叔搞破防了。 他自己就是当爹的,这种话杀伤力简直是核弹级別的! 陈叔一瞬间手足无措。 他真该死啊! 他之前为什么对陆星的態度不好一点!为什么要明里暗里的嘲讽陆星啊! 车子到达校门口。 陆星下了车,对陈叔淡然一笑,眼眶微红。 “没关係的,陈叔,你以前也不知道,我不想你不开心。” 丟下这句话,陆星走向了校门口。 丝毫不管身后的陈叔心里到底掀起了多大的洪水滔天! ...... “囡囡宝贝!” 陆星走到校门口,看到老师牵著一个白玉似的小娃娃。 囡囡穿著一身粉白色公主裙,头髮扎成了两个小辫子,肉嘟嘟的小脸看著想让人狂亲亲。 太可爱了! 囡囡看到陆星之后,顿时眼前一亮。 “老师!爸爸来接我啦!” 说著迈著小胳膊小腿的笑嘻嘻冲向陆星。 “爸爸!” 陆星一把把囡囡抱起来,摸了摸她的脸,笑著问道。 “囡囡今天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开森!想爸爸了!”囡囡吧唧一口亲在了陆星的侧脸上。 陆星抱著囡囡,看向了老师。 “再见老师。” 老师看著陆星的脸怔了一下。 不管看过多少次陆星的脸,她还是觉得实在顶级。 “再见,陆先生,再见,囡囡!” 陆星抱著囡囡走向了车边。 老师看著父女俩的背影,不禁感嘆道。 “我怎么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呢?” 长得好,身材好,爱女儿。 绝杀啊! ...... “噹噹当!” “(⊙o⊙)!葫芦!爸爸最好了!” 囡囡抱著葫芦就不撒手,雪白的小脸吃的脏脏的。 陆星抽出纸,小心的给她擦嘴。 “好吃吗?” “好吃!喜欢爸爸!!!” 囡囡嘴里甜甜的,高兴的挥舞著小拳头高呼爸爸万岁! 陈叔看著这父女俩融洽的相处过程,也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虽然他之前不喜欢陆星,但是陆星对囡囡那是好得没话说。 等等。 陈叔突然顿住了。 陆星对囡囡这么好,不会是因为他小时候过得不好,所以想要让別的小孩能过得好点吧? 淦! 陈叔眼眶一红,他真该死啊! ...... ...... 022 別说话,把头髮盘起来 囡囡在大口的吃葫芦,陆星撑著下巴溺爱的看著她。 两年前,陆星在商场兼职。 窘迫无措的新手妈妈,和哇哇大哭的一岁小孩。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温灵秀的场景。 陆星在孤儿院里哄过太多的小娃娃了,哄孩子这事儿这对他来说手拿把掐的! 於是。 陆星过去把囡囡哄睡了,小娃娃趴在他的肩头呼呼大睡。 当时温灵秀长舒口气,看著陆星的眼神里都带著崇拜。 故事本应该到这里就结束的。 可是第二天,陆星在商场里再次见到了温灵秀和囡囡。 囡囡上来抱著陆星的腿叫爸爸。 那时候温灵秀盘著头髮,穿著白色职业套裙站在那,若有所思的打量他。 当天晚上。 陆星收到了来自温灵秀的一份演员合同,內容是—— 每周固定五天扮演囡囡的父亲,陪伴囡囡玩耍,给予囡囡父爱。 陆星表示拒绝。 开玩笑! 万一被囡囡亲爹发现了怎么办?! 看到合同后面,每月给十万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夺少? 十万?! 陆星瞬间清醒了! 不就是喜当爹吗? 他可以! 尤其是后来知道囡囡亲爹死了之后,陆星就更心安理得了。 前夫哥!你就放心的去吧! 每周一到周五,陆星放了学就直接去温灵秀的家里。 这活儿一干,就干到了现在。 在陆星眾多神经病的客户里,温灵秀简直是难得的正常人。 不发疯,不变態,不打人。 她所有的需求,也只是为了给囡囡提供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而已。 哎。 单身妈妈真不容易啊。 陆星感嘆的时候突然想到这辆车的价值,更难受了。 我tm更不容易啊! 车子驶到別墅的停车区,陈叔替陆星拉开了车门。 “到了,陆先生。” 陆星一抬头,就对上陈叔眼眶发红带著慈爱的眼神。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淦。 演过头了! 陆星抱著囡囡有些落荒而逃的进了別墅里。 陈叔望著他离开的背影,擦了擦眼角。 “他肯定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世,感到自卑了,我明天要对他更好一点!” ...... 进了別墅里。 所有的灯光都是暖黄,照在人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放鬆感。 温灵秀认为晚上是私密的亲子时光,所以这个时间段保姆是不允许在的。 陆星刚抱著囡囡走到客厅。 就看到厨房的门被拉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是温灵秀! 温灵秀穿著白色针织衫,深棕色的长髮低低的盘在脑后,垂下几缕碎发散在耳边,还围了个小熊围裙,她的银色项链中间悬了个吊坠,正卡在沟壑处,猛地一看,呼之欲出。 嗯,天赋异稟。 温灵秀站在烟火气里,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温婉的笑著说。 “欢迎回家。” 陆星有些恍惚。 温灵秀真是正常到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妈妈!” 囡囡在陆星的怀里冲温灵秀伸出了小手:“抱!妈妈抱!” 陆星猛然回神,笑著把囡囡抱到了温灵秀的面前。 啪嘰!啪嘰! 囡囡重重的在温灵秀的脸上亲了一口,又在陆星的脸上也亲了一口,奶声奶气的说道。 “喜欢爸爸妈妈!耶!” 温灵秀笑了,摸摸囡囡的脸:“爸爸妈妈也爱你。” 陆星抱著囡囡,胳膊被温灵秀靠著。 软软的。 暖黄的灯光落下,陆星突然有一种人生圆满的感觉。 这几年的职业舔狗生涯,他已经收穫了太多的体验。 以后就算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重要了。 囡囡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陆星,再看看温灵秀,奶奶的问道。 “我亲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亲了我。” “那现在该爸爸妈妈亲亲啦!” 啊? 啊? 啊? 温馨的氛围猛然被这一句话给打碎,陆星一激灵,正好跟温灵秀对上视线。 两个人同时撇过了头。 “囡囡不乖哦,是不是在外面偷偷吃东西啦,嘴角都没有擦乾净。” 温灵秀选择了转移话题。 嗯。 虽然生硬,但是有用。 囡囡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开始给温灵秀讲葫芦的事情。 看著囡囡活泼的演讲,温灵秀眉梢眼角都是舒服的风情。 陆星眼里有活儿,走进了厨房里善后,不打扰母女二人的相处时光。 “陆星,衣服会脏,你把围裙戴上。” 看陆星穿著白衬衫进了厨房,温灵秀立刻叫住了他。 “哎,算了,你不要进去了,你陪著囡囡去玩一会儿,饭很快就做好了。” 温灵秀乾脆把怀里的囡囡放下,轻轻拉住了陆星的衣角。 三十岁,女人这朵盛开的最成熟的时刻。 温灵秀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知性,温婉,柔美,饱满。 陆星咽了咽口水,突然向她压了过来。 温灵秀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抵住了陆星的肩头。 她的眼底有些慌张。 这也是她当初选择僱佣陆星时最担忧的问题,她怕陆星有別的想法。 之前两年间陆星都表现的很好,今天是怎么了? 温灵秀担忧的问道:“你今天不舒服吗?” “別说话,把头髮盘起来。” 陆星低低的声音响在温灵秀的耳侧,將她整个人拢在怀里。 温灵秀瞬间僵硬住了。 “哎!接住了!你用这个把头髮再盘起来!” 陆星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高兴的向温灵秀展示手里的发圈。 嘿嘿!不愧是我! 这手速!贼牛逼! 温灵秀看著陆星手里的发圈愣了一下。 这时候她才发现脑后一松,被束起来的长髮倾然而下,散乱在肩头。 原来...... 原来只是看她的发圈鬆了,所以过去接住了啊? 温灵秀觉得自己刚才想的东西有点好笑,又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年纪大的? “你带著囡囡去玩吧,今天做了排骨汤。” “好耶!” “好耶!” 陆星和囡囡一起举起双手,高呼妈妈万岁! 温灵秀嘴角掛起温柔的笑容。 厨房的门被关上。 陆星带著囡囡去玩具房里。 看到囡囡手里一直戴著手錶,他说道。 “囡囡宝贝,这个手錶玩积木的时候会硌到你的,爸爸帮你取下来?” 囡囡看了看陆星的脸,再看看手上的手錶。 她纠结的脸都皱成一团,眉毛都成了委委屈屈的八字眉。 想了半天,还是说道。 “不可以哦。” 啊? 怎么不可以啊? 这手錶有什么特殊的吗? 陆星意识到这个手錶有问题,於是笑著说道:“爸爸要抱著囡囡飞高高哦,会摔到手錶的。” 囡囡思考片刻,还是说道。 “妈妈说,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要一直戴著这个手錶的!” 碰。 玩具房的门猛然从外面被拉开,温灵秀急著过来的时候头髮都有点乱了。 陆星眯起眼看向了温灵秀。 她微微一颤,强装镇定的说道。 “饭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陆星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他敢保证这手錶里一定有监控或者监听设备,或者两者都有! 嗯。 舒服了! 就知道客户里没有一个正常人。 全是踏马的神经病! 陆星站起身,走到了温灵秀的身边,笑著说道。 “好的,吃饭了。” 温灵秀撇过头,彆扭的躲避了陆星的视线。 ...... ...... 023 我大抵是病了 陆星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在温灵秀的温柔乡里他会感到不安,但是在知道温灵秀其实两年来一直防著自己的时候。 陆星竟然诡异的了鬆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有钱人只是有钱,不是有病。” 陆星走到厨房看到檯面上掉落了两只黑色的耳机,以前却从来没有见过。 “原来我每次跟囡囡独处,你都会带著耳机监听啊。” “不错不错,是个好妈妈。” 刚才温灵秀通过耳机听到他在问耳机的事情时候,估计特別的惊慌,所以连锅里的菜炒到一半都不管了,飞速跑到玩具房要打断他继续问下去。 陆星打开灶火和油烟机把这盘菜炒完,嘴角露出了职业的微笑。 “客观上我是理解你的,毕竟我不是囡囡的亲爸爸。” “主观上......” 陆星深吸一口气,低头看自己的白衬衫上还是溅上了几滴油污。 “主观上不被人信任的感觉,確实有些糟糕。” 算了,管她的! 陆星只是emo了三秒就没了。 难过? 难过值几个钱?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温灵秀说不定因为愧疚,最后结算的时候还会多给他点钱呢? 还有另一个好处是。 他最后离开的时候,就会更加的没有牵掛了。 ...... 玩具房里。 温灵秀盯著手錶,目光沉沉。 陆星不是囡囡的亲爸爸,她当然不会放心陆星的。 当初决定僱佣陆星的时候,这块手錶就已经做好了,甚至不止这块手錶。 如果陆星识货一点的话他就会发现。 这个別墅虽然没有保姆,但是除了卫生间,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满了摄像头。 没有任何死角! 孤女寡母,她当然要多做准备。 只是温灵秀没有想到,这两年来,陆星真的一点异动都没有,规矩到...... 规矩到她甚至怀疑陆星是不是喜欢男的。 久而久之,温灵秀其实心里都放下对陆星的戒备了,这事儿也不在意了。 可没有想到。 这么大的一个雷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爆出来,炸得温灵秀瞬间慌神! “妈妈?囡囡是不是说错话了?” 囡囡有些不安的钻进了温灵秀的怀抱里。 温灵秀缓慢又温柔的拍著囡囡的背,轻轻地说道。 “囡囡宝贝没有说错话哦,这个手錶戴著不舒服,以后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咱们就不戴了。” 经过这两年的考验,陆星表现好得远超她的预料。 温灵秀想,她也是时候放下偏见,去认可陆星的努力了吧? 可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她一会儿该用什么表情对待陆星呢? 即使心里说以后要信任陆星,可是在这一刻她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陆星。 就在此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陆星手里握著锅铲,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笑容灿烂的说道。 “该吃饭了!小朋友要乖乖吃饭才能长高高哦!” 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之一——隨时时刻要给客户台阶下。 毕竟给钱的才是大爷嘛! 钱拿了,就別在这儿当表子立牌坊了。 温灵秀看著陆星温暖的笑容,心中突然抱著侥倖想。 千分之一的可能,也许陆星並没有意识到那个手錶有问题呢? “好耶!囡囡今天要吃一整碗的饭!” 囡囡两条短短的腿一晃一晃的朝陆星跑了过来。 陆星一把把她捞起来,笑著说道:“这么厉害呀!囡囡是最听话的小宝贝!” 囡囡掰掰手指,天真的说道。 “那妈妈就是第二听话的小宝贝!” 陆星哼哼笑了一声,拉著玩具房的门把手对温灵秀说道。 “第二听话的宝贝,要吃饭了。” 温灵秀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微卷的长髮散在她的额前,柔声说道。 “好。” 这个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星是什么电影里的恶霸呢! 温灵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没有意识到啊......” 要不然的话。 陆星应该现在早就发怒了。 正常人面对不被信任的场合,应该都会通过各种途径发脾气的吧? 温灵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一整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 囡囡话多又可爱,陆星也会讲笑话,温灵秀只负责夹菜和笑。 她想,这是最好的家庭场景了吧? “我真的吃不下了。” 陆星无奈又好笑的看著自己饭碗里满到要冒出来的饭菜。 这是什么独特的道歉方式吗? “啊,抱歉。”温灵秀耳根微红,“我怕你吃不饱嘛。” 轻轻柔柔的声音扫在心尖尖上,任何的百链钢都得变成绕指柔。 囡囡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陆星的表情,再看看温灵秀的表情,奶奶的说道。 “啊!妈妈好爱爸爸!妈妈都不囡囡夹菜了!” “你少吃了吗?” 温灵秀好笑的横了囡囡一眼,手上还是很诚实的又给囡囡夹菜。 陆星撑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这个温馨的场面。 ...... 夜幕將至。 陆星洗完澡出来换上睡衣,突然发现自己的衬衫不见了。 往外一看,看到了一个温柔的背影。 温灵秀穿著白色丝绸睡裙,塌著腰在洗手池那里洗东西。 她的长髮鬆散的束了一下,眼神认真的进行手里的动作。 陆星挑眉,以为她在洗自己的小物件就没在意,刚要路过她,却突然发现...... “你把我的衬衫给洗了?” 温灵秀嗯了一声:“顺手就洗了,用皂洗得乾净一点。” 陆星乐了,倚著门笑著说道。 “温总给我洗衣服,这衣服我回头得供起来。” 溅起的水滴沾在温灵秀的脸上,她抬头横了陆星一眼。 “乱说。” “以前又不是没给你洗过。” 这说的是实话。 温灵秀虽然有钱,但是陆星觉得她还挺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方式的,没有豪奢的那么夸张。 就像她一直觉得衬衫这类衣服洗衣机洗得不白净,於是有时间就会选择手洗。 “嘿嘿,温总赛高!” 陆星高兴的冲她笑笑,然后说道。 “那我先去给囡囡讲故事?” 温灵秀纠结了一下。 陆星的声音很好听,所以陆星念的睡前故事时她也会躺在旁边听一听。 作为职业舔狗,要隨时察觉客户的潜在需求。 於是陆星恰当的递上了台阶:“也不是那么急,我等等你?” 温灵秀眉头舒展,笑著说。 “好,再弄一下我就好了。” ...... “最后,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陆星倚靠在大床边,念完了最后一句话。 臥室里静悄悄的。 大床上的温灵秀和囡囡早就睡著了。 陆星毫不犹豫的站起身,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他不被允许睡在这里。 不过幸好。 温灵秀比宋君竹好一点,给他留客房了。 凌晨三点。 温灵秀突然惊醒。 “我把耳机放到哪里去了?” 她说怎么老是觉得忘了点儿什么东西! 温灵秀慌张的下楼,跑到了厨房里。 整个厨房乾乾净净。 原本应该留给保姆打扫的厨房乾乾净净! 温灵秀突然一慌,被陆星浸润在温柔乡里的大脑终於开始运作了。 她看陆星的態度一如往常,所以才觉得陆星不知道这件事。 可要是...... 陆星知道只是不说呢? 温灵秀的心跳几乎要呕出来,她低头,看到一双黑色的耳机摆放的整整齐齐。 晴天霹雳! 温灵秀呆滯在了原地。 陆星,发现了! ...... ...... 024 强者从不抱怨大环境! 翌日,周二。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客臥里。 陆星从柔软舒適的床垫上醒过来,並看了一眼小陆星。 年轻就是这点不好。 容易上火。 陆星穿戴整齐,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別墅。 坐在通往学校的公交车上,陆星吃著六块一个的手抓饼,忍不住笑了。 “哎,这行就是这点不好,落差太大。” 前一秒还躺在价值十八万八的床垫上,下一秒就要挤在公交车吃早餐。 很多人在干这行的时候,总是想著,等赚够了。 赚够了就一定收手! 可是那种一掷千金,纸醉金迷的感觉就像有癮,不是轻易能戒掉的。 “不过幸好我一万块的t恤能穿,九块九的t恤也能穿。” 陆星对物望的要求非常之低,赚钱的唯一目的也只是为了爷爷的医药费和那个孤儿院而已。 现在两件事情都即將解决,他当然可以顺畅的金盆洗手了。 六月,一切都將重启! “淦!” 陆星展望完未来之后,突然有一种感觉。 “怎么这么像在立flag呢?” ...... 到了学校,陆星飞速的奔向了教室。 一进门。 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先是英雄李魔头坐在讲台上面色沉重,后是班里的同学们悉数到场。 甚至连夏夜霜这个飘忽的艺术生也在! 陆星到门口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他。 换个i人来能直接声音发抖两腿发软,可惜陆星早就锻链出来了,从容的问。 “我应该没迟到吧?” 李魔头看了陆星一眼:“赶紧进来,我说个事儿。” 看陆星坐好了,李魔头清了清嗓子说道。 “今天早上胡钟钟同学跟我说,他昨天放在书包里的三千元现金不翼而飞!” 哗。 整个教室的人都喧闹了起来,李大春戳了戳陆星的胳膊提醒道。 “星星,最近学校里出了小偷,你钱一定要放好。” 陆星点头。 “没事,我上初中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场景。” 啊? 李大春好奇的问道:“那什么情况?” 陆星回想了一下,无辜的说道。 “班级里出了小偷,於是老师要所有人登记自己丟了多少钱。” “我没丟钱,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钱!” 李大春急了。 “那你没有丟钱,他们会不会不相信你啊?!” 陆星微笑。 “所以我还是在登记表上写丟了五十块钱。” 李大春:??? 陆星继续说道。 “后来那个小偷被抓到的后,学校要求他按照登记表还钱。” 陆星喜提五十块钱。 他至今记得那个小偷看自己的眼神,里面充斥著一句话—— [我他娘谁都对不起,就是对得起你!] 李大春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牛逼!” 果然。 不愧是你! 强者从不抱怨大环境! ...... 讲台上李魔头还在重申这件事的严重性。 讲台下陆星和李大春用课本挡著脸偷偷蛐蛐。 李魔头看向了受害者胡钟钟:“你认为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胡钟钟沉思片刻,说道。 “我的钱是昨天中午到晚上这个时间点丟的,所以我想问问班里的同学们能不能都讲一讲昨天去哪里了,有没有人证明?” 嘶...... 李魔头摸摸下巴,有些疑虑的想,那要是一些比较孤僻的同学呢? 见李魔头有点不赞同,胡钟钟立刻按照王安详给的话术重复道。 “老师,我绝对不允许我们班里会有偷钱这种行为,我本来想跟我爸爸说的,可是我又想想,要是能把人找出来別兴师动眾也是好事。” 李魔头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个胡钟钟的老爹是公安局的,要是他来了这事儿就不好办了啊...... “好吧,大家也別紧张,就是说说自己昨天干什么去了。” 李魔头同意了,胡钟钟眼里闪过惊喜。 好好好! 王安详说的话果然好使! 胡钟钟一个个同学问过去,基本上都能有个说法。 问著问著,胡钟钟的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顿时觉得自己有种手握权力的感觉,脸上都红光满面的。 李大春小声骂了一声。 “傻逼。” 陆星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胡钟钟,赞同的点头。 “把每个学生当成小偷问,这不是等著以后被报復吗,谁给他出的餿主意?” 持久绵长的小爽和只有一秒的暴爽,很容易选择吧? 后者可是会导致养胃的。 胡钟钟问的也不是很详细,因此前面的速度飞快。 可是在陆星这里的时候,他突然站住了,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陆同学,你昨天中午做什么去了呢?” 陆星心里瞬间拉起了警惕线。 坏了,冲我来的! 在班级里小偷和疑似小偷的待遇基本相同,陆星突然懂胡钟钟要干什么了。 真没劲。 小孩报復心还挺强的。 “中午出校门去了kate二奢店,下午下课直接回家了,没有上晚自习。” 胡钟钟只知道陆星中午出去了,但是没有想到他去的是二奢店? 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陆同学挺有钱的嘛,还能去二奢店閒逛。” 这一句话下来,班里的人看陆星的眼神都不对了。 尤其是李魔头。 她是班主任,所以是知道陆星孤儿的身份的。 那么...... 孤儿哪儿来的钱去二奢店的? 李大春怒了,大声的说道。 “去哪儿你也管?我亲眼看见星星出去了行不行?!” 胡钟钟一把按下了他。 “你是他的同桌,说话不具备可信性,况且你跟著他去了?我记得没有吧?” 李大春咬牙切齿。 陆星料到了这个情况了。 他要是胡编一个虚假的地方的话,一定会被拆穿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陆星的身上,陆星丝毫不慌,淡定的说道。 “我去逛二奢店是见见世面,胡同学比我厉害,警察的儿子一出手就是三千块钱隨手放,嘖,我也想让我儿子过上这种生活。” 嘶—— 李魔头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好,好强的攻击性! 胡钟钟一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乱说什么!” 就算他再蠢,也知道这是个尖锐话题,於是飞速的略过。 胡钟钟迅速的想下一个问题,人证......对,人证。 问他要人证! 陆星这种独来独往的人,哪儿来的证明啊? 他个土鱉肯定买不起二奢店的东西,那么没有票据的话谁能证明他去过? 一通推理猛如虎,胡钟钟瞬间自信了。 “谁跟你一起去的?有人证吗?” 陆星沉默。 下一秒。 “我。” “我。” 两道声音同时在班里迴响起来。 陆星低头勾起嘴角。 这把稳了。 收工下班! ...... ...... 025 不利於团结的话,不要说 在这场诬陷开始之前,王安祥早已预料到了会发生的所有情况。 根据每一种情况,他都教给了胡钟钟应对的话术。 可是现在的情况...... 大事不妙! 胡钟钟脑海里只闪现了一句巨大的台词—— 快去请如来佛祖! 看著站起来的魏青鱼,胡钟钟整个人直接道心破碎。 “什,什么?”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居然是魏青鱼会给陆星作证?! 魏青鱼清冷的面庞上带著厌倦,盯著胡钟钟錶情管理失控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从陆星出校门的那一刻起,我跟他就在一起,直到返回学校。” “我说得足够清晰吗?” 整个班里陷入死寂,没有任何人敢出大气。 连李魔头都愣住了,没有想到魏青鱼居然会出来帮陆星说话? 胡钟钟脸上的骄傲被魏青鱼的话全部击碎。 他难以相信在所有人心目当中高不可攀的高岭之,竟然跟陆星在外面独处了一整个中午?! 胡钟钟呆滯在原地,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电视剧剧情在大脑里3d立体音循环播放! 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他们在外面牵手了吗?他们在外面互甩舌头了吗? 陆星是不是仗著恩情非要青鱼做他的女朋友?! 一想到陆星这个瘪犊子笑嘻嘻的亲上魏青鱼娇嫩的嘴唇,胡钟钟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搅巴搅巴成了一滩烂泥似的! 李魔头看看风轻云淡的陆星,再看看平静无波的魏青鱼,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算早恋吗? 在她这个班主任的面前说跟男同学出去逛街,她是不是应该出手干预一下? 不对! 恩情这个关键词,瞬间让胡钟钟的大脑重新运作了起来! 能当学习委员的总不能是个吊车尾吧,所以胡钟钟脑子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他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有些为难的说道。 “青鱼,可是昨天陆同学才救了你,你说的话......” 意犹未尽,意已到位。 意思就是,你魏青鱼可能会因为昨天陆星救了你,而在这编瞎话包庇陆星! “对啊.....” “我趣学委脑子还挺聪明的。” “可魏校不会隨便就撒谎吧?” “那要是包庇的人是你恩人呢?昨天你又不是没看见,陆星要没给她餵巧克力,她晕倒了肯定要出丑的。” “有理有据,值得信服。” 班里的同学议论纷纷,猛然觉得学委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有个人全世界都骂他,但是只要他对你好,你就崩说人家半点不好,要不就太没良心了! 陆星如果是小偷但是他救了魏青鱼,那么魏青鱼包庇他也情有可原。 陆星抬起头有点想笑。 这学委脑袋瓜转的还是挺快的,就是怎么不用在正道上,来搞这种爭风吃醋的小把戏呢。 真没劲。 胡钟钟也挺得瑟自己脑子转的快的,现在魏青鱼这边的人证消失了,谁又能证明陆星那天去哪儿了! “你是不是聋了?我说我能作证你听不见?!在那摇头晃脑的跟流氓似的!” 一道娇俏的骂声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往后一看,一颗金色的小脑袋格外引人注目! 咚。 夏夜霜暴躁的推开自己的桌子站起来,不耐烦的看著胡钟钟。 她本身就烦別人的注意力在魏青鱼身上而不在她的身上。 刚才明明她跟魏青鱼同时说的我,凭什么要第一个问魏青鱼?! 想到这,夏夜霜的脸色更差了。 “我说我给陆星作证,我跟他们一块儿的,你耳朵里是塞的都是粪吗?听都听不清?!” 握草! 好强的攻击性! 班里所有人被愣住了,李魔头也不知道夏夜霜说话这么猛! 而作为被攻击者的胡钟钟,更是直接被骂懵逼了,他张张嘴想回击,可是一想面前这个校霸的光荣战绩,顿时怂了。 见他不说话,夏夜霜烦躁的一拍桌子,盖棺定论。 “我给陆星作证,他没问题。” 踢到夏夜霜就算是踢到铁板啦! 胡钟钟彻底怂了,於是想撤:“噢噢好,那我问问別人” 还要继续这场傻逼闹剧?! 夏夜霜烦死了,精致的眉头蹙起,张嘴就骂,露头就秒。 “我说胡大学委你跟个脑残似的,自己的钱保管不好还要全班在这儿耗时间给你擦屁股吗?你多大的脸呢!班里同学每个人你都浪费了十分钟,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哪儿来的钱还!” 牛。 陆星听呆了。 这是真牛! 大段大段的输出竟然一口气都不喘还极具节奏感! 陆星不禁感嘆。 “这夏夜霜要是去当rapper,国內第一女rapper的地位又要下降了......” 李大春听了,呆呆的说道。 “不能当rapper吧,夏夜霜初中早上完了,学歷太高了。” 陆星乐了。 “你也没放过他们。” 看胡钟钟已经无话可说了,李魔头只能兢兢业业的出来打扫战场。 “好了好了,钟钟啊,你丟钱的事情先记著。” “现在很多班里都有人丟钱,不能说一定是我们班级里同学出问题了。” 胡钟钟被说得满脸通红,赶紧点头。 他根本没有想到夏夜霜这个死女的居然也会出来横插一脚! 要不然的话,疑似小偷的名头早就扣在陆星的头上了! 可恶啊! 夏夜霜这么一搅局,谁还会质疑陆星啊?! 总不能有人面子大到让整个学校最美的两个女人同时包庇他吧? 胡钟钟丟脸死了,想溜回自己的位置上,却猛地被抓住了胳膊。 回头一看。 陆星微笑著冲他点头:“李老师说的没错。学委啊,丟钱是很值得心急。” “但是呢,以后不利於团结的话,不要说。” “这样多让人寒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学委看同学们都跟看小偷似的呢。” 三言两语。 整个班里的同学看学委的眼神都不对了。 ...... 一场虎头蛇尾的抓小偷就这么结束了,不过这个场面却再次在同学们的嘴里口口相传。 流言八卦第一准则——可能很假,一定搞笑! 所以。 这个瓜最后陆星知道的时候,还是通过李大春的嘴里。 “大家都说......” “魏青鱼和夏夜霜都喜欢你,於是约定昨天中午外出进行一场拳击比赛,谁贏了你就是谁的。” 陆星惊掉下巴。 “大家还说,你看她们两个打得太凶了就走了,临走之前还把门关上了。” 陆星真的想死。 天杀的!我要报警! 作为传言中让学校最美的两个女人为他爭执起来的存在。 陆星一举成为舔狗翻身把歌唱的典型代表,並且被舔狗们推举为唯一真神,接受舔狗们的祭拜! 李大春有点好奇的问道。 “星星,你是真的牛逼,夏夜霜居然也会替你说话!你是不是藏什么独门泡妞秘籍了?快快传授给我!” 陆星无语。 “我泡没泡到你还不知道吗?”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从昨天开始,陆星整个校园生活的走向突然变得邪门了起来! “你现在有空吗?” “喂!跟我出去说件事!” 陆星一抬眼。 左边站著魏青鱼,右边站著夏夜霜,门口蹲守著一堆想来学习经验的舔狗们,不时发出一阵压抑的尖叫。 果然名不虚传,舔狗教唯一真神! ...... ...... 026 你是女同? “我是不是被泥头车创进什么恋爱番里了?” 看著面前的魏青鱼和夏夜霜,陆星不禁陷入了沉思。 以前他的生活相当单一。 吃饭,学习,魏青鱼。 可是自从结束了跟魏老爹的合同之后,他在学校的画风突然不对劲了起来! 以前自己跟在魏青鱼身边的时候。 也妹见夏夜霜跟自己说过话啊! 唯一说的几句话,也只是在嘲讽他穿得土里土气而已。 “我要跟陆星说话!” 夏夜霜挑衅似的甩给魏青鱼一个眼神,骄傲的扬起下巴,像是高贵的天鹅。 魏青鱼面无表情的看著夏夜霜,平静的说道。 “你去排队。” 夏夜霜:??? 呵呵。 排队? “排个屁!” 歷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不要脸的人总是能活的更好。 夏夜霜没有任何的预兆,直接扯著陆星的肩膀就把人往外拉,路过魏青鱼时还得意的瞪了她一眼。 “我好像获得了被你撅折胳膊的那位仁兄的体验卡了。” 陆星生无可恋的捏了捏自己的肩膀,也不知道面前这小金毛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夏夜霜哼了一声,拉著陆星到走廊上。 阳光落在她的髮丝上,仿佛每一缕金髮都熠熠生辉。 陆星不自觉的看入神了。 见状,夏夜霜得意的扬扬下巴,妍姿艷质的脸上浮现出娇艷的表情。 “好看吗?” 陆星盯著她的头髮,一心一意的点头,有些看呆了。 “好看。” 太好看了!!! 他第一喜欢的是红色,那代表著钞票。 第二喜欢的就是金色,那代表著金子! 太美妙了! 这个金色闪闪发亮的,直接就戳在了陆星的心巴上。 夏夜霜更得意了。 她就知道! 自己的脸对於陆星这个土鱉就一定是个绝杀! 只不过她以前没有陆星好脸色,所以他才会去舔魏青鱼而已。 现在自己给了陆星好脸色,陆星不就是跟哈巴狗似的爱上了? 哼。 低级! 一想到魏青鱼竟然对这种人有好脸色,夏夜霜就忍不住的想笑。 “我问你一个问题。” 陆星盯著她的金毛,高兴的点头:“请讲。” 他想到了! 虽然他没有金子,但可以买顶金色的假髮啊。 金光灿灿的,看著就让人高兴! “昨天下午放学之后,你去哪儿了?”夏夜霜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陆星疑惑的看著她。 “你想跟我做朋友?” 要不然怎么会今天给他作证,还要问他过去的行动轨跡? 夏夜霜:...... “谁要跟你做朋友啊!” 陆星沉默。 这个沉默一下激怒了夏夜霜,她小脸气鼓鼓的。 “我昨天想找你说点事情。” “看你进了卫生间没出来,以为你晕在卫生间里了,我给后勤处打了电话。” 她还想著来个美救英雄呢! “后勤处老师在厕所忙活了十分钟,连根你的毛都没有看见!” 后来夏夜霜被后勤处的老师猛批报假警,气得她昨天半夜都没睡著觉! 啊...... 陆星觉得面前这个傲娇小金毛有点太神经了。 她想干什么? 陆星想了想:“昨天放学我就直接回家了,你找我有事情吗?” 啊? 回家了? 夏夜霜看看陆星身上的校服,说不定下课的时候混在人群里她认错人了呢?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陆星看了看时间:“你找我就想要说这件事吗?没別的我就走了。” 他懒得猜夏夜霜的动机。 作为职业舔狗,他猜客户的心思是赚钱的,猜这种人的心思又没钱赚。 “不许走!” 夏夜霜拽住了陆星的袖子,一股脑的问道。 “我要你以后都不准接近魏青鱼!” 啊? 陆星回头,看看夏夜霜捏住自己的衣角,再看看她恼怒的表情。 思考片刻,他突然问道。 “你是女同?” 夏夜霜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气得脑瓜嗡嗡的。 “你才是女同!” 陆星靠在走廊栏杆上,打量著夏夜霜,推了推自己並不存在的眼镜。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真相只有一个!” “你一定是女同,你暗恋魏青鱼但是又不敢说,所以只能警告別人离魏青鱼远一点!” 暗恋同性真不容易啊。 陆星颇有些怜悯的拍了拍夏夜霜的肩膀。 “加油。” 夏夜霜的脸先是气得通红,后面又变得铁青,到最后她已经开始思考给陆星两拳的可能性了。 她愤怒的澄清道。 “我不喜欢魏青鱼!” “那你干嘛来找我?” “我要拿你气魏青鱼!” 话音刚落,气氛瞬间僵硬住了。 夏夜霜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说顺嘴了。 套出来了话,陆星瞭然的笑道。 “我是魏青鱼的舔狗,所以你想要让我来舔你,藉此让魏青鱼生气?” 舔......你 这两个字让夏夜霜的心头猛跳,白皙的小脸娇艷又可爱。 “你能不能换个词!” 陆星摊手:“好吧,不过我本来就决定不舔魏青鱼了,你找我也没用,喜欢魏青鱼的人如过江之鯽,你不如找个更有存在感的,比如胡钟钟?” 夏夜霜俏丽的双眼瞪了陆星一眼,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才不要找那个傻逼!” 噗嗤。 陆星笑了。 他觉得夏夜霜说话的方式是真的爽啊,太直白了。 “这个事我真是帮不了你,我先走了,感谢你替我作证,回头有空请你吃饭。” 成年人的回头有空就是下辈子都没空。 “站住!” 夏夜霜强制拽住了陆星的衣角,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难道不想要魏青鱼喜欢你吗?我有一计。” “td退订。” 陆星摆摆手,“走了。” 他巴不得魏青鱼对自己没感情呢,要不然魏老爹得活撕了他。 恩。 还是命重要。 陆星毫不犹豫,抬腿就要走。 从来!从来!从来没有人能让夏夜霜这么吃瘪,她的饱满的衬衣气愤的剧烈起伏著。 混蛋!该死的混蛋! 看著陆星离开的背影,夏夜霜嗔怒的喊道。 “你难道不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值几个钱?” “我给你钱!” “......” 夏夜霜根本就没有看清陆星是怎么瞬移过来的! 这个混蛋原本懒散的表情瞬间变得殷勤了起来,挤在了她的身边,搓了搓手。 “细说?” 夏夜霜:??? 陆星看了看夏夜霜身上四万块一条的奢侈品裙子,以及手腕上二十万一块的表,笑容灿烂的介绍道。 “你是否在夜晚思念异国的初恋情人?你是否有恋恋不得的白月光?” “我们职业舔狗的开展业务相当的广泛,比如舔狗业务,替身业务等等,只要你的钱到位,任何emo情绪我都给你干碎!你將会获得一个忠心又敬业的舔狗时时刻刻的仰望著你,解决你不开心的情绪,让你的人生从此走上人生巔峰!” “当然,別人没有这么多的服务,谁让我太全面了呢?” 夏夜霜整个人呆滯在了原地。 她大脑一片空白。 陆星这个混蛋在说什么东西? 最关键的是...... 她为什么会有一点诡异的动心啊! ...... ...... 027 我还是太全面了 迷茫。 当事人现在就是非常的迷茫。 看著正在奋笔疾书写条款的陆星,夏夜霜脑袋还是懵懵的。 “老板,请你看看这些条款,你满意吗?” “如果你都同意的话,我列印出来签字,一式两份。” 陆星把一张协议书递给了夏夜霜,动作熟练的好像重复过千百次。 夏夜霜疑惑的问道。 “你是出来卖的?” 正常人听到这句话该红温暴怒破防一条龙了。 可陆星不仅没生气,甚至用无比温柔的眼神看著这个小金土豆,贴心的解释道。 “跟保姆僕人差不多,只是给客户提供情绪服务。” 夏夜霜不自然的低了下头。 陆星的眼神太深情了,跟刚才那个散漫敷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呵呵。 变脸这么快!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想了想,夏夜霜又问道。 “魏青鱼也是你的客户吗?” 陆星摇头:“她不是。” 她老爹签的名。 夏夜霜哼了一声,特別不满意。 合著舔魏青鱼是真心实意,舔自己就是要合同约束了? 烦死了! 她到底哪里比魏青鱼差了! 抱著不服气的想法,夏夜霜在签名之前问了一句。 “我跟魏青鱼谁更漂亮?” 陆星没说话。 他选不出来,这俩人各有各的特色,火锅和烤肉哪个更好吃? 夏夜霜以为他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於是直接破防。 “我没有魏青鱼漂亮?呵呵行吧,其实我也没有很在意你的想法,笑死,我管你觉得谁更漂亮呢,你挺一般的,哈哈哈,搞笑死了,你真的很装。” 一套丝滑小连招,直接给陆星整笑了。 夏夜霜签名的字就差把桌子给捅穿了,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最好遵守协议上的內容!” 签完字之后,陆星把属於自己的那张协议放进兜里,认真的看著夏夜霜夸讚道。 “你很漂亮,金髮很好看,眼睛也好看,很白,腿也很长。” 夏夜霜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这夸奖还不如不夸呢。 “现在是协议生效了?” 陆星点头。 在服务客户的时候,客户是天,当然要说让客户开心的话了。 明明得到了夸讚,夏夜霜还是觉得心口堵堵的。 刚才陆星好像所有人都不在意,可是现在又是一副全世界她最重要的样子。 可笑死了! 夏夜霜莫名其妙的来气。 “为了这点儿钱,你要这么出卖自己,不觉得自己贱吗?” 陆星微笑。 “那你可以把每月十五万的酬劳提升到每月二十万吗?” 他要赚钱足够大学销,如果可能的话,能有多余的钱开个店铺,一亩薄田,一杯热茶,一亿存款,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就好了。 夏夜霜哼了一声。 “我是有钱,不是有病!” 能十五万解决的事情,凭什么要二十万?! 陆星点头,不禁在心里感慨。 看来这个客户脑子看起来挺正常的,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真好! 出门之前是同学关係,出门之后突然变成僱佣关係了,这让夏夜霜有点手足无措。 她那些有钱圈子里也有人包一些小宠物。 可是她又没有包过! 夏夜霜不想陆星觉得自己很没经验的样子,於是扬了扬下巴,颐指气使道。 “以后每天中午你都跟著我来琴房伺候我,听到没?” “等一下。” 陆星掏出来了小本本,迅速的写上了新的一页。 【夏夜霜,女,18岁,声乐生,傲娇暴躁,容易顺毛】 “我记一下,你现在可以说了。”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谨记客户的需求是必备的职业素养。 夏夜霜都惊呆了。 这十五万也只是她零钱的冰山一角而已,居然可以让陆星做到这个份上? “以前你早上给魏青鱼带的什么东西?” “我做的早餐清粥小菜,没什么好吃的。” “不管!从明天开始,我也要吃!” “收到。” “只要我在学校里,我叫你,你就必须要到!” “收到。” “你学习好像还可以是吧?那我没事的时候,你给我辅导学习。” “收到。” 无论夏夜霜提什么要求,陆星都毫不犹豫的答应。 这种爽快,却让夏夜霜莫名其妙有些气闷,她恼怒的骂道。 “什么都同意,你没脾气的吗!” 陆星合起小本本,认真的回答道。 “拿钱做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已经很幸运了,能找到职业舔狗这样的工作。 不至於因为没有钱救爷爷,而在医院里向漫天神佛祈愿磕头。 夏夜霜更生气了,揪著陆星的衣领问道。 “这样你也不生气吗?!” 陆星笑了,觉得面前的小金毛张牙舞爪的,其实完全没有攻击性。 她只是在嚇唬自己,宋君竹是真的拿鞭子抽人的。 这两者的区別太大了。 “你头髮乱了。” 陆星细心的把夏夜霜散乱的头髮捋顺,满意的拍拍手。 “你很好看。” 夏夜霜猛然鬆开了陆星的领子,娇俏的脸颊浮上一层薄粉。 “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碰我!” “好的。” 夏夜霜平復好心里的酥麻,转头盯著陆星问道。 “你就没有什么底线吗?” 她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陆星想了好久,最终找到了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底线之一。 “不要打我的脸。” 唰! 夏夜霜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反问。 “打別的地方就可以吗?以前有人打过你的脸?你的客户都这么变態的吗?” 陆星笑了笑。 “很少,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 很少...... 那不就是说真的有嘍? 夏夜霜心头猛震,难以置信的看著陆星的脸。 大家都是一样的青春年纪,为什么陆星过得却是这种日子? 作为职业舔狗的首条要义——不能爱上客户,更不能让客户爱上自己。 前者会毁掉自己,后者会难以摆脱客户。 於是。 陆星笑著看向夏夜霜,悠悠的说道。 “嘻嘻,骗你的!我这么好看的脸,当然每个客户都对我喜欢的不得了!” 唰! 夏夜霜刚升起来的那点儿同情心瞬间没了,她恼怒的瞪了陆星一眼。 “谁会同情你啊!” 陆星点头说道。 “没错,你要是同情我的话,你就惨了。” “同情一个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你同情我后就会喜欢上我,喜欢上我的话,我就会骗你的钱,骗你的心,让你未婚先孕,不得不跟我结婚。” “然后我会当凤凰男,进入你家的企业,偷偷的做手脚吃绝户,让你家的企业跟我姓,最后我有钱有势养十个小老婆,把你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噗嗤。 夏夜霜没绷住笑出了声,笑得枝乱颤的,戳了戳陆星故意板著嚇人的脸。 “我才不会喜欢上你呢!” ...... ...... 028 你这人怎么连吃带拿的?! “能让魏青鱼和夏夜霜同时跟我说话,就算是让我住別墅开豪车我也愿意!” “你这人怎么连吃带拿的?” “我去,在陆星爭夺战里,夏夜霜遥遥领先啊!” “不是,我怎么没这个命呢?” “陆星硬体软体都好,就是一心当舔狗,现在清醒了,有人喜欢很正常吧?” 从夏夜霜拉著陆星出去的时候,整个班级里就陷入了窃窃私语当中,其中不乏各种酸里酸气的话。 毕竟。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別人的成功更让人心寒! 大家都是舔狗,凭什么就你陆星最后舔成功了,舔成功就算了,你他娘的还不珍惜! 王珍珍是魏青鱼的同桌。 她也算是了解魏青鱼的性格了,沉默寡言但是没有坏心思,就是说话直而已。 王珍珍担忧的问道:“青鱼......你还好吗?” 魏青鱼怔了怔,摇头。 “我很好,谢谢。” 完蛋了! 孩子傻了! 怎么一边摇头一边说自己很好啊! 王珍珍犹犹豫豫的说道。 “你的手......” 魏青鱼回神一看。 白皙的手上染上了暗沉的墨水,异常的刺眼! 从夏夜霜拉走陆星之后,她回到座位上便心不在焉了起来。 以往十分钟能写几页题目了,现在还迟迟的停在第一页没有动过。 “没事。” 魏青鱼沉默的抽出湿巾擦拭自己的手掌。 夏夜霜那个挑衅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迴荡,她会跟陆星说什么呢? 王珍珍犹犹豫豫的劝道。 “青鱼,你也別太在意,陆星喜欢了你两年多,不会被夏夜霜给蛊惑的!” 喜欢? 魏青鱼看著王珍珍,认真的说道。 “陆星不喜欢我。” 啊? 王珍珍懵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他不喜欢你?谁又在造谣!” “他不喜欢你难道把你当妹妹吗?我可不会事无巨细的照顾我的妹妹!” 魏青鱼沉默片刻,轻轻说道。 “他只是太孤单了。” 所以不知道怎么界定亲情和爱情而已。 王珍珍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癲了,魏青鱼是怎么说出来这么神经的词儿啊! 同情男人倒霉八辈子啊! 不过虽然王珍珍在心里狂叫,她也不敢当面这么说魏青鱼。 “哼哼哼。” 夏夜霜哼著愉快的小曲儿从前门进来了,身边跟著陆星。 虽然她的座位在后面,可是她就是喜欢从前门进。 这样的话,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她! 果不其然,所有同学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 在路过魏青鱼的时候,夏夜霜猛然低头,金色的髮丝垂在桌面上,耀武扬威。 她压低声音,得意却几乎要溢出来。 “陆星是我的了。” 魏青鱼惊然抬眸! 夏夜霜心情好的几乎想哈哈大笑。 对对对! 就是这个表情!多做一点嘛! 至少要让我觉得这钱的值! 夏夜霜迈著轻快的步子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陆星回头看了魏青鱼一眼。 两人正对上视线,魏青鱼从来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此刻却充满了低沉。 甚至还有一点......幽怨? ...... 下午开班会的时候,李魔头著重讲了三点。 1.一模下周一要开始了 2.运动会项目开启报名 3.团结友爱的重要性 她一边在上面讲,班里的人一边在底下写题。 你讲你的,我写我的。 陆星正在跟一道导数第二问搏斗,一张a4纸悄悄的从李大春那里递了过来。 “你干嘛?” 李大春嘿嘿一笑,討好卖乖。 “义父,运动会咱们班还有个三千米的项目......” 夺少? 三千米?! 滚吧。 一千米我都要考虑打不打车。 陆星表示拒绝。 李大春无奈,根据他观察的陆星爱好,祭出了最大的杀招。 “三千米的奖金有一千块!而且我打听过了,没有体育生参加这个项目!” 体育生都去参加篮球啊,短跑啊这类比较帅比较装逼的项目了。 不仅比赛完很瀟洒,还能在次日的表白墙上喜提自己的帅照! 陆星的手顿住了。 誒嘿!李大春大喜,有戏! “我跟別班的体委交流过之后,发现他们三千米都是凑数找的人,特別菜!” 陆星沉默。 陆星思考。 陆星填表。 “嘿嘿!谢谢义父!” 最后一个项目也找到人了,李大春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 陆星突然疑惑。 “你为什么不去跑三千米?” “我跑不过来啊。”李大春掰了掰手指,愁眉苦脸的:“我还要参加五十米,四百米,跳高,足球......” 陆星笑了。 “生產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啊!” ...... 宋君竹遇到了一些难题。 “现在学生的题目都进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看著手里的题目,宋君竹浓艷精致的眼睛里充斥著大大的问號。 “这题一眼就看出答案了!为什么还要这些过程啊!!!” 天生学霸的宋君竹表示,她不懂那些参考答案里囉哩巴嗦的解题过程。 这题不一眼就能秒了吗! 想了想。 宋君竹决定进行场外求助,她拨通了闺蜜张越的电话。 “餵?君竹啊!怎么了?” “我想问你一道题。” “啊???” 张越人都傻了。 宋君竹也感觉有点难为情,“你现在有空吗?” 张越想了想。 “我现在有点忙,有对夫妻打架,妻子被送到我们医院了,浑身都是血!” 啊? 宋君竹皱起眉头,有些担忧。 “遇到家暴男了吗?” “那也不是。”张越难以启齿,“她老公被砍了好几刀,送到了隔壁医院。” “现在主任下命令了,这是两家医院之间的对决!” 宋君竹:...... “你在医院过得怎么跟热血高校似的?” 张越也觉得有点荒谬又搞笑,於是语速飞快的说道。 “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帮忙了,回头我跟你逛街啊,那个海城大剧院最近有个名家场,我到时候请你去看!” 嘟—— 宋君竹看著已经掛断的电话,感嘆道。 “医生真不容易啊。” 倒贴钱实习就算了,还得在医院上演热血高校。 感慨完,宋君竹还得继续的伏案整理例题和知识点。 她想到陆星收到这些东西会流露出的表情,顿时干劲满满! 哼。 “虽然你配不上我,但喜欢我说明你的眼光正常,这些算是给你的补偿吧。” ...... ...... 029 贴创可贴 两天。 只有两天。 陆星成功的从舔狗成为了真神。 从此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必然要跟魏青鱼和夏夜霜绑定在一起,並且还要掺杂很多他本人都不知道的八卦小故事。 上班不易,陆星嘆气。 妹妹,我来这里是赚钱,我没时间跟你们废话! 放学铃响。 陆星收拾好东西之后,还得去伺候下一个客户。 出了校门,陈叔还是停在老位置上等他。 只不过...... “今天怎么开的宾利啊。” 陆星带著疑惑上车,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温总?” 车子的隔板已经合上。 温灵秀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下面穿著同色系的包臀裙,两条长腿交叠翘起,一双黑色红底的高跟鞋在空中晃晃荡盪。 她深棕色的长髮微卷,全部盘在脑后,一对昂贵的翡翠耳坠悬在耳垂上。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温灵秀跟以前在家里温柔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浑身都散发著职业御姐的气息。 “愣著干嘛,上来呀。” 一开口,还是那个温婉的样子。 陆星顿时鬆了一口气,坐在了她的身边。 虽然以前温灵秀从来不跟著他一块儿去接孩子,但是说不定今天一时兴起呢? 人又不是设定好的npc,肯定会有一些意外的行径的。 想到这里,陆星终於放下心来。 车子启动驶向幼儿园,但车里的氛围却有些沉闷。 作为一名职业舔狗,跟客户相处时隨时保持愉悦的氛围是必备的素养。 於是陆星率先开口道。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温总,今天的工作是不是有点辛苦啊?” 温灵秀惊讶的看著陆星。 她今天穿的跟孔雀开屏似的,就等著陆星夸她好看呢。 结果居然是关心她的工作吗? 陆星指了指温灵秀纤细的脚踝:“走路是不是有点多,好像磨得有点红。” “回家我给你弄一点热水,可以泡一泡脚。” 温灵秀怔住了。 直到被陆星提起之后,才从脚踝上感受到有隱隱的刺痛。 顿时。 一股暖流涌在心口。 连她自己都没有关注到的事情,陆星却能立刻关注到吗? 这让温灵秀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从昨晚得知陆星发现她在监视之后,她一整晚都再也没有睡著。 有心慌,也有心疼。 怎么会有人像陆星这样的人啊? 明明被质疑被怀疑,还能摆出一副这样的笑脸! 经过两年的相处,她已经认可了陆星的人品,甚至隱隱的把这个小屁孩当成朋友了。 温灵秀的心隱隱发疼,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 “给你的。” 陆星挑眉,有些惊喜,怎么突然给他送礼物了? 思索片刻。 他悟了! 这不会是来自温灵秀的......道歉吧? 噗嗤。 陆星看著盒子里昂贵的项链,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 温阿姨还真的是......太可爱了! “谢谢温总!我很喜欢!” 又能赚一笔了! 看陆星开心了,温灵秀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你喜欢就好。” 她今天穿的这么孔雀开屏,还专门来跟著接孩子,就是为了哄一哄陆星。 现在一看,应该成功了吧?! 这个事情揭过去的太轻鬆了,轻鬆的让温灵秀有些难以置信。 陆星心情不错,笑著说道。 “温总,我这里有创可贴,你那里再磨就要破了。” 温灵秀被他的怪话说的有些彆扭。 可是两个人刚氛围好了一点,拒绝的话不太好,她只能轻轻点头道。 “好,你给......唔” 温灵秀轻呼一声,脚踝已经被陆星的手握住了。 温灵秀猛然一惊,她想的是自己来。 但是没有想到陆星居然贴心到自己动手? 温灵秀耳根腾红,眼神却不自然的飘向了陆星。 陆星毫不介意的蹲在她的脚边。 一只手握著她的脚踝,一只手小心的捏著她的高跟鞋,轻轻褪下。 今天温灵秀虽然上面穿的西装,下面却穿的是套裙。 这个视角难免会看到一些东西,陆星权当没看见,视线集中在脚踝上。 他让温灵秀的足底抵著他的腿,手上灵巧的撕开创可贴的包装。 一切准备就绪。 陆星提前说道:“我来嘍。” 温灵秀咬著下唇,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要来就来,不要问啊! 好奇怪! 陆星得到了允许,看向了已经通红的脚踝。 因为被高跟鞋摩擦,上面已经红到几乎要破皮了。 陆星轻轻的吹了口气,温灵秀轻颤了一下,咬紧秀牙。 “有点疼,忍一下。” 陆星深吸一口气,手稳稳噹噹的创可贴贴在了温灵秀的脚踝上。 呼—— 大功告成! 温灵秀刚要缩回自己的脚,又怕踢到陆星的脸,也不敢轻举妄动。 陆星倒是自如多了,脸上没有丝毫的侷促和窘迫。 他利落的替温灵秀把高跟鞋穿回去,还有功夫打趣著说道。 “看来说高跟鞋是刑具还真没说错。” 温灵秀下意识的將白软修长的两腿拢紧,喉咙有些发乾的轻轻嗯了一声。 “温总。” 陆星看著温灵秀突然抖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就这么嚇人吗? 温灵秀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西装,她敢保证,现在衬衫下面一定是大片大片的红。 “你说。” 陆星压下疑惑,继续说道。 “我们学校最近有运动会,我报名参加了三千米,下午放学要去训练,可能需要晚一点回家。” 晚一点回家? 温灵秀抬眸看著陆星清俊的脸,她已经习惯每天陆星抱著囡囡回家的样子了。 “训练在哪里都能训练,在我这里也能训练。” 她没有直接的拒绝,而是换了个方法。 “別墅里有健身的房间,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人使用。” “我今天让人出方案,后天就能使用。” 嘶—— 陆星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有钱人吗? 握草! 牛逼! 陆星点头:“那也行。” “嘿嘿,我也想在家里训练!温总真好!” 虽然晚上的操场没有太阳,但是现在天气热了,总有一股热风难受得要命。 陆星实在是太乖太懂事了! 温灵秀轻轻的笑了起来,眼睛里流淌著温柔。 “嗯。”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个念头出来的猝不及防,让温灵秀自己都惊了一下。 ...... ...... 030 智者不入爱河,我选洗脚按摩 陆星是个好人。 这是温灵秀经过两年的观察后,最终得到的结论。 当初在商场初相遇,她是很感谢陆星帮她哄孩子的,可没想到第二天,囡囡便心心念念著陆星,还说那个哥哥温柔好看,被闹得没办法了,她只能返回商场。 看著陆星温柔哄孩子的样子,一个念头突然从温灵秀的脑海里出现了——或许囡囡需要一个爸爸了。 说起来有点好笑。 三十来岁的人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帅气的职业演员,结果还是为了给囡囡当爹。 一个貌美的单亲妈妈,和一个帅气高大的帅哥,两个人之间居然清清白白? 放出去话肯定都没人相信。 可事实確实如此。 原本温灵秀觉得她要一直维持这个状態下去了。 可是。 看著陆星蹲在她脚边低头认真动作的样子,却在她的心里泛起了丝丝涟漪。 那两条修长有力的腿,那劲瘦的腰身,那清俊的一张脸...... 陆星的好,陆星的温柔,带著丝丝缕缕的愧疚,一起涌向了温灵秀! 温灵秀温柔的看著陆星和囡囡跑跑闹闹,突然有些不舍。 她跟陆星当初的合约,签到了六月。 现在已经三月了,可陆星和囡囡之间的感情却越来越深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如果这个合约终止的话。 那囡囡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的......她也会有一点点伤心的。 怎么才能让陆星一直不走呢? 温灵秀陷入了沉思。 “温总?” 陆星觉得今天温阿姨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温灵秀回神,冲陆星笑了笑,做好饭菜把身上的围裙脱了下来。 她里面穿著白色打底,动起来一颤一颤的。 陆星移开了视线。 这温阿姨这么美,她老公真是可惜,居然早死了。 “你有女朋友吗?” 温灵秀突然问了一句,把陆星嚇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握草! 温阿姨什么意思? 这女的不会是想白嫖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星就真的急了。 他可以没有命,但是不能没有钱啊! 於是陆星立刻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一直都没有谈过!” 这是实话。 他一直在当职业舔狗,当舔狗怎么能算谈过呢? 温灵秀被陆星紧张的动作逗乐了,温柔的笑道:“我就问问而已,你別紧张,快去叫囡囡来吃饭吧。” 一直到晚上,陆星都在思考温阿姨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为什么要突然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太奇怪了! 即使他自认为是个专业的职业舔狗,可是有时候,这些女人的想法他还是猜不透。 唉,还是多学习多进步。 学吧,学无止境。 ...... 饭后又度过了一阵亲子时光。 在宽敞的主臥里。 囡囡躺在中间揣著小手手,温阿姨躺在右边,而陆星靠在左边,手里拿著故事书开始念故事。 “小狐狸对小白兔说......” 今天囡囡今天在幼儿园里跑得很多,所以陆星的故事刚念了一半,她很快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见囡囡睡熟了,陆星压低声音对著温阿姨说道。 “温总,我先出去啦?” 温灵秀平躺在床上,柔顺的长髮落在胸口,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没有什么困意。 见状,陆星贴心的问了一句:“温总,是腿难受吗,需要泡脚吗?” 就跟某些人的理论一样。 有些事可以不做,但是態度要搞出来嘛。 他也就是出於客户至上的素养隨口一问而已,反正温灵秀也不会答应的。 “好啊。” 温灵秀侧身撑著自己的头,髮丝垂落在枕头上,她冲陆星轻轻的点头,笑眼温柔。 陆星:??? 啊?! 不是!温阿姨! 我真的就是隨口一问啊!我都没做好这种准备啊! 陆星第一次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他跟温阿姨相处这么久,有时候看她太累了也会问要不要按摩,但温灵秀每次都会婉拒。 今天温阿姨发什么疯!怎么突然同意了! 陆星人都傻了。 但是温灵秀又一直在看著他,他只能咬紧后槽牙的去准备水和精油。 淦! 这群女的真的越来越不按套路出牌了,他得及早跑路,要不然早晚招架不住! 客厅里。 暖黄的灯光洋洋洒洒落下,温灵秀穿著睡衣坐在防水真皮沙发上,有点无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抽就答应了。 现在好了。 真要陆星给她洗脚按摩吗? 陆星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羞辱他啊?现在还能停下吗? 女人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念头贼多。 陆星抽了一条新的白色毛巾,脸色严肃的走到了温灵秀的面前。 “十八號技师为您服务!记得给我打个五星好评哦!” 噗嗤, 温灵秀的紧张被一扫而空,她眉眼温柔的看著陆星。 “那要看十八號技师努力不努力呀。” 陆星勾起嘴角。 “努力!肯定努力!我最有劲儿了!” 温灵秀不好意思说话了。 陆星也不囉嗦,蹲在她的面前就开始动作。 他低头眼神认真,握著温灵秀的两只白皙漂亮的脚浸入温水中。 “温总,水温合適吗?” 温灵秀舒服的说不出来话,只慵懒的嗯了一声。 有了反馈,陆星觉得自己的手法还是没有减弱的,顿时自信了起来。 作为职业舔狗,有一技之长还是很重要的。 陆星轻轻抬起温灵秀一只嫩白葱秀的脚,按照脑海里学过的穴位动作按了起来。 “嗯呃唔......” 温灵秀有些吃痛的闷哼一声。 陆星一把握紧了她想要有些害怕的想要后退的脚踝,强制按回了水里,十分认真的说道。 “温总,这些穴道如果按著很痛,那就说明你的身体出现了些问题,你要多注意一些。” “穿高跟鞋不能久站,站久了腿会浮肿的,很难受的。” “还有,网上应该有卖那些隱形的防磨贴的,穿高跟鞋最好贴上那个。” “我多帮你按一下,你能舒服一点,那些细跟的高跟鞋真不是人穿的......” 暖黄的灯光,熟悉的家里,舒服的感觉,絮叨的..... 爱人? 爱人! 爱人两个字出现在温灵秀大脑的时候,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爱人?! 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將拨开云雾见光明了! 温灵秀的心头巨震,不著痕跡的低头看了陆星一眼,眼睫微微颤动。 对。 爱人。 只有爱人是不会因为合约终止而离开的。 陆星絮絮叨叨的嘱咐还在继续,温灵秀脑袋却一直思考著一件事。 两年的考察期。 够长了。 温灵秀弯起嘴角,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陆星毛茸茸的脑袋。 陆星懵懵的抬头看著她:“温总?” 温灵秀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找到解决方法了。 ...... ...... 031 山猪吃不了细糠! 轰隆—— 一道白光从窗外闪过,隨后狂风呼啸,噼里啪啦的雨声拍打在窗户上! 春天的雨就是这样。 带伞的时候不下,不带伞的时候下得欢快。 轰隆—— 又是一道雷声,坐在沙发上的温灵秀猛地一颤,有些害怕的看向了陆星。 陆星倒是不怕雷声,他只是討厌下雨。 下雨之后的地面会变得泥泞,他小时候洗衣服总洗不动,沾上泥就更难洗了。 陆星扫了一眼现在的情况。 沙发上沾上了不少的水滴,顺著重力往下落,盆里还没有收拾乾净。 於是他说道。 “温总,你先回房间陪著囡囡,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好吗?” 温阿姨善解人意,一定会同意的。 “不好。” 陆星深吸一口气。 今天温阿姨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每个回答都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內! 但是陆星垂眸,看向了温灵秀。 她好像真的有点害怕,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拽住了陆星的衣角。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陆星无奈,只能说道。 “那我送你一起回臥室?” 温灵秀轻轻的点头,微卷的长髮散在额前几缕,温柔又漂亮。 陆星向温灵秀伸出了手。 “我扶著你。” 温灵秀咬唇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腿软。” 这是真的。 被陆星按完脚之后,她是真的腿软。 陆星表示理解。 但人总是要起来的吧? 陆星作为一个实干派,瞬间就想出来办法。 他一把拽住了温阿姨的手腕,手臂穿过她的腿弯,轻鬆把人抱了起来。 “啊......”温灵秀惊呼一声,害怕的伸出双臂缠住了陆星的脖子。 陆星笑了,还往上掂了一下温灵秀,一边往臥室走一边打趣的说道。 “温总,你应该多吃饭了。” 温灵秀没脸了,她伏在陆星的肩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太怪了。 这种场面太怪了。 到了臥室,囡囡睡的很香。 陆星抱著人进了屋,还有余力侧身把门给关上了。 隨手关门,人人有责。 温灵秀看他一点不费劲的样子,不禁感嘆。 “年轻真好啊。” 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 陆星笑著把人搁到床上,嘚瑟的说道。 “不是年轻有劲,是我有劲好吗?温总夸人也得夸到点子上嘛。” 温灵秀横了他一眼,按完脚之后她的脸颊一直粉粉的,这一眼媚態横生。 陆星移开了视线,內心感嘆。 阿瞒,你审美真好! 陆星扯过被子给温灵秀盖好,又看了看给囡囡掖了掖被角。 最后坐在温灵秀这边的地板上,靠著床垫,笑著说道。 “温总,很晚了,休息吧,我在这里陪著你。” 温灵秀今天真的有点累了,可是被按过脚之后又很舒服,再加上陆星用这种声音来轻轻的说话,让她的神经真的慢慢放鬆了下来。 二十分钟之后。 温灵秀的呼吸变得稳定悠长。 她睡著了。 陆星靠在床垫边,闪电划过他的脸颊,照亮了他冷漠的眼神。 陆星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在看到有好几个不知名设备连接网络的时候,他突然想笑。 温阿姨又觉得他好,又不相信他,这个房间至少有三个针孔摄像头在放著! 只要他有一点异动,就一定会被丟出別墅。 他真的不懂。 为什么温阿姨要这样啊? 如果不信任那就一直都不信任,不要一边在这里做出温柔的姿態,一边搞这种东西! 陆星站起身立在床边。 温灵秀很漂亮,比起来年轻女孩的稚嫩青涩,她更加的温柔包容。 陆星看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 良久。 陆星嘆了一口气。 算了。 等到六月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隨她发神经吧。 陆星动作轻柔的给温灵秀拉了拉被子,又把埋在被子里憋的脸通红的囡囡捞了出来。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陆星离开了臥室。 房门轻轻合上。 悄然无声。 ...... 一晚上安眠。 第二天陆星早早的就被自己给硌醒了。 “淦!真的要去买点儿胖大海泡茶了。” 陆星解决好自己的问题之后,洗脸刷牙去了厨房。 没办法。 夏夜霜那个小金毛非要跟魏青鱼一个待遇,就连早上喝的那个破粥都要一样。 “我说你们有钱人真是有病!” 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非得跟他这个平平无奇的粥较上劲儿了! “多睡半小时的体验卡真的到期了。” 陆星一边熬粥一边嘆气。 “星星,你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打断了陆星內心小人的疯狂吐槽。 陆星回头一看,是温灵秀。 她还穿著昨天晚上的睡裙,头髮却睡的有些散乱,有几根髮丝不听话的翘起。 一直以来,温灵秀都是温柔理智的样子。 现在突然看到她因为早起而迷迷瞪瞪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经过一晚上的消化,陆星早就不生气了。 反正都是给钱的客户,有点病包容一下很正常。 於是他笑著说道。 “我做点粥喝,你要吃吗?” 完蛋。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星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果然。 “好啊。” 陆星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尼玛的。 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脑子有病的! 那么多的鲍鱼大虾不吃,在这儿非得喝这么一锅粥是有什么大病吗?! 简直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温灵秀之前没有起得这么早过,所以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星做早餐的样子。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米粒的香味被完全煮出来了。 温灵秀深諳哄小孩的办法,眯起眼温温柔柔的鼓掌。 “哇!星星好厉害。” 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 “好啦好啦,你去洗漱嘛,我在锅里留一点,你记得吃完早饭再去上班哦。” 温灵秀一直都是操心別人的存在。 现在听到陆星说这种絮絮叨叨的话来操心自己,她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 陆星又骂了几句有钱人山猪吃不了细糠之后,拿保温盒装上清粥小菜走人了。 十五分钟后,温灵秀洗漱完毕。 她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粥一边看昨天晚上的监控视频。 在看到陆星只是给她和囡囡盖了盖被子就离开之后,温灵秀更加的满意了。 “正人君子,值得信任。” 她认可陆星了。 “既然认可你了,那就带你出去走走吧。” 不能再只把陆星拘在家里了。 想了想,温灵秀给陆星发了消息。 在公交车上陆星的手机滴了一声。 【温灵秀 31岁 摄像头批发商】:星星,囡囡的老师说要我们多带孩子去看些艺术作品,正好海城大剧院有名家专场,等你一模结束之后,我们带囡囡去看好不好,顺便给你和囡囡买些衣服什么的。 “神经病。”陆星没想到还要有外出的任务,他还是更想呆在家里。 尤其是海城大剧院这五个字,真的让陆星ptsd了! 陆星迅速的查了一下海城大剧院那个名家专场,在发现没有池越衫之后,鬆了一口气。 等等! 陆星又迅速的查了一下那些名家有没有池越衫的老师,在发现没有之后,又鬆了一口气。 陆星面无表情的回覆。 【陆星】:当然好啦!!!温总万岁!!! ...... ...... 032 这是什么魅魔吗?! 到了学校,陆星突然觉得有路过好几个学生都在看他。 淦! 不是说人生没有那么多观眾的吗,你们聊八卦的声音敢不敢再大一点?! “陆星拋弃魏青鱼爱上夏夜霜是什么东西?” 陆星人都麻了。 以前他只是被议论嘲笑为舔狗而已,现在他又要被说舔狗又要被说渣男。 蚌埠住了。 “算了,赶紧走了。” 等一模快开始的时候,这些亲爱的同学们就笑不出来了。 陆星飞速的进了班里,魏青鱼也在,夏夜霜也在。 魏青鱼看到他进来,手里还提著熟悉的保温盒,瞬间眼前一亮。 她是真的喜欢吃陆星煮的粥。 “你......” 魏青鱼都把手放在钱包里准备给陆星一百块钱吃早餐了。 可陆星却飞一样的略过了她。 在听到魏青鱼这边有响动的时候,陆星疑惑的回头看她。 “在跟我说话吗?” “早上好!” 打完招呼,陆星飞速的往夏夜霜的位置上走去。 她今天穿著一条a字裙,两条长腿白得晃人,配上金色的长髮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陆星走到她面前,把保温盒给她,疑惑的问道。 “你腿不冷吗?” 昨晚才下过雨,现在空气里凉丝丝的。 连陆星这种皮糙肉厚的都穿上外套了,夏夜霜还挺抗冻的啊? 果然。 女生的怕冷是薛丁格的怕冷。 夏夜霜愣了一下,瞪了陆星一眼:“流氓!” 陆星:??? 姐! 我关心一下啊! 好吧。 出於对客户的尊重,陆星嘴角依旧保持微笑。 “你慢慢喝,要是不合胃口的话,我明天就再给你做。” 哼哧。 班里的同学们虽然没有抬头,但是一直在默默关注这边的情况。在听到陆星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谁没憋住惊讶的发出了响动! 一半的人在看夏夜霜,一半的人在看魏青鱼。 唯一一个人在看陆星的就是李大春,他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 祖师爷!义父!牛逼! 哦,还有一个胡钟钟,现在已经被气得满脸通红了。 夏夜霜开心了,她挑衅的看了魏青鱼一眼,魏青鱼也正在看向这里。 哼哼。 她更开心了。 看来魏青鱼也不是毫无动静的嘛! 夏夜霜慢条斯理的掀开保温盒盖子,清粥独特的香味扑鼻让她眼前一亮。 她原本就是为了气魏青鱼而已,没想到陆星真有东西啊! “今天中午记得跟我来琴房。” 夏夜霜怕陆星不记得,还特意的嘱咐了他一句。 陆星点头,又说道。 “注意感冒。” 夏夜霜瞪了他一眼:“闭嘴!” 等陆星走了之后。 夏夜霜思考了片刻,还是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件衣服裹在了腿上。 身体暖和了,心里也舒服了。 夏夜霜轻轻舀起了一勺清粥送进嘴里,快乐的眯起了眼睛。 魏青鱼转头把视线放在手里的题目上。 以前隨手就能解决的导数,现在却跟天书一样。 奇怪。 怎么会感觉视线有点模糊? 王珍珍一直在小心的关注魏青鱼。 在看到从来平静的魏校眼眶微微泛红之后,王珍珍整个人都傻了! 握草! 尼玛的! 陆星是魅魔吗?! 【今日校园播报,押夏夜霜的人数大量增长,魏青鱼的支持者稍显颓势】 ...... 中午放学. 陆星收拾了一下东西,带著纸笔去了琴房。 上次夏夜霜说要让他给她辅导,陆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的还是逗他玩的。 不过出於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他还是简单的准备了一下。 “陆星。” 在陆星路过魏青鱼的时候,她突然喊了一声名字。 “嗯?怎么了?” 陆星站定,疑惑的看著魏青鱼。 这么一看过来,魏青鱼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有点委屈,可是又不知道这委屈从何而来,她凭什么委屈呢。 上次陆星问两个人的关係。 她自己说的是恩人,陆星说的是妹妹。 恩人和妹妹,这两个关係定义,让她有什么资格去控制陆星的动作? 可是夏夜霜看向自己那些挑衅又傲慢的眼神...... “没事。” 魏青鱼什么都说不出来,半天只能吐出来了这两个字。 “哦好的。” 陆星没多问,一溜烟的跑没影子了。 他跟魏老爹的交易早就结束了,没有必要去保护照顾魏青鱼了。 王珍珍在一边听的急死了。 她知道魏青鱼是个闷葫芦,但是不知道这么闷啊! 都把陆星叫住了,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忍不了了! 是时候需要她cp之神站出来了! 王珍珍清了清嗓子,看著眸子有些黯淡的魏青鱼,试探的说道。 “青鱼,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里有点栓栓的?” 魏青鱼想了想,迟疑的点头。 “我生病了吗?” 王珍珍急急急,简直是急急国王,迅速的说道。 “青鱼啊,你听我说......” ...... 陆星飞速的奔向了综合楼。 当初魏青鱼老爹捐了这栋楼,而为声乐生设立的琴房也在其中。 陆星也不知道夏夜霜家是干什么的,但是他知道夏夜霜家里一定很有钱! 这间琴房是她钱租的,所以只有她一个人有权利使用。 咚咚咚。 站在琴房门口敲门,里面传来阵阵的钢琴声。 “进来。” 夏夜霜的声音传出来,陆星立刻推门而入。 窗外是高树翠叶,一缕清风吹入琴房里,扬起白色的窗帘。 一个金色长髮的女孩坐在钢琴前,流畅的音符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宛如天使降临。 是德彪西的月光。 陆星安安静静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打扰夏夜霜练琴。 都说艺术生需要的分数很低,可是艺术生要是练到顶尖水平,那也是人中龙凤了。 艺术天赋这种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很显然。 夏夜霜就是那个有艺术天赋的人。 一曲终了,陆星拧开一瓶水。 “要喝点水吗?” 夏夜霜嗤笑一声,接过了水说道。 “你还挺有礼貌的,我以为你这种人会直接打断我呢?” 自动忽略了她语气里的嘲笑,陆星眨眨眼睛,真诚的夸奖道。 “你弹琴弹得很好听,我想你唱歌应该会更好听。” 夏夜霜骄傲的扬起了笑容,提到自己的专业,她更加的自信飞扬了。 “还用你说?” 陆星笑了。 这次的客户是真的很好懂啊。 夏夜霜指了指角落里:“那儿是你的午饭,吃了。” 陆星看过去,是海城顶尖餐厅的外卖。 淦! 有钱真好! 陆星的双眼瞬间放光:“谢谢夏老板。” 居然还准备了他的伙食。 好人啊! 夏夜霜嫌弃的骂道:“什么夏老板,难听死了!换个称呼!” 陆星想了想,还是决定徵求她的意见。 “那你觉得什么好?” “隨便!” “夏夏?” “不行!太亲密了!” “那你觉得什么好?” “隨便!” ...... ...... 033 又理智了姐./ 隨便这两个字。 今后將会成为噩梦,时时刻刻的出现在陆星的睡梦当中。 太尼玛的痛苦了! 以前他的客户虽然有的很变態,但是基本上都是能很正常表达自己想法的。 可是夏夜霜不一样。 她是个死傲娇! 她要你猜! 陆星现在终於懂了为什么傲娇会逆版本了。 真的好痛苦! 动漫里看到傲娇,我拍手称快。 现实里遇到傲娇,我真的想逃! 我好想逃,却怎么都逃不掉~~~ 好在夏夜霜也没有太过分,最后勉强同意了夏姐姐这个名字。 不过此时一个问题又出来了,陆星疑惑的问道。 “我年龄好像比你大一点?” 夏夜霜侧脸看他:“你有意见?” “没有!” 娘的。 好不容易让这个小金毛同意了,陆星才不想去找晦气! 算了。 叫姐姐就叫姐姐吧。 等以后有机会来,他一定让小金毛叫哥哥! 不过这顶尖饭店就是好吃啊。 陆星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关心道:“夏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夏夜霜无聊的撑著下巴,坐在琴凳上晃腿。 “我减肥。” 啊? “可是你不胖啊。”陆星都傻了。 这小金毛看著隨时都能被风吹走了,她减个鸡毛的肥啊! 夏夜霜被陆星的反应逗笑了,笑眼弯弯的,特別可爱。 “女生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好吧。 陆星也不再多问了,他无法左右任何客户的决定,只能服从而已。 於是他只是適当的关心一句。 “那我明天就不做那个粥了,早上就喝粥,热量太高了。” “不准!” 夏夜霜瞬间警觉了起来,杏眼睁得大大的瞪著陆星。 陆星心里直骂娘。 他还想趁机能找回多睡半小时的体验卡呢,结果就这么被驳回了,岂可修。 可恶啊! “夏姐姐,你可以让你家的厨师给你做点適合减肥的早餐。” “不要!” 夏夜霜又回想起早上喝到温热的粥的感觉。 人总是会在合適的时机觉醒一些中式dna。 比如突然喜欢上听戏曲,比如突然爱上了金子。 以前夏夜霜觉得早上隨便吃点西餐就行了。 可是今天喝了粥之后,她还是觉得中式早餐更適合她的胃口! 原来魏青鱼背著她吃得这么好! “我就要喝你做的粥!” 陆星:...... 你们有钱人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你们家厨子做的不爱吃,你给我吃啊! 可恶! “对了。”夏夜霜看到了陆星带来的纸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学习不错是吧?” 陆星意识到她真的是认真的,於是点头。 “还可以,不出意外的话,能够上海城大学的分数。” 夏夜霜挑眉,没想到陆星说话还挺自信的。 “那行。” “我每天这个时间段就在琴房写题,我有问题你隨时回答我。” “好的。” 陆星回答的很痛快,要不然什么都不干,这十五万他拿著於心不安。 夏夜霜看了眼陆星。 “我怎么觉得你鬆了一口气?” 陆星眨眨眼睛。 “你听实话还是假话?” 夏夜霜眼神灵巧,瞪了他一眼:“都听。” 好吧。 还挺贪心。 陆星老老实实的说道。 “假话是,能够跟貌美如的夏姐姐共处一室,我太高兴了。” “真话是,幸亏夏姐姐的成绩不错,不然辅导著辅导著我自己上大专了。” 夏夜霜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娇笑出了声,嗔骂道。 “混蛋!” 风吹叶动,夏夜霜突然觉得自己之后的日子会很开心。 ...... 陆星和夏夜霜是一起回班里的。 魏青鱼抬头,眸子中带著暗淡,脑海里却迴荡著王珍珍跟她说的话。 “我喜欢......陆星?” 魏青鱼觉得王珍珍的这个结论非常的不靠谱,因为根本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可以证明她会喜欢上陆星。 但王珍珍又说: 喜欢是不讲理由的。 所有人在恋爱前信誓旦旦说的理想型,在遇到那个人之后,都会砰然倒塌! 王珍珍说。 喜欢一个人,看他和別人在一起就会觉得心里闷闷的。 魏青鱼注视著陆星和夏夜霜在一起的画面。 郎才女貌,很般配。 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胸口上:“好像有点痛?” 王珍珍看魏青鱼好像要开窍了,顿时觉得自己的小说没白看啊,总算是把这个闷葫芦说通了! 下一秒。 魏青鱼疑惑的问她。 “可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我会喜欢陆星呢?” 魏青鱼坚定了神色。 “任何数学公式都有理论依据,我要找到我喜欢陆星的理由。” 王珍珍:...... 妈的。 开窍了,但是没完全开! 王珍珍绝望了。 喜欢哪儿他妈的非要理由啊,哪儿有那么多的理由啊! 喜欢就是喜欢啊! 等你找到理由之后,他妈的陆星和夏夜霜的孩子都满地爬了! 王珍珍理解不了魏青鱼到底是怎么养成这么一板一眼的性格的! 有时候心动就是猛得怦然一跳啊,谁能管得了自己的激素啊??? 麻了。 真的麻了。 王珍珍放弃治疗了。 她怀疑魏青鱼小时候的胎教是十万个为什么,这才导致这人求知慾这么强大! 埋了吧。 这姑娘她真的救不了了,活该单身啊! 在魏青鱼十八年的人生当中,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有理可循,她无法接受不受自己掌控的道理。 因此。 魏青鱼看著陆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声喃喃道。 “世间万物都有理由的,我喜欢你这件事不可能没有理由。” 她一定要找到这个理由! 她討厌失控感。 ...... 下午放学。 李大春大声的吆喝著。 “所有参加运动会的同学,咱们去操场练习,有吃有喝的,美得很!” “好耶!!!” “走了走了,今天非得让你知道什么是转世牢大!” “跑个八百米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吃雪糕去!” 班里瞬间沸腾。 陆星跟李大春说好了,冲他挤了挤眼,直接溜走了。 等参加运动会的人哗啦哗啦走了不少,剩下的人依旧在班里上自习。 夏夜霜悄悄看了一眼魏青鱼,恩,在写题呢。 魏青鱼偷偷瞟了一眼夏夜霜,恩,玩手机呢。 一小时后。 夏夜霜和魏青鱼在操场上碰见,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 魏青鱼沉默片刻,目光扫向了正在练习的选手们,平静道。 “操场是公共財產。” 真够装逼的,还公共財產? 夏夜霜听著都想笑,傲慢的扬起头,嘲讽道。 “不就是来找陆星的吗,说得这么高大上!” 魏青鱼沉默了,但也没有否认。 全校最漂亮的两个人同时到达操场,原本因为运动有些狼狈的选手们瞬间跟打了肾上腺素似的。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跳高也能跳了,跑步也能跑了! 娘的! 刚才还都在装林黛玉呢,现在就能倒拔垂杨柳了?! 李大春觉得自己在操场上看到了无数只的孔雀,就在那可著劲儿的开屏呢! 夏夜霜扫了一眼在起跑线的选手,不耐烦的问李大春。 “陆星呢?” 瞬间。 李大春看到操场所有人像是扫地机器人即將没电了似的,齐刷刷的垂头丧气了起来,估计心里还得痛骂一句陆星! “星星在家里训练,他说家里有跑步机。”李大春认真的说道,兜里还揣著陆星给的小零食。 大春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星星为义父! 而且义父是真的够意思啊,总能给他带一点好吃进口的零食! 好吃!爱吃! “什么?他走了不跟我说?!” 夏夜霜直接怒了,掏出手机就给陆星开启了信息轰炸! ...... ...... 034 少爷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陆星!你走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这是你对老板的態度吗!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装什么不在!回话! 陆星坐在埃尔法上,被嘀嘀嘀响个不停的信息给整懵逼了。 “真能发啊,一分钟发二十条......” 这手速不去拯救国內电竞行业简直可惜了。 陆星看了眼夏夜霜发来的消息,他都能想像到手机那头这人是怎么样的抓狂。 不过幸好,他对顺毛也很有一套。 【陆星】:抱歉,我家里有事。 【陆星】:明天的粥里要加一点南瓜吗,对胃很好。 夏夜霜懵了。 她看著陆星发的消息,不禁陷入了沉思。 南瓜粥啊...... 不对! 自己不是来问这个的!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你別转移话题 【陆星】:我打算给你买个新的保温盒,你喜欢哪个顏色?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关你什么事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黄色 陆星嘴角微微扬起。 这夏夜霜比他想像当中还要好哄一点。 这边陆星不回消息了,那边夏夜霜却一直在发消息。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我喜欢黄色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我说我喜欢黄色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你说话啊! 夏夜霜整个人都炸毛了,盯著手机聊天界面恨不得直接钻过去暴打一顿陆星! 【陆星】:南瓜粥里要加一点吗 看到这条消息,夏夜霜纠结的拧起秀眉。 下一秒。 信息又来了。 【陆星】:知道你在减肥,可我觉得你现在最好看,只是加一点调味,不会很多的 夏夜霜骤然怔住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 没想到自己今天隨口说的话,陆星就记在了心上。 这种事事有回应的感觉还真的是......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隨便 陆星真的笑出了声。 陈叔通过后视镜看了陆星一眼,微笑慈爱的问道。 “陆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陆星:??? 他满头问號的瞥了一眼陈叔,寻思著这是穿越到什么霸总文学里了吗? 陆星把手机锁屏,笑著说道。 “要见到囡囡了,当然很开心,囡囡太可爱了。” 听到这话,陈叔不知道在脑补什么玩意,眼眶瞬间红了一圈,给陆星鸡皮疙瘩整出来了! 淦! 自从上次演了陈叔之后,陈叔看他的眼神总是奇奇怪怪的。 娘的。 演过了! ...... 操场. 明明天气逐渐炎热,操场上的人还是齐刷刷的打了个冷颤。 看著夏夜霜盯著手机露出诡异笑容的样子,所有人都觉得大事不妙! 不是! 这位小祖宗在干什么啊! 不是说要去质问陆星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一片疑惑当中,只有李大春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 牛逼啊义父! 居然能把这个夏夜霜这个脾气暴躁的小祖宗哄成这样? 突然间。 李大春觉得自己需要去跟陆星取取经,这以后找老婆还不手拿把掐的? “咳咳咳。” 不知道谁咳嗽了一声,夏夜霜立刻回神,嘚瑟的冲魏青鱼扬了扬下巴。 “陆星家里有事,算了,走了。” 话音刚落,她转身就要走了。 下一秒。 一直站在风中没有任何表情的魏青鱼突然抓住了夏夜霜的手腕。 嘶—— 握草! 全场围观群眾倒吸一口凉气。 李大春嚇得两腿发软,差点跪下! 不是。 以前学校的人因为她们两个谁更好看吵翻天了,她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俩小祖宗不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现在怎么槓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李大春现在大脑疯狂的警告。 她俩要是互扇嘴巴子怎么办啊?她俩要是互撕头髮怎么办啊? 虽然围观群眾很喜欢看女人打架,但是不想看这两个小祖宗打架啊! “怎么办,她们俩要是打起来要叫老师吗?” “不是,魏青鱼胳膊真的不会被夏夜霜撅折吗?” “陆星呢!叫陆星来啊!” “人一放学就直接走了啊,根本就知道去哪儿了!” “他是真睡得著觉啊!” 李大春闭上了双眼,心里发出了感嘆。 陆星,你罪孽深重。 手腕被攥住,夏夜霜惊了一下,挑起眉头,张扬的笑道。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魏大校还想跟人打架吧?” 魏青鱼平静的站在那里,微风拂过她乌黑秀滑的长髮,添了几分萧索清冷。 “你不要逗弄陆星了。” 哼哧。 夏夜霜笑了,带著挑衅的看著魏青鱼。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是陆星的女朋友吗?在这装什么深沉呢?” 魏青鱼盯著她,眼里划过一丝焦躁。 “陆星很单纯。” 单纯? 夏夜霜直接笑出了声,眼神里全是抑制不住的嘲讽。 要是她没有看到陆星写协议的时候,她说不定就真的信了魏青鱼的话了! 那个死財迷的样子,能叫单纯? 呵呵。 看来陆星舔了魏青鱼两年多,把魏青鱼摸得透透的。 但是魏青鱼却丝毫的不了解陆星啊! 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让夏夜霜挺起了饱满的胸脯,冷笑道。 “然后呢?他现在看起来並不喜欢你了哦,他现在看来更加的喜欢我哦。” 魏青鱼怔住了。 之前陆星说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所以任何反驳的话她都说不出口。 魏青鱼双手收紧,蹙起眉头盯著夏夜霜,语速加快了一些。 “你討厌我,你可以报復我。” “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 哈哈哈。 夏夜霜笑得前仰后合的,弧线完美的胸膛轻轻挺起,肆意的说道。 “我討厌你,跟我喜欢陆星有衝突吗?” “眾星捧月的魏大校不会还要管別人之间的感情吧?” 她盯著魏青鱼那张从来不肯有一丝情绪失控的脸,嘲讽的笑了。 “当初陆星舔你的时候,你没反应。” “现在他喜欢我了,你怎么急了呢?” 夏夜霜甩开魏青鱼的手,在转身离开的前一秒嗤笑一声。 “人吶。” “真是够贱的。” 操场一片寂静。 当天晚上。 学校的贴吧,论坛,群聊,表白墙全部爆炸! ...... ..... 035 哇!你把人撞的真远! “爸爸!” 囡囡挥舞著白嫩的小拳头,试图引起陆星的注意力。 陆星挑眉,立刻笑著问道。 “誒!怎么了?” 囡囡奶里奶气的伸出圆手。 “囡囡有,爸爸猜在哪一个手手里!” 小朋友圆滚滚的手努力攥紧伸到陆星的面前,陆星哑然失笑。 要是他的客户都跟囡囡一样正常就好了。 陆星故作苦恼的想了一会儿,隨便指了一个手。 “爸爸猜在这个手里!” “猜对啦!” 囡囡高兴的张开小手,里面放著一颗果。 “爸爸好厉害!” 陆星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亲了亲囡囡的圆乎乎的小脸。 “哎呀,囡囡把都给我吃了,你吃什么呀?” 囡囡早就想到了,故作大人的插著腰,另一手也摊开。 里面还是放著一颗果。 囡囡咧开嘴露出了小白牙:“囡囡也有吃!” 陆星怔住了。 也就是说,不管自己猜哪个手,都是一人一颗嘛。 陆星心里五味杂陈,抱住了囡囡轻声说道。 “囡囡真乖!” 他其实被收养过。 非常烂俗的桥段,那家人没有孩子,於是收养了他。 他以为自己重获新生了,可那家人不死心,试管了好多次,最后生了个小孩。 从那之后,他的生活重新进入了地狱。 如果陆星洗十个小番茄,他一颗都吃不到,全进了弟弟肚子里。 后来那家人去露营,路过十字路口时一辆车横衝直撞过来了。 夫妻俩飞速抱著孩子跑了,留下陆星提著大包小包露营的东西根本跑不动。 要不是那车衝进了绿化带。 陆星就应该去天堂跟上帝say hello了。 陆星很理解那家人,毕竟那是他们亲生的崽儿,肯定比他要亲多了。 可小事都不会考虑到你的人,大事更不会考虑到你。 陆星没说什么,那家人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最后,陆星又回到了孤儿院。 “爸爸!甜吗,这是囡囡最喜欢吃的!” 囡囡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星扬起笑容。 “很甜,囡囡真好。” 囡囡笑得很开心:“囡囡也喜欢爸爸!” 陈叔看著这父女俩的互动,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 车子到了別墅。 陆星抱著囡囡进门四处扫视了一圈,有点疑惑。 “妈妈呢?” 下一秒。 別墅的门被打开,温灵秀从外面进来。 她今天上面穿的防晒衫,下面穿的紧身牛仔裤,勾勒出挺翘的弧度。 她看到陆星有些惊讶:“你们回来这么早?” 陆星把囡囡从怀里放下来,笑著说道。 “是你回来晚了,得嘞,今晚的饭我做了,你去洗个手换个衣服吧。” 温灵秀柔柔的嗯了一声,抱著囡囡又问道。 “你不问问我今天去做什么了吗?” 她已经认可陆星了。 那么也要学著逐渐把自己的生活展现给陆星。 陆星没钱没关係,她有钱。 一定要让陆星心甘情愿的去当囡囡的爸爸! 陆星给自己系围裙的手不停,如她所愿,笑眯眯的问道。 “那你去哪里啦?” “练车。” 温灵秀回答的很快。 陆星诧异。 他以为温阿姨是去过休閒生活了,合著是去练车呢? 怪不得穿得还挺严实的,估计是怕晒黑。 之前陆星去驾校打过工,看见不少女孩儿为了防晒,把自己裹成了幽灵。 温灵秀把手里钥匙放到桌子上,温婉的解释道。 “我没有驾照,以前出行都有司机,现在突然觉得自己也想试著开一开车。” 虽然陆星不会开车,但是她会了,就可以过三人世界了! 陆星有点疑惑。 “你去驾校吗?” 他不觉得像温灵秀这些有钱人会去驾校练车。 果然。 “驾校派了一位女教练来教我。” 温灵秀给的答案非常符合她的身份。 陆星笑著靠在门框边,“真可惜我不是驾校的教练,要不然我的教学方式才是最適合你的。” 温灵秀:??? “什么?” 陆星扫了一眼温灵秀因为微微出汗脖颈处黏上的几缕碎发,扬起嘴角。 “本人最擅长鼓励式教学。” “常见用语为—— 哇!你这把方向盘打得真棒! 哇!你这脚剎车踩的真漂亮! 哇!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员! 哇!我一看你就是学车的好苗子! 哇!你把这个人撞的真远!” 温灵秀柔和的眸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扬起红唇笑了起来。 她不自觉想了想这个画面。 要是陆星真的是她的教练,而且还这么鼓励人的话...... 温灵秀笑得更开心了,愉快的眯起了眼睛。 “你放假了也可以练车,驾照就算平时用不到,关键时刻可能也有用。” 陆星想了想。 他暑假的时候早跑路了,就算练车也不在温阿姨这练! “车库里有几辆车,你考完驾照可以去开,多出去兜兜风也是好的。” 温灵秀说完思考片刻,又轻缓的说道。 “你年纪小可能爱开那些车,你喜欢什么车,考完驾照后我再买也可以。” 陆星想死了。 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 温灵秀车库里那叫几辆车?那是全明星阵容啊! 最次的车也得陆星哼哧哼哧干好久好久。 温灵秀见陆星没说话,轻咬下唇问道。 “你喜欢开新的车,还是老的车?” 陆星总觉得这话问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算了。 作为合格的端水大师,他的回答当然是。 “新车有新车的青春,老车有老车的格调,没有谁更好,也没有谁更差。” 温灵秀低头应了一声,耳根软软的发红。 “我也这么觉得。” 看她满意了,陆星长舒了一口气。 温阿姨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怎么感觉问的话都莫名其妙的! “健身房装好了,你今晚就可以去试一试。” 钞能力,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被温灵秀叫来连夜赶工的装修公司不仅没有任何怨言,反而高兴的飞起! 人家温总是真的给钱啊! 不像有的人,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 ...... ...... 036 踢到我就算是踢到棉花啦~~~ 当天晚上。 哄睡了囡囡之后才九点半。 陆星乾脆换了件衣服去了健身房。 一进健身房里,陆星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豪气。 全部设备都是用的最顶级的品牌,从跑步机到槓铃,一应俱全! 这还只是匆忙准备好的。 如果为温灵秀足够的时间,陆星相信这个健身房会更加的豪华。 以前陆星去健身房当过前台。 有的人健完身之后,他得拿著消毒剂去给器材消毒。 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是真菌感染!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后来陆星被优化了,前台换了个妹子当,老板还在门上贴了硕大的一句话。 【当您无法將器材归位的时候,请求助前台的小姐姐哦~~~】 从那之后,健身房里器材乱丟乱放的现象瞬间减少了。 当时就连陆星都不免感嘆,看看老板这脑子,活该他赚钱啊! “没想到时过境迁,我从前台变客户了。” 陆星点开跑步机,走起来打算热身一下。 大概跑了三千米之后,他已经出汗了,脸上也有点红,气喘吁吁的。 这时候。 电话响起来,陆星看了一眼备註。 【宋君竹 27岁 神经病】 “奇怪,现在不是周六,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不过陆星还是点击了接通。 那头的宋君竹一直都不说话,她有自己的坚持,那只能陆星率先开口了。 “餵?宋教授,晚上好呀。” 不对。 宋君竹捏著酒杯的手突然一顿,感觉陆星的声音太奇怪了。 气喘吁吁的,还有点低哑,怎么感觉好像...... “你在干什么!” 宋君竹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有些恼怒的问道,话里还掺杂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酸意。 淦! 这死疯批又发的什么疯! 陆星皱起眉头,切屏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温柔的说道。 “宋教授,我在运动,怎么了吗?” 宋君竹愣了一下,看著陆星发过来的照片。 少年俊朗的脸上泛起红色,汗滴从落下,顺著脖子往下淌,最终消失在脖子上掛著的毛巾上。 看照片后面的背景,还真的就是健身房。 宋君竹看著照片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纤长的指尖长按屏幕,保存图片。 怎么不说话? 陆星以为宋君竹掉线了,又问了一句。 “宋教授?你还在吗?” “我给你整理的资料你自己去看看,別到时候海城大学都考不上,丟我的人!” 宋君竹脑海里全都是陆星的脸,略带急促的甩下这句话之后,直接掛了电话。 陆星:??? 下一秒。 他收到了一份来自宋君竹发送的压缩包。 解压之后,里面每科都有一个文件夹,点进去之后每一科的重要知识点讲解,往届例题一应俱全。 陆星惊了。 “这就是学霸的执行力吗?” 他以为那天宋君竹只是在哄他呢,没想到这疯批还挺说话算数? 被学霸带飞原来是这么好的感觉啊。 陆星悟了。 管那个疯批在发什么神经呢! 送上门的资料,不要白不要。 陆星找到了自己的好帮手ai生成了一段小作文。 仔细的检查一遍没有问题之后,他直接给宋君竹发了过去。 真是科技改变生活啊! 不过等了三分钟,宋君竹也没有回覆,陆星懒得等了。 “算了,估计她有事儿,我也去睡觉了。” 运动完洗个舒舒服服的澡,陆星躺在大床上沉沉入睡。 另一边。 宋君竹的別墅一片昏暗,只有一块手机屏幕亮著冷白的光。 上面赫然是一张少年的照片。 宋君竹仔细的盯著手机里的照片,一动不动。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再加上是海城大学最年轻的教授,眼界无比的高。 可是。 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陆星那扑面而来的蓬勃生命力还是让她心头猛跳! “周六,周六就能见到陆星了。” “不能再看了!睡觉!” 第二天早上。 宋君竹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一套昂贵的三件套报废了。 ...... 翌日. “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啊!” 现在陆星每过一天,就距离自己自由的日子更进一步! 然而等他到达学校听到自己的新传闻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 “魏青鱼和夏夜霜因为我在操场对峙,结果我这个渣男找外校的妹妹去了?” 在听到李大春的复述之后,陆星眼睛瞪得贼大! 这他妈谁传的谣言! 李大春缩了缩脖子,大口咬著麵包,无可奈何的说道。 “昨天操场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前面一半是事实,后面一半是臆想。” 讲话嘛。 最怕的就是这种真假参半的。 你要说说的是实话吧,那確实有一点实话,但也不全是。 陆星人都麻了,好好的校园日常怎么变成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修罗场啊。 “她俩没打起来吧?” 而且魏青鱼那人看著隨时都能羽化登仙了似的,还能主动的去挑衅夏夜霜? 李大春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 “不过星星你放心,她俩要是打起来我一定拍下来给你看!” 陆星:??? 握草!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真的不爱看女人打架,你別脏我! “陆星!老班叫你去办公室!” 胡钟钟从外面进来,带著幸灾乐祸的笑容。 李大春一看就懂了:“娘的,这个王八犊子又打小报告去了。” “李魔头怎么不去找魏青鱼和夏夜霜啊,这事儿你他妈都没参与啊!” 陆星撕了一半李大春的麵包塞嘴里,解释道。 “不敢找魏青鱼,也不敢找夏夜霜,可不就是只能找到我头上了吗?” 陆星露出了微笑。 “踢到我,就算是踢到啦~~~” 原来陆星的表情绝望里带著癲狂,真的有点意思,李大春蚌埠住了。 在陆星路过魏青鱼的时候,衣角突然被轻轻的拉住了。 魏青鱼漂亮的眼睛里泛著一些红血丝,看样子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抱歉,连累了你,我跟你一起去。” 陆星摇头,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掰了下来,跟往常无异。 “不用,我自己去。” “还没上课呢,你可以补会儿觉。” 陆星走了。 魏青鱼的眼睛好像也跟著他飞走了似的。 王珍珍在一边嘆口气。 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开窍啊,这不就是情根深种的样子吗?! 你就憋吧,早晚把自己憋死! ...... ...... 037 美丽的新世界来了! 办公室. “我不知道啊巴拉巴拉,她们两个巴拉巴拉,然后就巴拉巴拉,最后只能巴拉巴拉......” 陆星通过那些谣言来获得了一点灵感。 直接在办公室里滔滔不绝的说了五分钟半真半假的豪门家族的斗爭史。 说得办公室里有几个老师手里的笔都停住了,支楞起耳朵在偷偷的听著! 李娟芳直接被硬控了五分钟,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夏夜霜跟魏青鱼从小就不对付,什么都要比,所以你成为了中间的牺牲品?” 听了半天,李娟芳就总结出来了这么一段话。 陆星立刻点头。 “对!老师,我太想进步了,我太想学习,她们这些豪门家族的恩怨,我真的不懂啊!” 李娟芳脑袋被陆星说懵了,总觉得离奇当中带点真实。 按照夏夜霜那个性格,她说不定真的挺看不过眼魏青鱼的。 而陆星又是孤儿,也没什么家庭支持。 被两个大小姐之间的纷爭卷进来的话,他又能做什么呢? 瞬息之间,李娟芳想清楚了,安抚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叫你来也只是问问情况,没有別的意思。” “马上就要一模了,你好好的复习,青鱼和夜霜家里条件好,她们就算不学习也有人兜底。” “你不一样,你只能靠自己,咬咬牙,就坚持这几个月。” 李娟芳又开始老生常谈的灌输鸡汤。 虽然她话说的不好听,但都是事实,所以陆星也没什么不满的情绪。 陆星做出一副被激励了的样子,给足了李娟芳情绪价值,元气满满的说道。 “谢谢老师!” “我一定会努力的!下次一模我一定会进步的!” 李娟芳心里舒服了,就让陆星走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几个老师忍不住的打趣道。 “你这学生以后不去说相声都可惜了。” “哈哈哈,刚才都给我听懵了,比听小说还带感,他说话还挺抑扬顿挫的。” “这事儿真管不了,人陆星没钱没势的,俩大小姐斗法,都拿他当炮灰啊?” “哎,没办法,人各有命嘛。” 自从办公室里的那次谈话之后,李娟芳就不再抓这件事了。 急得胡钟钟嘴上都磨了几个泡! 陆星倒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不仅从李魔头的手底下完好无损的逃生了,还能淡定的继续辅导夏夜霜。 心理素质强大到李大春直呼牛逼! ...... 时间转眼到了周六。 一大早,陆星就敲响了宋君竹的別墅门,没人开门。 “誒?人呢?” 陆星又给宋君竹打电话,也依旧是没有打通。 “这疯批不会晚上喝酒喝蒙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星就立刻推门进去了。 虽然宋君竹是个喜怒不定的疯批,但是他还不想自己的客户真的上天堂! 陆星疑惑的走到客厅里。 在落地窗前看到了一个宋君竹的身影。 她站在窗前远眺著风景,身上穿了一件睡袍,手里还在打电话。 “学校已经给我发offer了,孙艾楠就在那个学校,我要亲自去问问他,看他找到那鬼真爱了没有......” 陆星听了一点谈话的內容,简直是惊喜万分! 孙艾楠就是宋君竹那个逃婚逃到国外,然后说要去寻找真爱的傢伙。 现在宋君竹的意思是...... 她要去孙艾楠在国外的学校任职,然后好好的跟孙艾楠耗下去! 电话里还说,这个暑期结束,她就要动身出国了。 yes! 陆星退回到了別墅的门口,激动的恨不得直接打一套军体拳! “我可以去海城大学了!” 他以前一直纠结要不要报海城大学。 因为宋君竹就是海城大学的教授,他怕以后在学校要是遇见了又要多生事端。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宋君竹要出国誒!出国誒! 除了乘坐飞机之外,就只能从太平洋游回来的那种出国誒! “老天爷我愿意叫你爷了!” 陆星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看什么都顺眼,对著绿化带里的杂杂草夸道。 “小,你开的好香!” 如果说其他客户给陆星带来的是精神伤害。 那宋君竹带来的就是精神伤害+肉身伤害。 太好了。 宋君竹要走了,嘿嘿。 陆星嘴角的笑容挡都挡不住,这个时候,別墅的门开了。 宋君竹突然对上陆星这么灿烂的笑容,脸色顿时放鬆了很多,心想: 他好爱我。 就算是被晾在门口这么久,居然也不生气,还笑得这么开心。 宋君竹有些怜爱的陆星的脸。 “等多久了?进来吧。” 陆星现在看宋君竹就跟看进度条即將拉满的游戏人物一样,对她的宽容度极高! “没有等很久,这是我应该做的嘛。” 宋君竹微微嘆了一口气。 暗恋真是一件卑微的事情,幸好他暗恋的是我这种好人。 ...... 吃过晚饭之后。 陆星愉快的一边哼歌一边刷碗。 宋君竹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呢,但是听到歌声,疑惑的看向陆星。 “你今天很开心吗?” 陆星顿住了,大脑快速运转,迅速的说道。 “今晚的晚饭我觉得很好吃嘛,吃好吃的就是会很高兴啊。” 宋君竹瞭然。 他好爱我。 我今天晚饭不就是给他夹了几下菜吗,他竟然这么开心? 收拾好厨房之后,天色渐晚。 陆星看了一眼宋君竹。 她舒服的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书,长发瀑布般倾下,鼻樑上架著的眼镜却衝散了几分慵懒感。 陆星瞅了瞅那书的封皮。 得。 法语版悲惨世界。 看不懂啊看不懂。 看时间不早了,又要开始流程了。 陆星进了更衣室。 换上了女僕装和项圈,提上那个装了很多刑具的箱子,从酒橱里拿了一瓶红酒,想了想,又拿了一个高脚杯。 准备好这一切,陆星看向了镜子。 “忍一忍,她看她的悲惨世界,但是我的美丽新世界要来了!” 宋君竹突然听到陆星没有动静了,在沙发上仰著头,想去看看人去哪儿了。 结果下一秒。 陆星从更衣室里出来,慢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宋教授,要喝点酒吗?” 宋君竹看著他的装扮,心里跟被针刺了似的,恼怒的骂道。 “你在干什么!” 陆星疑惑的看她,心想这疯批又发的哪门子的疯。 “宋教授,这不是你以前要求的吗?” 宋君竹突然沉默了。 ...... ...... 038 子弹正中眉心! 半年前宋君竹射出了一颗子弹,如今正中眉心。 陆星的反问自然的像是喝水吃饭似的,却让宋君竹的心里酸涩异常。 她突然眼眶发酸,手里的悲惨世界毫无预兆的掉落在了地上。 这又是什么特別的玩法吗? 陆星疑惑的还是蹲下了身,把地上的那本书捡了起来,整齐的放在了桌子上。 他摸不透宋君竹这个疯批又想要干什么,乾脆就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宋君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半年。 她折磨了这个少年整整半年! 可是他却並没有做出任何的事情,甚至於说,他还喜欢自己。 宋君竹咬紧牙关,眼眶瞬间通红。 她当时没有逮到孙艾楠那个死东西,但是心里又生气,於是就找了陆星这么个替代品。 陆星唯一的罪过就是他跟孙艾楠有几分相似。 不。 宋君竹死死盯著陆星的脸,他比孙艾楠好看多了! 孙艾楠那个死东西根本不能跟陆星比! 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了,竟然会觉得这两个人长得很像? 宋君竹眼眶酸胀,看著陆星顺从乖巧的站在那里,心难以控制的发抖。 陆星很好。 陆星会给她做饭,会永远笑著夸她很厉害,会没有脾气,会好好的照顾她。 这么好的一个人,她却...... 她却一直在伤害陆星。 面对她带来的所有伤害,陆星没有任何怨言,还能温柔的默默告白。 我爱你,与你无关。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宋君竹的脑海里,让她心中又酸涩又难堪。 她是一个卑劣的人,陆星却用爱给她镀上了金身! 宋君竹陷入了长久的自责当中。 淦! 最烦装逼的人! 陆星轻微的动了动腿,人都麻了,这死疯批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啊! 你坐在沙发上是舒服了,我他娘的还站著呢! 谁能管管我的死活啊? 这钱真的是活该我赚,除了我还有谁能这么服务到位的? 也许是半分钟,也许是五分钟。 宋君竹终於说话了,只是声音有些低哑。 “不来这些了,以后都不来这些了。” 嗯? 陆星惊了。 宋君竹疯了啊,怎么突然不来了? 等等。 想到今天宋君竹打的那通电话,陆星瞬间懂了。 她马上要去跟自己的逃婚对象对峙去了,当然没有心情折磨他了? 好事儿啊! 陆星眼底都是喜色,谁会喜欢自己挨打呢? 看到陆星立刻高兴起来,宋君竹心中更酸涩了。 他竟然这么容易就开心起来吗?给他夹菜他会开心,不再抽他他也会开心。 陆星的心透明又单纯,可是她却一直在羞辱著这样好的一个人。 他才几岁啊,他能装出来这些吗? 一切都是他的真情实感,自己却一直在践踏! 陆星不知道宋君竹又在心里演什么玩意儿,他能少挨打简直是开心死了。 “那宋教授,我们各自去休息吗?” 宋君竹抬头看著陆星。 他好爱我。 还会关心我的作息问题。 反正自己暑假就要离开海城了,不如多陪陪他吧。 就算是...... 给他的这场暗恋不那么惨澹收场吧。 宋君竹抬头不著痕跡的抹了一下眼角,低哑著声音说道。 “时间还早,陪我看电影吧。” 啊? 陆星人麻了。 他都准备好自己趁著周六去睡个好觉了,结果又要看电影? 淦! 死疯批又想出来什么折磨人的东西! “那我们现在要出门去电影院吗?”陆星生无可恋的问道。 宋君竹疑惑的看著他。 “家里有放映室。” 陆星:...... 谢谢,又被伤害到了。 温灵秀的家里有健身房,宋君竹家里有放映室。 好好好。 这么多的富哥富姐,多我一个又能怎么样! ...... 放映室. “想看什么电影?” 宋君竹拿著遥控器在挑选影片。 陆星乖巧坐在沙发上:“都可以,宋教授你选就可以。” 宋君竹有些感动。 他好爱我。 是想要观察她的观影爱好吧? 宋君竹想了想,最后隨便挑选了一个最近上映的评分还好的电影。 “看个电影放鬆一下,学习压力不要太大。” 陆星点头,看了一眼影片的名称,嘆了一口气。 他討厌看电影。 之前有个电影上映,他的那些客户们不知道发什么疯,都想要去看。 直接给陆星逼疯了! 荧幕上的人物在说话,陆星熟悉到都能接下一句了。 痛苦。 真的痛苦! 陆星规规矩矩的靠在沙发上,宋君竹看见了哑然失笑。 她突然靠过来,给陆星嚇一跳。 宋君竹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沙发靠背上,调侃的笑道。 “別紧张,看电影是舒服放鬆的。” 他好爱我。 跟我共处一室,就紧张成这个样子吗? 陆星人都麻了。 他是真的摸不准宋君竹这个死疯批,哪儿敢放鬆啊! 算了。 看就看吧。 陆星放鬆了身体,靠在昂贵的沙发靠背上。 昏暗的放映室里,只有荧幕在亮著光。 光照在陆星的脸上,他看似在认真看电影,其实早就神游了。 身边人的气息实在是难以忽视。 两个人坐在同一个沙发上,宋君竹借著余光看著陆星的脸。 恍惚间。 她又想起来了自己鬼使神差保存在手机里那张照片。 少年蓬勃的生命力扑面而来,跟现在沉默的陆星比起来,又是另一种感觉! 这样年轻的一个少年,他却全心致志的喜欢著自己。 即使自己这样的折辱他。 宋君竹合上双眼,里面流淌著愧疚。 五分钟后。 陆星和宋君竹同时回神,眼神瞬间落在了面前的荧幕上。 主角刚跟陌生人说了三句话,下一秒场景就直接转换到了床上了。 嘶...... 不愧是欧美电影。 真快啊! 陆星在客户面前看別的女人是大忌,於是他立刻垂下来眼眸。 宋君竹也有点不好意思。 伴隨著令人尷尬的电影声音,她偷偷看了陆星一眼。 少年的耳根微微发红,眼神不敢直视著荧幕,整个人害羞又可爱。 宋君竹心里偷笑。 陆星比她想像的还要纯爱一点。 电影是看不成了,俩人只能洗洗睡了。 宋君竹在进臥室的前一秒突然说道:“那个......” 陆星立刻停住脚步,回头看著她。 他就知道! 这死疯批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折磨他! 宋君竹深吸一口气,从来没有认错过的她,说出接下来的话时带著彆扭神色。 “我之前......” “我以后不会再打你了。” 没了。 就没了? 陆星还以为她要发表什么伟大言论呢。 呼—— 原来就这事儿啊。 陆星鬆了一口气:“谢谢宋教授,我知道了。” 拿钱办事,没什么好委屈的。 “还要......” 宋君竹禁慾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了彆扭的神情。 “还要谢谢你照顾我,我喝醉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你也没有让我受过伤。” 陆星收下了这个感谢,露出了职业微笑。 “没关係的,宋教授。” “给你做饭,给你洗澡,甚至给你抽,都是我应该做的。” 好不容易把这种服软的话说出来了,宋君竹终於鬆了一口气。 等等! 不对! 宋君竹突然抬头看著他。 “你说什么?” “给我洗澡?” “不是我自己洗的吗?” ...... ...... 039 修罗场谁负责? “宋教授!你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 你养的小狼狗每次都兢兢业业的给你洗了澡?” “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 从张越连续重复三次的动作来看,她是真的感觉到非常的震撼。 “你没有夜生活,我也有夜生活呢!” 要不是打电话来的是宋君竹,张越绝对立刻就把电话给掛了。 哪儿有人大晚上给人打电话说这种破事儿的啊! “我真是难以置信。” “你一直以来包个小狼狗居然也不吃,那你养著他干什么?当摆设吗?” 张越是真的觉得宋君竹的脑子异於常人。 这难道就是学霸的脑子吗? 按照宋君竹的审美来说,能被她看上的那绝对长得是人中龙凤了。 就这她居然也忍得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起猛了,碰到当代柳下惠了! 宋君竹被张越这么一通输出,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找谁去说了。 天知道在陆星理所当然的说完那句话之后,她整个人的脑子都一片空白。 连自己怎么回房间来的都不知道! 宋君竹非常彆扭的说道:“可是他把我看了啊!” 张越没好气的说道。 “那不是你自己喝大了,让他给你洗的吗?” “要不是他的话...... 我都不敢想你这种喝醉了酒去浴室的,会不会直接一头磕穿越了。” 海量的案例证明,在浴室滑倒的后果相当严重! 以前瞅著宋君竹的脑子挺清醒的啊,遇到有人挑衅能直接骂的他们怀疑人生。 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的......这么的...... 张越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一个恰当的形容方式。 话是这么说...... 宋君竹禁慾绝艷的脸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 “可......我算不算是吃亏了......” 张越想了想。 自己这个闺蜜从认识她开始,追她的人加起来数都数不清。 这么一看的话,好像是有点吃亏哈? “那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这话问的又直白又隱晦的。 宋君竹想了想,只要是有陆星在的,她第二天一定是香香的,浑身还很清爽。 以前她以为是自己喝大了依旧能清理自己。 现在看来,原来是田螺少年一直在默默帮助自己啊。 她怎么就能说得出来让陆星帮忙的这种话呢? 宋君竹决定戒酒了。 没错! 绝对是因为喝酒了! 张越又说道:“况且这都什么社会了,谁舒服谁就不吃亏,哪儿来有什么男的一定不吃亏,女的一定吃亏的道理。” 宋君竹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越越,你的口才好像又好了很多。” 別提了。 张越脸上掛上了痛苦面具:“我要是口才不好,那病人是真的会闹啊!” 跟患者沟通简直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医闹问题可是从几千年前的曹操都开始了,她可不是得多锻链一下自己。 “不过你要是下半年去国外教书,那你这个包的小狼狗怎么办?” 张越突然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宋君竹突然沉默了。 这个问题,是她一直都没有想过的,或者说,她是刻意的在迴避这个问题。 陆星怎么办呢? 他这么爱自己,要是自己离开了,他要怎么办呢? 他又穷又专一,想出国去找自己也不太可能了...... 宋君竹思考片刻:“我多给他留点钱。” 张越:??? 不是!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吗? “我的意思是,你要赶紧吃啊,谁让你给他留钱了?你来真的啊?” 张越人都傻了。 这宋君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一个大男人,出了社会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况且你又不是白嫖,为什么要给他留钱?” 这么一句话,宋君竹想要反驳的点太多了。 她又不好意思跟张越说这个“小狼狗”还在上学。 等等。 张越意识到不对劲了:“你不会包的小狼狗是男大学生吧?” 宋君竹沉默了。 她更不敢说了。 ...... 一整个晚上,宋君竹一直在做噩梦。 其实不是噩梦,她梦到了陆星,只不过是以前她毫不留情羞辱陆星的场景。 在梦里旁观自己的行为,宋君竹只能说一句话—— 真畜生啊! 这都下得去手? 越想越愧疚,越想越愧疚,到最后宋君竹都不知道今天怎么面对陆星了。 咚咚咚。 宋君竹不来找陆星,可是陆星得来找宋君竹啊! 人家付钱了的! 陆星端著早餐,敲响了宋君竹的房门。 他有点开心,因为宋君竹要去折磨那个逃婚对象了,昨天还说不再打他了。 真好! 如果宋君竹说话算数的话,那他后面的三个月就纯纯过得天堂生活啊,还有巨额的月薪拿,爽死! 想到这里,陆星嘴角的笑容都真诚了很多。 “进来。” 宋君竹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希望自己出现陆星面前的时候一直都是漂漂亮亮的。 “宋教授,我做了一点早饭,你要吃一点吗?” 这是宋君竹对陆星比较满意的一点,他从来不教她做事,只会提建议。 “放在这里吧。” 宋君竹清了清嗓子,从桌上捞起来自己的眼镜戴上。 陆星看她的眼睛里有红血丝,於是贴心的问道。 “宋教授,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我一会儿给你买一点眼药水吧。” 宋君竹愣了一下,一股暖流涌进心里。 下一秒, 她突然顿住了。 在这个臥室里,她好像也抽过陆星...... 甚至不止这里。 在客厅,书房,阳台甚至这个別墅的每个区域,都有她折磨陆星的影子。 以前还不觉得,可是自从对陆星有了愧疚之后,她突然有些难受了起来。 想了想,宋君竹说道。 “我跟你出门转转,不在家里呆了。” 陆星愣了一下。 要出去?还是跟宋君竹在一起?! 陆星是真的头皮发麻。 他真的不想要出去啊! 要是出去的时候碰上熟人也就算了,他最怕的是碰上客户啊! 到时候两边都是客户,那陆星要先去跟哪一个说话? 这简直就是顶级折磨!纯纯修罗场啊! 可是看著宋君竹坚定的样子,陆星肯定又改变不了她。 行唄祖宗! 出去唄!一出一个不吱声! ...... ...... 040 人不能同时拥有揽胜和自卑 有钱的人都是相似的,没钱的人各有各的贫穷。 此刻。 这句话就是陆星的真实写照。 在看到宋君竹车库里一水儿的豪车之后,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温灵秀家里。 就像陆星每天早起选择穿什么顏色的裤衩子一样。 宋君竹也陷入了抉择当中,不知道该选择什么顏色的车子。 思考片刻,她看向了陆星。 “你看哪辆车顺眼?” 陆星沉默了。 这句话总觉得在温灵秀的嘴里也听说过,只不过没有宋君竹语气里那么霸道。 陆星想了想,还是低调一点好。 他可不想自己被那些不讲礼貌的街拍给拍到,然后被其他的客户看到。 这种情况的概率很小,但绝对不会是零! 於是。 陆星侷促又不安的说道。 “我不太懂这些车的牌子,但要不要开低调一点的车会好一点呢。” “我们只出去玩的嘛,开太贵的车会不会被围起来啊?” 宋君竹觉得陆星说的有道理,於是走向了一辆路虎揽胜。 陆星:??? 宋君竹认真的解释道:“这车太丑,一直没怎么开过。” 陆星:!!!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尼玛的。 又被炫到了! 事实证明。 人不可能同时拥有揽胜和自卑! 陆星多年的驼背,终於被揽胜给治好了。 宋君竹开著车,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说道。 “一会儿逛街,逛完街去吃个饭。” 她说的吃饭,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吃饭。 而是在某个高档餐厅一边吃一边旁边有人拉锯,哦不,拉小提琴的那种。 艺术生的就业確实广啊! 陆星想了想。 以前他在每周日的晚上要跑去海城大剧院听戏。 可是上周池越衫跟他结束这个关係,所以他现在的周日晚上是空下来的。 反正宋君竹也马上要出国了,陪陪她也没关係。 谁让她是自己的最大方的客户呢,这算是额外服务! 陆星露出来职业笑容。 “好的没问题,宋教授带我出来玩,我很开心。” 情绪价值要拉满! 就喜欢这种听话的,宋君竹舒服了,启动车子离开了別墅。 ...... 开揽胜的人很多。 开揽胜还漂亮的美女可以说稀少了。 从出门到现在,已经有数不清的车用大灯在晃人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隔壁的车还摇下车窗去搭訕宋君竹。 对此,陆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君竹直接张口就骂。 看著第五个车主被骂走,陆星不禁拍手感嘆。 “宋教授,你不去搞辩论真可惜了。” 宋君竹被夸了,眼底带著笑。 “我上大学的时候是校辩论队的队长,拿过全国辩论赛冠军。” (⊙o⊙)哇! 牛逼! 作为职业舔狗的职业修养,在客户主动说这种话的时候,只有一个目的—— 求夸夸! 於是。 陆星立刻讚美点讚心疼一套丝滑小连招,宋君竹嘴角压抑不住的翘起。 “哎,宋教授,怎么又开回来了?” 宋君竹找了个地方停车,疑惑的说道。 “你刚才趴在窗口不是在看那里吗?” 下了车,宋君竹远远的看了一眼。 “好像是个鸟市场,应该在办什么比赛,你喜欢我们就去看看。” 陆星:??? 他就是看著那里人多就多看了几眼,宋君竹是怎么发现的? 宋君竹不是一直是在认真开车吗? 难道她其实一直在关注著自己? 咦—— 陆星打了个哆嗦,得了,当职业舔狗最忌讳的就是自作多情。 以前就得到过教训。 可能他已经被客户撩的心神摇弋了。 但在客户那里看来,不过是一时兴起逗弄一下小宠物而已。 用钱换服务,哪儿来的真心啊? 稳定了一下自己的道心,陆星掛起了职业笑容。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宋教授你的鞋子方便吗?” 宋君竹高挑漂亮,今天她穿了件风衣,里面穿了条黑色长裙,配一双细高跟。 “可以贴上这个。” 陆星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防磨贴。 上次温阿姨被磨破了之后,他就买著备用了。 宋君竹惊讶的看著陆星手里的防磨贴,心中一片感动。 他好爱我。 居然连这种小细节都能考虑到! 在大街上,陆星肯给宋君竹脱鞋,宋君竹自己都不会同意。 於是。 宋君竹虽然拒绝了陆星的建议,但还是把防磨贴放进了风衣兜里。 两个人走到鸟市场一看。 才发现原来是这里在办什么鸟类比赛,比比谁的鸟更大。 宋君竹很少来这种地方,於是不免有些好奇,一会儿看看人家的小金鱼,一会儿看看人家的盆。 直到这时,她才露出来一点属於小女孩的天真和娇俏。 “陆星。” “陆星?” 宋君竹一转头对上了陆星清澈的眼睛,看著陆星背在身后的手,她顿时瞭然。 他果然爱我。 估计又是要送什么玫瑰吧,这种不实用的玩意不知道多少人送过她,全都被拒绝了。 算了。 既然是陆星送的,她不想要这小屁孩伤心。 “你要送我东西吗?” 她已经准备好看到一簇玫瑰的时候做出惊喜的表情了。 小屁孩,你真的算是第一人了! 陆星郑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带著青涩。 “这个送给你。” 下一秒, 翠绿的盆栽竹出现在了陆星的手里。 宋君竹脸上准备好的笑容突然僵硬住了,怎么不是玫瑰?! 陆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送君竹。” 宋君竹先是沉默,然后精致白皙的脸颊慢慢爬上红霞。 直到脸颊热到她自己都感受到了,才偷偷深呼吸把这片粉红压了下去! 宋君竹第一次收到这种盆栽,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宋君竹,送君竹。 陆星看宋君竹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送的礼物简直是太合適了! 两个人到底相识一场。 送你一盆竹子,你就放心的出国吧,拜拜了您嘞! 爽! 作为职业舔狗,让客户保持心情愉悦是基本的素养。 陆星哄好了客户,心里满意的不得了。 正想说点什么,突然看到宋君竹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星瞬间瞳孔地震。 握草! 池越衫怎么在这儿! ...... ...... 041 秦始皇应该去唱摇滚 墨菲定律说得好:任何可能出错的事情最终都会出错。 当看到池越衫的第一秒。 陆星立刻拉著宋君竹的胳膊,两个人调转了身。 宋君竹懵了一下,隨后便听到陆星平稳的声线带著笑意说道。 “这里有养竹子盆栽的方法,你要看看吗?” “这盆栽放在家里一定很好看的,翠绿翠绿的,看著就心情好。” 家里...... 送君竹...... 这两个词一出来,宋君竹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地方,也能称作为“家”吗? 心弦被猛然撩拨了一下。 宋君竹心臟猛然急促起来,第一次顺从的弯下了腰去看养竹子的注意事项。 她难得承认了自己的缺点,並且愿意告诉陆星。 “我不擅长养植物和动物。” 陆星背著手站在她的身边,嘴角勾著笑,眼神却往后扫了一眼,时刻关注池越衫的动態,回復道。 “竹子应该很好养活的吧。” “可是......我上次养死的植物是仙人掌。”宋君竹有些不自然,声线也略微发颤。 她討厌失败,所以也不愿意跟人讲自己失败的经歷,第一次跟人分享自己的糗事,宋君竹有些紧张。 幸好。 幸好陆星稳稳的接住了她。 “没关係,我会陪著你一起养的,它一定会健康长大,到时候你就是它的妈妈啦。” 宋君竹被陆星健康长大的说话给逗笑了。 美人弯腰,嘴角轻扬。 可陆星此刻没有欣赏美景,他的心臟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淦! 池越衫跟一个年轻男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隨后带著迟疑的脚步走了过来! 握草! 真的过来了! 陆星心慌的不行,他跟池越衫早就解除交易关係了,所以他担心的不是池越衫。 他担心的是宋君竹啊!!! 宋君竹这个疯批脾气,万一池越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把她给气到了,受罪的是他啊! 嘶。 被鞭子抽打的感觉仿佛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陆星汗流浹背了,没有人会喜欢挨打的。 抖m除外。 就池越衫那个死腹黑的样子,指不定得在宋君竹面前陷害他呢!绝对不能让两个人见面! 三米。 池越衫距离自己只有三米! 陆星咬紧后槽牙,努力抑制有点在发抖的手。 “我要不要再买......唔......” 宋君竹心情颇好的直起腰,没想到陆星也在她的身侧站著。 唇角擦过,云朵一样的感觉稍纵即逝。 两个人都愣住了! 宋君竹禁慾精致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呆滯和空白。 陆星脑门冷汗直出。 完了。 天要亡我! 陆星余光往旁边看了一眼。 不幸中的万幸!池越衫停住了脚步,转身离开了! 苍天啊!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陆星心在剧烈的颤抖,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发现鸡皮疙瘩全他妈冒出来了! 就说別出门吧,就说別出门吧! 差点直接翻车了! 淦! 现在好了。 现在解决了池越衫,那又要面对一个陆星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了。 他好像......亲了宋君竹? 也不能够吧,连一秒都不到啊! 面前的宋君竹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艷丽的眼尾殷红,嘴唇娇艷欲滴。 刚刚他就是..... 不不不! 不能再想了! 陆星立刻认错:“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 “没事。” 宋君竹回神,即使脖子已经通红了,她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 “人生总是很多意外的。” 对此。 五星上將陆星做出评价:死要面子活受罪! 宋君竹看著陆星茫然无措的样子,仔细想想也不全是他的错误。 自己突然直起身也是有问题的。 嗯。 责任五五开,谁都不要怨谁。 在不知不觉之间,宋君竹已经会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了。 陆星心里简直惊讶的要死,这疯批居然不计较了? 他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啊! 行。 真行。 看来宋君竹找到逃婚对象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太好了! 陆星惊喜的露出了笑容,又有些忐忑的抱著手里的竹子。 “我们回家吧,把竹子翻翻土养一养。” 回家吧,赶紧回家吧! 他真的不想再经歷一遍刚才的感觉了啊! 太尼玛的嚇人了! 可惜宋君竹有自己的想法,她想了想:“叫人来送回去就行,我们去吃饭,我定了餐厅。” 她是个极其强势的人。 陆星真的怀疑她**的时候也要在上面! 在温阿姨那里,有事情还可以商量一下,但是在宋君竹这里,不行。 一切按照她说的为准! 陆星心里嘆了口气,思考自己去买个口罩帽子的可能性。 干这行也不容易啊。 ...... “姐,你真是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人家都爱逛街什么,你怎么就爱逛鸟市场啊!” 池水是真的无语了。 自己这亲姐是真的不按套路出牌。 最爱的地方不是奢侈品店,居然是鸟市场! 池越衫今天简单的穿了件白色长裙,外面加了个毛衣外衫。 看著温柔似水,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伤人。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在音乐节里疯狂摇头?” 池水的爱好被嘲讽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是摇滚!摇滚不死!” 呵。 池越衫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那秦始皇应该去唱摇滚,因为可以长生不死。” 池水:...... 呜呜呜,又踏马的没说过,他要去找妈妈! “再说了,戏曲比那些歌高级多了。” 池水不服。 “你凭什么这么说!摇滚才是最叼的!” 天气有点冷,池越衫淡定的扣上了毛衣外衫的扣子,淡定道。 “因为我是唱戏的。” 池水沉默了。 好吧。 强而有力的理由! “姐,你打算啥时候走啊?” 池水刚说完这句话,却突然发现池越衫突然顿住了。 她眼神一直的看著一个方向。 “怎么了姐?”池水不理解,也顺著池越衫的眼神看了过去。 下一秒。 池越衫带著戏曲腔调的吴儂软语冷了下来。 “那个人像陆星吗?” 池水:??? 握草! 不会吧? 池水一看。 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少年,身边站著个禁慾御姐。 虽然没看见两个人的脸,但估计也是挺般配的两个人。 姐姐和小狼狗,多受欢迎啊! 片刻之后。 池越衫转身走了,池水急忙跟在身后。 “誒誒誒!姐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你不是说那个人是陆星吗?” 池越衫声音恢復了平时的柔美。 “他们两个亲了,陆星喜欢我,不会跟別的人这么亲密。” “走吧。” “今晚我在剧院唱戏,会看到他的。” 他一定会来的。 ...... ...... 042 在海城港口,我看到了最美丽的烟花 额错了,额真滴错了。 额当初就不该同意出门! 陆星绝望了。 刚刚宋君竹去卫生间补妆,陆星表示理解,结果刚吃两口饭,就被干沉默了。 这餐厅...... 能不能倒赔他点儿钱啊? 这也太他妈的难吃了吧? 把好好的食材做的跟屎一样的厨师简直是该枪毙! 虚假的浪费粮食:吃不完倒了 真实的浪费粮食:做一坨屎出来 陆星吃了两口,就一点都没有胃口了,结果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飘过来一道酸里酸气的嘲讽。 “哟?吃不惯高档餐厅的东西?嘖嘖嘖,果然是天生穷命啊!” 陆星所以暂时將双眼闭了起来,以此掩盖眼底的崩溃。 修罗场翻车差点也就算了。 餐厅做饭贼难吃也就算了。 能不能有人告诉他,他又不是什么小说主角,为什么吃个饭也会触发被嘲讽的剧情啊! 神经病啊! 陆星顺著声音看过去,是个一个穿著西装特別板正的油头男人。 然而此时,油头男人看著陆星的眼神却充满了敌意,嘴角掛著嘲讽的笑容。 陆星沉默片刻,疑惑的问道。 “你追宋教授没追上?”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原本面带嘲讽的油头男人瞬间急了,恼怒道。 “呵呵笑死,我用追宋君竹?虽然我也没有很想追她,搞笑死了,喜欢我的女人一大堆,你真的很装!” 陆星回復。 “6” 一个数字,让一个男人当场破防! 油头男人瞬间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朝著陆星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捋袖子,咬牙切齿道。 “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 噠噠噠。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宋君竹出现在了眾人的视线里。 她淡漠高傲的视线扫了一眼油头男人,语调都带著压倒人的气势。 “知道什么?” 油头男人嚇得一抖,直接抓住了陆星的胳膊替他挽上了袖子,尷尬的笑道。 “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噗嗤。 餐厅有些吃瓜的人绷不住了。 好好好。 这么懂隨机应变是吧? 宋君竹踩著高跟鞋走到了陆星的身边,扫了一眼陆星委屈巴巴的眼神,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滚开!” “好嘞!” 油头男人如蒙大赦,拎包拿衣跑路一条龙,丝滑到毫无空隙! 宋君竹蹙起眉头,淡淡的说道。 “这家餐厅一直都是预约制,但是今天来的太匆忙没有包厢了,没想到会碰到垃圾。” “那个脑残之前是我在大学的同事,试图骚扰我之后被踢出了学校。” 句句都不提解释,结果句句都在解释。 陆星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根本不在意那个油头男的,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宋教授,这家餐厅是怎么开下去的?” 宋君竹:? “什么意思?” 陆星脸都被难吃到皱巴巴的。 “好难吃。” 宋君竹:...... 噗嗤。 宋君竹突然笑了起来,精致的眉眼增添了几分艷丽。 “这里风景好。” 从这里往下看,可以俯视到整个海城港口,地面的行人好像蚂蚁迁徙,会让人有一种天下眾生都尽在掌握之中的豪气。 宋君竹想著一直没有带陆星出来过,於是带著他看看好风景呢。 没想到这小屁孩风景一点都不看,倒是对吃的挺在意的。 来这儿吃饭的没几个是真的为了解决飢饿问题,更多的是为了谈生意,或者拍照打卡发社交平台立有钱人人设,有那个纸醉金迷的感觉就行了。 “不好吃我们就换一家。” 宋君竹今天意外的好说话,陆星还以为她会说不好吃就別吃呢! “算了。” 陆星跟自己盘里的食物进行搏斗,念念叨叨的。 “不能浪费粮食。” 宋君竹美艷的眸子流淌著笑意。 还是个挺勤俭的小屁孩! 吃完饭。 在陆星去卫生间的时候,宋君竹把经理叫了过来,边擦手边说道。 “厨子做饭难吃就开掉,餐厅只会营销就关掉,这么好的位置做这种噁心人的菜,不嫌丟人?” 经理直接汗流浹背,连连道歉。 “抱歉抱歉宋小姐,我们......” 在看到陆星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宋君竹立刻喝住经理的解释。 “闭嘴!” 自从知道陆星暗恋自己之后,宋君竹就不太想要在他的面前暴露出自己冷漠的一面了。 “宋教授!我们走吧!” “恩,好。” 宋君竹站起身,跟著满身少年气的陆星离开了餐厅。在出门的前一秒,她回头看了一眼餐厅经理。 这一眼,全是警告! 餐厅经理嚇得一惊。 宋君竹眼神警告过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相信不久之后,餐厅菜品的质量就会提高了。 下次再带陆星来吃一次。 两人走后。 餐厅经理愁眉苦展的念叨著: “唉,宋小姐在那个小屁孩面前就这么好说话,怎么看著我们就像是要刀了我们似的!” “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也是.....不对!” 餐厅经理立刻抬头,正对上了老板同样愁眉苦展的脸。 “老板,你怎么......” 餐厅老板抬抬手,绝望的说道。 “別问,问就是跑来的。” 从得知宋君竹来餐厅还被挑衅了之后,他直接马不停蹄的跑来了。 “把那个男的拉进黑名单,然后......” 经理竖起了耳朵,打算听下一步指示。 “然后雇几个厨艺好的厨子!他娘的,下次要是再惹宋教授生气,这租金就得涨价了!” “靠!当初谁选的厨子!做的菜这么难吃!” 餐厅老板骂骂咧咧走了。 经理默默说道:那厨子不是你大舅吗...... ...... 宋君竹带著陆星出了餐厅,路过码头的时候停了下来。 思索片刻,她还是不想回到別墅里,那里到处都是她折磨陆星的回忆,让她心里不舒服。 作为职业舔狗,及时的察觉客户的情绪是必备素养。 感觉到宋君竹有些犹豫,陆星立刻递上了台阶。 “要不要散散步,吹吹风?” 宋君竹眼前一亮,陆星果然爱她,连她心里想的什么都能照顾到! “好啊。” 两个人极少有这种閒暇的时间在一起散步。 宋君竹觉得自己作为主导者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又没有充当过活跃气氛的角色,一时语塞。 於是陆星主动开口,打算说点没营养的废话打发时间。 “最近换季,宋教授你在学校要多注意一点,我听说那个泡茶喝对嗓子好,你讲课的时候......” 海风拂面,耳侧是陆星絮絮叨叨的关心,宋君竹有些舒心的眯起了眼睛,这个气氛让她神经都放鬆了下来,也愿意稍微敞开心扉的问道。 “陆星,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陆星对这两个字感觉有些嘲讽,他这种人是不配有梦想的。 他唯一的梦想就是好好活著,当个普通人。 “我想好好学习。” 宋君竹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那宋教授,你的梦想呢?” 我的梦想? 宋君竹怔住了。 突然。 夜空当中一声巨响,海天一色,一朵灿烂的烟绽放在上空! 在码头散步的人群惊喜的看向天空,隨后疯狂朝著岸边涌了过来。 “今天居然有烟秀!” “我趣我趣,快去岸边看!那里风景好!” “別挤我!別挤我!” 人潮涌动,陆星和宋君竹被强制挤到了最前面。 “宋教授小心。” 人太多了! 来不及思考,本著客户至上的理念,陆星迅速张开了双臂,將宋君竹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砰!砰!砰! 又是烟齐放,天空被染成了五顏六色,海面也映衬著倒影。 光影落在宋君竹的脸上,迎面吹来凉爽的风,身体却被温暖的怀抱紧紧保护著,宋君竹突然说道。 “我的梦想是成为第一。” “什么第一?” 宋君竹咬唇:“什么都要第一。” 陆星轻笑一声,好听的声线响在宋君竹的耳侧。 “你在我这里已经是了。” 砰! 最后一朵烟绽放在夜空中,巨大的粉色焰火照亮了整个天空。 人群中发出惊呼。 “好漂亮!” “这算什么啊没见识,我在国外看到的更漂亮!” “切~” ... 路人的对话异常吵闹。 宋君竹呆呆的看著天空,呢喃道:“不一样的。” “在海城港口,我看到了最美丽的烟。” 终身难忘。 ...... ...... 043 他死了 当晚。 海城热搜被两件事占据。 1.海城港口的烟秀,精彩绝伦 2.戏曲演员池越衫在海城大剧院唱砸了 前面一件事陆星亲身经歷了,没什么好说的。 但后面一件事就有点稀奇了。 池越衫这人虽然是个假清冷真腹黑的傢伙,但是业务能力是绝对过硬了。 怎么可能演砸了? “在看什么?” 宋君竹在外面跑了一圈,觉得浑身都沾上尘土了,回家先洗了个洗了个头。 现在她换了一身红色丝绸睡衣,拿著毛巾在擦头髮。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宋君竹的一头海藻般长发的发量,起码是有些人的三倍。 不过也是因为头髮多,她根本懒得吹头髮,经常是拿毛巾擦一擦就得了,等晾乾再睡觉。 陆星看了她一眼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立刻发挥了作用。 “要吹头髮吗?” 宋君竹瞥了他一眼:“你吹?” 陆星点头,笑著说:“我吹。” 得了! 有人帮忙宋君竹就舒服多了,放心的把一头长髮交给了陆星,自己靠在沙发上看热搜。 “你还没说刚才在看什么。” 女人的好奇心还真的是...... 不过现在陆星不想跟宋君竹闹不愉快。 以往这时候宋君竹早就抽完他睡过去了,难得这个点还清醒著,哄著她总比被她抽强! 於是陆星立刻说道。 “热搜上说海城港口有烟秀,我就去看看。” 宋君竹也看到了那条热搜,不过她对下面一条更感兴趣。 “池越衫唱砸了?” 陆星心头猛然一跳:“宋教授,你们两个认识吗?” 別认识,千万別认识,求求你了!!! 下一秒。 宋君竹摇头。 “我一朋友爱玩古玩爱听戏,之前提过她,说她唱的好。” 没想到再一见面,就是唱砸了的消息。 “你怎么有点开心啊?”宋君竹疑惑的看著陆星,她好像从陆星的眼里看到了喜悦。 陆星强压下心中的高兴,打开吹风机,疑惑的问道。 “有吗?” 热风温和的送了过来,吹得宋君竹有点舒服,她灵光一闪就想到了。 他好爱我。 就给我吹个头髮,居然高兴成这个样子。 “反正也没事,就听听她怎么唱砸的吧。” 宋君竹点开了那段视频。 戏台上的美人扮相上佳,眼波流转间极具坚韧,身段漂亮,手势到位,定点,开口唱道。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看完了完整视频,陆星评价道。 “也不算唱砸了,就是一个调没唱上去。” 人又不是机器人。 再牛逼的歌手也得有倒嗓的风险,更何况还是一唱就按小时起步的戏曲。 吹风机的声音微微作响,陆星纤长清瘦的手指穿梭她的发间,时不时按摩一下她的脑袋,这让宋君竹大脑神经放鬆了下来。 她眯起眼又看了一遍视频,断定的说道。 “池越衫在等人,不过那个人没来。” “是吗?” 陆星手稳稳噹噹的给宋君竹吹头髮,一点別的情绪都没有。 即使站著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宋君竹睡裙胸口的一些东西,他也权当自己是个瞎子。 宋君竹舒服的眯起眼睛,慵懒的推测说道。 “可能不明显,但我直觉看出来的,她看了好几眼观眾席,调没上去的那一次,就是在最后一次看向观眾席后。” 陆星心里打了个哆嗦。 淦。 女人的第六感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啊。 这不削能玩儿?! 可能池越衫是在等自己,可是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係呢? 他跟池越衫的交易早就终止了,没有任何理由再去屁顛屁顛看她的演出。 协议结束,一切两清。 宋君竹有些无趣的合上了手机。 “没想到池越衫也会有爱而不得的吗?而且那人还对她爱搭不理的。” 陆星恩了一声,没敢多说话。 但是他觉得宋君竹后面说的不对。 池越衫一点都不爱他,而是一直在拿他当玩笑逗乐而已。 人丟了陪伴两年的布偶尚且会难过一阵,更別说是陪伴了两年的玩具了。 池越衫习惯就好。 ...... 海城大剧院. 整个后台陷入了死寂,没人多说一句话,都是默默的收拾好了东西立刻开溜! 每走一个人,都要对守在门口的池水拍拍肩膀以示鼓励。 加油,你可以的! 希望你能劝好你姐姐! “娘嘞......” 池水腿都发软想跪下了! 我真的不行,你们別丟下我啊啊啊! 池水想死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从来没有出过错的池越衫,居然会在这么熟悉的曲目上没唱上去啊! 当时观眾就譁然了。 下了场之后虽然也没工作人员敢提,但是人家观眾敢提啊,於是就这么窜上了热搜。 “姐......” 池水颤颤巍巍的走近了池越衫,並且留出了安全距离,以便池越衫想杀自己的时候他能及时跑路。 后台的灯全部打开了。 池越衫头面全都卸下去,长髮披肩,脸上还画著戏妆,身上穿著水袖戏服。 明明是这么敞亮的地方,池水却觉得池越衫马上就要碎掉了。 “我看网上的评论了,大家都不怪你,他们都能理解你的。” “陆星为什么没来。” “你以前在这个地方没有出过错的,这次真的只是个意外。” “陆星为什么没来。” “妈妈说,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回家吃顿饭聚一聚。” “陆星为什么没来?” 就跟设定好程序的npc似的。 无论池水说什么东西,池越衫都只是这么一个回答。 其实从开幕的时候,池水没有在观眾席看到陆星的身影,他就觉得有点大事不妙了。 可池水没有想到。 就因为陆星不在,居然会给池越衫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平时他姐唱这段简直跟吃饭睡觉打豆豆一样简单。 可是现在。 这相当於吃饭把人给噎死了啊! 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失误,但对於业务上一向认真的池越衫,一定是个打击。 池水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个,姐,我给陆星打电话了,那边好像没接......” 没接? 池越衫抬起头,冷白的冷光下画著戏妆宛如艷鬼。 “是打不通,还是被拉黑了?” 她信誓旦旦的认为陆星爱上了她,信誓旦旦的认为陆星今晚一定会来,甚至信誓旦旦的认为他以后依旧回来! 可是。 现实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当池越衫第一次看向观眾席的时候,没有陆星,她有点疑惑。 当池越衫第二次看向观眾席的时候,没有陆星,她开始生气。 当池越衫第三次看向观眾席的时候,没有陆星,她非常心慌! 这么一心慌,错误油然而生! 每次在观眾席偷偷给她竖大拇指,大力的给她鼓掌欢呼,永远给她眼神肯定的陆星...... 不来了。 他不来了。 没唱上去调的那一刻,池越衫突然悟了。 原来不是陆星离不开她。 而是她离不开陆星啊。 她已经习惯了陆星的存在了,那令人心安。 池越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玩儿吧。 玩儿吧。 把自己给玩儿进去了。 把自己给玩儿死了吧? 池越衫冷笑一声,配上戏妆颇为幽冷,简直像是恐怖游戏里极其难杀的关底大boss。 池水嚇得倒退三步,汗流浹背,立刻提议道。 “姐,要不我用你手机打?” 池越衫没说话,把手机直接丟给了池水。 按下號码,拨过去。 下一秒。 电话立刻被接通了。 完蛋! 原来那个號码真的被拉黑了! 池越衫的脸色阴沉。 池水立刻倒退三步,点开了免提,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开口道。 “是陆星吗?” “不是,他死了。” ...... ...... ps.这书真有人看吗?v我个免费礼物看看实力 044 后悔了 感恩柳卿卿这么长时间以来持之以恆的变態。 陆星经过无数变態剧本的洗礼,现在的声线已经非常多变了。 隨隨便便换个声音,电话那头根本听不出来! 嗯。 陆星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想著。 看来上大学的时候如果做兼职的话,可以去考虑一下cv这个行业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猛然被推开,换上了一个慌张的女声。 “陆星,死了?” 是池越衫。 “也不能说死了吧,我也不知道,我买这个號码的时候就是空號啊。” 陆星很淡定的喝了口水。 这个號码有很多客户都知道,他不想要临到最后还得换號码。 倒不如直接让池越衫死心。 协议终止,买卖两清。 他最討厌的就是產生感情上的纠缠,这样会让他少赚很多的钱。 “你没有事的话,我就掛了,很晚了。” 陆星看那头没有人回话,直接撂下这句话就掛断了电话。 真有意思啊...... “怎么,看自己的玩具不听话了,感觉有点不习惯了?” 陆星摇了摇头,总觉得人就是挺贱的一个东西。 他跟池越衫的相识,从头到尾都是池越衫一时兴起弄出来的一个乐子而已。 陆星的存在,不过是池越衫富贵人生里一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不起池越衫。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看著戏台上意气风发的池越衫会有几分触动。 可是。 在得知池越衫把这当成一个逗乐的时候,这仅有的几分触动也消失了。 就这么结束吧。 两清了。 陆星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疲惫。 “我不是你们这些富哥富姐感情充沛到无处发泄,我是来赚钱的啊妹妹。” 嘀嘀嘀。 又是电话声响起,是柳卿卿。 扫了一眼柳卿卿提前发过来的剧本。 今天的內容是病娇妹控。 陆星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精神起来,隨后扬起笑容,接听电话。 “晚上好!” ...... 海城大剧院. 嘟—— 电话直接被掛断了。 池越衫呆滯的矗立在桌边,眼神死死的盯著桌子上的手机。 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池水看的人都麻了,心想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早知道不该帮著她整陆星! 现在好了。 大家全都不开心了! 池水安慰道:“哎呀姐,人家换號码不是很正常的吗,我还换了好几个號呢。那人就是胡说的乐子人,谁说陆星死了的!” “不过陆星也够无情的,说交易结束了,他居然就真的不来了?!真是眼里只有钱的东西!” 池越衫默不作声,眼眶酸到发红。 长长的水袖垂下,池越衫捧著自己的心口,久久不言。 刚才听到死字和陆星联繫到一起的时候,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臟骤停! 原来...... 她比自己预想当中,还要更在意陆星。 从义演那场戏之后,陆星每个周日都会到场,风雨无阻。 有几次暴雨预警,观眾席稀稀拉拉的人特別少,池越衫都做好了收到陆星请假的准备了。 可当她登台时,陆星就像一棵白杨树。 永远佇立在观眾席,永远在她看向他的时候,给予最温暖的肯定和信任。 所有人都说她是天才,唱任何曲目都游刃有余。 只有池越衫才知道。 今天晚上当她迟迟在熟悉的角落里看不到熟悉的人时,那种震慑心扉的惊慌! 池越衫想,她完蛋了。 她把自己玩儿进去了。 “你还有陆星別的联繫方式吗?”不知道过了多久,池越衫干哑的声音响起。 池水无奈了。 “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他不来那是他没有品味,咱们照样是实力最好的戏曲演员,等你唱红了,后悔死他!” 池越衫眸子黯淡,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我有钱,我要他来,我给他钱。” 观眾席不能没有陆星。 就算是像以前那样的交易......也很好。 只要他来。 只要他能来。 池水想了想,愁眉苦脸的。 “可是以前打钱都是直接打他帐户里的,联繫方式也只有手机號码。” 现代社会。 当一个人换了號码之后,能找到他的可能性太小了! “对了!” 池水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 “陆星不是每周都给你写小作文吗,里面会不会相关的信息?” “可惜我只看过一两篇,姐,你看过吗?” 池越衫默然。 清冷的脸上仿佛要被愧疚淹没了。 没有。 她没有看过。 “我以前只是想...逗逗他。”池越衫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没有觉得他一个外行能给我建议。” 这是实话,就是有点伤人。 池水嘆了口气。 娘的,造孽啊! 两个人翻箱倒柜找了好久,也只找到了最近的几张小作文。 池越衫从时间比较远的那张小作文看起来,看了一会儿,嘴角轻轻扬起。 “他很真诚。” 里面陆星几乎是绞尽脑汁的在夸她,还提出来一些小细节。 透过薄薄的纸张。 她仿佛能看到陆星满心欢喜的在写字的样子。 池水扶额。 完犊子,自己老姐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再看一张。 字里行间真诚的文字,让池越衫今晚焦躁的心被安抚了下来。 下一张。 池越衫看到一半,突然抬起头问池水。 “第五人格启动是什么?” 池水下意识的说道:“噢,那是......啊???” 不对! 等等! 戏曲分析里哪儿来的第五人格?! 握草! 池水浑身起鸡皮疙瘩了,难以置信的夺过池越衫手里的纸张,看了过去! 在一大篇的戏曲分析小作文里,突然夹杂了一两百字的游戏攻略。 哦豁! 池水后背发凉,结结巴巴的说道。 “姐姐姐,这是哪一周的?” 池越衫意识到不对劲了,有些急迫的说。 “上上周的。” 池水人都麻了:“那上周他写的呢?这第五人格是个游戏啊!他在分析里写游戏攻略?他上周问你了吗,当时你怎么回答的?” 池越衫如遭雷击,瞬间愣在了原地。 “我说,我说他写的很好,提到了很多小细节,对我帮助很大。” “他当时......没有异常反应,还在笑。” 池水沉默了。 完了。 真完了! 池越衫立刻拿起来了上一周陆星写的分析小作文,慌张的扫了两行。 没有。 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真诚了。 全是满满的套话! 池水扫了两眼,头皮发麻的震惊道:“ai生成的,这ai味儿太重了。” “他应该是故意在小作文里掺了这点游戏攻略,就看你是不是真的看了。” “很幸运,他猜对了,很可惜,姐你完了。” 池越衫终於站立不住,晃了几下,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上周,上周他明明没有任何异常的啊......” 原来陆星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对他完全不是认真的? 她当时还专门给陆星唱了一首歌。 陆星当时眼里是笑著的,但是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的心里还在笑吗? 池越衫不敢去想像当时陆星內心的想法,她现在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眶酸得几乎逼出泪来! “原来他不是因为钱才不来的,而是被我伤了心啊。” 懊悔瀰漫全身,后台响起来低低的抽泣声。 ...... ...... 045 没救了,埋了吧 “誒,你这次复习了吗?” “正经人谁复习啊!你复习了?” “我也没复习啊,我昨晚还打游戏打到凌晨呢!” “是吗,可是我昨晚看你的游戏帐號没上线啊。” “哦,我玩的消消乐。” ... 周一。 在校园里到处充斥著此类对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他们昨天晚上应该笔尖都快写得冒火星子了! “你昨晚爬床去了?” 陆星看著李大春两个黑眼圈耷拉著,一股精气被耗乾的样子。 他昨天晚上哄柳卿卿这个小变態哄到了半夜两点半,也妹搞成这个样子啊。 “別提了。” 李大春连零食都不吃了,打著哈欠趴在了桌子上。 “今天要一模誒,你都不担心的吗?” “我昨天晚上头悬樑锥刺股,临时抱佛脚,梦里都迴荡著李魔头的怒声。” 陆星笑了笑,掏出一块儿巧克力给他。 “吃吧。” “別一会儿写作文的时候把自己给写困了。” 不得不说。 宋君竹这人不愧是从小到大的学霸,给陆星整理的资料简直是如有神助! 被带飞的感觉,真好! 早读下课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忙著把自己的桌子调转过去。 陆星回头看了一眼夏夜霜的位置。 她今天没来学校。 夏夜霜其实挺聪明的,只不过她艺术天分高过了她在学习上的天分。 之前几天陆星给她辅导的时候,就觉得她一点就通。 “唉,那这粥还是我自己喝吧。” 夏夜霜不来学校也不跟他说,整的陆星今天白白早起半个小时做粥了。 正当陆星打算自產自销的时候。 “陆星。” 一道清冷寧静的声音缓缓出声。 陆星抬头看过去,看到了魏青鱼清亮的眼眸。 李大春看看陆星,再看看魏青鱼。 忽然间。 一种cp之神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李大春原本困得要撅过去的头瞬间支楞起来。 他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了两下,立刻说道。 “我去趟厕所!” 不愧是体育委员。 真是耗有实力啊,一眨眼就没影子了! 陆星无语了,大傻春別的事儿挺迟钝的,怎么碰到这事儿脑子这么活?! 魏青鱼清清瘦瘦的站在陆星的桌前,也不说话。 陆星嘆了口气,只能问道:“怎么了?” 魏青鱼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夏夜霜没有来。” 陆星疑惑。 他不瞎啊。 “浪费粮食是不好的行为。” 陆星疑惑。 so? “我没有吃早饭。” 陆星悟了! 啪! 一张一百块的钞票拍在了他的桌面上,魏青鱼认真的说道。 “可以给我吃吗?” 陆星真诚发问。 “你们家厨子是从哪儿请来的?” 真的做的这么难吃吗? 要不然怎么会让魏青鱼一个清冷校来抢一碗粥吃? 真当尼玛的拍电视剧呢! 魏青鱼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御厨的后代,具体几代子孙我没有问过,我今晚回家问一问,然后在微信上告诉你。” 噗嗤。 陆星绷不住笑出了声。 他有的时候觉得魏青鱼这个呆头鹅是真的挺好玩儿的,到底谁在说她清冷啊? “你去吃吧,不过我觉得你们家的厨子做的应该比我好吃。” 陆星捏起一百块钱放进了兜里。 嗯。 白赚一百块,爽死! 魏青鱼的坐相吃相都很优雅,不像是个学生,像是古代画里的大家闺秀。 她喝了一口粥,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喜欢你。” 噗! 陆星差点成为第一个被麵包噎死的人! “......我?” 不是! 姐!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平淡的表情说出这么惊悚的话啊! 想想魏老爹那个护犊子的样子,陆星仿佛看到了自己沉尸海城港的景象了。 “可我並不確定。” 陆星鬆一口气。 “但我的情绪因为你发生了起伏。” 陆星提一口气。 “可没有理由证明我喜欢你。” 陆星鬆一口气。 “所以我来问问你,你有什么头绪吗?” 陆星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知道魏青鱼呆,但是没有想到她能呆到这个地步! 你这么直接的问疑似喜欢的人,是真的可行的吗? 真的不会被人当疯子吗? 陆星看了一眼魏青鱼的脸。 哦,好吧。 確实是有这个实力的,指不定说完我喜欢你,就直接喜提男朋友了。 不过很可惜。 这个人是陆星,他真不想跟以前的客户纠缠在一起。 你说大家钱货两清,以后见面还能喝杯酒。 你现在整的跟琼瑶剧似的,这以后还怎么见面啊! 不行! 必须把这件事遏制在摇篮里! 於是。 陆星思考片刻,循循善诱。 “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习惯了我,就算换一个人,你也会这样。” “我不会。” “你会!” “我不会!” “好吧好吧,你不会,你听我说。” 陆星觉得自己的血压飆升了。 “你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很顺利,是不是没有经歷过失败?” 魏青鱼思考片刻,轻轻点头。 “那就对了!我舔了你两年多,你肯定习惯了,所有人都觉得我喜欢你!可是我却突然说我对你像对妹妹,你是不是有点意想不到?” 魏青鱼被说服了,继续点头。 “一帆风顺的人生,突然有了一点波折,你会不会情绪发生起伏呢......” 难以置信。 在即將开始一模考试的早上,陆星居然在给魏青鱼做心理辅导。 等魏青鱼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王珍珍激动的手都在发抖,赶紧问道。 “怎么样了青鱼!” 魏青鱼平静的说道:“我跟他说,我喜欢他。” 王珍珍点头:“哦,这个很......啊???” 王珍珍人都傻了! 不是姐们儿! 知道你勇,没想到你这么勇啊! 这是打直球吗,这他妈是发核弹啊! 开窍也不是这么个开法啊! 王珍珍立刻问道。 “然后呢,然后他怎么回復的?” 魏青鱼心满意足的说道。 “他说我不是喜欢他,我只是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难题,所以有些心绪不寧而已,我做一些难题的时候,確实是会有这种感觉,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征服欲。” “陆星说的很有道理,比你的爱情理论更有道理。” 王珍珍人麻了。 完蛋。 陆星搞清楚魏青鱼大脑运行的逻辑了,並且还利用了这个逻辑。 畜生啊! 魏青鱼这要是不叫喜欢,她珍珍两个字倒著念! 算了。 她还是准备好给陆星和夏夜霜孩子的份子钱吧。 魏青鱼没救了。 埋了吧。 ...... ...... 046 风吹幡动 一模一共持续两天。 周一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周二上午考理综,下午考英语。 从第一天考完之后,班里就没有安生过。 对答案似乎是学生共同的爱好。 不过或许是人千人千面,大家对答案之后的反应也大相逕庭。 第一类以胡钟钟为典型代表。 四处扒拉著人对答案,在发现自己错了一题之后,开始痛苦哀嚎,泪流满面。 “嗷!我要不及格了!” 卷子一发下来,130分。 第二类以李大春为典型代表。 在发现自己有一题跟学霸选择的一样的时候,yes一声,猩猩狂舞兴奋表示。 “牛逼!这把稳了!” 卷子一发下来,70分。 在喧喧闹闹当中,陆星回头看了一眼夏夜霜的位置。 还是空的。 从周一到现在,她已经整整一天半没有出现在学校里了,陆星发消息给她关心一下也不回。 魏青鱼已经连续捡漏两天早饭了! “星星,考完理综鬆口气,那电磁场简直要我老命!咱去吃顿好的?” 李大春苍蝇搓手,一提到吃的眼神里都散发著惊人的光芒! 陆星看了一眼墙上掛著的时钟。 中午十一点。 不行。 作为一个合格的职业舔狗,关注客户的动態是必备素养。 “下次吧,我去趟琴房。” 思来想去,陆星还是觉得夏夜霜会出现在那里。 原因只有一个—— 夏夜霜会布置那个琴房,各种角落都充满了可可爱爱的小细节。 这就说明了,琴房对於夏夜霜来说是个舒服的棲息之所。 就像公司的老板,会根据员工工位上的摆件,来判断员工是否有离职意向。 工位上零零散散杂七杂八的摆件越多,那就说明这个员工的离职概率越低。 相反。 当一个员工的工位上过於冷淡简洁的时候,就要注意一下他是不是已经有了提桶跑路的想法。 由此陆星推断出,夏夜霜极大可能就在琴房。 李大春的脸色在听到琴房两个字的时候,瞬间开始挤眉弄眼的。 “哟哟哟,又去私会?” 陆星乐了:“你这用的什么词儿啊,你语文考八十分真不亏。” “怎么还人参攻击呢。”李大春捧住了自己的受伤的小心臟,“那琴房是夏夜霜的,你去琴房找她不是去私会难道是做数学题?” bingo! 陆星愉快的打了个响指:“看来咱们大春直觉还是很准的,居然发现了真相捏。” 李大春噗嗤一笑。 “学什么习,我看你们最多是在学生物探索人体构造呢。” 他靠近陆星的耳朵,悄悄说道。 “小心点,別闹出人命!” 陆星:...... 我的母语是无语! ...... 琴房. “我真是个天才!” 在看到趴在钢琴上的那颗金色小脑袋的时候,陆星在心里大大的夸了自己一句! 他悄悄推门进去,轻声关门。 走到钢琴旁,陆星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见熟睡当中的夏夜霜。 陆星斜靠在钢琴边上,夏夜霜的金色小脑袋就在他的腰间高度,看著很好rua的样子。 她眼眸紧闭,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水润又闪亮,一头金髮有些凌乱的散在钢琴上。 风吹纱帘,夏夜霜漂亮的像是一幅油画,让人不忍打扰。 喳喳喳。 窗外的鸟儿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趴在枝头上引吭高歌。 “唔......” 夏夜霜在睡梦中蹙起眉头,显然是嫌弃有些太吵人了。 “好吧,服务好客户才是我们职业舔狗的必备素养。” 陆星扫了一圈琴房,最后从角落里拿了把扫帚。 他擼起袖子,站在窗外提著扫帚试图扫开树枝上吵闹的鸟儿。 鸟儿不想理他並且吵的更欢了! “可恶的臭鸟!” 陆星念念叨叨的有些不满。 不论是窗外的鸟和他身上的鸟,都经常会让他手足无措。 捣鼓半天,鸟没赶走,陆星头髮上倒是落了几片叶子。 “你在干什么?” 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在琴房响起。 陆星大脑立刻紧绷,猛得把手里的扫把藏在身后,迅速转身冲夏夜霜嘿嘿笑道。 “没事,我,我打扫卫生呢,我扫地我扫扫地。” 夏夜霜刚刚睡醒,眼睛中充斥著迷濛水润的神色。 扫地? 可是她明明看到陆星刚才好像在窗台边够什么东西! 夏夜霜本身就因为被吵醒而低气压,现在又被陆星这么欺骗,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我给你钱,不是让你来骗我的。” 陆星尷尬的说:“我没......” “说话!你刚才在干什么!”夏夜霜的语气更加冰冷了。 陆星无奈,闭著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看外面树上的鸟吵到你睡觉了,我想要拿著扫把把它们赶走,但是它们太灵活了,我失败了!” 夏夜霜一愣,难以想像是这个理由。 “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陆星低下头,罕见的露出了符合这个年纪少年的靦腆。 “赶不走鸟,太丟人了,说了有点丟脸。” 跟鸟搏斗还没打过,这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就算陆星一直尽力使自己稳重理智,遇到这种无法处理的突发情况还是感觉有点小丟脸。 夏夜霜先是一愣,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原来竟然会有人这么傻的。 为了让她能多睡一会儿,提著扫把去跟鸟搏斗,因为丟人还不敢说? 夏夜霜扫视了陆星的表情很久,最后轻快的笑出了声。 陆星被夏夜霜笑得耳朵有点红。 “你的快乐吵到我了啊喂!” 夏夜霜笑得更开心了。 “我笑轮得到你管吗,就笑就笑!” 陆星无奈了。 算了,客户爱笑就笑去吧,总比哭强。 “你刚睡醒嗓子可能会痛,我给你倒杯水喝。” 陆星刚把水端到夏夜霜的面前,却发现她居然胳膊都不抬,就搁在了钢琴上! 两人四目相对。 完蛋!她不会要我餵她喝水吧? 完蛋!胳膊睡麻了抬不起来了! 秉著客户至上的理念,陆星端著一次性杯小心翼翼的抵住了夏夜霜湿润晶莹的嘴唇。 “慢点喝。” 夏夜霜不服输,哼了一声,傲娇道:“我就爱喝快一点!” 半分钟后。 唉。 夏夜霜不仅胸口前湿了一大片,透出里面的白色蕾丝,甚至她的锁骨窝里都存了点儿水! 陆星真诚的问道。 “你真的爱这么喝水吗?” 夏夜霜咬紧下唇,脸突然爆红,但还是要艰难点头。 “对!” “这样喝水凉快!” 陆星:o_o 死要面子活受罪!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谁没绷住,突然对著笑了起来。 窗外风吹叶动,鸟儿嘰喳。 ...... ...... 047 八离世家 “你手睡麻了怎么也不说。” 陆星好笑的替夏夜霜捏胳膊。 欺霜赛雪的肌肤,稍微捏两下就印上了几道显眼红痕。 这整的陆星都不敢用力了! 夏夜霜恼怒的瞪著陆星,金色的髮丝挡住她发红的耳朵。 “我没有睡麻!” 陆星更绷不住了。 到底是什么家庭才能养出来这种死傲娇。 不过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只是问道。 “你明天还来学校吗?” 陆星没有问夏夜霜昨天和今天上午去哪儿了,这不是一个职业舔狗该问的。 尊重客户的隱私,是首当其衝的职业素养。 不过他不问,夏夜霜自己先憋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没回陆星的消息,当时其实看到了,可是心情极差,就没回。 当然这话她也解释不出来。 要是能主动的解释出来了,那才真的是天崩地裂的世界末日到了。 看陆星这么不在乎的样子,夏夜霜心里又有点烦,就问道。 “你不问我这两天去哪儿了?” 陆星微笑著,从善如流的问道:“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夏夜霜看他这个样子,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在琴凳上转了个身,把一颗金色的后脑勺留给了陆星。 陆星笑了,这死傲娇明明很想让人问的嘛。 於是陆星绕到了另一边,看著夏夜霜的脸,双手合十的恳请道。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告诉我吧,求求你了,我真的太想要知道了,拜託拜託!” 夏夜霜满意了,骄傲的挺起了胸口,哼了一声。 “好吧,我是看你太想知道了才告诉你的。” 陆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著非常的虔诚。 夏夜霜的语气低落下来,闷闷的说道。 “我跟我爸打架了。” 啊? 陆星震惊。 当代哪吒啊这是! “为什么打架?” “他要再婚。” 噢。 陆星悟了。 “他给你找了个后妈,所以你不乐意了是吧?” “不对!” 夏夜霜火一下子冒起来了。 “他给我找了个后后后后后后后后妈!这次是他第九次结婚了!!!” 啊? 陆星人都傻了。 他听到前面一句话还以为夏夜霜结巴了呢,但是听到她后面一句话...... 陆星懂了。 真的是后后后后后后后后妈啊?! 第九次结婚......那也就是说,离婚了八次唄。 握草! 牛逼! 陆星惊了。 “你这八离世家啊。” “叔叔真的没有收藏结婚证和离婚证的爱好吗?” 夏夜霜瞪了陆星一眼,陆星立刻保持沉默。 ok,fine,我闭嘴好了。 看夏夜霜好像真的有点不开心,於是陆星安慰道。 “从好处想......叔叔也算是个挺负责的人了。” 找个新老婆居然还真的要结婚啊! 夏夜霜冷笑道。 “结婚前早就签婚前协议了,他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民政局和公证处的人都认识他了!” 陆星:...... 好吧,有钱人果然不是傻子。 陆星想到一个问题,但是他又不敢问。 他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问题,那夏夜霜到底是哪位生的? 陆星看向了窗边。 当他问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从这里丟出去! 嗯......命重要! 此时此刻,求生欲成功的战胜了吃瓜欲。 陆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个小蛋糕,放到了夏夜霜的面前,笑著说。 “不聊这个了,你要吃点东西吗?” “会让心情变好的。” 魏青鱼给的,他不爱吃,但浪费食物又不好。 正好让夏夜霜解决掉。 完美! 哎,我可真的是个勤俭节约的小天才啊! 看著面前漂亮精致的小蛋糕,夏夜霜愣了下,还没开始感动呢,却疑惑问道。 “这是海城最好的甜品餐厅的招牌,供不应求,你从哪里弄到的?” 呃...... 陆星呼吸一滯。 啊? 魏青鱼给他的小蛋糕这么好??? 他以为是很常见的东西呢! 靠! 这怎么解释? 陆星瞬间汗流浹背了,思索片刻立刻说道。 “抱歉。” 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夏夜霜立刻就想到了魏青鱼。 “是不是魏......” 陆星面露愧疚的说道。 “我不小心看到过你的学生证,上面有你的生日,是这周日对吗?你的朋友很多,我没资格去参加你的生日聚会,所以......” 话不用说完,意思到了就行。 作为职业舔狗,记住一些容易忽视的小细节,在关键时刻会发挥巨大作用! 夏夜霜转动自己机智的小脑袋瓜,自动补齐了后续,眼神复杂的看著陆星。 “所以你就想要提前送我蛋糕吃,来庆祝我的生日?” 真傻。 真的傻。 怪不得这两天她没来,陆星会这么著急的给她发消息。 原来是想要给她庆祝一下啊。 夏夜霜內心猛然被触动,以往生日耗资几十万的蛋糕,都没有现在面前这个小蛋糕让她感动。 有这么一个人惦记著自己的生日,这种感觉还真的是...... 很好。 夏夜霜开心了,骄傲的抬了抬下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你当然不配来我的生日聚会。” “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吃了这块蛋糕吧。” 陆星心里长舒一口气,妈的,混过去了! 老子牛逼! 下一秒。 夏夜霜又说道。 “虽然我的生日聚会是在正杭酒店五楼晚上七点举行的,但是安保一定不会放你这样衣著普通的人进去的。” 陆星:...... 完蛋! 好像是在暗示。 可是他周六周日要陪宋君竹啊! 算了。 当听不懂吧。 打定主意,陆星低著头,看不清神色,只是散发出来的气质有些黯然。 夏夜霜蹙起眉头,精致娇丽的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情,又重复了一遍。 “安保肯定不会放你进去的,来参加的人穿的衣服都是你一辈子赚不到的,听说附近有租赁正装的店面,呵呵,听著就很寒酸。” 陆星:...... 完蛋。 真的是在暗示! 艹! 姐啊,你千万別这样,我真的不想去啊! 生怕下一秒夏夜霜要把租赁正装的店面价格都说出来了,陆星立刻抢先说道。 “没关係的,你已经吃了我的小蛋糕,我很开心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祝你周日的时候玩的开心,提前生日快乐!” 陆星笑的太好看,让夏夜霜短暂的丧失了大脑思考的能力,等她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鬼使神差的点头了。 夏夜霜:??? 怎么回事? 怎么会盯著陆星的脸盯入迷了? 夏夜霜顾不上生气陆星听不懂她的暗示,直接问道。 “你懂下蛊吗?” 啊? 陆星风中凌乱,真的迷茫了。 你是要给魏青鱼下蛊吗?小小年纪这么歹毒?已经这么深仇大恨了吗? 那就更不能在她面前提魏青鱼了! 为了打消夏夜霜这个危险的想法,陆星立刻说道:“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斗士,我不信这种东西。” 骗你的。 其实每天都在跟上天祈祷让我发大財! 夏夜霜明显不相信的哼了一声:“是吗?” 陆星自己都不信的点了点头。 不过无所谓。 他这辈子撒过太多的谎。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为什么不在他快要饿死的时候来救他呢? 人在尷尬的时候,就会装作自己很忙。 所以陆星趁著夏夜霜吃小蛋糕的功夫,给她整理起了琴房。 夏夜霜趴在钢琴盖上,漫不经心的把甜蜜的蛋糕递进自己的嘴里,眼神却一直跟著陆星的整理而移动。 陆星的硬体很好,就算是一个背影,也能让人生出无限的可靠感。 鬼使神差的,夏夜霜点开了相机。 下一秒。 咔嚓。 完蛋! 忘了静音了! 陆星感到疑惑的回头,看到了夏夜霜脸颊通红,手忙脚乱藏手机的样子。 咣当。 慌张之间,价值上万块的手机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夏夜霜心里猛然一咯噔。 自己偷拍陆星......他会生气吗? 可是,可是自己是客户!是客户!她了钱了! 但那也不是偷拍的理由啊! 两个小人在夏夜霜的脑海里疯狂的打架,让她的表情越发的难看。 陆星淡定的弯腰,把手机拾了起来。 在检查好手机没有被摔出问题之后,陆星笑著看向夏夜霜。 “要合照吗?” 夏夜霜怔住了。 其实只要是穿著衣服的偷拍,陆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嗯.....不穿的也不是不能拍。 只是...... 得加钱。 ...... ...... 048 好听又好玩 合照当然是没有合照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傲娇,夏夜霜是一定要推拉一下,让陆星求求她。 至少要...... 至少也要陆星学著刚才双手合十的动作,嘴上说:拜託拜託,我真的很想跟你合照! 想到他这个样子,夏夜霜嘴角弯起,愉悦几乎要溢出来了。 她喜欢跟陆星呆在一起,陆星说话好听又好玩,总是能逗她笑。 这钱得很值! 陆星奇怪的看了一眼夏夜霜。 不是。 这死傲娇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算了,想不明白。 陆星的日程忙得很。 下午考完英语之后大概四点。 在同学们高兴的高兴,心碎的心碎的时候。 他得去陪著温灵秀去逛街,然后晚上去剧场看个表演。 有钱人的日子就是这么的朴实又无华。 职业舔狗的日子就是这么忙碌又赶场。 陆星也不想了,看时间差不多,於是说道。 “午休快结束了,下午考英语,我回去再看一眼作文模板,我走了。” 夏夜霜陡然从幻想当中被抽离了出来,眼眸里全是诧异。 就这? 就这? 就这? 你应该求求我的啊,你求求我我们就合照啊! 很可惜。 陆星走到了门口,很有活力的冲她挥了挥手。 “再见!每天见!” 咔嚓。 房门关上。 “走......了?” 风吹进琴房,拂起少女金灿灿的髮丝。 夏夜霜突然有点后悔,她应该直接说出来的。 拿钱办事,自己是陆星的客户,不就是一张合照吗,他又不可能违抗自己。 为什么刚才不说呢? 夏夜霜咬紧牙关,牙根发酸。 咔嚓。 琴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夏夜霜期待惊喜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保洁阿姨的眼睛。 “夏小姐,琴房需要打扫吗?” 失落瀰漫在琴房。 ...... 下午四点。 哗啦哗啦。 时间一到,所有的教室统一响起来喧闹的声音,abcd对答案的声音几乎把屋顶掀破! 李大春嘴里塞著方便麵,机警的瞅了一眼外面,嘟嘟囔囔的说道。 “怎么李魔头不来?” 以往这个情况,李魔头早就开始劈头盖脸的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了。 陆星收拾了一下书包,笑著说道。 “她肯定想让我们放鬆点儿,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你不去餐厅清静的吃一顿?” “对啊!”李大春迅速的站起来,骂骂咧咧的说:“那群小崽子整天跟没吃过饭似的,哼哧哼哧的跟我抢饭吃啊,不行,现在有机会了,我得赶紧去!” “星星,你去不去?” 陆星摇头笑著说道:“我不去,我家里有事儿。” “你家怎么总有事儿?” 李大春脱口而出,隨后瞬间后悔,小心翼翼的看著陆星道歉。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星摆摆手:“没事儿,你懂个屁呢,我赚大钱呢。” 不能说自己当职业舔狗去了,也不能说自己兼职去了,只能找这么个藉口了。 见他没生气,大春鬆了一口气,噗嗤笑了一声。 “还赚大钱呢,是不是洗碗你妈给两块,刷锅你妈给五块?” 陆星摊手。 “差不多吧。” 只不过是別人的妈。 只不过他也没妈。 在路过魏青鱼的时候,陆星想了想今天的事情,感谢道。 “你的蛋糕很好吃,谢谢你。” 握草! 陆星主动来说话了,王珍珍顿时兴奋了起来,恨不得替魏青鱼回答。 有戏有戏! 这次真的有戏! 魏青鱼自然的冲陆星弯了弯嘴角,乌黑秀长的长髮束起,漂亮又高不可攀。 “没关係。” “你也给我做早餐了。” 这两天魏青鱼过得挺开心的。 不仅再一次吃到了陆星做的早餐,甚至偶尔还能跟陆星聊聊天。 以前陆星在她的面前总是笨拙的对她好。 可是现在跟陆星聊开说透之后,魏青鱼才发觉陆星真的是个很乐观幽默的人。 她喜欢跟陆星说话,陆星说话好听又好玩,总是能逗她笑。 提到早饭了,陆星一拍脑袋。 哦对了! 想起来这个事儿了。 “明天我不给你做早餐了,你自己记得让你家不知道多少代的御厨给你做点吃的啊,別又低血了。” 哎。 他真是一个善良温柔又体贴的大帅哥啊! 听到这话,魏青鱼脸色有些僵硬,转瞬间就想通了原因。 夏夜霜。 一定是因为夏夜霜。 魏青鱼感觉到一股气阻止她说出这个名字,到最后她只能有些艰难的问道。 “她明天要来了?” 陆星点头,加快离开的脚步,乾脆利落的离开。 “对啊,我有事先走了,拜拜。” 他的语气太过於理所当然,以至於轻鬆的就让魏青鱼的眼眶酸涩难忍。 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状,魏青鱼有些难以置信。 这不对,这真的不对。 以前她学过舞蹈,那时候浑身都痛的难以忍受的时候,她也没有这种感觉。 现在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感觉? 甚至於,她根本就不想要在陆星的面前提到夏夜霜的名字。 这只是征服欲吗,这真的只是征服欲吗? 魏青鱼沉默了起来,开始怀疑陆星的说辞,征服欲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感受的。 她在做难题想要征服它们的时候,心里只会觉得这有趣。 可是绝对绝对不会眼眶发酸的! 前些日子夏夜霜在她面前提起陆星的时候,她內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可是现在换做陆星主动提起夏夜霜的名字,怎么会心里这么酸胀呢? 魏青鱼只是迟钝,不是傻。 在反覆思考几回之后,她的眼神逐渐幽深了起来。 “陆星在糊弄我,我对他绝对不是征服欲,是......” 两个字在魏青鱼的喉间流转,最后缓缓吐出。 “是喜欢。” 是的,她喜欢陆星。 那么刚才她一瞬间升起来的情绪是...... “吃醋。” “我喜欢陆星,我刚才的异状,是因为我在吃醋。” 魏青鱼无情的分析別人,也在无情的分析自己。 魏青鱼想明白了,高岭之的脸上露出了罕见自嘲的笑容。 很可惜。 在陆星离开她的第二周,她发现了这个事实。 这个可悲的事实,让魏青鱼深深的意识到了老天真的不喜欢她,才会这么安排命运。 等明天夏夜霜一来学校,她能跟陆星交流的时间將会无限趋近於零。 魏青鱼轻轻合上了双眼。 王珍珍在一边胆战心惊,心里在狂骂,握草,她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魏青鱼这个高岭之白月光,竟然说自己在吃醋? “青鱼,你还好吗?” 魏青鱼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眼眸里再次恢復了平静。 “周日是夏夜霜的生日聚会。” 王珍珍点头:“她不是不喜欢你嘛,也不用给她送礼物了,当不知道就算......” “我要去。” 啊? 王珍珍愣了。 “去干嘛?” 被夏夜霜嘲讽吗? 魏青鱼沉沉的眸子望向了陆星离开的背影,慢慢说道。 “去看陆星。” 啊? 王珍珍还是不赞成,那个夏夜霜简直是个不稳定分子。 “陆星现在跟夏夜霜关係好,他肯定会出现在生日聚会上,你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你不会......” 王珍珍不忍心说了。 魏青鱼语气平淡,却透露著坚定。 “他们不会是情侣的。” 王珍珍嘆了口气。 “那他们两个如果真的成为了情侣呢?” 魏青鱼怔了一下,平静的说道。 “那我会等。” 陆星能默默的在她身边两年多,她也可以。 完犊子。 王珍珍绝望的看著天板。 全市的高岭之白月光被陆星蛊惑成备胎了。 草! 造孽啊! ...... ...... 049 勒得慌 逛街,一项神秘又离奇的日常活动。 具体表现为。 平时可可爱爱的女朋友瞬间化身女战士,端著一杯奶茶狂怒奔袭两万步而面不改色,身后跟著一条男朋友,气喘吁吁面露菜色。 鲁迅曾经说过,检验情侣间是否和谐有两种方式,一是旅游,二是逛街。 如果他没有说过,那就是陆星说的。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陆星基本上是见得不人的。 当然,客户也並不想带著这么一个人出门,到时候碰到熟人也不好说。 陆星已经习惯了。 可是...... “最近一个个都发的什么疯?” 陆星在校门口看到落落大方的温灵秀时,还是忍不住的发出感慨。 先是宋君竹脑子一抽带著他去吃饭看烟,现在又是温灵秀带著他去逛街看比表演。 以前这些客户恨不得把他塞房子里別见人,现在怎么一个个往外跑著溜他了? 女人真奇怪。 陆星心里无数小人在吐槽,但是脸上还是掛上了职业微笑,如春风沐浴一般。 “温总,下午好。” 三月的天气虽然已经开始进入春夏交接,但是到了傍晚空气中依旧有些寒意。 温灵秀在白衬衫黑长裙外又披了一件长款外套,风轻轻吹过她的微卷长发,成熟女人的韵味如一朵白玉兰静静的绽放著,幽兰芳香。 见陆星走过来,温灵秀温婉大方的冲他一笑,顺手接过来他的书包放在后座。 “下午好,我的驾照考好了,先开这辆车试试手。” 陆星笑容一顿。 昨天刚拿到驾照,今天就开上了车,而且拿奥迪当试手车,你真说得出口啊! 陆星心里发慌,但是他不能说,甚至还要无脑夸夸夸。 陆星悄悄吸了一口气,自然的坐到了副驾驶,眼神亮晶晶的看著温灵秀,高兴的鼓鼓掌。 “芜湖!恭喜温总考到了驾照!我就说温总你是开车的好苗子吧!” “等过两天熟悉了,温总你戴个墨镜开个敞篷,绝对能迷倒一大片的人。” 温灵秀被逗笑了,扬起嘴角,故意说道。 “我都老啦,还要迷倒別人做什么,不如你努努力,到时候开车敞篷带著我兜风啊。” 一级警报! 当一个女生说她老了的时候,那么一定要去探究她说这句话的內在原因。 陆星的大脑瞬间紧绷起来,立刻转头盯著温阿姨的眼睛,眉头紧锁看著十分担忧的样子。 这么炙热的眼神看著自己,温灵秀有些不好意思的別开了头。 “你看什么呢?” 陆星嘆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温灵秀:? 怎么回事? 她说自己老了就是想要试探一下陆星而已,怎么突然转到了这里? “怎么公平了?” 陆星释怀的笑了:“老天给了你出眾的容貌和独特的气质,却没有给你一个正常的审美。” 温灵秀愣住了,她从小学画画书法,怎么著也是在艺术里薰陶长大的。 “怎么就没有给我正常的审美了?” 陆星不缓不慢的解释道。 “温总,你这种外貌和气质都要说自己老了,不就是没有正常的审美吗?回头我买点艺术作品给你多看看,咱们光外在美也不行,还得培养一下內在嗷。” 倒反天罡! 简直是倒反天罡! 温灵秀听懂了,但是並不想回復。 你说在夸她吧,好像也是在夸她。 你说在骂她吧,好像也是在骂她。 温灵秀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於是伸出手指戳了戳陆星的脑袋。 “坏东西,油嘴滑舌。” 陆星跟著温阿姨一下一下戳他的动作摆动著脑袋,晃悠又慵懒的说道。 “我每天认真洗脸刷牙,哪有油嘴滑舌了。” 噗嗤。 温灵秀被逗笑了,“好好好,你没有油嘴滑舌,是我冤枉你了,那我一会儿给你多买几件合身的衣服补偿你一下。” 唉。 陆星在心里嘆气。 你们有钱人想要补偿人的话,能不能直接把钞票甩他脸上啊? 整天送点这些不能当饭吃的玩意儿,他还得去kate的二奢店卖出去。 真费老鼻子劲了! ...... 直到进了一家定製的西装店,陆星才突然明白。 “原来你们有钱人指的多买几件合身的衣服...... 是指的私人定製啊!” 苍天吶! 在裁缝量他的身体数据的时候,陆星是真的觉得自己要碎掉了。 太赤裸了,他接受不了! 不过裁缝倒是很自然,甚至有些惊奇的说道。 “先生,你的各项数据都很標准,穿西装一定很好看的。” 陆星捂住自己:“谢谢,不过你们这里量数据都要不穿衣服的吗?” 裁缝想也不想的微笑道。 “有的需要,有的不需要,不过都是为了测量准確,让衣服合身嘛。” 裁缝又问道:“对了先生,你习惯放左边还是放右边?” 陆星疑惑:“啊?” 裁缝指了指小陆星:“这里也要量好,不然布料用的不对,你会勒得慌的。” 陆星:...... 这他妈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性服从实验吗? 当陆星历经折磨从测量室出来之后。 温灵秀手里已经拿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陆星身体数据》了,正在认真的看。 肩宽不错,胸围不错,腰围不错,腿长也不错,那里也很可观。 温灵秀满意的点了点头。 都说婚前必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合不合適,她有比这个更好更准確的方法! 陆星各项数据都很適合当囡囡的爸爸。 “温总,我量好了。” 陆星有点彆扭的走了出来,站到了温灵秀的身边。 温灵秀温柔的笑了笑。 “我给你选了一些舒適有质感的面料,衣服赶工的话,大概两周后能拿到。” 看陆星的衣领翻起来了,温灵秀站到他的面前,伸出手专心致志的替他整理衣服,温婉的说道。 “你们学校的成人礼不是快要举办了吗,你就可以穿那个去了,很帅的。” 陆星比温阿姨高了很多。 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看,温阿姨本就温柔的脸庞更是增添了几分柔媚和贤惠。 就好像是一个...... 妻子。 陆星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闻到了扑鼻沁香。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露出了姨母笑,眼神里还透露著羡慕。 羡慕什么呢? 羡慕陆星年少就知富婆好,没把青春倒插秧。 只有陆星此刻的大脑异常的清晰,嘴角是扬起的,眼神里却透露出来冷淡的色彩。 他並没有告诉过温灵秀学校什么时候举办成人礼,唯一的一次是把学校的校歷放书包里带回来了家。 也就是说。 温灵秀翻了他的包。 陆星扬起笑容,乖巧的说道:“好的,到时候给温总拍照片看一看。” 温灵秀整理好陆星的衣服,把耳边的长髮夹在耳后,温温柔柔的笑道。 “当然好,我很期待。” 果然是小年轻,很容易被温柔大姐姐迷倒。 不过这样也好。 越单纯的才越適合当囡囡的爸爸。 她不需要家里有一个狼子野心的男人,只需要有一个单纯顾家的男人就好了。 陆星是最合適的人选。 ...... ...... 050 再深入一点 唉。 陆星现在很沉默。 如果说宋君竹是爱抽人的话,那么温灵秀就是实打实的爱抽象了。 就算他纵横职业舔狗界这么多年,也妹想到居然会有客户抽象到来翻他的包啊! 怎么著? 他能在包里装把刀半夜cos劫匪去劫持温灵秀索要赎金啊? 唉。 陆星又嘆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温灵秀是怎么变成这么没安全感的样子。 难道寡妇的防备心都这么重吗? 也是。 她虽独身,但是在此也住多年,常言道,寡妇门前巴拉巴拉。 前面忘了,后面也忘了。 作为一个丧偶带娃的寡妇,陆星还是理解温灵秀的警惕心的。 不过现在陆星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温灵秀看他那个破破烂烂的包,居然没提出来给他换一个吗? 娘的。 真是令人丁寒! 在定製西装店里。 陆星和温灵秀都爱意蒙蒙的看著对方。 但其实心里想的东西已经是胯骨肘子和鸡脖头子的差別了。 陆星瞪的眼睛有点酸。 但是! 赌上职业舔狗的骄傲! 镜头批发商!来吧!来看看谁的眼神最深情吧!!! 一分钟后。 温灵秀败下阵来。 比眼力,她还是比不过陆星的。 哼哼。 这可是陆星作为职业舔狗的骄傲! 不过活跃氛围也是一个职业舔狗应该做的。 於是陆星语气里还带著些乖巧,主动的问道。 “温总,给我的衣服做好了,你要也做一些吗?” 温灵秀笑了,温温柔柔的。 “我都三十多岁了,哪儿还跟小姑娘似的,整天想著做衣服啊。” 警报警报! 这个时候如果说:对,没错,你这么大年纪穿红戴绿的不害臊吗? 那就不必多说,直接开席吧! 所以。 陆星不赞同的说道。 “漂亮的人披个麻袋都是巴黎时尚周,而且温总能多换好看的衣服跟我出门,我很高兴。” 温灵秀探究道:“你高兴什么?” “嘿嘿,温总跟我一起出门,刻板印象里,大家肯定觉得我是富二代。”陆星很自然的说道。 可以质疑富二代的人品,但不能质疑富二代的审美! 握草! 周围装作很忙,但其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富婆攻略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捏妈的。 还能这么夸人? 嗯。 茶茶的,很安心。 怪不得这钱能你赚呢? 店里的工作人员看著陆星的眼神肃然起敬。 温灵秀很吃这一套,她愉快的眯起眼睛,解释道:“我的衣服也是定製的,不过不在这家店,这家店专做男装的。” “你有什么喜欢看的衣服给我列个表,我回头跟她们讲。” 陆星沉默了。 谢谢。 又被炫到了。 有钱了不起?有钱了不起?有钱了不起? 有种就分给我一半,別逼我跪下来求你! 心里已经被炫晕了,但陆星脸上依旧保持著含情脉脉的眼神。 “那温总是不穿外面的衣服吗?” 温灵秀没有回答,將自己的长髮捋到肩后,拉近了跟陆星的距离。 陆星一动不动。 温灵秀轻笑一声,温柔又带点委屈的说道。 “外面好多衣服都是均码,我穿...... 勒得慌。” 陆星震惊的看著温灵秀。 温灵秀撩了一把纯情大男孩,自己也心跳也快跳出来了,於是自顾自的往店外走去了。 握草! 陆星心里直接翻起了滔天巨浪。 温阿姨好像是在勾引。 不確定,再看看。 不对! 太不对了! 陆星迅速镇静下来,快速分析: 以前温阿姨从来不会说这么曖昧的话,但是她不仅说了,还带著自己出门晃悠,丝毫不怕碰到別的人...... 这段时间来跟温阿姨相处的片段疯狂涌入大脑。 抽丝剥茧,陆星在海量的现实证据里找到了真相—— 温阿姨想白嫖。 对! 她一定是想要长期白嫖。 陆星震惊了。 捏妈的,畜生啊! 这么有钱了,居然还想要白嫖他一个可怜的打工人? 道德在哪里,法律在哪里,底线又在哪里? 这群女的简直是有病! 他能忍受温灵秀是控制狂,但是他绝对无法忍受温灵秀不给钱! “不走啦?”看陆星呆滯在原地没有跟上来,温灵秀心里笑了出来。 看来他也没有这么无动於衷嘛。 温灵秀嘴角扬起,她现在確定了陆星对她是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隨便一撩就把人cpu给干烧了。 既然知道陆星对她有好感,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反正陆星也成年了。 十八岁,正是当爸爸的好年纪! 这段时间就跟陆星逐渐多加些接触,培养一下感情,等到六月的时候估计火候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陆星回过神来,立刻笑著大步走过来:“走,当然要走。” “温总走哪里我肯定跟哪里。” 丧尽天良的温扒皮,居然想要白嫖他一辈子! 等著吧。 先稳住你这个黑心资本家,然后等到六月一到,他立刻就跑路! 不就是演戏吗? 行。 看我不给你演得晕头转向! 温灵秀站在陆星的身旁:“我们先去接囡囡。” 她的眼神却不住的往一边瞟。 两个人的体型差从店里的镜子上映衬出来,竟然让她感受到了诡异的安全感。 就好像......浑身都被包裹笼罩似的。 陆星想了想,慢慢说道。 “先去蛋糕房吧,囡囡上次说想吃樱桃慕斯小蛋糕。” 温灵秀嗔了他一眼。 “你又餵囡囡吃外面的东西。” 其实她心里满意极了。 陆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惦记著囡囡的话,太適合当爸爸了。 陆星笑著说道:“小孩子嘛,有想要的东西,能满足就满足一下。” 要不然的话。 等到二十岁,就要在抖音上配上煽情音乐,发视频说人终会被少年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温灵秀很满意这个回答。 囡囡不是陆星的孩子,但是陆星能对她宛如亲女,这也是她选择陆星的原因之一。 坐到车上。 虽然温灵秀自认为很了解陆星。 但是她还是想再深入一下。 “星星,你有想过大学毕业后做什么吗?” “哈哈我大学还没开始呢,温总就要帮我规划职业生涯啦。” “我问一下嘛。” “恩......可能是开一家蛋糕房吧。” “蛋糕房?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去创业的那种类型。” “有人去创业,那也要有人做香香软软的小麵包嘛。” “是因为囡囡喜欢吃蛋糕吗?” “......恩。”你开心就好。 温灵秀开车的时候很认真,陆星余光看了她一眼。 此刻。 他无比坚信以及肯定,温灵秀是真的想白嫖了! 可恶又邪恶的温扒皮,我星星之神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 ...... 051 隨便起个標题好了,真烦,为什么標题非要达到五个字 奢侈品店. 在装潢精致的包厢里,一个个模特穿著当季衣服从宋君竹的面前走过。 “越越,这件衣服很適合你,越越?” 宋君竹叫了张越好几声没人回。 转头一看。 只瞅见张越苦大仇深的一张脸,感觉能当邪剑仙他妈了。 宋君竹疑惑的问:“怎么了?” 张越苦兮兮的一拍沙发把手,憋屈的说道。 “我又被投诉了!” 啊? 宋君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饶有兴趣的问道。 “展开讲讲?” 张越咬牙切齿的说道。 “有个病人是当红娘的,非要给我介绍对象,说是吃国家饭的,仔细一问,原来是进去蹲了十来年,刚放出来!” “那红娘病人还说这人已经改好了,下次一定不会再乱杀人了!” 噗! 第一个笑声的音节刚出来,宋君竹立刻紧抿嘴唇,强绷著严肃的表情解释道。 “你知道的,我笑点很高,我一般不会笑的。” 张越翻了个白眼。 “想笑就笑唄,別把自己给憋坏了,有小狼狗不用,总不能笑都不让笑吧?” 她是真觉得宋君竹神奇。 大价钱去包个小狼狗,结果用都不用啊,在这玩儿纯爱呢? 提到陆星,宋君竹表情舒缓了很多。 “研究表示,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的话,反应会变迟钝的。” 张越才不信呢。 这完全就是宋君竹转移话题的把戏。 呵呵,姐一眼看穿! “誒,你给我看看你家那个长啥样唄。”张越突然来了兴趣。 到六月宋君竹就要出国了,结果她还没瞅见宋君竹家里那位是啥样呢。 张越这么一问,直接给宋君竹整懵了,她迟疑的说道。 “我跟他......没有过照片。” 对啊! 仔细想想,她好像跟陆星还没什么合影呢? 张越点了点头。 “没有最好,不过你暑假出国之前,记得翻翻他手机,看他有没有偷偷的拍你照片。”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嘛! 张越看看宋君竹艷丽精致的脸,觉得自己的担忧非常的有道理。 “你说得对。” 宋君竹喃喃点头,心里却完全想著另外一件事。 陆星这么爱她。 肯定很想要一张跟她的合影吧? 她又不是什么魔鬼,不至於这么小的愿望都不满足陆星。 反正她暑假就出国了,还是给陆星留点念想吧。 毕竟喜欢无罪。 又看了一会儿衣服饰品,张越有点无聊了,於是说道。 “时间差不多嘍,去剧院吧。” 宋君竹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发了出了一条消息。 滴—— 在去接囡囡的路上,陆星的手机响了。 【宋君竹 27岁 神经病】:周六之前挑选一款好用的相机,並且你要熟练掌握拍照技术,费用报销。 陆星疑惑。 不是,这疯批又发的什么疯? 对於客户的需求少问多做,这是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於是陆星立刻回復道。 【陆星】:okk,我会努力锻链拍照技术的!对了宋教授,消费限额是多少? 【宋君竹 27岁 神经病】:无限 夺少? 无限?! 握草! 陆星惊了,这他妈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陆星默默流下来了土狗的眼泪。 破防。 太破防了! 破防得他想要发狂,想要狂奔,想要一拳打爆小行星! “怎么了?” 察觉到陆星好像有点不对劲,正在开车的温灵秀问道。 陆星立刻仰起头,温柔含笑看著温灵秀说道。 “我在想好可惜哦,这是第一次坐温总的副驾驶,应该拍照纪念一下的。” “回头整个相册,记录下我们温总每天的小进步!” 温灵秀心中一暖,不禁有些悵然。 人类幼崽时期总是招人喜欢的,总是伴隨著关注和关心的,可隨著人的年纪越来越大,受到的关心也变得越来越少,逐渐淹没进茫茫人海中,等到人快死了,关心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现在温灵秀就处於这个中间阶段,所有人都在依靠她,都在觉得她无所不能。 可是陆星猛地这么说,温灵秀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 就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似的。 有人关心她,有人爱护她,有人会记录她的一点一滴成长! 温灵秀弯起嘴角,声音柔柔的说道。 “又不是下一次就不让你坐副驾驶了,家里有相机,你想用就用。” “好的!我会努力锻链拍照技术的!” 陆星欢快的回答,但是眼神却有点难以言喻。 嘶。 用温灵秀的相机,让温灵秀当模特,结果目的是为了锻链技术给宋君竹拍照? emmm。 算了。 学到就是赚到,又学一门技术! 爽! ...... 自从知道今天一家三口要一起去看演出,囡囡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兴奋了。 在看到陆星和温灵秀一起接放学的时候,囡囡迈著小短腿欢快的跑向了两人。 “爸爸妈妈!!!” “芜湖!囡囡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陆星掐著囡囡的腰,把小娃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囡囡兴奋的牙牙笑:“飞高高!飞高高!” 温灵秀站在这父女两人的身旁,柔和温婉的跟老师说再见。 看著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老师不禁文雅的感嘆道。 “妈的!怎么这么般配!握草!” “说脏话,扣三分。” “呵呵,你扣得了我的分,扣不了我磕cp的热情!” “狡辩,再扣三分!” “错了,我真错了,大哥,小弟膜拜膜拜你,別扣了唄呜呜~” ...... “嘿嘿,嘿嘿哈哈,哦哦好高哦爸爸!” 囡囡坐在陆星的脖子上,体会到了从未体验过的高度,新奇万分。 温灵秀担心陆星累了,於是说道。 “囡囡,自己下来走路。” 囡囡的小手摸摸陆星的脑袋,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说道。 “辛苦爸爸啦!放囡囡下来吧。” 陆星紧紧的握住囡囡的胳膊防止她掉下来,冲温灵秀露出灿烂的小白牙。 “又不重,完全ok!” “再说了,別说是囡囡了,我扛起你都毫无压力!” 他笑得太灿烂又太晃眼了。 温灵秀想跟著笑又觉得太轻佻了,只能毫无威胁力的嗔了陆星一眼。 “乱讲。” ...... ...... 052 捕捉到一颗星星,速来!手慢无! “誒?” “啊!” 剧院检票处。 一个跟炮弹似的年轻小伙从里面冲了出来,剎不住车哐当闷头创进陆星怀里! 陆星一惊,在年轻小伙即將摔倒的时候,迅速拉住了他的胳膊! 轻轻一扶。 原本准备跟地面kiss kiss的年轻小伙直接稳稳噹噹的站好了! 看著年轻小伙有点懵懵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陆星揉了揉胸口,嘱咐道。 “慢点跑,剧院人流多,这样会受伤的。” 娘的。 陆星心想幸好他的胸是真的。 要不然这莽夫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还不给他撞出个宇宙大爆炸? 没有责骂,而是温和的嘱咐。 年轻小伙脸涨红,看著陆星结结巴巴的没说出来一句话。 陆星疑惑,这不会是个聋哑人吧? 那他是不是会手语? 吵架的时候比结印还快的那种? 聋哑人之间的冷暴力是不是闭上眼睛? 陆星脑子里充斥了相当多的问题,他刚准备张嘴,温灵秀就迅速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温灵秀脸上还带著温柔婉转的笑容,但是她看著年轻小伙的眼神里,却透露著浓浓的警惕。 “星星,快开场了,我们进去吧?” 陆星挑眉。 不是吧。 温阿姨连男人的醋都吃啊? 虽然客户奇奇怪怪的,但是让客户有安全感也是职业舔狗的素养之一。 別问为什么,直接就去做。 於是。 陆星一把捞起囡囡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伸给了温灵秀,笑著说道。 “走吧。” 盯著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只手,温灵秀怔住了。 陆星长得高,手也清瘦修长。 可能因为陆星还是学生经常写字,所以他的右手中指上覆盖著一层薄薄的茧。 看起来就很安全很可靠。 刚才的那一点警惕彻底烟消云散。 温灵秀真心实意的弯了弯嘴角,牢牢的握住了那只手,眼神都露出了愉悦。 十指相扣。 囡囡拍拍手,撅起嘴不满的说:“囡囡也要拉手手!” 温灵秀眨眨眼睛,故意逗自己的闺女。 “可是星星只有两只手哦,一只手牵妈妈,一只手抱著囡囡。” 囡囡歪歪小脑袋,苦思冥想好久,突然灵光一闪,高兴的说道。 “那爸爸可以牵著我的手,然后抱著妈妈啊!” 啊? 陆星懵了,脑子不自觉想到了那个画面。 emmm。 那个画面...... 糟糕的东西它真的很糟糕! 陆星一转头,正好撞进了温灵秀如水的眸子里。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的別过了头。 ...... 望著这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池水猛然清醒了。 “握草!” “这么帅?!” 池水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脸颊上还有刚才没有消退的热意。 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池水拨打了一个电话。 上面的联繫人名字——【霸王龙】 电话一接起来,池越衫还没开口呢,就听到池水像个兴奋的大马猴。 “姐!我刚才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握草!姐,你不知道他有多帅!简直是男人当中的男人,雄性当中的雄性!巔峰!!!” 池越衫冷漠的吐出来五个字:“死宅真噁心。” 池水丝毫不在意,继续兴奋的讲述道。 “我撞到他剎不住车了,我都打算给我挺拔的鼻樑砸断在地上了,结果他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你知道吗,天旋地转,我居然没有摔倒!” 池越衫冷漠的吐出来五个字:“你成男同了?” 池水丝毫不在意,继续兴奋的讲述道。 “他太好了!我撞到了他,他不仅救了我,而且还很好的嘱咐我让我小心一点,我超!第一次见这么好的路人!” 池越衫冷漠的吐出来五个字:“没事就掛了。” “等等!” 池水此时此刻满脸都是兴奋的笑容,他这个多年的农奴终於翻身把歌唱了啊! “姐,你不问问那个男人是谁吗?” “无聊。” “尊嘟假嘟?很无聊吗?可是你想了那个男人好久捏。” “......地址。” “给我买五张显卡。” “三张。” “六张,你不买就不买叭,反正我也没有很想说陆星旁边跟著的那个美女。” 美女? 池越衫沉默片刻:“成交。” yes! 池水惊喜的握拳! 艹! 第一次,第一次他在跟老姐的战爭当中获利了。 好好好,陆星我爱死你了! 俺要亲死你!!! “陆星身边跟著女人?”池越衫的声音透过电流传到池水那边,带上来冷意。 池水回想了一下。 “对,还挺漂亮的,那个美女手里还牵了个小女孩,也挺可爱的,陆星跟那美女的关係好像很好,还帮她抱孩子。” “对了......” 池水咽了咽口水。 “陆星跟那个美女牵手了,呃,十指紧扣。” !!! 咔噠一声,池越衫的口红掉在了梳妆檯上,咕嚕咕嚕的滚到了地板上。 对著镜子,池越衫勾起了一抹凉凉地淡笑。 出息了。 真出息了! 她找了陆星这么久,才跟陆星几天没见啊? 现在陆星都能跟別人的老婆在一块看戏了? 池越衫咬紧后槽牙。 “他是真的饿了。” 池水在电话那头安慰道。 “哎呀,不过姐你也別伤心,我觉得陆星还是在意你的,要不然他就挑周日的场子来看了。” 周日的场子,是池越衫的固定场。 如果陆星真的带著那个女人来看她的演出。 那么。 戏台上池越衫在唱戏,戏台下陆星在跟那个女人甜甜蜜蜜。 一想到这个可能,池越衫觉得自己的血压突然狂飆! “姐?姐?你记得我的显卡啊!” 池越衫平復了情绪,望著镜子里的女人如清冷皎月,风姿绰约。 但是池水的声音却叨叨叨的让人心烦。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 在衣帽间挑选了最漂亮最显气质的衣服,她慢慢说道。 “比起来显卡。” “你更需要跟妈妈解释一下。” 池水:???!!! 一条简讯发了进来。 【妈妈】:池水!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居然喜欢男人!滚回来说清楚! 握草! 池水人都麻了。 看著亲妈不断发进来的消息,他仰天长啸。 池越衫,你畜生啊! ...... ...... 053 问就是直觉 海城大剧院. 眾所周知,作为一个艺术家,只有死了之后作品才会最值钱。 可戏曲显然不属於这个门类里。 只要唱的好,懂行的人从你刚开始亮相走的那一步就开始叫好! 在最近举办的名家系列演出中,最受欢迎的一场戏是打龙袍。 这场戏的老旦实力国內顶尖,却退出舞台已久。 现在同意復出,让一眾票友大喜,场子几乎是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今天陆星来看的就是这一场。 “誒,不去那里。” 陆星肌肉记忆就想去以前自己最常去的位置上,手却突然被拉住。 他回头,正好对上了温灵秀疑惑的眼神。 温灵秀体贴的解释道:“外面太嘈杂了,我们去包厢,不在外面坐。” 陆星猛地清醒了,立刻低著头靦腆羞涩的说道。 “对不起,跟你和囡囡一起来看演出,我,我有点紧张。” 停顿,节奏,语气。 完美! 奥斯卡滚过来给老子颁奖!!! 温灵秀看著陆星懵懵懂懂的眼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也是。 平时陆星总是在学校和別墅两点一线,哪里来的时间去看演出呢? 温灵秀没忍住擼了一把陆星看起来很好rua的脑袋,带著陆星和囡囡往包厢里走,温柔的说道。 “没关係的,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懂的。” “等你放暑假了,我们多来看看就熟悉了。” 想了想,温灵秀又补充道,“不仅在海城这里,我带你和囡囡去维也纳,雪梨和芝加哥。” 我去! 好香的味道! 噢噢! 原来是大饼的味道! 好熟悉,好安心,跟老板一样! 陆星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啊,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 “你工作就很辛苦了,还要带我和囡囡出去玩吗。” 温灵秀笑了,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 囡囡记不住那些地名,但还是很开心,她因为她知道要出去丸了! “好耶!!!囡囡要跟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进到包厢里。 温灵秀捏了捏陆星的脸,看著陆星被捏得变形的脸,她的心情好极了。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而且天大地大,家人最大嘛。” 试想一下。 一个温婉大方的妻子站在灯光下,手里牵著可爱的女儿,然后柔柔地说—— 家人最大。 她想要什么反应? 陆星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笑容,颇为动容的重重点头。 “嗯!” 决定了。 金球奖,艾美奖,工会奖和奥斯卡一块儿滚过来给他颁奖! ...... 另一边。 张越拉著宋君竹进场找位置:“君竹,你真好,不爱看这些还陪著我来看。” “没事,我活该的,不,我说我应该的。” 察觉到自己说什么玩意儿之后,宋君竹立刻回神,试图挽回自己的闺蜜。 呵呵。 她的小心思张越一眼看穿:“你不会在想那个见钱眼开的傢伙吧?” 宋君竹立刻正色道。 “怎么会。” “而且他不是见钱眼开,每个人都喜欢钱。” 张越:“......你这跟承认有什么区別?” 完了。 这tm的哪方神圣,居然把宋君竹这尊大神给套住了? 张越不免庆幸:幸亏宋君竹马上要出国了! 要是多跟那个男的待一阵,还不得把裤衩子都赔光啊? “池越衫?” 张越还想再嘱咐宋君竹几句,却在身旁的座位上瞅见了一张很熟悉的脸。 褪去浓墨重彩的戏曲妆容,现实里的池越衫清冷漂亮,好像画里走出来似的。 池越衫有些惊讶,露出礼貌性的微笑,点点头。 “你好。” 池越衫眼神落在张越旁边的宋君竹身上,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这人长得......还挺好的。 浓密卷翘的一头长髮,明明是妖冶艷丽的长相,却偏偏戴了一副银边眼镜。 艷丽和书卷两种诡异的气质融合在一起,丝毫不衝突。 池越衫心想。 陆星那个没审美的,就算是要找新欢,也要找这个级別的啊!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当池越衫在悄悄打量宋君竹的时候,宋君竹也在看池越衫。 宋君竹看得不多,只是觉得面前这个池越衫挺好看的。 不过好奇怪。 为什么她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喜欢池越衫? 张越就开心了。 科学研究,看帅哥美女长寿啊,她特別乐意跟池越衫说话,自来熟的介绍道。 “越衫,我很喜欢看你的戏,这是我朋友,她也喜欢。” 宋君竹:??? 池越衫高兴了。 作为一个女人,被帅气男人夸奖不算什么,被漂亮女人夸奖才是绝杀。 池越衫问道。 “这位姐姐也喜欢看我的戏吗?” 宋君竹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 “看了你的穆桂英。” 跟陆星一起看的,那天陆星还给她吹头髮了,手法很温柔很舒服。 想到陆星,宋君竹愉快的眯起眼睛。 他好爱我。 听到那场戏,池越衫瞬间哽住。 很不幸。 唱那场戏的时候,正是她唱砸了的那一场。 一时之间,池越衫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 她怎么觉著...... 面前这个漂亮姐姐似乎不太喜欢自己啊? 错觉吗? 不过想到那场戏,池越衫就又想起来了陆星。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逮陆星。 可是没想到,她查了今天买票人的名单,里面压根就没有陆星的名字! 这死池水,不会是在骗她吧? 迟迟找不到陆星,戏也马上要开场了,池越衫的眉头轻轻蹙起,有些烦躁,难道还要去一个个的查监控吗。 “你还在找那个人?” 宋君竹观察著池越衫的表情,冷不丁的问道。 “什么?” 池越衫清冷的眸子里透露著疑惑。 宋君竹从来不给谁面子,也不顾忌任何的想法,有话就直接说了。 “我看了你的那场戏。” “你唱错的地方不是实力不济,而是在看台下找人走神了。” “刚才你又露出了跟那天一样的表情。” 握草! 张越慌了,试图拉著宋君竹的胳膊让她別乱猜了。 池越衫猛然一惊,抬头诧异的看著宋君竹的眼睛,探究道。 “你是学心理学的?” 宋君竹微微一笑:“直觉。” 张越:??? 啊? 真猜对了啊? 张越不禁陷入了沉思。 生物学上她也是女的啊,凭什么她没有宋君竹这样的直觉呢? 这是先天侦探圣体啊! ...... ...... 054 你也不想...... 在张越的积极促进之下,三个人成功的交换了联繫方式。 宋君竹有些高高在上的说道:“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她就是这个熊样,谁都不看在眼里。 池越衫现在没心思在意这个,她深深的嘆口气,涩然的盯著台上,失神的说。 “但愿吧......” “可他应该被我伤到心了,见都不愿意见我。” 宋君竹有些讶异。 她看著池越衫的外表也不像是那种很恶劣的人啊? 怎么著还能把人给伤跑了? 莫名的,宋君竹来了点儿兴趣,猜测道:“你把他甩了,现在后悔了?” 池越衫一时哽住了。 她没想到宋君竹这女人说话居然会这么直,而且怎么感觉会有幸灾乐祸的语气啊? 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池越衫心里难受,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否认的话,只能点头。 “我耍了他。” 宋君竹瞭然的点头,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把池越衫的男人跟陆星对比了一下。 嗯。 还是陆星好,又甜又脾气好又善解人意。 不过在悲惨的人面前炫耀实在是有失风度,所以宋君竹只能说道。 “你还喜欢他的话,解释清楚就好了。” 张越人都傻了。 不是姐们儿,你他妈连个恋爱都没谈过,搁这装什么恋爱大师呢? 真就跟大学军师似的。 自己一场恋爱没谈过,给室友的爱情倒是努力的添砖加瓦? 张越丝毫不觉得宋君竹的话有什么建设性的意义。 怎么可能会有人信。 “真的吗?” 池越衫心慌死了。 在听到陆星身边有女人之后就更慌了,所以她现在急需一些安慰鼓励的话。 张越:...... 完了。 俩恋爱白痴聚一块儿去了。 宋君竹想著陆星好脾气的样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是这样。” “你只要是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比如出轨,其他的小错误能解释的。” 至少陆星是这个样子的。 池越衫看宋君竹眼神里挡不住的幸福笑意,不禁在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气。 唉。 看来大家都挺幸福的,就只有她,连陆星去哪里了都找不到。 扫了一眼宋君竹微微翘起的嘴角,池越衫真想像不到。 到底什么人能把宋君竹这种人给拿下? 叮叮噹噹,粉墨登场。 “好!” “这嘎调牛!” 戏台上的演员唱念做打,千锤百链的技艺让在场观眾拍案叫好! 別说张越了。 就连宋君竹这不爱看戏曲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著台上的戏曲演员。 只有池越衫...... 只有池越衫心不在焉的想陆星到底去哪儿了。 滴—— 一条消息发了进来。 池越衫低头一看,是剧场工作人员的消息。 【池小姐,我们找到人了,他在二楼包厢,你抬头往后看】 唰! 池越衫想也不想,猛地转头看向了二楼包厢。 “握草!” 陆星趴栏杆上还在为那老旦的金声玉振叫好呢,结果突然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池越衫! 尼玛的大白天活见鬼了! 池越衫怎么在这儿! 陆星难以置信。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还特意的查了查这次参演的名单。 明明没有池越衫啊!也没她的老师啊! 在注意到池越衫的眼神落在自己怀里囡囡的身上后,陆星一激灵,迅速的把怀里的囡囡给放了下去,强装镇定的说道。 “囡囡乖,去里面给爸爸挑一个最漂亮的橘子吃好不好啊?” “好耶!囡囡一定给爸爸选一个最漂亮的橘子!”囡囡迈著小短腿,努力的开始去扒拉果盘。 陆星后背发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包厢里面。 温灵秀正在案前泡茶,时不时含笑看著在挑选水果的囡囡,软声道:“慢一点。” 她的手很漂亮,握在白玉茶杯上竟然比杯子还要温润。 额前几缕碎发垂在耳侧,在包厢灯光的笼罩下,映出了一个柔和的侧脸。 察觉到陆星在看自己,温灵秀抬眸,柔柔的问道。 “看我做什么。” “老师!教我泡茶!你泡茶好漂亮!” 陆星一脸崇拜,手指背在身后死死的攥紧,语气欢快的说道。 温灵秀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嗔道。 “別人学泡茶是为了茶好喝,你学泡茶是为了好看吗?” “过来。” 陆星不情不愿的过来了,抱怨道:“可是你泡茶的时候真的很漂亮嘛。” 温灵秀笑得更加柔软娇媚了,给陆星斟了一杯茶,难得俏皮的他眨眨眼睛。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泡茶漂亮,是...... 我漂亮呢?” 陆星屏住呼吸,肺里的氧气迅速被消耗,他的脸逐渐变红了。 呵呵。 谁说生理反应不能控制? 在看到陆星的脸羞涩到变得通红的时候,温灵秀托著下巴,调侃的看他。 “噢~~原来我们无所不能的小星星也会害羞啊?” “別,別说了。” 陆星不敢看她,慌张的低下了头,眼神却是跟平常一样的平静。 满足客户的需求,是职业舔狗的必备职业素养。 现在温灵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这个纯情小男生爱上她而已。 so easy。 从来没见过这么简单的任务! 天大地大,满足客户的情绪价值最大。 那就装唄,一装一个不吱声! 在看到陆星的脸就差原地自燃的时候,温灵秀心情极好。 看来...... 陆星对她还是很有感觉的嘛。 不错,自己的感情培养进度又往前近了一步。 温灵秀心想:以后得多带陆星出来转悠转悠。 咚咚咚。 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陆星的心几乎要蹦了出来,刚才跟池越衫对视的那一眼,他到现在都没忘。 艹! 肯定是池越衫那个死腹黑在搞事情!下次再也不来这破剧院了! 陆星露出一个笑容:“我去开门。” 咔嚓。 包厢的门被打开,一个服务员站在门口,跟陆星交流了两句之后就离开了。 “他说什么了?” 陆星把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穿上,自然的说道。 “他们说最近名家场,每个包厢都有礼物,不过要抽奖,我寻思去抽一个。” 温灵秀有些不想要陆星离开。 看出来了她的情绪,陆星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想纪念一下,这是我们第一次出来看表演,我有点高兴。” 温灵秀怔住了,突然眼眶发酸。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陆星这么雀跃的语气,她有点难受。 以前她总是向陆星索取。 明明陆星自己都是一个小孩,却要他去做好囡囡爸爸的角色。 这对於陆星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现在。 一颗赤诚的,温柔的心就放在自己的眼前。 她突然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温灵秀低下了头,强忍著五味杂陈的感觉,慢慢的点头。 “好。” 咔嚓。 房门开合,温灵秀把囡囡抱在怀里,自言自语道。 “囡囡喜欢爸爸吗?” 囡囡重重的点头。 “喜欢!” 那让爸爸一直做囡囡的爸爸好不好? ...... “池老板还说什么了?” 陆星笑著看向了那个服务生,顺手还帮他扶了一下托盘。 服务生惊讶於陆星的动作。 虽然说服务人员的职业任务就是服务客人。 可是大家也都不是机器人,也都是有心的。 服务生沉默片刻,说道。 “池小姐说,如果我用抽礼物这个理由您不出来的话。” “她让我说......” 服务生哽了一下,难以启齿。 “陆星,你也不想自己始乱终弃的事情被那个小女孩知道吧?” ...... ...... 055 攻守易形 “一会儿先嚇一嚇陆星。” “在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再好好的解释一下我这样子做的原因。” “等他动容之后,我就温柔的安慰他,好好哄哄他。” “在他沉浸在温柔乡的时候,提出以后希望他来剧院的要求。” “最后的最后,一定要问问陆星跟那个女人的关係!” 包厢里,池越衫有些焦虑的不断绕圈走著,嘴里不断的念叨著自己的计划。 这是她的计划。 一旦遇到棘手的问题,池越衫就会分析出最利於自己的解决方法。 这个计划相当好。 欲扬先抑,陆星肯定会很感动的。 可是...... 池越衫捂紧了自己的胸口,怎么会跳得这么难受啊! 就连她第一次登台的时候,底下那么多观眾,她也没有这么紧张过啊! 噠噠噠。 她特意没有把门关上,所以很快就能听到响在走廊上的声音。 听到声音,池越衫的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优雅的坐在了案前,將长发拢在身后,嘴角掛起清雅的微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在察觉到脚步到达了门口,池越衫淡然又有些小期待的开口道。 “你来了。” “呃......” 服务生的脸映在池越衫的眼里,照出来她眼里的错愕。 “怎么是你?” 服务生也有点尷尬,他好想逃却怎么都逃不掉! 你们小两口的事儿能不能別让他当传呼机啊! 当他是play里的一环吗? “你想谁来?” 熟悉的声音从服务生的身后飘过来。 陆星靠在门框边,饶有兴趣的看著池越衫希望落空的眼神。 陆星来了! 池越衫眼睛瞬间亮起来。 大落大起,她的表情管理差点崩溃。 她深吸一口气。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刚才的计划是什么来著? 完蛋! 忘了! 池越衫被这么一打岔,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么杵著也不是个事儿。 陆星笑著冲服务生打招呼:“再见,你可以先走了。” 服务生如蒙大赦,脚底抹油迅速溜走! “好久不见。” 陆星自然的走进了包厢里,又顺带关上了门。 一整套流程下来,仿佛他才是主人似的。 攻守易形! 池越衫侷促的站在了陆星的身边,所有的计划全都消失了,只能闷闷的说道。 “九天零两个小时。” “什么?”陆星疑惑。 池越衫看著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勉强。 “我们不是好久不见,我们已经九天零两个小时没有见面了。” 示弱。 池越衫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两个大字。 示弱。 陆星是个心软的人,自己先示弱,然后他一定会心软的! 池越衫低垂著眼眸,浑身都散发著小可怜的味道。 陆星笑了。 绿茶嘛,他见得多了。 並且他自己就是一杯浓香浓香的西湖龙井。 於是陆星跟没有听到似的,走到了冰箱面前打开,轻鬆的问道。 “喝点什么?” 池越衫惊了。 不是,她在这里这么委屈,陆星不说点什么吗? “我想向你道歉。” 池越衫站直了身体,漂亮的眸子里透露著恳切。 陆星笑了一声,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可乐。 咔叭。 咕嘟咕嘟。 啊! 爽! 嘴巴被甜味丝丝缕缕侵占,陆星的眼神愉快的眯了起来。 果然。 肥宅快乐水! 池越衫轻咬贝齿,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 怎么办。 陆星对待她好像是在对待空气一样! 喝了汽水,摄入了分,陆星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靠在冰箱边上,隨意又散漫的扫视著池越衫。 “喝点什么?” “可乐。” 池越衫不敢不回答,刚才她没有回答,陆星就直接无视她了。 现在她是过错方,耐心点也很正常。 想到陆星喝可乐时候的满足样子,池越衫突然有点眼馋了。 陆星点了点头。 他扫了一眼冰箱里的饮品,最后拧开瓶盖,递给了池越衫一瓶矿泉水。 “坐。” 池越衫惊喜的抱著矿泉水。 陆星记得她保养嗓子不能喝乱七八糟的,而且还帮她拧瓶盖!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陆星根本就没有那么生气嘛! 想清楚了这点,池越衫瞬间自信了起来,坐在了陆星的身边。 嗯? “你坐这么近干什么?”陆星疑惑的问道。 不嫌挤得慌吗? 在確信陆星没有生气之后,池越衫心里高兴得跟个傻子似的。 “你好香啊,我想坐在你身边。” 陆星震惊的看了一眼池越衫。 尼玛的。 几天不见,池越衫脑子瓦特了? “超市九块钱的家用装大包洗衣粉,你买你也香。” 他真是搞不懂。 这群有钱人几千几万的香水喷著,还稀罕这点儿洗衣粉的味道? 池越衫摇摇头:“这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她见过不少喷著昂贵香水但看著还是臭臭的人。 陆星不一样。 他看著就乾净,还爱笑,感觉像个太阳。 又温暖又舒服。 陆星懒得搭理她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站起身远离了池越衫,换了个单人沙发。 他把左腿搭在右腿上,手撑著太阳穴疲惫的说道。 “你有什么问题,一次性说清吧。” 在已经没有关係的客户身上,他是不想要消耗自己的情绪的。 毕竟。 自己的情绪价值是需要钱的。 池越衫无措的坐在沙发上,在舞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全然不见。 可是...... 池越衫悄悄的打量著陆星,她觉得陆星现在的样子,跟以前好不一样啊! “对不起,我以前没有看你写的字。” 陆星无所谓的笑了笑,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是我的客人。” “你怎么处置这些东西,是你的权利。” 池越衫呆住了。 她以为会看到陆星伤心痛苦甚至於痛骂她的样子。 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陆星挑眉,安慰道:“池老板,你不必为了这事儿感到愧疚。” “你钱,就是买服务的嘛。” “就像山上的轿夫,要是人人都觉得愧疚都不好意思坐,那轿夫怎么赚钱?” 陆星的声音温柔又体贴,可却直戳池越衫的心臟! 她听出来了陆星话里的意思,脸色煞白。 “你知道了?” 陆星笑了。 看来直到现在,池越衫依旧没有打算跟他说这件事的意思。 好烦啊。 在这里又没有钱赚,还得囉哩巴嗦的。 陆星无聊的问道。 “你是指你没看我字的事,还是指你一直以来是我的老板的事?” ...... ...... 056 巴山楚水淒凉地,爱哭鬼们嚇死me 轰! 一声巨雷砰然炸在池越衫的耳边,震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怔在那里! 陆星知道了! 这五个大字加粗加大的警告在她的脑海中。 完了。 池越衫心跳到前所未有的地步,整个人身形发颤! 怎么办。 怎么办! 如果陆星只知道她不看那些东西,那只能说是她不真诚,诚恳道歉就可以。 可是! 如果陆星不仅知道她不真诚,並且还知道她是这场大戏的编剧呢...... 完了。 池越衫浑身发麻。 她身形微颤,强压著情绪,小心翼翼的去看陆星的表情,哑著声音轻轻唤道。 “星星......” 陆星左手端著可乐,右手紧紧的握著手机。 手机上面开著录像防止自己被讹。 陆星警惕道。 “干嘛?” 看著陆星满脸警惕的样子,苦涩好像丝线,紧紧的缠紧著池越衫的心臟。 心臟窒息的感觉,几乎让池越衫喘不上来气! 她想解释。 但她又无法解释。 事实怎么解释呢? 可是。 此时此刻,池越衫的大脑只浮现著两个大字——说话! 对! 说话! 必须说话! 巨大的危机感几乎要將池越衫吞噬,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这次之后。 她可能会跟陆星再无联繫了! 说话。 必须要说话啊! 你隨便说点什么啊! 池越衫咬紧牙关,心里的小人在大声的嘶喊著,她整个人却无比的沉默。 刚才所有的计划全部消失了。 在陆星面前,她溃不成军。 池越衫慢慢抬起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眶滴落,滚在裙子上,蕴湿一大片。 好会哭。 陆星嘆口气,有点感慨。 当角儿得受多少苦啊,一举一动都是经过千锤百链完美规范过的。 现在池越衫红著眼眶,闷声啜泣的样子,真是漂亮又柔弱哇。 陆星把可乐放在手边的桌子上,乾脆的站起了身。 “別走。” 池越衫心慌,看到陆星站起来更加心慌了,著急的拉住了陆星的手。 她不敢直接拉住陆星整只手,只能紧紧的握住陆星的几根手指。 一只白且软的手,跟陆星的肤色形成差別。 陆星移开了视线,冷静道。 “鬆开。” 看著陆星居高临下的眼神,池越衫瑟缩了一下。 她慢慢垂下脑袋,手却毫不悔改的收紧,没有任何放陆星离开的意思。 陆星沉默片刻说。 “我没走。” 池越衫怎么可能相信,她知道陆星脑子活,自己一撒手,这人绝对会跑! “不信。” 陆星笑了。 “真不走,我去拿个杯子。” 池越衫立即摇头,她才不信陆星是去拿杯子。 况且。 “你拿杯子做什么?” 陆星弯下腰,跟池越衫对上视线,眼眸平淡如水的说道。 “看你眼泪珠子落在衣服上太可惜了,我拿个杯子给你接著。”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包纸巾,抽出来一张塞到了池越衫的手里。 “別哭了。”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口袋里需要常备纸巾湿巾创可贴。 在客户最需要的时候,及时的提供帮助。 纸巾好闻的香味溢在鼻间。 池越衫怔住了。 在理解陆星在说什么的时候,美人露出来了梨带雨后的最清丽的笑容。 陆星鬆了一口气。 苍天吶。 可算是不哭了! 这他妈裙子都被哭湿了。 要是被人瞅见,他怎么解释? 大家交易一场,真没必要闹的这么难看。 陆星还是挺感激这些客户的,她们虽然多多少少脑子有点病。 但是还挺大方的。 至少没有拖欠工资的情况,也没有想要白嫖的情况,呃,温灵秀除外。 几分钟后。 池越衫终於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她才发现。 “抱歉。” 她刚才紧紧的攥著陆星的手指,把他的手都攥红了。 陆星笑著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事。” “现在你冷静下来了是吧?” 陆星拉了个椅子,坐在了池越衫的对面。 只要人冷静的话,那就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 他最烦的是那种什么道理都不讲,只想要靠著音量获得胜利的人。 池越衫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她的手里攥著纸巾,不好意思的坐在那里。 很显然。 她也觉得自己刚才哭的有点丟人。 陆星笑著说,心不在焉的说道:“不用不好意思,当排毒了嘛。” 池越衫这事儿今天必须解决掉。 这个死腹黑如果不讲好,那么她还不知道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而且。 现在温灵秀和囡囡还在包厢里等著自己,再怎么抽奖也不能抽半个小时吧?! 时间紧急,速战速决! 池越衫哭过之后,声音哑哑的说道。 “对不起。” “没关係,何况你也没有对不起我。”陆星盯著墙上的钟表,“你是我的老板,给了我的钱,我应该谢谢你。” 池越衫怔了一下,沉默片刻,问道。 “那个女人,也是你的客户吗?” 她想明白了。 为什么当初陆星会答应的这么痛快,说不定他就是干这一行的啊! 池越衫眼里闪著光芒,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解决方法了。 陆星点头:“没错。” “我想赚钱,所以客户找我,我就会去的啊。” “你请了我,不管你是出於什么目的,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 “这也是你钱的意义嘛。” 池越衫饱含期待的抬起头,有著梨带雨后的清丽。 “那我可以再雇你吗?” 陆星微笑著看她。 池越衫心里升起来了无限的希望。 “不可以。” 砰。 池越衫心里膨胀的气球突然炸裂,所有的希望烂成了碎片。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她有些著急的拉住了陆星的手,却被陆星直接躲开了。 “我有钱,那个女人可以雇你,我也可以。” “虽然我还没有见过她,但是她有孩子,她还年纪大,我一定比她好的。” 陆星眼神闪烁著光芒。 噢。 原来池越衫没有见过温灵秀啊。 记下这个关键信息之后,陆星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 “交易过一次的客户,我不会交易第二次的。” 交易一次,好聚好散。 可是再交易第二次,那只有一种可能—— 客户念念不忘了。 这是十分危险的情况,陆星绝不接受! 陆星盯著池越衫,最多八分钟,他必须返回包厢。 於是。 陆星露出了温顺和善的笑容,看著失魂落魄的池越衫,微笑道。 “我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吧。” 不打针不吃药,坐这儿就是跟你嘮,用谈话的方式,这就叫做话疗。 ...... ...... 057 谁会记得第二座高峰呢? “下面请听第一个话题。” 池越衫殷勤的点点头,跟个乖乖好学生似的,立刻坐直了身体。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陆星的脸,其实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听清陆星说的什么。 啊。 今天陆星真的好不一样啊。 如果可以的话,池越衫的眼睛里应该已经冒桃心了。 以前陆星很会逗人,也特別有少年感。 虽然那样也很好。 可是今天,今天陆星却有一种很说不上来的感觉。 有点强势,有点聪明,有点压迫感。 池越衫盯著陆星开合的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整个人都被蛊惑住了。 “你为什么想要再次僱佣我?” 池越衫现在脑袋乱成浆糊,全部的计划都被丟到了姥姥家去,老实的说道。 “观眾席看不到你,我心慌。” 在观眾席看不到陆星的时候,池越衫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以前她觉得唱戏台上才是重心。 可是当陆星消失在观眾席之后,她才明白。 原来。 在观眾席的陆星,才是她的定心丸。 只有看到陆星的时候,她这只漂泊的鸟儿才能找到能够棲息的大树。 陆星点了点头。 只是心慌还好办,幸亏池越衫没有提喜欢之类的事儿,要不然他要被嚇飞了。 “下面请听第二个话题。” “作为一个职业戏曲演员,你认为你现在对得起你的职业素养吗?” 言情採访突然转变为职业採访,话题跨度之大,把池越衫整个人都弄傻了。 陆星看著池越衫,有些失望。 “虽然我是被你僱佣来的,但是我也觉得你是个优秀的戏曲演员。” “可是现在呢,仅仅是因为观眾席少了一个人,你就开始心慌。” “那是不是我死了之后,你这辈子都唱不了戏了?” “上次你唱砸了,是因为我没在是吧,就因为我不在,你就能任性的唱砸?” 陆星的攻击力突然提升。 他真的赶时间啊,兜里的手机已经在震动了。 绝对是温灵秀髮的消息! 於是陆星加快了语速:“那些观眾是因为你唱的好,所以来看你的演出。” “结果你因为个人情感,就这么报答这些观眾们吗?” 哼哼。 父母辛辛苦苦的供你读书,你在学校因为个人感情就不听课,你就这么报答你的父母吗? 唯一真神李娟芳的经典语录,实在是太好用了!!! 陆星心里比耶。 池越衫被他训的跟孙子似的。 恍惚之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年上学时期。 面对老师训斥的恐怖时刻,如潮水一般的朝池越衫袭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池越衫小声的反驳道。 “没有!” “我只有那一次,我后面都唱的很好。” 陆星轻哼一声。 “所以呢?你下面几场唱好了,但是那一场不就是唱砸了吗?” “还有,你现在没有我在不是能唱好吗,能唱好又何必非要我来呢?” “我,我......” 池越衫我了好几次,都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她觉得陆星说的好像有道理,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道理。 看见她迷茫的样子,陆星心里嘎嘎乐。 嘿嘿。 像池越衫这种人从小顺风顺水,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学唱戏练基本功。 但是即使如此,她的艺术天分也依旧能够碾压无数的人。 像这样典型的天之骄女,却受到了自己这么爹味的说教。 哼哼,这还不让她狠狠虾头! 池越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陆星却已经起身了。 陆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西装让它变得平整,防止出现明显的褶皱。 毕竟。 自己是去抽奖,不是去喝茶嘛。 陆星朝著还在进行激烈思想斗爭的池越衫伸出了手,温和微笑的说道。 “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合作很愉快。” “池老板,祝你的戏曲生涯一帆风顺。” 池越衫怔在原地,眼前就是陆星的手。 她知道。 只要是握上了这只手,从此以后,陆星会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思考片刻,池越衫突然问道。 “在你的客户里,我能排到第几?” 啊? 陆星立刻开始反思自己,他还是不够了解女人。 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话居然会震惊。 “这很重要吗?” 池越衫点头:“很重要。”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陆星这么理智,在他的心里总要有一个顺序吧。 “人只会记住第一高的山峰,你会记住第二高的山峰吗。” “k2。” “第三高呢?” “干城章嘉峰。” “第四高呢?” “洛子峰。” “第十二高呢?” “布洛阿特峰。” 池越衫崩溃了。 陆星释然的笑。 原来知识就是力量,是用在这里的。 耶! 他用知识的力量,成功的击溃了池越衫。 “总之呢。” 陆星收回了自己的手,在包厢里隨便翻了翻,看能不能找点东西带回去。 总不能空著手回去吧? 边找东西,陆星边说道。 “我只是你完美人生里的一阵雨而已。” “雨不会天天下,但太阳却永远会升起。” “池老板,你就是即將升起来的太阳,业內同龄的没有比你唱得更好的了。” “我不是你的定心丸,你凭著自己,照样能够唱出名堂来。” “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跟我没有太大的关係。” 陆星还真的从架子上翻到了一些毛绒娃娃和纪念品。 他把这些玩意儿揣进手里,利索的走到了门口。 在开门的前一秒,陆星的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池越衫。 “池老板,你有你的康庄大道,不必为此感到烦忧。” “钱货两清,你从来不欠我的。” 悟已往之不諫,知来者之可追。 “如果你现在努力去唱戏,那么我会夸你厉害。” “如果你仅仅因为我这种人就陷入矛盾当中,消沉事业,那么很抱歉,我也看不起你。” 池越衫猛地抬头。 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著光芒。 陆星心里微微嘆气。 好吧。 还是哭了。 “梅奖就在五月底,池老板,希望能见到你。” 就算这些客户再怎么神经病。 陆星也从来都不想要她们因为自己这种人,就此消沉颓废。 人能活著就很厉害了,他不想毁了任何一个人。 池越衫眼眶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的刷刷刷往下掉。 她伸出两只手胡乱的在脸上擦著,声音哽咽的问道。 “那我得了奖,你会来吗?” 陆星笑了。 “我希望你好。” 池老板,人生是你的,不要因为任何人就去毁掉你的前途。 咔嚓。 房门开合。 陆星带著纪念品出了包厢,在走廊的尽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笑容骤僵。 哦豁。 完蛋了! ...... ...... 058 一枝海棠花斜插,气死君竹就完啦 沉默,是今晚的走廊。 陆星看了一眼站在走廊上的宋君竹,后背发凉。 屋里是池越衫。 屋外是宋君竹。 淦。 这还活个集贸啊,一二三跳了! 此时此刻,陆星大脑疯狂运转,智商直逼爱因斯坦! 这宋君竹到底听到了什么? 她是客户,不能用话疗啊!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给予客户最独特的情绪价值是最重要的职业素养。 假如真的让客户们知道了对方的存在。 那么在照顾客户的时候,客户冷不丁的问: “你这好是別的妹妹都有的,还是单对我一个人的?” 这话怎么接? 就问这话怎么接? 因此。 陆星是儘量避免让客户们知道对方存在的。 现在好了! 他从业生涯这么长时间兢兢业业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陆星是真想跳了。 你们这群有钱人真是脑子有病的,非要往剧院里钻吗? 海城就这么一个娱乐设施吗? 要是宋君竹没看到陆星还好。 他可以跟日常生活中碰到不想说话的熟人似的,直接低著头就溜走了。 但现在不行。 现在面前的宋君竹冷著脸,死死盯著他! 確认过眼神,是要我命的人! 陆星不知道宋君竹到底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多少。 他悄悄吸口气强行镇定下来,眨眨无辜的眼神,像是做错事似的,小声喊道。 “宋教授。” 多说多错。 在不了解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之前,最好少说话! 今天宋君竹穿的很漂亮。 一头浓密波浪长发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內衬一条绸面黑长裙,外面披了件西装外套。 不过此刻,她锐利的目光扫视著陆星! 陆星想起来这疯批教授的恐怖第六感,直接汗流浹背了。 淦! 不会猜到什么东西吧? 宋君竹也不回应陆星,就站在那里,冷冽又沉默。 陆星捏不准她的心思,只能关心的说道。 “宋教授,你穿著高跟鞋,不要总是站著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下。” 噠,噠,噠。 宋君竹沉著脸,踩著细高跟走到陆星的面前。 陆星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每一声高跟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几个呼吸之间。 宋君竹站到了陆星的面前,眯起眼盯著陆星的脸,神色复杂的说道。 “不用。” “我贴了防磨贴。” 陆星猛得鬆了一口气! 草! 太嚇人了! 合著宋君竹没听见啊。 像她这种自恋又自我的人,要是听见了陆星跟池越衫的对话,绝对大发雷霆! 陆星鬆了一口气,表情也更自然了一些。 “宋教授,真没有想到......” “谁允许你跟踪我的?” 宋君竹不想听陆星的客套话,直接打断了他。 啊? 陆星心里懵了一秒之后,就迅速的想明白了。 握草! 原来宋君竹是觉得自己在跟踪她啊? 不愧是你! 又自恋了姐/. 陆星真想仰天大笑三声,看来老天爷在帮他。 宋君竹蹙起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的瞪了一眼陆星。 虽然说陆星很喜欢她。 但是这种跟踪的行径还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今天就敢跟踪,那明天不还得骑在她脸上? 陆星迅速滑跪认错。 “对不起,宋教授,是我不好,是我控制不好自己。” “你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气到自己。” 罢了。 比起来让宋君竹因为池越衫发怒,还不如直接背了这个锅呢。 宋君竹听了这话,精致的眸子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好爱我。 在这种情况下陆星想的不是疯狂的狡辩,而是为了不让她生气,直接认错了。 宋君竹微不可闻的嘆了一口气。 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僱佣陆星来的,结果魅力太大,把陆星给迷成这样子。 好好的孩子,直接成变態跟踪狂了。 骂他吧,宋君竹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放过吧,宋君竹又觉得心里特彆扭。 思来想去,宋君竹瞪了陆星一眼,想到了惩罚方法,冷声道。 “这周的外出计划取消,你就给我在家写题!” “我给你布置的题目,写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哼。 不带你小子出去玩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宋君竹觉得她这个惩罚,对於喜欢她的陆星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果然。 扫了一眼陆星涩然的表情,宋君竹越发自信了。 绝对不能纵容陆星得寸进尺! “好的,宋教授,我知道了。” 陆星在背后死命掐自己腰,露出苦涩的表情。 他的表情低落失望,但是心里已经开始狂吹嗩吶了。 握草! 他都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了。 结果。 不仅仅能不出门,並且还可以在家里学习在家里写卷子? 还有这种好事? 知道现在卷子和练习册有多贵吗?! 现在全部由宋君竹提供了啊! 陆星內心狂喜。 宋君竹看著陆星这种苦涩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烦躁。 她挥了挥手:“回去!” “以后不准再跟著我!” “星......” 包厢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道清软娇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宋君竹表情一僵,望向了包厢门口。 池越衫穿著一身淡蓝色裙子,长发挽在脑后,略显凌乱。 此时此刻。 池越衫清冷脆弱的靠在门边,眼含愁绪的望著陆星。 一枝海棠玉簪斜插在她的发间。 人比娇。 宋君竹怔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在一剎那之间全部往脑子上涌! 她看了眼池越衫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她再看看池越衫的裙子,湿湿的,像是刚做过。 陆星心臟快要跳出来了。 握草!绿茶! 忘了池越衫是个死腹黑了。 虽然宋君竹没有听到池越衫,但是池越衫肯定听到了自己跟宋君竹的对话啊! 陆星迅速的张嘴想要解释,宋君竹冷漠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打断了他。 “你来剧院是来干什么的?” 宋君竹全身冰冷,眼神里闪过嘲讽。 她刚才说什么? 她还以为陆星是为了她来的。 原来不是啊。 宋君竹想冷笑,嘴角扯了扯,一个冰凉的弧度都做不出来了。 这就是男人? 嘴上说著喜欢,下面还可以喜欢另一个? 看著陆星这张脸,被未婚夫背叛的感觉,被陆星欺骗的感觉全部涌上心头。 宋君竹咬著牙,抬起手重重的落下! 啪! 清脆的耳光声迴荡在走廊里。 啪嗒。 池越衫挡在陆星的身前,头上的簪子被甩到了地上。 碎成两截。 ...... ...... 059 比蒙娜丽莎更美的,是燃烧的蒙娜丽莎 我超! 陆星人傻了。 看著被打到自己怀里的池越衫,陆星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姐们儿。 你有病啊! 你挡我面前干什么啊! 陆星把怀里的池越衫扶好,心里升起来不耐烦的情绪。 靠。 又要欠一个人情了。 最烦欠人情了! 钱债好还,人情债是真几吧难还啊! 这一巴掌还不如打他脸上呢! 陆星看了一眼池越衫的脸,刚才宋君竹是真生气,用的力气也大。 这才多久啊,池越衫的脸就有些发红髮肿了。 池越衫就是靠著脸吃饭的,这张脸要是出问题,陆星的债就更难还了。 “把你弟弟电话给我,我让他带你去医院。” 温阿姨和囡囡还在包厢等他。 现在是温阿姨的客户服务时间,他不可能离开温阿姨的! 而且。 陆星扫了一眼怀里的池越衫。 別以为他不知道,要不是池越衫突然衝出来的话,宋君竹早就被安抚好了。 这死腹黑女人就是故意的! 听到陆星要找池水,池越衫眼神闪过惊愕。 陆星比她想像的还要无情。 无情是吧? 呵呵。 更喜欢了! 池越衫靠在陆星的怀里低著脸,长发落在她的脸侧,她轻轻摇头。 “別,別看我,我现在不好看。” 呼——吸——呼——吸——呼——吸—— 陆星人麻了。 姐妹儿! 这都这么情况了,你他妈还在这里绿茶? 你是真的不担心自己的脸啊! “怎么,还没演够甜甜蜜蜜?我看今天不该演打龙袍,应该演铡美案。” 宋君竹冷冷的看著面前的陆星和池越衫,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真可笑啊。 以前她內心里的每一句活动,现在都像是迴旋鏢,直接扎在了她的身上! 好好好。 陆星和池越衫甜甜蜜蜜,她算什么? 电视剧里横插一脚,拆散別人家庭的小三吗? 池越衫柔柔的靠在陆星的身侧,隱秘的拉著陆星的手握在她的腰上,辩解道。 “不,不是的。” “君竹,你误会了。” 臥槽! 君竹两个字一出来,陆星瞪大了眼睛,脑海里闪过几个大字—— 宋君竹和池越衫认识! 不对! 上次池越衫唱砸的时候,这俩人还不认识的啊,怎么现在认识了! 池越衫捂著脸,自嘲的笑了一声。 “君竹,你真的误会了。” “我跟你说的那个被我伤到的人,就是星星。” “我今天找他来,就是想要道歉。” “我哭了,我也闹了,可是星星根本没有鬆口原谅我,他说他心里有人了。” 池越衫只是面对陆星的时候脑子转不过来。 但是面对別人的时候。 她从来不乏坑人的能力。 现在宋君竹估计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陆星吧? 池越衫心里底笑了一声。 看著天底下有比她还要蠢的人之后,她心里舒服多了。 池越衫扯了扯裙子上的水痕,低沉的说道。 “这个,是我的眼泪。”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轰! 宋君竹刚开始还挺冷漠的在听,后面越听越不对劲。 直到听到了池越衫说陆星心里有人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什么? 陆星拒绝了池越衫的求和? 陆星说....他的心里有人了? 陆星听傻了,他第一次体会到被带飞的感觉。 握草! 池姐!你是真的c啊! 刚才还在狂暴当中的宋君竹,现在迅速的冷却了下来,沉默的看著陆星。 她好像又......错怪陆星了。 “抱歉,宋教授,我要先带著池小姐去看一看脸。” 陆星用从来没有过的平静语气,对著宋君竹说了这句话。 说完之后。 他捏著池越衫柔软的肩膀,慢慢的路过宋君竹。 在擦肩而过的前一秒,陆星用低落的声音说道。 “宋教授。” “你的手被簪子擦伤了,记得回去消毒包扎一下。” 陆星顿了一下,才说道。 “抱歉,今天让你生气了。” “再见,宋教授。” 宋君竹猛地低头,愕然的看著自己的指尖。 刚才的一巴掌。 虽然池越衫的簪子碎了,但是她的手也被划出了伤痕。 在愤怒的裹挟之下,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手上的疼痛,可陆星却发现了。 宋君竹僵硬的转身。 陆星扶著池越衫走到了碎簪子面前。 他从兜里掏出来纸巾,弯下腰小心的把簪子包在了一块,再好好的揣进怀里。 做好这一切之后,陆星带著池越衫离开了走廊。 没有一次回头看宋君竹。 在两个人即將消失在转角的那一刻,池越衫转头跟宋君竹对上了视线。 池越衫揽紧了陆星的脖子,嘴角掛著胜利者的微笑。 她知道宋君竹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她。 很巧。 她第一次见面也不喜欢宋君竹。 现在就更不喜欢了。 幸好。 幸好宋君竹比她还要更迟钝。 哎呀。 池越衫突然有点可惜。 要是她不帮陆星挡那一巴掌的话,会不会陆星就对宋君竹心死了? 可是呢。 她还是更想要能在陆星的心里留下一点痕跡呢。 嘶。 在彻底看不到宋君竹之后,池越衫刚才忍著痛扯起来的嘴角终於能落下了。 “池越衫,你疯了。” 陆星鬆开扶著池越衫的手,用平静的眼神看著她。 “你故意让宋君竹误会,你又故意激怒宋君竹,你还故意的挡在我面前。” “我以为我跟你说的够清楚了。” 温暖的怀抱突然消失,池越衫有些遗憾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宋君竹也是你的客户吗?” “她被你哄的很好,一直觉得你深爱她。” 陆星眼神没有一丝的波动。 “你曾经不也是吗?” 池越衫愣住了,片刻之后,笑了出来。 她仰著头,无比认真的盯著陆星,一字一句的说道。 “可我后悔了。” 比蒙娜丽莎更美的,是燃烧的蒙娜丽莎。 比美人更美的,是受伤破碎的美人。 陆星不得不感慨,池越衫是真的生了一张好脸,看多了能长寿。 “给你弟弟打电话,我要走了。” 陆星没有接茬,直接转身打算离开了。 啪。 池越衫紧紧的拽住了陆星的手腕。 多年戏曲基本功里的顾盼生辉全用在此时此刻了。 她盯著陆星的眼睛,握著陆星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娇柔道。 “这里很痛。” “你想怎么样?” “答应我一个要求。” 陆星咬紧后槽牙,宋君竹下手是真的狠,直到现在池越衫的脸都是热的。 “说。” 池越衫冲他眨眨眼睛:“我还没想好。” 陆星抽出了自己的手,看了眼时间,必须要赶回温阿姨的包厢里了。 “最好在我能力范围之內。” “哦对了,给你钱不行。” 池越衫怔了一下,娇娇的瞪了陆星一眼。 “我又不是出来卖的。” “我要你钱干什么?” 陆星也笑了。 “可我是出来卖的。” 池越衫哑口无言。 ....... ...... 060 弟弟会撒娇,姐姐魂会飘~~~ “握草!姐!有人打你?!” “谁!你跟我说是谁!” “你看我不把他打成超薄卫生巾!” 池水接到电话急匆匆的赶来,在看到池越衫的脸之后直接暴怒。 亲兄弟姐妹平时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你坑我一下,我坑你一下。 但是这並不代表著能允许別人来打自己的亲人! 池越衫低笑一声,摩挲著自己的脸颊,刚才陆星摸了她的脸。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情愉快的说道。 “没事。” 她当然看出来了宋君竹就是陆星的客户。 她还看出来了宋君竹被陆星哄的特別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宋君竹算是她的情敌吧? 那她为什么要在宋君竹面前帮著陆星说话呢? 呵。 池越衫扬起嘴角,笑得池水后背发凉,哆哆嗦嗦的说道。 “姐,你別笑了,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你也笑。” “啊?笑什么?” “笑你要有姐夫了。” 池水整个人都懵逼了。 不是。 我哪儿来的姐夫! 等等! 池水突然警惕。 不会是陆星吧? 可是陆星tm的好像比他年纪还小点儿的吧? 让他叫陆星姐夫? 靠! 我把你当兄弟,你想当我姐夫? 池水怀疑人生了。 池越衫扫了池水一眼,突然想到今天他的发言,思考片刻说道。 “你不许喜欢陆星。” “回家我让妈妈给你买点中药调理一下。” 池水:??? 尼玛的。 我真不是男同!!! 池越衫平淡的说道:“显卡给你买了。” 池水震惊。 池水狂喜。 池水滑跪。 “姐姐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您一定能跟姐夫大人长长久久,一胎一百零八宝!” 池越衫心情愉快的拿出手机开始拨號。 宋君竹现在应该很愧疚吧? 很愧疚自己错怪了陆星吧? 她今天已经窥见了一丝陆星本性里的冷漠了。 看来陆星对於客户的热情都是装的,可是她和宋君竹都当真了。 现在她觉悟过来了。 可是宋君竹没有啊! 虽然不知道宋君竹那个傲慢的女人到底跟陆星的合约签订到了多久。 可是呢。 一想到合约结束后,宋君竹的美梦就会被陆星亲手打碎。 池越衫就觉得开心极了!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享受陆星的冷漠和绝情? 大家都要来一遍。 这样才公平嘛! 滴—— 电话接通。 池越衫握著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院长,我想要排个新戏,我找人搭班子。” “对,我梅奖的送选曲目就送这个新戏。” “名字么?” 池越衫盯著洁白的墙壁,思考片刻,慢慢说道。 “曲目叫......” “摘星。” ...... ...... 人如果觉得过得太失败了,可以去买点儿东西。 这样的话,至少能够支付成功。 滴—— 扫码付款。 “您的小蛋糕,请拿好。” “谢谢。” 陆星微笑著冲店员点了点头,提著一个小蛋糕走上了去往包厢的楼梯。 他没有选择走电梯,而是慢慢的在走楼梯。 反正在温阿姨那里他就已经迟到了,那就必然要询问理由了。 理由如何选择,这是一个问题。 陆星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分析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要从中得到点儿东西。” 啪。 他把手里的小蛋糕用力一捏,蛋糕上面的小叮噹瞬间被压扁! 陆星冷静的盯著台阶,一步一步的踏上去。 “温阿姨想要的是个適合当囡囡父亲的人。” “她现在的亲近接触,甚至於称得上勾引的动作,都是为了让我爱上她。” “我可以借著今天的事,来告诫温阿姨,我的过往並不適合当囡囡爸爸。” 趁早把温阿姨想要白嫖的想法直接按死! 看温阿姨对囡囡的宝贝程度,一定会再重新考虑这件事的。 陆星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楼梯尽头。 “那么如何去讲述这件事,就需要一个合適的方法了。” 站到包厢门口。 嘶。 陆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到变得通红。 再隨便抓一下头髮,有点凌乱的感觉就差不多了。 咔嚓。 包厢的门打开。 暖黄的灯光下,温灵秀长发散落坐在沙发上,抱著怀里熟睡的囡囡轻轻晃著。 囡囡跟个奶糰子似的,蜷著小手手乖乖的靠在温灵秀的胸口睡觉。 陆星瞬间放轻了脚步,走到温灵秀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我来抱吧,你胳膊会不舒服的。” 温灵秀摇了摇头。 “没事,让囡囡休息一会儿吧。” “你去哪里了?” 果然。 温阿姨控制欲这么强,她一定会问的。 陆星没说话,沉默著坐在了她的身边。 没得到回应,温灵秀有些疑惑,她转头看了看陆星的脸,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陆星离开的时候还很开心的。 现在头髮也乱了,眼睛也红红的,手里除了纪念品,还有一个烂掉的小蛋糕。 活脱脱像个被人拋弃的小狗。 这是...... 受委屈了? 温灵秀的心头猛然一疼。 她小心翼翼的把囡囡放在沙发上,陆星沉默的给囡囡盖上毯子。 温灵秀拉著陆星走到另一边。 看著陆星红红的眼睛,温灵秀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在她心里,陆星还是最合適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蔫蔫儿的。 温灵秀伸出手搭在陆星的肩膀上借力踮起脚,另一只手压了压他翘起来的头髮,柔声道。 “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陆星哽咽了一下,像是坚强了很久的人突然听到了一声安慰似的绷不住了。 “温总,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温灵秀怔住了。 她没有想到陆星第一句话不是说自己的委屈,而是道歉! 看陆星好像要哭了的样子,温灵秀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她拉住陆星的手,著急的说道。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温灵秀上一次这么慌的时候还是上一次。 可是那个时候,她的心臟並没有像现在一样抽抽的痛! 看著陆星委屈的神情,温灵秀心里只有一句话—— 哄好他,別让他哭! 她根本就来不及考虑自己到底说出来了什么经典霸道总裁的话。 温灵秀看了一眼陆星刚才提回来的小蛋糕,担心道。 “是摔倒了吗?有没有磕到膝盖?我们还是走吧,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她並不觉得陆星这么好的人,还会跟人起衝突。 陆星吸了吸鼻子,摇头。 “没有磕到。” 陆星沉默片刻,捏住温阿姨纤瘦的手腕防止她跌倒,继而涩然的说道。 “我去抽奖之后,看甜品店的小蛋糕很好吃,我就去买了。” “温总你带我出来我很开心,我想著不能只给囡囡买礼物,也想给你礼物。” “可是......” 陆星顿了一下,差点没给温灵秀急死。 “可是,我碰到了之前的......” 陆星垂头丧气的压著自己的口袋。 温灵秀敏锐的发现了。 “別!” 她不顾陆星的阻止,直接把手伸进去了,然后掏出来了一块纸巾。 掀开一看,里面是两截碎掉的簪子。 嗯。 池越衫扔进垃圾桶里的,他捡出来废物利用。 温灵秀沉默的看著手里碎掉的簪子。 簪子上雕刻了海棠,漂亮又精致,插在她发间一定好看。 可是。 碎掉了。 陆星送给她的礼物,就这么碎掉了。 ...... ...... 061 时代在进步,少男看少妇 “对不起,温总。” 陆星看著温阿姨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我跟你说这件事是不想你乱猜,你千万不要为了我难受,我会自责的。” 难以言喻的酸胀感涌上心头,温灵秀怜惜的看著陆星的脸。 他回来的时候那么委屈。 不仅眼睛是红红的,头髮也很乱。 可即使这个样子,他还是说不想要她担心,所以才实话实说。 温灵秀心里难受。 出於礼貌,她之前只是知道陆星的家里困难,所以才会干这一行。 但是现在看来。 她对於陆星的了解还是太少,这个少年实在是太纯良了。 想都可以想到。 当时肯定是陆星之前的客户在纠缠他,但是他著急著回来。 那个前客户看到他手里的小蛋糕和簪子之后,大发脾气。 温灵秀一寸寸的扫视著陆星的脸颊,试图去发现有没有人伤害过他的脸。 如果有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注意到温阿姨的眼神,陆星安抚性的笑了笑,轻声道。 “没有打人。” 直到现在了,陆星还是在考虑她的感受,温灵秀心疼的问道。 “不该今天出门的。” 如果她没有执意带著陆星出门的话,也许陆星就不会被这么羞辱了。 陆星著急道。 “怎么会!今天也有发生幸运的事情!” 温灵秀嘆口气:“什么幸运的事?” 机会来了! 陆星精神立刻振奋,看我还不打碎你想要白嫖的想法! “我能跟你和囡囡一起出来玩就很幸运啊。” “而且我刚才没有带著囡囡一起去抽奖,不是很幸运的吗?” 要不然的话,囡囡一定会看到这个热闹的场景的。 温灵秀突然一愣。 脑海里想到了这个画面。 对啊! 如果说刚才真的是陆星带著囡囡一起去抽奖了...... 那將会给囡囡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一涉及到囡囡的问题,温灵秀的理智立刻回归。 她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熟睡的囡囡,沉默片刻,点头同意。 “是很幸运。” yes! 陆星心里笑了。 温灵秀这个如狼似虎的年纪。 好不容易僱佣个年轻小伙,不是为了满足自己,而是为了给囡囡一份父爱。 因此,陆星就知道,这招一定对温灵秀有用! 像是温灵秀这种温婉知性的成熟女性。 你骂她,她笑笑当狗叫。 但是。 如果你去试试欺负囡囡,她绝对能笑著让人挖好你的棺材! 刚才升起来的旖旎念头,瞬间消散在温灵秀的心头。 自从认识陆星以来,她过得太顺利太舒服了。 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陆星的职业! 她以前没有怎么带陆星出门,也不知道陆星居然会有这种遇到前客户的烦恼! 这次是幸运,没有带著囡囡。 那下次呢? 好不容易能给囡囡一个舒適的家庭环境,难道要让別人给毁了吗? 可是...... 温灵秀抬头,扫了一眼陆星苦涩的表情。 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去指责陆星的过往。 “抱歉温总,是我以前不光彩。” 陆星认错。 温灵秀鼻头一酸,纤白的手摩挲著他的肩膀,温柔的说道。 “不是你的错。” “你能好好长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温灵秀温柔的笑著安慰道。 眾生皆苦。 她知道陆星的家庭条件不好,所以才来干这一行的。 想到陆星之前可能会发生的经歷,温灵秀嘆息一声,往前一步拥住了他。 温灵秀靠在陆星的肩膀上,像哄囡囡睡觉一样,轻轻的拍著他的背,低声道。 “你以前一定很辛苦吧。” “没有不光彩,这是你努力生活的证明。” “星星乖,別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拥抱来的太温柔太突然。 陆星恍惚一下。 “那我们以后就不出门了好不好?” 陆星眼神清明。 他勾起嘴角,把手轻轻的放在了温灵秀的腰上,慢慢的吸一口气,点头道。 “好。” 如果温阿姨还想要陆星当囡囡的爸爸,那么她一定还会带著陆星到处乱转的。 可是现在。 她却说不再像这样出门玩了,维也纳,雪梨和芝加哥也都没有了。 陆星鬆了一口气。 他被踢出了囡囡爸爸的队列了。 太好了。 陆星低头扫了一眼,温灵秀正靠在他的肩头,眼神包容又柔和的看著他。 而她的手,还在轻轻的拍著陆星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陆星小时候都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现在倒是享受上了。 时代在进步,少年看少妇。 真是有道理。 少妇確实是好啊。 珍惜吧,珍惜最后的时间。 ...... 陆星走出剧院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寂静又黯淡。 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 月亮懒得出来,连星星也不肯赏脸。 三月的晚风吹得人瑟瑟发抖,陆星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温阿姨的肩头。 囡囡已经睡饱了,看著陆星的动作瘪瘪嘴。 “爸爸!囡囡也冷!” 陆星笑了笑,弯下腰掐著囡囡的腋下把小奶娃给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现在还冷不冷?” 少年人火力旺。 在学校的时候,女生都冷到盖毯子了,男生还穿的跟纸片似的。 囡囡趴在陆星的脖子边,奶声奶气的说道。 “哇哦!爸爸居然不怕冷!” “哈哈哈,爸爸抱著囡囡一点都不冷哦!” 看著陆星和囡囡的互动,温灵秀咬著下唇。 真的,这么热吗? 陆星抱著囡囡往前走了两步,看温灵秀没跟上,回头笑道。 “不走啦?” 温灵秀拉了拉身上陆星的外套,弯起嘴角。 “走。” ...... ...... 062 摇啊摇 人与人之间的关係太奇妙了。 这一刻,我说我会永远爱你的。 下一刻,我说永远只表达程度。 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可真心瞬息万变。 温灵秀想要陆星一直留下来的计划彻底被推翻! 是陆星提醒了她。 她不反感陆星的过去,可陆星的过去可能会对囡囡造成影响。 假如以后陆星给囡囡开家长会,但却在家长会上遇到他的前客户呢? 这种可能性很小,但绝不是零。 就这样吧。 城市的霓虹灯照进车里,温灵秀透过后视镜看陆星和囡囡玩得开心。 就这样吧。 她跟陆星的合约签到六月。 陆星有最好看的外貌,有最有力的身体,有最温和的性格。 到那个时候。 他会认识很多新的人,他会有一番新天地的。 而她...... 等红绿灯的空档,温灵秀看著陆星阳光俊秀的脸,有些失神。 她跟陆星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里,温灵秀轻嘆了口气。 她也许...... 她也许是挺喜欢陆星的。 可她早就过了有情饮水饱的年纪了。 以前选择陆星,是因为他能哄得住囡囡。 现在放弃陆星,是因为他的过往经歷不再適合了。 比起来喜欢。 合適才更重要不是吗? 她只有囡囡了,囡囡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温灵秀又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父女玩闹的温馨画面,总觉得心里像钝刀子割肉似的难受。 当所有的东西被標记上一个期限,那么紧迫感隨之而来。 温灵秀又嘆了一口气。 唰。 下一秒。 一根橙子味的棒棒剥开包装,递到了她的唇边,伴隨著囡囡奶声奶气的声音。 “妈妈不要嘆气啦!吃,快快开心起来!” 温灵秀错愕的回头一看。 陆星抱著囡囡,满含笑意的看著她挑眉。 “尝尝,很甜的。” 他不爱吃甜的,但是口袋里常备果巧克力纸巾。 总会用到的。 温灵秀笑了,张开嘴把唇边的棒棒含在嘴里。 “很甜。” 算了。 等陆星考上大学之后,再多给他一笔学费吧。 也算是她的......补偿吧。 ...... 臥室. 回到家洗漱休整好了之后。 温灵秀手里攥住手机,对著刚拿起故事书的陆星说道。 “星星,你先给囡囡念故事,我公司有事情,我去打个电话。” 陆星眨眨眼睛,比了个ok,自信满满的说道。 “放心吧,交给我一定会搞砸!” 噗嗤。 温灵秀横了他一眼,笑著离开了臥室。 陆星趴在床上,囡囡揣著两只小手手,眨巴眨巴眼睛盯著他。 “爸爸,今晚听什么!” “囡囡想听什么?”陆星把故事书递给了囡囡,“今天让囡囡选一个故事好不好?” 囡囡手忙脚乱的接住了故事书,像是接到了一个艰巨的任务,脸皱巴巴的,十分郑重的开始翻故事书。 陆星不禁感嘆。 现在这年头生孩子真几吧费钱,一个狗屁绘本,都tm敢卖89?比79的眉笔还贵! 哪儿来的大脸! 看著囡囡肉嘟嘟的小脸,陆星笑著问道。 “囡囡在幼儿园开不开心呀?” “开心!”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充足的。 陆星的神经难得放鬆,跟烙饼似的把自己翻了个身,懒懒的问道。 “那囡囡要记得,在学校要是有不开心的,回来一定要跟妈妈说!” “要是有老师或者同学总想碰你的话,也不要忍著,回来一定要说!” 陆星絮絮叨叨的嘱咐了起来,就跟真当了老父亲为女儿操心似的。 唉。 他好像有点理解魏老爹了。 囡囡听著陆星的絮叨,突然抬头,眨巴著眼睛问道。 “爸爸,你要走了吗?” 什么? 陆星瞬间警惕了起来,脑子里的那根弦儿瞬间绷紧,露出职业微笑。 “爸爸就在这里啊。” 囡囡皱起小脸,丟开手里的故事书,爬到了陆星的面前。 她思考片刻,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把陆星嘴角的弧度压了下来。 “爸爸,你刚才笑得不好看。” 怎么可能? 他的每个笑容都是在镜子面前练习过无数次的,怎么可能不好看! “那一定是爸爸变老了,呜呜,囡囡长大了,爸爸就开始变老了。” 陆星试图卖惨混过去。 囡囡摇摇头,认真的说道。 “爸爸的眼睛没有笑。” 陆星怔住了。 他小看小孩子了。 太不应该了。 失职。 这是严重的失职! 怎么能让小孩子看出来呢? 太失败了! 囡囡把自己塞进陆星的怀里,小声的说道。 “星星,你走的时候可以跟囡囡说吗?” 陆星沉默了。 他应该说话的,可是囡囡比他想像的更加敏锐。 “爸爸,你也要变成星星了,那囡囡也会变成星星吗?” 陆星愣了一下,总觉得囡囡话里的意思怪怪的,於是问道。 “为什么会变成星星。” 囡囡掰著手指说道。 “因为爸爸变成了星星,妈妈变成了星星,爷爷,奶奶,也都变成了星星,人离开的话,都会变成星星的。” 不对! 真不对! 陆星脑瓜子嗡嗡的,他能理解囡囡的亲爹变成星星是因为死了。 可为什么说妈妈也变成了星星? 温灵秀不就在外面打电话的吗? 还有爷爷奶奶是怎么回事? 他从跟温阿姨和囡囡相处开始,好像真的没有见过囡囡的爷爷奶奶啊! 按理来说,囡囡的亲爹死了,那囡囡就是他们唯一的血脉啊,他们怎么可能不来看呢? 不对! 太不对了! 陆星心里已经开始迅速的回忆记忆里自己遗漏的细节了,可手上还是在慢慢拍著哄著怀里的囡囡。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著囡囡。” “爸爸,给囡囡唱一首歌吧。” 囡囡躺在陆星的怀里昏昏欲睡。 陆星点头:“好啊。” 他轻轻地拍著囡囡的背,慢慢的晃著怀里的孩子,温柔的唱道。 “摇啊摇摇啊摇 十五摇过春分就是外婆桥 盼啊盼 阿嬤阿嬤地甜甜叫 吵啊吵 米掛嘴角 总是吃不饱......” 屋內。 柔和温柔的歌声慢慢的流淌。 屋外。 温灵秀额头抵在门上,泪流满面。 ...... ...... 063 天杀的!我要报警抓你! “温总?你在外面吗?” 听到屋里陆星的声音,温灵秀胡乱的擦著脸上的眼泪,有些慌乱的离开了。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温灵秀却像做贼似的,直到一口气跑进书房才敢停下来! 温灵秀撑著书房的办公桌,吧嗒吧嗒的眼泪滴在桌面上。 好幸福啊。 屋里陆星抱著囡囡,轻轻哼歌的样子,好幸福啊。 温灵秀垂下头,凌乱的长髮遮住她的脸,只有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往下落。 人真坚强,坚强到遇到狂风暴雨也能咬牙硬挺过去。 人又好脆弱,为了一句温柔安慰就能泪如雨下。 温灵秀深吸一口气,强行平静下自己的情绪,拿出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赵秘书,帮我办件事。” “好的温总,我记一下。” 作为拿了高额工资的秘书,赵秘书有十足的劲头为了温灵秀服务。 毕竟。 这么大方还不搞pua感恩教育的老板可真不多见了。 “你帮我查一个人,把他过往所有经歷都给我整理好。” 温灵秀深吸一口气。 “还有,不管多少钱,给他製造一个正常的过往,不管任何人查都是正常的过往。” 这是她送给陆星最后一个礼物—— 一个乾净的,清白的背景。 听到具体的任务內容,赵秘书在电话那头都愣住了。 不是温总。 我都准备好你给我派好几十个小目標的工作了。 结果就是让我去当履歷粉刷匠? 好好好。 你是老板你说的算! 古代奴才说喳,当代奴才说收到! 赵秘书迅速回復道。 “收到!” “还有一件事......” 温灵秀不说话了,赵秘书也在电话那头耐心的等待。 良久。 温灵秀说道。 “你最近挑一些背景乾净的未婚男人资料送到我的办公室。” 赵秘书:??? 握草!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温总要开荤了? 靠! 惊天大瓜啊! 赵秘书虽然是个女的,但是现在突然觉得她变成皇帝边上的太监了! 好好好。 说到这个赵秘书就来兴趣了,甚至明显情绪高昂了一点问道。 “温总,有具体要求吗?” 温灵秀愣了一下,说道。 “身高176到183,有肌肉但不夸张,肩宽腿长,黑色短髮,睫毛很长,眼睛里有灵气,爱笑,牙齿很白,对小孩子耐心,会逗人笑,声音好听,口袋里有,不爱生气......” 赵秘书本来还仗著电话看不见她,所以在偷偷呲著大牙乐呢。 但是听著温总的要求,她是越听越不对头啊! 握草! 这么具体??? 不是温总。 你提要求可以,但是你这明显是脑子里都有一个具体的人了啊! 你怎么不把尺寸要求也说了? 这到底是在提要求啊,还是在看图说话啊? 赵秘书崩溃了。 她没想到温总平时不爱找茬,现在一来就给她整个大的!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温灵秀终於停了下来,问道。 “大概就这些了。” 赵秘书泪流满面。 “收到!” ...... 掛了电话。 温灵秀撑著桌子深吸一口气,终於把情绪平復了下去。 为何常面暴雨狂澜而平静,却因好事泪流? 在听到陆星哼歌的时候,她突然眼眶一酸,眼泪毫无防备的落下来。 处理好一切,温灵秀看著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异样后,才慢慢走到了臥室门口,推门而入。 陆星已经把囡囡哄睡了,正在看手里的英语单词小册子。 在看到温灵秀进来之后,他立刻收好站起身。 “温总,囡囡睡著了。” 温灵秀看著陆星行云流水藏书的动作,哑然失笑,柔声道。 “看就看了,你也可以去书房看,没关係的。” 陆星感激的点了点头,眼睛却隱晦的扫了扫温灵秀的身后。 噢。 有影子。 是人不是鬼。 捏妈的! 真不怪他疑神疑鬼,主要是囡囡说话太tm嚇人了! 我这是明明是都市日常生活啊,怎么给我转灵异频道了。 天杀的导演我要报警抓你! 在確定温灵秀是人之后,陆星就放心多了。 “谢谢温总,那我就先走啦?” “等等。” 温灵秀掀开被子的一角,慢慢的躺了进去。 “你刚才唱得歌很好听,可以再唱一遍吗?” 停顿片刻。 “以后我也可以唱给囡囡听。” 陆星笑了。 这明明是温灵秀自己想听吧? 成年人就是这个熊样。 说个自己的真实需求跟要他们的命似的! 不过满足客户的小需求,是职业舔狗必备的专业素养。 陆星先是拧开了瓶水递给温灵秀:“温总,你喉咙好像有点哑。” 像是哭过了。 温灵秀盯著递到手边的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会再遇见比陆星更好的人了。 陆星又去调暗了床头灯,靠在了床垫边儿。 昏暗的灯光下,温灵秀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盯著陆星的脸,好像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陆星嘆口气,探过身拉住了温灵秀的手。 柔软滑嫩的手被陆星的大手紧紧包裹,温灵秀感受到难得的安全感。 “睡吧,我一直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蛊惑著温灵秀闭上了双眼,而后温柔的歌声慢慢响起。 “....烛火晃斑驳儿时廊旁谁家白墙 照湿谁家闺女脸庞 摇啊摇 十五摇过春分就是外婆桥 盼啊盼 阿嬤阿嬤地甜甜叫 吵啊吵 米掛嘴角总是吃不饱......” 晚安,温总。 替我这个做不了梦的人,做个好梦吧。 嘎吱。 房门开合。 陆星进入了客臥里,在检查客臥里没有摄像头之后,他打开了电脑。 很久之前。 他无意间看到过温灵秀的证件。 温灵秀改过名字,她以前不叫温灵秀的。 陆星在搜索栏搜索温灵秀,搜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他思考片刻。 在搜索栏打下温灵秀的曾用名。 第一个跳出来的標题十分醒目。 【温宅纵火案,十五死八伤】 十五分钟后。 陆星清理了电脑所有的使用记录,而后把电脑关机。 温灵秀的妹妹当初爱上了一个男人,两个人金童玉女,自此结婚,育有一女。 除了女儿身体弱一直住在医院之外,再无缺憾。 故事应该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但很不幸。 王子喜欢男人。 结婚也只是为了找个合適的女的传宗接代。 王子和匠偷情的时候,被公主发现,公主大怒要离婚,要王子和匠身败名裂。 王子苦苦哀求公主,说一定会跟匠分手的。 人类之所以不会被ai代替,是因为ai运行需要逻辑。 可人不需要。 人只需要,脑子一抽。 在听到要分手,匠怒了,仗著了解温家结构,直接一把大火把温宅烧了个乾乾净净。 大家全都一起死吧!!! 可偏偏那天温灵秀不在家,在医院守著孩子。 等温灵秀听到消息的时候。 她的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妹妹妹夫,甚至匠,都已经全部化作了一团焦土。 尘归尘,土归土。 从此。 温灵秀过往二十多年的生活,全部被大火吞噬。 不会有人记得她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什么时候写下第一个字。 能与她分享这些东西的人不在了。 全都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跟她有亲情血缘联繫的,只剩下了躺在医院的那个奶娃娃。 陆星盯著窗外的天空,喃喃道。 “围城啊......” ...... ...... 064 每天进步一点点 周四早上. 陆星习惯性的进行自己的npc流程。 起床,洗漱,做饭,跟温灵秀告別。 自从那天晚上陆星给温阿姨唱过歌之后,他总觉得温阿姨有点怪怪的...... 明明温阿姨的心里已经打消了让他当囡囡爸爸的想法。 可是她这两天却对陆星极度的体贴温柔。 就像是,就像是分別前最后的温存一样。 “也能理解。” 陆星淡定的装好保温盒放进书包里。 “在游戏快要到期的时候,是我的话,我也会死命玩儿的。” 至少不能亏本嘛! 自从知道温阿姨的背景之后。 陆星突然觉得,温阿姨这么监控狂也是有原因的。 好吧,镜头批发商,我原谅你了。 谁让我是心软的神呢? 陆星哼著歌走到门口。 温灵秀长髮披肩,穿著粉丝绸睡裙站在那里。 她纤细藕白的手臂上搭著陆星的校服,见陆星过来,柔柔地笑道。 “过来穿衣服。” 陆星利索的穿上外套,心疼的说道。 “温总,我上学时间早,自己起床就行了,你工作这么辛苦,我还想让你早睡会儿呢,不行不行,我最近得学著做点安神的汤。” 温灵秀心头一暖。 她轻轻拍开陆星肩膀衣服上的褶皱,笑著说。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要早起一点,正好呼吸新鲜空气嘛。” 咔嚓。 在温灵秀给陆星拉拉链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快门声惊得她立刻抬起头。 咔嚓。 又是一声快门声。 温阿姨惊讶温婉的面容被记录在了相机里。 陆星嘚瑟的摇了摇手里的相机,挑眉笑著说道。 “记录温总小日常?” 哄人的话只要是说出口,好歹也得做做样子。 不然某天让人想起来,那就是个烂帐。 温灵秀怔了一下,脑海里迅速的想到了那天去剧院的时候,陆星说过的话。 他说要做一个相册,名字就叫温总每日小进步。 温灵秀突然鼻头一酸,立刻低下了头,掩盖了自己无措的眼神,轻轻道。 “我还没化妆呢。” 陆星惊讶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每天绞尽脑汁背诵的诗句原来是这么用的!果然理论要结合实践啊!” 温灵秀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书包塞进他手里。 “油嘴滑舌!” “拜拜温总!工作忙也要记得吃午饭!!!” “知道了知道了。”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陆星嘴角的笑容落下,迈著沉稳的步子走向了车站。 呼—— 温灵秀捂著砰砰跳的心口,靠在门后。 不自觉的。 她的眼神落到了放在柜子上的那个相机身上。 翻著相机里的两张照片,温灵秀笑了,眼角泛著晶莹,喃喃道。 “我以为你是在说好话哄我呢。” 没想到...... 陆星说的话居然是真的算数的! 两张照片,明明主人公都是自己,可因为拍摄人的特殊,温灵秀硬是看了好久,好久。 一场大火,她所有的相片都被烧掉了。 过往二三十年关於她的影像,除了少许能在存档里找到之外。 温灵秀找不到任何记录了。 本来她已经放弃了。 可是现在。 陆星却说要重新做一个相册,记录她每天的点点滴滴。 一切都好像是要重新开始了一样。 “真好......真好。” 温灵秀慢慢的滑落在地板上,紧紧的抱著胸口上相机。 假如我再年轻一些,假如你不是这个过往。 那该多好。 ...... 今天的校园瀰漫著一种紧张的氛围。 无他。 一模的考试成绩要出来了。 “陆星!” 陆星往前走。 “陆星!!” 陆星往前走。 “陆星!!!” 学习委员胡钟钟像是在等著陆星似的,先是叫了他一声。 发现陆星一脸勿cue装聋子之后,胡钟钟急了。 他快步追上了陆星,在即將抓住陆星肩膀的时候,陆星侧边一闪,站定脚步。 陆星不咸不淡道。 “学委,怎么了,又丟钱了?” “胡钟钟!你又要干什么!” 李大春刚进学校就瞅见胡钟钟在纠缠陆星,一下子就怒了。 星星虽然长得高,但是身体弱啊! 吃了星星这么多好吃的,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星星! 李大春跟个巨型炸弹似的。 用一百米衝刺的速度飞奔过来,哐的把胡钟钟给创飞了! “哎呦我去!” 胡钟钟跌坐在地上,人都被创麻了,脑瓜子嗡嗡的。 “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胡钟钟怒了。 李大春挡在陆星的面前,皱起眉头怒道。 “不许你欺负星星!” 胡钟钟:...... 尼玛的! 烦死了! 胡钟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迅速的塞到了陆星手里。 嗯? 陆星疑惑的看著手里的纸。 打开一看。 上面赫然写著三个大字—— “道歉信?” 胡钟钟低著头,脖子和脸憋得涨红,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叫我爸来调查,到底是谁偷的钱了。” “然后,然后抓到了那个小偷。” “对不起,我错怪了你,我跟你道歉!” 啊? 李大春傻了。 不是来打人的,是来道歉的啊? 陆星敷衍的扫了一眼手里的道歉信,直接丟在了地上。 胡钟钟人都傻了。 不对啊! 真的不对! 一般他道歉了,陆星不就是要说没关係的吗! 为什么把道歉信丟了! 陆星双手插兜,平淡的说道。 “捡起来。” 李大春立刻弯腰。 “不是叫你,是叫学委。” 李大春震撼。 握草! 义父! 你这tm不是在搞事的吗? 胡钟钟脸红到发麻。 陆星都做好了他会一怒之下破防的样子了。 没想到胡钟钟深吸一口气,真的弯下了腰,把地上的道歉信捡了起来。 “对不起。” 陆星挑眉。 哦。 看来也不是无药可救。 陆星伸出一只手捏著道歉信,下一秒,薄薄的纸片再一次落在了地上。 “捡起来。” 胡钟钟咬牙,想要发火! 但是想到自己之前没长脑子蠢到家想坑陆星,他又压住怒气,弯腰把道歉信捡了起来。 “对不起。” 陆星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他从兜里拿出来了东西丟给了胡钟钟,转身摆摆手。 “原谅你了。” “什么?!” 胡钟钟惊喜的看著陆星。 他都做好陆星会再一次丟掉道歉信的准备了。 没想到陆星接受了?! 胡钟钟摊开手掌,里面赫然是一颗夹心巧克力。 “顺便一提。” 陆星停住脚步,转过头说道。 “给你出主意的那个人,你最好离远一点,他在害你。” 胡钟钟默然片刻,说道。 “给我出主意的人是王安详。” “而我爸爸查到的小偷,也是王安详。” 怪不得王安详那么殷勤的想给陆星按一个疑似小偷的名头。 王安详不是在借刀杀人。 王安详是打算李代桃僵。 陆星怔了一下,笑了:“小小年纪,心眼子还挺多的,还是做题做少了。” 望著陆星瀟洒离开的背影。 李大春和胡钟钟站在原地对视一眼,胡钟钟突然说道。 “大傻春,你平时背著我吃这么好?” 李大春突然警觉。 “滚!” “你不会想抢我义父吧?” ...... ...... 065 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一上午。 除了上课之外。 全年级的学生都异常的心焦,绞尽脑汁想要打听一下排名。 明明卷子答案已经不会再改变了。 可是这个成绩排名,就像是悬掛在脑袋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只要一天不落下来,学生心里就一天不会安静下来。 在一片焦躁的氛围当中。 陆星终於熬到了上午的课结束。 他刚想走。 左手被李大春拽住,右手被胡钟钟拽住。 陆星:??? 不是哥们儿。 別搞啊! “你干嘛?” “一起去吃饭!” 李大春和胡钟钟的回答异常的整齐划一。 陆星:...... “不了不了,我有事儿。” 他还得去琴房找夏夜霜呢! 胡钟钟看出来了陆星想走。 但是他现在真觉得陆星好有那种感觉。 他想跟陆星多聊聊陆星到底是怎么猜到王安详不是好人的。 於是胡钟钟十分了解的说道。 “你要找夏夜霜吗?她好像一上午都没来。” 陆星摇头。 “她来了。” 夏夜霜人虽然没有来教室,但是她最喜欢的那个包明晃晃的放在桌子上。 不是在桌子里,而是在桌面上。 作为一个傲娇。 这是夏夜霜最明显的暗示了。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陆星要是这都看不出来,他可以收拾收拾滚蛋了。 胡钟钟咽了咽口水。 “不是哥们儿,咱就必须得当舔狗吗?” 当魏青鱼的舔狗失败了,就要去当夏夜霜的舔狗吗? 陆星乐了。 “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望著陆星远去的背影。 胡钟钟:“你不劝劝你义父吗?” 李大春:“他有自己的节奏。” 胡钟钟:“陆星都快被钓成翘嘴了!” 李大春:“他有自己的节奏。” 胡钟钟:“你他娘能不能换句话说?” 李大春:“你也是个舔狗。” 胡钟钟:“......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 站在琴房门口。 听到里面传来的竹笛声音,陆星顿了一下,拿出手机点开了音乐识別软体。 片刻之后,音乐识別完毕。 陆星看著百科百科上的曲子背景介绍,嘶了一声。 “今天小金毛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作为职业舔狗,给予客户情绪价值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经过陆星这些日子的观察,能让夏夜霜心情不好的东西就那几样。 “八离世家,唱歌在破音边缘大鹏展翅,魏青鱼今天很漂亮。” 嗯。 很固定很好懂的一个傲娇小金毛。 陆星靠在琴房的门口,开始思考这三样东西里面,到底是哪个呢? 两分钟后。 琴房里的乐器声停了下来,陆星站直了身体,敲门。 “进。” 经过囡囡的警示,陆星这几天立刻进行了紧急加训。 他现在不仅嘴角是笑著的,眼睛也绝对是笑著的了! 哼哼。 不愧是我! 我不进步谁进步?! 陆星迈著轻快的步子进入了琴房里,小心关门。 夏夜霜站在窗户边,微风吹起丝丝缕缕金髮,她的手里转著一根竹笛。 嗯。 看著就很贵。 摸不清楚夏夜霜因为什么在生气,又不能晾著她,陆星只能挑起一个话题。 “夏姐姐,你还会吹笛子啊!” “好厉害!” 夏夜霜不屑的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笛子扔给了陆星。 “这有什么的。” “我会的乐器多了。” ok! 可以聊! 陆星走到角落边,擦了擦桌子,把午饭一盒一盒的拿出来,閒聊似的问道。 “那夏姐姐你最喜欢哪一种乐器啊。” 夏夜霜冷笑一声:“笛子。” 陆星:“笛子好啊,传统乐器,吹起来有一种......” 夏夜霜盯著陆星:“有人说我演奏的不好,我就可以拿笛子狠狠的敲她的头!” 陆星:...... 捏妈的。 我怎么脑袋也开始疼了? 太彪悍了! 拿笛子敲观眾的头? 亏你想的出来! 陆星真的服气了,他现在確认了,一定是八离世家的事情。 不然的话。 夏夜霜干嘛想要攻击別人? 陆星故作惊讶的睁圆了眼睛,那个蠢蠢呆呆的样子很好的取悦了夏夜霜。 夏夜霜心里的火熄灭了几分,但还是不开心的坐到了桌子面前。 她接过陆星递过来的饭,不满的戳了戳饱满的大米,像是在戳她敌人似的。 她不说话,陆星也不说话。 只是陆星的脸上掛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夏夜霜一见他这个表情就烦:“你拉著脸干什么?看见我不高兴?” 陆星慌张的摆手。 “不是不是,唉,昨天我爸妈吵架了,我有点没有休息好,对不起啊。” 有些事,不能问。 一问客户心里就不舒服。 所以只能引导。 夏夜霜没想到是这个理由,顿时有些共情,闷闷的放下筷子。 “没关係。” “我家也在吵架。” 陆星十分惊讶:“啊,伯父伯母怎么了?” 夏夜霜冷笑一声。 “不是他们两个怎么了,是我爸娶的那个女人总找茬!” 当一个女人向你吐槽另一个女人,而你却试图站在客观的角度发言。 那么恭喜你,你out啦! 陆星义愤填膺:“她肯定是看你年轻漂亮,不满意嘍。” 夏夜霜生气的说道。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竟然说我现在的头髮顏色会克身边的人!” 陆星绷不住了。 “没事儿,穿个耐克就行了。” 靠! 这什么狗屁冷笑话啊,这么不好笑,又有点好笑! 夏夜霜没好气的瞪了陆星一眼,但是自己嘴角也憋不住笑了。 陆星笑著说。 “你也知道这种话很荒谬嘛。” “要是染个金毛就能克人了,那以后打仗直接送一群金毛上战场得了。” “染髮剂可比航母便宜多了。” “而且,太在意別人的话就会变成別人的裤衩子。” 夏夜霜听进去了,疑惑道:“为什么?” “跟別人裤衩子似的,別人放什么屁你都得兜著......嗷嗷嗷!” 夏夜霜一巴掌拍陆星手背上了,娇横的瞪了他一眼。 “吃饭呢!” 陆星举手投降。 “错了错了,打扰了夏姐姐的吃饭雅兴,小的罪该万死。” 夏夜霜看陆星这个样子,心里的火气突然消失了,轻哼一声。 “原谅你了。” 顿了一下,看著陆星揉手背的动作,她又说。 “......很痛吗?” ...... ...... 066 荆棘鸟 “真不疼。” 陆星嘿嘿一笑,擼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我可强壮了。” 夏夜霜扫了一眼陆星的胳膊,像是被烫到似的移开了目光,哼道。 “我还不是怕你讹我。” 夏夜霜不自然的扒了一口饭。 没想到陆星小臂的肤色看著挺正常的,但短袖上面的部分那么白啊。 这人活的也太粗糙了,胳膊都晒分层了啊! “会唱歌吗?”夏夜霜突然问道。 陆星立刻说道。 “会一点,但是唱的不是很好。” 他虽然唱的还行,但是在夏夜霜这种专业的人面前根本没法儿比。 毕竟按照民族音乐的发声方式,话筒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夏夜霜站起身拿过了自己的包,在里面不知道翻什么东西,嘴上还说道。 “唱一个。” 她这么大大咧咧的样子,给陆星整笑了。 合著勾栏听曲勾栏听曲,听的人是夏夜霜,唱的人是他啊? “好的。” 陆星想了想,夏夜霜今天本身心情就不太好,唱也得唱点儿开心的啊。 隨便翻了翻音乐榜单,陆星播放了一首歌。 嘟嘟嘟—— 电音动感的前奏直接控住了夏夜霜,她难以置信的抬头。 陆星十分认真的开口。 “怎么能哭呢一切会好噠,一切都去吧你就得想著 既然没办法还恨他干嘛,还管它干嘛心里要记得 你是內內个內內......” 绷不住了。 夏夜霜真的绷不住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陆星居然会选择这么一首歌! 真的是...... 还挺好玩的。 夏夜霜的嘴角扬起,掏出手机点开录像,刚才所有的鬱闷一扫而空。 “你不去当歌手守国门真可惜了。” “你可以成为一个没有黑粉的歌手。” 陆星也乐了,到最后唱的都有点跑调了,但是两个人都笑得挺开心。 一曲唱完。 夏夜霜心满意足的看著自己录製的录像。 陆星撑著下巴,眯起眼笑嘻嘻的问道:“客人满不满意啊?” 夏夜霜一扬下巴:“还行吧。” “赏你的。” 她从包里掏出来了一支防晒霜丟给了陆星。 “好嘞!” “夏姐姐万岁!” 陆星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 不管顾客赠送礼物的价值高低,给予足够的情绪价值都是职业舔狗必备素养。 而且夏夜霜这人真有意思。 明明就是想送给他东西,还非得他唱首歌再给。 这是什么傲娇的脑迴路? 夏夜霜低头扫到包里的一个盒子,顿时一脸嫌弃的丟给了陆星。 “这是我后妈送我的,我才不要,也给你了。” 看。 陆星嘴角的笑容弧度不变,这意外收穫不就是来了吗? 看著包装精致的盒子,陆星解开了丝带,轻轻掀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东西。 握草! 金闪闪的光芒差点闪瞎了陆星的眼睛。 陆星人都傻了。 不是。 这是黄金啊??? 夏夜霜不满的说道:“那女人真不安好心,送金子俗的要死!” “而且你看这金子的造型是什么?是荆棘鸟!” “我学声乐的,她送我荆棘鸟,这不是在诅咒我是在做什么?” 荆棘鸟? 陆星刚才被金子的光芒蒙蔽了双眼。 直到听见夏夜霜说的话,才发现原来这是个用金子做成的荆棘鸟造型摆件。 荆棘鸟。 传说当中的一种鸟儿,心臟被荆棘扎穿扎透了,还要鲜血淋漓的歌唱。 夏夜霜哼了一声,討厌死她后妈了。 “我才不要这破玩意儿,给你了,很適合你,你应该挺喜欢金子的。” 荆棘鸟,確实很適合他。 陆星失神片刻,立刻扬起笑容,合上了盖子。 “谢谢,你对我真好。” 有的时候,直白的感激比拐弯抹角的感谢更打动人心。 夏夜霜看陆星这么真挚的眼神和这么诚心的感谢,无措的移开了视线。 “吃你的饭!” ...... 陆星刚出综合楼,就瞅见树荫下的长椅上坐著一个看书的黑髮少女。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面投下光斑,微风吹起少女的长髮,她伸出纤白的手指將碎髮夹在耳后。 下一秒。 她似乎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对上了陆星的眼睛,平静的声音里带了一些轻快。 “陆星。” “魏青鱼,你怎么在这里?” 陆星有点疑惑。 他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运行机制。 比如能在树下隨机刷新到一只魏青鱼? 怎么上次在kate二奢店门口就是这么个场景,现在还是? 要不是现在魏青鱼手里还拿了一本书。 陆星就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泥头车创进什么反覆读档的无限流副本里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陆星开门见山的问道。 魏青鱼站起身,把书本抱在胸口,走到了陆星的身边。 “老师让我跟你说一模成绩的事。” 其实不是老师让她来找陆星的,是她主动要求的。 第一次说谎,魏青鱼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书。 陆星没说话,却回头看了一眼综合楼的五楼,琴房就在那里。 “她看不到的。” 魏青鱼幽深的眸子里有些失落,悵然的解释道。 看到陆星这么在意夏夜霜的感受,她一向古井无波的心难以抑制的发酸发涩。 陆星转过头看魏青鱼:“你怎么知道的?” “这栋楼是我爸爸捐的。” 魏青鱼给出的理由真是强而有力啊,陆星瞬间就被说服了! 一模的事儿? 看来中午的时候成绩排行已经出来了,於是陆星终於答应。 “行,走著说吧。” 魏青鱼走路的步伐明显轻快了很多,但还不忘记正经事,一板一眼的说道。 “一模成绩出来了,你进步很多,进了年级前二十。” 前二十? 这么牛逼? 陆星以前成绩就在年级四十左右徘徊。 他每天又要学习又要当职业舔狗,能有这样子的成绩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他考进了前二十,基本上考海城大学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魏青鱼是真心为陆星感到高兴。 看来陆星上次说要好好学习的事情不是在糊弄她。 魏青鱼替陆星分析道。 “如果你下面的一段日子再努力一点,你可以考比海城大学更好的学校。” “你短期可以进步这么快,你很聪明的。” “是我......” 魏青鱼顿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的说道。 “是我耽误了你。” 如果陆星早早的放弃了她,那是不是陆星的成绩还可以更进一步呢? 突然间。 魏青鱼有些討厌自己之前的那些行为,当初应该彻彻底底的抗拒陆星的! “不是的。” 陆星立刻否认,“这跟你没有任何的关係,你別给自己揽错。” 淦! 当初的魏青鱼就够让人胃疼的了。 要是她真的再抗拒一点,陆星都不敢想自己得多受多少的折磨! 看著魏青鱼这个呆头鹅就这么钻进死胡同里了。 陆星说道。 “我当时就算是不对你好,那我也依旧会被別的东西给迷住的。” “你不要帮我美化那条我没有走过的路。” “你没有任何错。” 人总是喜欢美化自己没有走过的那条路,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好奇怪。 魏青鱼仰起头看著陆星的眼睛。 他一说话,刚才自己心里的一切负面情绪都好像被抹平了一样。 像是被浸入了舒服的温泉里。 这就是喜欢吗? 魏青鱼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她果然喜欢陆星。 ...... ...... 067 提前培养 “学校一直以来有个惯例。” “成绩年级前十和进步名次大的同学,可以去参观海城內的一些大学。” “包括海城大学,海城理工大学,海城工业大学......” 看著魏青鱼开始报菜名似的念这些高校的名字。 陆星不禁感嘆。 魏青鱼你个人机! 等等。 陆星突然发现了华点:“那个进步很大的同学......不包括我吧?” 他要是离开学校去参观高校了。 那夏夜霜怎么办? 人家付了钱的,自己不能旷工啊! 以前偶尔陆星也有生病的时候,但那是硬扛著去学校照顾魏青鱼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旷工对於他来说,不存在的。 很不幸。 魏青鱼带了一个晴天霹雳。 “你是我们班这次进步最大的同学,老师已经推荐你了。”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魏青鱼心里是高兴的。 她可以不在夏夜霜的眼皮子底下跟陆星相处了。 可陆星的心情並不美妙。 他紧紧的皱起眉头,沉重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先去跟李魔头问问能不能不去。 实在不行的话,那天就装病得了。 看陆星眉头紧锁的样子,魏青鱼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刚才升起来的那点欣喜全消失了! 比起来能跟陆星相处,她还是更不想看到陆星皱眉。 魏青鱼抿唇,踌躇片刻问道。 “你不想去?” “嗯。” “是因为她吗?” “......嗯。” 魏青鱼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满满的都是自嘲。 明明陆星只说了简单的一个嗯,她的心却像被戳出来一个洞,风呼呼往里灌。 感受著心痛的滋味,魏青鱼想: 她果然喜欢陆星。 ...... 整栋楼是前任校长的大舅子承包的。 现在算来。 前任校长和他大舅子也已经蹲了四年了,也算是端上铁饭碗了。 因此。 这栋教学楼的敷衍程度可想而知,有些地方的光线很不好。 比如楼梯间。 在进教学楼前的那段昏暗的楼梯间里,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开陆星的眉头。 “不要皱眉。” 陆星愣了一下,快步走出楼梯间。 天光大亮。 他转头扫了一眼魏青鱼的脸。 依旧漂亮,依旧冷淡。 好像刚才那句呢喃是他的幻觉似的。 直到看见魏青鱼黑髮掩盖之下发红的耳朵尖,陆星才相信自己没精神分裂。 呼。 还好。 差点以为得神经病了呢。 魏青鱼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连自己都有些惊讶。 太,太衝动了! 可是她看到陆星皱眉的时候,心里真的很难受啊! 魏青鱼平静的脸上罕见出现无措的神情。 陆星立刻说道:“你先回班里?” 这句话简直就是救命稻草,拯救了即將红温爆炸的某位校。 “再再见。” 看著魏青鱼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星哑然失笑。 他站在原地等了两分钟之后,才迈开脚步,走向了班里。 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陆星就瞅见胡钟钟趴在李大春的桌子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走近一听。 胡钟钟十分愁苦的说道。 “哎呀,你也別伤心了,我也考的很不好啊,我数学才考了148分。” 陆星扫了一眼桌子上李大春的数学卷子。 105分。 胡钟钟的抱怨还在继续:“英语也是,我的作文怎么才给我21分,还有物理,哎,多选早知道我就选一个了......” 虽然李大春是体育生,对成绩要求不高。 但是这胡钟钟的话,他是越听越难受啊,到最后都纠结成八字眉了! 啪。 陆星给了胡钟钟后背一巴掌:“干嘛呢你!” 胡钟钟后背一疼,刚想骂人,结果瞅见是陆星悠悠的过来了,顿时笑容满面。 “哎呀,我这不是跟李大春交流一下一模心得嘛。” 陆星坐在位置上,手托著下巴眯起眼看胡钟钟,也笑著说道。 “在別人肚子饿的时候,你吃饭不吧唧嘴也是一种美德。” “你觉得呢?” 胡钟钟汗流浹背。 陆星继续说道。 “你有事儿没事儿,你没事把班里的地扫了,別在这叨叨。” 李大春有了人撑腰,顿时来了底气,挥了挥拳头嚇唬胡钟钟。 胡钟钟嘿嘿一笑,根本不把李大春放在眼里。 他坐在陆星前桌的凳子上,殷切的说道:“我有事儿,我真有事儿。” 陆星翻开金考卷,头都没抬:“说。” “你怎么知道是王安详出的主意?而且你怎么知道王安详不是好人?” 这问题憋在胡钟钟心里好久了。 他以前也妹发现陆星这么敏锐啊! 陆星抬起头,笑眯眯道。 “想知道啊?” 胡钟钟小鸡啄米点头:“想想想。” 陆星笑了。 “你辅导我同桌,让他二模考好,我就跟你说。” 胡钟钟愣住了,李大春也愣住了。 握草! 你tm真当义父啊! 李大春都快哭出来了。 胡钟钟思索片刻,反正大傻春是体育生,分数要求也低,辅导他挺简单的。 “行!我答应了!” 陆星点头摆了摆手。 “那你可以走了。” 胡钟钟疑惑了:“你还没跟我说呢。” 陆星笑了。 “我已经说原因了。” “你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了我的要求,这种脑子真能想出来那种坑人方法吗?” 胡钟钟:...... 好像被骂了,不確定,再看看。 陆星扫了李大春一眼,李大春也很上道,赶紧抱住了胡钟钟的肩膀。 “师傅!教我!” 胡钟钟:...... 好的,確定了,真的被陆星坑了。 淦! 畜生啊! 看胡钟钟恍恍惚惚的走了,李大春差点没笑死。 “星星,还是你懂忽悠人啊!” 陆星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李大春:??? 啊? 陆星拿出演草纸,平静的说道。 “这段时间多跟胡钟钟学,不懂的让他教你,你最后必须要考上海城大学。” 上强度了。 真的上强度了。 李大春咽了咽口水:“那你也要去海城大学吗?你的成绩可以去更好的。” 陆星漫不经心的说道。 “合適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他上大学得做点生意,比起来新认识的人,大傻春比较值得信任。 他从来不做无用功。 李大春小心的问道:“那我要是没考上呢?” 陆星微笑。 “那我们就从来没有认识过。” ...... ...... 068 第一次当父母 海城大学. “会长,这是今年来我们学校交流的学生名单。” 学生会,一款看似风光的牛马组织。 负责的范围包括但不仅限於组织活动,受老师训,挨学生骂,替领导写演讲稿,背锅等等光荣任务。 当然。 某些黑社会查寢组织不在这个范围之內。 小学妹满脸激动的把名单放在了柳卿卿的面前。 她可太喜欢柳卿卿了。 真美女都是男女通杀的! 柳卿卿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奖学金拿到手软。 一头小粉毛又甜又媚,尤其是眼角的那颗泪痣,看得人想內个。 办公室其他人看著小学妹的目光都透露著羡慕。 艹! 嫉妒! 小学妹盯著柳卿卿甜欲的小脸,心里也想流泪了。 可恶啊! 老天给她一身撩妹技能,可惜她自己就是个妹! 要不然的话,她一定去追卿卿会长! 不知道小学妹內心活动如此的复杂,柳卿卿扬起甜甜的笑容,轻轻的问道。 “这个不是费卢负责的部分吗?” 美人展顏。 小学妹心里放肆狂嗨,现实里唯唯诺诺。 “那个,费学姐今天回家了,走得急,还没来得及跟会长你讲。” 回家了? 柳卿卿立刻换上了担忧的表情:“出什么事了吗?” 小学妹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她妈死了。” 柳卿卿:??? 啊? 你怎么还骂人呢! 柳卿卿甜美的表情差点失控。 小学妹出走的大脑回归了,立刻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赶紧解释道。 “不,不是的。” “是费学姐的妈妈过世了。” “费学姐本来在宋教授那里跟课题组呢,得知这个消息后寢室都没回,直接买票就回家去了。” 柳卿卿点了点头。 这才合理嘛。 不过。 柳卿卿抬头,记住了面前这个小学妹的脸。 嗯。 以后绝对不能给这个学妹安排跟老师交流的工作。 办公室其他人听到这话,惊讶的问道。 “宋教授没说什么吗?” 在他们的心里。 宋教授美则美矣,但实在是个带刺儿的玫瑰,能直接把人心扎得透透的那种! 在大学的时候,不怕水课老师。 就怕那种有真材实料的老师,提问的时候能直接把人给问破防了! 很显然。 宋教授就在这个行列当中。 不过即使如此,宋教授今年一时兴起开的课,还是吸引了无数旁听的学生。 没办法。 宋教授恃靚行凶,他们能被扎死也值了! 小学妹想了想,说道。 “费卢学姐被宋教授骂哭了。” 办公室其他人缩了缩脖子,都是一脸的意料之中。 “宋教授也太不近人......” 小学妹继续说道。 “宋教授知道费卢学姐不敢找她请假之后,气得骂了费卢学姐一顿,把费卢学姐骂哭了。” “后面宋教授给费卢学姐打了一笔钱,说是她的心意,让费卢学姐节哀。” “噢噢,费卢学姐去车站还是宋教授开车去送的,学姐说宋教授因为超速还被贴了罚单。”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面面相覷。 不是。 这真的是宋教授吗? 宋教授在整个学校里因为美貌出名,却因为性格让无数人望而却步。 在他们的心里,宋教授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冷酷魔王。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会喜欢宋教授—— 1.色是刮骨刀,但是骨头比刀还硬的。 2.想当学术嫪毐的。 难道还有第三种人吗? 柳卿卿扬起笑容,翻著手里名单:“好,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谢谢你哦。” 小学妹幸福的要飞起来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没关係没关係!” 柳卿卿:??? 完了。 这个小学妹的脑子好像真的不好使。 怎么会说没关係的啊? 柳卿卿嘴角保持著微笑的弧度,低头突然在名单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等等。 柳卿卿翻页的手顿住了,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陆......星? 怎么会! 柳卿卿甜魅的笑容突然僵住了,脑海里瞬间响起来了低沉的嗓音。 两年的肌肉记忆,她早就有条件反射了。 嗯...... 柳卿卿慢慢的把左腿搭在右腿上,低著头轻咬贝齿。 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怎么会光是看到这个名字,就会下意识的出现反应啊? 身体是舒服的,可柳卿卿心里却突然升出了一股的反胃感。 好噁心。 她真的好噁心。 她討厌欲望,可是偏偏对陆星的声音產生了欲望,在慾海里沉沦。 难以抑制的舒服感觉和难以抑制的自我厌弃同时出现。 柳卿卿死死的握拳,紧咬著牙,指甲几乎全部掐进手掌里。 她和陆星只知道对方的姓名,但却不知道对方的年龄,工作,家世背景。 陆星这个名字有重名也很正常。 柳卿卿丝毫不相信电话那头讲话那么成熟的陆星才十八岁。 重名。 一定是重名。 柳卿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去了身体上的异状,继续把自己丟进了工作当中。 只有这样。 她才不会有时间去想自己有多噁心。 ...... 学校停车场. 宋君竹收穫了一张超速罚单。 看著简讯的通知。 宋君竹突然想到了上次她在校门口等陆星的时候被拍罚单的样子了。 那个时候陆星这个小混蛋好像还在偷笑。 想到陆星狡黠的眼睛,宋君竹嘴角微微翘起。 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宋君竹好心情瞬间消失,她烦躁的摘下了眼镜,盯著车顶陷入沉思。 那天在剧院她太衝动了。 当时看到池越衫和陆星在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升起来了无名怒火。 可是后来。 听到池越衫的解释之后,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 这几天,宋君竹时常会做梦。 梦到那天陆星在长廊上弯腰捡簪子的样子。 梦到池越衫揽著陆星脖子骄傲自矜的笑容。 而每次梦境的最后。 就像是那天剧院的结束一样,陆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长廊。 所有人都离开了。 只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长长的走廊里,没有光线,没有出路。 就像小时候。 她在数学竞赛里只得到了银牌,被父亲打到爬不起来,又被扔进房间关了三天三夜禁闭。 禁闭结束之后。 她出了屋子第一次看到了刺眼的阳光。 身边是母亲在念叨著:“宝贝,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我们是为了你好,没有人会记得第二名的,你很聪明,你值得第一的位置。” 从那之后。 宋君竹厌恶所有的失败。 她以为父亲母亲一直都是这样子严格的。 可是当看到父母夸弟弟妹妹80分的成绩考得很不错的时候。 宋君竹的世界崩溃了。 父亲母亲又说:“君竹你別太在意,我们当初也是第一次当爸爸妈妈。” 宋君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现在算来。 她好像已经四年没有回过家了。 宋君竹沉默片刻,从扶手箱里捏出了一张薄薄的相片。 上面是当时陆星在锻链的时候给她发的。 看著陆星灿烂的笑容,宋君竹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好像真的老了。 近些日子反反覆覆的做梦,有时是梦到以前的自己,有时是梦到那天的剧院。 而这些梦境最后的惊醒,她的耳边总是迴荡著一句话。 “再见,宋教授。” ...... ...... 069 有人爱我 嘀嘀嘀—— 刺耳的电话音在车里迴荡,瞬间拉回了宋君竹的思绪。 她看著来电提示上的號码,是个没有见过的號码。 宋君竹嘆口气。 她非常討厌接电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发消息说吗? 可现在她是教授,又担心是学生有什么问题,於是深吸一口气,还是接了。 “你好。” “宋君竹!” 电话那头一声怒吼,瞬间让宋君竹平和的表情彻底破裂。 她的眼神里满满的嘲讽,把手机丟到副驾驶开免提,双手防御性的环抱。 “怎么?孙艾楠?” “我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的缩头王八呢。” 宋君竹的嘲讽太过於明显,气的孙艾楠直跳脚。 他也是个富二代,很容易就能知道宋君竹要调任的消息。 比老师提问更恐怖的,是老师提问前等待的那一分钟。 比宋君竹来学校更恐怖的,是等待宋君竹来学校的那几个月。 在知道宋君竹要来他学校的时候,孙艾楠嚇得腿都软了。 妈的。 这个神经病女人,自己不就是跑了吗。 她至於吗? “宋君竹!你有病吧!你又不喜欢我,干什么揪著我不放!” 孙艾楠咬牙切齿。 他丝毫不相信宋君竹喜欢自己,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报復。 这死女人绝对是想报復他! 宋君竹冷笑一声。 “你要是老老实实说你不喜欢我,我们正常程序退婚,我不会说什么。” “但是你选择了单方面大摇大摆的给我爸妈发消息,然后直接飞出国。” 这对於宋君竹来说,简直是实打实的羞辱! 她不在意孙艾楠爱不爱她。 但是孙艾楠这个贱人引发的后续却让她极其丟脸! 父母的,弟弟妹妹们的,亲人朋友的,各种关心的,看笑话的信息纷至沓来! 凭什么孙艾楠搞砸一切事情之后还能拍拍屁股就出国了? “我告诉你,老子现在很幸福,你就算来我们学校,我也绝不会爱上你!” 孙艾楠冷冷的说道。 他就不信了,难道宋君竹还能强迫他吗? 呵。 宋君竹的冷笑透过跨越几千公里的信號,显得格外的冷酷。 “你的爱很珍贵吗?” “你不会以为我出国是为了让你爱上我吧?” “你真是被男人艹到脑子瓦特了,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暗恋你?” 嗯? 孙艾楠惊了。 握草! “你调查我!” 孙艾楠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宋君竹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这个疯批女的不是告诉他爸妈吧??? 像他这种富二代,根本不敢跟自己爹妈说这种事啊! 宋君竹冷笑一声,眼底的厌恶明晃晃的。 “快三十的人了,在外面连屁股都擦不乾净,你还真的好意思说?” “哦不对。” “你好像真的成为了肛肠科的常客,上周你不是......” 嘖嘖嘖。 宋君竹揉著自己的太阳穴,刀刀戳心。 “你现在真是够包容的啊。” “虽然你学业事业一事无成,但是恭喜你成为肛肠科的经典传奇故事之一。”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是根本说不出来话的。 孙艾楠脸涨红,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你!” 宋君竹抚摸著照片上陆星上扬的嘴角,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傲慢。 “在六月之前,你最好做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覆。” “否则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孙艾楠抓住了重点:“什么意思?你六月不一定会来吗?” 宋君竹沉默的盯著照片上的陆星,妖冶的眸子里是如海深沉。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宋君竹你这个神经病,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人爱你!你根本就是......” 嘟—— 电话直接被掛断了。 孙艾楠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气到怒捶空气。 “靠!靠!靠!” 从来只有他掛別人电话的份儿,只有宋君竹这个死神经病这么傲慢! 他当时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將了宋君竹一军。 结果。 没有想到宋君竹这么tm的记仇,居然到现在都不放过他! 草! 孙艾楠咬牙切齿:“你这种冷心冷情的女人,早晚要栽在別人身上!” “你等著吧,你等著看我那个时候怎么笑话你吧!” “jack,还来吗?” 孙艾楠回头,屋子里一群人在看著他,猴熊猪全有。 “来个屁啊!” “筹钱啊!筹钱给那个神经病女的!” 他可太相信宋君竹的行动力了。 这女人要是真的杀过来了,他这辈子都玩儿完了! ...... 另一边。 宋君竹掛了电话之后,思绪豁然开朗。 刚才孙艾楠说的全是废话,但只有一句话是对的。 她不一定非要出国啊。 宋君竹突然笑了。 她出国就是为了报復孙艾楠而已,可是当查到孙艾楠那些照片之后。 她突然觉得好噁心。 离孙艾楠一百米她都觉得会得病的那种噁心。 宋君竹摩挲著手里的照片,她好像还是更喜欢呆在陆星的身边。 舒適,寧静,祥和。 从那天出了剧院之后,她和陆星就再也没有联繫过了。 陆星从来不给她主动发消息。 她心里有愧,更不敢给陆星发消息。 两个人就这么僵在这里了。 可是现在。 宋君竹想清楚了:“我不想再做噩梦了。” 想到孙艾楠最后怒吼的那一句话,宋君竹轻笑一声,拿起手机喃喃道。 “有人爱我。” [转帐]你发起了一笔转帐 收款人:陆星 滴—— 【陆星】:怎么啦宋教授,我看天气预报一会儿好像要下雨了,你记得带伞噢<( ̄︶ ̄)↗ 宋君竹突然鬆了一口气。 还好,幸好。 只要她说话,陆星就在那里,一直在那里。 宋君竹一改刚才嘲讽孙艾楠的表情,此时她的脸上掛著淡笑,认真打字。 “我在车上,淋不到的。” “这是买相机的钱,你拿著,不够跟我说,多了算你的。” 陆星那头回的很快。 【陆星】:我有世界上最好看的模特,一定可以拍出来世界上最好看的照片! 【陆星】:宋教授你开的还是那辆迈巴赫吗?这周要降温,上次我在后备箱里放了一件厚衣服和一把雨伞,注意保暖,小心感冒哦。 看到这条消息,宋君竹沉默的开车门下车。 拉开后备箱。 后备箱侧边放了一个白色的纸袋。 宋君竹手抖著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著一件经典款风衣和一把黑色摺叠伞。 啪。 一滴水落在她的手背上。 宋君竹仰头看著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滴滴的水落下来。 轰隆隆。 电闪雷鸣。 闪电划过长空。 宋君竹的脸颊湿润,她却突然笑了起来,心头所有的阴鬱阴霾全部消失,眼底却加重了偏执。 “孙艾楠你错了。” “有人爱我。” ...... ...... 070 越痛越爱 周五. 琴房. 窗外,树叶翠绿娇艷,隨风摇曳。 窗內,夏夜霜和魏青鱼相对而坐。 阳光洒在夏夜霜金灿灿的髮丝上,她却无暇顾及,只是不屑的打量著魏青鱼。 魏青鱼一头黑色长髮如瀑般垂在腰间,眉目精致,神情漠然。 即使是穿著一身校服,也依旧风采出眾。 她总是这个样子,一张脸上啥表情也没有,谁都看不起似的,看著就烦! “你不好好上课,旷课来找我玩一二三木头人游戏?” “有事儿你能不能直说?” 夏夜霜皱起眉头,烦躁的盯著墙上掛著的时钟,马上陆星就要来了。 她可不想惹哭魏青鱼。 要不然陆星还觉得她怎么著魏青鱼似的! 好吧。 即使不愿意承认,她也確实是没有能力惹哭魏青鱼。 这人太ai了。 除了因为陆星的事,情绪根本就没有起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靠! 一想到魏青鱼这个ai机器人会因为陆星的事情情绪发生波动,夏夜霜更烦了。 她是钱雇陆星来的,但是魏青鱼可不是啊! 人陆星可是真的喜欢过魏青鱼的。 想到这里,夏夜霜娇俏的面庞寒冰密布,一直戏謔的嘴角也笑不出来了。 魏青鱼端正的坐在凳子上,认真的说道。 “我要向你道歉。” 夏夜霜:??? “你有病吧?” 夏夜霜难以置信,她听到了什么? ai机器人的道歉?! 发什么神经! 魏青鱼没有生气,平静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又真挚的说了一遍。 “我没有病,我每个月都去体检,我的身体很健康。” 夏夜霜:...... “那你体检的时候怎么不体检体检你是不是精神有毛病?” “你旷了一节课就是为了来给我道歉?” 夏夜霜穿著百褶裙,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长腿上,眯起眼问道。 “那你说说,你哪里对不起我?” 呃。 魏青鱼顿了一下,隨后摇头道:“我不知道。” “但是既然你不开心,那我一定伤害过你,所以我向你道歉。” 不对。 太尼玛的不对了! 夏夜霜从来没有见过魏青鱼这个样子,今天她说话的指標比过去一周还多! “你有什么目的?” 魏青鱼沉默片刻,认真的说道。 “我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你原谅了我,那么我们就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 夏夜霜几乎要冷笑出来了。 “和我成为朋友,然后呢?” 魏青鱼突然问道:“你喜欢陆星吗?” 嗯? 啊? 这个话题跨度转化之大,给夏夜霜的脑子都整懵逼了。 喜欢两个字太突然了。 夏夜霜愣了一下,红霞渐渐从胸口爬到了脸颊,她恼怒道。 “我才不喜欢他!是他喜欢我!” 魏青鱼又问道:“那你对你们两个关係的定义是什么?” 什么? 关係定义? 夏夜霜突然哽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 她冷冷的说道:“朋友。” 魏青鱼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 “你和陆星是朋友,你和我也是朋友。” “陆星每天中午跟你在琴房吃饭,我也可以每天中午跟你在琴房吃饭。” 夏夜霜:??? 我靠! 等她理清了这个逻辑之后,突然发现...... 坏了!冲陆星来的! 你那是想跟我一起吃午饭吗?那不是想跟陆星一起吃午饭吗? 靠! 我都不想拆穿你! 算盘珠子快崩我脸上了! 吃我的饭,还得要我的人? 你脸这么大呢! 夏夜霜都气笑了:“我没想到魏大校还能说出来这么不要脸的话。” 魏青鱼眨眨眼睛,认真的盯著夏夜霜。 “我认为我说的话很正常,但是我尊重你的言论自由。”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夏夜霜:...... 妈的。 妈的。 妈的。 从来没有见过魏青鱼这么无赖的样子,这有病吧! 魏青鱼她爹怎么养的闺女! 等等。 夏夜霜突然想起了现在陆星对自己的態度,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她想要魏青鱼不痛快。 可要是魏青鱼看不到的话,那多可惜啊。 但是现在不就是有一个机会在眼前吗? 她要让魏青鱼近距离观看陆星到底是怎么伺候她的。 呵呵。 魏青鱼不是爱看吗? 行! 她就让魏青鱼看个够,这是魏青鱼自己衝上来找虐的! “行,我答应了。” 夏夜霜答应的太过於爽快了。 还打算说话的魏青鱼罕见的哽了一下,眼神里也有些迷茫。 就这么,答应了? 意识过来之后,魏青鱼的嘴角微微翘起。 她可以中午跟陆星一起吃饭了! 魏青鱼有些感谢的对夏夜霜说道:“谢谢你,我每天会给你交餐费的。” 夏夜霜冷哼一声。 “我们家还没穷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 等魏青鱼看著她和陆星的相处状態之后,能不能吃下去饭还不一定呢! 你爱看是吧? 我就让你看个够! 夏夜霜眯起眼打量著魏青鱼:“你喜欢陆星?” “是的。” 魏青鱼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么坦率的样子,夏夜霜突然有点不爽:“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说只是不习惯而已?” “通过这里。” 魏青鱼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没人教过我什么是爱,所以我用痛来证明。” “陆星对你越好,我这里越痛。” “这里越痛,证明我越爱。” 魏青鱼坐的端端正正,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她光明正大,没有任何遮掩的,坦坦荡荡的说道。 “这就是我的推理证明过程。” “一切现象和事实都说明 我喜欢陆星。” ...... ...... ps.加更了,老登们v点免费礼物 071 夹心饼乾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顿饭恨的深沉! 焯! 作为一个吃嘛嘛香的人,陆星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有这么食不下咽的一天。 陆星捏著筷子,陷入了沉思。 面前是海城顶尖餐厅的餐食。 陆星往左看一眼,夏夜霜表情淡定,但是眼里却带著刀冷冷的盯著他。 陆星往右看一眼,魏青鱼眼神无波,认真的挑选好吃的饭菜来夹给他。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吃还是不吃,这也是一个问题。 陆星心里慌得一批,但是表情依旧非常的镇定。 妈的! 这俩女的有病啊?! 之前夏夜霜不是还特別討厌魏青鱼吗,怎么现在都还能在一块儿吃饭了? 女生之间的友谊这么飘忽的吗? 陆星深吸一口气。 骚凹瑞啊呆头鹅,现在小金毛是我的客户。 拿钱办事儿,这是我应该做的。 下定决心,陆星熟练的拿起餐具帮夏夜霜擦拭,笑著说道。 “夏姐姐,今天要多吃点饭哦。” 手里捏著陆星递过来的餐具,夏夜霜冷傲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她挑衅的看了魏青鱼一眼。 看魏青鱼没有反应,心想魏青鱼这个机器人还挺死装的。 呵呵。 看你什么时候破防! 夏夜霜哼了一声,小脸扬起,金色的髮丝拂过陆星的胳膊。 “我又不是小猪,吃那么多干什么?” 陆星拿著公筷给夏夜霜夹菜,自然的说道。 “可是昨天你没有猜出来我的脑筋急转弯,当时说了,输了的人要答应贏了的人一个要求。” 陆星托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夏夜霜:“你要好好吃饭,这就是我的要求。” 作为职业舔狗必须知道。 有些东西客户可以主动给,但是自己不能去特地要。 一旦主动开口要了,那提供情绪价值的味儿就变了。 况且他真觉得夏夜霜挺瘦的。 感觉风一吹都能给人刮跑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唱歌。 他瞅著电视上那种高音歌唱家都挺胖乎乎的啊。 夏夜霜愣了一下,她还以为陆星这个混蛋会提出什么加工资的条件呢。 没想到他的条件居然是这个啊? “要你管我,我爱吃就吃!” 夏夜霜白皙的小脸氤氳了一片薄薄的粉红,不自然的低头扒了一口饭吃。 在夏夜霜彆扭的低头吃饭的时候,陆星抬头跟魏青鱼对上视线。 魏青鱼就好像一个ai机器人,莫得感情。 从刚开始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好像真的是来吃饭的一样! 魏青鱼吃饭的仪態很漂亮,斯文小口的嚼东西,清澈的眼神却一直落在陆星的脸上。 在陆星看过来的时候,魏青鱼冲他点了点头,继续认真的吃饭。 娘的。 陆星绝望了。 不是。 你这个呆头鹅真的没有心的吗? 我都这样了,你至少应该怒骂我一句,然后拂袖而去啊! 还在这儿干嘛呢! 陆星心底崩溃,手上还得继续伺候夏夜霜给她夹菜。 折磨。 真的顶级折磨。 应该是因为魏青鱼在场,所以夏夜霜就炫耀欲大爆发。 这就导致了陆星一整顿饭都没吃好,全他妈在伺候夏夜霜了! 神金! 真的神金! 多纯的金矿都挖不到这么纯的神金! 夏夜霜吃的差不多了就撂下了筷子,把自己没吃完的饭推给了陆星。 陆星自然的接了过去,大口的吃完了。 夏夜霜看陆星丝毫不嫌弃的样子,满意极了,挑眉看著魏青鱼懒懒的说道。 “魏大校吃好了?” 魏青鱼捏起纸巾擦拭嘴角,听到夏夜霜极富攻击力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款待。” 靠! 夏夜霜紧盯著魏青鱼的眼神试图从当中寻找一丝破防的痕跡。 可是没有。 一点都没有! 魏青鱼就像是深沉的大海,所有的攻击对她来说不过是海面的一丝涟漪。 很快便能风平浪静。 夏夜霜挫败又无趣的收回来眼神,她真是低估了魏青鱼。 这ai机器人的大脑构造跟一般人不一样! 明明魏青鱼喜欢著陆星,却能毫无波澜的看著陆星伺候她吗? 真行。 夏夜霜有点泄气。 她好像这辈子都贏不过魏青鱼了。 魏青鱼很有原则,说是只来一起吃中午饭,那就只是吃一顿中午饭。 魏青鱼站起身,打算收拾一下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誒,不用,我来就行。” 陆星拽住了魏青鱼的手,让她离的远了一点,隨后自己快速的收拾了起来。 这俩大小姐身上的衣服都是五位数起步的。 还是让他来吧。 握在手腕上的温度稍纵即逝,魏青鱼失落片刻,一抬头又是平静的表情。 “陆星,夏夜霜,我要走了。”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打算离开琴房。 “等等。” 夏夜霜叫住了魏青鱼。 魏青鱼站在门口茫然的回头。 窗外树叶翠绿,白色窗帘隨风轻飘,夏夜霜顶著金灿灿的头髮坐在那里,好像童话里的公主,而站在她身后的陆星,就是公主身边的王子。 夏夜霜的表情是掩盖不了的嘲讽。 “把垃圾带走。” 魏青鱼呆呆的点头,她吃了人家的饭,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很合理。 “哦。” 魏青鱼重新走了过去,想要提起放在墙角的垃圾袋。 再又一次离开的时候,魏青鱼最后看向了陆星的眼睛。 此刻,陆星的眼神异常复杂。 刚才一顿饭吃下来心如止水的魏青鱼,此时却突然心头泛酸。 陆星好像不太开心。 她可以沉默的接受夏夜霜的嘲讽。 可在看到陆星这种眼神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腿好像灌了铅,一步都走不动。 夏夜霜扬起下巴:“你明天还来吗?” 魏青鱼轻轻点头:“来。” 还来? 陆星懵了! 艹! 有病啊! 陆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瞅著夏夜霜跟魏青鱼应该是认识很久了,而且这俩人性格其实都不坏的。 陆星可不信夏夜霜仅仅会因为魏青鱼长的好看就记恨她。 那就肯定有別的原因。 他求求这俩大小姐了,能不能赶紧把话说清楚,他真的不想再夹在中间了! 今天中午陆星都感觉自己没有吃好饭。 要是以后顿顿如此,他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跳楼了。 人最基本的三种欲望。 食慾,性慾,和睡欲。 现在陆星满打满算也就满足了个食慾! 现在居然还说要把他的食慾也剥夺走? 畜生啊! 绝对不能容忍! 陆星站在夏夜霜的身后,突然问道。 “你之前为什么惹夏姐姐生气?” 夏夜霜惊了一下,诧异的回头,根本没有想到陆星会说出这样子的话。 这是...... 在为她打抱不平吗? 夏夜霜有点高兴,哼哼,看来还是没有白养陆星的嘛! 魏青鱼怔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听过陆星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魏青鱼想,她果然喜欢陆星。 因为她心有点痛。 ...... ...... 072 万分之一的我 “我没有惹她生气。” 魏青鱼面无表情,忍著心口的钝痛认真解释。 陆星余光瞥了一眼夏夜霜。 他就不信了! 这俩神金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他以后的日子根本没法过! 按照夏夜霜这个傲娇的性格,肯定不愿意说原因。 呵呵。 无所谓,当初陆星可是熟读三十六计的,於是他问道。 “那夏姐姐为什么会討厌你?” “我可不相信夏姐姐会仅仅因为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就討厌上一个人,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对吧,夏姐姐?” 夏夜霜:(°ー°〃) vocal! 还有我的事儿呢? 她还打算看看陆星怎么破防魏青鱼呢,怎么这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可是。 顶著陆星崇拜期盼的眼神,夏夜霜又不自觉的挺起了背,横了他一眼:“还用你说!” yes! 陆星在心里比v,猜对了! 夏夜霜果然是因为別的原因討厌魏青鱼的。 所以原因是什么? 陆星有些殷切的看著魏青鱼,希望这个学霸牛逼的记忆力脑子能够迅速的回忆起来。 可是。 魏青鱼摇摇头:“我不知道。” 魏青鱼认真的看著夏夜霜,一板一眼的说道。 “我没有惹到过你的记忆。”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请你告诉我,我向你道歉。” 她並不在意谁对谁错。 如果这是陆星希望的话,那么她愿意向夏夜霜道歉。 靠! 夏夜霜更憋屈了。 尤其是看著魏青鱼这么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好像所有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偷偷记仇似的! 凭什么! 夏夜霜怒气冲冲,一股脑的脱口而出。 “你从三岁开始,你每次的生日宴我都参加,我爸让我去跟你说话,我被你无视了八次!整整八次!” 作为一个傲娇能放低姿態去主动跟一个人交朋友,而且还是交八次。 这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惊悚。 更惊悚的是,八次,魏青鱼全部都无视了。 夏夜霜每次被无视都要气疯了,可是还得被亲爹押著去跟魏青鱼说话,不去的话就会受到惩罚。 她怎么可能不討厌魏青鱼?! 也就是这几年她家发展起来了,不用再被逼著凑到魏青鱼身边了。 要不然的话。 夏夜霜觉得自己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都会是魏青鱼那个平静冷漠的眼神! 啊? 陆星人都傻了。 就因为这破理由,夏夜霜就针对了魏青鱼这么久? 不是。 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哈。 魏青鱼听了,有些发愣,似乎是在回想,可是又没有想起来。 没办法。 想跟她攀关係的人太多了,她根本记不起来。 魏青鱼沉默片刻,还是说道:“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但那个时候我並不是在无视你。” 夏夜霜听到这个解释都气笑了。 “我巴拉巴拉的介绍自己,你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走了,你说这不是叫无视?” 陆星蹙起眉头,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於是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夏夜霜继续问。 魏青鱼看著陆星的动作,她平静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挣扎片刻,还是如实说道。 “我那个时候自闭倾向很严重,跟人的沟通也有障碍。” “我想说话,可是我说不出来。” 所有的不堪全部被说了出来。 魏青鱼的视线盯著地面,有些晃神,却依旧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抱歉,我对你造成了伤害,是我的问题。” 寂静。 整个琴房都陷入了寂静当中。 夏夜霜脸上的怒气还没有消失,表情却已经僵住了。 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那个时候魏青鱼多风光啊,父母爱她,给她最豪华的生日派对,所有人围在她面前夸她。 这样眾星捧月的人,也会生病吗?也会不开心吗? 既然她生病了,那么她的父母怎么可能会放她出来? 夏夜霜刚想反驳,又突然沉默。 她自己不也是吗? 外面都觉得她备受父母宠爱,是千金大小姐,可不还是要被逼著去討好魏青鱼?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没有穿过对方的鞋子,就永远不知道到底合不合脚。 夏夜霜即將脱口而出的所有嘲讽全部被咽了下去。 她想笑,又完全笑不出来。 她討厌魏青鱼。 討厌魏青鱼高高在上的家世,討厌魏青鱼能够拥有父母的宠爱,更討厌魏青鱼拒绝別人的冷漠和无情。 可是现在。 魏青鱼却亲口告诉她,不是这样子的。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的想像。 她对魏青鱼的百般註解和误读,並不构成万分之一的魏青鱼,却是一览无余的夏夜霜。 ...... 送走了魏青鱼,琴房一片寂静。 夏夜霜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持之以恆的討厌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她干嘛去討厌一个病人啊。 扶著夏夜霜坐下,陆星流畅的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点水。” 夏夜霜抬头看著陆星的眼睛,惶然道。 “我是不是很过分?” 陆星温柔的摸了摸她金色的小脑袋,沉默片刻说道。 “你好像不恨魏青鱼了。” 夏夜霜在陆星的安抚下得到了一丝慰藉。 她像小动物一样,无意识的把自己的小脑袋往陆星的手心里蹭。 陆星就像大海,能吸收所有的狂风暴雨。 夏夜霜刚才惶然的情绪被陆星轻轻揉开,她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仔细回想。 虽然她是为了气魏青鱼才选择跟陆星签订的合同,不过最近跟陆星相处的时间多了之后,她好像並没有很多的时间放在討厌魏青鱼身上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魏青鱼,如果不是魏青鱼的话,她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陆星的身上。 比起恨,她更喜欢被爱浸润的感觉。 是的。 她应该感谢魏青鱼的。 夏夜霜闭上眼睛,把小脑袋轻轻地靠在陆星的腰间,低声道。 “我不討厌她了。” 我们这样,就很好,一直这样就好。 陆星像一棵白杨树,挺直的站著,能够让夏夜霜倚靠,他低头看著夏夜霜沉浸的神情,突然警觉。 既然夏夜霜不討厌魏青鱼了,那么这份合约的出发点也不成立了,於是陆星机械重复的抚摸著夏夜霜的发顶,温柔的询问。 “那我们的合同是否需要结束。” “夏老板。” 夏夜霜愕然的睁开眼。 ...... ...... 073 我俩太不公平,爱和恨全由你操纵 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小美。 现在她正在一脸惊愕的看著面前的小帅。 “你说什么?” 夏夜霜觉得自己可能昨晚没有休息好,否则怎么会出现幻听了呢? 明明陆星还在很温柔的抚摸她的髮丝,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呢? 夏夜霜扯了扯嘴角。 嗯。 我被熬夜所伤,从今往后一定不再熬夜! 陆星低头,抚摸夏夜霜发顶的动作温柔又细心,怜惜到像是在抚摸一块金子。 妈的。 金髮真是太美妙了,像是金子做的绸缎,看得人心里快乐极了! 根据破防守恆定律,有人没有破防,那就肯定有人破防了。 反正陆星没破防,魏青鱼也没破防。 那亲爱的小朋友们,到底是谁破防了呢? 陆星哑然失笑,又重复了一遍:“夏老板,你记得我们为什么要签合约吗?” 夏夜霜不说话。 陆星手上抚摸著她的髮丝,依旧温柔平静的说道。 “你当初討厌魏青鱼,於是想拿我气魏青鱼。” “可是我刚才问过你了,你说你现在不討厌魏青鱼了。” “那么现在。”陆星扬起职业微笑,“我们合约的出发点已经不成立了。” “你......” 夏夜霜僵硬的抬头,上目线透著满满的慌乱,甚至比刚才更加的无措。 她感觉好像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手里流走了。 她拼命的想抓紧,却只能流逝的更快!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夏夜霜心突突的跳,不是这样子的。 她刚才只是说不討厌魏青鱼了,但是没有说要结束合约。 她没有想要结束合约! “不......”夏夜霜刚说了一个音节,却直接被打断了。 陆星平静的说道:“合约签订的出发点已经不成立了。” “夏老板,你有想要为什么我们的合约还要持续下去吗?” 夏夜霜呆住了。 所有拒绝的话全部被哽在了喉咙里! 霎时间,她脑海里迅速回想起来了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陆星说过的话。 他说,不要爱上他。 心头巨震,夏夜霜浑身发麻,也同时想起来了她当时的回覆。 她说,她才不会呢。 那么现在,她心里已经不討厌魏青鱼了,这段合约为什么不能结束? 她在留恋什么?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夏夜霜却怎么都不敢相信! 夏夜霜咬紧牙齿,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一如既往的选择了逃避。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於是。 夏夜霜抬起头,盯著陆星的眼睛,质问道。 “你在为魏青鱼抱不平吗?还是说,你在心疼魏青鱼?” “对啊,你以前就喜欢她,喜欢到免费当她的舔狗。” “但是在我这里,我还要付钱给你,这样才能使唤动你,你很委屈吧?” 夏夜霜像是应激了一样,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 到最后就像是个炸毛的金毛小狮子似的,口不择言。 陆星低头扫了一眼。 夏夜霜明明嘴上在放狠话,但是手指却紧紧的扯著他的衣角,浑身发抖。 面对夏夜霜的浑身带刺儿,陆星突然想起来了一首歌—— 自尊常常將人拖著,把爱都走曲折。 傲娇逆版本的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这句话吧。 看夏夜霜说累了,陆星低头扯开了她攥著自己衣角的手。 夏夜霜咬牙,死死的盯著他的背影。 片刻之后。 陆星回神,端著一杯水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喝点水润润嗓子。” 夏夜霜突然说不出来话了,眼睛几乎酸的要逼出眼泪来。 陆星扫了夏夜霜一眼,以往意气风发的小狮子现在蔫噠噠的,隨时会枯萎。 可是再继续下去的话,等真正结束的那一天。 她真的会枯萎的。 长痛不如短痛。 夏夜霜很正常,除了傲娇一点没有什么特別大的缺点。 074 AI统治人类 “我不喜欢你。” 陆星沉默片刻,又一次重申道。 魏青鱼点头,丝毫没有伤心的意思,面色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 “蛋糕要快点吃,不然会化掉。” 看陆星久久的不接过去,魏青鱼歪头疑惑的看著他。 “你之前说你当我是妹妹。” “你在骗我吗?” 陆星:...... 完蛋。 人工智障进化成gpt4.0了! 他就说人类不能这么开发ai吧! 娘的。 早晚进入ai时代,每个机器人手里都牵一条人类。 好吧。 魏青鱼你这个人机贏了。 陆星吃著小蛋糕往教室走,魏青鱼跟著他的步伐走在身边。 她盯著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思索片刻,悄悄的往陆星这边移动了一些。 虽然两个人的距离还是很远。 可是看著地上的影子,她已经靠在了陆星的肩头。 魏青鱼微微弯起了嘴角,眼睛里也有了一些光芒,略带期待的问道。 “蛋糕好吃吗?” 陆星点头:“好吃,它不甜。” 眾所周知。 咱们国家人对於甜品最高的评价就是——不甜。 这代表了舒服的甜,不腻的甜,不齁的甜。 看陆星满意了,魏青鱼也满意了,嘴角轻轻扬起。 “那就好。” “上次我给你的小蛋糕太甜了。” “我后来想了想,你做早餐的时候不爱放,应该是不爱吃甜的。” 陆星诧异的看著魏青鱼。 这人比他想像的还要智能一点。 居然能从这种细枝末节推测出他的爱好。 嗯嗯嗯。 真不错。 陆星给她点了个赞。 看来魏青鱼真是颇得他的几分功力啊,以后肯定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职业舔狗。 魏青鱼盯著地上的影子,又朝陆星那里悄悄移动了一点。 她一向像流水一样没有起伏的声线罕见的带了一些轻快,轻轻说道。 “其实我应该向你道歉的。” “我只顾了我自己的感受,贸然的来到琴房,却让你这顿饭都没有吃好。” “我以后不会再去了,你好好吃饭。” 比起来见到陆星,她还是更希望陆星能健康快乐一点。 很显然。 经过这次中午的事情,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出现有些自私了。 握草! 陆星惊了。 这就是学霸吗? 这么短短的一会儿,都能復盘出经验教训了? 陆星想了想,说道。 “夏夜霜不是故意的,她现在对你很愧疚。” 听陆星在替夏夜霜说话,魏青鱼心麻了一下,摇头道。 “没关係,她不知道这件事,不怪她。” “我已经拥有很多人没有的东西了,我应该知足,我不会难受的。” 陆星愣了一下,没想到魏青鱼这ai居然会这么回答。 靠! 陆星沉默片刻,说道。 “七情六慾是人类的出厂设置。” “你伤心就是伤心,伤心不是对比出来的。” “就像有人我说我好累,有人说別人比你更累,你凭什么累?” 没有这样的道理,这也不是比惨大会。 陆星看著魏青鱼,难得真诚的说道。 “不是说有人比你过的更难受,你就不能难受,这是你的权利。” “我的......权利?” 魏青鱼呆住了。 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子的话。 她听过一些別人议论她的话,说她这么好的家庭背景怎么还不知足。 非洲人还喝不上纯净水,北极熊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哪个不比她惨? 不知道她整天吊著个脸干什么?凭什么不开心?有什么脸不开心? 矫情! 可是现在陆星说......她可以不开心。 魏青鱼突然笑了,不是內敛的笑,而是从眼睛到嘴角都洋溢著愉快。 她可以开心,也可以不开心。 想说话的时候可以说话,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可以不说话。 这些都是她的权利。 “谢谢。” 魏青鱼笑眼弯弯,这是陆星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畅快的笑容。 “我现在很开心。” 啊。 陆星想,ai机器人真的进化了。 “听吧新征程號角吹响,强军目標召唤在前方 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哎呦我去! 陆星和魏青鱼同时被嚇了一跳,难以置信的听著歌声。 不是。 今天广播站改风格了? 挺红的啊! ...... 下午放学后。 陆星收拾好东西,回头一看,李大春正在奋笔疾书。 自从他说过那句话之后,李大春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死命的刷题,遇到不会的题,还坚持不懈的去骚扰胡钟钟。 胡钟钟活该的。 陆星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了一些零食递给了李大春。 “劳逸结合。” 李大春惊喜的看著陆星,“义父,还是你懂我!” 陆星笑了,拍拍他的肩膀。 “回头看书看累了就去买点商业上的书籍看,当放鬆一下了。” 李大春只是迟钝,又不是傻,立刻想到了。 “你大学要做生意,想带著我一起,所以才让我考海城大学?” 他有些惊喜! 操! 果然是他义父啊,连发財的事儿都能带上他! 陆星背上书包,笑著说。 “对了一半吧,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海城大学的一些特色。” 他是要做生意,但人不一定要在学校,那么就需要一个执行者,简称工具人。 看著陆星离开的背影,李大春呜呜呜。 妈的! 最烦谜语人了! 想不明白。 “算了,去骚扰胡钟钟好了。” 根据笑容守恆定律,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想到胡钟钟一会儿狂躁的样子,李大春想想都笑得不行了。 走到胡钟钟面前。 啪! “嘿!问你个事儿!” 胡钟钟嚇一大跳,他真是对这个莽夫无语了。 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 胡钟钟翻了个白眼:“说!” “海城大学的特色是什么?” 啊? 胡钟钟的脑子突然宕机,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李大春学到了几分陆星的精髓。 “不会吧不会吧,学委这么见多识广,不会不知道吧?” 艹! 胡钟钟怒了,立刻搜集信息。 片刻之后。 他自信的开口。 “海城大学是一所歷史悠久的大学,它在国內的排行是......巴拉巴拉......师资......博士点......院士......” “哦对了。” “它还有国內最成熟完善的休学制度,只要提供了身体或者精神出现异常的证明就能够休学一年。” “很多学生都会休一年然后去旅游度假什么的,就是得小心一点,別跑疯了让家里人找不到。” “不过总之手续简单,操作简单,休过的都说好?????????!” ...... ...... ps.六月第一天,哪个小登能尊老一点,v个免费礼物?'?' ? 075 我承认你有二十下子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菜鸟驛站,有些人是小件货,有些人是大件货,还有的人没码。 陆星深以为然。 他正打算打开微信想看看自己有没有码,就瞅见有个人掐点给他发消息。 是池越衫。 这是当初在剧院池越衫请求他的事情。 通过好友申请,可以设置免打扰,但不要刪除她。 陆星同意了。 这么久了他也没看池越衫到底在发啥玩意,於是点进去瞅了一眼。 最新一条消息是池越衫的独家照片。 她在后台,穿著一身纯白戏服,身形削瘦,清冷哀伤的盯著镜头。 应该是要唱白蛇传。 恩。 要想俏,一身孝。 虽然缺德,但是真理。 “有未亡人的感觉了,真不错。” 陆星摸摸下巴,对池越衫的顏值表示了高度肯定,“保存一下,以后肯定能卖出去,嘿嘿,又赚一笔!不愧是我!” 下一秒。 图片突然没有了。 陆星:??? 誒! 额滴钱啊! 天杀的!我要报警! 誒呦! “牛啊!” 陆星看到那个撤回都惊讶了。 还有后面池越衫的丝滑小连招,给他都整笑了。 先是发了一张图片,然后撤回,这样如果陆星看到了,那么肯定会问撤回的什么。 这样话题不就挑起来了嘛。 嘖嘖嘖。 “果然是腹黑绿茶,我承认你有二十下子。” 陆星把聊天界面截屏,又把这张图片存到了一个叫【聊天小技巧】的相册里。 哪儿有什么天才啊,那不都是一点一滴积累的嘛! 学吧,学无止境啊! 陆星今天又学到一招,心情相当的不错,他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池越衫】:不想去也没关係,后天晚上剧院要程派名家要演锁麟囊,你有安排吗,如果没有安排的话,我们可以先去按按摩,再去看看戏。 池越衫就像是一个自言自语的人,对著一片沉默的大海不断的发送消息。 陆星往上翻了翻她发过的消息。 从好友申请通过的那一秒开始,池越衫就不断的在试探他的態度。 甚至於。 她还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陆星以前写的那些戏曲分析给翻出来了,然后一字一句的看,再给陆星发自己的反馈。 陆星看到她小作文似的反馈,突然感觉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可是自己有钱拿。 她何必呢? 这个时候,池越衫像是习惯了对面没有回覆似的,又继续发消息。 【池越衫】:星星,在锁麟囊你喜欢哪一段哇,我喜欢最后大团圆那段。 【陆星】: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在池越衫发出来之后,陆星回復了她。 “回我了!” 在后台的池越衫惊喜的不行,眼底全都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她单方面的给陆星发了这么久的消息都没有回应,今天陆星居然肯回復了? 难道陆星喜欢她发图片吗? 瞬间。 池越衫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些跟陆星相处的小技巧。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去看看陆星发的什么。 点开对话框的一剎那。 池越衫呆住了。 怎么是这句话? 怎么能是这句话? 为什么要是这句话?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 陆星什么意思? 池越衫扯了扯嘴角,想笑想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池越衫】:嘿嘿,我要上场了哦,今天我一定会加油的!绝对要对得起观眾! 池越衫面无表情的打下来这句话,又选择了一个最可爱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陆星又不回復了。 池越衫低垂眼眸,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有进步,至少回復我了不是吗?” ...... 陆星坐上了埃尔法,又踏上了当爹的旅途。 不过。 “快递到了啊。” 明天就要去见宋君竹了,当初宋君竹说的要买相机,他是得记在心里的。 “唉,买飞思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能太过分。” “那就简简单单的买个徠卡吧。” 是的。 陆星买了个徠卡,並且有些感嘆:“要是能带走就好了。” 这样的话。 等他休学一年四处玩儿的时候,可以带著相机去,没事儿就给人拍照。 拍照不要钱,刪照片两百。 有时候运气好,被打破了头,还能赚两万呢。 果然。 “玩儿摄影的就是赚钱路子多啊!” 除了相机之外,陆星又另外的买了一个拍立得。 老实说。 在一些氛围比较好的时刻,拿出拍立得拍一张,然后立刻出照片。 那种感觉真不一样。 作为职业舔狗,要学会额外的给客户惊喜。 不过拍立得和相机,陆星买的都是比较小型的那种。 要不然的话,在宋君竹要拍照的时候,他突然扛著一个大炮出来懟宋君竹脸上了。 那还有个屁氛围呢! 不知道的以为要拍家庭.avi呢。 宋君竹还不给他骂死! 所以。 反正的也不是陆星的钱,那就儘量朝著满足客户情绪价值的方向走唄。 就是...... “这拍立得相纸真tm贵啊!” 一张八块! 八块啊! 一盒相纸的钱,他能在蜜雪冰城里喝成巨人观了。 ...... ...... ps.儿童节加更!每个小登都有饭吃!????????? 076 沙漠绿洲 创作小tips:当想要衬托一个人牛逼的时候,往往要通过別人的口中得知。 同理。 如果陆星像祥林嫂一样,路过一个人就拉著她来讲述自己有多悽惨。 那么到最后,这些经歷反而会成为捅向自己胸口的一把利刃! 做人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 作为一名职业舔狗,跟这些客户讲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必要的。 所以陆星选择不说,他也不愿意说。 但是温灵秀查到了。 不是通过陆星的讲述,而是通过纸上印著的一行行字。 从字里行间,温灵秀终於窥探到了陆星这些年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孤儿,贫穷,救济,百家饭,孤儿院,收养,弃养,大火,医院,直到...... 出卖自己。 温灵秀温婉端庄的脸上全是木然,喃喃道。 “难怪你这么会哄孩子。”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星抱孩子的手法极其的熟练。 当时她还以为陆星家里可能是有弟弟妹妹。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原来都是陆星在孤儿院锻链出来的技能,是生活对他烈火油烹后锻造出来的! 哪儿有天生的察言观色的天才? 如果不是看眼色看多了,怎么可能这么敏锐呢? 身体上的疤痕尚且可以痊癒,精神上的疤痕却需要伴隨终身! 温灵秀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恶。 经歷过这些事情的陆星,就像是一块即將枯萎的沙漠。 可是她却在向沙漠渴求甘霖和绿洲。 於是。 陆星榨乾了自己,来给所有人爱和阳光。 温灵秀闭上眼睛,一滴清泪却悄然滑落。 那他呢? 他撑到什么地步了,他到极限了吗,他还能继续给出来爱吗? 人不是机器人啊。 机器人运行久了还需要高额的维护费和保养费。 可陆星呢? 他没有,他也不说。 没有人去关心他需不需要休息,需不需要充电。 所有人都在向他索取笑容和快乐。 可是陆星快乐吗? 温灵秀脱力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表情麻木。 “笨蛋......” 仔细回想。 她好像从来没有听陆星说过自己的心情如何。 他总是开心的。 可是。 一个人真的可以永远开心吗? 温灵秀低垂著眼神,长睫扫下阴影:“你要是为了钱该多好啊......” 可他偏偏不是。 孤儿院,孤儿院。 他自己在暴雨中奔走,却要给別人撑伞,为什么? 温灵秀想。 如果她问陆星这个问题的话,陆星肯定会笑嘻嘻的说著: 我淋过雨,一定要把別人的伞给撕碎! 可是他现实偏偏不会这样做。 从荆棘里走出来的少年,却长出了一颗最柔软的心臟。 艰难是加倍的,痛苦也是加倍的。 温灵秀突然有些喘不过来气,心口像是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波涛汹涌的愧疚感像是无情的波浪,呼啸著冲她蜂拥而来!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是无辜的。 她是不是也成为了陆星崩溃时候的那片雪呢? 温灵秀咬紧牙关,泪流满面。 “傻子。” 真的是傻子! 当自己是救世主吗? 傻子!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温灵秀瞬间回神! 她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迅速的把面前的调查资料塞到了一堆文件里。 一定是陆星回来了! 温灵秀现在迫切的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 片刻之后。 温灵秀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没有异样之后,才说道。 “进来。” 嘎吱。 房门被打开,陆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笑容满面的说道。 “温总吃饭不,我看你一直在书房工作就没叫你,我就先做饭了。” “嘿嘿,今天我做了我最拿手的番茄炒蛋。” “上天入地,只此一家。” “要不要赏脸尝尝?” 温灵秀眼神复杂的看著陆星,轻轻点头。 “好。” 她完了。 她再也拒绝不了陆星了。 看著陆星扬起的嘴角,她的心无时无刻都在发酸。 在温灵秀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星扶住了她的肩膀,挡住了她的道路。 温灵秀抬头迷茫的看他。 “温总,不要哭。” 陆星抽出小包纸巾,轻轻的擦拭著温灵秀的脸颊。 纸巾的清香溢在鼻间,温灵秀怔怔的盯著陆星认真擦泪的眼神。 陆星心里的小人在嘚瑟的跳舞。 呵呵。 就说兜里带纸有用吧! 他自己用的是捲纸,给这群金贵的女人用的可都是小包的纸巾! 哼哼。 专业! 相当专业! 温灵秀像是被蛊惑了似的,往前一步,轻轻的把自己塞进了陆星的怀里。 嗯? 陆星惊了。 握草! 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还真不知道这手怎么办,而且真有点顶到他了啊! 这手放哪儿合適啊?! 以前他虽然哄这些客户,但是也没有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啊。 陆星心里慌得一批,但是表情还得镇静下来。 呼—— 別慌別慌,你是专业的! 给自己打完气之后,陆星伸出手小心的拍了拍温灵秀的背,低声温柔的问道。 “怎么了温总,工作上遇到难题了吗?” 温灵秀摇了摇头,突然又想哭了。 她怎么还在向陆星索取情绪啊! 温灵秀突然发现自己对陆星的依赖程度好像比她想像的还要高。 沉默片刻,怀里的人闷闷的说道。 “我刚才看了一本书,有点感动。” 陆星:??? 啊? 就这啊? 他看活著都心如止水的,没想过还有人会看书看哭。 而且这温阿姨也不像是能看书看哭的人啊,难道当妈妈的都是情绪比较充沛的吗? 没等陆星回復,温灵秀继续说道。 “书里的主角从小在贫民窟里长大,努力的学习生活成为了运动员,最后被发现是豪门流落在外的孩子,故事的最后,他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我看到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样子,就有点想哭。” 陆星虽然对这个故事无感,但是也知道温灵秀的背景应该是对这种家庭团聚很有感触的。 可以理解。 “好啦。”陆星摸了摸她的头髮,安抚的说道,“他们一家人团聚了,咱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的嘛。” 温灵秀埋在陆星的怀里不肯出来,又闷闷的说道。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她能为陆星做到的事情不多,但是能够帮助陆星找到父母是其中一件。 在外漂泊久了的人,应该会思念温暖团圆的结局的吧? 就算是陆星的亲生父母很穷也没关係。 她可以让这对父母变得有钱,然后陆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富二代。 以前所有的风雨跟他再也没有关係。 他会是有家,有爸爸妈妈,有人等待的小孩了。 陆星哑然失笑,沉默片刻说道:“这个故事很好。” “你说真话。” 陆星愣了一下,没想到温阿姨还挺敏锐的。 好吧。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陆星盯著书桌上的一叠叠文件,缓慢的说道。 “就算是没有豪门父母,主角也依旧可以成为运动员,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一个人歷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而这时候老天说这是我给你的磨练,你通过考验了,现在我要赐给你一个豪门少爷或者豪门私生子的身份,你感激我吧!” 用身份高低来分配道德高低,用资產多少来分配结局好坏。 这太可笑了。 要是他的父母真的非常有钱,但是依旧拋弃了他。 那这样的父母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听到这样子的话。” 陆星声音依旧温柔,依旧沉稳。 “我会吐的。” ...... ...... 077 不管你是谁!快从她身上下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温灵秀觉得陆星这个人简直是有毒! 短短两年。 陆星就像温水,无色无味,但是方方面面的浸透到了她的生活当中。 就像现在。 陆星倚靠在床头,清瘦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页书,慢慢翻了过去。 他用最低沉柔和的声线,念出来这些幼稚无比的故事。 囡囡爱听。 她也爱听。 暖黄的灯顶光从上而下洒下,死亡角度下陆星依旧柔和无比,慢慢念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星,但其中的含意却因人而异。 对旅人而言,星星是嚮导;对学者而言,星星则是一门难解的题;对商人而言,他们就是財富。 不过,星星本身就是沉默的。” 囡囡已经睡去了。 温灵秀却依旧睁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陆星的脸。 她觉得自己想要一些什么,可是又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楚。 当陆星掀开被子打算离开的时候,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陆星诧异的对上了温灵秀的眼神。 他从来没有见过温灵秀这样的眼神,急切,愧疚,懊悔,还有一些复杂。 等等! 不对! 陆星心里警铃大作。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明明温灵秀已经把他踢出了囡囡爸爸的队列,那她现在想要干什么? 陆星顿了一下,嘴角扬起,压低声音弯腰道。 “怎么了温总?” “是哪里不舒服吗?” 温灵秀清美的脸庞掛著悵然的表情,她想放陆星走,可是手却不听使唤了。 大脑让她放手。 身体让她抓紧。 从知道陆星的经歷之后,她就无法再像是对待僱佣关係一样对待陆星了。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想要弥补陆星,可是陆星连一个幸福的家庭都不愿意要了。 温灵秀长长的睫毛垂下,温柔的脸上掛满了纠结。 良久。 温灵秀轻声说道:“我睡不著,你能陪我一下吗。” 她破罐子破摔的说出了口,突然鬆了一口气。 温灵秀突然发现,原来说自己的心里话也没有那么困难嘛! 嗯? vocal! 陆星脑瓜子嗡嗡的。 不对。 真尼玛的不对! 陪你? 什么陪你? 怎么陪你? 精神上的陪你,还是身体上的陪你? 陆星头皮发麻,心想这温阿姨果然年纪到了,居然tm的真的饿了! 艹! 陆星咽了咽口水,往温阿姨那里扫了一眼,波澜壮阔。 他试图讲道理:“这犯法吧......” 温灵秀:??? 怎么就犯法了? 温灵秀顺著陆星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瞅了一眼,瞬间脸色通红。 她触电般甩开陆星的手,慌张的拉上了自己的睡衣,却越忙越乱。 到最后。 扣子还是陆星帮忙扣上的。 温灵秀试图逃避现实的盯著天板,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人都丟完了! 在陆星这个傻子面前,一点年长人的面子都没了。 可恶啊...... 温灵秀从脖子到耳朵红了一大片,尤其是脸颊上的红晕,给陆星看傻了。 他也妹干什么啊! 握......草...... 原来温阿姨是先天潮.韵圣体啊。 好好好。 臥虎藏龙,真是臥虎藏龙。 温阿姨你真的见外,这件事居然让我现在才知道。 不过为了防止温阿姨脸红到爆炸,陆星觉得自己还是得说点儿话的。 於是他十分熟练的递上了台阶。 “温总,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吗?我有好办法!” 看陆星神采飞扬的样子,温灵秀顾不上脸红,轻轻的也跟著笑了起来。 “你有什么办法?” 陆星嘿嘿一笑,掏出手机嘚瑟的说道:“我给你找点讲高数和线代的课,绝对一听就困!” 温灵秀怔了一下,突然就自在了很多,嗔了陆星一眼,柔柔的说道。 “我都毕业多久年了。” 也是。 陆星挠挠头,想了想。 “那我给你按按摩,缓解一下压力?或者泡泡脚也是不错的选择。” “贵宾你好!十八號技师隨时为您服务!” 看陆星努力想办法的样子,温灵秀心头一暖,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脑袋。 “躺下。” 啊? 陆星偷偷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腰。 嘶。 好疼! 不是在做梦! 怎么今天温阿姨这么反常啊!她还不至於饿成这个样子吧? 自己只提供情绪价值,不来这种啊! 陆星警惕的看著温灵秀的脸。 不管你是谁!快从温阿姨身上下来! 温灵秀水汪汪的眼神扫了陆星一眼,娇柔催促道。 “躺下啊。” 咽了咽口水,陆星还是相信了一下温阿姨的人品。 呃。 应该不会这么禽兽吧? 这tm囡囡还在这里躺著呢,来也不能这么来啊! 陆星深吸一口气,躺到了床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睡在主臥的床上。 哎,真软。 也不知道这床垫多少钱,能搬走就好了。 看著陆星小心的躺在床边,捏著被子边儿的样子,温灵秀突然笑了。 看来陆星也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游刃有余嘛。 知道陆星也有点紧张之后,温灵秀突然就不紧张了。 她心情不错的翘起嘴角,拉开被子躺在了另一边。 “温总,要我关灯......吗?” 一只温热白皙的手越过囡囡,轻轻的放在了陆星的手背上。 陆星瞪大了眼睛。 温灵秀舒服了,好像一直漂泊的鸟儿终於找到了棲息地。 “晚安。” 啊...... 陆星盯著天板,下意识的回覆道:“晚安。” 娘嘞! 温阿姨疯了! ...... ...... 078 上下五千年 周六早上. 陆星躡手躡脚的阴暗爬行,到最后终於静音的爬出了主臥。 呼—— 轻轻关上主臥的门,陆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脸想死。 “你是睡舒服了,我动都不敢动啊!” 陆星绝望了。 他没有想到现在宋君竹不搞事情了,但是温阿姨却突然犯神经了! 这什么意思? 睡觉也要牵著手睡? 唉。 “我是真不容易啊。” 陆星简单的洗漱了之后,扫了个共享电车溜溜达达的往宋君竹的別墅骑去了。 感恩科技。 至於为什么不坐公交车,因为他需要时间想一点问题。 “为什么温阿姨突然这么反常呢......” 陆星像一滴水,骑著小电车匯入了千万个早起上班的人群当中。 思索片刻。 陆星发现自己真的想不明白。 想白嫖? 也不可能啊。 他已经戳到了温阿姨最柔软的地方。 温阿姨绝对不会让囡囡遇到那种修罗场的景象的,所以势必要放弃他! 那到底为什么呢? 大早上陆星觉得自己的cpu都要烧了! 骑了一会儿车,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小雨。 人群突然开始躁动。 陆星却淡定的继续在雨里骑著车,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宋教授喜欢看我狼狈的样子,那么我全身淋湿去找她,她一定会很开心。” 客户需要什么情绪,就给她什么情绪。 陆星骄傲的扬起了嘴角,挺起了胸膛。 哼哼。 老子的职业素养秒了全世界! 等陆星到宋君竹別墅门口的时候,不管是按铃还是敲门都没有人回应。 他给宋君竹发消息也没人回復。 呃...... “我去!人不会退生物圈了吧?” 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里,陆星突然一惊。 毕竟宋君竹瞅著一直精神不太稳定的亚子。 感觉疯疯的,不太可控。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太高,但是陆星还是有些担忧的开门进去了。 是的。 陆星知道宋君竹所有东西的密码。 因为这女人门锁,手机锁,密码箱锁,银行卡锁全部都是一个密码! 这就是有钱人的满不在乎吗? 陆星默默流泪。 嫉妒。 太嫉妒了! 陆星衝进別墅都做好了看到宋君竹cos晴天娃娃的画面了。 结果找了一圈儿,连根宋君竹的毛都没找到。 “人不在啊?” 陆星有些疑惑,抱著书包回到了別墅门口。 坐在台阶上等雨停,等宋君竹。 哦。 顺带研究一下新到的相机和拍立得。 嘿嘿。 好玩! ...... 另一边。 宋君竹正开著迈巴赫往別墅赶呢,顺带跟张越打电话。 那头的张越简直抓狂。 “不是,那个男的是魅魔吗,你是不是疯了?” “而且你真的把孙艾楠整的到处开始借钱了,我听说他一边借钱一边骂你。” 宋君竹认真的开车,敷衍的回覆道。 “我哪儿疯了。” “而且这是孙艾楠活该的。” “他这种脑残不敢直面自己的性取向,也不敢去违抗父母,到最后他绝对会骗婚的。” “我这算是拯救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张越不信宋君竹的说辞。 当初宋君竹还说要去国外呢,现在一点动静都没了。 这人绝对被家里的那个给蛊惑住了! 张越问她:“你就说你大早上非得去清查自己的资產干嘛,你別说你缺钱了,我可不信,你外婆可给你留了一大大大大笔。” 宋君竹平淡的说道。 “查自己的资產还有什么原因吗?想查就查啊。” 张越翻了个白眼:“你不说实话的话,以后都別给我打电话了。” 宋君竹沉默片刻。 “我算算我还能僱佣他多长时间。” 张越震惊了。 完蛋。 真被蛊惑住了。 她咽了咽口水:“你的结论呢?” 宋君竹笑了,妖冶的眸子里闪烁著愉快的光芒。 “我的钱可以僱佣他很久。” “具体多久?” “五千年。” 噗! 张越绷不住了。 行。 真行。 活脱脱僱佣出一个中华上下五千年啊! 张越嘆口气,也不想多管了,能有人哄宋君竹开心也行。 要不然她真的担心宋君竹的精神出问题。 张越问她:“你啥时候能让我俩见见?” 宋君竹思索片刻,说道。 “你钱不够。” 张越:...... 死恋爱脑,滚远点! 掛了电话,宋君竹更加愉快的加快了车速,她要在陆星来之前回到別墅。 她有礼物要给陆星。 下一秒。 咚! 下雨道路湿滑。 一辆闯红绿灯又飞速行驶的电动车一个滑铲,哐的创到了迈巴赫的侧门上! 宋君竹一惊,迅速的踩了剎车。 刚下车,宋君竹就瞅见一个惊慌失措的外卖员坐在地上,呆滯的看著车標。 宋君竹没有搭理他,反而是拿起手机打算联繫保险。 这时候。 她才发现手机里有陆星发的消息。 於是宋君竹立刻回復道。 “你先进屋里,密码是我生日,我在路口这儿发生了点儿意外事故,一会儿就回去。” 那头的陆星没有回覆。 宋君竹有点著急,想要赶紧解决这件事,她扫了外卖员一眼,摆摆手。 “走走走。” 外卖员惊了,没想到宋君竹真的不计较。 他难以置信的问道:“老板,真的啊?” 宋君竹不耐烦:“真的。” 外卖员又確定一遍:“老板,我真走了?” 宋君竹瞪了他一眼:“我再请你吃顿饭?” 外卖员瞬间扶起了自己的电动车,连连说道。 “谢谢,谢谢老板!老板好人一生平安!” 说完。 他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雨越下越大,宋君竹把车停安全地带等保险公司的人来。 她频繁的看著窗外,就好像一直在期待著什么似的。 窗外雨雾蒙蒙。 电闪雷鸣。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宋君竹瞬间直起了身。 陆星更像是一道黑色闪电,穿著衝锋衣,头髮和裤腿全部被打湿了。 他手里提著一把长柄伞,像是剑客一样,正朝这边狂奔而来。 看到熟悉的迈巴赫,陆星眼里闪著光。 “宋教授!我来了!” ...... ...... 079 有房子著火我拍照 宋君竹! 我踏马的来啦! 陆星迎著雨衝破风,像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撕开所有的阴鬱,震碎一切的不安! 在最昏沉的天气下,陆星像天地间矗立的青松。 任凭风吹雨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倔强的往上生长! 宋君竹轻轻舒了一口气。 陆星来了。 他来了。 呵。 有人爱我。 宋君竹反覆的重复著这句话,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脸,泪从指缝溢了出来。 他真的会来。 幸好他还在,幸好她有钱。 宋君竹妖冶的眸子垂泪,却带著难以掩盖的偏执。 一切都不会结束的。 “宋教授!我来啦!” 陆星狂奔到车子前面,笑容满面,露出一口小白牙。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要看出来客户的內在需求。 有些时候。 很可能客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在心口不一。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宋君竹不知道没关係。 陆星知道就行。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看到宋君竹发的那条消息的时候,横竖睡不著,仔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满的写著四个字是——我想你来! 所以他来了。 看宋君竹低头捂脸的样子,陆星勾起了嘴角。 小样。 这情绪价值还不给你拉满? 老感动了吧? 老子就是专业,要让你们这钱的值! 不过陆星也没有贸然向前,对待不同的客户的不同情绪,也需要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在对待温阿姨伤心的时候,他可以小心的上去擦眼泪柔声安慰。 但面对宋疯批伤心的时候,他是绝对绝对不能向前的,因为宋君竹太爭强好胜了! 她绝对不想自己脆弱的时候被人看到的。 所以陆星给了宋君竹情绪缓衝的时间。 雨越下越大。 陆星握著手里的长柄雨伞,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反正来別墅的时候浑身都已经湿透了,现在倒不如合理利用一下,让客户心里更加舒服。 宋疯批不是喜欢看他狼狈的样子吗? 一分钟后。 宋君竹情绪缓衝完毕,打开了车门。 陆星迅速的奔了过去,咔嚓一声撑开雨伞,巨大的黑伞笼罩在宋君竹的头顶。 宋君竹怔住了。 狂风暴雨之间,陆星给她撑开了一片安全的小天地。 直到这个时候,宋君竹才发现陆星到底被淋的多惨。 他上身穿的衝锋衣没有湿透,但是下身的卫裤全部被打湿,运动鞋也全部沾上了泥浆。 宋君竹扫了一眼陆星的裤子,顿了一下,突然说道。 “以后不许穿灰色的运动裤。” 啊? 陆星傻了。 这你也管? 太平洋警察是吧? “好的,宋教授。”陆星乖巧点头。 不穿就不穿吧。 就在陆星在心里偷偷骂宋君竹神经病的时候,柔软的东西突然碰到了他的脸。 陆星愣了一下。 宋君竹不知道从哪儿整出来了一条看著就很贵的手帕,慢慢的擦著他的脸。 近距离观看,宋君竹发现陆星的睫毛好长啊。 嗯。 等以后下雪了,她跟陆星去雪地里行走,陆星的眼睫毛上一定能掛上很多雪。 陆星看著宋君竹逐渐走神的眼睛,打了个哆嗦。 握草! 这死疯批不会又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方法吧? 不是说改好了吗? 陆星咽了咽口水,扬起嘴角,拉开外套拉链,狡黠的冲宋君竹眨眼睛。 “宋教授,有礼物要给你。” 嗯? 宋君竹弯起嘴角,精致妖冶的面容恍如勾人心魄的妖孽。 “说说看。” “噹噹当!” 陆星从內兜里掏出来了一个拍立得。 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男人到底会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瓶矿泉水,还是一个钱包,还是一个充电宝,还是一起掏出来。 陆星摇了摇手里的拍立得:“虽然车被撞了。” “但是我们做人嘛,就是要有房子著火我拍照,人生乱套我睡觉的精神!” “宋教授,来一张?” 宋疯批的车被撞了,指定心情不好,那就想点办法哄她开心。 要不然。 最后受伤的还得是他啊! 宋君竹盯著陆星笑容洋溢的脸,像是被蛊惑了似的,怔怔的点头。 “好。” 调整好姿势。 陆星伸长胳膊举著拍立得,咧开嘴角,离宋君竹近了一些。 宋君竹很少拍照,此刻有些不自然的肃立。 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拍个照片,她却郑重的像是在出席什么重大会议似的。 陆星挑眉,侧脸看著宋君竹,“笑一笑嘛。” 太近了。 宋君竹好像能感受到陆星的呼吸打在耳侧,她的皮肤突然变红,笨拙的扯起了嘴角。 陆星心里狂笑。 好好好。 宋教授当初让他买相机的时候有多阔绰,现在就有多不自在。 咔嚓。 一张相片被列印了出来。 陆星捏著相片等著显像,同时离宋君竹远了一点。 身边的温暖倏地拉远了,宋君竹下意识的朝陆星那里靠了一下。 “宋教授,看看。” 陆星把相片递给了宋君竹。 宋君竹捏著相片,薄薄的一张相片,她却看了好久好久。 於暴雨中行走,伞是倒划天空的船。 相片上,她跟陆星在一条船上,亲近的好像能破开一切的惊涛骇浪。 宋君竹看了好久,最后自然的想把相片揣进兜里,点头道。 “拍的很好。” “看来你確实是认真学习了,很好。” 陆星看著宋君竹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心想这人也挺有意思的,想收藏就收藏唄。 而且最关键的是。 宋君竹插兜的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兜在哪里。 誒?我兜呢? 宋君竹迷惑的低头,第一次发现原来女装的口袋这么小?! 真可恶! 陆星的衣服都能装进去拍立得,她的衣服连个相片都放不进去??? 宋君竹咬牙:“这群混蛋!” 为了卖包,居然把衣服口袋做成这个样子。 “没事,下次穿我的。” 陆星笑嘻嘻的拉开车门,让宋君竹进去別感冒了。 宋君竹又扫了一眼陆星的裤子,丟下一句:“明天给你买点好看的。” 嘿! 新衣服? 陆星高兴了。 kate姐!俺又要来了! yes!又赚一笔! “你怎么不进来?” 宋君竹摇下车窗,疑惑的看著站在车外的陆星。 来了!来了! 考验演技的时刻来了! 陆星刻意的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上面是他跑的太急,然后滑了一跤被划伤了。 伤口不大。 但是有自己的作用。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上次他嘴角伤到了宋君竹可是给他打了一万块呢。 这回因为她受伤了,还不得给他至少打个万八千的? 嘿嘿。 还得是我有头脑啊! 陆星垂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身上太湿了,会把车弄脏的。”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淋湿的小狗。 呵呵。 看我不茶死你! 宋君竹愣了一下,注意到了陆星背在身后的手,沉默片刻,她突然摇上了车窗。 陆星:??? 誒! 不对! 这剧本不对! 导演我要砍死你! 宋君竹应该对我十分的怜惜,然后再给我转一笔钱的啊! 怎么会这样! 陆星懵了。 宋君竹急了。 她迅速的把车里陆星的那张健身房照片藏进了扶手箱里。 十秒之后。 宋君竹镇定的摇下了车窗:“上车。” ...... ...... 080 化化化化数数数数生生 “扯到我了。” “慢点,慢点。” “呃,別,我受不了这个。” “啊!” “......” 此时此刻。 陆星终於懂了皇帝的感觉。 从进了家门开始,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就衝进来把他衣服全扒了! 隨后各种新衣服又一股脑的往他的身上堆。 好不容易这群人走了,陆星想著喘口气,又有一群带著专业设备的医疗团队上门了。 陆星好像那个实验室的小白鼠。 被一群穿著白大褂的医生团团围住,像是要把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检查一遍似的! 直到这个时候,陆星才恍然大悟。 宋君竹的別墅总是冷冷清清的,是她喜欢清静,要不然她绝对能过上皇帝般的生活! “你们能不能轻点。”听到陆星嘶了一声,宋君竹抱著胳膊站在一边,皱起眉头。 “好的好的。” 替陆星包扎手的医生汗流浹背了! 妈的。 他们来的时候还以为宋君竹是缺胳膊少腿了。 结果发现。 就是一个小屁孩的手划到了而已。 呵呵。 包扎的医生突然有一种自己在用大砍刀切苹果的绝望感。 这要是他们再来的晚一点。 这伤口早就他妈的癒合了! 他偷偷想著,这小子说不定网名还叫果微甜呢! 可恶啊。 包扎的医生偷偷看了一眼陆星的脸,不禁感嘆这小子聪明啊。 没有浪费大好的青春和大好的顏值,直接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陆星左看看,右看看。 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医生,甚至还有一个医生在给他把脉?! 陆星惊了:“你不是西医吗?” 把脉医生嘿嘿一笑:“我在中西医结合医院任职。” 陆星:...... 哦呵呵呵。 好冷的笑话哦。 ”不过你这个吧.....” 把脉的医生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一会儿嘆一口气,给宋君竹直接整紧张了。 陆星也懵了。 这年头。 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啊! 陆星眨眨眼睛,忐忑的问道。 “我怀孕了?” 啪。 宋君竹没忍住,给了陆星后背一巴掌,好气又好笑。 “要怀也是我怀啊!” 她的紧张全被陆星给打破了,根本不知道陆星脑迴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要是陆星能怀孕,她得连夜赶製一篇论文发表。 把脉医生摇摇头:“不是,我是刚才跑过来有点累,所以嘆嘆气舒缓一下。” 陆星:...... 宋君竹:...... 忍住。 忍住! 不能把他丟出去! 把脉医生笑了笑,离开了陆星的手腕,思索片刻,突然说道。 “你是快考试了是吧?” 陆星点头。 “那就对了。” 把脉医生拍了拍陆星的手背,劝慰道。 “人生不是只有一次考试,你不要太紧张,你的身体很健康,可是你的精神太紧绷了。” “这样会出问题的。” “小伙子,人生是场马拉松,刚开头就想衝刺,以后会过的很难的。” 陆星扯了扯嘴角。 突然觉得自己在中医面前好像真的无处遁形了。 这中医真是有点意思的。 过程虽然错了,但是结果是对的。 “好的,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 陆星微笑著点头。 宋君竹打量著陆星的脸,原来陆星一直在为考试紧张啊。 看来她上次给陆星的准备还不够充足! 此时。 另一个医生摸著陆星的肩颈问道:“你这里有不舒服吗?” 陆星点头,真觉得有一点点酸痛。 “有一点。” 医生点头说道:“那你回头要去医院用仪器检查一下,要是脊柱侧弯就需要治疗了。” “要先切开你的背部,撑开你的皮肤,然后用钉子......” 嘶—— 陆星突然握住了医生的手,汗流浹背的说道。 “不不不,我现在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妙手回春啊医生!” 哈哈哈。 医生笑出了声,心想怪不得宋君竹会喜欢这小子。 確实挺好玩的! “我是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姿势,其实你的身体条件挺好的,没有现代人的那些病。” “嗯......没有近视,没有鼻炎,牙齿也很好。” 看陆星紧张了,其他医生赶紧安慰了起来,生怕宋君竹的小白脸不开心了。 宋君竹听著陆星健康的检查报告,眉头舒展了很多。 不过。 那个中医说的话,她还是记在了心里。 陆星的精神紧绷啊..... 等医疗团队呼啦呼啦的走人之后,宋君竹看著陆星说道。 “考不上大学没关係。” 陆星:??? 姐!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上来就诅咒我是吧? 宋君竹坐到了陆星的身边,冷静的说道。 “考不上的话,我送你去英国读书。” 顿了一下,宋君竹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英国天气不好,那去德国,也不行,德国不好毕业。” 宋君竹已经开始筛选去哪个国家好了,但是陆星坐在一旁直接后背汗毛直竖! 不对! 再过几个月宋君竹就要去国外教书了,但是她这个时候却说要让自己出国读书? 怎么可能! 况且。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考试精神紧绷的! 陆星扯了扯嘴角,低著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我不想出国,我就喜欢咱们这儿,我不能总是麻烦你,而且我觉得我能考好,教授你给我发的资料我都好好看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心血的!” 嗯? 宋君竹规划的想法被打断,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欣赏的看著陆星。 突然间,宋君竹突然想到了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宋君竹更高兴了。 他真好。 自己为他铺平了一条康庄大道,他却没有丝毫心动的样子,反而想要自己去努力。 不做凌霄。 既然陆星有这样的想法,那她应该帮助陆星的。 想到这里。 宋君竹扫了一眼陆星的手,嗯,伤到的是左手,右手还能写字儿。 “你先休息十分钟,一会儿开始复习化学,下午复习生物和数学,明天上午复习物理。”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 “我跟你一起复习。” 陆星:??? 不是! 姐! 你你你你这样排课表吗? 这他妈的不就是以前黑板上化化化化数数数数生生的课表吗? 光看一眼,陆星都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最关键的是。 宋君竹还要亲自带著他复习。 好好好! 这直接给陆星干沉默了。 他听说过付费上课的,还tm第一次瞅见付费讲课的! 宋君竹心情不错的勾起嘴角。 她当然是希望陆星越考越好的,考哪个大学都没关係。 反正她都可以一起去。 ...... ...... 081 女巫大人!你忘了放青蛙了! 一整个上午。 窗外风雨飘摇,屋內温暖如春。 陆星努力的跟上宋君竹的思路。 没办法。 宋君竹虽然自恋,但是她是有真材实料的。 跟那些家里爹妈是教授导师,然后给孩子找通天代的人根本不一样。 若是大学,见她如井中蛙观天上月。 若是硕博,见她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一上午,陆星突然懂了为什么勤学苦练不如贵人指路了。 被学霸带飞的感觉,好爽! 顿时。 他看著宋君竹的眼神简直是放光。 emmm....... 要是能把宋君竹讲的课录下来,然后做知识付费。 嘿嘿,又赚一笔! 就算是他不搞付费,发到网上造福广大学牲,也算是积德了。 唉。 真可惜。 看到陆星的眼神,宋君竹不自然的盯著卷子,伸出手指戳走陆星的脑袋,难得小声的说。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看书。” 陆星突然觉得这句话好熟悉。 好像宋君竹之前也说过。 不过同样一句话,语气却已经千差万別了。 陆星不禁感嘆,还得是他兢兢业业舔的惊天地泣鬼神震惊中外才得到的啊! 他应得的! 看时间差不多了,陆星问宋君竹:“宋教授,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冲宋君竹眨眨眼睛:“多做一点,感谢伟大的宋教授的私人授课,嗯?” 宋君竹看了看陆星包著绷带的手,想了想。 “不用,我给你做。” 啊? 陆星的笑容呆滯了。 握草! 他迅速的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有没有打西边出来。 真不是陆星看不起宋君竹。 实在是他不觉得宋君竹点亮了厨艺这道技能。 於是陆星试探的问道。 “宋教授以前也做饭吗?” 宋君竹迷茫的看他,蹙起眉头:“做饭很难吗?” “不就是把动物尸体和植物尸体混合在一起,然后煮熟吗?” 陆星:...... 呃。 也不知道宋君竹家里有没有泡麵,他今晚爬起来对付两口。 道路是曲折的,结果是难绷的。 半小时后。 看著宋君竹端上来的菜,陆星思索良久,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呵呵。 他不信有人会把土豆做的难吃! 下一秒。 呵呵。 还真有。 谁教你把土豆丝跟薑丝混合在一块儿炒的? 玩儿扫雷呢?! 陆星含泪调转筷子方向,打算喝一口汤。 入口第一下。 宋君竹总是傲慢的眼睛里难得充满了期待:“好喝吗?” 陆星艰难的把那一口汤咽了下去,然后问道。 “说真话还是假话?” 宋君竹呆了一下,“都说。” “假话是,哇塞!好好喝!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独特的味道!” “真话是......女巫大人,你熬毒药的时候忘了放青蛙了。” 宋君竹沉默。 宋君竹生气。 宋君竹沉默又生气的尝试! 怎么可能这么难吃!这可是她第一次做饭! 下一秒。 宋君竹沉默的扔回了筷子,拿起手机问陆星。 “想吃哪家餐厅的饭?” 前后反差,让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 宋君竹横了他一眼,也没真生气。 突然之间。 陆星觉得宋君竹確实是变了很多啊。 至少以前他这么笑的时候,宋君竹得掐著他的脸怒骂他是出来卖的了。 吃过午饭。 宋君竹又开始了付费讲课。 陆星听得精神抖擞的,这可比抽鞭子好多了! 况且。 人家在外边儿还得大价钱请家教,他直接听宋君竹这个镶金的疯批讲的,而且还有钱拿。 嘿嘿,爽死! 財神爷我爱死你了! “你脑子不错,你有问题可以在微信上问我,周六周日可以当面问我。” “这次一模进步很多,等到二模的时候,你要是能进前十名,就可以去帝都的大学了。” 宋君竹认真的替陆星分析道。 有了她这个通天代,陆星进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其实陆星自己也很好奇。 到底为什么宋君竹不去帝都的大学任教,反而要留在海城呢? 为什么宋君竹那么有钱,却每天活的跟个孤寡老人似的,別墅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呢? 不过。 人都是有自己的过去的,他也没有想要刨根问底的去找答案。 很多东西本身就没有答案。 到了晚上。 宋君竹连续讲了两个小时的数学,给陆星都整的脑瓜子嗡嗡的。 好不容易宋君竹停止了。 他就给宋君竹倒杯水的功夫,转头就看到宋君竹换了一件衣服,手里提著精巧的黑箱子从臥室里出来了。 陆星愣住了。 那个黑箱子里是宋君竹放鞭子的,不过这不是重点。 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宋君竹会穿上女僕装啊? 为什么要带著无框眼镜还顶著猫耳啊! 谁教她这么搭配的! 在陆星的愣神片刻,宋君竹强装镇定的把黑箱子丟给了陆星,面无表情道。 “在里面挑一个。” 陆星:啊??? 不理解,但是尊重。 陆星隨便挑了一个,等宋君竹接下来的指示。 宋君竹扫了他一眼,提著裙边站到了落地窗前。 她伤害了陆星太多,可陆星却並不怨恨她,反而像暴雨当中的庇护所,给她留下了一片安全地带。 这些天她时常做梦,有时候梦到小时候自己挨打,有时候又梦到自己去打陆星。 陆星不恨她,她却开始莫名心慌,她从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直觉。 陆星有一种即將抓不住的感觉,所以她去查了自己的流动资金和不动產的总额。 当看到陆星迎著狂风暴雨奔跑而来的时候,宋君竹想,无所谓了。 不论是教他学习,还是给他钱,还是別的,都无所谓了。 她要消除这种不安感。 小时候她挨打的时候,总是想著早晚有一天一定打回来。 那就打回来吧。 窗外风雨大作。 宋君竹盯著玻璃反光下自己的脸,片刻之后,闭上眼睛,红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抽我。” 陆星cpu彻底死机。 ...... ...... ps.加更第三天了,要是有人能送我个礼物的话...... 082 没有副作用的镇静剂 死是一种精神状態,可以想死,但不能真死。 正如大家平时经常说想死,但是到了年末发现,死亡率居然是零耶! 陆星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態。 他站在宋君竹的身后,沉默的看著宋君竹把头髮全部撩到了胸前,露出来清瘦的脊背。 宋君竹疯了。 宋君竹真的疯了! 陆星以前只是隨便叫她疯批的,可是现在他是真的觉得宋君竹疯了! 陆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鞭子像烫手山芋。 合约期內打客户,这跟上班时间打老板有什么区別? 经过这么长时间对宋君竹的了解,陆星从来不认为宋君竹会是一个抖m。 她到底要干什么! 陆星他自己收钱了,所以挨打无所谓。 但是宋君竹付费上课就算了,她还要付费挨打吗? 这有钱人都什么癖好啊这! 疯子。 真的疯子。 陆星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最后宋君竹等久了,回头看著他,认真的重复一遍。 “我要你打我。” 陆星盯著宋君竹的眼睛,缓慢而认真的摇了摇头。 “这个不行。” “或者你要是真的喜欢的话......”陆星停顿片刻,“你等我几天。” 他头悬樑锥刺股的去学学人家的手法。 好好练习一下怎么能打的不疼又舒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现在他什么都不懂。 手上没轻没重的,要是把宋君竹给打伤了怎么办? 职业舔狗客户守则重点加粗的第一条——保证客户的人身安全。 宋君竹盯著反光的落地窗,看到了身后陆星犹豫的表情,凉凉的笑了。 连合约期间陆星都不愿意打她。 那等合约结束的时候,她让陆星打她,陆星更不会去打她了吧? 宋君竹低著头,沉沉的说道。 “让你打就打。” 她已经计算出自己到底打过陆星多少鞭子了。 让陆星还回来,两个人就能互不亏欠,她那种强烈的不安感也许就会消失了。 等到两清之后,她就不会再觉得愧疚了。 宋君竹低头轻笑一声,垂眸掩盖了眼神里的疯狂。 她有钱。 她有很多很多的钱。 足够她跟陆星签订很久很久的合约,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 她打了陆星,陆星也打了她。 两清了。 她就可以带著陆星去看雪,可以带著陆星去各处游玩。 两个人还有好久好久的时间。 宋君竹回头,看著陆星沉默的面容,笑了起来。 精致浓艷的五官,像吸人精血的妖孽,饱满红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打我。” 或许从海城港口的那一场烟开始。 她就已经想要握紧陆星了。 幸好她有钱。 宋君竹重复了一遍:“这是我的要求,打我。” 陆星此刻的脑子都快转的冒烟了,第一次在工作当中无法执行客户的任务。 宋君竹很美。 浓密卷翘的长髮散在肩头,她微微侧身,伸出手掌撑在落地窗前。 现在她说,打她。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要学会一件事—— 拨开事情的表象,找到真实的內心。 陆星提著鞭子走近了宋君竹。 在宋君竹合上双眼打算忍受疼痛的时候。 一个轻响,鞭子落地。 隨之而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拥抱是没有副作用的镇定剂。 陆星把宋君竹拥入怀里,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別怕,我就在这里。”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宋君竹愕然的睁开眼睛,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温暖。 近在咫尺的一句话,像是一道电流,窜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宋君竹大脑一片空白。 悄悄观察著宋君竹的表情,陆星心里鬆了一口气。 猜对了。 这疯批绝对不是想要挨打! 就像小学和初中的小孩,想要吸引父母的目光,也许会做出异於常人的举动。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压在她的心头,她没办法排解,於是採用了这种偏激方法。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平时兜里带带纸只是锦上添的东西。 应声虫谁不会做? 安抚客户的情绪,这才是这个职业的本质! 宋君竹想要他打她,那么陆星必须要抽丝剥茧,找到她的动机。 不然的话。 这个所谓的给予情绪价值,就是一个笑话! 宋君竹一定在感到不安,虽然陆星不知道她在不安什么,不过安慰就完了! 陆星收紧了手臂,把宋君竹紧紧的抱在怀里。 像她这种人,又疯又没安全感。 有的时候,一个用力的拥抱,对於情绪的安抚胜过千言万语。 果然。 “嗯......” 宋君竹虽然是背靠在陆星的怀里,但是身体却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从她有意识以来,她就是所有人口中的天才。 第一,第一,第一。 她所有的生活都在被强调著这两个字。 比起来奖状和奖盃,她更想要一个用力的拥抱,和一句轻声的安慰。 为什么因为她聪明就可以把她当做成熟的成年人,但是却能抱起弟弟妹妹们呢? 为什么她到了二十七岁,才得到了六岁时候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谁才是真正应该在意的人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在伤害造成之后,才能让她意识到这件事呢? 偏我来时不逢春。 压抑的抽泣声响在房间里。 宋君竹在哭。 陆星没说话,只是尽力包裹住她,给她一些安全感。 白色闪电划过长空,暴雨被风拍打到玻璃窗上,陆星悵然的盯著漆黑的夜空。 钱哪儿有那么好赚啊? 两万块钱完全能找到一个隨叫隨到的下属,但只会顺从是干不了这一行的。 就像陆星之前所说的。 客户很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么作为一个职业舔狗,就要替客户找到客户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宋君竹需要的不是鞭子。 她需要的是心安。 那就给她心安吧。 拿钱办事,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陆星双手扣在宋君竹的腰间,轻轻的拍著她的手背,慢慢的哼著小调。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虫儿飞,虫儿飞......” 哭吧。 眼泪不是懦弱的表现,勇敢是能含著眼泪站起来的人。 怀里抱著情绪崩溃的宋君竹,陆星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突然想到了温灵秀昨天的反常。 当时温灵秀讲的那个故事,到底是真的看书得来的,还是看陆星自传得来的? 他记得当时温灵秀的桌子上並没有书。 所以...... 温灵秀还是调查他了。 那么昨天温灵秀所有的反常,都是在......怜悯他。 陆星笑了。 那你呢宋教授。 你又为什么伤心,你也调查我了吗? 你也在怜悯我吗,还是在感到愧疚? 宋君竹失神的盯著陆星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耳旁是陆星温柔低沉的小调。 温暖的怀抱將她紧紧笼罩,她的眼泪滚滚往下落,滴在了陆星的手背上。 往前细数二十七年,这是她最安心的时刻。 宋君竹摇曳的眼眸充斥著浓浓的不甘。 偏我来时不逢春。 没关係。 我偏要勉强。 ...... ...... 083 少年阿星 女人是水做的。 陆星此刻对这句话举双手三脚表示赞成。 没想到啊。 第一次被弄湿,用的居然是女人的眼泪。 除了有时候宋君竹喝到站不稳,需要陆星去扶著她的时候。 其他时间。 陆星从来不踏进宋君竹的主臥。 人生真是奇妙啊。 半年前他睡在宋君竹客厅的沙发上。 宋君竹不在意他,也不去想他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反正她起的比陆星晚,睡的比陆星早。 这些事儿根本也用不著她操心。 可是现在...... 陆星半靠在主臥大床的床头,宋君竹就窝在他的身旁沉沉睡去,纤细的手臂横在他的腰间不鬆手。 看著宋君竹脸上未乾的泪痕,陆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职业症更严重了。 “榜一姐,你以后不会找到比我更敬业的人了。” 陆星轻轻捏著宋君竹的手腕,小心的把她的胳膊移开,又把枕头塞她怀里。 果然。 宋君竹的眉头只是蹙起了一瞬,就又安静了下来。 陆星鬆了一口气,跟杰瑞似的,踮起脚去洗手台拽了条毛巾沾上热水。 等了片刻。 他摸了摸毛巾的温度:“差不多了。” 陆星又小心的回到床边,趴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宋君竹布满泪痕的脸。 温柔的擦拭,温热的温度。 宋君竹眉头舒展,舒服的哼哼了一声,下意识的往陆星的手里蹭了蹭。 哼哼。 陆星心里的小人嘚瑟的在跳舞。 还得是我专业啊! 既然宋君竹查到了他的背景,对他產生了愧疚的话。 那他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 也算是......好事吧。 其实陆星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活得拧巴的。 他明明知道跟这些顾客们说自己的背景一定会引起同情,可是他又不想说。 感觉说了像是在卖惨。 他明明可以凭藉著自己提供情绪价值的能力赚钱。 算了。 就这样吧。 反正六月所有的合同就都结束了。 清理好宋君竹之后,陆星拉著被子给宋君竹盖上。 噠。 宋君竹把被子踢开了。 陆星又把被子给她盖上。 噠。 宋君竹又把被子踢开了。 “握草!你这人!” 陆星怒了。 死疯批这么叛逆??? 气死我了! 陆星一瞬间老妈子上身,今天就非得把这个被子给你盖上! 盖上。 踢开。 盖上。 踢开。 啊啊啊啊啊!气煞我也!!! 陆星真气死了,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片宋君竹的眼镜布。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的把眼镜布盖在了宋君竹的肚子上。 国人的传统。 可以不盖被子,但是必须得把肚脐眼盖上! 嗯。 完美! 满意了! 陆星高兴了,打算迈著轻快的步子离开主臥。 但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却突然被拽住了衣角。 陆星呆了一下,低头。 宋君竹趴在床边,乌黑浓密的捲髮散在被子上,迷濛的说道。 “別走。” 握草! 陆星嚇死了。 这人什么时候醒的? 没看见他盖肚脐眼的事儿吧? 陆星战战兢兢的打算回话,却发现宋君竹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没音了。 嗯? 陆星仔细一看。 得。 又睡过去了。 好吧。 可以理解。 人在痛哭一场神经突然放鬆下来的时候,就是会感觉到无尽的疲惫的。 陆星想了想,又躺了回去。 宋君竹像是找到了一块巨大的暖炉,抱著陆星不撒手。 陆星:...... 二十七岁的宋教授还挺没安全感的,回头给她买个娃娃抱著得了。 嗯。 她出钱。 ...... 十一点。 陆星检查自己的微信,果然收到了柳卿卿发来的剧本。 看到標题,陆星瞳孔地震。 啊...... 温柔善良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的老师和叛逆不良心理变態的学生? 行。 真行。 陆星以前没当过总裁,也没有当过修理工,更没有当过当红隱婚小鲜肉。 所以演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但是这次...... 是不是有点太有代入感了? 为什么是学生啊? 陆星嘆口气,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柳卿卿的精神状態。 已经癲成这个样子了吗? 他是真的挺不想对网络上的客户泄露自己的个人信息的,更不想客户知道自己还在上学。 那就只能演不熟练了唄。 真难绷。 陆星低头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宋君竹。 他试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宋君竹,但是宋君竹却丝毫不动弹。 像是黏在他身上似的。 “宋教授?” 陆星喊了她一声,宋君竹毫无反应,像是真的睡熟了。 “少年阿星是一位不学无术,极其厌恶学习的学生,任何老师都对他束手无策,直到有一天,学校新转来了一位老师......” 陆星不放心,又念了几段剧本里的台词。 宋君竹还是没有反应。 行吧。 那就这样吧。 十一点半到,那头的柳卿卿准时的打过来了电话。 柳卿卿有些焦急的看著手里的剧本,心头是难以抑制的惊慌失措。 虽然她安慰自己说可能名单里的陆星是个重名的。 但万一不是呢? 在一高名单里来参观学校的那些学生,都是有极大概率去海城大学的。 她又是学生会的会长,所有人都认识她。 以后万一真的陆星考进海城大学了,那她怎么办? 更坏的情况。 如果陆星到处乱说学生会的会长是个变態,她该怎么办? 做了这么长时间眾人眼里甜魅乖巧的学姐,她根本承受不了这样子的代价。 试探。 只能试探了。 柳卿卿特意的改了剧本主人公的名字,还把背景放在了学生时代。 根据陆星说的蛛丝马跡,她一定能推测出这个人到底是在上学还是在上班了! 別紧张。 別紧张。 柳卿卿的大脑紧绷。 在听到陆星电话那头传来的第一句话之后,大脑竟然比以前还要活跃。 艹! 失策了! 不过...... 柳卿卿听著那头陆星低沉蛊惑的声音,她放鬆了一些。 而在听到陆星磕磕绊绊的念那些课本里的名词时,柳卿卿突然释怀的笑。 那头陆星十分愧疚的说道。 “抱歉,我毕业太久了,这些东西全还给老师了,是我的问题。” “我再多送给你二十分钟补偿你,可以吗?” 柳卿卿终於放鬆了下来,舒服的躺下。 果然是重名。 ...... ...... 084 异床同梦 “嗯......” 电话那头的柳卿卿听舒服了。 陆星鬆了一口气。 一低头。 “唔......” 宋君竹眉头紧紧的蹙起,常年苍白的脸颊飞起一抹粉色,像梦到了什么似的。 下意识的又往陆星那里挪了挪。 陆星:...... 呵呵。 榜一姐,便宜你了,让你也听见了。 不过该说不说。 今天宋疯批確实是哭累了,整个人都没劲儿,完全跟昏过去了似的。 还好哭累了。 要不然的话,宋君竹和柳卿卿同时清醒著,他还真的就挺不好办的。 感恩宋教授老年人一样的作息。 “陆星。” 电话那头的柳卿卿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给他嚇一跳。 “誒,我在。” 话一出口,陆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那个人工智慧。 小星小星,我在我在。 哈哈哈,好玩。 陆星是给自己逗开心了,但是电话那头的柳卿卿又问道。 “钱还是打到了你的支付宝。” “你白天上班,晚上还搞这个,会不会太累啊?” 嗯? 不对劲! 陆星突然警觉,立刻说道:“还可以嘛,我平时工作比较清閒。” “而且忙啊,忙点好啊。” “这样的话,也不会感觉到无聊的。” 柳卿卿发的什么神经。 怎么会突然跟他嘮家常? 以前这个点儿,她早进入贤者时间了啊! 不行。 绝对不能让柳卿卿知道他还在上学! 不过幸好。 柳卿卿就像是隨口提了一嘴似的,也没有多问,这让陆星鬆了一口气。 滴—— 电话掛断,柳卿卿满意的睡过去了,陆星却心突突的。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微信,没有客户发过来的消息。 哦。 除了前客户池越衫发的。 誒嘿! 这次有视频?! 陆星定睛一看。 “真心机啊,还特意的把视频封面给模糊了。” 这样的话。 他想要看清楚,那就必须点开视频去看了。 想都不用想。 视频里绝对是池越衫用最漂亮的姿態拍的,力图能在第一秒就控住陆星的视线! 嘖嘖嘖。 陆星不禁感嘆。 这池越衫真是有点东西的。 要是以后也去当职业舔狗,成就肯定不亚於他。 哎,我门派真是越来越兴盛了啊! 陆星掌门大为欣慰,点开视频下载保存一条龙。 爽死。 现在就等池越衫大红大紫了! 他瞅著那些明星擦过汗的毛巾都能卖,那他卖个池越衫的独家视频不过分吧? 再说了。 陆星还是有道德的,毕竟池越衫衣服都穿的好好的。 要是没穿的话。 呃。 他就装瞎子好了。 嘿嘿。 今天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还有意外收穫,陆星想舒舒服服的去睡一觉。 低头一看。 宋君竹黏在他身上扒拉都扒拉不下来,脸颊还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热意。 好吧。 估计是听热了。 陆星双手放在心口,老老实实的保持一个入殮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我是木头。 我是木头。 我是木头。 ...... 周日。 陆星发觉宋君竹这人还挺有良心的。 在知道他的身世背景之后,估计是真的愧疚了啊,对他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太震撼了。 他真想拍下来给宋君竹的学生看看,估计能给张越增加几个下巴脱臼的病人! 宋君竹穿著真丝睡衣,头髮散漫的落在肩头。 她什么也不管,就单纯的撑著下巴盯著在写题的陆星。 以前宋君竹肯定觉得这样是脑子有病在浪费时间,但是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 陆星真好看啊。 睫毛长长的,眼睛亮亮的,嘴角总是扬起,眼眸里全是柔情。 昨天晚上。 宋君竹都已经准备好迎接陆星的报復了。 可是。 陆星不仅没有报復她,还给了她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拥抱。 力气大到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著,而不是游离在人间的一个魂魄。 他真好。 宋君竹心情愉快极了。 昨天在梦里她也梦到了陆星,她真的成为了陆星的老师。 梦里的陆星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又叛逆又不爱学习,还...... 嗯。 还是现实里的陆星更好。 宋君竹想,既然陆星不愿意报復她,那她可以从別的地方来弥补陆星啊。 反正她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想到这里,宋君竹拿起手机开始了自己的採购计划。 陆星用余光小心的瞥了一眼宋君竹。 见她把目光落在了手机上之后,他终於鬆了一口气。 握草! 死疯批真是变脸的优秀传承人,这tm昨天和今天的差別也太大了吧? 真是神金! 刚才宋君竹一直盯著他,给他盯的后背冷汗直出。 生怕昨晚给柳卿卿念剧本的时候,被宋君竹给听到了。 还好还好。 看著宋君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 还得感谢他平时荤素搭配,积德行善,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等到了晚上。 宋君竹看著陆星背起书包要离开的样子,突然说道。 “这里有很多房间,外面下过雨地不好走。” 陆星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知道这里有很多房间了,以前怎么不给我安排一个? “没关係的宋教授。” 陆星露出了职业笑容。 “我昨天发现那盆竹子好像有点蔫蔫的,我家那里的土肥,我回家去实验一下,要是土真好的话,我下周把土带来。” 宋君竹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那盆送君竹,顿时心头涌上万般滋味。 没想到。 陆星不仅不恨她,还能注意到这种地方。 他真好。 ...... “神经病。” 陆星坐上前往医院的公交车。 [支付宝到帐,五万元] 陆星:??? 声音一响,车上所有人看陆星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尼玛的。 富哥坐公交车体验生活吗? 陆星立刻点开支付宝。 上面赫然是宋君竹发过来的一笔转帐,备註上写著—— [运土费] 陆星沉默。 陆星微笑。 陆星狂喜。 “宋教授!你简直是我最亲爱的心肝小宝贝,么么么么,额要亲死你!!!” ...... ...... 085 神不神圣不知道,反正是缺氧了 【叮叮叮~前方到站中心医院,请下车的乘客带好物品准备下车】 听著公交车的提示音,陆星迈著大步下了车。 在进住院部之前,他停下脚步,绕著门口的坛转了好几圈。 “emmm......” “的长势还不错,看来土壤也不错。” 希望他过两天来挖土的时候,不会有保安来追他。 嘿嘿。 他还没有被男人追过呢,还怪不好意思嘞! 哼哼哼。 陆星迈著轻快的步子进了住院部。 一楼走廊上人来人往,基本上都是愁眉苦脸的,但陆星每次来都带著笑容。 彩衣娱亲,他相信爷爷奶奶更喜欢看他笑著的样子。 进了电梯。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陆星伸出两根手指扯著嘴角往上扬,他对著反光的电梯壁笑了笑。 嗯。 很真心,很好看。 叮。 电梯到了。 陆星大步走出了电梯,熟练的走进了病房里。 “誒,你来了。” 张越刚进病房里,就跟陆星撞了个正好。 陆星很委屈的说道:“啊,不是我还是谁啊?张医生原来不想我来吗?” 张越瞪了他一眼,被茶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推了推陆星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 “得了吧,少跟我来这套。” “快进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你爷爷最近身体恢復的不错。” “好嘞。” 一听这话,陆星高兴了。 刚进门,看到病房里的景象时候,陆星整个人都愣住了。 赵恨美先生和赵珍珠女士一个比一个刻苦,埋著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玩意儿。 见陆星进来,这俩老头和老太太还挺矫健,chua的就把手里东西藏背后了。 並且发出了灵魂的关心—— 饿不饿。 冷不冷? 陆星挑眉,想想都知道这俩老头老太太在干嘛。 他生日在六月十一號。 说是生日也不恰当,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 只是被捡到的时候,是那一天而已。 不过从他认识爷爷奶奶开始,每年这个点他们两个都会默默开启一场爭霸赛。 真別说。 两个年纪加起来横跨一个世纪的老头老太太,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的有胜负欲。 今年乖孙最喜欢我的生日礼物! 呵呵,那又怎么样?去年乖孙明明最喜欢的是我的生日礼物! 相处多年,赵恨美和赵珍珠俩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但是唯独关於陆星生日礼物的这个话题,百吵不厌。 陆星想了想。 呃。 今年是该喜欢奶奶送的生日礼物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端水! 不过有一年他没有端水,因为那年本来该喜欢奶奶的生日礼物的。 可是爷爷去学了木雕,给他雕了好多的小人陪著他。 陆星很喜欢那次的生日礼物。 他特意的把小人们放在自己的床头,每天晚上都把小人数过一遍之后再睡觉。 可惜。 被大火烧成灰烬了。 好吧。 装不知道吧。 陆星乖巧的笑了起来,从书包里掏出来了成绩单递给了赵恨美先生。 “爷爷,我考试进步了很多,老师说......誒?” 陆星话刚说一半,直接被旁边床的李大爷给拽住了。 李大爷迅速掏出手机:“誒誒誒!小陆啊,快来快来,瞅瞅我孙女。” “你看看胳膊,多有劲儿,你看看这脸,看著多喜庆啊!” 陆星早就习惯了。 自从进医院以来,这李大爷就持之以恆的给他推荐孙女。 嗯。 感觉李大爷的这股劲儿比他身体里的癌细胞坚韧多了。 次次被赵恨美先生骂,次次都是下次还敢! 见陆星没答应,李大爷故作生气的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嫌我孙女胖!” 陆星扫了一眼手机相册,清咳了一声。 不愧是多活了几年的老头,没白活,比大傻春有眼力见儿多了。 李大爷迅速的发现了不对劲儿。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手机页面,啪的就把手机锁屏了,尷尬的笑道。 “哎呀,我这相册里怎么孙女的照片不见了。” “下次,下次再给你看嗷。” 陆星含笑点头。 好吧。 那他就当没有看到李大爷手机里一笑倾城叭。 赵恨美拉著陆星的胳膊把人拉到了身边,护崽似的狠狠瞪了一眼李大爷。 “老头!你別带坏我孙子!我乖孙还要上学去呢,你少在这拉媒!” 李大爷无语了:“你拉倒吧,我孙女那大馋丫头胖乎乎的多有福气,你懂什么啊,你简直是有眼无珠!” 见俩人又斗起来了。 陆星无奈的退到了赵珍珠女士的身边,揽著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奶奶,想我了没?” 赵珍珠女士都懒得搭理那俩斗起来的老头,转头替陆星整了整领子。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跡,但身上慈祥的气质却隨著时间越发的明显。 “別搭理他俩,他俩一天要吵八百回。”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赵珍珠女士脸上的笑容是挡不住的。 毕竟。 比起让赵恨美先生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她还是更喜欢看到这么活力的老头。 赵珍珠伸出手,陆星立刻蹲下来腿,把脑袋送了上去。 摸著乖孙的脑袋,身边是老伴活力的骂娘声音,赵珍珠女士心情相当好。 “知道你今天来,我专门带了皮尺,我听人家说考试之前最好给家里小孩做新衣服穿,一会儿我给你量量。” “咱们现在条件好了,多做几件,让乖崽一身都是新衣服。” 赵恨美先生在输出李大爷的时候,还不忘抽空说道。 “给我也做一件啊!” 赵珍珠女士权当自己年纪大了耳聋了。 没听见啊没听见。 你sei啊。 我给我乖崽做衣服,你有多远拱多远! 陆星笑著点头。 “好。” ...... 陆星出病房透气,张越也站在走廊上。 看著需要自己仰望的陆星,张越有点气愤的小声叨叨。 “凭什么我没有一米八!” 可恶啊! 早晚把你们这群长腿星人的腿都打折! 陆星乐了:“还好吧,你不是166吗,穿个鞋170,垫个增高鞋垫174,做个髮型178,再四捨五入一下,这不就是一米八嘛!” 张越:??? 尼玛的。 畜生啊! 张越瞪了陆星一眼,真觉得这小子越来越会逗人笑了。 也不知道哪儿学的招数! “你爷爷很快就能出院了,你暑假是要呆在海城,还是要回老家啊?” 其实张越还是挺捨不得陆星的。 毕竟严格来说,她也算是看著陆星长大的。 嗯。 她应该算是陆星的妈粉吧? 陆星眯起眼,望著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笑著说道。 “我想四处旅旅游,转转悠悠的,放鬆一下。” 张越平时就喜欢到处看看风景啥的,对这个挺有研究的,於是问道。 “你第一站想好去哪儿了吗?” 陆星想了想。 “去藏地,看日照金山。” 张越来了兴趣:“怎么,你要朝圣啊?” “我没怎么去,但是我朋友去过说在体验不错,感觉一切事情都看淡了。” 那是看淡了吗?那分明是脑子缺氧了! 陆星笑了。 “那里海拔高,神圣不神圣不知道,反正我会脑子缺氧。” 一旦脑子缺氧。 就没工夫想那么多了。 ...... ...... 086 走来走去 嘶...... 池越衫拄著拐杖慢慢的走著,身边池水手里提著药,一脸担心的问道。 “姐,你这还行吗?要不我给你整个轮椅吧?” 池越衫穿著一身黑,头上又扣上了一顶帽子,从侧边看,只瞅得见她苍白的下半张脸。 池越衫强忍著腰痛,拄著拐慢慢往前走,十分抗拒的说道。 “我又不是残废,我自己能走!” 池水心想,这跟残废也差不了多少了嘛。 不过他姐一向不在专业上的事儿叫苦,他也没办法,只能跟著慢慢走。 “对了。” 池越衫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停在了原地,给池水嚇一大跳。 “我今天唱的怎么样?” 池水立刻比了个大拇指:“专业,真专业!” 呼。 那就好。 池越衫鬆了一口气:“还好没唱砸。” 池水心里默默感动。 呜呜呜,他姐真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戏曲演员啊。 池越衫喃喃自语:“还好没唱砸,要不然陆星又要说我不敬业了。” 池水:...... 滚,死恋爱脑! 看著池越衫慢慢的倒腾著,池水默默的离她三米远,然后说道。 “姐,你知道你跟王八有什么区別吗?” 这不就是在变著法儿的嘲讽她走得慢吗? 池越衫瞪了他一眼。 “你等著!” 等我好了,看我不制裁你! 来自血脉上的压制,让池水瞬间怂了。 池水一抬头,瞳孔地震。 “姐!” “干嘛,烦死了。” “姐!!” “你没长嘴吗,说啊!” “姐!!!” “池水你简直......” 池越衫一抬头,突然也顿住了。 不远处。 陆星站在窗边,面无表情的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越衫沉默了。 难道戏曲之神真的看她太可怜了,然后眷顾她了? 感恩。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现在池越衫也不得不感谢命运的安排。 她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瞬间眼眶就红了一圈,眼眶盈盈含泪,將落不落的。 这扎实的基本功,给池水看的目瞪口呆的! 行。 真行。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非遗变脸的优秀传承人了! 你们这群可怕的女人,变脸怎么不扣豆啊! 池越衫把帽子摘下来丟给了池水,自己一头黑色长髮如墨般披散下去。 “姐,要不梳梳头?” 池越衫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呀?” 凌乱也是一种美啊! 甚至会更加的让人心疼。 “姐,咱们过去怎么说啊?” 这是第一次正式的瞅见自己的姐夫,他还有点不適应嘞。 怎么说? 池越衫还在酝酿感情。 “我腰伤了,出现在医院不是正常吗?” “我是个残废,我让陆星扶我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我这场没有丝毫失误,去让陆星夸夸我不是很正常吗?” 池水:...... 你刚才还不是这么说的。 呜呜呜。 你们这些女人真的太可恶了! “姐,我扶你过去?” 池越衫微微一笑,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叮咚。 【支付宝到帐一千元】 “玩儿去吧。” 池水呆滯。 池水震惊。 池水转身就跑! 嘿嘿! 又赚一笔! 看池水跑远了之后,池越衫又把自己的黑色长髮揉的凌乱了一些。 美人眼眶微红,长发散乱,浑身都散发著小可怜的感觉。 嗯。 对味儿了! 池越衫整理好自己,用上了自己毕生的戏曲功底,缓缓从陆星的身边走去。 嗯,没反应。 池越衫缓缓的从陆星身边走来。 嗯,没反应。 池越衫缓缓的从陆星身边走去。 嗯,没反应。 陆星跟个瞎子似的,直接给池越衫干沉默了。 好好好。 你来这套是吧? 池越衫拄著拐走到了陆星的身边,在陆星的眼前挥了挥手。 陆星直接cos雕塑,动都不带动的。 池越衫:...... 行! 在这装是吧? 池越衫又伸出手在陆星眼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 下一秒。 她拉起陆星垂在身侧的右手,直愣愣的就往她的手背上搭。 “誒!你怎么性骚扰雕塑呢!” 陆星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警惕的看著池越衫说道。 “果然!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哼哼。 池越衫心里偷笑,现在不装了吧? 真可恶。 不回她的微信就算了,遇到她还在这里装雕像。 刚才她想装可怜的计划又失败了,池越衫发现自己一旦遇到陆星,心里想的什么都实施不了了。 不过当前。 她觉得自己应该先叠一个保命buff。 当初在剧院里,宋君竹一句你跟踪我直接给池越衫听呆了。 现在她也不想陆星误会,於是先说道。 “好巧,我在这里治腰伤。” 陆星点头:“嗯。” 他瞅见池越衫拄著的拐杖了。 池越衫哽了一下,清丽的脸庞流露出求夸夸的神色。 “我今天演的很棒!” 陆星点头:“嗯。” 演砸了的话早就上热搜了。 池越衫突然有些难捱,她发现直面陆星的冷漠,比微信上更加的刀人心。 思索片刻。 池越衫点开微信,操作了两下。 隨后她眨眨眼睛,音调酥麻道:“我给你转了四千块。” 陆星有些好笑的看她:“我说我不接回头客。” “不是要跟你做生意。”池越衫重申道,“我要去看医生,但是我走的太慢了,腰还很痛。” 池越衫毕生的戏曲功力都用在这里了。 她眼神失落的盯著陆星,手上轻轻的捏著陆星的一点点衣角,晃了晃。 “求求你嘛,我真的好痛。” 陆星沉默的看著池越衫,他並不想池越衫知道他的爷爷奶奶住在医院里。 带池越衫看医生,然后亲自把她送上计程车离开医院。 这样他才能放心。 思索片刻,陆星收款。 “走吧。” 池越衫脸上是难以掩盖的惊讶。 她最近都已经被拒绝的麻木了,没想到陆星居然真的会同意啊! 收钱办事。 陆星扶著池越衫的胳膊,疑惑的问道。 “你这怎么搞的?” “你这怎么搞的?” 池越衫和陆星同时问出了声。 陆星问的是池越衫的腰上,池越衫问的是陆星手上的绷带。 陆星突然庆幸,自己有了来医院的理由,於是笑著说道。 “没受伤谁来医院啊?” “我最近想著锻链一下,结果摔倒了,把手拉了道口子。” 池越衫有些忧虑的看著陆星的手。 陆星不想让她多看,就问:“你又是怎么回事?” 池越衫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事无巨细的说道。 “我在戏校就有腰伤,后来转唱青衣就好很多,但时不时还是很痛。” “今天唱白蛇传,武戏我不知道怎么扭了一下,腰上就復发了。” 像运动员,戏曲演员这些行业,从小伤病就如影隨形。 陆星疑惑道:“什么叫转唱青衣,你以前不是这个行当的?” 他从见到池越衫的时候,池越衫就是唱青衣的。 为了了解客户,他还专门去搜索百科人物资料,专门的去票友圈打听。 得到的也是一样的结论啊! 陆星突然觉得自己的职业素养被怀疑了! 闻言,池越衫失落的扯了扯嘴角。 “我们遇见的太晚了。” “要是你在戏校看到我,我就可以给你演一段竹林记。” “那个时候,我是最好的刀马旦。” ...... ...... 087 可你偏偏最爭气 刀马旦? 陆星有些诧异的扫了一眼池越衫的脸。 在接到池越衫单子的时候,他还特意去恶补了一下戏曲知识。 真別说。 有些戏曲唱段比rap还有节奏感,特別有意思。 不过陆星也知道了。 学唱戏挺受罪的。 学刀马旦和武旦,就是受罪中的受罪。 只要是从戏校里出来的。 不这边骨折一下,那边腰伤一下都不好意思说。 就算这样。 能坚持到最后的也是少之又少。 面前的池越衫面对观眾一向是走青衣路线的,端庄清冷。 没想到啊。 池越衫这么柔柔弱弱的外表之下,还挺能吃苦的。 陆星缓缓的竖起来了大拇指。 正当池越衫眨眨眼睛,满含期待的等待著陆星夸奖的时候。 陆星突然说道:“牛逼!!!” 池越衫:...... 你你你! 谁准你说牛逼两个字的! 啊啊啊啊! 这么好的氛围,这么好的氛围,你居然说这两个字! 池越衫清冷的面具直接破防,想骂陆星又没捨得骂,到最后也就说了句:“你这人说话真是......” 陆星挑眉,笑著说道。 “你不爱听啊,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 “誒別......嘶。” 池越衫攥紧了陆星的手腕,腰部瞬间传来阵阵疼痛。 以前无数个夜里她都被这个腰伤折磨的流泪。 但是现在,池越衫突然觉得她好感谢自己的这顿腰痛。 不然的话,她似乎也没有机会遇到陆星了。 这难道就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吗? 池越衫悟了! “你慢点啊。” 陆星赶紧扶住了池越衫,他没想到池越衫的腰伤这么严重? 他刚才还以为池越衫在夸大...... 唉,他太刻板印象了,要好好反省一下。 不然以后照顾客户的时候,可能也会出现相似的问题。 一个时时刻刻的懂得进步的职业舔狗,才不会被时代的浪潮拋下,才能在时代的大船上乘风破浪! 恩! 燃起来了! 燃什么也不知道,先燃了再说! 池越衫腰痛的厉害,借著这个机会,她轻轻地靠在了陆星的肩头,她不敢太过分。 感受到陆星的胳膊在虚虚的圈著自己,池越衫心里发笑。 陆星比她想的更纯情,连碰她都不敢碰结实了。 要是换个人,估计脸都不要了。 池越衫强忍著腰痛,一把拽住了陆星虚扶的手,把他的手结结实实的按在了自己的腰间。 陆星惊了。 池越衫靠在他的怀里,目光瀲灩的抬眸,轻笑道:“我让你扶。” 陆星移开了视线。 术业有专攻,他承认池越衫在艺术造诣上真是耗有实力! “你师傅当初教你唱戏的时候,估计没想到你会用在这儿。” 理想的池越衫:戏台上意气风发,唱到尽兴。 实际的池越衫:眼波流转之间感情全冲给陆星了。 池越衫咬紧牙忍著腰痛,强行露出一抹极具破碎感的笑容。 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陆星的肩头,尾音上扬。 “那你觉得有用吗?” 陆星沉默片刻,伸手扣住了池越衫不老实的手:“没用。” 好吧。 池越衫嘆了口气,陆星这个人的心房比她想像的还要高。 按照她的条件,不论遇到任何心墙高筑的人,她都能轻易解决。 即使是那种极其冷漠的人,她最多不过是跳起来够一够,依旧能轻鬆拿捏。 可是陆星不行。 从站在陆星面前的那一刻,她心动了,那一切就完蛋了。 更何况。 陆星比她遇到的任何人都棘手,他不是心墙高筑,他是一片寂静宽广的海域。 丟一颗石头进去,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不会有。 池越衫嘆口气,突然真的有点难过了。 她没办法搞懂陆星,却被陆星搞了个底朝天。 在陆星面前装委屈,他又不吃这一套。 给陆星直白的赚钱,他又不收回头客。 努力的给他发消息,他就全当没有看到。 池越衫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或许。 试著坦诚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陆星点了点头。 “你说。” 妈的!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情报会出现错误! 太可恶了! 他的职业生涯兢兢业业,居然会出现这种大错! 太可恶了! 池越衫轻轻靠在陆星的怀里,慢慢的说道。 “我九岁就被送进戏校了,那个时候天不亮,我就要去练功,就那么点的小人儿,跟麵团似的,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以前跟我一起在戏校的有七个朋友,第一年就走了三个,第二年又走了三个,在戏校那么多年,身边人来人往的,似乎只有我坚持到了最后。” “她们放弃之后,也都笑我,说我走了一条根本没有未来的路,京剧马上就会消亡的,我的坚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可我喜欢啊,我喜欢唱戏。” “戏词多美啊,多好啊,她们说我弱,说我胆小,可我就要学最苦的刀马旦,我就要咬牙坚持到最后。” “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我摔下去了,腰也裂了,我再也没办法成为刀马旦了,后来去查事故原因,是我的道具......被动了。” 陆星眼神里闪过了诧异,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 总有一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被排挤被歧视。 有的时候,太过努力,也会被阴阳怪气的。 只是陆星没有想到。 在道具上做手脚,这能算是在霸凌了吧? 怪不得戏校那里没有传出来池越衫学过刀马旦的风声。 不然的话。 问起来转行原因,也不好解释。 毕竟。 比起来替学生做主,戏校更想要的是风平浪静。 陆星嘆口气。 “没关係,他们都瞧不起你,可你偏偏最爭气。” “別哭了,人家一会儿就要骂我渣男了。” 池越衫眼角含泪,听到陆星的话璨然一笑。 她不安的攥紧了陆星的胳膊,跟以前在演戏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所以......” “那天在雨里我看到了你,你的眼神太安静和清澈,我,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心里也是这样的,我也想看看你能不能坚持下去,就像......我一样。” 池越衫低垂著眼睛,声音发哑。 “对不起。” ...... ...... 088 战绩可查! 人在面临幸福时会突然变得胆怯,想要抓住幸福其实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气。 痛苦的舒適区比全新的幸福区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一年半的时间。 在陆星长久的注视当中,池越衫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明明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得到陆星,可是她却突然胆怯。 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儿童心理学。 有些人做错了一点小事就立刻嚇在原地,也许是小时候打碎了一个碗就要挨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一个人长大后的一举一动,都反映了他小时候被刻下的烙印。 池越衫想要跟在陆星的身边,却又担心。 担心陆星会不会像她的那些同伴一样,说离开就离开了。 担心陆星会不会也在心里嘲笑她正在做的事情没有意义。 担心陆星会不会得到她的真心相待后,就像戏校那些人一样开始嘲讽霸凌她。 池越衫觉得自己越来越拧巴了。 她渴望一个坚定又温柔的人,却又抗拒一个这样的人。 想著想著,池越衫失神的盯著前面的地砖,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道。 “我当初太蠢了,我不该去戏校的。” 这样的话,她也许不会这样质疑一切,也不会这样性格恶劣。 她可以跟陆星在一个合適的地点相遇,相识相知。 池越衫再苦再累都没有动摇过这件事,可是在看到陆星再无波澜的目光后。 她的心底突然开始质疑自己去戏校真的是正確的吗? 不是的。 不是的。 以前陆星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池越衫明明觉得自己靠在陆星的怀里,两颗心无限的接近。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咫尺天涯呢? 陆星若有所思的看著池越衫。 他觉得这女人这招釜底抽薪以退为进,还真用的挺不错的! 腹黑绿茶,不愧是你,有好几下子! 当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好用的时候,坦率的直白也是一种別样的计谋。 真诚是必杀,一直真诚是傻逼。 偶尔真诚,才是最吊的! 小本本记下来记下来,以后肯定用得上。 三人行必有我师啊! 大师! 我悟了! 又学了一招,陆星心情不错,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不要欺负小时候的自己。” “你不蠢。” “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坚持一生,这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事情。” 很多人不要说坚持了,连自己的爱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陆星一样。 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也提不起劲来。 也许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其实对於池越衫,陆星以前是很喜欢她的。 池越衫有自己的梦想,能坚持,可以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做自己喜欢的事。 陆星喜欢这样的人。 因为他没有梦想。 耳边就是陆星轻声的安慰,池越衫却觉得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戳在心里。 她想笑,又想哭。 陆星真的是这样的人,真的是这么坚定又温柔的人。 明明当初幸福触手可及,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敢上前,她不敢相信呢? 陆星扶著池越衫往前走,平静的说道。 “你以后可以改改你的性格,不然你遇到下一个人,也依旧会是一个轮迴。” “你想要试探一个人的心,可当你试探好了后,那个人也该离开了。” “人是经不起试探的。” 习惯了说谎的人,就算是说真话,也会不由自主的掺杂一些谎言。 池越衫的性格决定了她必定敏感多疑。 她就算是在坦诚的时候,也有些自己无法控制的绿茶和小可怜。 陆星的性格决定了他必定不相信感情。 他就算是在多难过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强迫自己笑起来,不论是否真想笑。 陆星和池越衫的性格,都註定了这是两个不真诚的人。 人就是这么奇妙。 性格决定命运。 所有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在性格上决定了。 陆星轻轻拍了拍池越衫的手背,平静的说道。 “你向我道歉,如果这句话能让你心安的话,那我说,我原谅你了。” 他感谢所有能给他钱的客户。 “也许性格难以改变,可是习惯是一个很容易更改的事情。” “前十天你会不適应我的离开,可二十天,三个月,半年,一年。” “你总会习惯的,也会培养起新的习惯。” 陆星说著说著自己突然笑了,嘚瑟的摇摇脑袋。 “怎么样,你这钱的值得吧,我还包售后呢!” 唉,像他这样的良心商家真是不多了。 池越衫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她要的不是这种原谅。 陆星这根本不是原谅,是......是算了。 ...... “医生,你这是认真的吗?” 陆星看著身边医生教给池越衫缓解腰痛的动作,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池越衫虽然腰伤了,但是常年基本功还在,柔软又纤细。 此刻。 她双膝跪在垫子上,塌腰俯身脸贴著垫子。 陆星就站在她身后。 思索片刻,陆星默默换了一个地方站。 听到陆星的质疑。 医生顿时觉得自己的专业素养被羞辱了,她气呼呼的说道。 “我可是国服康復科之神!” “多少运动员都在我手里重回赛场了!” “真实有效,战绩可查!” 哈哈哈。 陆星笑了,觉得这医生还挺好玩的。 他瞅了一眼医生胸口的牌子,叫郝好好。 看到这个名字,陆星不知道怎么滴,突然就想笑。 这起的什么名字啊! 他竖起了大拇指,表达了自己的敬仰之情。 “好好好,郝好好医生,你是一个好医生。” 郝医生:??? 尼玛的。 说的什么玩意儿,怎么跟卡带了似的! 池越衫听到陆星的话也笑了,一个没收住直接趴在了垫子上,乐得不行。 郝医生最后也绷不住笑了,她因为这个名字不少挨笑。 不过陆星说话確实好玩儿,所以她也没生气,只是说道。 “臭小子,你最好以后別腰伤!” 要不然,落她手里,指定给这小子好果汁吃! 陆星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腰。 “那肯定的。” “我腰特別好。” 池越衫趴在垫子上,微微抬眼盯著陆星的腰,沉默片刻问道。 “你也战绩可查?” 陆星:? ????…… ...... ...... ps.妈耶,今天居然加更四更了,好crazy,有人奖励一下我吗? 089 演你,如呼吸 有的人一举一动像狗熊蹭树,有的人一举一动像仙女下凡。 康復室里。 池越衫正努力的做著有助於缓解腰伤的动作。 墨色长髮有几缕黏在额间,汗滴顺著额角划过脖颈,隱匿在胸口衣服里。 她的脸颊带著运动后的粉嫩娇艷,出过汗的皮肤白到发光。 陆星不好直接盯著,於是透过墙上的镜子来专心致志的观察学习。 他刚才查了郝好好的资料。 居然还真是古希腊掌管康復科的神! 郝好好教给池越衫的动作,那可都是大师课啊。 精华! 绝对的精华! 下一次陆星要是再想见郝好好,那可就是要付掛號费了,现在不听白不听啊。 学吧,学无止境啊! 陆星掌握的那么多的技能,大多数都是通过这种陪人的方式学会的。 客户们有钱。 给她们服务的人也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 在那些人讲精华知识的时候。 陆星就在一边偷偷进步。 嘿嘿。 又学一招! “嗯......” 池越衫闷哼一声,无力的摔在了垫子上。 陆星强行按住了自己下意识的伸出的手。 下一秒。 池越衫又迅速的爬了起来,恢復了刚才的姿势。 她撑著刚才的动作,抬头看著陆星,眸子秋水莹莹又有些委屈的解释道。 “我刚才不是在装可怜。” 她还是不想放弃。 既然陆星觉得她不真诚,那她就儘量的控制自己的这些行为。 可是...... 过去二十多年,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融入她血肉里的东西。 想要改,只能慢慢的把皮肉剥开分离,直到血肉模糊。 可是这些痛苦,比起来失去陆星在身边。 只是些许风霜罢了。 她改就是了。 “嗯。” 陆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康復训练对於有过创伤的人来说,是一场针对意志力的考验。 撑不过去的话。 那就拜拜吧,直接原地退出这个行业。 很显然。 作为能从戏校里学刀马旦还能学出头的人,池越衫是个对自己极其狠的人。 她疼的时候也不出声,只悄悄的低喘一声,酥得人头皮发麻。 陆星坐在沙发上,左腿搭在右腿上,散漫又无情。 他想起自己刚才差点不受控制的手,撑著脑袋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职业病严重吗?” 职业病? 池越衫愣了一下,艰难的抬起头。 “身上的伤吗?” 陆星笑著摇头:“不是。” 心思流转之间,池越衫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是说日常的语气,腔调和动作身段吗?” 陆星点头。 池越衫为自己猜到了陆星话里的意思而有些高兴,她粉润薄唇微微弯起。 “当然有啊。” “我有时候会突然不说话,別人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在等过门。” 哈哈哈! 陆星绷不住笑了一声。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的职业病这么严重。 嗯。 舒服了! 他就说他刚才下意识想去扶人就是职业病嘛! 池越衫悄悄抬眼扫了一眼陆星愉快的表情,想要问问他的职业病也很严重吗。 但是她不能问。 陆星的职业实在是特殊,她万一问到了陆星的伤口怎么办? 这简直是给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摇摇欲坠的感情上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俩人能这么和谐的聊天,她不要去破坏这个气氛。 思来想去。 池越衫又不想这么好的氛围就沉寂下去,於是她换了个姿势,閒聊似的说道。 “你可以多看看我做的动作,都特別的標准,我可是郝医生的得意病人!” “你记住之后,以后腰痛的时候也可以学著做一做。” 陆星笑了。 “你还真挺有劲儿的,现在也不累吗?” 赶紧说累吧。 然后他就能亲手把池越衫送上计程车。 直到看见池越衫离开这里的时候,他才能放心下来。 作为一名优秀的职业舔狗,要学会从复杂而琐碎的对话里提取到关键信息。 比如刚才。 他在听池越衫跟郝好好对话的时候,了解到了池越衫来医院的规律。 这简直是有大用! 一般池越衫会在周一到周五来医院做康復治疗,这次来只是一个意外。 幸好幸好。 陆星在心里分別感谢了玉帝佛祖三清阿门,总之谁都行,感谢保佑感谢保佑! 反正他周一到周五不来医院。 不出意外的话,俩人以后就再也遇不上了。 不行。 还得再上一层保险! 看池越衫咬著下唇做动作的样子,陆星平淡的说道。 “你这腰是一直都好不了吗?” 池越衫愣了一下,三千青丝如瀑般垂下,仔细的品味陆星这句话的意思。 片刻之后。 池越衫悟了。 她立刻否认道。 “不是的,我腰只是有时候会痛。 但是它很好用。”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给你来十个定点翻身和连续后空翻。” 陆星:...... 好吧。 人又不是工具,不按照剧本走是很正常的。 下一秒。 池越衫的眼神落在了陆星的手上,她摩挲著手底下的垫子,轻轻问道。 “你的手呢,伤的严重吗?” yes! 池越衫!你是我唯一的姐! 就是这个意思! 陆星高兴了,没想到这剧本歪了一下之后,还是回来了! 於是他思索片刻,有些庆幸的笑道。 “只是有点痛而已,我来医院再晚一点就直接癒合了!” 池越衫低低的笑了一声。 她还是喜欢看陆星这么活力满满的样子。 池越衫小声的说道:“好可惜。” “可惜什么?”陆星问她。 池越衫最后还是练到了极限,无力的趴到了垫子上,如墨长发落在腰间。 她闷闷的说道。 “可惜以后不能再医院看到你了。” 陆星强行压著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颇为感慨的说道。 “人生总是有遗憾的。” 哈哈哈。 太好了! 保险上好了! 不愧是我! 演你,如呼吸! 不过...... 陆星挠挠头,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 ...... ...... 090 池子,没有我可怎么活啊! 这个舔狗超强却过分谨慎。 陆星还是觉得不放心,他垂眸看了一眼正在休息的池越衫。 她仿佛逃避现实似的趴在垫子上,伸长手臂露出一节细白凝脂的手腕。 比起来那个看著清冷端庄的青衣。 陆星觉得面前这个试图钻进地缝里的人,才更符合池越衫的真实性格。 一个腹黑绿茶,但又有点小女孩的人。 陆星靠在沙发上,等著池越衫休息好走人,但是此刻他的心里却在想。 怎么才能再上一重保险呢? 子曾经曰过。 小资情绪,进厂三天药到病除! 让池越衫去打工显然是不现实的,但是让池越衫去忙工作忙到飞起。 却是有可能的。 人要是一忙起来,哪儿顾得上那么多的情情爱爱啊? 更何况。 池越衫的专业还相当的特殊,她要是火起来,那直接就是各方buff加持。 直接就成传统文化传承人了。 这个名头一戴,不把她忙的脚踩风火轮都说不过去! 於是。 陆星清了清嗓子,催促道。 “休息好了吗,好了我送你上车。” 以退为进,跟池越衫学习的。 把东西记进错题本里不算是真正学会了,能用出来,那才是真的学会了! 果然。 一听要走,池越衫瞬间急了,秋水翦瞳,她不舍的请求道。 “可以再休息一会儿吗,拜託拜託。” 陆星无奈的坐了回去,“好吧,那我刷会儿视频等你行吗?” 池越衫一听,侧脸压在垫子上,眼神却从下而上的望著陆星,轻笑道。 “视频没我好看。” “你看我,我给你唱曲儿。” “给你一张昏君体验卡?” 陆星释怀的笑。 对了! 就是这个味儿! “你要唱什么?” 嗯?! 池越衫的眼里满是惊喜,有些诧异陆星居然真的答应了? 太好了! 池越衫想站起来,却被陆星制止了。 “你找个腰舒服的姿势就行,没真让你又唱又跳的。” 好吧。 池越衫站起身扶著墙,摸摸索索的坐在了陆星身边的沙发上。 她很漂亮。 长发如泼墨般垂在腰间,皮肤白皙娇嫩,眼眸里是揉不开的柔情似水。 “我能录像吗?” 陆星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扫了一眼池越衫清冷端庄的脸,觉得这视频绝对火! 池越衫愣了一下。 没想到陆星居然还要留念? 不过池越衫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可以。” 誒嘿! 这就对了! 陆星看著面前难得有些靦腆青涩的池越衫,再看看自己举著手机的样子。 突然有一种在**拍摄现场的感觉。 啊啊啊啊! 糟糕的想像力你真的很糟糕! 叉出去!给朕叉出去! 陆星摇了摇脑袋,把这个念头摇了出去。 池越衫悄悄的吸了一口气,迅速的把紧张的情绪压下去。 “你有什么想听的吗?” “梨颂。” 陆星回答的很快。 池越衫却突然怔住了。 这个是..... 这个是她最后一次给陆星唱的。 池越衫如墨眸子里有些涩然,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准备好了?” “ok,action!” ...... “好了,再见,注意腰伤。” 陆星把池越衫送到了计程车上,微笑著冲她挥了挥手。 池越衫趴在车窗上,额前散著几缕碎发,水盈盈的眸子望著陆星。 趁著陆星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了陆星的手。 陆星愣了一下,立刻就要抽回来。 池越衫却死死的拽住陆星的手不放,一盒药膏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陆星顿了一下。 池越衫鬆开了陆星的手腕,弯起嘴角:“癒合伤口的特效药。” 陆星疑惑。 “哪儿来的?” 他全程跟池越衫在一起,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的药? 池越衫有些泄气,蔫儿噠噠的扒拉在车窗上:“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我拜託郝医生去开的。” 真可恶。 这个时候,陆星明明应该露出惊喜的表情嘛! 陆星轻咳一声:“谢谢。” 我送你爆红全网来报答你。 在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感情和技巧是缺一不可的。 真情实感才能打动人心。 以前池越衫唱的那次梨颂,只是空有技巧而已。 可是今天。 池越衫明明穿著最简单甚至於朴素的衣服,却唱出了从未有过的感情。 就连他听了也很有触动。 现在。 这段视频就在陆星的手里。 能把他这种冷心冷情的人都唱的感动了,那么打动其他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最关键的是。 池越衫很美。 这个是必不可缺的因素。 “师傅,可以走了。” 陆星见时间差不多了,衝车里的司机说了一句。 “好嘞。”司机师傅笑了一声,点开了播放器。 瞬间。 一首歌缓缓的放了起来。 “这瞬眼的光景,最亲密的距离 沿著你皮肤纹理,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车子慢慢启动。 池越衫趴在车窗上回头,陆星站在原地微笑著招手。 像个npc,像个机器,但绝不像个人。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著和你相遇” 听著车里的音乐,再看著站在原地的陆星,池越衫陷入了深深的emo。 喜欢上了个莫的感情的机器人,而且以前还不给机器人维修保养。 这简直是给自己埋下了一个巨坑。 唉。 池越衫幽幽的嘆了口气,风吹进车里,吹散了她的嘆气。 半分钟之后。 陆星看著只走了两米的计程车一脸疑惑:“不是,师傅你没油了?” 池越衫也诧异的看著司机师傅,提议道:“要不,我换辆车?” 司机师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伸头对陆星说道。 “你怎么不按剧本来啊!” 啊? 陆星懵了。 什么剧本? 剧本不是演完了吗? 他的双重保险都上完了啊! 司机师傅不满的问道:“姑娘你姓什么?” “池。” 司机师傅对著陆星喊道。 “我开的这么慢,你应该追车的啊!然后一边追一边说 还会再见面吗池子,再见的时候你要幸福!池子,没有你怎么活啊池子!” 陆星:...... 池越衫:...... 池越衫羞愧到恨不得把自己塞车座下面。 陆星羞愧到恨不得当街直接狂奔三百米。 啊啊啊! 什么人啊都是! 陆星尬到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等到车开远了,他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到微信的新消息提示。 陆星泪流满面:“我恨消息提示音!” 太恐怖了! 陆星点开聊天框,一看联繫人名字,突然呆住了。 靠! 他想起来忘了什么事儿了! 夏夜霜今天生日! ...... ...... 091 不必为我的期待买单 正杭酒店顶层休息室. 咔嚓。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魏青鱼手里拿著一个精致的盒子,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此刻却有些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陆星没有来呢? 偌大的的休息室里,灯光亮到恍如白昼,刺眼到魏青鱼轻轻垂下了视线。 夏夜霜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沉默的盯著窗外的夜色。 一向耀眼如太阳的人,现在浑身却充斥著浓重到散不开的鬱气。 她金色的长髮半扎起来,拢上了一顶镶著宝石的皇冠,翘著两条细白的长腿搭在扶手上,不合规矩里透露出一丝肆意懒散。 听到有人进来,夏夜霜惊喜的转头,金髮像流动的绸缎,在空中划过弧度。 “......魏青鱼?” 很明显。 即使魏青鱼有些迟钝,但是她依旧能从夏夜霜的语气里听出来了满满的失落。 就好像...... 她不应该来一样。 今天是夏夜霜的主场,所以魏青鱼穿的非常克制,穿的最不起眼的黑色裙子。 但很可惜。 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披麻袋,別人也都以为又是奢侈品设计师脑子有病设计出来的丑衣服。 夏夜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魏青鱼今天的装扮,更烦了。 妈的,长这么好看,握草! 烦死了! 怪不得陆星喜欢魏青鱼。 魏青鱼平静的走到了夏夜霜的面前,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真诚的祝福道。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夏夜霜扫了一眼礼物的包装logo。 定製耳麦,造价昂贵。 烦死了! 夏夜霜看了看魏青鱼的脸,又看了看面前的礼物。 脑海里瞬间回想起来了那天陆星对自己说的话,他说,合约要继续吗夏老板。 夏老板。 呵呵! 夏老板! 当初叫人家夏姐姐,现在叫人家夏老板? 合约为什么要继续? 出发点已经不成立了,为什么要继续? 夏夜霜自己也想知道! 她回来想了很久很久,一个明晃晃的原因就摆在眼前,她却不愿意相信。 夏夜霜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隨便,她怎么可能才几天就能喜欢上一个男生? 这太隨便了,她根本接受不了! 夏夜霜烦躁的看了一眼面前跟个ai似的毫无表情的魏青鱼。 要不是她的话,陆星也不会提出来结束合约的。 可是...... 可是魏青鱼又有病,她也没办法去直接骂魏青鱼。 啊啊啊! 烦死了! 夏夜霜前些日子被陆星浸润在温柔乡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现在陆星走了。 爱是镇定剂,镇静剂没了。 她又重新回到了那种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想给他两个大逼兜子的状態里。 魏青鱼看夏夜霜陷入了纠结当中,她把礼物放在桌子上,认真的问道。 “我可以坐下来吗?” “谁不让你坐了?”夏夜霜顶了她一句,语气里是挡不住的烦躁。 “谢谢。” 魏青鱼礼貌的点点头,捋直裙子褶皱,端正的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以前夏夜霜只要是跟魏青鱼见面,那就必然要刺儿魏青鱼两句。 可是现在。 她既知道了魏青鱼有病,又得到了魏青鱼的礼物。 靠! 她骂人都骂不出口了! 一向目中无人的夏大小姐,第一次有这种憋屈的感觉。 她想要给陆星发消息排解一下,脑海里又响起来了陆星的话。 结束合约? 呵呵。 陆星就这么期待逃离她的身边吗? 怎么? 难道他还想要去给魏青鱼当舔狗? 不对。 也不是舔狗。 那天在琴房里,阳光落在魏青鱼的髮丝上,她说,她喜欢陆星。 得! 夏夜霜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人家陆星跟魏青鱼是两情相悦捏,她算个屁啊! 要是搁电视剧里。 她就是那个阻挡男女主角在一起的恶毒反派唄,所有观眾都想要她死。 “你在等陆星吗?” 看夏夜霜像个狂躁炸毛的小狮子,魏青鱼难得主动开口挑起来话题。 夏夜霜横了魏青鱼一眼,不满的说道:“谁说我在等他?我刚才在下面太累了,我休息一会儿不行吗?” “可以,这是你的权利。” 魏青鱼微微扬起嘴角,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笑与不笑,开心与不开心,这都是她的权利。 跟陆星说一样的话,让她有种自己跟陆星穿越时间的阻碍,心有灵犀的感觉。 夏夜霜惊悚的看了一眼魏青鱼的表情。 有病啊! 谁tm给的ai权限? 她还是更適应魏青鱼那张毫无表情波动的脸。 魏青鱼又沉默的陪著夏夜霜呆了一会儿,她习惯了不说话,一周不说话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但是夏夜霜不行。 她有些急躁的盯著手机上的时间,已经马上要到十一点了。 可陆星还是没来。 夏夜霜想,只要陆星今天来了,她就一定跟陆星续合约。 夏夜霜想给陆星发消息提醒一下,但魏青鱼就在那里坐著,她特別的彆扭。 想了想。 夏夜霜扬起下巴,催促道:“你送完礼物怎么还不走?” 魏青鱼合上手里的书,茫然的看著夏夜霜。 “我想来看看陆星,他不来么?” 啊? 夏夜霜惊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魏青鱼居然来参加她的生日仅仅是为了看陆星? 尼玛的。 神经病啊! 靠! 夏夜霜更烦了:“陆星今天不来,你可以走了。” “好的。” 魏青鱼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合起书站起了身,捋直了裙边的褶皱。 夏夜霜疑惑的问道。 “陆星跟你说他今天要来吗?” 魏青鱼自然的说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来?”夏夜霜实在是理解不了魏青鱼的脑迴路。 她不提前问问,要是扑空了怎么办? 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魏青鱼平静的说道。 “根据我的观察,在学校里一旦陆星失去踪跡,跟你在一起的概率有94%,还有6%的概率是在卫生间。” “因为人不会愿意跟自己討厌的人长时间相处,所以陆星跟你是很好的朋友,又因为是好朋友生日,所以最后得证,陆星有99%的概率会来。” 魏青鱼说的话直接给夏夜霜听晕了。 不过夏夜霜抓住了个关键词找回了面子:“那真遗憾,今天你遇到了1%的概率,你的证明也没有那么准確啊。” 魏青鱼看著夏夜霜,认真的分析道。 “没有百分之百的必然事件。” “就算是陆星来参加生日,也有概率会遇到下暴雨,刮暴风,地震,车祸等等自然现象,这些可能性都需要考虑在內。” “並且我不认为这很遗憾,陆星来了的话,我看到他会很开心,他不来的话,这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 “是我自己选择来的,他没有义务为我的期待买单。” 夏夜霜嘴角的笑容僵住,咬牙切齿。 靠! 谁tm让ai进化的! 老娘杀了你!!! ...... ...... ps.考试加油!干就完了!你们考完我加更! 092 他这时候不知在干甚么? 面对愤怒的夏夜霜。 魏青鱼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了一道题目。 [问:此时此刻夏夜霜的心情极差,她应该如何应对?] [解: ∵陆星喜欢夏夜霜 ∴陆星会隨著夏夜霜的情绪而起伏 ∵夏夜霜的心情异常的差劲 ∴陆星知道之后也会跟著心情不好 ∵她想要陆星开心 ∴她现在应该安慰夏夜霜] 对。 魏青鱼最后得到了答案,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於是。 魏青鱼用著面无表情的脸,儘量的使自己的声音放轻,试图跟狂暴当中的夏夜霜对话。 魏青鱼:“你现在很生气吗?” 夏夜霜:“不然呢?” 魏青鱼:“不要心情差。” 夏夜霜:...... 魏青鱼:“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夏夜霜:“我心情很差!” 魏青鱼:“不要心情差。” 夏夜霜:...... 破防! tm的破大防了! “你!你!你?!” “谁派你来气我的?!” 夏夜霜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要不是她对以前针对魏青鱼还有点愧疚,她现在绝对要跟魏青鱼进行一场单挑! 尼玛的。 你这是在安慰人还是在送走人? 你tm说的什么屁话啊! 心情很差?別差。 肚子很饿?別饿。 嘴里很渴?別渴。 靠! 你神经病啊! 夏夜霜现在无比的庆幸自己正窝在沙发里。 不然的话她真的怀疑自己会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砸到地板上伤到她妈生的优越鼻樑! 魏青鱼抱著手里的书,疑惑的站在原地,有些迷茫的看著愤怒的夏夜霜。 她好像把夏夜霜惹得更生气了。 可是...... 可是她有在安慰夏夜霜啊? 难道是安慰的话术不对吗? 刚才夏夜霜一直在看手机,应该是在看跟陆星的聊天框吧? 那她刚开始心情不好的原因肯定是因为陆星没有来。 思索片刻,魏青鱼顿时反思到了自己的问题,於是又一次开口尝试道。 “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 “你不要生气。” “虽然陆星今天没有来,但是这並不影响你们之间的关係,他很喜欢你的。“ 噗!!! 夏夜霜觉得自己要吐血了,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向门口。 “你给我......出去!” 滚字都在她的喉咙里了。 但是想想魏青鱼的自闭症,夏夜霜顿了一下,又换了个不那么激烈的词儿。 “噢,好的。” 魏青鱼看夏夜霜实在是太生气了,顿时有些低落挫败。 她好像学不会陆星那种能力。 为什么陆星能做到呢? 在別人愤怒的时候,陆星只要隨口说几句话,就能像一汪清泉,冲刷所有不愉快的痕跡。 魏青鱼突然想到。 也不知道陆星现在正在做什么。 临到了门口,魏青鱼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抱歉,我还有一件事要讲。” 夏夜霜颤颤巍巍抖著手端起来杯子,一个没扶稳洒了点儿水到她的肩膀上。 突然之间。 夏夜霜想起来了之前她的手臂枕麻了,还是陆星在餵她喝水。 也不知道陆星现在正在做什么。 “说!” 夏夜霜之前因为对魏青鱼有愧疚,所以她说话语气都好了几分。 但是魏青鱼这个死机器人! 太tm的气人了! 所以夏夜霜的语气又恢復到了原来的样子。 魏青鱼说:“陆星这次考试的进步很大,班主任想要他跟著我们去海城大学参观学习一下。” 夏夜霜蹙起眉头,金毛又炸开了几分,精致的眉眼里全是不耐烦。 “你跟我说什么?” “我又不是他妈!” 魏青鱼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陆星的妈妈。” “可是我去徵询陆星意见的时候,他说他要跟你呆在一起。” “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放鬆机会,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劝说一下陆星。” 嗯? 夏夜霜原本以为魏青鱼还会说出来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但是吧...... 夏夜霜的表情突然放鬆了下来。 尤其是在听到陆星说要跟她呆在一起之后,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突然就被安抚了下来! 嘿嘿。 陆星说要跟她呆在一起? 还是在魏青鱼面前说的? 嘿嘿。 算他小汁会说话! 夏夜霜高兴了,优雅的拢了拢金色长髮,强行绷著矜持的范儿问道。 “你怎么不去劝他?” 魏青鱼默然。 片刻之后。 她忍著心口的钝钝的沉闷,轻轻说道。 “陆星只听你的话。” 夏夜霜更开心了,嘚瑟的哼了一声。 “那当然!” “你可以走了,我会劝劝他的。”夏夜霜的语气里透露著熟稔,仿佛陆星是她的所有物一样。 魏青鱼想,她好像越来越喜欢陆星了。 因为她的心里好痛。 魏青鱼走了之后,夏夜霜死死的盯著手机聊天界面。 她都撤回了十八条消息了,没理由陆星看不到啊! 等等。 夏夜霜突然想到刚才魏青鱼说的那个推测,这个死人机不会真的猜对了吧? 难道陆星真的出车祸了? 靠! 夏夜霜拍了拍自己的脸:“想点儿好的,想点儿好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 “小姐,到时间了。” “知道了。” 夏夜霜敷衍的回了一句,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貌。 镜子里的少女即使年纪尚轻,但也早早的显露出了优越的外貌条件。 夏夜霜穿著一条明黄色的高定裙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娇俏精致,明艷动人。 很好看。 为什么呢? 为什么陆星不来看呢? 突然之间。 夏夜霜看著镜子里的人了无趣味,没有了半点装饰自己的想法。 她只是隨手整理了一下头髮,就直接出门去了。 管家在门外惊讶的看著夏夜霜的穿著,疑惑的问道。 “小姐,你不是还准备了一身衣服,打算许愿的时候穿的吗?” 夏夜霜扫了管家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闭嘴。” 人都不来,她穿有什么用呢? 夏夜霜烦躁的下了楼。 在宴会的最中间,摆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定製蛋糕,价格昂贵,但也没有人真的会去吃。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交际而已。 说著是她的生日宴会,其实也就是夏老头整的一个商业交流会。 真没劲。 夏夜霜被簇拥著站到了蛋糕面前。 咔叭。 宴会厅的灯光变暗,蜡烛的火苗闪耀在夏夜霜的眼中。 她飞速的扫了一眼现在的情况。 左边是面带微笑心里骂人的后后后后后后后后妈,右边是催促她许愿的夏老头。 周围是等著她走完流程,然后继续交际的,人模狗样的宾客。 “霜霜,快许愿啊。” “哈哈哈,爸爸特意给你定製的蛋糕,多漂亮!” “夏小姐真是姿容出眾啊。” “......” 可是在这样一个万眾瞩目的时刻,夏夜霜却並无半点紧张、高兴乃至激动可言。 她盯著摇曳的蜡烛火苗,心中忽想。 “陆星这时候不知道在干什么?” ...... ...... 093 星座论 一整个生日,夏夜霜过的索然无味。 不。 或许说。 从她有意识以来,过的任何一个生日都索然无味。 夏夜霜明明意识到自己是在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宴会厅里。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精英当中的精英,张口闭口就是这边投资个项目,那边投资个项目。 可是她依旧是一座孤岛。 夏夜霜突然有些茫然,像是灵魂从这个热闹的场景里抽离了出来,冷冷的旁观著。 “嘿!”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肩膀猛地被来了一下子,夏夜霜一激灵,瞬间回神。 夏夜霜还没来得及生气。 回头看到来人,她原本茫然的情绪瞬间被驱散了几分,疑惑道。 “赵页页?” “对啦!没想到我来看你了吧!”赵页页咧开了笑了起来,拉著夏夜霜的胳膊找了个地方坐著,“哎妈,可算是能歇会儿了。” 夏夜霜对於赵页页大咧咧的性格已经习惯了。 算起来,她跟赵页页算是同父异母的关係。 赵页页是夏夜霜后后后后妈的孩子。 原本赵页页姓夏的,不过后后后后妈改嫁了,就让赵页页跟著现任爸爸姓了。 夏老头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 彻底贯彻了谁有钱谁多生的观念,给夏家留下的孩子能有一个足球队。 哦不对。 算上私生的,应该能有两个足球队。 夏夜霜的眼神闪过嘲讽。 都这个样子了,夏老头还好意思口口声声的说最喜欢她妈妈? 闹呢? 没错,是最喜欢她妈妈。 但是还有第二喜欢的,还有第三喜欢的,还有第四喜欢的。 夏夜霜接受人心易变,爱情易逝的道理。 可是她绝对不接受夏老头打著悼念亡妻的名头,去找一群跟她妈妈很像的女人结婚。 到最后还要大义凛然的说——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这tm简直是在羞辱人! 在这一群上躥下跳的孩子里,赵页页就是当中最不惹人厌的。 因此。 平时夏夜霜跟赵页页关係还不错,算得上能说心里话的好朋友。 尤其是赵页页的妈妈改嫁了之后,俩人就更没有什么利益衝突了。 赵页页笑嘻嘻的端了一盘蛋糕,幸福的眯起眼享受了一口,高兴的说道。 “夏夏,你又漂亮了!” 夏夜霜扫了一眼赵页页的礼服,表情一顿,斟酌著说道。 “你把领口提一提。” 啊? 赵页页低头一看,发现因为长时间的站立,礼服稍微往下移了一点。 正好露出来胸口上的几块红印子。 赵页页满不在乎的提了提礼服带子,嘿嘿一笑。 “谢谢奥,我都没注意到。” 饶是夏夜霜见惯了世面,还是很少看到赵页页这种......豪放派。 “怎么,你好奇怎么搞的啊?”赵页页探头探脑的凑近了夏夜霜。 夏夜霜猛然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轻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说道。 “我不好奇。” “明明就很好奇嘛。”赵页页戳了戳夏夜霜的胳膊,“心口不一的小傲娇,你这样是会失去真爱滴。” 夏夜霜顿了一下,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张笑脸。 不会不会的! 陆星喜欢跟她呆在一起! 赵页页还在自顾自的说道:“我不是最近转学了嘛,碰上了个男同学。” “人家虽然家里穷但是长得贼帅!你都不知道他有多会!腰也特別的好!” “这印子就是他整的。” 夏夜霜脑海里突然警铃大作,立刻问道。 “他姓什么?” “啊?”赵页页懵了,“你认识吗?” 夏夜霜急了,真的急了:“你就说他叫什么!” 我去! 赵页页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艹! 她不会用的是夏夜霜用过的吧? 赵页页迟疑的说道:“姓王,叫王......” “哦,我知道了。” 夏夜霜很明显的鬆了一口气。 天知道她刚才那一口气是怎么突然提起来的! 她发誓。 要是让她知道陆星除了卖情绪价值还卖这玩意儿,她绝对,她绝对...... 啊啊啊! 她绝对什么也干不了! 夏夜霜自己给自己想生气了,再想想陆星今晚没来,更生气了! “咋啦你这是?” 赵页页懵了,她怎么觉得夏夜霜的情绪现在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不会这男的真是夏夜霜用过的吧? 瞬间。 赵页页的心里有点忐忑,老实说,她还挺喜欢那小子的。 夏夜霜看了赵页页的胸口一眼。 那个男的能给赵页页印红印子,那陆星...... 算了。 夏夜霜掩饰一般的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烫的耳朵,强装镇定道。 “你们要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啊? 赵页页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揽著夏夜霜的肩膀,前仰后合道。 “夏夏,这事儿我比你懂,你以后估计还得请教我呢!”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而且他真的特別好,也注意我的感受,我是真的挺喜欢他的。” 夏夜霜拍掉了赵页页的胳膊,郑重其事的说道。 “赵页页!请你清醒一点!” “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有多像恋爱脑吗?你不能被男人给矇骗了啊!” 赵页页挠挠头:“有吗?可是他真的很可爱啊。” 夏夜霜恨铁不成钢。 “你都觉得他可爱了,这难道还不恋爱脑吗?哪儿有男的是可爱的?” 赵页页反问道。 “你从来没有觉得哪个男的很可爱吗?” 夏夜霜正想反驳,却突然沉默了。 片刻之后,她镇定的说道:“当然没有!” 赵页页眯起眼。 “真的吗?我不信!” 夏夜霜气死了:“真的没有!” 赵页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说道。 “我最近在研究星座,你不是白羊座吗,让我来考考你。” “快问快答!” “白羊座跟哪个星座最般配?” 啊? 赵页页的话题转换的太快了,夏夜霜没跟上,下意识的说道。 “双子座。” “噢~~~” 赵页页拉长了声音。 “那个男的是双子座啊?” 夏夜霜愣住。 夏夜霜红温。 夏夜霜暴走! ...... ...... 094 谁来救救我 “什么?!” “双子座和白羊座的匹配指数......竟然比双子座和水瓶座低?” 放他妈的屁!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送走了赵页页,虽然夏夜霜嘴上说星座这种玩意儿很幼稚。 但她思考片刻,还是偷偷摸摸的跑休息室里打开网页开始计算星座匹配度。 但是。 当夏夜霜看到陆星和自己的星座匹配度,竟然比陆星和魏青鱼的星座匹配度低的时候。 她破防了。 真的破防了! 咚! 夏夜霜直接把手机拍在了桌子上,愤愤不满的说道。 “这简直就是封建迷信!” 她才不会信这种幼稚的玩意儿! 太可恶了! 沉默片刻...... 夏夜霜重新拿起手机。 “不行,星座不好使,得算算八字。” 她就不信了! 难道没有一个匹配指数是高的吗?! ...... 在夏夜霜连夜开启神婆之旅的时候。 陆星正在当一位兢兢业业的cv,给柳卿卿当牛做马。 emmm。 也不对。 是柳卿卿给他当牛做马。 “真不乖呢,这可是惩罚哦,你怎么还享受起来了?恩?” 陆星揉著太阳穴,用另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声线缓缓念著台词。 “跪好!” 嘶—— 那头的柳卿卿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语气里带著急切和激动:“跪,跪好了。” 陆星轻轻笑了一声,冷漠的声线极具压迫感,傲慢而低沉的问道。 “你该叫我什么呢,小**” 呼—— 恩—— 嘶—— 陆星仔细的听著那头柳卿卿的语气和声线的变化,以此来推断出她的状態。 唉。 怪不得盲人的听觉会比较敏锐呢。 这tm不敏锐也没办法啊! 陆星一边念台词,一边点开了跟夏夜霜的聊天记录。 夏夜霜不知道发了什么玩意儿。 连发十八条,又撤回了十八条。 当女生这么发消息,那就是妥妥的想说话又拉不下面子了。 这个时候。 如果关係想继续下去,那就发消息。 如果关係不想继续,那就直接无视。 很显然。 现在是柳卿卿的服务时间。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拋下客户去找別的女人,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因此。 陆星对夏夜霜毫无表示的看著时钟转到了十二点,嘴里还在对著电话那头吐出虎狼之词,顺带倾听柳卿卿的声线变化。 忙啊,忙点儿好啊。 凌晨两点半。 柳卿卿累到浑身再也提不起一点儿劲,隨意的把手机放在耳侧,爭取让陆星的声音能最快的抵达她的听觉系统! “今天表现的不错,钱打过去了。” 柳卿卿的声音里带著浓重的肾虚感,“对了......” “你说。”陆星隨时待命。 在柳卿卿满足之后,他一般不会掛断电话,还会再慢慢聊几句,等柳卿卿平復一下。 就像是做完之后的安抚时间。 emmm。 总之一个意思。 这是作为一个职业舔狗的素养,哪儿能拔音无情呢? 柳卿卿像树懒一样,慢慢的把自己翻了个身,趴在了枕头上。 粉色髮丝肆意落在她的脸颊上,她虚弱的笑了一声,脸颊两侧有可爱的酒窝。 柳卿卿带著些可爱的鼻音,拉长声线撒娇似的说道。 “找时间商量一下合约延期的事情。” 满意之后的柳卿卿,声音里像是灌了蜜似的,清甜清甜的。 延期合约? 陆星沉默片刻,柔和低沉的说道。 “好的。” “我手头上正在做工程,大概六月交付,我们那个时候商量合约的事情好吗?” 工程? 柳卿卿趴在枕头上,粉色髮丝挡著她的脸,她痴痴的笑了笑,大脑还在发白里没有回过神来,胡乱的说道。 “你原来是包工程的啊。” “混口饭吃嘛。”陆星立刻接话,不让客户的话落在地上尷尬。 柳卿卿更放心了,看来那次的名单果然是重名,还把她嚇得好几天没睡觉。 哼哼,哼哼哼。 好舒服啊。 柳卿卿哼哼唧唧的,身体是爽快的,耳边还有陆星的轻声安慰,她觉得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陆星沉默的听著柳卿卿的哼唧,突然觉得这女人不去当声优太tm可惜了。 这声音。 简直仙品啊! 几分钟后。 柳卿卿缓过来劲儿了,掛了电话。 屋子里沉默安静,月光洒进屋里,落下一道银河。 柳卿卿在黑暗里缓了好久,大脑才回过神来。 她把自己当烙饼似的又翻了身,大字躺在了床上。 思索片刻。 柳卿卿伸出发抖的胳膊摸到了自己修长的脖子上,慢慢的拉开卡扣,把一条黑色的皮质choker解开。 “呼——” 解放了呼吸,柳卿卿沉默的盯著天板,陡然生出来一股自我厌弃感。 “呕——” 她迅速的翻身拉起垃圾桶,不断的乾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咚! 柳卿卿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身体上的疼痛她恍若感受不到似的,只是失神的盯著窗外的天空。 月亮高悬,星光闪耀。 一道月光照在她甜魅的脸上,眼角的泪痣格外好看。 柳卿卿轻笑一声。 “好噁心。” 像未开化的动物一样,被欲望控制。 好噁心。 柳卿卿甜美的眼睛里此时却是一片茫然和绝望。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人来救救她吗? ...... 另一边。 陆星看著夏夜霜新发过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aaa 夏夜霜 18岁 易炸毛】:你mbti是什么? 陆星挠挠头。 “小金毛改行当神婆去了?” ...... ...... 095 小小傲娇,拿捏拿捏 女人的心啊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 即使陆星纵横职业舔狗界多年,有时也依旧会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现在。 夏夜霜大晚上不睡觉直接电话骂他为什么不来参加生日。 这都比现在突然问个mbti令人安心。 神金。 这女人不会要给他下蛊吧? 陆星有点害怕了。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陆星巴拉巴拉的念叨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心了下来。 “你这应该是不打算中断合约了啊。” 陆星上周那么说,本来就是给夏夜霜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不要因为孤独就隨手抓住了一根有毒的藤蔓。 这只能是饮鴆止渴。 当生活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方方面面都戳中你点的人。 那只能说——请即刻下载国家反诈app! 陆星盯著聊天界面撤回的十八条消息,和最新的问mbti的消息。 突然觉得夏夜霜根本就没有好好思考他提出的问题。 夏夜霜看似在学校里无数的人围著她,但是这小金毛其实是个挺孤单的人。 就比如。 有的时候,她说要身边的人都走开,不是真的让人走开。 但很可惜。 出於周围人对夏夜霜的顺从,她们真的会听从夏夜霜的话立刻离开。 其实。 这个时候夏夜霜的真实想法是——別走。 呵呵。 “小小傲娇,拿捏拿捏。” 陆星对自己的专业程度表达了无限的夸讚。 不愧是我! 好吧。 小金毛,我给了你机会的。 合约本身就是签到了六月。 既然夏夜霜不愿意终止合约,那也只能继续下去了。 反正他不嫌钱多。 【陆星】:夏姐姐,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mbti誒(猫猫哭哭.jpg) 陆星的消息刚发出去,就眨了一下眼睛而已,那头的夏夜霜跟住在手机里似的,立刻发过来了一个连结! 陆星:??? 以前也妹说夏夜霜是喜欢秒回的人啊! 他在进行夏夜霜风评调研的时候,听说的是夏夜霜根本就不回消息的啊? 也有特別有勇气的人问过她是不是没有看到消息的时候。 夏夜霜的统一回復是: “我回了,回了沉默。” 想到这里,陆星都想笑了,他觉得夏夜霜这人真的挺有意思的。 虽然她很容易一点就炸。 但是只要不是太贱的人,她也不会閒的没事去找茬。 这么一看。 其实还是个挺有礼貌的傲娇小金毛。 陆星愉快的继续看夏夜霜正在输入中发的消息。 下一秒。 【aaa 夏夜霜 18岁 易顺毛】:插一下 陆星:??? 啊...... 陆星做作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不好吧。” “aaa 夏夜霜 18岁 易顺毛”撤回了一条消息 【aaa 夏夜霜 18岁 易顺毛】:查一下 糟糕的输入法你真的很糟糕! 隔著屏幕,陆星好像看到了夏夜霜红到爆炸的脸和耳朵了。 哈哈哈。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要深諳各个客户的特性。 像夏夜霜这种小傲娇,如果立刻回復,她一定会知道陆星看到了那三个字。 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为了防止这个世界上少了一只羞愤欲死的小金毛。 陆星切出页面,看了十条沙雕情话大全,才又切回了聊天界面。 【陆星】:抱歉夏姐姐,我刚才在准备东西,没看到消息,可以再说一遍吗? 【aaa 夏夜霜 18岁 易顺毛】:准备什么东西? 又是秒回。 陆星嘴角扬起了笑容。 这小金毛真是比池越衫简单多了,隨隨便便就顺著他的话往下走了。 【陆星】:准备礼物(不好意思.jpg) 看到这条消息原本趴在枕头上的夏夜霜突然直了身,凌乱的金毛炸炸的像是一头小狮子。 她穿著吊带白色睡裙,瘦削平直的锁骨精致又漂亮。 但是在听到陆星在准备礼物的时候。 夏夜霜竟然奇蹟的觉得自己的头髮怎么顺了一点? “准备礼物?” 夏夜霜心头一动。 准备谁的礼物? 给谁准备礼物? 当然是我给啊! 不给我还给谁? 又不是魏青鱼生日! 夏夜霜哼了一声,嘴角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翘起,生日宴没有见到陆星的烦躁一扫而空。 她跪在床上郑重的举著手机,精致的眉头此刻异常的凝重。 “回什么呢?” 她才没有那么在意,就是想要出於礼貌的回覆陆星一下而已。 夏夜霜咬紧下唇,陷入了纠结当中。 思索良久。 夏夜霜严肃的打下了一个字。 【aaa 夏夜霜 18岁 易顺毛】:嗯。 既不像“好”一样热情,又不像“哦”一样冷淡。 简直完美! 夏夜霜为自己的智商感到骄傲。 一分钟后。 陆星没有回覆。 夏夜霜躺著继续盯手机聊天界面。 半小时后。 陆星没有回覆。 夏夜霜把手机的提示音开到最大。 两小时后。 陆星没有回覆。 夏夜霜的两只手缓缓的放在了眼睛边儿。 下一秒。 chua! 她把困到即將合上的眼皮撑起来,继续盯著手机聊天界面。 第二天。 夏夜霜意料之中的,没起得来床。 ...... 周一早上。 陆星进校门的时候碰上了李大春和胡钟钟。 经过李大春坚持不懈的骚扰胡钟钟问题讲题,俩人的关係简直是突飞猛进。 具体表现为。 胡钟钟叫李大春为“大傻春。” 李大春叫胡钟钟为“瘦竹竿。” 李大春瞅见陆星的身影,嘴里叼著个包子就飞速的跑了过来。 手里还牵著一条胡钟钟。 “哎妈,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胡钟钟被连拉带拽的整了过来,整个人狼狈的很。 李大春懒得搭理他,只是高兴的看著陆星问道。 “星星,你吃早饭了吗?我这儿有包子!” 李大春边说边从自己手里的塑胶袋里掏出来了个包子,如数家珍的介绍道。 “这个是雪菜的,好吃。” “这个是肉包子,好吃。” “这个是豆腐的,好吃。” “这个是......” 胡钟钟怒了:“你刚才怎么一个都不让我吃!!!” 他要气死了。 刚才他都快饿死了,这死大傻春,一口都不给他吃啊! 畜生! 陆星乐了,拿了俩包子,一个自己吃,一个塞到了喋喋不休的胡钟钟嘴里。 “谢了。” “呜呜呜。”胡钟钟悲愤的怒吃一口包子。 下一秒。 他的目光突然清澈:“握草!这么好吃?!” 李大春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可恶!不要小看我和食物的羈绊啊!” 可以不相信李大春的审美,但是必须要相信李大春的味蕾! 陆星笑著说。 “你七情六慾是剩下了食慾,我看你现在的恩格尔係数都快成1了。” 李大春纠正道。 “不是快成1了。” 陆星不信。 “我已经是1了。” 陆星信了。 不愧是你! “早上好。” 一道清亮又毫无起伏的声音打断了三个人的聊天。 胡钟钟回头一看,瞬间红温。 魏青鱼今天穿了一套制服改版的衣服,黑色的长髮披散在肩头,如墨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情绪,不过因为她足够白,所以看著像一块精致漂亮的小蛋糕。 陆星的眼神落在了魏青鱼的胸口。 一枚星星胸针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刺眼的光。 陆星点头:“早上好。” 他看向了校门口不远处停著的那辆保姆车,以及站在保姆车外面的管家。 ...... ...... 096 硬幣正反面 陆星的面前有两棵树。 一棵是呆呆的李大春,一棵是红温的胡钟钟。 魏青鱼的传说在学校里代代相传。 漂亮,寡言,冷淡,聪明,富庶。 当有人质疑这些形容词太夸张的时候,在看到魏青鱼本人之后,就会猛然发觉还不够。 这些形容词还不够! 高岭之,只此一朵。 魏青鱼平等的无视所有人,这让所有人的心里都觉得诡异的舒服。 毕竟。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別人的成功更令人心寒! 以前喜欢魏青鱼的人可以这样安慰自己:虽然她看不上我,但是她也看不上你啊! 可是现在。 魏青鱼这束从来不眷顾任何人的月光,轻轻的落在了陆星的肩头,重似千钧。 陆星很確定。 校门外不远处的管家看到了自己,甚至於他是在专门的看自己。 陆星嘆了口气,问魏青鱼:“你有事吗?” 魏青鱼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可是昨天是夏夜霜的生日,你没有来,她的心情不好。” “抱歉,我想哄她高兴,但是没有成功。” 陆星满头问號。 不是。 你没哄夏夜霜高兴,你跟我抱歉什么?你跟我说个锤子啊! 陆星的目光又落在了魏青鱼的胸口。 那枚星星胸针让他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烦躁。 陆星想再重申一遍他不喜欢魏青鱼。 可是。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除了胡钟钟和李大春之外,还有不少的同学偷偷投过来了目光。 他相信,只要他现在说这句话。 魏青鱼一定会说:我知道。 这样的话。 不出一天,陆星就能成功洗刷自己之前舔狗的名声,並且能够给魏青鱼贴上舔狗的標籤。 人们热衷於造神,更热衷於把人拉下神坛。 陆星嘆口气。 他从来没有过想让魏青鱼这朵高岭之跌下神坛,让所有人都嘲笑她的想法。 从来都没有过。 呆头鹅只是呆了一点,她不应该遭受这些风言风语的。 陆星又想起来了魏老爹僱佣他的原因。 因为魏青鱼被造谣了。 她这种人就算是被造谣了,也不去跟家人告状,也不去辩解,只是沉默的做自己的事情。 陆星不想要这样。 魏青鱼虽然像个ai,但是她有人的体温,有人的心跳,闻过香,看的出天空的顏色,也流过眼泪。 她是个人,能哭能笑的人。 陆星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再见。” 魏青鱼顿了一下,把想要跟他一起走的话咽了回去。 她点点头。 “好的,再见。” 陆星转头就走,李大春也迅速的扯著依依不捨的胡钟钟。 魏青鱼怔怔的望著陆星的背影。 思索片刻。 魏青鱼摘下来了胸口的胸针。 她摩挲著胸针上的星星造型,又把胸针小心的放进口袋里,闷闷的说道。 “抱歉。” “你很漂亮,可他不喜欢你。” 陆星看到胸针皱眉了。 ...... 一整个上午。 陆星不停的回看夏夜霜的桌子,发现这人根本就没来啊? “算了,去琴房看看。” 叮叮叮——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陆星提起书包打算溜走。 下一秒。 梅开二度。 他又被胡钟钟拽住了。 胡钟钟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了陆星的桌子上,而后紧张的站直了身体。 像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第一次面对hr,浑身都有些颤抖。 陆星疑惑的掀开了书包,里面有一大沓的红色钞票。 陆星:??? “你行贿?” 胡钟钟急了,“不是不是!” “这是我这些年来所有的压岁钱,奖学金,还有我存的生活费,都在这里了!” 陆星捏起了一枚书包里一块钱的硬幣。 看来胡钟钟真的把家底都掏出来了,身家性命全在这个书包里了。 陆星思索片刻,就明白了。 “你喜欢魏青鱼,所以你想要请教我?” 神了! 胡钟钟激动的握住了陆星的手:“大师,你能教我吗?” 陆星把手里的硬幣拋了起来。 叮。 硬幣落地。 陆星微笑著说道:“硬幣两面,你只看到一面,另一面你怎么不看呢?” 胡钟钟愣了一下:“什么?” 陆星垂下了目光:“她的爸爸出手能把你爸爸碾死,你为什么觉得你能追上她?” 胡钟钟人都傻了。 陆星继续的说道:“那么不提家庭因素,我问你,你喜欢她什么?” “长得好看,学习好。” 陆星笑了,问他。 “那是不是现在出现一个更好看,更学习好的人,你就会立刻移情別恋?” 胡钟钟答不上来。 陆星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片刻,说道。 “爱具体的人,不是爱抽象的人。” “你说你爱她,你却不理会她灵魂的出口。” 只是简单的给人贴上了这样那样的標籤,因为这些標籤,所以我爱她。 而这些標籤。 到底是代表了魏青鱼,还是所有人眼里的魏青鱼呢?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是个可以隨便加tag的抖音视频。 爱情能走到最后,必然是两个灵魂的碰撞。 可是万一。 那个灵魂不是你想像当中的那样呢? 胡钟钟沉默了。 “谢谢。” 嗯? 陆星回头,魏青鱼沉默的站在他的身后,她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神,此刻却微微泛红。 陆星无语。 真狗血。 这也能听到。 陆星点头,背上书包客套的说道。 “没事。” 隨后他拾起地上的那枚硬幣,放到了胡钟钟的手中,转身离开。 望著陆星离开的背影,魏青鱼眼睛发酸,却罕见的低笑了一声。 “谢谢。” 谢谢你能穿过所有的標籤,触碰到最真实的我。 ...... 综合楼. 嘎吱。 陆星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琴房的门,却並没有看到夏夜霜的身影。 “啊?没有在这里吗?” 陆星眼里有活儿,为了防止有臭鸟飞进琴房在夏夜霜昂贵的钢琴上隨地大小便。 他走到窗前打算合上窗户。 路过钢琴。 陆星有些疑惑:“这琴怎么换了?” 上周还不是这一架钢琴呢,难道是损坏了? 不管了。 可能是有钱人的癖好吧。 陆星走到了窗边,拉著把手把窗户关上。 下一秒。 一个身影迅速的靠近,哐的把陆星壁咚到了墙边。 陆星:??? 他平视发现没人,一低头,才对上夏夜霜的目光。 呃...... 夏夜霜好像没有睡好。 因为太白导致眼底的黑眼圈更加明显。 不过配上这一头金毛,也更有动漫里病態少女的感觉了。 “夏姐姐?” 陆星不说话,夏夜霜也不说话,只是固执的盯著陆星。 呵呵。 她怎么可能主动的开口问陆星要生日礼物? 夏夜霜眨著自己的大眼睛,试图让陆星这个愚蠢的人类自己想起来。 陆星此时此刻正被夏夜霜壁咚在墙壁上。 他扫一眼夏夜霜严肃的表情,再扫一眼夏夜霜努力踮脚的动作,强绷著没有笑出声来。 夏夜霜注意到陆星的视线。 气得要死。 嘲讽! 这是直接的嘲讽! 谁能有陆星高啊! 夏夜霜立刻伸出手就要好好警告一下陆星。 下一秒, 陆星直接弯腰从夏夜霜的胳膊下面窜出去了。 夏夜霜:??? 她猛然没有支撑力,直接往墙面磕了过去。 艹! 夏夜霜闭上了眼,打算迎接冰凉的墙壁。 几秒之后。 她睁开了双眼,额头和墙壁之间多了一只柔软的手。 ...... ...... 097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感受到额头上的温热,夏夜霜的怒火突然熄灭了几分。 她疑惑的转头。 香气扑鼻。 一束红玫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下一秒。 又一束小雏菊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陆星手里举著两束,有些纠结的说道。 “玫瑰很香,可是小雏菊的语是永远的快乐。” “我选择不出来,乾脆全都送了!” “祝你每天都能糕糕兴兴!” 夏夜霜原本要说玫瑰俗气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里。 天天高兴? 还真是......质朴的祝福啊。 昨天她生日,所有人都祝她更美更漂亮。 只有陆星说希望她一直高高兴兴的。 也是。 別人怎么会觉得风光的夏大小姐会不开心呢? 闻著鼻间的香,夏夜霜心里的不高兴突然就消失了。 不过! 这並不能代表她就能原谅陆星不来参加她生日宴这件! 夏夜霜组织好语言,张开嘴就说。 “你別以......” 陆星直接抢白道:“你別以为你送我两束我就会原谅你。” 夏夜霜:??? 呃。 怎么办,话突然哽住了。 她张了张嘴。 陆星又继续快速的说道。 “你別以为逗我笑我就能原谅你了,我又不是今天生日,你今天祝福我有什么用?” 夏夜霜气死了。 话都被陆星说了,她说什么? 夏夜霜气得转头就走。 陆星立刻跟在她的身边,贱兮兮的说道。 “烦死了,別学我说话了,离我远一点啊!” “都说了別学我了,你还学,你还学!!!” 夏夜霜真的要气到爆炸了。 从头到尾她就起了个头,话全tm被陆星说完了! 而且说的都是她的词儿! 气死了,气死了! 夏夜霜刚才的一点高兴全部消失,她一把夺过陆星手里的两束,扭头就往琴房外面走。 “夏姐姐。” “干嘛!” 夏夜霜气呼呼的回头,却突然顿住了。 陆星把书包背在身前,拉开了书包的拉链,小心的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透明盒子。 里面放著一个个憨態可掬的木雕小人儿,脸上全都掛著笑容。 在木雕小人儿们的中间,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悬掛在盒子最上面,所有木雕小人们的视线都在看它。 陆星有些愧疚的说道。 “对不起,做这个浪费的时间太长了。” 做? 夏夜霜惊了:“你自己做的?” 陆星点头。 他知道爷爷会木雕之后,观察著爷爷的技法,自己也学会了。 平时陆星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无意识的去做木雕,木雕上的小人儿笑了,他也就笑了。 这次他从自己过往的作品里挑了一些,组成了一幅作品。 陆星轻轻摇晃了一下盒子,里面悬掛著的鸟儿展翅欲飞,好像要隨时飞出来似的。 夏夜霜紧张的盯著木雕,紧张到同手同脚的走到了陆星的身边。 她伸出手,想要去碰一下盒子。 陆星轻声说道。 “你从来都不是荆棘鸟。” 夏夜霜怔怔的抬头看著陆星的脸。 陆星的表情无比的真挚。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自由自在的鸟儿,永远展翅在最辽阔的天空。” 夏夜霜怔然。 目光死死的落在了那只木雕小鸟身上。 不是金子的。 却比金子还珍贵。 夏夜霜咬紧牙齿,强迫让自己別直接哭出来。 她忍著眼眶即將流出的泪滴,下意识的垂下了视线,却突然看到了陆星垂在身侧的手。 上麵包著绷带。 夏夜霜突然愣住了。 做木雕,需要用那么多锋利的工具,应该......很危险吧。 怪不得。 怪不得陆星昨天晚上没有来。 原来是。 受伤了啊? 夏夜霜心头巨震,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她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哽咽声。 “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这样啊。” 干嘛要祝她高高兴兴啊! 干嘛要给她做这些木雕! 干嘛要对她这么用心啊! 滴滴清泪落在夏夜霜抱著的瓣上,儿好像重新焕发了生机。 “別哭。” 陆星站在夏夜霜的面前,轻轻的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慢慢说道。 “我想你开心的,不想你哭。” “要是知道这样的话,我就不做这个了。” “不许!” 夏夜霜眼泪珠子还掛在脸颊上,人却护崽儿似的把桌子上的木雕盒子护在身后。 陆星脸上无奈的笑了。 心里却长长舒一口气。 混过去了。 不愧是我! 两个人终於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对话了。 不对。 是陆星单方面的说。 夏夜霜魂都被那些木雕给吸走了,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直接抱在怀里。 突然之间。 陆星说话的嘴停住了。 看著夏夜霜紧紧的盯著那只木雕小鸟儿,脸上还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怎么突然有一种冷宫怨妇的感觉? 错觉! 绝对的错觉! “这么喜欢啊?”陆星也不再自言自语了,托著下巴,眯起眼笑著看夏夜霜。 夏夜霜刚哭过,眼睛红红的,像个被雨淋湿的小狮子。 但是此刻。 小狮子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幸福。 夏夜霜哼了一声,娇娇的瞪了陆星一眼:“就喜欢,就喜欢!要你管!” 嗯? 陆星惊讶了。 他还以为夏夜霜会说,也就一般般吧。 没想到她直接承认了喜欢啊? 陆星乐了,发现这夏夜霜是真的喜欢这些小玩意。 夏夜霜幸福的说道。 “我以前都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也没有人给我做过。” 陆星问:“那你小时候玩什么?” 夏夜霜想了想:“金条,宝石,还有......” “停!” 陆星往外看了一眼。 “我要以什么姿势落地才能投胎进你家?” 夏夜霜横了陆星一眼。 “我才不要跟你当姐弟呢!” 陆星挑眉,笑著调侃道:“那当兄妹也行啊,我不挑的,你叫我哥也行。” 夏夜霜脱口而出:“我也不要你当我哥呢!我要你当......” 话戛然而止。 ...... ...... 098 迴旋鏢虽迟但到 危险危险危险! 生活对陆星的千锤百链,不仅使得他的肉质q弹,还使得他的直觉极其敏锐。 在这一点上。 目前只有宋君竹这个靠著第六感的掛逼能够跟陆星相提並论! 当夏夜霜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的时候,陆星突然觉得后面的话他一定不想听。 於是。 陆星立刻选择了转移话题,指尖逗弄了一片颤颤巍巍的玫瑰瓣,笑著说道。 “我回头找个瓶,这些拆开放瓶里,应该能持续的时间长一点。” “这有什么值得保存的,我家庄园里有很多,你可以去看看。”夏夜霜不自然的把金色长髮撩到背后,整个人鬆了一口气。 她不想敢去想,或者说,不愿意去想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后半句到底在说什么。 不想要陆星当她的弟弟,也不想陆星当她的哥哥。 那难道当后后后后后后后后后妈吗? 当排除一切选项的时候,剩下的答案再怎么荒谬也就是最终答案了。 她想要陆星当她的...... 夏夜霜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也有些失落自己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都同时略过了刚才的那句话,陆星主动的接著夏夜霜的话,笑著说道。 “是没什么好保存的,但是这些不一样嘛。” “我当然要爭取能让温柔漂亮的夏小姐多多看到我的礼物啊。” 这可太珍贵了! 这可是陆星从医院坛里偷感十足的薅出来,最后被保安狂追一千米罚款五十得来的。 嘿嘿。 陆星可是专门的去调研过了,店的一束一百五,医院坛的两束五十。 仔细一算,感觉白赚了一百块! 就这个味儿,爽! “夏姐姐?夏姐姐?” “啊?” 夏夜霜猛然回神。 她盯著陆星说话的嘴唇盯久了,突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听见陆星在絮叨什么东西,就顾著看脸了。 可恶啊! 居然被抓包了! 陆星有点委屈的说道:“噢,原本夏姐姐听我说话的时候都无聊到走神啊。” “夏姐姐不会是在想別的人吧,呜呜,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没关係,你幸福就好,我无所谓,我......” “闭嘴!” 夏夜霜感觉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唐三藏和林黛玉的结合体。 她脑瓜子被念叨的嗡嗡的,直接捂住了陆星的嘴。 太可恶了! 没想到她就走了个神,对面直接追著砍啊! 陆星眼神闪过一丝讶异,嘴唇边手掌的触感格外的清晰。 他本来就是故意哄夏夜霜开心而已。 这怎么还上手了啊? 按发癲小说里的套路来讲,他的嘴被夏夜霜捂住了,那他应该狂舔夏夜霜的手心,直到把夏夜霜给舔破防! 不过。 陆星想了想夏夜霜的江湖传闻,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嗯。 他的胳膊还有用,还不想被撅折! 夏夜霜的理智回神之后,才发现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她只想要陆大师別念了而已。 但是现在。 她的手紧紧的捂著陆星的嘴,略微用力的手指把陆星脸颊上的肉微微捏起,陆星不但不生气,反而仰著头眼巴巴又无辜的盯著她。 好可爱。 像她六岁那年养的一条白色小土狗,又傻又可爱。 突然之间。 夏夜霜的脑海里想起了她劝解赵页页的话。 [这世界上哪儿有男的是可爱的啊?你这个死恋爱脑能不能清醒一点!] 迴旋鏢虽迟但到。 夏夜霜突然觉得脸被打的有点痛痛的。 靠! 还真有! 此时此刻。 夏夜霜的理性跟感性正在脑海里进行了激烈的斗爭。 理性告诉她,赶紧放手。 感性告诉她,要不再捏捏?手感还挺好的捏! 在她沉思的时候。 咔嚓。 陆星不知道从哪儿整出来了一个拍立得,突然拍了一张照片。 夏夜霜愣了一下。 手里便被塞进去了一张相片。 陆星笑著说道:“上次我急著走,没有来得及照一张照片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最近一直在做攻略选个合適的相机,嘿嘿,现在终於有机会了!” 之前夏夜霜有在试图偷偷的拍他,但是后来手机掉在地上被发现了。 这件事也就此作罢了。 隔了这么久,夏夜霜都没想到陆星还能记著这件小事儿,还专门做攻略? 手里的相纸显像。 少年端正的坐在钢琴凳上,少女微微弯腰捏著他的脸颊,金色的髮丝落在少年的胸口。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夏夜霜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一种奇异的感情充斥著,有些酸涩,有些甜蜜,又有点酸胀。 说不出来,也形容不出来。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子的感受,手里的相片薄薄一张,却好似千钧之重。 夏夜霜盯了好久。 片刻之后,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了一个盒子塞进了陆星的怀里,然后就立刻低头整理包里物品,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相纸钱。” 嗯? 陆星惊了。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礼物呢?这小金毛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就算是在惊讶的时候,也要给足客户情绪价值。 於是。 陆星高兴的说道:“真的吗!谢谢你!我很喜欢!” “拆都没拆,你喜欢什么?”夏夜霜低著头,金色的髮丝垂落,挡著她脸上的表情,但透过髮丝缝隙,她眼底却满满的都是期待。 陆星一边拆包装一边说道。 “因为我觉得夏姐姐一定会送我喜欢的东西的。” 盒子打开。 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出现在了陆星的眼前。 嗯? 小掛件? 陆星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他原本以为这礼物又是夏夜霜八代目后妈送的呢。 不过现在一看,还真的不一定啊。 大家虽然都在努力的装大人,但是已经被包上那些摇摇晃晃的小掛件出卖了。 有的小掛件可爱,有的滑稽,有的丑萌,跟守护甜心似的,不同的小掛件代表了主人不同的性格。 陆星把小掛件拿出来掛在手指上,另一只手戳了戳小狗鼻子,发自內心的笑出了声。 “谢谢夏姐姐!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的眼光真的好好!” 他以前被收养的时候,弟弟有很多很多的玩具,他只有一个被淘汰下来的小狗娃娃,小狗的做工很粗製滥造,但是只要拍一拍它,它就能唱歌。 虽然只会唱一首虫儿飞,但是陪著陆星度过了很多日日夜夜。 在听到陆星这句话之后,夏夜霜心里终於鬆了一口气。 她把相片放在包的夹层里,又把一个金色的小狮子掛件往包的深处里塞了塞。 做完这一切。 夏夜霜骄傲的说道。 “我眼光当然好,还用你说?” ...... ...... 099 陆太子今天追妻火葬场了吗? “are you ok?” 王珍珍担忧的盯著身边一直在看书的魏青鱼。 天杀的! 造孽啊! 命运真是无常。 在陆星喜欢魏青鱼的时候,魏青鱼並没有答应他。 但是在陆星放弃魏青鱼的时候,魏青鱼居然奇蹟般的爱上了陆星? 淦! 王珍珍觉得艺术果然是来自生活,这俩人的事情比小说有意思多了。 “我很好,珍珍,谢谢你的关心。” 魏青鱼合上手里的书本,有些感谢的看著王珍珍。 如果不是王珍珍在她的耳边滔滔不绝的讲述感性与理性,她可能还在自己为什么喜欢陆星的问题上兜圈子。 被高岭之突然这么感谢,王珍珍还怪不好意思嘞! 她挠挠头:“也没什么了,你能认清自己的心才是最重......啊?” 王珍珍的话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著魏青鱼手里那本书的封皮。 上面赫然写著——《恋爱关係的內在逻辑分析》 王珍珍:??? 臥槽! 啊? 你在看什么玩意儿? 她一直以为魏青鱼在看什么学习上的书籍,再不济就是课外书了。 毕竟魏青鱼看书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的。 这也没人告诉她魏青鱼用这么正经的表情在看这玩意儿啊?! “你怎么在看这个?!” 魏青鱼茫然的看著王珍珍震惊的表情,“这本书对读者设置了什么门槛吗?” 额...... 王珍珍突然就给问住了。 门槛是没有门槛,就是感觉魏青鱼看这种书有点太惊悚了! 王珍珍挠挠头:“我感觉你看这些书有点ooc了。” 听到这话,魏青鱼从抽屉里又拿出来了几本书:“这些呢,也不可以看吗?” “还有,ooc是什么?” 嗯? 王珍珍看了一眼魏青鱼拿出来的那些书。 《ai是否能够拥有感情》 《恋爱的100件小事》 《如何培养和呵护一段珍贵的爱情》 《情话大全》 王珍珍懵了。 臥槽! 你tm这书名怎么一个比一个炸裂啊! 她实在想像不出来魏青鱼顶著一张这么高岭之的脸看油腻情话大全的样子。 靠! 陆星你小子简直是罪孽深重! 还我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啊啊啊啊! 魏青鱼久久的没有得到答案,以为是自己的书不够有用,於是真诚的问道。 “珍珍,我没有恋爱过,你有什么书籍推荐给我吗。” “我会做读书笔记的,也会写读后感交给你的。” 王珍珍:...... 谁家好人恋爱之前还要读书学习的啊? 魏青鱼却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正常。 “在遇到不懂的事情,是需要多学习,並且进行大量输入的。” 王珍珍扶额:“你又不是ai啊!怎么还得通过海量的学习资料来获得经验?” “而且你学习的这些书籍根本就不落地啊!” 不落地? 魏青鱼迷茫的看著王珍珍,求知若渴的问道:“那什么才是落地的书籍?” 王珍珍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从书包里翻出来了五本书,啪得拍在了魏青鱼的桌子上。 “看这个!这个落地!” 嗯? 魏青鱼看了过去,书的封面基本上都是一男一女在亲嘴。 《甜宠!陆太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夫人带球跑,顾爷红眼掐腰求原谅》 《协议离婚后,京圈太子爷后悔了!》 念著这些书名,魏青鱼陷入了沉默当中。 良久。 她突然说道。 “真的要把我送到火葬场吗。” “我掐陆星的腰,还是陆星掐我的腰?” “我后悔了,但是没有跟陆星协议结过婚,怎么办?” 王珍珍:......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不过经过王珍珍的妖人指点。 魏青鱼確实是觉得自己对陆星的感情清晰了。 所以这次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王珍珍。 但是想到今天早上陆星跟李大春的对话,她又问了一句。 “珍珍,我可以问你一个词吗?” 王珍珍拍拍胸口:“你儘管问,我纵横各种站多年,什么词不知道?” 魏青鱼放心了,很真诚的问道。 “你可以告诉我1是什么吗?为什么体委要说自己是1?” 啊? 我草! 王珍珍震撼! 妈耶! tm的吃到惊天巨瓜了! ...... 一整个下午。 李大春总觉得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视线在打量著他。 他甚至好几次惊恐的看向了后门和窗户,以为是班主任李娟芳在那儿偷窥。 但很可惜。 不是。 李大春真的迷茫了,到底是谁在偷偷的看他? 有种就大大方方的看! 在李大春跟陆星说了这个感觉之后,陆星笑著说道。 “那也得分是男的看你,还是女的看你。” 李大春挠挠头:“怎么说?” “要是女的看你,你可以收拾收拾准备脱单了。” “要是男的看你......” 陆星话没说完,但是李大春悟了,愤怒的爆锤空气。 “要是男的看我,肯定是嫉妒我的肌肉!” “绝对是想要偷偷的在我的蛋白粉里放奶茶粉!” “不行!我最近要隨身带著我的蛋白粉!” 陆星:...... 孩子你无敌了。 包单身一辈子的啊! 又跟李大春说了两句之后,陆星提著书包离开了学校。 在看到校门口不远处的宾利时。 他就知道又是温阿姨亲自来了。 哎。 其实后来他也仔细的想了想,温阿姨人挺好的。 又漂亮又有钱又没有怪癖,而且还不拖欠工资! 並且在一眾的客户里,她是唯一给自己做饭的。 温阿姨只是不信任他而已。 仅此而已。 当初温阿姨寧愿说自己是个寡妇,也不愿意说囡囡不是亲生的。 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在她的心里,囡囡真的很重要。 陆星还是感激温阿姨的。 他像一只小老鼠,在他没有发现监控之前,偷偷的享受了几天家的温暖。 他应该感激温阿姨的。 查就查吧,温阿姨这种人,调查他的背景能忍到现在才查,也算是奇蹟了。 作为职业舔狗,在工作时间绝对不能对客户甩脸子。 陆星深吸一口气,露出了阳光开朗的笑容,朝著宾利走了过去。 咔。 开车门。 陆星顺畅的坐在副驾驶上。 在温阿姨说话的前一秒,他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朵玫瑰。 “温总,愚人节也要快乐!” ...... ...... 100 限定合约 “嗯?” 面前的玫瑰娇艷欲滴,上面还洒著清水来保持形態。 很漂亮,很好看。 陆星已经把玫瑰茎上的刺儿全部给去掉了,只留下了娇艷的朵。 温灵秀怔怔的看著玫瑰,突然笑了。 不管怎么样。 不管陆星有过多少的客户。 那都不是他自愿的。 他只是一个单纯无辜又有责任感的孩子而已。 而此时此刻。 陆星在对她好,这就足够了。 在有限的时间里,她想要多跟陆星创造一些回忆。 至少在以后,陆星如果偶尔能想起来她的时候,会说温灵秀是一个不错的人。 这样就很好。 她一向是个克制的人。 到合约结束的时候,即使她会有些不舍,但也不会后悔的。 嗯。 一定是的。 在决定把之后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的日子来过之后。 温灵秀突然觉得,一直绑在自己身上的枷锁消失了。 她已经压抑太久了。 一朝之间家破人亡,公司和囡囡就像是两座大山,重重的压在她的肩膀上。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任何想法去弄那些风雪月的事情。 直到遇见陆星。 陆星像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帮助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把囡囡照顾的很好。 而那天晚上。 知道陆星就睡在她的身边,她竟然罕见的睡了个好觉。 想到这里,温灵秀轻轻握住了陆星的手腕,俯首抬眼,柔媚的笑著说。 “帮我戴上?” 以合约为期限。 偷偷放肆一下自己压抑这么久的感情,把所有浓度极强的感情都倾泻向陆星。 她会对陆星好的,要吃亏也是她吃亏,陆星不会吃亏的。 陆星的手腕被抓住,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不对! 今天的温阿姨不对! 温阿姨穿的跟以前很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的温阿姨走的是贤妻良母的温婉风,今天就是在这个风格里加了点儿媚意。 她穿了一件淡紫色裙子,长发在脑后松松垮垮的盘了一下,落下几缕捲曲的髮丝在耳边,如白玉般的耳垂上戴上了两颗白珍珠。 紫色果然很有韵味。 “当然好!” 服从客户的意见,是作为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 陆星小心的折断了一点玫瑰茎,慢慢的把插在温阿姨浓密的发间。 人比娇。 妈的,长这么好看,握草! 嫉妒! 太嫉妒了! 咔嚓。 陆星又掏出来了拍立得。 把相片递给了温阿姨,他骄傲的说道。 “我可是专门练过的,再加上模特也好看,成片一定是仙品!” 温灵秀捏著相片柔柔的笑了,嗔了陆星一句。 “这么厉害呀?” 相片上。 发间的玫瑰给温灵秀温婉的气质里增添了几分媚意。 平时温灵秀就像是个极度正经的人妇,今天倒是像个试图寻找第二春的寡妇。 嗯。 有那点儿味儿了。 温灵秀很小心的把相片收好,想了想从扶手箱里找出来纸笔。 唰唰唰的写了字,然后递给了陆星。 “你给了我礼物,我很喜欢,所以我也要给你准备礼物。” 嗯? 陆星看著递到自己面前的纸张,接了过去。 上面是温灵秀端正清秀的字体,內容是...... “以后你遇到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你解决。” 这是来自温灵秀的承诺,无数老板跪在她家门口都求不来的。 陆星觉得温灵秀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混过来的。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承诺,这是一个重新联繫的后悔券。 是温阿姨给自己留的退路。 也许温阿姨自己也不確定她到底会不会后悔,所以写了这个东西。 只要陆星遇到困难来找温阿姨。 如果温阿姨对他还有眷恋的话,就可以顺势继续交易。 如果温阿姨对他没有眷恋的话,隨手帮了也就帮了吧。 陆星想。 这就是做生意的人刻在骨子里喜欢留一线的本能吗? 又学了一招! 陆星看著温阿姨柔媚的脸,把纸张推了回去,笑著说道。 “那我要温总给我一个亿温总也要给吗,我才没有那么厚脸皮呢。” “不如温总给我做盘小炒肉?这是我想要的礼物!” 温灵秀也笑了,把纸张又塞到了陆星的手里。 “你要是有自己做生意的想法,我只要看著计划可行,给你投两个亿都行。” 陆星有些苦恼:“那我赔了怎么办?” 温灵秀rua了一把陆星的脑袋,愉快的说道。 “赔了就赔了,哪儿有人是常胜將军啊。” 嘶。 一个亿,说赔了就赔了? 妈的。 这温灵秀不会比宋君竹还有钱吧? 陆星心里默默流泪。 你们这些臭富二代,我是真的要生气了! ...... 下车的时候。 陆星还没反应过来,温灵秀就踩著高跟鞋如履平地的走到副驾给他开车门了。 陆星:??? 啊? 温阿姨真的疯了吧? 就算是调查了他的背景怜悯他,也不至於把他当儿子照顾吧? 陆星的这个震惊,在温灵秀自然的牵住他手的时候,直接到达了顶峰! 不对。 真不对! 导演你给我的剧本给错了,不是这样的! 温阿姨可能是会愧疚,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表达愧疚方式啊? 她为什么要挠他的手心啊? 她为什么要跟他十指相扣啊? 她为什么要跟没骨头似的靠在他的手臂上啊! 大雷顶住了知不知道啊?! 陆星人都傻了。 他一向准確的推测机制在心里疯狂的发出警报。 系统bug! 系统bug! 系统bug! 温灵秀收紧了怀里的手臂,轻轻靠在陆星的肩膀上,柔声道。 “今晚除了小炒肉,还想吃什么?” ...... ...... 101 看不清 有的人看似活著,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从幼儿园门口到回家这段路上,陆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坐立难安。 要说人也挺贱的。 陆星照顾別人都照顾习惯了。 要是让他分享经验,只有钱到位,他能连续讲个三天三夜不带喘气的。 但是! 现在陆星突然被温阿姨照顾了起来,他却连手都不知道搁哪儿放了! 陆星心里泪流满面。 已老实,求放过。 温阿姨你別这样,还是让我来照顾你吧! 温灵秀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陆星和囡囡,嘴角轻轻扬起,笑著说。 “后面袋子里有礼物。” “好的。” 陆星扫了一圈,找到了一个白色的纸袋子。 里面有两个盒子。 陆星打开其中的一个,是一枚镶满了钻石闪闪发亮的发卡。 囡囡乖乖的趴在陆星的肩头,看著发卡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了,高兴的说道。 “谢谢妈妈!” 她现在的年纪,正是喜欢那些闪闪发亮的丑东西的时候。 囡囡抱著陆星的脖子,把小脑袋往他的面前伸:“爸爸,爸爸给我戴上!” “好好好。” 陆星小心的压著囡囡的头髮防止扯到她,然后把发卡夹在了她的头髮上。 “ok!好看!” “谢谢爸爸!” 啪嘰。 囡囡亲了亲陆星的脸颊,又爬著要去找温灵秀。 “妈妈在开车,一会儿回家再亲好不好?” 陆星眼疾手快,立刻把囡囡给捞了回来。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亲人泪两行。 “好叭。” 囡囡窝在陆星的怀里,高兴的摸著自己头髮上的发卡。 陆星有点疑惑:“囡囡要照照镜子吗?” 囡囡一听,突然失落的往陆星的怀里埋了埋,闷闷的说道。 “不要。” 嗯? 陆星透过后视镜,跟看过来的温灵秀对了个眼神。 不对劲! 陆星心里一咯噔,温柔的拍了拍囡囡的后背,慢慢的说道。 “囡囡还记得上次爸爸说的什么话吗?” 囡囡想了想,乖乖的重复道。 “爸爸说在囡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要回家说,有人想要摸囡囡也要回家说。” 温灵秀诧异的看了一眼陆星。 她第一次养孩子没有经验,当然也没有考虑过这方面问题。 但是她没想到陆星这么细心,居然连这些方面也会考虑到? 看来陆星真的对囡囡很用心啊...... 陆星摸了摸囡囡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 “那囡囡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要跟爸爸妈妈说呀?” 囡囡两只手巴拉在陆星的脖子上,眉毛都纠结成八字眉了。 陆星也不催她。 温灵秀赞同陆星的教育方式,此时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方向盘。 囡囡纠结片刻,慢吞吞的说道。 “同桌说,说我胖胖的像小猪,没有小猪会照镜子的。” 滴—— 温灵秀愤怒没有抑制住,车喇叭刺耳的响了一声,周围的车辆瞬间避让。 陆星嘆了口气。 有时候小孩子的恶,才是最纯粹的恶。 囡囡根本就不胖,像个糯米糍似的,白白嫩嫩的,又乖又听话。 谁tm这么贱! 陆星拍了拍囡囡的后背,慢慢的说道:“那囡囡觉得爸爸好看吗?” 啊? 囡囡从陆星的怀里出来,仔细的摸了摸陆星的脸,思索片刻。 “爸爸很帅!我有一天听过老师说爸爸很帅!” 呃...... 陆星心虚的低下了头,温灵秀透过后视镜扫了他一眼。 咳咳咳。 陆星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又说道:“可是很多人都说爸爸长得好丑。” 什么! 囡囡气呼呼的:“他们都是在乱说!爸爸才不丑!” 陆星也跟著气愤的点头:“囡囡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在嫉妒我太帅了!” “如果他们这样说,我相信了的话,我就会不敢出门,他们就是最帅的了!” 囡囡陷入了思考当中。 陆星笑了,捏了捏囡囡的脸颊:“现在你觉得,你的同桌说话是真的吗?” 囡囡想明白了。 “她说囡囡像小猪,是为了让囡囡不开心,这样的话囡囡就不敢出门了!” “囡囡不出门的话,她就是幼儿园最可爱的了!” bingo! 陆星亲了亲囡囡的脸颊:“太聪明了!所以我们要怎么办啊......” 囡囡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囡囡要高高兴兴的去上学,成为幼儿园最可爱的宝宝!” 对了! 陆星高兴了,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镜子。 “这是给囡囡的奖励!” 囡囡惊喜的抱著陆星递过来的小镜子,后面还印著白雪公主。 陆星抱著囡囡轻轻晃著,慢悠悠的说道。 “囡囡啊。” “要相信爱你的人说的话。” “对了。” “你的那个同桌平时对你好吗?” 温灵秀的眼神瞬间严肃了起来。 囡囡想了想,傻傻的说道:“她会给我好吃的。” 陆星顿了一下:“她给你吃的之后,有说什么话吗?爸爸很想了解囡囡在幼儿园的生活呢。” 在同桌和陆星之间,囡囡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倒向了陆星。 囡囡纠结的说道。 “她说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诉爸爸妈妈的。” 陆星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 小小年纪,精通pua。 打个巴掌再给个枣。 人又不是狗。 被踢了一脚,然后摸摸脑袋就能巴巴的又跑回来? 要不是他一直在问,说不定还真的不知道囡囡身边还有这种人。 陆星笑著说道:“这么好啊,还给你吃的。” “那她叫什么名字呀,我回头买个小蛋糕感谢她。” 囡囡想了想。 爸爸还要给同桌好吃的,那同桌应该不会生气她把秘密告诉了爸爸吧? 小蛋糕很好吃的! “她叫赵雅。” 陆星点头:“哦,原来叫赵雅啊。” “妈妈听到了吗,这是囡囡的同桌哦。” 温灵秀点头,也笑了。 “我记住了。” 很快就不是了。 陆星安抚好囡囡之后,看向了袋子里的另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 里面安安静静的躺著一块卡地亚的腕錶。 陆星惊讶的抬头看著温灵秀。 正对上温灵秀后视镜里温柔的目光。 “囡囡有礼物。” “星星也有礼物。” “上次我看你手上的手錶錶带有些磨损,想著送你个新的。” 陆星怔了一下,高兴的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 “囡囡要帮我戴上吗?” “好呀!”囡囡努力的帮著陆星把手錶戴到手腕上。 陆星低头掩盖了自己平静的目光。 赵雅不止一个。 赵雅有千千万万个。 甚至有些人,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是赵雅。 ...... ...... 102 坐了个爽 厨艺,就像是一项天赋。 经过宋君竹植物尸体和动物尸体式做饭之后。 陆星觉得温阿姨做的饭,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呜呜呜,受不了了,太好吃鸟! 囡囡看著陆星在努力的扒饭,顿时充满了干劲,也大口大口的吃饭。 温灵秀迷茫的看著面前这一大一小。 难道...... 她的厨艺又进步了? 怎么会都吃的这么香啊?! 温灵秀虽然迷茫,但还是仔细的把今天的菜色给记住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陆星吃这顿饭能多吃半碗米饭,他应该是喜欢的。 思索之间。 温灵秀的目光落在了陆星的手腕上。 清瘦的手腕上戴著一块简约的卡地亚手錶,特別合適。 温灵秀愉快的弯了弯嘴角。 她想要对陆星好,但她又不擅长那些能抚慰人心的话,只能从实际上表达了。 在温灵秀的人生信条里。 她想对一个人好,那就给那个人钱,大把大把的钱! 毕竟。 作为一个做生意的人,那些利益才是真的。 而愿意把利益让出来的话,那就是真的想对那个人好了。 实际上。 温灵秀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以往她逛街就是为了释放压力而已,但是现在逛街的时候。 看到手錶,嗯,適合陆星,买! 看到衣服,嗯,適合陆星,买! 看到车子,嗯,適合陆星,买! 一趟逛街下来,她给自己什么都没买,反而给陆星买了一大堆。 可是。 温灵秀又觉得一股脑全给陆星的话,怕他压力太大。 那就每天给一份礼物吧。 陆星的生日快到了。 温灵秀打算把陆星过往十八年缺少的生日礼物全都补上。 至於陆星十九岁的礼物...... 她已经想好了。 ...... 吃完饭之后。 温灵秀看他们吃的不少,於是说道。 “要不要去公园逛一逛,听说那里樱开得很漂亮,还有鬱金香。” 客户都提出来了,陆星没有不认同的道理。 而且。 他是真的吃撑了! 陆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忧虑道:“天天这么吃,我腹肌都要吃没了!” 温灵秀正在帮囡囡戴帽子和衣服呢。 听到这话,直接白了他一眼,娇柔嫵媚,看得人半边身体发麻。 “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星嘿嘿一笑,看著温阿姨温柔的替囡囡整理衣服,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不是侧面证明咱们温总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嘛!” 温灵秀戳了戳他伸过来的脑袋,“就你嘴甜。” 陆星摇头晃脑的嘚瑟道:“那当然,我天天吃,当然嘴甜。” 囡囡举手:“囡囡也嘴甜,囡囡也天天吃!” 温灵秀沉默的看著陆星。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陆星的话没说完了。 假如。 假如她是陆星的老婆。 那么陆星一定会说:我当然嘴甜,你要不要尝尝? 哈。 温灵秀的心底发酸。 陆星太克制了,就算是哄人开心,也知道把握分寸。 他越这样,温灵秀就越忍不住的在想。 他到底是跌倒了多少次,才能得到这样的经验教训,才能这样的游刃有余呢? “低头。” 温灵秀温柔的说道。 陆星听话的低下了头。 下一秒,一顶帽子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温灵秀摸了摸他的脑袋,帮他整理衣领,絮絮叨叨的说道。 “外面还是有点太阳,遮一下阳光。” 陆星愣了一下。 一低头。 手边是已经戴上了小圆边帽子的囡囡,此时她正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的等著。 ...... 公园. “爸爸,那个叔叔好像疯了。” 不远处的河边。 有几个钓鱼佬发癲的往河里狂倒窝料。 陆星摸了摸囡囡的头,笑著说道:“他们不是疯了,他们是在做好事呢。” 啊? 囡囡迷惑的看著陆星。 陆星解释道。 “他们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群体,每天早出晚归不求回报,只求为我国渔业资源做出贡献!” “简称,空军佬。” 囡囡恍然大悟,看著那些发癲的钓鱼佬都带上来一丝崇敬。 “哇哦!他们好厉害哦!” “对,確实很厉害,那我们换个地方吧。”陆星微笑著说道。 囡囡歪了歪头:“为森么,囡囡还想看呢。” 陆星笑了,一把抱起囡囡,拔腿就跑。 “因为他们听到我的话了!” 啊啊啊啊! 快逃!!! 没想到啊。 尼玛的。 钓鱼钓不上来,耳朵还挺好使的。 一直跑到安全地带,陆星鬆了一口气,把囡囡放了下来。 “誒!爸爸我要玩这个!” 陆星回头一看。 发现囡囡站在一个摇摇车身边,特別的兴奋。 “好吧。”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囡囡高兴的坐在上面,露出一口的小白牙,兴奋的嘿嘿嘿的直笑,跟个小傻子似的。 “你不陪囡囡一起玩吗?” 去买水的温阿姨回来了,声音响在了陆星的身后。 啊? 陆星回头看了一眼温阿姨,摊摊手:“我可是一拳干爆小行星的超级无敌宇宙史诗级男人,怎么会坐......”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嘿嘿嘿嘿,好玩好玩!” 陆星快乐的坐在了摇摇车上,他小时候没玩过,没想到这么好玩! 温灵秀双手环抱,温柔的笑著看他们两个,眼底是浓稠到抹不开的柔情。 身边的老板要气死了。 “车会坏的!” 那小孩坐也就算了。 可是那臭小子那么高!!! 一定会坏的! 温灵秀扫了老板一眼:“多少钱?” 老板傻了。 你也要坐吗? 不过看著温灵秀也不重的样子,於是老板说道。 “五块钱一次。” 温灵秀:“我问一台多少钱。” 老板:啊??? 当天晚上。 陆星在家里坐摇摇车坐了个爽! 好玩! 真的好玩! 陆星疑惑的问道:“温总,你不来试试吗?” 温灵秀低头看不到脚尖,轻声说道。 “我坐的话,就不那么童趣了。” 陆星顿了一下,扫了一眼温阿姨的胸口,再想像一下她坐摇摇车晃起来的样子。 沉默,是今晚的別墅。 另一边。 赵秘书直接抓狂! 尼玛的! 为什么温总突然说要建一座游乐园啊! 食不食油饼?! ...... ...... 103 就三秒 根据科学研究,在血清素和褪黑素影响下,人到了夜晚更容易陷入emo情绪。 因此。 在夜晚的时候,並不適合去做决定,更不適合去真情坦露。 不然的话。 到了第二天,有些人很有可能会想捶死昨晚的自己。 可是对於陆星来说。 到了晚上,他的大脑会异常的活跃和清醒。 他的职业病比池越衫严重得多,他会不自觉的在晚上去復盘一天的事情。 在照例讲故事的时候。 陆星心里就在想,到底温阿姨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呢? 他觉得温阿姨的行为有点超出了愧疚弥补的范围了。 暖黄的灯光下。 陆星靠在床头翻著故事书,低沉而蛊惑的念著那些童话故事。 日復一日的重复著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囡囡已经困的眼皮子打架了,温灵秀却依然清醒。 她侧身躺著,目光落在陆星的手上。 很长,很好看。 最后。 在確定囡囡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陆星合上故事书,整齐的放在了床头。 “你要走吗?” 在陆星打算伸手掀开被子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温阿姨握住了。 不对。 陆星心头有些难以置信。 还来? 上次陪著温灵秀睡觉,给他整的第二天捂著那啥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臥室。 现在还来? 温灵秀眼眸含水,柔媚清丽的说道。 “我最近总是做噩梦。” 做噩梦? 陆星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场大火。 好吧好吧。 安抚客户的情绪,是他的职责。 陆星握住了温灵秀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和的说道。 “別怕,我就在这里陪著你。” 套公式就是快啊。 陆星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实在是可靠。 温灵秀想,也许在另一个时空,他们两个会有不同的结局吧。 而她。 只能珍惜剩下的时间,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 咔叭。 陆星把灯关上了,只留了一盏夜灯。 他再一次的躺在了主臥的大床上,身边温灵秀的存在让人无法忽视。 突然间。 陆星的耳边响起来一声轻笑。 温灵秀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插进他的指缝里,轻声说:“你马上要掉下去了。” 陆星想死了:“我怕挤到你。” “不会,床很大。” 陆星气死了。 这温阿姨真尼玛的疯了! 他规规矩矩的还不行吗?非得我...... 好好好。 反正吃亏的也不是我! 陆星直接从即將坠落的床边往床中间挤,给温灵秀给整懵了。 片刻之后。 温灵秀在夜色的掩盖之下,扬起了嘴角。 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陆星急了的样子,以前陆星情绪稳定的像个机器人。 现在...... 好像陆星真的急了。 温灵秀拍了拍陆星的手背,低声说:“睡吧。” “晚安,温总。” 陆星的急了很快就平復了下来,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乖巧的样子。 温灵秀有些悵然。 哎。 陆星急了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就是平復的太快了。 十几分钟后。 温灵秀感受著陆星的呼吸变得悠长稳定,她轻轻喊了一声。 “星星?” 陆星那边没有回覆。 他睡著了。 温灵秀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 她往上躺了躺,接著又小心的把胳膊穿过陆星的脖子后面。 停—— 几秒之后,陆星没醒。 温灵秀才继续下一步动作。 她顺著陆星的力,让陆星枕在她的胳膊上,接著把人抱在了怀里。 透过昏暗的夜灯。 温灵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低头看著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陆星。 陆星像个小孩似的靠在她的胸口,眉头微皱,手搭在她的腰间。 “怎么在梦里也不开心吗?” 温灵秀伸出手,轻轻的揉开了陆星的眉头,又收紧了自己的胳膊。 陆星在她的怀里。 这个事实,让温灵秀下意识的想笑。 “不许咬我。” 温灵秀自言自语並且毫无威慑力的警告了之后,开始像给小狗顺毛似的,一下一下的安抚著陆星的情绪。 直到陆星完全软在了她的怀里,温灵秀才停下了动作。 如果灯再亮一点,就能看到她脸颊上飞起的红晕和眼底的羞媚了。 “虽然我们六月就要说再见了,但是......” 温灵秀轻到像触碰一件易碎品一样,低低的说道。 “但是我想,我也许再也不会遇到像你这么好的人了。” “真好啊,我两年前选择了去那个商场......” 离別是常有的,她感谢有过相遇。 温灵秀絮絮叨叨的念著,最后把自己也念困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分钟后。 陆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眸子比外面的月亮还要亮几分。 职业舔狗专业素养之一——永远要比客户晚一秒入睡。 “温总?” 温灵秀没有回答,她是真的睡过去了。 呼—— 陆星鬆了一口气,鼻间却全是柔软和香味。 他轻轻的靠在温阿姨的胸口上,整个上半身都被温阿姨抱在怀里。 前所未有的感觉。 “怪不得你最近突然反常。” “原来是想著再也遇不到我这样的人了,所以想珍惜剩下的时间过一把恋爱的癮啊。” 陆星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 温阿姨还是有理智的,只是想珍惜剩下的时间,还是会放他走的! 这样最好! 陆星一直悬著的心终於放下来了。 他轻轻的靠在温灵秀的怀里,闭上双眼,感受著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安全感。 三秒。 就三秒。 一。 二。 三。 陆星睁开眼睛,小心的拉开了温灵秀搭在他身上的胳膊,又把一个枕头塞到了她的怀里。 站在床边,看著抱著怀里枕头的温阿姨,陆星低声道。 “谢谢。” 嘎吱。 房门开关。 陆星走出了主臥,走向了客臥。 池越衫的视频他剪辑好了,明天开始,池越衫就会忙到没办法来烦他了。 而现在。 他要去把视频发出去。 然后去学习。 学吧,学无止境啊! ...... ...... 104 新时代的船 “好奇怪的感觉。” 池越衫一如往常的来到医院,却总感觉一路走过来路人眼神怪怪的。 甚至有几个人还举起来相机拍她。 池越衫有些怀疑人生,念念叨叨的:“人生三大错觉吗?” 经过上次自认为陆星喜欢她的事情之后。 池越衫已老实。 她再也不相信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事情了。 不过...... 池越衫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这种感觉,一直到她进了康復室也没有消失。 池越衫进门打了个招呼。 “郝医生。” 康復室里,郝好好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见池越衫进来了,她乐呵呵的说道。 “哟,这不是咱们大红人来了吗?” 啊? 池越衫疑惑的放下了手里的包,“什么大红人?” 郝好好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了。 “哦哦,我忘了你是个2g网了,来来来,我给你念念啊。” 池越衫更迷惑了。 只瞅见郝好好声情並茂的念道。 “要是能让池越衫娶我,哪怕让我住別墅开豪车我也愿意!” “好啊!你们听戏的居然偷偷背著我吃这么好?!” “呜呜呜又白又瘦又清冷,还tm唱的这么好听!!!” “妈的,一个微笑给我迷成智障了!” “握草!到底是谁在拍摄,这么畜生,面对我池姐的脸居然手都不抖一下?” “退一万步讲,我娶不到池越衫难道我导员就没有错吗?” “池越衫你是真的火了,前面忘了,后面也忘了......” 郝好好在那里声情並茂,手舞足蹈的念著这些评论,池越衫整个人都呆滯了。 对於池越衫来说。 手机是苹果还是诺基亚的,根本没区別,后者还能砸核桃呢。 所以。 她也很少很少去看那些短视频,以至於根本不明白郝医生在干嘛。 以前陆星就感嘆过。 就池越衫这张脸不玩儿网际网路,反而单单的局限在剧院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郝好好看著池越衫一脸迷茫的样子,疑惑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池越衫懵懵的接过来手机。 热榜上她的名字高高悬掛在榜首,点开话题,最上面就是她唱梨颂的视频。 视频里。 美人长髮披肩,巧笑倩兮,皎若秋月,眼波流转之间,儘是风流姿雅。 顏值就是第一生產力。 在有些地方,杀人犯要是长得好看,还有一些傻逼为他们辩护呢。 更別说。 池越衫本身就是个根正苗红的传统文化传播者。 这个视频的点讚已经爆炸,话题下面还有无数网友们的考古池越衫的以前。 网友们的侦探能力简直牛逼! “这些人是怎么把我八岁时候的照片找出来的?” 池越衫整个人都呆滯了。 网际网路比她想像的还要更加的发达。 池越衫从小就在戏校里长大,后来毕业了又各地的跑著去唱戏去锻链。 虽然她看起来很精通网际网路,但其实她跟所有人联繫都是用的电话和简讯。 后来使用微信联繫陆星,也只是为了让陆星方便而已。 她的微信里只有陆星一个人。 郝好好拍了拍池越衫的肩膀,感慨的说道:“艺术是需要跟隨时代发展的。” “你想要传播传统文化,现在不就是一个好的机会吗?” 池越衫面无表情,一遍又一遍的重播著手机里的视频。 这个视频是陆星拍的,但是发出的人却是一个营销號。 陆星是故意的。 呵呵。 也不知道陆星卖了多少钱。 ...... 楼顶. 池越衫翻著自己的通话记录。 今天有很多的陌生电话打进来。 她不爱接陌生的號码,觉得是骚扰电话,於是直接拉黑了。 但是在看到那个视频之后。 池越衫隨便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一个號码回拨了回去。 不出意外。 是个节目来谈合作的。 [鐫刻好每道眉间心上,画间透过思量......] 电话铃声响起。 池越衫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院长,来给她安排工作的。 这个视频一出,剧院一个月的票全都一扫而空,直接告罄。 无数的媒体和节目都蜂拥而至,把院长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大概有这些安排,小池啊,你再挑选一下,看看想去哪个。” 院长的声音透过音筒播放出来有些失真。 池越衫站在女儿墙边,自上而下的看著城市里错落有致的建筑,突然想笑。 网际网路真厉害啊。 她唱了这么久,还不如一个视频带来的能量大。 池越衫的手搭在女儿墙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陆星推到了一个抉择的路口。 她是旧时代的残党,可是陆星给她造了一艘新时代的船。 上,还是不上。 不上的话,她还是那个小圈子里的未来之星。 上的话......池越衫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价格。 池越衫不知道火了之后会得到什么收穫,会付出什么代价。 一切都是未知。 “小池?你在听吗小池?” 院长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信號不好,连著叫了好几声。 “我在听。” 池越衫扯了扯嘴角,想到那天陆星提出要拍摄时候的样子。 现在回想起来。 陆星应该很高兴的吧。 他知道这个视频一定会火,自己忙起来,就不会再打扰他了。 池越衫心抽抽的痛。 好难过啊。 她那个时候还以为陆星想要纪念一下呢。 “真的......”池越衫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真的有点伤心啊。” 既然这是陆星希望的。 那她不会辜负陆星的期望的。 池越衫露出一个清雅凉薄的笑容,平静的说道。 “院长,那些安排你筛选一下没有问题就可以了,我都可以去。” 啊? 院长惊了:“那要连轴转了,你腰受得了吗?” 池越衫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淡淡的说道。 “受得了。” 痛死她最好。 更何况。 池越衫淡淡的笑道:“宣传京剧,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不是吗?” 现在想想,陆星还是有点心软的。 就连想斩断关係的方法都不是毁了她,而是把她推向了事业的更高处。 池越衫望著城市景观,扬起了嘴角。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折断我的腿,让我再也无法追上你? 为什么不哑我的喉咙,让我再也无法歌唱呢? 为什么不揭露我的恶劣行径,让我名声败坏再也没脸面见人呢? 为什么不像那些欺负我的人一样,让我痛得再也无法心起波澜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毁了我呢,为什么不让我恨你一辈子呢? 池越衫茫茫然的盯著不远处的一棵白杨树,她微微向前试图看清树下打闹的情侣。 “你这么好,我更不想离开你了。” “哎!小姑娘!別衝动!” 池越衫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扑倒了,下巴磕墙边上呲出一片血。 ...... ...... 105 打不过王者还打不过青铜吗? “对不起啊小姑娘。” “我,我,我赔你钱,你不要难过。” 赵珍珠女士十分愧疚的看著池越衫下巴上的纱布。 她就上楼去收个被单,就瞅见这漂亮小姑娘神神叨叨的走到了墙边。 在看到漂亮小姑娘微微前倾的时候,她魂都嚇飞了。 当时她心里啥想法都没有,只有一个—— 赶紧拉住小姑娘! 谁知道。 这一拉,直接把人小姑娘脸拉伤了! 后来一问。 人小姑娘就是嫌病房里太闷,出来透透气的。 瞅著漂亮小姑娘的脸上这刺眼的纱布,赵珍珠特別的愧疚。 小女孩都是爱美的,这万一以后留疤了怎么办啊! “没关係的奶奶。” 池越衫安抚似的拍了拍赵珍珠的手背,乖巧的笑著说。 “是我的问题,而且要我说,还得给奶奶你颁一个见义勇为奖呢!” 下巴受伤的地方消完毒简直痛的发麻。 但池越衫还是知道知恩图报的。 “好啦好啦。” 看赵珍珠还在愧疚,池越衫把漂亮的小脸伸到了她的面前,乖乖的笑道。 “奶奶不要这样啦,你在哪里病房,我送你回去。” “这哪儿能麻烦你啊,小姑娘这回是我老眼昏了,真对不住。”赵珍珠是真可惜这小姑娘的一张漂亮小脸。 池越衫毫不介意的抱住了赵珍珠的胳膊,又拿上她已经脏了的被单。 “那要这么说。” “奶奶你为了救我,这新洗好的被单都脏了,我也要愧疚了!” “哎呀,走吧奶奶,我送你回去,你都陪我包扎了,我送你回去也应该的。” 经过池越衫温柔细语的劝说,赵珍珠总算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在回去的时候。 赵珍珠惊讶的得知了:“闺女,你是唱戏的?不对,不对,是唱京剧的?” 似乎是觉得唱戏俩字儿有点太轻慢了,赵珍珠马上换了个词儿。 池越衫一点都没介意,柔柔的笑著说。 “奶奶,你说的是事实嘛,我就是唱戏的,你喜欢吗,我可以给你唱两段。” “那感情好,我家老头最爱听这个了,他最爱听的就是十八相送了。” 池越衫笑容一顿:“奶奶,那是越剧。” “啊?”赵珍珠不太懂这些,“你不会唱这个吗?” 池越衫一哽,“我可以学。” ...... 把人送到病房门口,池越衫就打算走了。 病房里却传来吵闹声。 “赵大爷,真不是我说,你那孙子厉害是厉害,就是你可得注意点儿,可別让人误入歧途。” 赵恨美怒了,气得颤抖著手指著李大爷的儿子李傲天:“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李傲天一脸无所谓,摊手道:“嘿呦,这有什么好不清楚的啊?” “大爷你想想,一乳臭未乾的小子,真写的什么大作,会不敢给我们看?” 李大爷一巴掌拍在了李傲天的脑袋上:“小畜生!闭嘴!” 这么一拍,李傲天彻底怒了。 妈的。 他整天给亲爹交住院费,亲爹却整天都在念叨著那什么陆星。 呵呵。 凭什么啊? 烦死了! 李傲天早就不满了,冷笑道:“赵大爷,要我说啊您那乖孙指不定干嘛呢。” “还写小说?写小说能赚个屁的钱!” “要是写小说能赚钱,我也去写了!” 李大爷怒了,直接拔了自己的输液管就要下床,怒吼道:“畜生!你非要气死我吗!” 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傲天一点都不害怕了,平时积攒的怒气全部在今天发泄出来。 “爸,知道的我是您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星是您私生子呢,您这么急?” 池越衫正欲离开的脚步突然一顿。 陆星? 池越衫疑惑的出声问道:“你们说的人是陆星?” 病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停滯,一群人疑惑的回头看著站在门口的池越衫。 “池越衫?” 李傲天平时就爱刷视频,当然知道池越衫是现在网络上正红的人! 他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啊? 这网上的人怎么走进现实了啊,是在做梦吗,他是不是马上要有系统了? 果然! 他叫傲天果然是天命之子!!! 池越衫心里一咯噔,立刻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傲天俩眼珠子恨不得直接翻出来,立刻殷勤的说道。 “这赵大爷说自己的孙子写小说能赚几百万,一个十九岁的小屁孩能赚这么多,你说可笑不可笑?” 十九岁,陆星。 池越衫的思路瞬间清晰了,她说道:“有什么可笑的,我好像认识他。” 嗯? 病房里所有人看池越衫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赵珍珠疑惑的问道:“小姑娘,你认识我乖孙啊?” 池越衫心头猛跳,脸上却淡定的笑了一声,拍了拍赵珍珠的手背,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知道他啊,我们见过几面,投资方挺喜欢他的小说的,不过因为剧本是保密项目,所以消息没有放出来。” “而且十九岁赚几百万很奇怪吗?” “有才华的人二十岁就功成名就了,不像有些人,整天念叨著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 “我看最適合的话是死者为大。” “你!”李傲天怒了。 池越衫施施然的路过了他,轻飘飘的说道。 “另外。”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陆星比?” “大家都是一个语文老师,那怎么有人语文考80,有人语文考130呢?” “还要是写小说赚钱你也去写?” “键盘要是在你手里,都恨不得它烂在厂里。” “自己废物就废物,承认就行,詆毁別人不会让你的生活过得更好的。” 池越衫最后的冷笑,直接把嘲讽意味拉满了! 呵呵。 她只是说不过陆星这个最强王者,不代表说不过別人那些倔强青铜。 怒了! 李傲天真的怒了! 可偏偏池越衫这种圈內人说的话极其的有可信度。 李傲天怒火衝天,紧握拳头。 池越衫淡定的捋了捋自己的衣角,扶著赵珍珠坐到了床边,悠悠道。 “你大可以动手,反正我打不过你嘍。” “不过你要小心一点,你最好以后都不会生病,不然的话......”池越衫微微一笑,“医院可不会接收你哦。” 李傲天愣了一下:“凭什么?!医院是你家开的?!” 池越衫笑眯眯的说道。 “真抱歉。” “还真是我家开的。” ...... ...... 106 捅死我 片刻之后。 李傲天灰溜溜的走了,病房却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闺女,这医院真是你家开的啊?” 赵珍珠小心翼翼的问道。 池越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亲和微笑的说道。 “当然不是。” 只是她叔叔是院长而已。 呼—— 赵珍珠鬆了一口气。 池越衫看了一眼在一边特別羞愧的李大爷,按了个铃叫护士来重新给他整理输液管了。 她看出来了。 这李大爷人是挺好的,就是养出来的儿子有狂躁症。 赵恨美沉默片刻,疑惑的问道:“闺女,你真的认识我家乖孙?” 池越衫乖乖的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对啊,我还有他微信呢,可以给爷爷奶奶看看。” 说著。 池越衫打开了微信界面,她给陆星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个可爱表情包。 嗯。 幸好没有不当言论,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见微信都有了,赵恨美和赵珍珠彻底信了。 只不过...... 为什么池越衫的微信里只有陆星一个联繫人啊? 池越衫自然的解释道。 “我是陆星的书粉啊,他书写得很好,我只加他很正常。” “至於为什么他不愿意把书给身边的人看嘛......” 池越衫笑了笑,问道。 “爷爷,你愿意把以前写给奶奶的所有情书都给陆星看吗?” 赵恨美愣了一下,难得铁汉柔情的羞涩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太私密了。 池越衫点头道:“就是这样子了。” “陆星可能觉得给身边亲近的人看,会有点羞耻的。” 赵恨美突然理解了。 他上次看新闻上说,有个小伙子被车撞了,硬撑著爬起来把手机给格式化了。 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赵恨美懂了,乖孙可能在书里写了一些不符合本人性格的东西。 乖孙怕他看了心里怪怪的。 俩老人心里最后的疑惑也被打消了,池越衫悄悄的鬆了一口气。 哎。 今天说话的谎话超標了。 不过...... 池越衫看著面前关心她脸的爷爷奶奶,突然懂了为什么陆星要赚钱了。 好小子。 真男人。 更喜欢了。 赵恨美笑著说道:“闺女,你既然跟我乖孙是朋友,你叫我赵爷爷就行。” “好的赵爷爷。”池越衫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 等等。 不对! 为什么陆星的爷爷姓赵?! ...... 半小时后. 池越衫看著面前的病歷久久不语。 池水在一边焦急的乱走,脑瓜子嗡嗡的,后悔的要死。 “怪不得,怪不得陆星缺钱。” “啊啊啊啊啊!” “我真该死啊,他缺钱又不是要自己,我真的,我真的......” 池水从来没有遇到陆星这样的人。 他的人生优渥而顺利,当然不理解为什么陆星会这么出卖自己的灵魂。 可是现在。 池水懂了。 在看到病歷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 这几年,陆星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池水不敢想,他也想不到。 他打个王者遇到个嘴臭的都恨不得直接线下solo。 更別说像陆星这样,对客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要巴巴的去哄人家。 池越衫双手盖在额头上,眯起眼看著顶灯,只觉得两眼发昏。 他,他......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会这样呢! 池越衫现在心跳的几乎要呕出来,跟陆星相处的每一个时刻都无比的清晰。 怪不得。 池越衫闭上眼睛,自嘲的笑了一声。 “怪不得他那天会愿意收我的钱送我离开,原来就是怕我打扰爷爷奶奶啊。” “姐,怎么办怎么办啊!”池水急得要死。 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心直接把他给淹没了。 池越衫凉凉一笑:“还能怎么办?过两天说医院病房升级,给那一层的病房都换了,爷爷不適合再跟那个李大爷住在一起了,那李大爷的儿子太狂躁了。” 池水惊了:“不行啊!” “姐夫本来就不愿意让你打扰爷爷奶奶,你这样他会生气的......” 池越衫眯起眼睛,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 “陆星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七拐八拐的就把我的思路给带跑了。” “我后来想了想,他是故意的。” “陆星不信我对他有感情,所以他把我的感情定义为愧疚,定义为不习惯。” 呵。 池越衫轻笑一声,突然觉得什么东西拨开云雾见光明了。 陆星很好。 好到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位客户。 好到他寧愿去损耗自己的心,也不愿意让客户误入歧途。 池越衫直起身,黑色长髮在空中划过弧度。 她从包里拿出一枚髮夹,把三千青丝尽数挽在一起,平静的说道。 “陆星是胆小鬼。” “他不敢承认我喜欢他。” “他怕。” “他怕我喜欢的是演戏当中的陆星,而不是真实的陆星。” 池越衫挽好头髮,拿著包站起身。 “但很可惜。” “我就是喜欢他,不管他的哪一面。” “如果我真的喜欢演戏当中那个百依百顺的他,那当他对我展露出冷漠一面的时候,我就应该离开了。” “可我没有。” 池越衫突然发现,原来陆星也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游刃有余。 陆星的经歷让他心房高筑,他不信除了爷爷奶奶之外,还会有人爱真实的他。 池越衫轻笑一声,看著自己镜子里清雅秀丽的脸。 她太蠢了。 蠢到现在才发觉这件事。 池水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是姐,你跟姐夫已经没关係了,他的客户哪个都比你亲。” 池越衫轻笑一声。 “可我接触到的是真实的陆星,是会生气,会焦躁,有人气儿的陆星。” 陆星的其他客户,难道不会觉得陆星在她们面前表现的很虚浮吗? 池水还是不认同:“你这是在刀尖舔血。” 池越衫平静的说道。 “那就让他捅死我。” 池水看池越衫要出去,急忙的问道:“姐,你去哪儿!” 池越衫回头,清眸流盼,红唇缓缓吐出几个字。 “去找他。” 滴—— 埋在温阿姨怀里的陆星,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哦豁。 完蛋了! 陆星心里一咯噔。 池越衫来找他算帐了! 不是! 你们剧院怎么回事儿,你都这么火了,还没给你排工作吗?! ...... ...... 107 今日方知我是我 “你这真是医院门前悟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成了!成了!牢姐你成了!” 池水对池越衫的顿悟表达了自己深深的震撼,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以前池越衫在只有陆星当观眾的那场风雨义演顿悟了也就算了,没想到她这次沾上陆星的事儿,居然又顿悟了! 好好好。 这么来是吧? 陆星是什么龙场吗? 不过池水还是建议道:“俺觉得捏,你不如多跟爷爷奶奶培养培养感情,让爷爷奶奶在姐夫面前帮你说说好话。” “先培养感情?” 池越衫开著车冷笑一声,车窗外霓虹都市的光照在她的侧脸,格外清冷漠然。 “他能为了爷爷奶奶做那么多事,那就说明这是他的逆鳞。” “我要是先跟爷爷奶奶培养感情而不告诉他,那么等他来医院的时候,看到我坐在爷爷奶奶旁边......” 想到那个恐怖的场面,池越衫心突突突的跳,声音也格外的冰凉。 “你猜猜那个时候,到底是合家欢大团圆还是火星撞地球?” 所以她要儘快儘快的告诉陆星这件事,她不是故意设局遇到奶奶的。 不然的话。 万一陆星从奶奶的口中得知了今天的事情,陆星一定会觉得她是別有用心的。 成见是人们心中的大山。 陆星本来就不信任她,要是这事儿陆星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推测。 她有八十张嘴都说不清! 池水挠挠头,眼神里透露著清澈的愚蠢:“哎妈,你跟姐夫加起来简直是八百个心眼子,怎么都想的这么多?” “你们这样子就显得我很呆!” 池越衫脑海里又想到了那病歷上白纸黑字的医疗费用,她一点都笑不出来,情绪低沉。 “他不想得多一点,早就被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以前所有陆星的异状,此刻在池越衫的脑海里都格外的清晰。 陆星其实没有那么冷漠无情的。 他在迴避,迴避跟客户產生感情的可能性,迴避自己的心动,也迴避客户的心动。 “怎么可能呢。” 池越衫眼底满是复杂。 这怎么可能呢? 池越衫自己就是唱戏的。 有时候她自己都会沉浸在剧里失声痛哭,走不出来。 演员如果自己都沉浸不进去,那么那种真情实感怎么可能表演的出来啊?可要是真的沉浸进去了,又怎么会不心动啊? 那陆星呢? 他的理智足够压制下那些所有的悸动和情愫。 可人就像弹簧,被无限压到最底端,只会超过弹性限度而使弹簧彻底崩溃! 池越衫心头髮酸的想,那天陆星说性格决定命运。 確实是性格决定命运。 她性格里跟陆星的相似之处,让她完全能理解陆星的一些想法。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姐,你打算直接跟姐夫说今天的事,那说完之后呢,你要跟姐夫表白吗?”池水头都要大了,现在深深的觉得这是在造孽。 表白? 池越衫低声笑了,默然道。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这应该是陆星最討厌的两个字。” 池水挠挠头,比了个大拇指。 “你这个分析姐,真是耗油实力啊,小弟膜拜膜拜你!” “滚。” 池越衫甩给了池水一个白眼。 池水缩了缩脖子:“那你要是不先说一下,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不会的。” 池越衫到达了跟陆星约定好的地点停车,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他这样的性格,对谁的表白都是一样的態度。” 陆星不信爱。 这是最悲哀的地方。 池越衫想起那天在康復室里陆星询问她职业病的事情,低头喃喃自语。 “真理智啊......” 陆星寧愿把自己的悸动叫做职业病。 演员骗过观眾不算什么,骗过自己才是达到至臻。 ...... 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 池越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等了一秒又一秒,一分又一分,一小时又一小时。 寒风吹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在发抖,她的大脑却越来越清晰,以往跟陆星相处的细节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放。 噠噠噠。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池越衫眼圈瞬间发红,眼泪滴答滴答往下落。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也许是心疼陆星的过去,也许是懊悔两个人曾有过机会的,也许都有。 陆星看到池越衫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 昏黄的灯光下,池越衫单薄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冷风吹散她的长髮,冻得冷白的小脸瑟瑟发抖。 “哭什么。” 陆星愣了一下,还以为池越衫会气势汹汹的骂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场景。 “別哭了,你之前不是说自己爱戏曲吗,现在不是给了你一个巨大的流量入口了吗,你该高兴的。” 池越衫哽咽了一下,眼泪顺著她明亮的眸子往下落,她抬头,泪汪汪的盯著陆星说道。 “我见到爷爷奶奶了。” 轰! 一句话,炸得陆星脑瓜子发懵。 他嘴角的淡笑瞬间收敛,像是应激的小动物,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冷漠:“谁让你......” “你能听我好好说吗?”池越衫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角。 陆星毫不犹豫的拂开她的手,而后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冷淡的说道。 “你说。” 池越衫想,陆星的客户们有见过他现在的样子吗,或许,连爷爷奶奶都没有见过陆星这个样子吧。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瀰漫在池越衫的心里,又疼又高兴,疼在陆星的冷漠里,高兴在她又探索到了陆星的另一面。 六分钟后。 听完池越衫的讲述,陆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果然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不过...... 陆星没有想到,池越衫还帮他圆谎了。 陆星看了一眼池越衫发白的小脸,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难得真诚的说道。 “谢谢你。” 因为池越衫的身份特殊,所以她说的话相当的有可信度。 之前爷爷奶奶也曾经问过他写小说的事情,他总是糊弄过去。 有一次爷爷真的哭了,觉得陆星在干一些灰色事情赚钱给自己治病,然后非要终止治疗。 那次陆星靠著p图稿费混过去了。 后面陆星有事没事也会让专业的人p一些图,他给爷爷奶奶看。 但是这些假的东西,到底是没有池越衫的说话好使。 从今天起,爷爷奶奶应该会彻底打消这个疑虑了。 毕竟池越衫作为当红的戏曲演员,没有必要替一个学生扯谎,也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没事,奶奶也拉了我一把,我想爷爷奶奶放心的。” 池越衫拉了拉肩头的外套,哭过之后浑身都是破碎感,但她此刻心情却有点好,她这次果然是走对了。 要是真的听池水的话先去跟爷爷奶奶培养感情,那被陆星撞见了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陆星顿了一下:“你去楼顶干什么,你真要跳楼吗?” 池越衫横了陆星一眼,委屈的咬唇:“我腰痛死了,你还气我,那视频我想只给你看的!我去楼顶散散气,顺便听院长给我的工作安排。” 陆星哽住。 好吧。 果然是来算帐的。 ...... ...... 108 兄弟,你好香 交换,这是陆星的人生准则。 他去当职业舔狗,给客户提供情绪价值,以此来交换金钱。 那么。 现在池越衫真真正正的帮了他一个忙,她需要什么呢,是重新进行交易吗? 陆星是这么想的,也问了出来。 “我应该怎么回报你?” 回报? 池越衫顿了一下,发觉陆星果然跟她推测的是一样的。 陆星不信虚无縹緲的爱情,只相信用利益维持的关係。 池越衫突然鬆了一口气。 陆星很好懂,只是需要有人去认真的探索。 池越衫平静的跟陆星对视,神清骨秀,恍若神妃仙子。 在理解了一点陆星的想法之后,池越衫无头苍蝇找不到出口似的焦躁一扫而空,她清雅的说道。 “我想跟你做朋友,你又有意思,还比较理解我。” 三十六计——以逸待劳。 她要是现在跟陆星表白,陆星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並且骂她神经病。 呵呵。 没关係。 陆星不是只拒绝她一个人,陆星是平等的拒绝每一个人。 池越衫算是看出来了。 像陆星这种人,让他整那些一见钟情为爱痴狂哐哐撞大墙的情节,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么。 干嘛非得上来就跟陆星表白,然后把路给走死了啊? 跟陆星成为说得上话的朋友,慢慢的把人捂化了唄! 只要陆星不跑路,那就看谁能耗得过谁! “朋友?” “你要是缺朋友就直接说一声,你朋友能从剧院门口排到海城港。” 陆星觉得池越衫的脑子被驴给踢了,这种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池越衫自然的翘起腿,露出两条笔直白皙的小腿,撑著下巴笑著说道。 “你说的那不是朋友,那是馋我身子的。” 陆星翻了个白眼。 这女的比宋君竹还tm自恋! 陆星观察著池越衫的眼神,发现她跟上周一点都不一样了。 上周池越衫看著他的眼神里还有些偏执,现在却好了很多,整个人都平和了。 难道真是红气养人? “他们馋我身子,你不一样啊,我们小陆先生心如止水,水泥封心。” “我看现在偶像剧里的神仙应该让你当,这样的话也不至於动不动就为了爱情杀遍天下人。”池越衫悠悠的说道。 现在陆星是个刺蝟,喜欢对陆星来说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情。 没关係。 她的专业实力吊打同年龄段所有人,这是连陆星也无数次承认的事情。 那么藏好眼底的喜欢,对她来说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难绷。 太难绷了! 陆星从来没有听过池越衫说这种话,她一直都是死装死装的,现在还挺幽默的哈? 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陆星求知若渴的问道:“你是怎么想通的?” 上周他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到了池越衫,居然把池越衫给劝好了? 作为一名职业舔狗,会有甩不开客户的情况,这简直就是现成的宝贵经验啊! 池越衫缩在袖子里的指甲死死的掐进手掌肉里,脸上风轻云淡的笑道。 “你听真话还是假话?” 嗯? 陆星乐了,他用这话术逗了不知道多少人了,现在居然倒反天罡了? “都说。” 池越衫笑著拉了拉披在肩头的外套,慢吞吞的说道。 “假话是,碰到了个帅哥,我坠入爱河自由意志沉沦了。” “真话是,姐要红了,一直耗在你这儿容易影响我星途。” 哎。 今天说过的谎话真的超超超超超標了。 玉皇大帝阿弥陀佛阿门,谁都行,希望別让雷追著她劈。 陆星真的笑了,权当她都是假话。 不过无所谓。 反正只要是池越衫放下了就行。 上周池越衫已经黔驴技穷的用到了最后的坦诚了,可是在他这儿还是没用。 现在估计是真的放弃了,也不提什么让人头大的情情爱爱了。 太好了! 毕竟像池越衫这样的天之骄女,也不是真的一点傲气都没有的。 陆星是喜欢这种客户,大家好聚好散,以后还能友好的碰个杯。 他放鬆了下来,靠在长椅上,仰头看著天空笑著说道:“你粉丝应该不知道你说话是这样式儿的。” “你以前不也不知道吗?” 池越衫悠悠的看了他一眼,“我以前在你面前可装了,寻思要迷死你呢。” 好好好。 陆星看了一眼池越衫,真觉得这人是放下了,啥话都往外蹦。 他心情不错极了,说话音调都愉快了一些。 “行,不早了,我回去玛卡巴卡去了,你要回去吗?” 池越衫心头一动。 她从来没有听过陆星在她面前这么放鬆的说话,看来自己的战略是有用的。 不过革命尚未成功。 她不能看陆星还是怕暴露自己的眼神,只能盯著不远处坛若无其事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 “我有个舅舅是治疗癌症的专家,他也跟郝医生一样战绩可查。” “你需要我让他给爷爷再检查一下看看吗?” 陆星顿了一下,立刻问道:“需要多少钱?” 池越衫笑道:“就正常医生的价格啊,你肯定付得起,我舅舅退休了,只是需要我把他叫回来而已,也不麻烦。” “主要是奶奶拉了我一把,我感觉......我说不上来,反正我总觉得爷爷奶奶有一种特別慈爱包容的感觉。” 陆星舒展了眉头。 当然了。 孤儿院那么多小孩儿都是爷爷奶奶哄的,俩人光是从面相上看就像是好人。 像池越衫这种人,她说的医生肯定不是一般的医生。 陆星都为了爷爷奶奶做了这么多了,没必要到现在开始装矜持了。 “行,我记住了。” “你以后遇到问题叫我,哥们能帮上的肯定帮!” 哥们儿? 池越衫笑了。 给陆星的理智再加一。 直接悄无声息的用一个称呼把俩人的关係定性了。 没关係。 哥们就哥们吧。 嘿嘿,兄弟你好香。 ...... 解决了个前客户,还薅了个顶级的抗癌医生。 陆星心情好极了,打算送池越衫走人。 不过。 这个好心情在看到不远处的温灵秀之后,直接僵住了。 在线等!急! 趁著客户睡著的时候跑出来见別的女人,应该给自己买什么顏色的棺材? ...... ...... 109 AI资料库污染中...... 不远处的路灯下。 温灵秀的长髮被冷风吹散,眉目平静温和的望著这里。 她穿著长款黑色大衣的扣子严丝合缝的扣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踩著一双裸色细高跟,肃穆又沉默。 陆星的目光落在了温灵秀的胳膊上,上面搭著一件他的外套。 嗯。 还能给他带外套,应该是不生气的。 不过。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刚才不生气,不代表现在就不生气。 陆星没有顾忌池越衫的意思,直接大步朝著温灵秀走了过去。 走到面前。 陆星把她被风吹散的长髮慢慢夹在耳后,轻声说道。 “怎么不继续睡了?” 温灵秀抖开手里的外套,盖在了陆星的身上,帮他整理道。 “醒了看你不在。” 她目光沉沉的看著陆星的笑脸,又越过陆星的肩膀,看到了后面嘴角带著微笑的池越衫。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池越衫肩头的外套上。 池越衫微微一笑,裹紧了外套,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著温灵秀,心里却在感嘆陆星眼光还挺好的。 客户的风格还真是千奇百怪的! 上次是宋君竹那个死疯批,现在居然还有这么端庄的......人妻? 哎。 池越衫突然想到了上次在剧院里。 池水明明说陆星的身边有个女人带孩子,应该就是这个了。 嘖嘖嘖。 看陆星这么殷勤的样子,估计是个现客户。 陆星的职业素养真够牛逼的,连这种类型的也都hold的住! 就是不知道这人妻对陆星好不好啊。 看表面是挺好的,还给衣服穿,不过內里谁知道呢? 池越衫心里那股看热闹的腹黑劲儿又上来了。 她能理解宋君竹发疯,毕竟宋君竹那女人看著就很有气场。 可是。 她还真不知道面前这温温柔柔毫无攻击力的人妻发疯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两人目光相对。 片刻之后。 温灵秀收回了视线,替陆星扣上了最后一个扣子,又拍了拍他的胸口整理好衣服褶皱,微笑著说道。 “晚上天冷,记得穿好衣服,自己身体最重要。” 池越衫脸色变了。 靠! 这人妻是故意的,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说她不替陆星考虑,只顾著自己的身体吗? 嘶。 这女人可比宋君竹拐弯抹角多了啊! 陆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安抚。 “天气坏,温总好,还是温总心疼我啊。” 温灵秀微微弯起了嘴角,看向了池越衫问道:“这是你的朋友吗?” 陆星点头,“对,叫池越衫,她家开医院的,我家里人正好在住院,我问问情况。” k.o 温灵秀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话了。 陆星心里发笑。 既然他知道了温灵秀调查了自己,那么这也是一条能利用的藉口。 不用白不用。 利益最大化才是正道。 况且。 陆星觉得自己也没有说谎啊,不就是在说医院的事儿吗? 温灵秀不想再聊这件事了,於是点了点头,用词亲昵的说道。 “是朋友的话,以后可以请来家里吃个饭。” 池越衫露出一个微笑,后槽牙都快tm咬碎了。 家里? 什么家里? 谁的家里? 她跟陆星的家里吗? 操! 好好好,说话这么绵里藏针是吧? 池越衫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踢到了一个很柔软的硬钉子。 “好的,谢谢阿姨,下次一定去你家吃饭。” 阿姨? 温灵秀的手一顿,眼神冷冽的扫过了池越衫。 陆星后背直出冷汗。 尼玛的。 这俩女的明明都在笑,但是陆星愣是觉得他看到了各种飞刀,就擦著自己的脸边儿嗖嗖嗖的飞过去了! 不行。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根据尷尬守恆定律,尷尬不会消失,只能转移。 反正陆星不想再这么尷尬的僵下去了。 於是。 他悄悄的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包湿巾,眯起眼用余光看准位置,狠狠的朝草丛那里丟过去。 啪! 击中! “啊!!!” “有蛇!!!” 草丛里瞬间传来尖叫二重奏。 隨后组成h的一男一女蹦躂著从草丛里窜出来了! 路灯下。 温灵秀和池越衫看著面前两个十分裸露的人,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忘了下面要说什么了。 那一男一女也彻底懵逼了,一时间不知道遮脸还是遮下面。 场面突然陷入了尷尬当中,陆星低头强绷著自己的表情。 说真的要不是那俩人的腚太雪白了,他还真没发现这草丛里蹲人了。 这是上天对於三次元的愚蠢人类试图进行公共场合play的惩罚。 池越衫恍惚的坐回了车里。 “咋啦姐?你跟姐夫谈的怎么样了?” 池水车停得比较远,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儿。 池越衫怀疑人生的问道。 “为什么会蹲在草丛里呢?” “啊?” “为什么不怕有细菌灰尘呢?” “啊?” “为什么明明只有三分钟,还要整这些样呢?” “啊???” 池水懵了。 完蛋。 他姐不会被姐夫打击的疯了吧? 这是在念叨什么玩意儿呢?! ...... 走在回家的路上。 温灵秀牵著陆星的手,软软的贴著他的胳膊。 “温总,她其实......” 陆星打算再操作一下,可是却被温阿姨给打断了。 她看得出来那个池越衫是陆星的客户,或者说前客户。 陆星做这个职业不是他的错,她也並不想要揪著不放。 温灵秀轻轻的靠在陆星的肩头,望著两个人长长的影子,慢慢的说道。 “没关係。” 当晚。 温灵秀达成了一个成就。 三个字,让陆星彻夜不眠的琢磨。 ...... 第二天一大早。 陆星难得顶了个黑眼圈去了学校。 今天是去海城大学的日子,他本来不要去的,可是夏夜霜让他去。 好吧。 听客户的话,是他的职业素养。 坐上了前往海城大学的大巴车,陆星身边空了个位置。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没有。” 陆星眼睛都睁不开了,困懨懨想跟周公约会。 在即將昏睡过去的时候,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 “嗯?” 陆星转头。 魏青鱼面无表情的坐在了他旁边,宛如清泉流响的问道。 “这个世界上有几种枣?” 她的表情太严肃了,陆星认为这是个学术问题,於是犹豫的回答道。 “红枣,青枣,大枣,还有什么?” 魏青鱼面无表情,手紧紧的攥住裙边。 “还有,帅哥枣。” 陆星:??? 啪! 陆星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握草!起猛了! ai光荣进化了! ...... ...... 110 算命——更適合国內宝宝的心理諮询! 妈的! 谁这么没素质! 居然给ai装木马! 简直是太不要face了! 陆星对这等无耻的行径表达了深深的谴责! 魏青鱼微微侧脸眼眸清亮,学习过的书本知识从脑海里如潮水般涌过。 她思索片刻,从资料库中间挑选了一句:“女人,你很不高兴?” 陆星想死了:“我是男的。” “噢,抱歉。” 魏青鱼重新换了主语,一脸认真的问道:“男人,你很不高兴?” 陆星毫不留情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嘶。 好痛! 不是梦! 老天爷,这是给他干到哪儿去了? “不要掐自己。” 魏青鱼蛾眉蹙起,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当白嫩柔细的手到达陆星大腿的前一秒,魏青鱼顿住了,迟迟没有再往前更进一步:“抱歉。” 陆星拍开了她的手,自己呲牙咧嘴的揉著大腿,疑惑的问道。 “这是王珍珍教你的?” 根据他前两年半总结出来的舔狗经验来说,魏青鱼在班里也就跟王珍珍能说得上几句话。 而王珍珍在班里的外號是——古希腊掌管课外书的神! 她的涉及范围包括言情小说,看天下,读者,明朝那些事儿等等等等。 上次李大春看的那些个挖心挖肾的小说就是从王珍珍那里借过去的。 真妹想到啊。 终有一天,这王珍珍的魔爪也算是伸到了魏青鱼的身上了。 这算什么? 污染ai资料库吗? 魏青鱼思索片刻,认真的解释道:“不是珍珍教我的,是我通过看书学习的。” 看书? “你都看的什么书?” 陆星是真的疑惑了。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书能把魏青鱼的资料库污染成这样! 魏青鱼想了想,跟报菜名似的,声线毫无节奏起伏的说道。 “別输在不会表达,情话大全,陆太子今天追妻火葬场了吗,拉近关係的十八个小妙招......” “stop!”陆星突然打断了魏青鱼。 魏青鱼小脸细润如脂,眼睛里却透著迷茫的看著陆星,轻轻歪头道。 “怎么了?” 陆星认真且诚挚的说道:“那个情话大全能分享给我吗?” 学吧,学无止境啊! 魏青鱼怔了一下,心头泛酸道:“你要讲给夏夜霜听吗?” 嗯? 陆星诧异於ai的联想能力。 不过为了让魏青鱼彻底死了这条心,他理所当然的说道:“对啊。” 魏青鱼点点头:“好。” 陆星沉默片刻,问她:“你什么星座?” 一定是土象!跟个人机似的!这情绪简直是稳定到可怕! 太值得他去学习了! 要是魏青鱼去做这一行,即使是陆星也要退避三舍! 魏青鱼想了想,说道:“身份证上面的吗?我应该是水瓶座。” 陆星迷惑了。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应该啊? 怎么还如是啊! 坐在前排的胡钟钟突然探过头来,十分震撼的问道。 “你难道不是水瓶座吗?” 不可能!他搜集信息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出错的! 魏青鱼声线毫无波澜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的具体生日,我现在的生日是爸爸找大师算命得出的。” 啊? 陆星满头黑人问號。 像魏青鱼这种只信逻辑的ai机器人,现在嘴里说出大师和算命两个词......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荒谬感。 陆星试图合理化这种行为:“是你身体太弱了,找大师算算旺你吗?” 魏青鱼微微摇头,眼神毫无波动。 “不是旺我。” “是旺我家。” 噢。 行吧。 既然是家事,陆星就不好再多问了。 其实算命这事儿吧,算是比较適合我国宝宝体质的心理諮询了。 心理諮询:你看开一点,別总想太多。 算命大师:不是你的错!那个人克你! 不过像是魏老爹那个体量的富豪,算命就不是这种小打小闹了,而是要去动真格的找那种大师了。 只是没有想到,魏青鱼看著还挺受家里重视的,但连生日都做不了主。 记下了这条信息,陆星睏倦的闭上双眼,仰著头靠在椅背上。 他太累了。 昨晚心情大起大落,又没有睡好,心里一直在琢磨事儿。 开车的师傅车技很好,没有急剎车和突然加速,平缓带著细微晃动的车,这让陆星感觉像是在摇篮里一样舒適,而他的身边就是魏青鱼身上清新的香味,很好闻,耳边是同学们低声的交流声音,生生不息却不喧闹刺耳。 好安详,像死了一样。 这里没有他的客户,他可以放鬆下来,休息片刻...... 摇摇晃晃之间,陆星眼皮有千钧之重,像落下的大幕,大脑逐渐陷入了沉睡当中。 “魏同学。” “嘘。” 胡钟钟转过头想跟魏青鱼说两句话,却突然被魏青鱼给制止了。 魏青鱼的眉头蹙起,有些责备的看著胡钟钟。 胡钟钟摊手。 好吧。 托陆星的福,能两次看到魏青鱼对他有情绪波动。 一次是嫌弃,另一次也是嫌弃。 胡钟钟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突然发现没有之前的那种感觉了。 从他把“青鱼”改口叫“魏同学”的时候,他就不再对魏青鱼有任何的想法了。 陆星说得很对。 他对魏青鱼的感情,就类似於想要追上全校白月光,然后得意洋洋的炫耀的心態。 他喜欢的不是魏青鱼,他喜欢的是那些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而这种心態,会把自己推入感情的深渊,害人害己。 胡钟钟解释道。 “我觉得陆大师说的很对,我那种心態不可取,我后面打算努力学习,然后去帝都上大学。” 魏青鱼点头,“祝你学业顺利。” 胡钟钟哈哈笑了一声:“我们以后还能在帝都见面呢,你说得跟这辈子都见不了了似的。” “我说的没错。”魏青鱼平静道。 嗯? 胡钟钟懵了:“没错什么?” 魏青鱼努力的挺直脊背,高马尾垂在脑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她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先是小心的把手垫在了陆星的脑袋和车窗玻璃之间。 “我不会去帝都上学的。” 握草! 胡钟钟傻了:“你为了星星要留在海城上学?” 这太荒谬了! 海城大学虽然也是国內顶尖的,但是到底也比不上帝都的两所大学啊! 反正胡钟钟是不会为了什么狗屁爱情就放弃前途的。 更何况。 这tm的是单恋啊! 妈的起猛了,遇到纯血恋爱脑了! “不是因为陆星。” 魏青鱼的手软软的贴著陆星的额头,看陆星没有醒过来之后,她悄悄鬆了一口气。 而后魏青鱼轻轻的用力,带著陆星的脑袋往她的身边移动,直到陆星的脑袋靠在了她的肩窝里。 魏青鱼努力的放鬆身体,试图让陆星枕的舒服一点。 看到这个画面,胡钟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操! 就算他不喜欢魏青鱼了,也得承认魏青鱼的脸实在是太漂亮了。 而现在。 这高岭之自愿当靠枕的样子,真是让他简直没眼看! 妈的。 陆大师,你真该死啊! 车外旭日初升,阳光毫不留情的照射每一个人,陆星在梦中蹙起眉头。 魏青鱼顿了一下,伸出了手挡在陆星的双眼之前遮去阳光,为陆星投下一片阴影。 胡钟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还说不是因为星星才不去帝都的?” 魏青鱼抬头看著胡钟钟震撼的表情,认真的解释道。 “我没有说谎。” 陆星被遮去阳光后,眉头舒展,又下意识的往舒適的地方窝了窝。 魏青鱼耳根发红,阳光落在她的脸颊上,直接又灼人,喃喃道。 “我不能离开海城。” ...... ...... 111 你骂人,像撒娇 等大巴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魏青鱼沉默的伸出手,忍著发麻的肩膀,想要把陆星移开。 这个时候。 咔嚓。 胡钟钟瞬间慌了。 握草! 偷拍没有关闪光灯! “你在做什么?”魏青鱼平静中透露出了一些冷淡。 胡钟钟尬到脚趾抠出来三室一厅。 他能说他想拍一张照片,然后等陆大师醒了之后给陆大师看吗?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 胡钟钟的脑袋从车座中间伸出来,尷尬的说道。 “我寻思你俩这个画面太美了,我拍一张纪念一下啊!” “骚凹瑞骚凹瑞,我马上刪了,我立刻就刪除!真的,我连回收站都清空,绝对不留痕跡,你放一百个.....” “请你发给我。”魏青鱼认真的说道。 啊? 胡钟钟傻了,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 你居然不生气吗? 江湖传闻魏青鱼非常討厌拍照,之前不经过她同意拍她照片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请你发给我,谢谢。”魏青鱼又重复了一遍。 胡钟钟如梦初醒:“哦哦,好的好的。” 一直到图片发送成功,胡钟钟还没反应过来。 他眼睁睁的看著魏青鱼把这张构图和光线全是一坨史的照片设成了背景,然后发出了灵魂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把这张照片设置成屏保?” “这样的话,陆大师很容易就能看到这个屏保,他就能感受到你的用心,继而对你有好感。” 魏青鱼疑惑的问道:“我为什么要让他看到?” 胡钟钟愣住了。 对啊! 为什么一定要让陆星看到啊。 在胡钟钟的潜意识里,只要是做了一件事,就必须要邀功,就必须要当事人知道。 这样的话,他做的这件事才算是有意义。 可是。 现在魏青鱼问,为什么一定要让当事人知道。 胡钟钟沉默了,他给不了任何的解答,魏青鱼的大脑运行方式跟他的千差万別。 他是功利主义结果导向的忠实拥护者。 如果是他的话,他把照片设置为锁屏,就是为了达到让陆星看到锁屏的这个结果。 可是魏青鱼不一样。 她把照片设置为壁纸,仅仅是因为她想要这样。 她並不期待,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让陆星发现这件事,然后她从中获得陆星的好感。 即使是胡钟钟这样的私斋,通过看番得到的经验也知道,像是魏青鱼这种人简直是...... “你这样去喜欢一个人会非常辛苦的,甚至得到真爱的机会渺茫。” 魏青鱼茫茫然的低头看著陆星清俊消瘦的脸,而后轻手轻脚移开他的脑袋,低声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真爱呢?” “我只是想他高兴。” 她虽然迟钝,可还是能察觉到陆星对於她表白时候的抗拒。 既然陆星抗拒她的表白,那她就不说了。 在陆星清醒的时候,她已经在恪守相亲相爱好同学的准则了。 可是现在陆星睡著了,可以让她沉浸一小会儿吗,就一小会儿。 “你你你!” 胡钟钟诧异的看著魏青鱼,他根本搞不懂这位高岭之的脑迴路。 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居然不想要占有陆大师啊! 海城大学的大门越来越近,陆星也回到了原来靠在车玻璃上的睡姿,轻轻动了一下手指。 魏青鱼沉沉的看著陆星的脸,慢慢的说道。 “陆太子今天追妻火葬场了吗,这部小说逻辑,情节,人物都比较薄弱,不过,它里面有一句话。” 胡钟钟:“什么?” “爱是克制。” 魏青鱼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重新回到了平静的状態里,伸出手轻轻揉了一下被枕得发麻的肩膀。 如果她的喜欢对陆星来说是一种困扰,那么她愿意当那个相亲相爱的好同学。 胡钟钟麻了。 握草! 陆大师你真该死啊! 看高岭之这么爱你,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呜呜呜! ...... “同学们醒一醒啊,咱们到站了!” 带队老师拍了拍手,大声的把车里的人都叫醒了。 陆星睁开了眼睛,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感觉到浑身骨头咔咔咔的响。 “哎,六十岁的老头健步如飞,二十岁的小伙耳聋眼,老天爷你在干什么!” 胡钟钟乐了,笑著说道。 “还真是,我妈天天去徒步几公里,身体倍棒,结果我起得猛了都能两眼发黑,都说是脆皮大学生,怎么我都退化成脆皮了。” 陆星扫了一眼身边,魏青鱼和其他同学都下去的差不多了,他才调侃的看著胡钟钟笑道。 “你少吃点儿黄油,身体早好了。” 胡钟钟翻了个白眼,背上自己的包。 “那不行,我跟赌毒不共戴天!” 他想跟陆星说刚才发生的事,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陆星看了一眼胡钟钟纠结的表情,笑著说道。 “走了。” “好嘞。” 胡钟钟乾脆不说了,主要也不知道怎么说。 况且说实话,他还是更看好夏夜霜那种感情热烈的人。 像魏青鱼这种闷葫芦,老是默默的做事情,还不爱表达。 这种性格除了资本家老板想要老黄牛员工之外,还有谁会喜欢? 陆星转身走向车门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嗯。 脖子不酸不痛的,靠枕確实是挺好用的。 出於个人品德来说,他不会让別人在公共场合难堪的。 ...... 带队老师跟海城大学派来的老师交涉过之后,开始一块儿领著学生来参观学校。 从图书馆,到大礼堂,再到餐厅,教室,自习室,宿舍等等,一圈儿看下来,陆星对这里的环境还是挺满意的。 学校的学风也还可以,教学楼和图书馆里看到了很多考研党和考公党,怨气比鬼都深。 唯一的缺点是......太好学了。 图书馆里,一个学生愤怒的说道。 “握草!我就上了个厕所,哪个瘪犊子把我的六级题给做了?到底是谁!!!” 带队老师一顿,迅速的带著学生们逃离图书馆,换下一个地方。 胡钟钟乐得不行。 “陆大师,咱们快解放了,到时候就能感受大学生活有多好了!” 陆星扫了他一眼,听出来了这狗东西话里有话,慢悠悠的评价道。 “四斋蒸鹅心。” 胡钟钟哼了一声。 “陆大师,你骂人,像撒娇<( ̄3 ̄)>。” 陆星:Σ(っ °Д °;)っ ...... ...... 112 四斋蒸鹅心 跟胡钟钟混熟了之后,陆星才知道这人有多不要脸。 如果说李大春是健身哥。 那这个胡钟钟就是私宅哥,浓度百分百,隨时会说xx启动。 不远处就是跟在老师们身边的魏青鱼。 老师们很喜欢她。 在介绍完一个地方之后,还会看著魏青鱼问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魏老爹捐的那栋楼確实是意义重大。 不过魏青鱼看著情况不佳,她根本不想要被这么围著,却无法脱身。 陆星若有所思的问胡钟钟:“魏老爹给这个大学也捐楼了?” 胡钟钟点头:“对啊,魏青鱼老爹简直就是壕无人性!” “不过人家好像还挺热爱慈善的,就是没想到脑子有点封建,怎么给女儿的生日还搞算命这一套。” 陆星没再说话。 魏青鱼的家里情况比他想像的要复杂,或许比夏夜霜的八离世家还要更加的棘手。 “好了同学们!现在给大家发饭票,大家可以自行的去食堂用餐,还可以在学校里到处逛逛,下午四点我们在图书馆的门口集合回去!” 老师们宣布解散了之后,学生一鬨而散。 魏青鱼刚要往陆星那里走,就被老师们围住了,老师们热情的说道。 “魏同学啊,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对啊对啊,魏同学的学习这么好,还要来咱们学校,真是.....” “......” 好几个老师围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好像鸭场,让魏青鱼的耳膜都要炸了。 没办法。 魏老爹可是有钱的冤大头,要是把他女儿伺候好了,那魏老爹说不定又要捐一笔巨款啊! 魏青鱼心头泛上焦躁,眼睁睁的看著陆星和胡钟钟走远了。 “真不等魏青鱼啊?” 胡钟钟回头看了一眼,感觉魏青鱼好像要碎掉了。 陆星没有回头,往前走:“那些老师对她很好。” 胡钟钟心想陆大师这么绝情,两眼空空的连回头都不回头,那魏青鱼的胜算又小了几分。 “咱们去哪儿啊陆大师。” 胡钟钟看陆星不去食堂,反而往校外走,感觉有点奇怪。 陆星打量著海城大学周围的建筑,三百米处有个正在转让的酒店,四百米处有个快要倒闭的饭店。 胡钟钟撇了撇嘴:“大学生没钱,就算有需要也都住快捷酒店去了,这地点就选的不对。” 陆星笑著说:“总有人住这种高端的地方的。” 胡钟钟不赞同:“要是真的有人住,那怎么会倒闭嘛,这里的人流量都差不多稳定了,除非迎来一波暴涨。” 陆星问他:“为什么不能暴涨呢?” 胡钟钟哽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这得看未来的城市规划吧?我又不是市长,我哪儿知道未来的城市规划啊!” 陆星笑了一声。 “我知道啊。” 胡钟钟一点都不信,如果说他是那种明面上的骚,那陆星就是闷骚。 他可太知道陆星的嘴是什么跑火车的了。 “你要是市长,那我还省长呢!我可太想进步了!” “走吧,回去吃饭了。”陆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心里记住了转让的號码之后,转身走向学校。 他的客户,千姿百態,职业各异。 ...... 俩人挑了一条清静的小路去餐厅。 “等等。” 胡钟钟走路走一半,突然叫住了陆星。 陆星停了一下,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胡钟钟仔细的观察了前面那个人的头髮长度以及头髮顏色,多年的看番经验让他立刻认出来了。 “那绝对是爱莉希雅!” 我超!崩! “啊?”陆星有点迷惑,“爱莉希雅是谁?” 嗯? 这世界上还有陆星不懂的东西呢?! 胡钟钟瞬间找到了快乐,试图拉著陆星科普道:“这是二次元人物,你对二次元了解多少?” 陆星想了想,说道。 “我知道2.5条悟,上过热搜。” 胡钟钟:...... “你下次別说这个,我怕你被开盒。” 陆星对这些真的不懂。 他平时看热搜也只是为了了解当下最好笑的梗,然后在跟客户聊天的时候,恰当的说出来逗客户开心。 “哎呀,总之別管了別管了,陆大师你快跟我一块儿去集邮!” 集邮? 集邮又是什么? 陆星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得进步啊,这怎么还会有知识盲区呢! 他立刻拿起手机开始搜索那个什么爱莉希雅到底长什么样子。 片刻之后。 陆星收起来了手机,突然发现,coser圈有这个coser,是它们的福气。 太尼玛的像了! 胡钟钟拉著陆星噠噠噠的跑过去了,高兴的说道。 “老师你好!可以集邮吗!” 面前的女孩顶著一头粉毛,脸小而精致,扑闪扑闪的眼睛可爱极了。 柳卿卿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察觉到面前的瘦竹竿没有恶意之后,鬆了一口气。 “你好。” 等等! 陆星顿了一下,这coser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甜甜软软的,像一把小刷子,轻轻的拂过,引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当然可以合照了。” 柳卿卿露出了甜美的营业微笑。 合照之后。 胡钟钟幸福的要飞起来了。 这个时候。 柳卿卿回头,看到了一脸平静的陆星,甜甜的打招呼道。 “你好,你要合照吗?” 陆星盯著这位coser的虎牙和酒窝,觉得还挺可爱的,而且人还有礼貌,於是他脱下外套。 “给你。” 嗯? 柳卿卿愣了一下,看著递到自己面前的外套,摇了摇头,元气的笑道。 “谢谢你哦,没关係,我不冷。” 陆星平静的说道:“你例假来了。” 瞬间。 整个空气都凝滯了。 柳卿卿惊了,跟追著自己尾巴玩的小猫似的,立刻转著圈去看自己后面的衣服。 “只沾上了一点点,不显眼。” 淡定的声音响在耳边,好像有安抚作用似的,让柳卿卿突然也镇定了下来。 她接过陆星的外套,乖乖的道谢:“谢谢你。” “嗯,这个也给你。” 陆星从兜里掏出来了一片卫生巾递了过去,直接给胡钟钟看傻了。 不是哥们儿! 谁让你隨身带卫生巾的啊! 陆星微笑。 他的客户都是女人,作为职业舔狗,做好这种万全的准备不是应该的吗? 柳卿卿呆呆的看到递到面前的卫生巾,眼里透露著迷茫。 带外套很正常,可是带这个是不是有点...... 算了。 总归是帮她的。 柳卿卿弯起眼睛,甜美的笑著说道。 “谢谢你!” 陆星微笑著说道。 “没关係。” “外套九百九十九块,卫生巾三块,微信还是支付宝?” ...... ...... 113 我要当我爹 “你怎么呆呆的呀。” 公寓里,柳卿卿端了一杯茶放在了陆星的面前,语调清甜又柔和。 看到陆星在发呆之后,她笑眼弯弯的打趣道。 陆星这才把视线移到了coser学姐的身上。 她脱下来了cos服,换上了一件粉色小t恤,下身穿著牛仔短裤,屋里开著空调,所以她又在外面套了一件宽鬆的白衬衫,行走之间,两条白皙的长腿格外显眼。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那头粉毛,简简单单的扎了起来,散下些许碎发。 除了光头之外,五顏六色的头髮也是考验顏值的一大利器。 一旦脸和气质没有撑住那些奇奇怪怪的发色,就很容易被人误会成有什么独家的技能,比如螺旋桨摇手。 但很幸运的是。 这个coser学姐的脸撑住了这个发色,甚至特別的可爱。 “谢谢学姐。” 陆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刚才一路上他跟学姐聊天聊得口乾舌燥的! 至於为什么嘛...... 一只爱莉希雅扑闪扑闪著眼睛盯著你,满脸都是迷茫。 家人们谁懂啊,这谁顶得住啊? 反正陆星顶住了。 可惜胡钟钟这个私宅没有顶住,就差跪下喊陆星爹地了。 好吧。 可怜的胡钟钟被爱莉希雅玩弄於股掌之间。 不过陆星瞅著这个coser学姐的行事风格,也不像个有钱人。 像宋君竹和温阿姨那种人每一秒都在赚钱,基本上是懒得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的,直接就给钱打发人了。 陆星一向奉行的准则——劫富济我。 没钱就算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学姐说她是学生会的会长。 这叫什么? 这叫行走的信息包啊! 他刚才还真的打听到了不少的学校信息,况且以后他想在学校里混,这些官方组织的作用绝对不小。 陆星刚想开口,就接到了胡钟钟的电话。 电话那头胡钟钟像个兴奋的吗嘍,说话声音都提升了三个音调。 “陆大师!那个学姐说的果然没错!这里真的有漫展!嘿嘿嘿,我看到我推了,哎哎哎!老师集邮!老师等等我!!!” 嘟—— 电话直接被那头给掛断了。 陆星愤愤的骂道:“私宅真討厌!!!” 柳卿卿眼睛看著这个小学弟鬱闷的表情,嘴角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脸好好看。 声音也好好听。 她不自觉的將这个小学弟的声音跟陆星的声音做了对比。 在电话里,陆星的声音是比较低沉有压迫感的那种。 可是这个小学弟就不一样了,他说起话来可可爱爱的,轻快又温柔,特別的有少年感。 这么一对比下来。 感觉陆星声音能当这个小学弟声音的爹了。 尤其是...... 柳卿卿盯著这个小学弟喝茶时候上下滚动的喉结。 作为一个声控,这个小学弟的声音,是她人生中第二个喜欢的。 嗯。 第一个喜欢的是陆星的声音。 甚至为了配合剧本的进行,她跟陆星通话的时候,还特意的把声线改成了御姐音。 “好喝!爱喝!学姐真好!” 陆星吨吨吨的把茶喝完了,高兴的跟coser学姐展示了一下。 柳卿卿笑得更开心了,这个小学弟真的真的好可爱。 “对了!” 陆星打了个响指,知道她例假来了,於是从自己的书包里翻了翻,找到了个暖贴递过去。 “学姐,你用这个,这个能暖肚子。” 嘿嘿。 他要是能跟这个会长处得跟kate姐一样关係好,那以后获取学校的一手消息就更轻鬆了! yes! 计划通! 陆星露出一口小白牙,像个老学究似的摇头晃脑道。 “特殊期间更要注意身体健康哦。” 柳卿卿愣愣的盯著递过来的暖贴,抬头看向了小学弟灿烂的笑容。 阳台的洗衣机发出细微震动,屋外的微风吹拂著树叶沙沙响,一切的喧闹都仿佛静止了。 天地之间,万籟俱寂,她只听得到她的心跳声。 柳卿卿呆滯片刻,也跟著扬起了笑容:“谢谢学弟。” 她想。 也许是上帝听到了她的呼唤,真的派人来拯救她了呢? 她厌恶自己,也厌恶別人。 可是现在。 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所有方面都异常清澈的存在。 一定是天使吧。 柳卿卿接过来了暖贴,甜笑著露出了可爱的酒窝:“这个要钱吗?” 陆星摊手,无辜道:“学姐想给也可以。” 柳卿卿嘴角扬起,“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陆星。” 轰! 柳卿卿心里所有的思考全部消失,大脑瞬间空白。 什,什么? 他叫陆星?! 柳卿卿头皮发麻,突然想到这次来学校参观的那批里,確实是有个叫陆星的。 不会吧...... 她这辈子是跟陆星这个名字犯冲吗??? 陆星敏锐的察觉到了柳卿卿的迟疑,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立刻问道。 “学姐你呢?” 柳卿卿下意识的笑了笑,眼底却有些心神不寧。 “......我叫刘月,我刚才想,咱们两个的名字还挺有意思的,一个星一个月。” 噢,是这样吗? 陆星把那点儿疑惑压进了心里,脑海里想起那个老中医的话。 他现在是不是真的职业病太严重了,精神敏感到隨时都能紧绷起来? ...... “多来一点,啊不行了不行了。” “这里,对,就这里。” “你別这样,这样不好......” 柳卿卿实在是没有想到,陆星居然会缝衣服。 她眼睁睁的看著陆星给她的cos服巧妙的加上了点缀,不仅更加符合人物特色,还很牢靠。 开玩笑。 以前陆星又没钱买衣服,破了烂了不就是得自己缝吗? 再怎么说也能练出来了。 “怎么样?” “小小衣服,拿下!简直是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陆星像个大艺术家,嘚瑟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柳卿卿坐在沙发上,甜美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崇拜的表情,声音软软的。 “(⊙o⊙)哇!好看好看!” 陆星听她的声音甜得头皮发麻,幽幽的说道:“学姐,我觉得你可以去当cv了。” 柳卿卿甜甜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是了?” 啊? 不仅是coser,还是cv啊? 陆星真服了! 他以前就想过要不要去当cv,但是又因为cv来钱没有职业舔狗快,於是放弃。 没想到啊。 现在遇到了个现成的cv! 陆星眼睛亮亮的:“哇晒!这么厉害!那学姐你是不是会很多种声音?” 柳卿卿笑得软甜:“也就一般般多吧(???????)” 察觉到陆星有些兴奋,柳卿卿认为他是看到新奇职业的正常反应,於是解释道。 “其实我也只是兼职啦,我做这些东西都是因为太无聊了。” “怎么了,你想去当cv吗?” 陆星点点头:“我觉得能变换很多声音的人特別的厉害!” 柳卿卿成功的感觉被夸了,笑眯眯的调侃道。 “比起来cv这个职业,我觉得更適合我们小学弟的职业是神之裁缝师!” 没话说。 陆星的手艺太强了! ...... ...... 114 拒绝白嫖 “当裁缝,这也没客户啊。” “有我呀。” 柳卿卿立刻说道。 “你可以给我改cos服,我真的真的真的认为你做得特別好!” 这是上天送来拯救她的天使,她不能就此错过。 陆星懵了一下。 啊? 真当裁缝啊? “放心啦。” 柳卿卿冲陆星眨眨眼睛。 “我不会让我们小学弟白乾的,拒绝白嫖,从我做起。” 拒绝白嫖? 好好好! 就冲这个话,他可太喜欢这个学姐了! 真希望他所有的客户都有这个觉悟啊! “那学姐,你还需要改什么衣服吗?” 新上任的裁缝陆师傅试图大展身手。 柳卿卿想了想,“暂时没有,不过之后有个漫展,我没想到cos什么。” 她坐在沙发上,转头认真的盯著陆星的眼睛问道。 “学弟,你有什么喜欢的二次元人物吗?” 嗯? 陆星惊了。 什么意思? 他喜欢什么人物,学姐就能cos什么人物吗? 我去! 如果他真是二刺螈的话,那找个coser女朋友不是快乐到飞起了? 每天都有新鲜感,每天都是新老婆! 陆星想了想,在自己的记忆里绞尽脑汁的搜寻那些少得可怜的女角色。 哦哦哦! 想到了! “那个,就是那个......” 陆星激动的拍了拍手,柳卿卿也跟著激动了起来。 什么,什么,你说啊! 陆星终於想起来了:“汤姆的梦中情猫!” 啊? 梦中情猫??? 柳卿卿呆住了,甜美的脸上全是茫然。 “我可以是人吗?” 柳卿卿试图提出自己的意见。 她怎么去cos一只猫啊! 陆星很真诚的问道:“不可以吗?” 柳卿卿沉默片刻,软软的说道:“可以。” 哈哈哈。 陆星心里笑得不行了,这小学姐真的太好欺负了! 果然。 那个可爱侵略症是真的有依据的。 看到可爱的小动物就想一屁股坐死,看到可爱的人就想给她欺负哭。 太好玩儿了! ...... 小学姐是真贴心啊。 在得知陆星没有吃饭的时候,她真的系上围裙做饭去了。 “学弟,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放针线盒的地方在第二个抽屉里,你放回去就好了哦。” 陆星摸索著原本放针线盒的抽屉,顺口回復道。 “我没有忌口,学姐只要不做土豆炒薑丝就完全ok。” 上次宋君竹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tm的强烈了! 哈哈哈。 厨房里传出来了小学姐欢快的笑声。 哎。 这小学姐是真的好玩。 陆星数到第二个抽屉,然后一拉开,下一秒,直接顿住了。 请问...... 那些圆圆的东西是什么,那个手銬是cos用具吗,那些项圈的作用是..... 陆星大脑超载,直接死机了。 而这个时候。 柳卿卿久久没有听到客厅的动静,突然一激灵。 等等。 是左边数第二个抽屉,他不会从右边开始数的吧?! 柳卿卿迅速从厨房冲了出来。 在看到陆星发现了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头皮发麻,呆在原地! 完了。 柳卿卿突然觉得一个巨大的黑色幕布从天而降,將她盖的严严实实的,呼吸和视线全部被夺走,整个人成为了个不能动弹的雕像。 小学弟会说什么,会觉得噁心吗,会觉得她放荡吗,还是会拂袖而去? 咳。 陆星若无其事的把抽屉推了进去,又从左数到了第二个抽屉,拉开,把针线盒放进去。 具体为什么这么淡定嘛...... 呵呵。 开玩笑! 小学姐繫著围裙,手里拿著菜刀。 他敢动吗? 陆星淡定的站起身,微笑著看向了小学姐......的菜刀。 好吧。 小学姐,看在我命的份儿上,我送你个免费的精神spa。 “怎么了学姐?” “你看到了。”柳卿卿甜美的脸上紧张到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陆星轻笑道:“对啊,我看到了,怎么了?” “你......” 陆星的回覆太过於坦然,让柳卿卿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学姐,你好像很紧张。” 陆星缓缓的走上前去握住小学姐的手腕,慢慢把菜刀拿到自己的手上。 呼—— 別紧张別紧张,星星之神你可以的。 一直到菜刀完全到自己手上之后,陆星心里悬著的石头终於放下了。 “学姐,你在想什么?” 看著面前柳卿卿紧张到全身僵硬的好像雕塑,陆星笑了一声, “是想我大声的嘲笑你的欲望太噁心了?” “还是想我藉此胁迫你,说出经典台词,学姐,你也不想別人知道......” 柳卿卿愕然的看著陆星。 陆星走到厨房,拿起菜刀开始切案板的土豆。 哎。 土豆真是一种怎么做都好吃的东西,豆门! 柳卿卿站在厨房门口,盯著陆星的背影,沉默片刻,说道。 “我很噁心。” “你不噁心。” “我很噁心,我有欲望。” “每个人都有欲望。” 陆星如行云流水一样的洗菜切菜炒菜,没有丝毫的停顿,认真说道。 “对於每个人来说,欲望的表达形態是不一样的。 它可能是性慾,可能是食慾,可能是钱欲,可能是权欲。 为什么一个人有钱欲和权欲,就可以说是这个人很上进呢? 人为的规定哪个欲望是高级的,哪个欲望是低级的,这很可笑。” 陆星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柳卿卿的面前。 “尝尝咸不咸。” 柳卿卿被说懵了,粉润柔嫩的唇瓣微微张开,咬了一口,“有点淡。” 陆星点头,加了点儿盐,继续说道。 “学姐,不要太苛待自己了。” 当一个人產生我很噁心的这种念头时,一般是这个人太善良了。 毕竟自我的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噁心。 內耗內耗。 耗到最后,会把自己耗死的。 祸害遗千年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那些祸害从来都是外耗別人吧? “快乐很难得。” 陆星慢慢的说道。 “能有让自己快乐的方式,已经很不容易了。” 像小学姐这种人,说的是自己很噁心,而不是欲望很噁心。 这就代表了她的自我厌弃程度已经非常之高了。 而当一个人的自我厌恶程度过高的时候,往往会採用偏激的手段来伤害自己,最后无可避免的滑向毁灭的深渊。 那么,陆星突然想。 小学姐这么厌恶自己。 那她喜欢cos到底是真的热爱,还是因为cos別人的时候,她可以暂时脱离自己的躯壳呢? 菜炒好了,陆星关火,把菜倒进盘里。 “我们从小都会自我憎恨,却没有学会怎么自我原谅。” 装好盘,陆星背著手走到了小学姐的面前。 “噹噹当!” 陆星手里出现了一枚圆滚滚的小番茄,他眯起眼愉快的笑道。 “学姐。” “当你再有这种说自己噁心的念头时,不如去码头整点薯条吃吃?” 柳卿卿沉默良久,开口道。 “这明明是小番茄。” “啊~~~好吧。”陆星无辜的说道,“那学姐还是去菜园整点小番茄吃吃吧。” 柳卿卿握住了陆星的手腕,低头叼走了他手里的小番茄。 轻轻一咬。 小番茄酸甜的汁水在口里四溢,柳卿卿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她想。 上天真的派来了拯救她的天使。 陆星趁著小学姐伸手的时候,看到了她紧紧绑在手腕上的装饰丝带。 丝带下面应该是刀痕吧? 哎。 日行一善,不愧是我。 ...... ...... 115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跟自我厌弃进行斗爭,是一件道阻且长的事情。 陆星並不期待自己隨便的一番话就能直接让小学姐原地大彻大悟了。 不过至少...... 想起小学姐手腕上绑著的丝带,陆星有些默然。 至少他已经尽力的挽救一条生命。 就像爷爷一样。 他在孤儿院起火的晚上差点跑不出来,是爷爷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如果那天他没有跑出来,那他和爷爷会一起烧成灰烬。 在死神面前,无关权利地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能活著。 能活著就很好了。 吃完饭,陆星的衣服也被烘乾机烘乾了。 他拿著外套闻了闻,快乐的感嘆道。 “好香!” 他当职业舔狗这么长时间,除了酬劳方面最满意之外。 其他最满意的地方就是每个客户都香香噠! 温总最香!而且还有大雷! 柳卿卿弯起嘴角,“我给你装一下留香珠,这个味道是我自己调的。” 嗯? 自己调的? 握草! 陆星惊了,他发现小学姐真是挺有动手能力的一个人。 “不过嘛,作为交换嘛。” 柳卿卿朝陆星wink了一下,拉长了软甜的声线。 “你要把你的微信给我。” 嘶。 陆星立刻记忆下来。 “可以啊。” 妈的,又学了一招! 不过...... 他还是得微调一下这招,不然他一个男的wink的时候力度掌控不好,会很油。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在学了一招之后,不能全部照搬,要稍微的动动脑筋,调整成適合自己的方式。 “你等我一下哦,我去拿手机。” 柳卿卿回臥室拿手机的时候,思索片刻,还是没有拿自己常用的手机。 她另一个手机里,微信號是新的,一个人都没有加。 平时她心里难受不知道跟谁说的时候,就偷偷的在这个没有一个人的小號里发朋友圈。 可是现在...... 她有了自己的天使,有了能分享的人了。 感谢上天。 加上了微信,柳卿卿盯著微信通讯录里的唯一联繫人傻笑。 哦不对。 不是唯一的联繫人。 还有一个文件传输助手呢,刪都刪不掉! “我回头把我想要改的cos服发给你,一件衣服两千块你觉得可以吗?” 两千? 陆星诧异了。 这tm都够买新的了吧? 妈的。 看走眼了,这也是个小富婆。 算了。 好不容易有一回自己靠著手艺赚钱,也算是真体验一下裁缝生活了。 “你看著给就行。” 陆星把手机切回了大號,扫了柳卿卿的码。 他有两个微信號。 大號就加平时生活里的朋友,比如爷爷奶奶之类的。 小號加的都是他的那些客户。 之前陆星也想过在每一个客户面前都搞一个假名,都搞一个微信號。 可是。 这需要耗费的精力太tm的大了。 最关键的是。 那些假名他万一哪天整劈叉了,那就能直接安详的离开人世了! 乾脆统统都整到一个小號里。 等合约到期那天,直接把手机號给註销了! 这个小学姐不仅好欺负,而且还是学生会的会长。 嗯。 有大用,加到大號里。 交换完联繫方式之后,陆星穿上外套打算离开了。 柳卿卿站起身,“我送你出去。” “真不用,留步啊留步,我自己能走。” 陆星瀟洒的出了门。 三分钟后。 陆星看著自己崴到的脚,陷入了沉思。 柳卿卿乖乖的蹲在他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的说道。 “我都说了,让我送你。” “这的楼梯修得不好,踏步都不一样高......” 陆星悔恨。 妈的。 不应该装逼的。 操! 走的有多瀟洒,现在就有多狼狈。 建筑规定,不超过七层楼可以不设置电梯。 这死教师公寓,刚好就是六层,连tm的电梯都不给配! 陆星扶著墙试图跳著走。 柳卿卿思索片刻,站到了陆星的身前。 陆星嚇死了:“你干嘛?” 柳卿卿甜魅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衬著眼尾的泪痣都严肃了起来。 举铁千日,用人一时! 她认真的说道。 “上来。” 啊? 陆星傻了。 “你背我?” 柳卿卿拉著陆星的胳膊圈住自己的纤细的脖子,拍拍自己的胸口试图让自己更可靠一点。 “放心吧!” “头髮越粉,背人越狠。” 哈哈哈哈。 陆星真的笑出了声:“你別整了,我打电话叫我朋友来。” 柳卿卿有些鬱闷的瘪嘴,软软的辩解道。 “我真的可以。” “回头你再把我给摔了。”陆星乐了,看了眼她那小身板说道,“我背你还差不多。” 柳卿卿不满的哼了一声。 要是她有耳朵的话,估计都蔫巴巴的垂下来了。 柳卿卿陪著陆星蹲坐在台阶上,戳著陆星的胳膊泄愤,说道。 “为什么要你背我?” “你力气大,所以你背我就是应该的吗?” 嗯? 陆星还没听过这个理论。 有点意思哈。 想了想,他说道:“那你扶著我下去怎么样?” 扶著? 柳卿卿高兴了,一双瀲灩双眸重新散发了生机。 她立刻站起身,软软的保证道:“我一定会扶好你的!” 陆星真的笑了。 这小学姐有点意思啊。 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来了最可靠的话。 不过也没扶几步路,胡钟钟就到了。 陆星一把跳到了胡钟钟的背上,欢快的说道。 “驾!” 胡钟钟红温:“我才不是马!!!” “一会儿再教你几招。” 胡钟钟沉默:“好的义父!走啦!” 望著一人一马离开的背影。 柳卿卿思索片刻,给自己连夜制定了一个健身计划。 早晚有一天。 她要让陆星觉得她是可靠的。 ...... ...... 116 测测效果 医务室里. 陆星此生最大的疑惑之一就是,在学校里的医生是什么都懂吗? 怎么感觉哪方面的病都能看啊! 看著在给自己看脚並且下手有点重的校医,陆星挠挠头,好奇的问道。 “姐姐,你学什么专业的啊?” 嗯? 校医像是触发了关键词,突然就支楞起来了,盯著陆星问道。 “你叫我什么?” 胡钟钟赶紧解释道:“哎呀应该叫老师的,老师,我同学真没有小看你的意思。” 陆星无辜的拉长了声音,亮亮的眼睛盯著校医:“不可以叫姐姐吗?” 跟小学姐学的改良版。 测测效果。 校医盯著陆星纯良的眸子,突然笑了起来,眉头舒展。 “当然可以叫姐姐。” 胡钟钟:啊??? 这也行??? 校医给陆星看脚的动作更加的轻柔了,语气也和善了许多,笑著说道。 “我专业学的是兽医。” 握草! 兽医? 胡钟钟傻了。 陆星顿了一下,仔细辨別了校医脸上的表情。 嗯。 她是在开玩笑。 於是陆星非但没有开口质疑校医的专业,还带著很遗憾的语气顺著说。 “我以前也想学兽医的,小动物好可爱,可是猫猫狗狗都不喜欢我。” 他的语气低落了下来。 校医愣了一下。 淦! 她真该死啊! 校医突然有些不忍心逗这小孩儿了,於是开口安慰道:“没事,我弟弟开宠物店的,我把联繫方式给你,你哪天有空可以去看看,店里的小动物都很乖,摸摸逗逗的不要钱。” 之后。 只要是来校医院的学生们都惊悚的发现,以前有暴怒王者之称的校医,居然笑容满面的扶著一个学生出门? 真尼玛活见鬼了! “陆大师,你不会看上那个校医了吧,她至少快四十岁了!” 胡钟钟惊悚的说道。 陆星转头看他:“我刚才来的时候,跟你说的什么?” “你说教我几招啊,你也没......啊?就刚才那种吗?!”胡钟钟突然回过神来了。 不是哥! 你这开始教学之前能不能先给个提醒啊! “这我学个鸡毛啊!” 陆星拒绝了胡钟钟发出的背人邀请,自己找了个不挡人的位置坐下了。 就胡钟钟那样,能把他背来都是透支了,回头还得去喝点东西补补肾,他也不敢让胡钟钟继续背他了。 陆星伸直了自己崴到脚的那条腿,笑著说道。 “这些东西都是你遇到想交朋友的人用的,也別对谁都用啊。” 胡钟钟坐到陆星的身边,一脸的渴望知识的说道。 “那我要是对每个人这样,那我是不是就成万人迷了?” 陆星看了他一眼:“不,你会成傻逼。” 胡钟钟:......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陆星嘆口气,悠悠的说道。 “社交的时候,你有目的的话,放低姿態也是应该的,但是你没有目的的话,就別谁都要去討好。” 胡钟钟有些忧虑的问道:“那这样会不会有人说我势利眼啊?” 陆星笑了:“那我把势利眼换成会审时度势是不是就好听了一些呢?” “不要总是听別人的评价,要有自己的判断。” “別人说你自私,那说明没占到你的便宜。 说你强势,说明你太有主见了不好控制。 说你敏感,就说明你猜对了。 说你不懂事,就说明发现你没想像当中的好骗。” 胡钟钟听愣了。 陆星点了一下他的心口:“听这里,你才是你人生的主人。” 胡钟钟沉默。 胡钟钟思索。 胡钟钟懂了。 “大师!我悟了!”他一把抓住陆星的胳膊,激动的说道,“我能抱你一下表达我的感激吗?” “打咩!我会把你丟出去的!” 陆星立刻拒绝,誓死保护自己的清白! 不过他跟胡钟钟说的也挺真的。 在面对客户的时候,他必须要时刻紧绷著观察她们的想法。 但面对別人的时候,比如李大春,胡钟钟,小学姐之类的人,他就没有那么小心了。 陆星想,也许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像几分自己。 ...... 俩人又坐了一会儿,胡钟钟觉得自己喝完鸡汤之后充满力量,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陆大师,上来吧!” 陆星疑惑的看他:“你干嘛?” “啊?”胡钟钟傻了,“你刚才不是在等我缓过来劲儿继续背你吗?” 陆星用完好的那只脚把胡钟钟踹到了一边儿去。 “挡我视线了。” “学姐,这里。” 胡钟钟:??? 他回头一看。 一个扣著黑色鸭舌帽,穿著高腰牛仔裤的女生正在往这里走,手里还提了一个......拐杖? 胡钟钟疑惑:“那谁啊?” 陆星惊了:“你不会小小年纪眼瞎了吧,那不是cos爱莉希雅的学姐吗?你隔著大老远都能认出来爱莉希雅的衣服,现在认不出来了?” 胡钟钟骄傲承认:“我们私宅是这样子滴捏。” 陆星翻给他了个大大的白眼。 “学弟,你伤的严重吗?” 柳卿卿快步走到了陆星的面前,一张小脸又扣上帽子,感觉一只手就能挡完了,此刻她明亮的眼睛里透露著浓浓的担忧。 “这是我以前腿伤用的拐杖,质量很好,给你。” 陆星接过来拐杖试了试,还真挺好使的,他说刚才这小学姐为什么微信上让他等会儿呢。 “伤的不重,养两天就能好,谢谢学姐。” 话是这么说,但柳卿卿看著陆星拄著拐的样子,还是有点担忧。 这一担忧,就忍不住瞟了胡钟钟一眼。 怎么这小子不强壮一点呢,强壮一点的话就能背著陆星走了! 胡钟钟后背发毛,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 几分钟后。 陆星看著小学姐一直跟在身边,好笑的问道:“学姐,你要一直把我送上车吗?” 柳卿卿软软的说道:“我送送你嘛。” 这小学姐都送拐了,陆星也实在是不想再让人跑这一趟,於是想了想,他用拐杖在地上画了个不明显的分界线。 “就送到这里,不能超过这条线。” 柳卿卿突然停住了脚步,一种被命令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下意识的。 她停在了那条线后面。 陆星满意了,回头跟小学姐挥了挥手:“拜拜学姐,衣服需要改了微信上跟我说就ok!” 柳卿卿点了点头:“你要小心一点,慢点走......” 陆星听小学姐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之后,不明显的加快速度走人了。 哎。 这小学姐还挺话嘮的。 望著陆星离开的背影,柳卿卿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放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和说话时候的神態。 不能超过这条线啊...... 好强硬,好熟悉。 ...... ...... 117 遇水则发 坐上回程的大巴车。 陆星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疑惑的问胡钟钟。 “魏青鱼呢?” 胡钟钟一看,也发现不对劲儿了,车都开了,也没见魏青鱼的影子啊! 还是带队的老师解释道。 “学校的领导们很看重魏同学,想要就她未来的发展好好聊一聊。” 陆星懂了。 不就是想再跟魏青鱼说说好话,让魏老爹捐钱捐楼的嘛! 呵呵! 还真觉得魏老爹是个財大气粗的善茬啊? 虽然魏青鱼给的信息不全,但是陆星也能推测出来。 魏老爹一定信命理。 连自己女儿的出生日期都能找大师算命,真行,那要是母体的生產日期没到,难道要硬剖腹產吗? 而且魏青鱼这个名字就很不正常,海城临海,做生意遇水则发,想想都知道这什么意思,估计又是找大师算的。 真神金。 这群有钱人真是有病的,亏心事做多了人都变得神神叨叨的。 胡钟钟看反正陆星身边也没人了,乾脆换了个座位坐到了陆星的身边,神神秘秘的问道。 “陆大师,你在想魏青鱼?” 陆星闭上了眼睛,把双手放在腿上,一副要安详入睡拒绝交流的样子。 胡钟钟哼哼了一声,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想了想今天来的时候魏青鱼说的话,还是觉得要不帮她一把吧? 於是胡钟钟低声问道:“陆大师,你喜欢夏夜霜什么啊?” “你想想,夏夜霜这个人,脾气又大,武力值还高,也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但是人魏青鱼长得也不差啊!” “而且魏青鱼现在对你挺好的,你不如多跟魏青鱼聊聊嘛,反正要是我,我肯定选魏青鱼。” 陆星掀起眼皮,瞅了胡钟钟一眼,懒懒的笑了一声。 “你还挑上了?” 胡钟钟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给你当军师的嘛,在番里,一般我这种角色,那都是看透世间一切繁杂,大彻大悟的存在,帅的一批!” 陆星把书包放在了脚边,在拉链上掛了一个白色的小狗掛件,他瞅了一眼,慢慢说道。 “我有自己的节奏。” 得! 又是这句话。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胡钟钟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之前陆星舔魏青鱼,魏青鱼不搭理他。 现在陆星舔夏夜霜,夏夜霜也很傲慢。 胡钟钟悟了。 妈耶。 陆大师不会是个抖m吧,就喜欢那种不搭理他的? 艹! 突然之间,胡钟钟觉得自己掌握到了事情的真相,连带著看陆星的目光都充满了哲学。 他颇为同情的拍了拍陆星的肩膀:“辛苦你了。” 陆星闭上眼睛,懒得搭理身边这个神经病,真是顛顛的,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玩意儿。 ...... 今天难得。 夏夜霜居然来教室了。 没办法。 她从中午在琴房没有见到陆星的时候,就后悔答应魏青鱼的请求了。 靠! 一个中午,没有陆星在身边,她觉得饭都没那么好吃了。 真烦。 於是夏夜霜下午的时候就来教室了。 夏夜霜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眨巴眨巴眼睛盯著自己的手錶指针。 一秒,两秒,三秒..... 怎么还不回来啊啊啊。 “夏姐,你看什么呢?” 夏夜霜没好气的回道:“我看这指针怎么过得这么慢!” 放假的时候,感觉指针快到飞起。 怎么现在感觉这指针度日如年啊! 周围人听出来夏夜霜心情极差,也没敢再多说话。 没人说话,更烦了。 夏夜霜摸索著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个金毛小狮子的掛件。 捏了捏小狮子的脸,又捏了捏小狮子的肚子。 好可爱。 夏夜霜想到陆星拿到小狗掛件时候开心的样子,也扬起了嘴角。 她就说嘛! 陆星一定会喜欢她送的东西的! 哼哼。 夏夜霜想著想著心情就好多了,给身边人看得都懵逼了。 刚才不还是很暴躁的吗,怎么现在突然笑了? 娘的。 好恐怖啊! 除了夏夜霜在等待之外,班里的其他人也在等待。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 放假誒! 清明两个字,若有若无的传进了夏夜霜的耳朵里。 “明天可得小心一点,別撞鬼了!” “嘿嘿,你还怕这个,还是不是唯物主义战士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听著周围人的討论,夏夜霜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了。 清明啊...... 夏夜霜垂下眼眸,掩下一片落寞,喃喃道。 “真的有鬼就好了......” 她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小时候她太软弱,总是在后妈们那里受委屈。 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偷偷跑出来在妈妈的墓前哭,哭累了就睡。 夏夜霜想。 那个时候,妈妈应该在天上急得团团转吧。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懂反抗了。 没有人敢再欺负她,她会让妈妈放心的。 可是,可是。 妈妈,我好想你啊...... 夏夜霜埋在双臂之间,眼睛枕在小狮子掛件上。 其他人以为夏夜霜睡觉了,也没人敢去打扰她,只能悄悄降低了音量。 等陆星回教室的时候。 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班里的人几乎要走完了,只剩下一个小金毛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可能。 不可能是睡觉。 他了解夏夜霜的生活习性,这人趴在桌子上绝对睡不著觉。 那就是......在哭? 陆星蹙起眉头,慢慢的走到了夏夜霜前桌的位置上。 把拐杖放到了一边,他坐到了前桌的凳子上,沉默的注视著细微颤抖的小金毛。 真的在哭啊。 那八代目后妈这么厉害,能把夏夜霜气哭? 不可能啊! 陆星心里浮现了无数个可能,又一一被否决。 发呆似的盯著夏夜霜腕錶上的秒针,几秒之后,灵光一闪,陆星打开手机看了看日期。 明天清明。 懂了。 小金毛想妈妈了。 这么哭著也不是个事儿啊。 像夏夜霜这种人,情绪起伏极大,但是好在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 陆星悄悄的把一包纸放在了夏夜霜触手可及的地方。 隨后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饮水机那里,背对著夏夜霜问道。 “夏姐姐!睡醒了吗!” 嗯?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夏夜霜突然清醒了。 陆星回来了! 她不想要抬头,因为她现在脸上都是泪,很丟人。 “夏姐姐要喝水吗?常温的还是温的?算了,还是喝温的吧。” 嗯? 夏夜霜觉得陆星的声音好像距离她的位置有点远啊。 她小心的从胳膊间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到了陆星站在饮水机那里接水的背影。 还好还好。 陆星没有看到。 夏夜霜抽了张纸巾,飞速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哎妈,渴死我了,那破学校,连瓶水都不给。” 陆星站在饮水机吨吨吨的喝了三大杯的水,直到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转过身来。 夏夜霜虽然眼睛红红的,但表情已经很正常了。 陆星鬆了一口气。 维护客户的面子,是作为职业舔狗的专业素养。 ...... ...... 118 拿不出手 嗝。 陆星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嗝。 没办法。 喝水喝饱了。 水牛也不带这么喝的,痛饮三大碗啊! 夏夜霜没忍住笑出了声。 嗯。 笑了。 有意义。 一些適度的不雅观动作,是可以逗人笑的,但是要適度。 陆星端了一杯温水走到夏夜霜的面前。 走两步就洒半杯。 夏夜霜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这才注意到了陆星的脚下。 她腾的站了起来,噠噠噠走到了陆星的面前,有些急迫的问。 “你腿怎么了?” yes! 陆星乐了。 先是留出时间来给小金毛整理心情,接著不带拐杖用脚伤来转移小金毛注意力。 nice! 陆星不在意的说道:“参观的时候崴了一下,真没誒誒誒誒,你別!” 在察觉到夏夜霜要弯腰下去看他脚伤的时候,陆星连连后退,直接撞到了墙上。 夏夜霜愣愣站在原地,不满的看著陆星后退三舍的样子。 “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她难道会吃人吗? 还是说今天陆星跟魏青鱼相处了一天,就乐不思蜀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夏夜霜的眉头皱起。 陆星咽了咽口水,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靠著墙壁问道。 “我摸你的脚,你接受吗?” 夏夜霜沉默了,想想那个场面...... 好吧。 说的很有道理。 “我拐杖在那里,夏姐姐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夏夜霜直到拿起来拐杖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 “你这拐杖上面怎么还有蝴蝶结啊?” 啊? 陆星傻了。 蝴蝶结? 艹! 忘了小学姐是个挺有少女心的人了。 他自然的说道:“不是快毕业了吗,学校给毕业生整了个跳蚤市场来卖二手的东西,医务室的校医说拐杖挺贵的,让我去跳蚤市场看看,还真让我蹲到了。” 陆星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黄色的发卡,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夏夜霜的面前,笑著递了过去。 “这也是我在跳蚤市场买的,很適合你,你不是喜欢黄色吗?” 小学姐,真是骚凹瑞了。 这是他给小学姐缝衣服的时候拆下来的,当时没地方放他就放进兜里,结果忘拿出来了。 感恩。 夏夜霜沉默的看著递到自己面前的发卡。 地摊货,很便宜。 抓住这个机会! 陆星还想著要把这玩意儿还给小学姐呢,於是他尷尬的收回来手。 “不好意思啊,这个是二手的,你应该不......” “给我!” 夏夜霜直接从陆星的手里拿了过去,珍惜的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陆星都整懵逼了。 不是姐。 我还打算还给小学姐呢,你这整的叫什么事儿啊! 夏夜霜刚才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整个人重新焕发了生机,轻哼一声。 “算你还记得我。” “这说的什么话。”陆星笑嘻嘻的说道,“你这么好,我当然时时刻刻的记得你。” 夏夜霜高兴了,拍拍手说道。 “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我扶你去校门口。” 啊? 陆星咽了咽口水。 按照这几天的惯例来说,温阿姨应该在校门口等著他的吧? 温阿姨昨天才见到了池越衫,今天就要碰夏夜霜了吗? 池越衫喊阿姨还能说只是报復。 但夏夜霜要是喊阿姨...... 不行不行! 陆星立刻说道:“没事的夏姐姐,我自己就能去的,对了,明天我去哪里找你?” 果然。 夏夜霜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什么去找我?” 陆星理所当然的说道:“明天我应该陪著你的啊。” 这是他的服务时间。 夏夜霜愣住了。 明天她要去妈妈的墓地,难道要带著陆星去吗? 可是...... 陆星是以什么身份去的呢?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在心头,夏夜霜咬紧下唇,刚想要答应。 她看了看陆星的腿。 算了。 她明天要呆在墓地一整天,陆星的腿应该受不了的。 “不用你去。” 陆星观察著夏夜霜的表情,感觉她在纠结,於是问道。 “地址在哪里?” 夏夜霜咬牙说道。 “不用你去!” “地址在哪里?” “我说了不用你去!” “地址在哪里?” “......永寿路。” 夏夜霜表情有些难看的站在原地。 陆星哎呦一声:“好痛!” 夏夜霜立刻急了,赶紧去扶著陆星,没好气的骂他。 “都说了別乱动了!” 到最后。 还是夏夜霜扶著陆星出的校门。 不过是陆星把夏夜霜送到保姆车上的。 夏夜霜趴在车窗上,看著拄著拐的陆星问道。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家? 我哪里有家呢? 陆星笑著说道:“没事,我妈给我发消息了,她路上堵车,马上到。” 好不容易才哄走了夏夜霜。 望著越来越远的保姆车,陆星鬆了一口气。 绕了一圈。 最后走向了不远处的宾利。 咔嚓。 车门打开。 温阿姨优雅的下车,站在了车边。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丝绸圆边衬衫,下身穿著深蓝色的西装裙,肉丝包裹著白皙的长腿,脚下是黑色一字漆皮细高跟。 温阿姨眉眼平静,看著陆星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想问。 我很拿不出手吗? 为什么要绕著这么一圈,最后才来到我的面前呢? 可是。 想想刚才看到的场景。 陆星的身边是一个明媚的金髮少女,两个人又是同龄。 很般配。 温灵秀垂下眼眸,小心的扶住了陆星的胳膊。 她確实拿不出手。 ...... ...... 119 我心疼你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復返呢? 温灵秀无比悵然的盯著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就好像是她不断流逝的生命。 她从小喜欢书法和国画,当时最大的愿望是开个艺术馆,过閒云野鹤的生活。 妹妹则是从小爱做生意,当时最大的愿望是接管下来公司,让公司做大做强。 一切都很好。 可是妹妹爱上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所有都变了。 妹妹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疯狂的爱那个男人,疯狂的给他生下了囡囡,甚至放弃了接管公司就为了黏著那个男人。 温灵秀难以理解,但还是接下了公司的担子。 她想,妹妹幸福就好。 可是从那一场大火之后,家人,记忆,梦想全部化为灰烬。 没有人再会心疼她。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狼子野心的想从公司撕咬下一块肉来。 造化弄人。 她的人生好像被命运硬生生扯成了两半。 一半熬尽在公司里,一半熬尽在囡囡的身上。 温灵秀仰头闭上眼睛。 她已经很久不画画了。 “怎么哭了?” 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温灵秀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在一片迷茫里,她遇到了陆星。 陆星很好。 可是她不敢再相信任何男人,或者说,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温灵秀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来了刚才的那个画面。 少年的身边是明媚的金髮少女,两个人嘴角的笑容要比太阳还灿烂一些。 很好。 很般配。 年纪相仿,金玉良缘。 她的人生困在了那场大火里。 可陆星应该有更好的未来的。 很可悲的是,她在失去这段感情之后,才明白这段感情在心里的重量。 “温总?” 陆星急了,他原本只是发现温阿姨的眼角泛泪。 可是现在...... 怎么越擦越多,越擦越湿啊! 在陆星试图给温灵秀擦眼泪的时候,她抓住了陆星的手腕,在陆星面前低下了头,整个人有些发抖。 她连哭都是隱忍的,无声的。 池越衫没有什么威胁力,她很漂亮,但看起来只是单相思陆星而已。 所以温灵秀不在意她。 可是。 当看到陆星和那个明媚的金髮少女走在一起的时候,温灵秀才突然明白。 那才是陆星应该过的生活。 那才是陆星付出真心的人。 而她。 只是陆星的一个客户而已。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那天陆星明明发现了她一直在监视他,却没有展露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温灵秀想,最好最好,最好陆星对她一直都是虚情假意的。 不然的话。 她不知道当时陆星会有多伤心。 “温总,你......” 温阿姨低著头,眼泪滴滴嗒嗒的落在了陆星的裤子上。 不一会儿。 陆星的裤子彻底湿透了。 温阿姨好像真的很伤心。 她从来都是温柔包容的样子,甚至从来没有在陆星的面前生过气。 陆星没有见过她在哭的样子。 盯著滚滚落下的眼泪,陆星失神的想。 恋人之间最赤裸的时刻不是脱光了衣服,而是我在你的面前落下第一滴眼泪。 但很可惜。 他们不是恋人。 冷静。 冷静。 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 提问: 为什么温阿姨会难过。 因为温阿姨看到了他跟夏夜霜走在一起。 为什么温阿姨看他跟池越衫在一起就不难过? 因为...... 陆星的大脑迅速的开始思考池越衫和夏夜霜之间的重大区別。 漂亮? 不是,都很漂亮。 有钱? 不是,都很有钱。 那就是...... 年轻。 对! 年轻! 陆星眼神发亮。 妈的。 找到原因了。 一定是因为年轻! 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十八岁的嘛! 人在岁月面前是很无力的。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会无情的碾压所有人。 温阿姨看到自己跟夏夜霜这么年轻的走在一块儿,心里指定是不舒服的。 再加上明天是清明节,温阿姨全家都...... 这种伤感的buff一加,人很容易就会开始伤春悲秋的。 一通分析猛如虎,陆星大彻大悟了。 找到问题,那就需要看看怎么解决了,总之分成两步走。 1.先止住温阿姨的眼泪。 2.后安抚温阿姨。 注意,当一个人在痛哭的时候,不要试图跟那个人讲道理,也不要说请你冷静一些。 我他娘都快哭崩溃了,你看我是还能冷静得下来的样子吗? 思索片刻。 陆星的眼眶瞬间通红,把这辈子最悲伤的事儿全想了一遍。 啪嗒啪嗒。 温灵秀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背有些湿湿的。 她怔了一下,立刻抬头,撞进了一个满含泪水的眸子里。 “你......”温灵秀哭过之后的嗓音有些沙哑,她哽咽了一下,“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跟我说。” “我我没有被欺负,看到你哭我也想哭了,我不想看你哭,你,你一哭我心里难受,你別哭了,我......” 陆星顿了一下,一滴眼泪流出眼眶。 “我心疼你。” 什么? 温灵秀的眼泪都忘了流了,直勾勾的盯著陆星的眼睛。 他说什么? 他说...... 他心疼她? 温灵秀怔然的伸出手轻轻擦掉陆星的眼泪。 陈叔默默的升上来了隔板。 娘的! 术业有专攻,他信了。 这学个鸡毛! ...... “爸爸,你在干嘛?” 囡囡回到家刚下车,就感觉泰山压顶似的。 仔细一观察,发现陆星把手搭在了她的小脑袋顶上。 陆星嘿嘿一笑,好玩的按著囡囡的小脑袋往前走。 “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在拿你当拐杖啊!” 囡囡:??? 恭喜囡囡成功的体会到了一次父爱如山体滑坡的感觉。 温灵秀嗔了陆星一眼:“你別逗她了。” 说著,她扶著陆星的胳膊往屋里走了,给旁边打算搭把手的陈叔还整的怪尷尬的。 对了。 在进门之前,陆星回头对著陈叔招手。 “陈叔,拜拜,路上小心。” 陈叔尷尬一扫而空,瞬间露出了笑容。 “陆先生,再见。” 温灵秀心疼的听著陆星和陈叔的对话。 他好小心。 连身边人每个人的情绪都要照顾到。 钝钝的痛感涌上心头,温灵秀一时喉头哽咽。 他太好了。 ...... 当天晚上。 十八號技师的称號成功的由陆星传给了温灵秀。 “温总,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陆星忐忑的坐在床上。 面前是手里提著药品和冰袋的温灵秀。 第一次角色互换,他还真有点说不上来的侷促。 而且这个场面.....怪怪的。 “你不方便,別动,我动就行。” 温灵秀眉目温柔的跪坐在床尾上,按著陆星下意识乱动的腿,小心的往他脚上喷药,絮絮叨叨的说道。 “你下次要注意一点,脚腕的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陆星躺在枕头上,盯著天板的灯。 脚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无法忽视,有时候几缕碎发还会轻轻划过他的大腿,激起一阵颤慄。 陆星:“温总。” 温灵秀:“嗯?” 陆星:“我最近看了一个纪录片。” 温灵秀:“关於什么的。” 陆星:“讲养的,有的需要养很多年才开,有的可能就开一晚上,有的很香,有的什么味道也没有,有的早期很丑,后面越来越好看,有的早期很漂亮,但很快就衰败。” 温灵秀:“......你觉得哪种最好看?” 陆星挣扎著起身,真诚的看著温灵秀,轻轻说道。 “各各有各香。” 温总。 不要再因为年纪而焦虑了。 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的烦恼,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的快乐。 把握现在,珍惜现在。 ...... ...... 120 背著我吃这么好啊? 叮咚。 门铃声响起。 温阿姨在洗澡,陆星放下手里的书,拄著拐一瘸一拐的跑去开门。 “温总,我......不好意思哈,我走错了。” 赵秘书道了个歉,拎著个公文包干脆利落的转头走了。 刚走两步。 等等。 不对! 赵秘书猛地回头,疑惑的看了看陆星的脸,又后退两步看了看大门。 这也妹错啊? 陆星微笑和善的问道。 “你是来找温总的吗,辛苦你了,请进。” 啊? 天杀的! 温总真的在別墅里藏人了?! 赵秘书犹犹豫豫的进了门,眼睛都快黏在陆星身上了。 陆星去给赵秘书倒了杯水,放到她的面前。 “喝点水吧。” “哦哦,好的,谢谢!” 赵秘书跟应激了似的,立刻站起身,恨不得给陆星鞠个躬。 开玩笑。 这可是她第一次瞅见呆在温总身边的男人。 指不定以后就是老板娘,呃,老板爹,呃,也不对,老板......算了! 陆星哑然失笑,真不知道自己长得这么嚇人吗? “你坐啊。” “谢谢谢谢。” 赵秘书侷促的坐了下来,郑重其事的冲陆星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温总的秘书,我姓赵。” 在老板老公的面前留下好印象,这是一个合格的秘书应该做的! 嗯? 陆星笑了。 温阿姨这秘书还挺有意思的。 他握住了赵秘书的手,温和的说道。 “你好,我叫陆星。” 他没办法说他跟温阿姨的关係,只能这么介绍了。 赵秘书点点头,心想她当然知道,当时陆星的资料都是她找人查的。 她还是第一次瞅见温总对一个男的这么上心。 陆星解释道。 “温总在洗澡,辛苦你等一会儿了。” “不辛苦不辛苦。”赵秘书立刻摆手,“我应该的应该的。” 赵秘书小心的端起了手里的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气。 凉气被驱散,她的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真舒服啊,真贴心啊。 怪不得温总喜欢。 嘿嘿,她也喜欢捏。 赵秘书的眼睛一直忍不住的在打量陆星,脑海里不断迴响著一段话。 [身高176到183,有肌肉但不夸张,肩宽腿长,黑色短髮,睫毛很长,眼睛......] 握草! 一条要求一条要求的对下来,赵秘书突然僵住了。 好傢伙。 原来上次温总看图说话,那个“图”就在这儿啊?! 靠! 神经病啊! 原作都在这儿呢,温总发什么神经,还非得去找个盗版? “怎么了,太烫了吗?” 陆星疑惑的看著赵秘书。 赵秘书尷尬一笑,立刻说道:“不是,我在想温总这么晚还在工作,有点太辛苦了,怪我把日程排的太紧了。” 陆星笑了,如春风拂面。 “你不也是这么晚在工作吗,你也辛苦,这么晚了,你一会儿回去要小心一点,或者我问问温总还有没有客房。” 赵秘书被硬控了三秒。 等她回过来神的时候,后背直出冷汗! 妈的。 不行! 这是老板老公,不行不行! “没事的,谢谢陆先生,我有开车来的,八年老司机,很可靠的!” 靠! 温总居然吃的这么好! 她以前也在別的公司干过,也看过老板小蜜们鼻子朝天上的样子。 真別说。 她还真第一次瞅见陆星这样的。 怪不得把温总迷得神魂顛倒,大把大把的钱往外啊! 唉。 赵秘书有些同情的看著陆星。 他应该还不知道温总想要跟他结束合约的事情吧? 真可怜。 他们这些金丝雀又有什么权利能够干涉老板的决定呢? 最多只不过是在老板决定结束合约之后,痛哭流涕的求著老板別走。 唉。 这么帅个小哥,温总不要她要啊! “这样啊。” 陆星不想要温阿姨在下属面前形象不好,於是也绷著自己的形象。 两个人又对坐了聊了一会儿,二楼的房门打开。 温灵秀擦著头髮,穿著一身深紫色睡裙往下看,正对上陆星的眼神。 陆星站起身,体贴的解释道。 “温总,你的秘书来了,我先回屋了。” 人家商业上的事情,他在场不好。 温灵秀迅速的下楼梯扶著陆星,並且开始考虑要不要装个电梯啊? “我进去了,温总。” 陆星开门进了臥室,直到里面没有声音了,温灵秀才对赵秘书说道。 “去书房。” ...... 书房. “温总,政府那边都谈好了。” “孤儿院,希望小学,敬老院全都一起开始建设。” 赵秘书把文件放到了温灵秀的面前。 温灵秀坐在办公椅上,掀开一份文件看了起来,问道。 “他们联繫陆星的爷爷了吗?” “快了。” 赵秘书想了想,说道。 “他们说要把项目全都审批通过之后,再去告诉陆星的爷爷。” 温灵秀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不再问了,继续看文件。 赵秘书以为跟在温总身边这么多年,是懂温总心思的。 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懂了。 温总跟陆星家乡的政府谈,说让政府出资建设这些公共建筑。 作为交换。 温总要在当地建厂,带动当地的就业和经济。 这一切听起来都很好。 但是赵秘书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不直接投钱建这些建筑呢? 她太疑惑了,再加上温总一向人好,於是她就问了出来。 温灵秀听完淡笑了一下。 “我投钱算什么呢?” “我投钱就是对陆星这几年努力的抹杀。” 陆星以后应该会回到家乡。 那么她就儘可能的让陆星的家乡变得好一点吧。 赵秘书真觉得自己穿越进霸总小说里了,根本就不懂霸总的脑迴路! 你做了这么多,你倒是跟陆星说啊! 你不说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温总一个金牛座,库库库的给陆星钱,这证明她够爱了吧? 可是她这么爱,又为什么要结束合约呢?! 妈的。 有钱人是不是脑子都有病的! ...... ...... 121 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二天一大早. 陆星往包里塞了一把足够大的双人摺叠伞。 隨后坐上公交车去往了永福路的长寧陵园。 清明时节雨纷纷。 他盯著窗外飘著的小雨,心想:“老祖宗说的话还真没错。” 居然真的下雨了。 陆星低头背著英语作文模板,思绪却飘的有点远。 “也不知道那俩货现在还活著没有。” 他小时候跌倒的时候,他就在想,要是他有爸爸妈妈扶他一下多好。 他再大一点没人给他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就在想,要是有人能当他爸爸妈妈也行啊。 虽然愿望没有一个是实现的,但是陆星也学到了一个道理。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 他能站起来。 即使站得有点狼狈,但是他站起来了。 到站之后。 陆星找到了长寧陵园,门口有个带棚的长椅,他抱著书包坐了过去。 小金毛应该要去跟妈妈讲话,他就不跟著进去了。 人家母女俩聊天,他去了小金毛肯定就撑著面子不肯哭了。 这可不行啊! 所以他乾脆就在门口等著,顺带买了点白菊。 嗯。 没有薅坛的。 等了大概十分钟,一个穿著开衫和长裤的身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陆星眯起眼看著夏夜霜今天的装扮。 一身黑色,金髮全部被束在了脑后。 他第一次见到夏夜霜这么肃穆庄重的装扮。 夏夜霜在看到陆星坐在长椅上的身影时,还有点难以置信。 他居然来得这么早? 陆星走上前,平静的递过去了一束和一瓶水。 “这帮我带给阿姨。” “这水你一会渴了喝。” 其实就是哭累了嗓子哑了记得喝一口。 夏夜霜怔怔的看著陆星递过来的东西,直到陆星撑著伞送她到陵园门口的时候,她突然眼眶泛酸,莹莹眸子泛著水光。 死夏老头亏心事做多了,不敢来见她的妈妈。 所以。 每次清明节,都是她自己来的。 陆星尽力的给小金毛一些可靠的感觉:“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直到夏夜霜站到妈妈的墓碑前,脑海里还在重复的播放著这一句话。 夏夜霜抬头,酸涩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她把陆星送的白菊放在墓碑前面,她沉默的不说话,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落。 死神的镰刀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宽恕。 不论生前多么风光富贵,死了就是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没有了。 “妈妈......” 夏夜霜坐在了墓碑前面,哽咽的轻轻靠在冰冷的石头上,提高音量故作欢快的说道。 “那个女人擅自进了你的房间,我可厉害了,我把她打出去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的东西的!你会开心吗妈妈?” 絮絮叨叨,琐琐碎碎。 一切不能与外人言说的事情,此刻都她都想跟妈妈说。 此心安处是吾乡。 所有人害怕的墓地,对她来说,反而是最舒服最寧静的地方。 夏夜霜说著说著眼泪洒满脸颊,目光却留在了那束白菊上。 她喃喃道。 “妈妈,我遇到了一个人......” “我会重蹈你的覆辙吗?” ......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之后人生里的每个时刻,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要是她还在就好了。 夏夜霜在墓碑前哭泣,从早到晚。 陆星坐在长椅上写题,从早到晚。 对於客户这方面的事情,陆星能帮到的地方不多。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又不是他妈死了。 所以他再怎么安慰也无济於事,都像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没有必要。 最好的做法就是陪伴。 在人最迷茫想隨著亲人走的时候,告诉她,人间还有人在等著你。 不能走。 太阳落山,雨却越下越大。 陆星看时间差不多了,撑著伞站到了陵园的门口。 几分钟之后。 夏夜霜红肿著眼睛从陵园里出来,目光直接落在了不远处的长椅上。 没人..... 陆星走了么? 也是。 都这么晚了。 不爭气的眼泪又瞬间溢满了眼眶,夏夜霜低著头吸了吸鼻子。 “怎么不回头看啊。” 嚓。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出现在夏夜霜的身后。 她惊喜的回头看:“你没走?” 陆星撑著一把伞站著替她遮去了绵绵细雨,无奈的微笑道。 “我说了会在这里等著你的。” 凉风阵阵,阴雨绵绵。 陆星认真的掏出纸巾给她擦脸上的泪水和雨水。 夏夜霜直勾勾的盯著陆星的脸。 她的心像是被一汪清泉给泡软了一样,奇怪的感觉充斥了胸口。 此心安处是吾乡。 “我淋湿了。”夏夜霜说。 “我看到了。”陆星回答。 “陆星,我心里难受。” 陆星顿住。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夏夜霜这么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陆星思索片刻。 “好吧。” 陆星猛地拉住了夏夜霜的手臂往前跑。 像一头横衝直撞的小狮子,在新世界的街头狂奔。 “哈哈哈!” 街上行人极少,噼里啪啦的雨拍在脸上,风声在耳边格外清晰。 一切烦闷,鬱气,琐事都仿佛被远远的拋到了身后。 脚腕的疼痛不再重要,大脑的肾上腺素疯狂的分泌。 陆星和夏夜霜在细雨中呼喊,在细雨中奔跑。 不会有人在意两个疯小孩的。 奔跑中,夏夜霜看到了陆星扬起的嘴角,也绽放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喜欢。” 陆星没听清:“什么?” 两个字被风吹散了,但牢牢的印在了夏夜霜的眼睛里,她没有再开口,心中却重复了一万遍。 喜欢。 我喜欢你。 ...... ...... 122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痛痛痛。” “知道痛还乱跑!哎呀张医生你下手轻点啊!” 夏夜霜担忧的盯著医生给陆星治疗,看医生下手重了,她急得要死。 老夫聊发少年狂,雨天街头到处晃。 当时很爽,但后果是—— 陆星爽了一下,脚腕更痛了。 就跟那啥似的,一次的爽,导致了成年累月的虚。 夏夜霜在想起来陆星的脚腕还有伤的时候就迅速的清醒了下来,她家里有私人医生,於是她立刻把陆星带回家了。 真別说。 陆星来的时候心里还挺忐忑的。 毕竟他还想见识一下,能够八离世家的夏老头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可惜了。 小金毛说,夏老头跟八代目后妈有別的家,这个房子一般就是她在住。 “张医生,你你你你下手轻一点啊,他身体不好的。” 听到夏夜霜的话,张医生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米八多还有肌肉的年轻小伙子......身体弱? hello? 这句话有什么逻辑性吗? 他成小情侣play的一环了是吧? 艹! 真可恶啊。 张医生想,这俩人会不会跟电视里一样,在治疗完之后开心的kiss kiss啊? 到了那个时候,他到底是装成片儿里的瞎子呢,还是围著鼓掌起鬨小情侣呢? 张医生想著想著,在心里默默的流下来了单身狗的眼泪。 亲吧,亲吧。 早晚亲过敏了让你们肚子肿个大包! “好了夏小姐,这脚腕以后不能再这么剧烈的运动了,还有,病人最好......” 张医生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对於崴伤的注意事项。 陆星本人不怎么在意,夏夜霜倒是听的认真,还专门打开了备忘录在那记。 她小脸上满是认真严肃的表情,时不时的点点头,背后的金毛一翘一翘的。 陆星哑然失笑,伸手替她压平了翘起来的髮丝。 背后传来轻轻的触感,夏夜霜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她强忍著自己的本能,没有下意识的给陆星一个过肩摔。 张医生宛如x射线的目光迅速的给两个人做了一个ct,最后得出来了结论—— 夏小姐真的恋爱了。 要是在以前,谁敢碰她一下,她能把人打的跪下叫祖宗。 好吧。 张医生看了看陆星的脸,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正是顏控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夏先生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啊,毕竟这是夏小姐第一次带人回家。 emmm。 想想夏小姐只玩儿真实,真的会跟夏先生干仗的场面,张医生突然觉得...... 是时候给夏先生准备一些跌打损伤药和速效救心丸了。 在心里列了一长串的急救药物之后,张医生念念叨叨的离开了。 寂静。 客厅里一片的寂静。 陆星想作为一个职业舔狗,这个时候他应该主动活跃气氛挑起话题的。 於是他说道:“夏姐姐,那个......” 夏夜霜看著陆星肿著的脚腕,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又恼又软的打断了他。 “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伤还不说,干嘛要带著我跑啊,你不想要自己的腿了吗?你真是,真是......” 夏夜霜说著说著给自己说生气了,不过不是气陆星,是气她自己。 为什么要任性,为什么不早一点想起陆星的脚呢? 陆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气成河豚的夏夜霜。 好吧。 夏夜霜没有反应。 陆星笑了笑,又戳了戳她的手背,好声好气的说道。 “別不开心嘛,我想你开心的,我的脚腕只是有一点伤而已,但是刚才的场景......我会记得很久很久的。” 他一向克制,客户们也都是体面人。 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能像傻子一样,拉著另一个傻子在街头顶著路人异样的目光奔跑,就好像拋下了所有的包袱所有的枷锁,来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私奔。 更何况他之前就说过了,小金毛是极其容易转移话题的人。 如果陆星去抱著小金毛安抚她,那她不知道会在陆星的怀里平復多久的时间。 太难以预测了。 这样的话,说不定就会耽误温阿姨的服务时间。 既然如此,不如採取另一种方式,强行把小金毛从悲伤消极的情绪里扯出来。 果然。 陆星看著面前小金毛气鼓鼓的样子,心想她的注意力果然从陵园里转移走了。 毕竟。 小金毛在他面前是假生气,可是在陵园里却是真伤心。 哪个对身体损耗大,不必多言。 夏夜霜听到陆星说会记得这个场景很久很久,她没有回覆。 心里却在说。 我也是。 我也会记得很久。 “对了夏姐姐,我的包呢?” “你在里面装铁饼了,打算遇到歹徒痛击他的脑袋吗?” 拎著陆星的书包走了过来,夏夜霜忍不住的吐槽道。 陆星笑了。 当哆啦a星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就像去超市购物,这个两块,那个五块的,到最后一结帐,啪,八百! 他总是要照顾客户,在等待的时间里总要学习的,所以六科的资料他多多少少的都带了点,这重量一下子就上去了。 陆星打开了书包,在夹层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摊开手。 “给你。” 嗯? 夏夜霜看向了陆星的手心。 里面静静的躺了一小束精致的木雕小雏菊。 夏夜霜愣住了。 脑海里回想起上次陆星说的话,小雏菊的语是......永远的快乐。 木雕很小很精致,左上角钻了一个孔,掛了个绳子。 陆星笑著说道:“医药费。” “上次你送我了一个小狗掛件,我很喜欢,可是我不会做玩偶,只会做木雕,这个木雕的掛件送给你。” 其实就是以前他雕的太多了,於是从里面挑了个適合做成掛件的。 要是做的是玫瑰风信子什么的,他还有另外的说法。 嘿嘿,计划通! “你......” 夏夜霜怔住了,千言万语全部哽在了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片刻之后。 夏夜霜小心的拿起陆星手心里的掛件,转头去了一个房间里。 “这个给你。” 夏夜霜把一个盒子放到了陆星的面前。 陆星嘻嘻。 kate姐我踏马的又要来啦!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镶满了钻石的手錶,百万起步。 等等。 不对! 陆星愣了一下,立刻看向了夏夜霜的表情。 这个时候。 他才发现夏夜霜的表情十分的郑重。 陆星不嘻嘻。 不对劲。 “夏姐姐,这个是......” 夏夜霜没说话。 只是看陆星不敢拿手錶的样子,她固执的拉起陆星的手腕,把手錶戴到了陆星的手上。 “我想送给你的,你怎么处置你的事,扔了卖了都无所谓。” 夏夜霜绷著一张小脸,看似风轻云淡,实则紧张到不行。 陆星想摘下手錶,却直接被夏夜霜按住了手,水润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顿了一下,陆星停下来了动作,笑著说道。 “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存的。” 这手錶。 绝对tm的是夏夜霜重要的人留下来的。 那么。 对於夏夜霜来说,重要的人只有一个——妈妈。 也就是说。 陆星低头看著价值百万的手錶。 这是小金毛妈妈的遗物。 完犊子了,不敢卖啊(||?_?) ...... ...... 123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乖,自己说要几下呢......” 公寓里,一个低沉强势的男声在迴荡。 柳卿卿沉默的坐在沙发上,盯著桌子上正在播放音频的手机。 她的风评从来都是甜美体贴的学姐。 甚至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看到了也觉得是在撒娇似的生闷气。 只有柳卿卿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波涛汹涌。 她虽然是兼职cv,但是她对於声音的敏感度是非常变態的。 一个人说话的內容可能不一样,但是说话时候的节奏和停顿却难以更改。 从昨天开始。 她就再也没有出过门,脑海里不断的回想著陆星拿著拐杖命令她的样子。 [就送到这里,不能超过这条线] 这种强势的语气,让她下意识的觉得太熟悉了。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她反覆听著以前陆星发过来的音频,再跟小学弟说话时的节奏停顿进行对比。 小学弟跟她说话的时候,用词都很阳光积极。 可是陆星念剧本的时候,那些台词基本上正常人在白天说不出来的。 因此。 柳卿卿才迟钝的没有发现这两者说话时候的有些停顿竟是如此的相似。 柳卿卿拿起手机,把音频调成慢速,仔细辨別陆星说话时候的小习惯。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经过反覆的对比,回忆,辨別,柳卿卿终於確定了。 她脸上毫无表情,声音里却是难以置信的自嘲。 “原来你们是一个人啊。” 她可以编造自己的身份,那为什么陆星不可以? 呵。 一想到自己连续的在一个坑里跌倒了两次,柳卿卿就觉得好笑。 她慢慢的褪下了自己的衣服,冷白的灯光下,她宛如新生儿一样乾净。 “陆星,陆星,陆星。” 拆开放在沙发上的一件崭新的黑色丝袜,她一丝不苟的给自己穿上。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陆星?” 穿上一件黑色皮质的高叉裙子,她严格的整理自己的著装。 拿起桌子上的兔耳朵戴上,盯著镜子里的自己,柳卿卿扯了扯嘴角。 镜子里的兔女郎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以往她不想面对现实的时候,就会去cos成二次元的人物。 可是今天。 不管用了。 “学姐,学姐,学姐......” “跪下,別动,忍住......” 一个阳光积极的声音,和一个低沉强势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交错。 到最后。 所有复杂的思绪,都成为了那张少年清俊的面庞。 陆星。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你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也见过我最脆弱的样子。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嘀嘀嘀——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柳卿卿瞬间回神,立刻接起来了电话。 “卿卿啊,你睡了吗?” “没有的,妈妈。” “没有打扰你睡觉就行,我在家做了饺子,我给你寄过去。” “妈妈,我不想吃饺子。” “我记得你最爱吃的是虾仁玉米馅儿的,我给你寄这个。” “妈妈,我这里有商超的。” “那我就给你寄过去了,上次那个快递地址没有变吧?” “妈妈,我不想吃饺子。” “给你寄过去的时候,你记得注意查收啊,吃完了给我拍照。” “妈妈,还是別寄了,我不想吃饺子。” “都已经寄了,还是吃了吧,你別这么犟。” “妈妈,我不想吃。” “不吃多浪费啊,粮食多珍贵啊。” “妈妈,我真的不想吃饺子。” “你不喜欢吃虾仁玉米馅儿的?那別的馅儿我也给你包了寄过去。” “妈妈,別寄了。” “我已经寄过去了啊,我就是为了你才做的饺子,记得吃啊。” “妈妈......” 柳卿卿沉默的盯著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漠然的转头看向了窗口。 这里是五楼。 “卿卿啊,你每天记得祷告啊,只有这样,上帝才会赐福给你的。” “人生来骯脏,我们必须向上帝来祈求救赎的,不能有欲.望,要多......” 柳卿卿的大脑完全放空了,妈妈所有的话都像是天外之音。 茶几上放著一个白色的盘子,里面放满了红艷艷的小番茄。 柳卿卿捏起一枚小番茄,递到唇边,咬下。 酸甜的汁水溢满口腔。 “骗子。” 都是骗子。 上帝根本不会赐福给她,也不会给她派来天使。 掛了电话。 柳卿卿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来说话了。 她把自己窝在了沙发上,小小的一只蜷缩著,抱著手里的手机。 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微信號里,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死亡是一切的终结吗?] 滴—— 几分钟后。 一条消息发了进来。 【小学弟】:学姐!你上次cos服里的髮夹我放到我的口袋里弄丟了,我买了新噠,你能给我一个地址吗,我给你寄过去! 【小学弟】:还有我家有种小番茄,土生土长的哦,我想让你也尝尝。 【小学弟】:猫猫送.jpg 手机屏幕莹白的冷光照在柳卿卿的脸上,一滴清泪流过她的脸颊。 好吧。 今天先不死了,等吃到土生土长的小番茄再死好了。 “陆星......” 柳卿卿闭上了双眼,遮上了眸子里的痴迷。 是你自己闯进我的世界的。 ...... ...... ps.今日两更,不用等了,我与蚊子搏斗,被蚊子单杀,腰闪了寻医中...... 124 螃蟹在剥我的壳 “我是去教书的,我又不是去勾引学生的?” 奢侈品包厢,宋君竹难以置信的看著放在面前的一件件衣服。 张越翻了个白眼,拿起一件包臀裙在宋君竹的面前比划。 “我的大小姐啊,谁让你穿去学校了?你说你整天要么就是衬衫西裤,要么就是长裙,你真白瞎了这张脸和这么个身材。” “看看这腿,比我的命都长,你居然不露出来?” “我要有你这个条件,我以后上厕所都不锁门!” 她说的可是实话。 宋君竹长相是美艷魅惑掛的,一双桃眼看块抹布都深情。 但是她又烦別人老觉得她是个瓶,所以出门外在就搁鼻樑上架个细边眼镜,整天穿得特古板。 张越瞅著都觉得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张越在衣服里挑了挑,最后选了件蓝色缎面衬衫和黑色包臀裙,连带著黑色丝袜和一字细高跟一起丟到了宋君竹的怀里,慢悠悠的说道。 “你不是不打算去国外了吗?” 宋君竹呆滯的盯著怀里的衣服,点了点头。 “我不去国外......跟这些衣服有什么关係?” 张越坐到了宋君竹的身边,好笑的拍了拍她这个对於恋爱一窍不通的闺蜜。 “你真不懂吗?” “你为什么不去国外了?” 宋君竹不说话了,脑海里却浮现出了陆星的笑脸,和他温暖可靠的怀抱。 她捨不得走。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未曾见过光明。 这些天,她快要把虫儿飞这首歌循环烂了。 “我......” 一向能言善辩的宋教授此时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越站起身,继续给宋君竹挑衣服,风轻云淡的问道。 “因为那个男的是不是?” 她从小跟宋君竹一块儿长大,可太知道宋君竹这个人的报復心了。 上中学的时候,有个公认的校草觉得自己长得还挺帅,就想去追宋君竹。 整的排场挺大的,玫瑰,蜡烛,礼物,表白,外加起鬨的后援团气氛组。 任谁看了都觉得宋君竹肯定得答应。 结果很意外。 宋君竹不仅拒绝了,还说校草这种想靠著起鬨让人答应表白的方法相当弱智。 那校草以前泡妞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 结果在宋君竹那吃瘪之后,忍一时越想越气,就开始拉帮结派的造谣宋君竹。 宋君竹也真不愧是学霸,学到了礼仪之邦邦邦邦的精髓。 这谣言传到她耳朵里的当天。 宋君竹直接去那校草的班里,揪著他的头髮把人脑袋往墙上撞。 邦!邦!邦! 可响了。 还特別的有节奏感。 嘶。 那场面到现在张越想起来都觉得瘮人。 这事儿当然也被宋家给摆平了。 代价是宋君竹被她爸打得昏迷了,躺医院吃了两天流食。 等宋君竹醒过来之后,她爸问她知道错了没有。 她说她没错,下次还敢。 结果又被打了一顿,又吃了两天流食。 想到这件事,张越就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宋君竹这人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 “所以啊......” 张越挑了一件前遮不住,后盖不住的紫色裙子丟给了宋君竹,幽幽的说道。 “你能为了那个男的放孙艾楠一马,我觉得太神奇了。” 她以为按照宋君竹的报復心。 在知道孙艾楠在国外之后,亲爱的宋教授至少会想出来三种报复方法的。 1.僱人接近孙艾楠,让他得病。 2.让孙艾楠沉迷致幻剂。 3.美式居合。 没想到啊。 亲爱的宋教授心里有人之后,这性格都仁慈了不少,居然只是让孙艾楠赔钱。 嘖嘖嘖。 果然啊,在恋爱里的女人都会变得柔软。 张越信了。 所以这些衣服都给是给宋君竹做准备的,让她好歹在恋爱里过得更舒服一些。 宋君竹听著张越说话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想了想,更正道。 “他人很好。” 张越:...... 呵呵。 想半天你就想出来这个? 死恋爱脑! 不过嘛...... 张越握住了宋君竹的手,收起来开玩笑的样子,认真的说道。 “君竹,我说真的。” “那个呃,那个那个......你家那位。” “回头你带他去医院体个检,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遗传病什么的。” “要是各方面都没问题的话,你就別跟他整这些玩意了,培养培养感情,好好过日子吧。” 张越不信这世界上还有不想上岸的。 而且还是宋君竹这种黄金海岸。 毕竟。 鸡鸭年纪大了的话,可是在水里游不动的,下场就是要么在水里淹死,要么找个老实人家当家禽。 宋君竹久久不言。 一片寂静之后,她突然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张越笑了。 亲爱的宋教授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驳,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记得你是半年前遇到你家那位的。” “我今天跟你说个实话吧,你现在是还在吃药对吧?” 宋君竹迟疑的点头。 她精神状態不好,需要靠强制的物理药物来调节体內的各项指標。 她在精神科的医生跟张越是同门,所以张越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你今天回去看看精神科给你开的药。” “种类和剂量是不是跟最开始开的药完全不一样了。” 什,什么? 宋君竹呆住了。 “从半年前开始,你身体的各项指標就变得越来越正常,给你开药的剂量越来越少,用药的药性也平和了很多。” “直到上周,精神科说你的体內的各项指標......正常了。” 张越满眼都是感慨。 她跟宋君竹一起长大,当然知道宋君竹那个家有多嚇人。 宋君竹精神要是不出问题,那只能说她是个没有感情的傻子! 爱是良药。 现在宋君竹遇到了个可以治癒她的人,张越真的替她感到高兴。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 为了防止出现小说里那种你逃我追插翅难飞的胃疼情节,作为好闺蜜的她,一定要点醒宋君竹! 张越盯著宋君竹茫然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君竹。” “你的精神上意识不到,但是你的身体意识到了。” “你的身体每一个细胞,每一项指標,每一次报告单都在重复著同一句话—— 你遇到真爱了。” 轰! 一句话直接打在了宋君竹的心头,让她所有的防备全都轰然倒塌! 她藏在心里阴暗角落里不敢去触碰的问题,直接被掀开炙烤在了烈阳下。 “......真爱?” 宋君竹下意识有些嘲讽的说出来了这两个字。 张越知道她应激了。 毕竟。 像宋教授这样高傲的人,让她承认自己爱上了別人,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是张越认识了宋君竹这么多年,那个男的是唯一一个真的让宋君竹精神状態变好的人。 可能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所以不能错过。 真的不能错过! 张越握住了宋君竹有些发颤的手,郑重的点头。 “是的。” “你遇到真爱了。” “君竹,爱上一个人並不丟人。” “不论这到底是不是爱,可是他真的可以治癒你,让他留在你身边好吗?” 不然的话张越真的担心宋君竹在一个人的別墅里彻底疯掉! 她也想救宋君竹,但是她救不了啊! 她只能儘可能利用自己所有的空閒时间约宋君竹出来转转逛逛。 可是。 每一次宋君竹越来越糟糕的各项精神指標都在说,没人可以救得了她。 但是那个男的做到了! 奇蹟! 完全是奇蹟! 张越对天发誓,她以后要在家里供奉一只可达鸭! 好友恳切关心的声音响在耳边,宋君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阵歌声,是陆星唱的。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 往日种种不断浮现在眼前。 她真的没有意识到吗,还是骄傲让她不敢承认? 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忍心再看陆星的眼睛了不是吗?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当初听到陆星告白的时候,不是把他丟出別墅,而是开始对她好呢? 为什么检验报告单上说她从半年前身体就逐渐转好了,而不是从陆星告白后才转好的呢?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宋君竹垂下眸子,眼神满是自嘲。 为什么? 因为一向骄傲的宋教授不肯承认自己早陆星一步爱上他。 所以直到听见陆星告白之后,她才正大光明的对陆星好。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 是陆星先爱上她的,而不是她先爱上陆星的。 这样的话。 就好像她没有输过。 虫儿飞的歌声不断的响在脑海,她好像还呆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宋君竹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 在包厢里沉寂许久之后,宋君竹乾涩的声音响起来了。 “越越。” “再给我挑一些衣服吧。” 她认了。 她认栽了。 她每一次说的他好爱我,其实都是...... 我好爱他。 ...... ...... 125 我知道 “嗯......” 一道娇媚温软的声音响在臥室里,隨后又寂静无声。 周六早上。 陆星表示自己遇到了一个难题。 怀里的温阿姨似乎是做梦了,脸颊泛著潮韵,长睫轻微发颤。 在陆星试图动了一下之后,温阿姨不满的嗯了一声,又在他的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苍天啊! 陆星无语凝噎。 温阿姨,你真的没觉得哪里硌得慌吗? 他越过温阿姨看了一眼囡囡。 小孩今天不用上学睡得很香,短短两只手就那么举在小脑袋边儿,特別可爱。 不过嘛。 温柔乡再好,他还是得去上班的。 西格玛男人从来不坠入任何陷阱! 陆星跟间谍过家家似的,慢慢的移到床边。 就是现在! 他迅速的从床上翻下来,火速塞了个枕头到温阿姨的怀里。 “嗯......” 温阿姨轻哼了一声,依赖的往枕头上靠了靠。 呼—— 陆星鬆了一口气。 嘿嘿。 不愧是我。 这手速就是牛逼! 日常早起夸自己一句,陆星神清气爽的悄声走出了臥室。 咔。 臥室的门轻轻被合上。 温灵秀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將囡囡在睡梦中高举的双手放下,喃喃道。 “还是要走么?” 经歷了那场大火,她怎么可能是睡得很死的人呢?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不论是陆星的那三秒,还是他去找池越衫。 只要是陆星起身的一瞬间。 其实...... 她都是醒著的。 温灵秀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不过,至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了不是吗?” 做生意跟同行竞爭的时候。 最关键的决胜法门是信息。 陆星说“我心疼你”时眼角划过的那一滴泪,像是划在她心头的一道痕。 忘不了,也不想忘。 她已经为了別人燃烧了自己的一生了。 这次可以让她自私一点,让陆星永远记住她吗? 片刻之后。 想到刚才的感觉,温灵秀的脸颊飞起一抹红霞,低声道。 “小屁孩,火气这么大。” ...... “蛙趣!好土好土!” 陆星从温阿姨別墅门口的园里翻了点儿土兜进了塑胶袋。 没办法。 之前话都给宋君竹撂那儿了,不能不办。 人宋教授可是付了运土费的。 嘿嘿。 富婆饿饿饭饭! “嘖,这土的质量太高了,至少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陆星心满意足的把土放进了书包里,打了个车去宋君竹的別墅。 等等。 不对。 上了车,陆星突然想起来,宋君竹昨天给他发了新的地址。 啊? 这人搬家了啊? “师傅师傅,我能改道吗,我去望星公馆。” 司机师傅惊了:“望星公馆?” 他瞅著这小伙子原来要去的別墅都贵到离谱了,现在还要去望星公馆? 司机师傅这么个表情,给陆星也整懵逼了。 “怎么了师傅?不能去望星公馆吗?” 司机师傅立刻说道:“能去能去,我就是第一次接到去那的乘客有点惊讶。” 不对劲。 陆星在跟司机师傅聊天的过程当中,终於得知了这望星公馆是位於海城市中心的小洋房建筑群,一共13幢,是歷史保留保护建筑只租不卖,在一片高楼大厦里岁月静好。 这大概就是大隱隱於市吧? 陆星再一次刷新了对於宋君竹的认知。 宋教授比他想像的...... 更有钱。 下了车到瞭望星路,陆星看到不少的游客在公馆门口的拍照。 顶著游客们的目光,陆星硬著头皮给宋君竹发送了一条消息。 【陆星】:宋教授,我到了。 下一秒。 纹繁复的高门从里面开启,两名西装革履的管家站在两侧,微笑的说道。 “陆先生,请进。” 陆星:...... 妈的。 你们这些有钱人別来尬的! 看著周围游客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想举起手机的样子,陆星迅速的跑了进去。 高门再次关闭。 进了门,陆星好奇的问身边的俩微笑管家。 “每个人进来你们都这样的吗?” 左边的管家笑容僵硬了一下,说道。 “一般都会开车进来的。” 说真的。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走路进大门的。 陆星哽住了。 谢谢。 有被炫到。 几分钟后,陆星到达了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幢小洋楼面前。 “陆先生,就是这里。” 陆星点了点头。 面前的小洋房並没有之前宋君竹的那个別墅那么冰冷,这个房子看著很舒服。 不过哪个他都买不起就是了。 陆星深吸一口气,想微笑的敲响大门。 “哎哎哎!” 门毫无徵兆的被打开了,陆星猛地栽了进去。 ...... ...... 126 谁问你了? “这个是恆温的泳池,不会冷的。” “每天都会有人来打理的,水也很乾净,你要来试试吗?” 看著陆星踉蹌著进来之后整个人都呆滯的样子,宋君竹主动的解释道。 此刻阳光落在泳池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宋君竹穿著分体式的泳衣,海藻般的长髮浸湿在脑后,平直白皙的锁骨上阵阵的水滴滑落,她像一条蛊惑人心的美人鱼,一双桃眼水盈盈的盯著陆星。 呵呵。 美色当头,陆星心里破防的冷笑。 谁问你了?! 谁问你了?! 我很想知道吗? 我很想知道这是恆温的泳池吗? 我很想知道这院子完美符合了现代人隱居的条件吗? 破防了。 真的破防了。 这个房子简直完美满足了陆星对於隱居的幻想。 交通便利,院內开阔,还有wifi。 谁tm规定隱居必须在深山里的! 嗯? 宋君竹疑惑了。 她穿的可是张越手把手给她挑选的泳衣啊,既不暴露,也不保守,特別好看。 怎么陆星没反应呢? 宋君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这也挺好看的啊。 她想不通,於是直接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没有睡好,要去补觉吗?” 握草! 陆星惊了。 补觉? 宋教授现在怎么越来越母爱大爆发了,还能让他去补觉? 不行不行。 作为一个合格的职业舔狗,他刚才的破防已经算是严重工作事故了,现在再去睡觉就更不可能了! 陆星把自己肩膀上的书包放下,迈著轻快的脚步走到了泳池边。 宋君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慢慢的游到了泳池边,在水里仰头看著他。 职业舔狗专业素养之一——不要让客户仰望自己。 於是。 陆星蹲下身来。 他笑著盯著宋君竹的眼睛,背在身后的手唰的伸到了宋君竹的面前。 “早上好,宋教授。” 一枝玉兰在清晨的阳光下高洁而幽美。 少年在岸边递出了一枝,傲慢的美人鱼沉默片刻,伸出了手牢牢握住了那朵。 嘿嘿。 不愧是我! 陆星观察了宋教授的表情,就知道这人一定喜欢。 他放心了。 讚美温阿姨! 主要是温阿姨的园里没有保安。 他现在腿瘸,还真跑不过保安了。 “谢谢。” 宋君竹很喜欢这支潦草中带著隨意的玉兰,嘴角都带著淡淡的笑意。 感受著心臟在剧烈震动的感觉,她想,张越说的没错。 她確实遇到了真爱。 宋君竹趴在水上托盘上,一向高傲的人现在像一只被顺毛的大猫。 “你真的不进来吗,很舒服的。” “不用不用,我就在这里陪著你就好,我不爱游泳。” 陆星笑了笑,坐到了泳池的旁边。 好吧。 既然陆星不愿意下来,宋君竹也不想勉强他。 宋君竹指了指一边的空地。 “那里我找人整理好了,你可以种一些你喜欢的植物或者蔬菜。” “这里的隱私性和绿化都很好,洋房楼层也都不高,装修偏暖系的,我在露台给你放了一张桌子和靠椅,你在那里学习累了的话可以眺望一下风景,还有......” 那个老中医说陆星的精神太紧绷了。 宋君竹想了又想。 她之前那个別墅装修风格不好,看著冷淡又压抑,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 嗯。 还是换套房子吧。 这次的公馆不像高楼大厦那么压抑,氛围悠閒,绿化特別好,交通也便利。 宋君竹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等等。 不对! 陆星听著宋君竹持续不断的叨叨叨,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哥们儿。 你换个房子,你跟我介绍什么东西啊? 可恶啊! 你的富有伤害到我了喂! 快停下!快停下!呜呜~~~ 听宋教授介绍完这房子以及给他的安排后,陆星羡慕的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 看陆星没有说话,一向独断万古的宋天帝罕见的问一句。 “你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吗?” 嗯? 陆星觉得今天宋君竹彻底的神经了。 我满意吗? 这是我满意不满意的事儿吗? 我还等著你给我分任务呢,结果你问我满不满意? 陆星想了想,立刻说道:“满意满意。” 他睁大自己的眼睛,流露出无辜惊嘆的神色。 “我特別喜欢这个房子,又清静又悠閒还很便利,装修风格我也很喜欢。” 这说的是实话。 他是真喜欢啊! “你喜欢啊,那给你吧。” “哦......啊???” 宋君竹风轻云淡的来了这么一句话,给陆星浑身嚇得一哆嗦。 不是。 你说啥东西? 给我??? 娘的。 出现了! 比全镶钻手錶更昂贵的礼物出现了! 唉...... 这玩意儿kate姐哪儿敢收啊! 陆星不敢收,更认为宋君竹在开玩笑,於是纠结的皱著眉头,苦兮兮的说道。 “宋教授,你別逗我了好不好。” 宋君竹怔了一下,心里幽幽的嘆了一口气,看来送这些东西还是太早了。 好吧。 她不忍心看陆星这个样子,於是淡笑道。 “开玩笑的,这里只租不卖。” 陆星明显鬆了一口气,挑著无关紧要的话题跟宋君竹聊了一会儿。 陆星是没事了,但宋君竹却陷入了纠结当中。 她跟陆星聊天的时候,这人一眼都不往水下看啊? 张越说了。 要跟男生培养感情,首先要让男生对她產生兴趣或者性趣。 不过宋君竹清晰的知道她的生活无聊到不行。 前者直接pass,那就只剩下后者了。 可是陆星要是不看,她大白天在这儿cos美人鱼有个什么的意义啊! 这怎么培养感情啊! 宋君竹皱起眉头,有些后悔没有提前先学一学心理学。 “怎么了宋教授,是不是在水里呆的太久了?” 看宋教授皱眉,陆星立刻站起身,左手拿著毛巾,右手提著一件浴衣。 唉。 宋君竹幽幽的扫了一眼陆星。 “我要上来了。” 宋君竹像条美人鱼,衝破水面阻力走上岸,激起哗啦的流水声。 嘶。 陆星飞速的扫了一眼宋君竹的穿著,立刻移开了目光,把毛巾披在了她肩头。 好好好好长的腿! 果然。 不想当教授的超模不是好疯批。 宋君竹鬱闷的擦著身上的水,陆星则是拉著托盘把里面的书和文件拿出来。 “等一下。” 宋君竹突然一激灵,转过身,飞一样的把陆星拿到手的文件取走了。 陆星:??? 宋君竹有些紧张的问。 “你看到了什么?” 陆星诚实的说道。 “看到了很复杂的五线谱,抱歉,我对音乐一窍不通。” 宋君竹更诚实的说道。 “这是数学题。” 陆星:...... 我恨你。 你这样显得我像个绝望的文盲!!! 陆星深深的懺悔了,他还是低估了宋君竹的知识水平了。 “你真的没有看清吗?” 宋君竹神神叨叨的又重新问了一遍。 陆星无奈的笑道:“宋教授,我也想看,可我看不懂啊。” 別的事儿咬咬牙还能做出来,数学题牙咬碎了也做不出来啊! 宋君竹沉默片刻,突然发问。 “三杯宫廷玉液酒多少钱?” “......540元。” “嗯,可以走了。” 宋君竹放心了,穿上浴袍迈著大长腿晃悠悠的进屋了。 留下陆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人犯什么神经? 陆星以前只以为宋君竹是个家里有钱的富二代教授,但是结合刚才宋君竹的紧张程度...... 握草! 这人不会还跟国家有什么合作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哈? emmm。 嘿嘿。 陆星高兴了。 我客户是公务员! ...... ...... 127 寧作我 “天堂啊......” 陆星坐在客厅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在做题,简直对自己的境遇感到难以置信。 【好消息:宋教授不发疯了!】 【更好的消息:宋教授终於不是不笑女了!】 看著从自己面前飘过的宋君竹,陆星笑著问道。 “你去哪儿啊宋教授。” “做饭。” 陆星笑意淡了几分。 【悲报:宋教授对厨艺表现出了重大兴趣以及车祸天赋!】 算了,也就是难吃点而已,吃不死人就行。 就当是他天堂生活里的调剂品好了。 加油,陆小葵! 你可以的! “那你要做什么饭啊?” “炒菌子。” 陆星笑不出来了。 【沉重悲报:真的要吃死人了!!!】 啊啊啊啊! 有没有人能阻止一下宋君竹啊! 陆星连滚带爬的跟上了宋君竹的脚步,搓了搓手,殷勤的说道。 “宋教授,你今天辛苦了,还是我做饭吧。” 宋君竹拆开了一个盒子,“不用,这是我朋友寄过来的,很新鲜很好吃。” 陆星要哭了。 这是新鲜不新鲜的事情吗?! 为了自己的小命,陆星小心翼翼的问道:“宋教授,吃这种菌子会有毒吗?” 宋君竹蹙起眉头,惊讶的反问。 “怎么会!” “你看负面新闻看多了,吃炒菌子没有事情的,只是他们没炒熟而已。” 陆星:...... 真的吗,我不信。 陆星內牛满面的帮宋君竹繫上了围裙,默默的坐到沙发上开始等死。 “誒?” 等了一会儿,陆星居然没有听到厨房里出现噼里啪啦的混乱声? 不对。 陆星立刻起身去看了一眼,这一眼直接震惊了。 宋师傅长发低低的扎起,手法熟练到像是有过三十年经验的后厨,一招一式都十分的像样,井井有条的。 嗯? 这就是学霸的执行力吗? 她不会偷偷练习,偷偷进步了吧?! 半小时后。 陆星盯著桌子上的几盘菜,还是觉得人生果然魔幻。 谁能想到。 上一次见面宋君竹做饭还是巫婆熬毒药呢,这一次见面都成色香俱全了? 神奇! 太神奇了! 宋君竹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是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 她可是痛下决心,默默的在家里练习了无数次的手法,甚至在讲课的时候她还无意识的顛了一下勺,给底下的学生们惊得以为她犯哮喘了,差点打120。 “这次一定好吃。” 陆星顶著她期待的目光,夹了一口菜。 下一秒。 呕。 【好消息:进步了】 【坏消息:手法进步了,味道恶化了】 宋君竹懂了。 拿起手机拨通了餐厅的电话。 ...... 吃著餐厅送来的饭,陆星眯起眼感嘆道。 天堂啊! 果然,所有东西都是要对比出来的。 宋君竹低头不满的戳著碗里的米饭,心想怎么可能,她手法都这么熟练了! 难道是真的没天赋? 不可能啊! 她从小做任何事情都是得心应手,怎么可能会没有天赋呢?! 陆星夹了一筷子菜给宋君竹,笑著调侃道。 “宋教授加油,我刚才查地图了,这附近走两百米就有医院。” 宋君竹瞪了他一眼,想骂他话又哽在了喉咙里。 完了。 捨不得骂了。 宋君竹更生气了,窝囊的低头扒拉米饭吃。 不对。 不窝囊。 因为她很有骨气的没有吃陆星夹过来的菜!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她还把那菜拨开的远了一点! 陆星乐了。 真好真好。 宋教授打算出国之后,整个人都和善了。 太好了! 陆星心情不错,吃著饭慢慢的问道。 “宋教授,你会用石子打水漂吗?” “不会。” “好吧,那你不是第一的事项又多了一个。” 什么? 宋君竹怔了一下。 陆星抬眼看她,平淡的说道:“宋教授,我以前总是在想,为什么我长得不是最高的,为什么我长得不是最帅的,为什么我每一科不能都是第一,为什么我玩游戏不是最c的,为什么不能所有的女孩都喜欢我呢。” “哪个女孩不喜欢你?” “......这不是重点。” 宋君竹沉默了。 她这么执著於做饭,其中在陆星面前直接丟人占了很大的因素。 她必须要在做饭上找回场子! 至於她真心喜欢做饭吗,不太喜欢,甚至於有些討厌。 陆星微微的嘆息一声,他並不觉得宋君竹喜欢做饭,她只是觉得丟面子而已。 於是陆星继续说道。 “我曾经非常痛恨这些不完美,痛恨我不是第一。” “可是后来我发现,就是这些零零碎碎的不完美,最后组成了最独特的我。” “那些不是不完美,是我独特的烙印。” 他抽出湿巾,替宋君竹擦拭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得那根沾上油污的小指。 “要是所有东西都是完美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求求你! 专心搞学术吧,別做饭了,我真球球你了!!! 宋君竹听不出语气的说道:“那如果有个机会,让你所有都变完美呢?” 陆星垂眸,笑著说。 “我与我周旋久,寧作我。” ...... 下午。 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风吹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好舒服啊。 陆星趴在桌子上困懨懨的,连自己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都不知道。 “陆......” 宋君竹从楼梯下来,刚打算张口,就发现陆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嗯? 宋君竹下了楼,新奇的站在了陆星面前。 她很少很少很少,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陆星睡著的样子。 宋君竹轻轻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陆星的身边盯著他的睡顏。 好单纯的样子。 他是侧著趴在桌子上睡的,一边脸颊的肉压在胳膊上,宋君竹强忍了好几次没有戳上去。 想了想。 她点开了手机相机。 咔。 宋君竹和陆星的第一张合照诞生了。 哎。 “买了相机和拍立得,到最后还是用上了手机。” 真是的。 宋君竹满意的看著相册里的照片。 滴—— 突如其来的响铃,给宋君竹一惊。 陆星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怎么了宋教授?” 宋君竹要多拍几张照片的念头被打断了,气得不行,强压怒火道。 “没事,有人打电话,你继续睡。” 陆星:??? 宋君竹走到了外面园里,接通了电话。 你最好有事! “宋小姐你好,有两位访客说是您的弟弟和妹妹,想要见您,我们是否需要將人送到?” 电话那头的管家彬彬有礼。 弟弟妹妹? 宋君竹冷冷地笑了一声。 “让他们等著。” ...... ...... 128 光顾著抽菸,忘了抽你了! “哥!再等下去,我都能钻进金字塔里cos木乃伊乾尸了!” 宋新梅站在公馆外边儿热得直跺脚。 结果用力过猛高跟鞋卡地砖缝儿里,狼狈的拔出来之后,更气了。 那死管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打了宋君竹的电话之后,连一口水都不让他们喝,就让他们在外边儿等著。 靠! 什么人啊! 宋新梅骂骂咧咧的。 “真不知道宋君竹又发的什么疯,小时候就是疯子,长大了也是个疯子!她那么多钱又不是破產了,这请的什么狗屁物业啊!” 大热天的,宋耀祖穿著一身西装革履也热够呛。 但没办法。 他不敢走,只能继续等著。 此时此刻宋耀祖无比的羡慕宋新梅穿著的裙子。 好歹风一吹底下还能凉快点儿啊! 旁边的宋新梅还不知的呱呱叫,给宋耀祖心里平添燥意。 他直接打断了宋新梅的抱怨,提高了音量。 “这洋楼是国家保护建筑,一栋都不知道多少亿了,你说是狗屁物业?” 宋新梅缩了缩脖子,怂怂的说道:“我不就是抱怨几句吗?” “哎呀哥~~~” 宋新梅看宋耀祖心情不好的样子,噠噠噠踩著高跟鞋走到他身边,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好声好气的劝说道:“我是你妹妹啊,你別这样。” 如果想要两个人握手言和,那么就需要共同的敌人。 宋新梅深諳此理。 “要说都怪宋君竹嘛!” “外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死之前还立遗嘱,把遗產一分为二,一半留给了宋君竹那个疯子,一半全放进信託里了。” “现在好了,她拿了外婆那么多遗產倒是瀟洒了。” “咱们一家子还得每个月从信託里领钱,想要多支点儿信託里的钱还得让宋君竹籤字,外婆真偏心!” 宋耀祖冷哼一声,长久的等待让他等急了,他想要烦躁的捋头髮,又想起来头髮上的定型,悻悻的缩回了手。 对。 都怪宋君竹。 要是宋君竹不要那份遗產,他们还至於在这大太阳天里暴晒吗?一个女的也不知道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到最后还不是要带到夫家?! 咔。 高门打开。 宋耀祖和宋新梅瞬间站直了身体,想要迎接宋君竹。 下一秒。 风度彬彬的管家微笑道:“两位客人,宋小姐请你们去招待厅。” 妈的! 白酝酿感情了! 她宋君竹是什么太皇太后吗,见她还得几道的通传? 艹! 宋耀祖和宋新梅对视一眼,眼底全是厌恶。 ...... 招待厅. 宋君竹懒懒的躺在窗户边儿的摇椅上,手里夹著一根细长的女士香菸。 云雾繚绕之间,模糊了她艷丽的面容。 她不爱抽菸。 可是只要见到那个家里的任何人,她都会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暴躁的破坏欲。她没办法,只能通过抽菸这种方式来排解。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宋小姐,两位客人到了。” “进来。” 门打开。 进来了一男一女,脸上都带著同样的灿烂的笑容。 宋君竹看了一眼就立刻转头眺望窗外的景色。 嘖。 笑得油腻腻的,回头放油锅里能榨出两斤猪油。 管家站在门口,彬彬有礼的说道。 “宋小姐,我们在门外等候,请您隨时叫我们。” “嗯。” 不是哥们? 宋耀祖难以置信的看著管家。 艹! 你tm这么专业,你刚才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坐著等啊?! 老子在外面晒成那个熊样,你看都不看一眼? 管家和善的对宋耀祖笑了一下,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 宋新梅扭著屁股迅速移动到了宋君竹的面前,伸出了手去握她的手。 “姐姐~~~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 宋君竹立刻移开了自己搭在扶手上的手,让宋新梅扑了个空。 宋新梅表情顿了一下,强制的想要去拉宋君竹的胳膊。 啪! 宋君竹懒得演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的场面,直接赏给了她一个脆生的。 “別碰我。” 光顾著抽菸,忘了抽你了! 宋新梅都被打懵了,愣愣的没回过来神。 妈的! 宋君竹你tm疯子! 不是说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吗?! 宋耀祖心里笑死了。 没看到宋君竹不想让人碰到她吗,宋新梅这傻逼还往上凑? 呵呵。 还得是看他的! 宋耀祖快步上前,把宋新梅扯到了身后。 他脸上堆起笑容,夹著屁股用出来了此生最夹子的声音。 “姐姐,別搭理她,她就不长眼色,这么热的天,握什么手啊!” 宋耀祖蹲到了摇椅旁边,扬起嘴角说道。 “姐姐,我们这么久不见,你真的越来越漂......” 啪! 宋君竹也赏给了他一个脆生的。 好的。 现在宋耀祖也笑不出来了。 宋君竹抽了一口烟,白色烟雾模糊了她的眼神,她淡淡道。 “离我远点。” 宋耀祖咬咬牙又露出了笑容,拉著宋新梅坐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笑著说道。 “谢谢姐姐,这是担心咱俩吸到二手菸呢,还是姐姐关心我们。” 宋新梅:??? 握草! 还能这么说?! 就为了防止你吸二手菸,所以给了咱俩一人一巴掌? 你要不要脸啊! 呵。 宋君竹嗤笑一声,她还是低估了这俩人的脸皮厚度。 哎...... 宋君竹远眺著窗外的景色,不由自主的想。 要是陆星说这话的,一定比宋耀祖可爱好多好多倍。 因为宋耀祖的眼神里全是贪慾。 只有陆星。 眨巴眨巴著眼睛像小动物一样,明明嘴上全都是谎言,眼神却真挚到不行,仿佛你就是全世界,让人根本就不忍心去责怪。 想到陆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学习,有没有遇到难题不会解啊...... 宋君竹有点后悔自己出来了,简直是浪费时间! 她撑著脑袋,回头看著宋耀祖和宋新梅,冷漠的说道。 “有事儿说,別浪费时间。” 宋君竹本人长得就明艷强势,再加上在大学教书,整个人又带了老师的气势。 嚇人。 真的嚇人! 宋新梅推了推宋耀祖让他说,宋耀祖又推了推宋新梅让她说。 看俩人想要狗咬咬,宋君竹烦得要死。 “不说走了。” “哎哎哎,別別別,姐,真的有事儿!” 宋耀祖咬咬牙,还是说了。 “咱爸妈的生意上出了点儿小问题,要支点儿钱,咱爸妈想著叫你回去吃个饭,商量一下这件事,再签个字。” “多少钱?” “一个亿。” “一个亿?”宋君竹冷笑道,“一点儿钱?” 她站起身,强烈的压迫感让宋耀祖和宋新梅都不敢抬头。 这也是两个人最討厌宋君竹的地方。 她总是那么强势,总是跟別人格格不入,总是压所有人一头。 特別討厌! 宋君竹走到两个人的面前,双手环抱,冷笑道。 “你们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还真的把钱当纸了?” “你兜里有一千万吗?敢张口就要一个亿?” 宋耀祖瑟瑟发抖,当初事事被压一头的感觉又回来了,他试图打温情牌。 “不,不是的姐姐,咱爸妈的意思是,就算不谈钱上的事儿,好歹希望你能回去吃个饭。” 他猛地踢了宋新梅一脚,让宋新梅也帮著说话啊。 宋新梅还沉浸在那一巴掌里没有出来了,被催促著开口,愣愣的说道。 “姐姐,咱爸妈当时对你是严厉了一点,但都是为了培养你嘛,你看看现在国家有什么项目都需要你这种顶尖人才参与的嘛。” 呵呵。 要不是宋君竹专业实力过强而背靠国家,他们绝对让这女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宋耀祖点了点头,继续劝说道。 “是啊姐姐,你是咱爸妈第一个女儿,他们只是有点笨拙但真的是爱你的。” “你不是最爱吃咱妈做的家常菜了吗,咱妈说你最喜欢吃她做的青椒炒肉了,咱妈只要你回帝都,她一定给你做!” 宋君竹不说话了。 死一般的寂静让宋耀祖也不敢说了,他的大脑疯狂的运转,开始思索到底是哪说错话了! 良久。 宋君竹的声音里透露著浓重到化不开的疲惫。 “你们都不知道我对青椒过敏吗?” 没劲。 太没劲了。 她对於这家人最后的幻想也消失了。 不如去辅导陆星做一道导数题。 ...... 出了招待厅的大门,宋君竹恍如隔世。 她在那个家里生活那么多年,亲妈妈指著她的过敏源说那是她最爱吃的东西。 哈哈。 好笑。 真的好笑。 宋君竹扯了扯嘴角,却一点笑不出来。 她喜欢做题,喜欢做研究,喜欢逃进科学的世界。 有时候。 她会突然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几几年,现在到底是在哪个时间段。 宋君竹低头盯著自己的手。 她是真的在活著吗? “宋教授!”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法。 宋君竹抬起头。 陆星摆了个耍帅的pose,把一朵粉色蓬鬆的递到了她的面前。 “美女,请你吃。” 宋君竹笑了,眼角泛著晶莹,没错了,她是在真实的活著,活在有陆星的世界里。 “好油。” 陆星乐了,把塞到了宋君竹的手里,自言自语道。 “很油吗,我觉得很帅。” 盯著手里像云朵一样的粉色,宋君竹不说话了。 很帅。 真的很帅。 千万次救我於虚幻世界的英雄。 很帅。 ...... ...... 129 没有任何技巧 “操!操!操!” “哥,我们是宋君竹的家里人,真的不能签字给她扭送精神病院吗?” “她把你扭送精神病院的可能性更大。” “......” 沉默,是今天的会客厅。 宋君竹走得倒是瀟洒,把宋耀祖和宋新梅气疯了。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你有仇人,而是你要对仇人强顏欢笑。 这感觉就跟硬著头皮夸资本家老板十分有善心一样难受。 宋耀祖听著宋新梅越来越无厘头的想法,立刻警告道:“你別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先不说外婆遗嘱里规定咱们从信託里多申请钱要宋君竹的签字,你就想想现在宋君竹的国家项目里的地位。” “她要是没了,咱们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宋新梅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她还真的是够聪明的,知道自己带著遗產遭人惦记,还抱上国家大腿了。” 宋耀祖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想,你也可以抱,那不是你脑子不好使吗?” 一听这话,宋新梅就不乐意了。 “哥,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你脑子就好使了?” “凭什么咱家全部的智力基因都点在了宋君竹的身上啊,真烦人。” “再说了,当初你也没少坑宋君竹吧?” 宋耀祖也急了。 “我至少以前没有因为宋君竹不给我写卷子就找爸妈告状说她打我!” 宋新梅被揭短了,破防的说道。 “那我至少也没有攛掇著男生去给她告白!还到处传她的谣言让她没朋友!” “对对对,你清高,你没有联合女生排挤她!” “你又好到哪里去,是不是你跟爸妈说宋君竹一直想报復他们?” “你......” “你......” 一场互相举证的爭吵正式拉开帷幕。 宋耀祖冷笑连连。 “你现在倒是挺会说的,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说了她不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打了吗?而且你怎么不敢说?”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两个人瞬间不说话了,只听见门外管家和善的说道。 “两位客人,需要我將你们引到门口的吗?”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等一下。”宋耀祖高声的说了一句。 管家依旧平和:“好的,先生。” 宋耀祖拽住了宋新梅的领子把她提起来,冷冷的说道。 “这些小时候的事儿,我们做都做了,也谁都不要说谁!现在最重要的是討好那个死疯子,让她回归咱们家里,然后心甘情愿的掏钱!” 宋新梅翻了个白眼,刚种的睫毛长得能戳死人。 “怎么可能,她根本什么都不缺!” “我看最有可能的是咱们多锻链身体,爭取比她活得久一点,然后她死了继承她的遗產。” 宋耀祖鬆开了宋新梅的领子,走到窗户口高深的背著手。 “不,她缺。” “她缺爱,她缺温暖。” 宋新梅还是觉得不靠谱,她本身都不想来的:“拉倒吧,她就不能去找个爱情的温暖,非得找亲情?” 宋耀祖冷笑一声。 “她根本就是个无性恋,她那种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別人?!” “比起来她知道什么是爱情,我觉得还是国足拿到世界盃冠军更靠谱。” 宋新梅无语:“你骂人还挺脏,一下骂俩。” 宋耀祖觉得自己脸上挨的那一巴掌还隱隱作痛:“草,这宋君竹就是个疯子,她自己小时候挨打,现在也这么狂躁!” “总之咱们先回帝都跟爸妈说说这事儿,看宋君竹这態度,我觉得咱们得重新制定一个感化她的计划了。” 宋新梅呵呵了:“她都不回帝都,难道要我们举家搬到海城吗?” “从来都是外地臭要饭的去帝都要饭,我没见还有人往海城迁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交际圈都在帝都,她肯定不想走啊! 宋耀祖摆摆手。 “这事儿你不用管,最近国家有新项目,她就是要请的顶尖人才之一,她肯定要回帝都的,而且没个一年半载的都回不来海城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到底怎么让她放下以前,甘心把钱拿出来。” 用钱换亲情,很合理吧? 人终究会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宋君竹小时候缺亲情,现在补给她不就行了? 打蛇打七寸,多大点事儿啊! ...... 晚上. 写了很久卷子的陆师傅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都在咔嚓咔嚓的响。 看宋君竹从书房下来了,陆星一骨碌的爬起来,活力满满的说道。 “宋教授你要吃晚饭吗,我今晚做饭。” 求求你了。 千万別再进厨房里了。 好吗?好的。 这是此刻陆星最想听到的两个字。 宋君竹穿著一件红色缎面裙子,锁骨上坠了个细边的银色项链,更衬出皮肤的白皙,她將头髮束起来,明明耳朵上戴著珍珠耳饰,但远远没有精致的五官给人的衝击感强烈。 没有任何技巧,纯美。 宋君竹款款走到了陆星身边的沙发上,拿起来了他刚做好的卷子,扬扬下巴。 “去衣帽间换件衣服,今晚出去吃吧。” yes! 陆星心里的小人儿在狂欢! 太好了! 忙碌一天的宋师傅终於想通了,打算放弃做饭了是吧? 嘿嘿。 真好! 他被宋君竹手下饭菜杀死的概率很小,但绝不会是零! 望著陆星离开的背影,宋君竹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们即將出门,各方面再检查一遍】 ...... 进到衣帽间里。 陆星看见了宋君竹给他准备的区域。 握草! 一件件当季的,未发售的,可能明星走红毯都借不到的衣服就摆放在那里。 静静的等待他的光临。 “宋教授......我真是小看你了。” 陆星用手机app识图隨便的识图了几件衣服和鞋子。 “个,十,百,千,哥,爸......” 陆星数零已经数麻了。 呜呜呜 ~~~ 陆星穿著比他命还贵的衣服,默默破防。 “宋姐!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要给您养老?(╥﹏╥) ?” ...... ...... 130 气抖冷! “宋教授虽然没有说吃饭的地点,但上次去吃饭的地点能看到海景,这次新房子还要特地弄一个泳池,这代表她喜欢有水的地方,所以吃饭地点大概率还是在临海的高档餐厅。” 陆星的手划过一排排的衬衫,选择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他如果吃的时候不小心在衣服上溅点儿油的话,会给宋教授丟人的,所以选暗色內衬。 “在吃完饭之后,按照宋教授低调的性格,不会有什么豪车保安的特地接送,那就要步行几步去停车的地方,走著走著,宋教授可能就想会去散步。” 陆星在一双双的皮鞋当中,选择了轻量化材质的鞋子。 宋教授踩著那么高的高跟鞋,摔倒的可能性很小,但绝对不是零,宋教授要是摔倒了,那么肯定需要他把人抱起来,这种鞋子適合库库走路。 “今日天气预报上说海城晚上气温18度,如果真的去吹海风散步消食的话,温度还会再降低几度。” 陆星的目光扫过件件笔挺昂贵的西服,再最后选择了一件材质舒服但平平无奇的黑色西装外套。 当温度太低的时候,他就需要把外套脱给宋教授,宋教授今天穿的是红裙子,搭配任何顏色的外套会很奇怪,所以黑色是最保险的。 几分钟之间,陆星迅速的选好了今天的穿搭。 他换好衣服对著镜子里清俊如月的人笑了笑,温和的笑容如春风化雨般柔软。 就像是谈恋爱。 如果你很內向的话,那么建议你去谈一个又脑残又邋遢的对象。 这样的话你就会变得健谈。 因为你要不断的解释为什么会跟这么个脑残谈恋爱。 同理。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陆星需要照顾好客户的面子。 要是客户带你出去,你穿的邋里邋遢的,还说是什么个性什么独特,那就可以收拾收拾滚蛋了。 当他跟客户一起出门的时候。 他就是客户的面子。 整理好自己的著装,陆星扬起嘴角,推门走出了衣帽间。 “哎妈!” 陆星还准备悄悄装扮,惊艷所有人呢。 结果刚走出门一步就被守在门口的宋教授嚇了一大跳! 宋君竹扶住了被嚇了一下的陆星,抿唇笑道:“怎么胆子这么小。” 陆星气死了。 姐! 我打扮的这么帅,一开门准备装个逼呢,你这给我整的啥格调都没有了啊! “戴这个表。” 宋君竹隨手取下了陆星手腕上的卡地亚放到了一边,把自己手里的表戴到了陆星手腕上。 淦! 陆星现在真的有心理阴影了。 服了! 温阿姨送表,小金毛送表,宋教授也送表! 气抖冷! 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啊! 凭什么收到的礼物只能是手錶皮带和刮鬍刀啊啊啊啊! 陆星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江诗丹顿的,但不知道哪个系列。 这得有个六位数吧? 在看到手錶上刻著的几颗星星的时候,陆星觉得自己好像估计保守了。 尼玛的。 定製款啊?! 宋君竹很满意的看著这块手錶:“送你的小礼物。” 她本来是想买贵一点的。 但是想想。 陆星现在还只是个学生,戴太贵的也不好,只能玩儿点定製款的样了。 “谢谢宋教授,好看!” 陆星一顿夸奖猛如虎,给宋君竹说高兴了。 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宋教授隨手放在桌子上的那块卡地亚手錶上, 艹。 那是温阿姨送的啊! 他去伺候温阿姨的时候还得戴呢! 老天爷。 他不搞那种假名字假微信號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串台的风险。 现在好了。 一人送一块儿手錶,各自的防偽標誌是吧? 他要是哪天戴错手錶了,这tm不得火星撞地球啊? 工作小细节陡然增多,陆星默默流泪。 等著吧。 等到六月的时候我全卖给kate姐! ...... “宋教授,咱们今天去吃什么啊?” “简简单单吃一餐。” 怀抱著简简单单吃个饭的念头,陆星愉快的跟宋君竹上了一艘......游艇。 啊? 游艇??? 啊? 简简单单??? 一直到陆星站到了甲板上,风呼呼的扇他大耳刮子,他眼神里还是抹不开的迷茫和震撼。 不是姐。 知道你富,没想到你这么tm的富啊! 你以前不是挺低调的吗? 宋君竹愉快的拉著呆呆的陆星坐到了就餐的位置上,心想这样果然没错。 张越说了。 要是兴趣和性趣都不起作用的时候,那就需要动用最原始的金钱力量了。 张越就不相信了。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看了宋君竹的资產而不心动的吗? 娶个大美人还送上亿资產的那种誒! 这种gg打出来,简直就跟要把人送到境外噶腰子一样不可信。 可是现在真实的发生了。 夜色落下,天空濛著一片黑纱,月亮和星星平等的照耀世人。 海城港口灯火通明,游人如织。 隨著游艇逐渐的开动,岸边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像是一团团黑点站在岸边。 凉风阵阵,陆星托著下巴,耳边是浪浪水声。 他好像成为了一个小岛,断绝了和岸上人的关係,独自在水中央静謐。 “好看吗?” 宋君竹轻声问道。 陆星笑眯眯的盯著她。 “好看,很好看。” 宋君竹躲避了他的眼神,用从未有过的柔和语气说道。 “我说景色好看吗。” 陆星盯著她的脸,无辜的说道。 “对啊,我说的是景色很美啊。” 宋君竹桃眼横了他一眼。 “你都没有看。” 陆星笑了。 “最美好的景色已经在我眼前了。” 宋君竹沉默。 宋君竹红温。 盯著宋君竹比裙子还要艷丽几分的耳朵,陆星心里感嘆。 宋教授以前就容易红温。 现在真是风采不减当年。 合著一点都没进步啊! 为了防止亲爱的宋教授红温到破防,陆星適时的转移话题,將她面前的餐盘移开,把自己这边的餐盘换了过去。 宋君竹看著他的动作有些疑惑。 “不合你的胃口吗?我叫人再给你做一份。” 陆星指了指宋君竹餐盘里的菜品。 “你对洋葱和青椒过敏啊,这个不適合你吃,我吃就好了。” 宋君竹怔住了。 耳边是波涛水声,岸边是人群吵闹,此刻她的世界却全部安静了下来。 陆星说的太过於隨意和自然。 就好像......这是本来就应该知道的事情一样。 可是她的妈妈不知道。 可是她的弟弟妹妹不知道。 宋君竹移开目光盯著辽阔的水面,防止有眼泪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景流出来破坏气氛。 真好。 真好。 宋君竹的心臟剧烈的震动,酸涩感让她无所適从。 原来...... 她还是有人惦记的啊? 宋君竹笑了,眼角泛著晶莹,张越说的没错,她遇到真爱了。 她不需要那个家庭里廉价的感情了,她遇到了更高贵的人类情感。 “陆星。” 宋君竹轻声唤了一声。 陆星立刻抬头,警觉的像是隨时听候安排的忠犬。 宋君竹站起身,慢慢走到了他的身后。 感受到后背越来越近的距离,陆星突然头皮发麻,感觉大事不妙。 不对! 这tm的,这tm的,这氛围不对! 他就是说了个宋君竹的喜好而已,她不至於这么感动吧?! 宋君竹白皙的双臂搭在了陆星的肩膀上,她俯下身,凑到陆星的耳边轻声道。 “抬头。” 陆星抬头。 砰!砰!砰! 一朵朵绚烂的烟照亮整个夜空。 游艇上的灯光適时的暗了下来,他看到了跟在岸边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陆星怔怔的盯著天空。 他好像躺在海面上,面前是触手可及的天空。 巨大的烟照亮了陆星的侧脸,宋君竹看的心里发软。 她的声音打在陆星的耳侧:“我想跟你说......” 温香软玉在身侧,陆星的心里发冷。 求你了。 宋教授,我求你了。 不要说一些我不想听到的可以吗? 我求求你了。 不要说。 不要说。 ...... ...... 131 爆改恋爱諮询! 海风吹拂在陆星的脸上,巨大的烟把他冷漠的表情照得无所遁形。 以往宋君竹的异常在他的脑海里格外的清晰。 为什么? 为什么宋君竹说要送他出国上大学? 为什么? 为什么宋君竹突然愿意紆尊降贵给他补习。 为什么? 为什么宋君竹愿意让他打她? 为什么要做这些东西? 这里是海城港口,一艘游艇的价格他想都不敢想,在这里放一场烟,到底会多少钱,他也不清楚。 可是宋君竹就是做出来了。 天空烟的绚烂光辉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而现在。 宋君竹又站得离他那么近,他几乎能感受得到宋君竹说话时候的气声。 陆星並不迟钝,他察觉出来了一些微妙的感觉。 综上所述。 宋君竹喜欢上了他。 不。 应该说,宋君竹喜欢上了职业舔狗陆星。 陆星垂下眼眸,不再去看这场造价昂贵的烟和表演。 宋教授,我不可能给你演一辈子的。 你清醒一点吧。 到底到底。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的呢? 陆星脑海里庞大的记忆开始迅速的回溯,是从哪一天宋教授才出现异样的呢? “我想说......” 宋君竹顿了一下,以往百试百灵的直觉又发挥了作用。 此刻她的直觉在无比剧烈的警示她,不要说,不要说,说了她一定会失去最珍贵的东西的! 爱这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了,宋君竹再一次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换了句话。 “......对不起。” “我想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以前对你不好。” 呼—— 陆星难得没有顾得上自己的职业素养,很明显的鬆了一口气。 好! 太好了! 陆星垂眸,握住了宋君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真挚的说道。 “不会的宋教授,我知道你的心里难受,这样可以排解一下,没事的,我是自愿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不是你的错。” “烟很漂亮,游艇也很漂亮,海面的风吹著很舒服,宋教授,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为我做这些。” 一向高傲的宋教授,此生的道歉余额都用在了陆星的身上了。 宋君竹茫然的盯著天空的烟,耳边是陆星安抚的话语,她突然想。 游艇,晚餐,烟,告白。 她跟之前那个被她撞破头的校草有什么区別呢? 陆星有说过喜欢她吗? 有。 他说过千遍万遍。 可是这千遍万遍里,又有哪几次是真心的呢? 她要是刚才表白真的说出口了,那么陆星会怎么样呢?他会嚇到吗? 宋君竹低头,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 晚上回到家。 说好了戒酒的宋君竹又拿出来了许久不用的酒杯和红酒,把自己喝醉了。 陆星还得拖著她去给她洗澡。 “哎呀,宋教授,你別乱动,会摔倒的。” “摔倒会怎么样?”喝醉之后的宋教授有点大舌头,陆星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星饶有兴趣的跟个醉鬼对话:“摔倒了磕到脑子会穿越的。” 宋君竹眼神迷濛:“我想穿越。” “噢~~~那宋教授想穿越去蒸汽时代开启工业时代吗?”陆星心想她这么爱学习,难道不想去看看那些科学巨擘吗。 “不,不是的。” 宋君竹眼睛都直了,看著面前的陆星分身成了三个人,她隨便抓住了一个陆星,大舌头的说道。 “我要回,我要回到半年前!” 嘶—— 陆星低头看了看宋君竹手放的位置,翻了个白眼。 尼玛的。 装gps了?定位这么准? 他扒拉开宋君竹的手,把人老老实实的洗乾净,装作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半年前? 半年前就是两个人遇到的日子。 宋教授,你想干什么呢? 就这样不好吗? 你出国,我回到平静的生活。 陆星把洗香香的宋君竹套了个浴袍,安置到了床上。 调好室內温度,给人盖上了被子。 睡著的宋教授远远没有平时攻击力那么强,不过五官依旧是精致又明艷。 陆星盯著她的嘴唇,想了想,又找出来一个润唇膏。 在涂抹好润唇膏之后,陆星拧开了一瓶水放在了她隨手能拿到的地方。 “晚安,宋教授。” 陆星关上了灯,不再去念那些情话了。 从回来的路上,他就在追根溯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找到了。 是那天宋君竹喝醉酒,他在床头给人念了好久网络上摘抄的情话。 也许...... 那个时候宋君竹没有昏迷呢? ...... 客房. 感恩宋君竹小姐,给他留了一间相当完美的臥室。 陆星躺在窗户边的躺椅上,刷著热搜,上面头条是海城港口的那场烟秀。 最后的最后。 昂贵的烟布满整个天空,拼凑出了一个love的形状。 陆星笑了一声,关掉了热搜。 宋教授,幸好你没说,不然的话,我可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躺在这里了。 等到十一点。 “嗯?柳卿卿怎么不发剧本了?” 陆星疑惑的打过去了一个问號。 柳卿卿那头直接一个通话就拨了过来,给陆星整的还挺措手不及的。 调整好声线。 “餵?怎么了卿卿?” 那头的柳卿卿轻笑一声。 “今天不读剧本了。” 啊? 不读剧本了? 陆星挠挠头,那总不能在这里干聊天吧? 於是他说道。 “那我给你唱歌好吗,卿卿?” 柳卿卿笑了一声,声音里都透露著轻快。 “不用。” “我爱上了一个男生。” 啊...... 陆星点头:“那你需要结束合约吗?” “不。” 柳卿卿拒绝的很乾脆。 “我想问问你,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追到他吗?” ...... ...... 132 天下第一好 老师!我们家陆星怎么当职业舔狗之后就再也不笑了? 天杀的! 我要报警!!! 陆星猛地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难以置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玩意儿。 “啊?” 什么登西? 让他替柳卿卿追男人? 神经病啊! 猜猜他当时入这一行的时候为什么只对女生开放这个职业舔狗的权限? 囡囡要是尺子丟了完全可以拿陆星来画线。 因为陆星比直尺还直! 柳卿卿这一句话给陆星的cpu都干烧了! 公寓里,柳卿卿只穿著一件宽大的t恤,两条白嫩纤细的腿盘起来,她的头髮隨意的扎起来,垂下几缕落在清瘦的颈后。 柳卿卿的面前桌子上,放著一个本子。 封皮上写著几个大字——追星大作战! 柳卿卿握著笔,一脸认真的翻开第一页,打算聆听陆星本人的教诲。 这年头。 追人的话,问天问地都不如问问本人。 感受到陆星语气里的震撼,柳卿卿弯起嘴角,小酒窝又甜又乖,但此刻她的语气里颇有些委屈巴巴的辩解道。 “我,我身边也没有什么男性朋友嘛,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我没有经验......” 她得提前跟陆星交代一下她的情感状態。 清清白白,天地可鑑! 陆星脑袋都大了,但是出於职业素养,他也不好拒绝客户的要求。 於是思索片刻,他问道。 “你是想要找个男人玩一玩,还是想要找个男人当老公?” 柳卿卿:??? 还有这种分別呢? 柳卿卿想了想,说道:“我不是玩玩的,我是真的喜欢他,你有没有什么快速的方法呢?” 快速? 还是真爱? 陆星躺回躺椅上,绝望的盯著天板。 “这样吧,你可以把人灌醉关地下室,然后把他整出来斯德哥尔摩,这样的话,就算是把他放出来,他也不会再离开你了,你们就能是真爱了。” 柳卿卿思索片刻,犹豫的说道。 “这犯法吧......” 陆星气笑了。 “你也知道犯法啊?” “哪儿有既快速又能培养成真爱的方法啊,感情当然是要慢慢的相处啊。” “你想要快速的那就只能是先看脸,不过这样太容易养成快餐式的恋爱了。” 柳卿卿捏著笔奋笔疾书,连连点著小脑袋,一脸认真。 有道理。 太有道理了! 记下来记下来!统统记下来! “那我应该怎么和他培养感情呢?”柳卿卿问到了关键点。 陆星想了想。 “你现在能把他约出来吗?” 柳卿卿说:“可以。” 她之前跟陆星约好了,要让陆星给她做衣服呢! 而且。 柳卿卿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红艷艷的小番茄上。 她还没有吃到土生土长的小番茄呢...... 柳卿卿盯著手机通话的界面,轻轻咬开口中的小番茄,酸甜的口感爆开。 她突然笑了。 她尝到了分辨善恶树的果实。 上帝拋弃了她,她也不屑去信奉上帝。 她已经遇到了救赎。 更好,更甜。 “你能把他约出来就好。” 陆星站起身,一手拿著手机,一手从书包里掏出了根笔。 他用牙咬开笔盖,开始在桌子上列事项。 “你把他约出来去鬼屋玩,根据吊桥效应来说,这样紧张的环境下他会心跳加快,这个时候你因为害怕巧妙的钻进他的怀里,他会把心跳加快的原因归结於对於產生了一点情愫。” “对了,你最好用一个好闻清新的洗髮水,你在他怀里的高度他正好能闻到你的髮丝香味。” 柳卿卿奋笔疾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好的!” 陆星继续说道:“这次如果他对你有那么点儿小鹿乱撞了,你以后就可以常常的约他出来玩儿了。” 柳卿卿突然问道:“那要是没成功呢?” 陆星一拍笔,大怒。 “怎么可能!我柳老板年轻貌美声音又好听,怎么会不成功?!” “哪个臭小子这么没有眼光!眼睛不要就捐出去!” 嘿嘿。 见缝插针的夸奖一下客户,失败了可不要找我呦~~~ 听到陆星的话,柳卿卿甜蜜的笑了笑,又问道:“那鬼屋之后呢?” 陆星继续发言:“鬼屋之后他对你產生了一点情愫,那就必然会对你好奇。” “当一个人开始好奇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他就完蛋了。” “根据閾值管理意识来说,他对你的期待可能有八十分,而这个时候,你不经意不经意的表现出来了一个自己的优点,这个时候他会突然觉得,握草,这个女孩这么特別,居然还有这个优点?这样就完全超出他的期待值了。” “之后,你就可以通过这个优点的话题,不断的向外延伸......” 陆星滔滔不绝的讲了好久好久,柳卿卿记笔记记到了最后,直接手都麻了。 她听的脑瓜子嗡嗡的。 忽然之间。 听著电话那头陆星的经验分享,柳卿卿的心头划过丝丝缕缕的心疼。 他...... 他这么年轻,就能总结出这么多的经验。 到底是跌倒过多少次呢? 柳卿卿垂下眼眸,长睫隱下一片阴影。 陆星,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那么阳光开朗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个事情呢? 你开心吗? “陆星。”柳卿卿深呼吸平復下自己的情绪,沉默片刻说道,“这些东西,对你......你们这些男人真的管用吗?” 陆星想了想:“我觉得是管用的。” 他这可是把自己多年的钓人经验都总结出来了啊! “对了!” 陆星打了个响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你说。” 陆星犹豫片刻,想想柳卿卿说她没有恋爱过,才说道。 “柳老板,你追人的时候,不要太......不要太直白。” “也不要,也不要试图用身体去换取感情。” 这样的下场只会一败涂地。 “你喜欢一个人,这很好,但是你不要不顾自己的身体。” 他並不知道柳卿卿想追的那个人帅不帅,性格好不好,渣不渣。 像柳卿卿这种没有经过感情洗礼的,最怕的就是遇到那种渣男,不明不白的就把自己奉献上去了。 当时可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之后想想,也许会在无数个深夜被浓浓的恨意和自我厌弃淹没。 职业舔狗守则,竭力减少客户受到的伤害。 柳卿卿怔怔的听著陆星的劝说,低头轻笑。 “我喜欢的人很好,很帅,很温柔,很体贴。” “他是这个世界上的天下第一好。” ...... ...... 133 滴~妲己体验卡 艹! 遇到纯血恋爱脑了! 听著柳卿卿的话,陆星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反差吗? 柳卿卿这么御姐的声音,居然也会恋爱脑? 淦! 爱情这玩意是真的有毒啊,沾上智商自动降二百五。 太恐怖了! 整天情情爱爱的,回头扔地里犁三亩地就老实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早点睡觉。” 柳卿卿不忍心让陆星再熬了。 她上次见到陆星的时候,就觉得陆星眼底有一些淡淡的黑眼圈。 柳卿卿有点恨自己。 为什么她要睡这么晚,让陆星也不能好好睡觉呢? 想了想,柳卿卿说道。 “我以后每周六跟你匯报一下我追人的进度可以吗?酬劳不变。” “等我追到了人,我给你包一个大大大大的红包。” 啊? 陆星愣了一下,隨后就是狂喜! 握草! 老天爷,你也太爱我了。 现在周六周日不仅仅宋君竹不疯批了,连柳卿卿都不变態了。 这是什么天上人间啊! 我讚美,我讚美爱情,爱情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 太好了! 陆星强行掩盖下自己的激动,装作风轻云淡的说道。 “好的,我听你的。” “柳老板,你平时跟追人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微信告诉我,我看到了就会给出我的建议。” 他也不能白拿钱啊,要不然心里还怪心虚的嘞! 掛了电话。 “yes!yes!yes!” 陆星欢快的握拳,恨不得当场来一个滑跪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对於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现在柳卿卿替他留出来了这么长的生命,他肯定感谢她啊! 讚美完柳卿卿之后。 陆星往窗外看了一眼,月明星稀。 正是做一些美妙事情的时候! 来一次吧! 来一次酣畅淋漓的做题吧! 陆星飞速的冲了个澡坐到了床上,一脸严肃的捧出来了自己心爱的卷子! 这可是胡钟钟这个学霸亲口认证过的,说是覆盖知识点最全面的卷子。 凭藉著胡钟钟阅遍市面上所有题集和卷子的经验。 陆星信了,感嘆道。 “这要是语文在晚上考多好,別的不说,高质量作文的爆率绝对百分百啊!” 明亮的灯光下,陆星认真的在做题。 知识就是power! 学吧,学无止境啊! ...... 周日. “好幸福啊......” 窗外绿叶摇动,微风阵阵, 陆星还是在写卷子。 別人过到厌烦噁心的生活,对於陆星来说,是难得的寧静。 没有任何人的干扰。 他可以解决一道道的难题,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以前陆星觉得题目好难解。 可是开始做这一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 人心更难解。 舒服的环境让陆星的大脑获得了久违的放鬆,他打了个哈欠。 眯十分钟,就十分钟。 片刻之后。 宋君竹轻手轻脚的从书房下来。 在看到陆星浅睡的样子,她淡淡的笑了笑。 这个房子选对了。 果然这样的环境更適合陆星的心情,他看起来真的放鬆了很多。 宋君竹拿下自己身上的披肩,轻轻的盖在了陆星的身上。 做好这一切,她拿起陆星做好的卷子,挑了根铅笔,坐靠在沙发上,开始去给陆星做错的题写分析和总结。 微风吹过,披肩尾端的长穗轻轻晃动,室內一片安静。 “嗯......” 陆星挣扎著清醒了过来,眼睛里还有刚睡醒的懵和茫然。 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陆星回头看去。 一条浅色披肩静静的躺在地毯上。 握草! 陆星的大脑瞬间清醒。 宋教授来过了。 他立刻看向了桌面。 原本他做好的卷子,已经被用铅笔批改完毕了,隨时可以擦掉。 除此之外,有几张乾净的白纸上龙飞凤舞的写著一些分析和解题思路。 陆星捏起那几张薄薄的纸张,沉默许久。 “醒了?要吃点水果吗?” 宋君竹端著一盘果切走了过来,她戴著简单的细边眼镜,黑色捲髮隨意的束在脑后。 陆星接过来了她手里的果切放在桌子上,真挚的盯著宋君竹说道。 “谢谢你宋教授。” “这些东西对我的帮助很大。” 他的眼神太过於真挚,宋君竹忍了又忍才没有rua上他的脑袋。 “没事,隨手做的。” 宋君竹坐回了沙发上,问道:“你大学打算选什么专业?” 啊? 陆星还真的没有想过。 对於他来说做生意赚点钱是必要的,大学学什么专业倒是没什么心仪的。 毕竟他考大学,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过同龄人的生活。 “我没有想好。” 宋君竹推了推眼镜,认真的分析道。 “我看过你的各科的解题过程,你逻辑很好,其实数学底子也不差。” “或许你想过走学术道路吗?” 学术道路? 陆星说道:“可是宋教授,我没有你聪明,我走这条路可能会很难......” “没事。” 宋君竹摆摆手。 “你上本科去我实验室跟著做实验,我发期刊带上你,到时候研究生和博士在我这里读,或者你喜欢什么专业,我如果认识那个专业的专家,我让他来带你。” 啊? 陆星人都听傻了? 这把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小小的陆星被大大的饼给噎住了,疑惑的问道。 “宋教授,你的专业......” “哦。” 宋君竹解释道。 “我的专业比较难,容易坐冷板凳,我导师是这个行业的专家,前年我导师去世了,我就接手了老师的研究工作。” 后面的宋君竹没说。 正好她这个专业研究出的新材料能用在一些特殊装备的製作上,所以她才会升的这么快。 没办法。 就剩她一人儿了! 时也命也。 陆星:...... 这就是......学术妲己体验卡吗? ...... 拒绝当然是拒绝了。 陆星才不想在各种学术大牛的地方上感受到真正智商上的碾压! 到了晚上。 陆星收拾收拾离开了公馆,坐车去医院了。 望著他离开的背影,宋君竹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你没有什么特別偏好的东西,你怎么活下去呢?” 她的精神状態不好,就是勉强通过做研究来消耗一天又一天的时间。 可是陆星没有。 当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没有什么特別想要的东西,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那会滑向虚无主义,最终走向毁灭。 陆星,我不想要你毁灭。 ...... ...... ps.v我个免费礼物看看实力,什么,没有?哦,我也没有很想要,哈哈笑死,你真的很装 (o﹏o?) 134 我家猫会后空翻 车窗外灯火通明。 都市霓虹灯的光照在陆星的侧脸,他低头认真的查看今天各种app上的热搜。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玩儿的梗与时俱进也是必备的素养。 想逗客户开心的时候,说一句当下流行的梗一定比说一句蓝瘦香菇效果要好。 陆星一如往常的点开各个热搜榜单。 在查看文娱榜的时候,他还真看到了池越衫的名字。 点开视频。 池越衫应该是在参加什么活动,一袭浅蓝白色戏袍,眉间一点硃砂,白色水袖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宛如神女降世。 点开评论区,陆星一进来就被各色的裤衩子给绊倒了。 【姐姐,我只能给你六分,差四我给你十分】 【按照我本来的计划,我应该是长成池老板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没长成呢,是因为不想吗?】 【长大后才知道,手机才是我最大的乡愁,老婆在里头,朕在外头】 【emmm,要是池老板追我的话,我该怎么办捏?】 【没事儿,我替你拦著】 【没事儿,我也替你拦著】 陆星:??? 翻著评论区,陆星真的笑出了声。 好傢伙。 他还是得进步啊! 以后要想学习情话,別整那些老土的情话合集。 直接去一些顏值博主的视频评论区当场摘抄啊! 陆星悟了。 “看来我对於玩网际网路的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陆星收起手机,闭著眼靠在座椅靠背上。 他拿池越衫做了一个试手。 事实证明。 他的网感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池越衫和柳卿卿都不再占用他的时间。 在这个空档里,创业太不实际时间也不够,那么起个號兼职赚点钱是没问题的。 陆星不想露脸,担心碰到之前的客户在评论区发癲,那就借著技能来做视频吧。 他打算起个做木雕的帐號。 反差,永远都是吸引人注意力的核心。 上次胡钟钟说了二次元的事情之后,他特地去了解了一下现在最受欢迎的二次元角色们。 所以这次做號的核心就用做二次元木雕+聒噪碎嘴子的配音+一点点身体出镜。 传统技艺和网络的碰撞,陆星都能预料到评论区会出现礼崩乐坏的评论了。 就算是做不成也无所谓,总是一次尝试。 反正他做木雕也只是为了调节一下心情,做好了可以卖给胡钟钟这个私宅。 嘿嘿。 好玩! “宋教授,你说的没错啊......” 陆星睁开眼,盯著不断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我应该找点事情做的。” 不然的话。 我怎么活下去呢? ...... 下了公交车。 陆星没有去住院部,反而去找了郝医生。 上次他崴到脚其实伤得不是很重。 但是那句话咋说的来著,天天念叨著不活啦,可是体检报告单必须是健康的。 要死也要成为一具健康的尸体! 给郝医生发了信息,她叫陆星去康復室找她。 推开康復室的门。 郝医生调侃的看著陆星。 “好小汁,我就说你下次別落我手里吧?” 陆星沉默。 好的。 迴旋鏢这么快就扎身上了! 虽然郝医生是喜欢逗陆星的,但是人专业能力是在的。 给陆星看了看之后,说道。 “你这再让我看晚一点儿就康復了,好小子,这么娇弱啊?” 陆星红温。 郝医生乐了,安抚道:“不过你也別不好意思,你这是对的。” “很多人讳疾忌医,总是想著拖拖拖,拖到最后小病也成大病了。” “行,你站起来,我教你几个动作。” 陆星悬著的心终於放下了。 咔嚓。 康復室的门再度被打开。 “陆星?” 池越衫惊讶的看著陆星。 陆星不搭理她。 池越衫来劲了,乐呵呵的绕著腿脚不便的陆星走了两圈。 “你腿怎么啦?怎么瘸子了?” 陆星冲她翻了个白眼:“你才成瘸子了,我很健康的好吗,一点事儿都没有!” 池越衫嘴角扬起,带著看见好朋友受伤时候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腿真没事儿?” “没事你就走两步,走两步给我看看。” 陆星无语。 以前怎么没发现池越衫说话这么贱兮兮的。 於是他试图攻击池越衫的伤处。 “你腰真没事儿?” “没事你就翻个后空翻,翻十个后空翻给我看看!” 池越衫仗著自己腿脚灵活,嘚瑟的说道。 “后空翻?这很难吗?” “別说我了,我家猫都会后空翻!” 陆星翻了个白眼:“拉倒吧。” 池越衫来劲了:“嘿!你还不信?不信你去我家看看我家猫会不会后空翻!” 陆星无语:“我才不去。” 郝好好饶有兴趣的扫视著池越衫和陆星。 真有意思。 池越衫明明脸上带著幸灾乐祸的笑容,背在身后的双手却死死攥紧,紧张到手背的筋都格外明显。 陆星脸上带著无语的表情,明明是被嘲笑被调侃的角色,整个人却很放鬆。 这两个人还真是...... 郝好好笑著调侃道:“哎呀,人陆星身体好著呢。” “倒是你,你管管你的腰吧嗷,別等哪天你结婚了,婚后还得来我这儿康復。” “人家都是男方不行,你可別整的是女方不行。” 一句话给池越衫干沉默了,直接溜走了。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星差点笑死。 ...... 半小时后。 陆星从康復室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扬起了笑容。 推开病房门。 从里面传来了欢乐的笑声和吴儂软语的唱词。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 嗯? 陆星突然顿住:“十八相送?” 一进门。 明亮的灯光下,爷爷靠坐在病床上,奶奶拉著爷爷的手坐在床边。 对面的陪护床上。 池越衫穿著一袭淡蓝色旗袍,外面罩了件米白色针织披肩。 她脊背清瘦,黑髮披肩,手里捏著一把精致小扇子,软软的唱著十八相送。 一点刚才在康復室不正经贱兮兮的样子都没有了。 听到门响。 三人一齐看向了门口的陆星。 “乖孙,你可算来嘍!快来听听小池唱的越剧!” 奶奶高兴的拉著陆星的胳膊。 “上次我问小池会不会唱越剧,她说她唱京剧的,结果小池后来真的学会了!” 陆星顺著奶奶的力往里走,笑著说道:“这么好啊?” “池老板学习能力强,唱京剧好,唱越剧也能行。” 池越衫站起身,落落大方,语气里还有点小骄傲的说道:“那是。” 陆星瞥了她一眼,“你还真喘上了。” 池越衫双手背在身后,死死的攥紧手心,脸上却带著不服气,跟陆星抬槓。 “拜託,这是事实好吗?” “我老师都说我嗓子去唱越剧和崑曲也没问题!” 別紧张別紧张。 自然一点。 陆星太过于敏锐了,她绝对不能让陆星觉得她还有別的企图! 好小子。 你等著吧。 等咱俩结婚了,我再翻小本本跟你算帐! ...... ...... 135 自由落体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为了防止陆星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来,池越衫决定率先出手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上次我跟你说给爷爷奶奶检查的事儿你记得吗?” 陆星点头:“你告诉我了。” 池越衫款款走到病床前,表情有些严肃的说道:“我舅舅后来对报告单详细的分析了一下,结果也跟爷爷奶奶说过了,这次来我是跟你再说一次。” 陆星见状,大脑瞬间紧绷,坐直了身体:“你说。” 赵恨美冲陆星招了招手,抚了抚陆星僵硬的背,一下一下又一下,有些护犊子的说道:“小池啊,你別嚇我乖孙啊。” 赵珍珠也是拉著陆星的手,慈爱的笑著说:“没事的啊,小池在嚇唬你呢。” 池越衫笑了一声,拉长声线娇柔的说道。 “哎呀,我还打算逗逗陆星呢,爷爷奶奶你们太宠他了!” 陆星白了她一眼:“你嚇死我了。” 池越衫笑了,悠悠的说道。 “我舅舅说,爷爷奶奶的身体都很好,只是有一点衰老,这都是正常的现象。” 池越衫点了点陆星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才是最应该去体检的人。” 陆星鬆了一口气,看著池越衫说。 “谢谢。” 他说得太郑重,让池越衫一时之间不知道回什么好。 池越衫沉默片刻,又扬起了笑容说道:“你要是真感谢我,多码两章小说报答我好了。” 病房里顿时一片笑声。 “对了。” 赵珍珠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个盖著章的证明书,递给了陆星。 “乖孙,这是你上学的时候,老家派人送来的,说是经过开会决定,他们不仅要建孤儿院,还要建学校,养老院什么的。” “来的那些人说,你爷爷以前做过孤儿院,所以这次孤儿院再建设出来,就直接聘用你爷爷当院长了,算特聘人员,有编制的!” 嗯? 陆星接过来那个证明书,上面盖著的章是不能作假的。 池越衫惊讶道:“那就是说所有建筑的投资都是官方出了,不用个人投资了?” 赵恨美摇头,语气里颇为自豪骄傲。 “来的那些人说,他们要多建一个孤儿院,乖孙你投资的那个,算是你建的,只是后期运营的时候政府来运营,而且他们政府建设有补贴的,没有那么贵。” “我还打电话问老家的人了,他们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修县誌的时候,一定要把你加进去!” “他们说到时候官方会公布你的名字,另外他们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想起的名字,这个孤儿院是你钱建的,应该由你起名字的。” 池越衫思考片刻,笑著说道。 “起名字?我觉得应该叫......星星乐园?星星之家?繁星乐园?流星园?” “......” “......” 陆星微笑的听著他们的討论。 到最后,他盖棺定论。 “我不起名,让政府去起名吧,不要特立独行就好。” 他並不是为了名利才做这件事。 只是他想。 他在孤儿院里度过了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他只是为了纪念那段快乐而已。 现在一切都达成了。 ...... 顶楼. 陆星靠在墙边,仰头盯著夜空的繁星点点。 “明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还没有计划里那么多的钱,现在你的卡里有超越无数同龄人的存款,陆星,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他以前的愿望只有两个。 一愿爷爷奶奶身体康健。 二愿孤儿院能顺利建成。 现在两个愿望都提前的达成了,为什么,为什么不高兴呢? 浓重如潮水般的疲惫感席捲而来,陆星垂下头。 沉默片刻。 陆星从书包里拿出木头和工具,把手机摆在前面,调整好角度,点击录像。 这是他调节心情的方式。 在前往顶楼的楼梯上,池越衫静静的站在那里,沉默的看著那个少年。 从刚才开始。 她就细微的感受到了陆星的勉强。 真正要成功了的人,是笑不出来的。 因为在这一路上,他不知道丟弃了多少的东西,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怎么会笑得出来呢。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陆星扫了一眼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平淡的问了一句。 看陆星发现了,池越衫也没有躲开,而是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打算学著陆星席地而坐。 “垫著这个。” 陆星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本卷子递给了池越衫。 娘的。 这人穿的是定製的旗袍,贵到飞起,能不能珍惜一点啊! 池越衫愣了一下,心想小屁孩还挺贴心的。 她坐的地方离陆星不远也不近,没有给陆星过大的压力。 池越衫问道:“介意哥们唱一会吗?” 陆星头都没抬,专心致志的雕造型:“你现在唱了,回头医院里就出现了都市传说,某某医院半夜惊现诡异女人唱戏。” 池越衫轻笑一声:“那我小声点。” 陆星不在意:“隨你。” 这医院都是池越衫家的,他还能把人赶走吗。 池越衫哼了一声。 她知道这时候是没办法安慰陆星的,好歹让他不要太孤单。 这里可是顶楼。 万一陆星觉得自己的愿望达成了,然后直接脑子一抽自由落地了怎么办? ...... 魏家. 书房. 魏文海眯著眼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捻著手里的佛串。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爸爸。” 魏文海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动了动手指。 身旁的管家迅速的端著桌面上的茶,递到了魏文海的手边。 “老爷,小心烫。” 魏文海不慌不忙的品茗,丝毫不去顾忌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 二十分钟后。 魏文海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立刻会意,快步走到了门口,打开了书房的门,恭敬的说道。 “小姐,请进。” 魏青鱼平静的站在门口,一动都不动。 直到书房的门打开,她冲管家点了点头:“谢谢。” 咔嚓。 书房的门重新关闭。 魏青鱼一板一眼的走到了魏文海的面前,问好。 “爸爸,晚上好。” 魏文海看著魏青鱼等了这么久也没有露出不耐烦表情的脸色,满意的点头。 他换了个坐姿,佛珠相碰的声音在书房被无限的放大。 “知道我叫你来为什么吗?” 魏青鱼把视线落在书桌上,轻轻摇头。 “不知道。” 她的学习並没有退步。 佛珠相碰的声音停止。 魏文海目光如炬,盯著面前的魏青鱼,平静的说道。 “你最近,跟你们班的一个男生走得很近?” ...... ...... 136 秩序之外 提问: 当你喜欢一个人被你的父亲发现了,面对父亲听不出语气的质问,你该怎么办? 此时。 魏青鱼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思索当中。 偌大的书房里,只迴荡著煮茶热水达到沸点时咕嘟咕嘟冒著小气泡的声音。 魏文海並不著急著要回答。 反而是慢条斯理的打量著站在最中间宛如一株幼苗的......女儿。 魏青鱼完美的继承了她母亲的容貌优点。 即使仅仅穿著最简单最古板的衣服,也只能衬托出她的气质脱俗清冷。 孤傲的跟她母亲一样令人討厌。 魏文海移开了目光,慢慢的拨弄著手里的佛珠,一下,一下,一下。 像是打在魏青鱼的心头。 沉默良久。 魏青鱼点头:“是的。” 常年面对说一不二的父亲,让她养成了立即回话的习惯。 而刚才沉默的那几秒。 是魏青鱼人生秩序之外,对陆星的无法言说的爱。 魏文海笑了。 看来他亲爱的女儿还是听从他的,至少没有撒谎欺骗他这个可怜的老父亲不是吗? 不过魏青鱼说不说实话也没所谓,他总是能查到的。 魏文海端起茶杯拨开浮沫,慢慢的饮了一口,问道。 “你喜欢他?” 魏青鱼点头:“是的。” 她没得选。 因为不论她说出任何的答案,父亲都会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真相。 魏青鱼垂下眼眸。 她的喜欢,果然会给陆星带来麻烦。 魏青鱼沉默片刻,又补充道:“但是他並不喜欢我,这是我的单恋。” 哈哈。 魏文海心里发笑。 自己这个女儿挺有意思啊,为了不让他去怪罪陆星,竟然还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好好好。 咚。 魏文海放下茶杯,站起身。 管家立刻扶著他。 “不用。”魏文海拂开管家的手,自己走到了魏青鱼的面前问道,“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所以你想要追他吗?” 是,或不是? 魏青鱼无法给出答案。 因为她听不出父亲问这句话时的情绪,这就无法確定自己的回答会不会对陆星造成伤害。 她力量微薄,但也想要竭尽全力不去伤害到陆星。 魏文海也並不在意她的答案,只是说道:“你年纪小,在这个年纪,想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很正常。” “人活一辈子嘛,追求的也就那几样东西,脸,学歷,金钱,背景,你全都有了,为什么不去勇敢的试试看呢?” 什么? 魏青鱼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一向冷淡的眼神里露出了十足的疑惑。 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哈哈哈哈。” 魏文海大笑一声,爽朗的拍了拍魏青鱼的肩膀,悠悠的说道。 “你刚才是不是怕我阻止你去喜欢那个男孩?” “放心吧,你的妈妈当年也是奋不顾身的爱上了我,这才能生下你。” “所以说,我啊,並不在意这些门第之间,你喜欢就去追好了。” “我女儿又漂亮又学习好,那小子凭什么不喜欢你?” 魏青鱼怔住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父亲说过这种话。 魏文海用几乎鼓励的语气替魏青鱼鼓劲道。 “青鱼啊,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男生,现在幸福触手可及,我作为爸爸,虽然平时对你严厉了一些,但是我也是想要你幸福的啊。” 站在一旁的管家眼神惊得表情管理都没有了。 这是魏文海这货能说得出来的话? 难道真的是严父慈心? 魏青鱼听懂了魏文海话里的意思,点头说道。 “谢谢爸爸,我会努力追到他的。” 咔嚓。 书房门开合,魏青鱼出了门,走向了自己的臥室,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父亲根本就不是能说得出来这种话的人。 他一定有別的目的。 一遇到陆星的事情,魏青鱼的大脑就异常的敏锐。 她不要任何人去伤害到陆星。 所以,魏青鱼並没有被魏文海偶尔的父爱而感动到,她只觉得太不对劲了。 进了臥室。 魏青鱼站在门后,沉默的低著头,一丝不苟的分析道。 “在爸爸问这个问题之前他一定已经调查好了陆星的背景,可是他却仍然鼓励我去追求陆星......” 魏青鱼靠在墙边,她最了解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冷酷,强势,迷信。 拨开一切的迷雾,那只有这个可能了...... “爸爸,你调查了陆星,去找大师给他算了命,发现他的命也很旺我们家吧。” 魏青鱼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多可笑啊。 这噁心的东西困住她一个人还不够,还要再把陆星也扯进来吗? 魏青鱼垂著眼眸,长嘆一声。 “爸爸,我可以混沌麻木的当一个你想要的机器。” 可是,陆星不可以。 你让我麻木的当机器,可陆星说我是人,说我是个能哭能笑的人。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没有见过光明。 爸爸,这一次我不会再听你的话,我不会再顺从你。 这是我的权利。 是我生而为人的权利。 “我不是机器人。” 魏青鱼低著头,一滴眼泪落在地板上。 “陆星说我不是机器人。” ...... 书房. “爸,您叫我?” 魏煒亲热的替魏文海倒茶,脸上带著卖乖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魏文海在外面儿有多少的私生子私生女,但是他可是魏文海在一眾私生子里,唯一认下的儿子啊! 现在家里魏文海认下的孩子只有他,哦,还有魏青鱼那个同父异母的机器人妹妹。 那丫头才十八岁,能有个屁的威胁。 只要让魏文海一直满意,那他就是魏家唯一的继承人啊! 不过魏煒也不敢放鬆。 那种用私生孩子来要挟想要嫁入豪门的女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有钱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孩子。 只要魏文海想,那大把大把的女人想要给他生孩子。 所以魏煒一刻都不能放鬆! 魏文海没有刚才对待魏青鱼的刻板,反而笑著对魏煒说道:“没事儿就不能叫你来了?” “当然可以,我在公司都想著您在家里吃饭多不多,睡眠好不好呢。”魏煒笑著回復,话里极尽討好之意。 魏文海看著自己的儿子,心里高兴了不少,问道:“新区那块地怎么样了?” 一问到专业上的事儿,魏煒立刻严肃了起来,认真的匯报导。 “爸爸,团队我已经组建起来了,这次的竞標一定成功!为了这个事儿,我最近一直在走酒局,打通了不少关係!基本上来竞標这块地的实力都不如我们公司,只有一个比较难缠的......” 魏文海嘴角的笑意消失了:“谁?” “温氏。” 魏煒抱怨道。 “那温总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大家明明业务范围都不一样,以前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结果这次她好像也打算要这块地,听说是打算建个游乐园?” 游乐园? 魏文海疑惑道:“她发什么疯?有钱烧的慌?” 魏煒点头道。 “那温总不是有个女儿吗,估计是给她女儿建的。” 魏煒表面不显,心里也是有点羡慕的。 人生是这样的,他只要拼死拼活的去做项目获取魏文海的认可就好了,温总的女儿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比如游乐园到底是粉色主题还是蓝色主题。 靠!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魏文海喝口茶,平静道:“那块地是我风水图里最关键的一个部分,必须要握在我们的手里,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小魏总?” 魏煒打了个哆嗦,眼神里是无限的激动和嚮往。 小魏总? 这,这是不是说,只要是竞標成功了,他就是魏文海確定的接班人了! 淦! 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 机会就在眼前。 拼了! ...... ...... 137 搭上来 即使陆星上学多年,开学恐惧症依旧没有治好。 上学的第一个早上,简直是如坠地狱,整个人脑子嗡嗡的。 在坐车前往学校的时候,他收到了小学姐发来的消息。 嗯? 衣服到了? 嘿嘿。 陆星笑了,他苦练多年的裁缝技艺终於可以派上用场了! “哎呀,第一次凭手艺赚钱,还怪不好意思嘞!” 陆星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以前靠著做职业舔狗赚钱,总感觉有点虚浮。 可是现在用手艺赚钱,还挺......还挺有脚踏实地的感觉的! 到了教室。 不出意外的,夏夜霜应该还是没起得来,又迟到了。 不过难得的是...... 李大春咬著鸡腿疑惑道。 “怎么魏青鱼也没来?她俩不会是因为你在校外打架双双进医院了吧?” 陆星一巴掌拍李大春脑门上了。 “你就不能盼点好?” 这话要是被別人听见了,tm的又要传出来谣言了! 操! 现在全校的人都知道有个叫陆星的翻身把歌唱了。 那传言五八门的,给陆星这个清清白白老老实实的男孩子都听懵了。 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玩儿的这么啊! 陆星怀疑的看著李大春:“健身能吃这种大鸡腿吗?” 李大春毫不在意的又咬了一口肉:“吃饱了才有力气健身嘛,而且这鸡腿上也没標註多少卡路里啊,没標就是零卡!” 陆星绷不住了。 在吃上面,李大春总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是偏偏他的体格又特別的棒,顶著那么一张老实的脸,什么胡话说出来都特別的有可信度。 已经有不少的人按照李大春的食谱试图减肥结果爆肥十斤了,想去找李大春算帐,又打不过李大春,彻底老实了。 李大春在挑挑选选,在塑胶袋里捏出来了个鸡腿递给了陆星,嘿嘿憨笑道。 “你也吃!” “我总觉得你虽然个子挺高的,但是不够壮实啊,只有敌人才希望你弱小,吃,大口吃肉!” “多少钱,我转给你。”陆星从兜里摸出来了纸幣。 李大春瞪大了眼睛,阻止了他:“为什么要钱,这是我请你吃的啊,我们是朋友啊,又不是什么商品交换!” 陆星愣了一下,把钱收了回去,又说了一遍。 “谢了。” 他已经很久不吃这种油腻腻的东西了。 按照客户们的审美来说。 男生得要有肌肉,不然看著太虚太瘦弱太细狗。 但也不要太夸张的肌肉,不然看著攻击力太强。 所以,那种薄肌是最適合最好看的。 “陆星!” 熬到了中午,陆星一如以前的打算去琴房,在路过魏青鱼位置上的时候,却被王珍珍给叫住了。 陆星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王珍珍一眼:“怎么了?” 他对於王珍珍这个课外书之神保持警惕。 这货太能污染ai资料库了,上次魏青鱼说沙雕情话给他嚇个半死。 王珍珍问陆星:“青鱼今天怎么没来?” 陆星疑惑道:“我没有做过魏家的保安,所以我也不知道啊。” 王珍珍:...... 你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这么胡巴子扯蛋的话的? 王珍珍急死了。 她认识魏青鱼这么久,就tm没见过魏青鱼对哪个男的这么上心。 好不容易机器人升级有人类的感情了,结果还遇上了陆星这种铁石心肠的人。 靠。 这操蛋的人生! 王珍珍问他:“你知道青鱼对你什么感情吗?” 陆星站直了身体,望著王珍珍,认真的说道。 “你以前有跟你绝交的闺蜜吗?” 王珍珍愣了一下,愣愣的点头:“有啊。” 陆星又问道。 “是因为你跟闺蜜有矛盾,还是因为你跟闺蜜的男友有矛盾?” 王珍珍惊了:“你怎么知道?” 陆星温和的笑了。 “你人很好,可是你总爱为別人的感情而操心。” “你的闺蜜在感情上受挫了就跟你倾诉,你听了之后气愤的劝分,怒骂渣男。” “结果你闺蜜转头就跟男友复合了,你成小丑了,所以你跟你闺蜜决裂了。” “是不是?” 王珍珍大惊。 王珍珍破防。 王珍珍沉默。 片刻之后,她激动的握住了陆星的手。 “大师!” “你怎么算出来的!” “怪不得胡钟钟老是叫你陆大师呢!” 陆星不著痕跡的避开她的手,微笑著说道。 “这很好猜。” 像王珍珍这种性情中人,简直就是先天被背刺圣体。 总是为了別人的感情出头,就像是现在这样。 陆星笑著说道:“珍珍同学,多想一想你自己的事情吧,別人的感情自有天意。” 王珍珍呆呆的顺著陆星的眼神,正好看到了李大春在往这边看。 两个人对视一眼,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迅速的移开了视线。 陆星心里笑了一声,离开了教室。 他之前就在想。 为什么李大春这种脑子里只有健身和吃饭的肌肉猛男会去看那些女频虐恋小说呢。 后来他想明白了。 因为这些虐恋小说的所有者是王珍珍。 李大春笨拙的不知道怎么了解王珍珍,就试图通过王珍珍爱看的书籍里探索。 真是好单纯的傻大春啊。 陆星感慨一声,走到了琴房门口。 他敲门进去。 里面没有人。 “嗯?小金毛没来?这不对啊。” 要是夏夜霜没来的话,这琴房也不应该开的。 想了想。 “估计在洗手间。” 陆星坐到了琴凳上,盯著面前的黑白键。 都说一代从政,二代从商,三代学艺术,没点钱还真的不好供出来一个艺术生。 陆星当然没钱学这些艺术,但是做了职业舔狗之后,他免费学了很多的技能。 这已经很好了。 清瘦纤长的手指落在了钢琴键上。 犹豫很久,陆星还是没有按下去。 “怎么不弹著试试?” 夏夜霜倚靠在门框边看著陆星。 她今天穿了一件水洗牛仔裙,金色的长髮半扎,束上了个黑色的髮夹。 明明是桀驁不驯的穿搭,但此时她的眼睛里却流淌著娇柔的笑意。 “我不会弹琴。” 陆星试图站起身,却被夏夜霜按了下去。 陆星懵了一下,试图转移话题:“要不夏姐姐你给我露两手?让我看看什么叫音乐天赋嘛!” 这种夸奖让夏夜霜扬起嘴角,有些嘚瑟。 不过她没有让陆星离开琴凳,而是坐到了陆星的身旁。 “弹琴没有那么难,你没学过的话,可以先找找手感。” 陆星乖巧点头:“好的好的,我学习一下夏姐姐你怎么弹琴的。” “只看有什么用。” 夏夜霜伸出一只手放在琴键上,眼睛紧张的死盯著谱子。 “把手搭上来,带你弹琴。” ...... ...... 138 诀別书 正午的阳光妄图直射进琴房,却被轻飘飘的白纱挡了回去,只能失望的投下一片阴翳。 凉爽的琴房里,夏夜霜却第一次感受到脸颊发烫,金色的发尾紧张到微微抖动。 这几天她经常做梦。 有时候梦到她独自走在瓢泼大雨中,而陆星突然出现为他撑起了一把雨伞。 有时候梦到她在人人心怀鬼胎的宴会里,而陆星拉著她的手腕衝出大厅,迎著阳光私奔。 梦境各式各样。 唯一相同的是,陆星总是能在各种的时刻出现,拯救她於水火之中。 陆星是夏夜霜梦境里第二个出现的男人。 第一个出现的男人是夏老头。 夏夜霜经常在梦中手持武器跟夏老头进行斗殴,每次都胜利,然后她就会拽著夏老头去给妈妈的墓碑磕头。 可是在梦里,她跟陆星的相处就很和谐,没有上演全武行的跡象。 夏夜霜明白,这些梦境只能反映出一件事。 她喜欢陆星。 可惜夏大小姐从出生以来,就没有体会过追人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追。 她只能凭藉著本能,笨拙的对陆星好一点,再好一点。 刚才陆星主动把手放在琴键上。 那是夏夜霜第一次看到陆星对除了钱之外的东西感兴趣。 虽然陆星说,他不会弹琴。 可是不会弹琴,就能代表著不喜欢弹琴吗? 夏夜霜心想,虽然赵页页总是说她是个小傲娇,可是貌似...... 陆星才是个傲娇。 哼! 小小陆星,你的心理我夏大王直接拿捏! “上来。” “......好的夏姐姐。” 陆星控制著劲儿把手轻轻的放在夏夜霜的手背上,直到完全贴合覆盖。 嘖。 亲爱的观眾朋友们,这个时候如果是恋人的话,就需要说出那句经典语录了。 [哇晒!你手好小啊,跟我比一比大小吧!] 然后趁机十指相扣。 陆星心里笑了一声,想著自己真是神经了,这个时候都不忘了思考这种事儿。 “我要弹了,你感受一下我手指是怎么动的。” 夏夜霜盯著已经练习过千万次的谱子。 虽然早就会背了,但是她还是防止自己在陆星面前翻车,必须要谨慎一点! 不然的话,要是因为紧张弹错了,她就直接从琴房窗户那自由落体。 “好的夏姐姐。” 陆星乖巧点头。 夏夜霜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 流畅的音符从她的手指尖肆意流淌而出。 欢快中带著些悲伤的曲调响在琴房里,陆星的手覆盖在夏夜霜的手上,这让他的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这些音符是他弹奏出来的一样。 陆星问:“这个曲子叫什么?” “诀別书。” 等等。 夏夜霜停下来了弹奏。 诀別书这个曲子不好,不好,欢快的曲调里是掩盖不住的悲伤情绪。 换一首。 必须要换一首! 可是换哪一首歌呢? 夏夜霜咬著下唇,陷入了纠结当中。 她是学民族音乐的,那些歌都不太適合在这个氛围里出现。 想了又想。 还是陆星看出来了夏夜霜的纠结,笑著说道。 “夏姐姐,我只知道你唱歌很厉害,可你钢琴是只要有谱子就能弹吗?” “当,当然!”夏夜霜有些小骄傲。 她在音乐上的天赋,不论是唱歌还是乐器,都是顶级的。 陆星挑眉,拿出手机点开音乐app。 “那我们玩一个小游戏,夏姐姐,你一会儿闭上眼睛隨机选一首歌。” “我们就弹选中的那首歌怎么样?” 夏夜霜发现了问题:“那我给你弹琴,你怎么回报我?” 陆星眨眨眼睛,单纯又无辜的说道。 “我给你弹两只老虎。” “夏姐姐,这是我唯一会的曲子了,绝对从来没有让別人听过。” 誒嘿! 夏夜霜高兴了。 她就喜欢这种特殊待遇。 陆星看小金毛笑了,就知道这毛算是捋顺了。 夏夜霜闭上眼睛在隨机的歌曲列表选了一首歌,睁开眼睛一看。 “虹之间?” 夏夜霜扫了几遍谱子,纤细白皙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 弹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夏夜霜轻声唱道。 “想借天使的翅膀 抓住云端的彩虹 总在將要触碰时消散 错觉的地久天长 其实是一无所有 童话说雨后会有一道彩虹 却不曾说过 它也会转瞬成空......” 流畅的音符配上夏夜霜柔和的嗓音,给人紧绷已久的神经做了一次spa。 窗外明亮,风吹幡动。 陆星被硬控了三秒钟。 好听。 確实好听。 ...... 在夏夜霜听了陆星弹奏的走音版两只老虎之后,她拍拍胸口骄傲道。 “放心吧小陆子!” “以后我教你弹琴,在六月之前,必定让你成为节奏大师!” 陆星笑著感谢她。 “对了,我老师明天在国外的巡演结束要回国了,我这几天要去她那儿学习。” 像夏夜霜这种有钱有天赋的声乐生,必定是有歌唱家当老师的。 陆星乖巧点头:“好的,我在学校等你回来。” 夏夜霜有些不情不愿的,她都习惯了在琴房跟陆星相处了。 想了想,她戳了戳陆星的肩膀警告道。 “不许背著我跟魏青鱼在一起。” “不然的话,我就让人在午饭里放很多很多很多的辣椒!把你辣哭!” 陆星哑然失笑,这算什么惩罚? 面前的夏夜霜小脸紧绷著,试图表现出来自己很凶的样子。 从刚开始到现在,小金毛一直都是这样。 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其实就是一纸老虎,一戳就破了。 不过嘛...... 嘿嘿! 有机会去找小学姐商量做衣服的事儿了! 小金毛只是说不许去见魏青鱼,又没说不许去见別的人。 哎。 做咱们这一行的啊,就是要学会见缝插针!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还是有的。 “好的夏姐姐。” 不过为了维护客户的面子,陆星还是认真的做了保证。 夏夜霜满意了。 但是在接到她老师的电话之后,她笑不出来了:“不行不行,我老师提前回来了,我得去见她了。” “我先走了,这几天琴房你想来就来,不来的话记得锁门。” 对於老师的恐惧,简直是刻在dna里的。 夏夜霜迅速的带上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来一把钥匙丟给了陆星。 “这是琴房的备用钥匙,你拿著。” 为了防止陆星在这里囉囉嗦嗦的不想拿钥匙,夏夜霜一溜烟的直接跑了。 这个琴房是她最爱呆的地方。 现在。 她分了一把钥匙给陆星。 “对了,不许跟魏青鱼在一起!” 夏夜霜人都出去了,还不忘再返回来探出小脑袋警告一句。 陆星不標准的比了个手势:“yes sir!” 他站在门口,定定的看著夏夜霜进了电梯。 直到听见叮的一声,確定夏夜霜不会再回来之后,他转身进了琴房里。 职业舔狗守则之一,注视著客户离开的背影,以便隨时在她回头的时候,给予一个贴心的笑容。 也许从来仰首挺胸走路的小金毛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人沉默的注视著她的背影。 陆星好像一直在看著別人的背影。 砰。 琴房的门再次关上。 陆星盯著桌面上那枚闪闪发亮的钥匙,没有伸手去拿。 他坐到琴凳上,修长清瘦的手指按在黑白琴键上。 下一秒。 流畅的音符迴荡在琴房里,丝毫没有刚才的笨拙和迷惑。 作为职业舔狗,满足客户的成就感是他应该做的。 小金毛想教他弹琴,以此来获得当老师的成就感,那他当然需要给予小金毛这种情绪。 阳光落在陆星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诀別书的曲调响起,陆星一丝不苟的按在琴键上。 “为什么不弹这首呢?” 诀別书。 每一个升调都是我平静的回眸。 每一个降调都是我离別的前兆。 ...... ...... 139 金毛败犬 “无路赛!” 咔嚓。 夏夜霜打开车门坐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日语。 她看向已经坐在车里的赵页页,疑惑的问道:“什么乌乌拉拉的,你在看什么?” 赵页页嘴里含著根棒棒,专注的在横屏看平板,隨口说道。 “看动漫啊。” “你看看,你俩还挺像的。” 她跟夏夜霜都是学声乐的,只不过夏夜霜学的是民族唱法,她学的是美声。 虽然老师教不了赵页页美声,但是人家都从巡演回来了,到底还是要去拜访一下的。 “很像?” 夏夜霜疑惑的坐到了赵页页的身边,探头看著屏幕画面。 是一个动漫,里面的女角色一头金毛。 確实有点像啊。 “我比她好看多了。”夏夜霜如是说道。 赵页页乐了。 要是换一个人说这种话,那简直就是找打,可是夏夜霜说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傲慢的可爱。 而且何止是像了。 那金毛和傲娇的样子跟夏夜霜简直一模一样! “你看不看?看的话我投屏了。” 夏夜霜本来不想看的,但是里面那个男主角好像跟金毛女角色相处的挺甜的啊。 正好她思想转变之后不知道跟陆星相处。 都说艺术来源於生活,那就通过动漫学点儿甜蜜小把戏唄! “行,我陪你一起看。” 赵页页翻了个白眼。 明明就是你想看好吗,怎么还说成是陪我看啊! 真是小傲娇。 赵页页点击了继续播放。 隨著动漫故事继续往下发展。 夏夜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看著男主角和金毛甜蜜相处。 可是。 越看到后面,夏夜霜越笑不出来了。 在看到男主角跟其他女角色甜蜜起来的时候,赵页页慌了,赶紧说道。 “那个那个......后面要vip,我没开会员。” 说著就要锁屏。 夏夜霜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眼睛死死的盯著屏幕。 此时。 屏幕上刚好出现了一条弹幕。 [自古金毛多败犬(狗头)] 夏夜霜沉默。 夏夜霜红温。 夏夜霜大怒! “他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我要举报他!!!” 夏夜霜直接破防了,就差衝进屏幕里爆锤一顿弹幕了。 赵页页嚇死了,迅速的撤回了自己的平板。 妈耶。 这可是她自己的平板,里面还存著18g的教学视频呢,她不心疼谁心疼? 夏夜霜气呼呼的拿起自己手机点开了那个动漫。 然后开始一条一条的举报说金毛是败犬的弹幕和评论。 “金毛才不是败犬,金毛才不是败犬,金毛才不是败犬。” 十几分钟后。 夏夜霜停下来了。 赵页页小心的问道:“你没事啦?” 夏夜霜幽幽的盯著她。 “我举报太多,帐號被限制操作了。” 赵页页:...... 请问我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她看著夏夜霜这个神神叨叨的样子,体贴的建议道:“哎呀,这其实都是个例,要不咱换个动漫看吧?” 夏夜霜同意了。 於是又点开一部动漫。 好的。 金毛是败犬。 又双点开一部动漫。 好的。 这次傲娇是败犬。 又双叒叕...... 赵页页不敢再点开了。 现在的夏夜霜就是是个可携式炸弹,隨时要带著整个车子炸上天。 赵页页绝望了。 老天爷。 我这一生积德行善天天骑著老奶奶过红绿灯。 我怎么招你惹你了?! 夏夜霜深吸一口气,强行保持著自己的和善和礼貌。 “不用换了,就看这个。” “我吸取吸取里面人的教训。” 赵页页:...... 我当真了,你可不要骗我呦。 二十分钟后。 很可惜的。 夏夜霜低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靠! 说她是金毛败犬她忍了。 凭什么动漫的男主角最后跟一个黑长直很像魏青鱼的女生在一起了啊?! 夏夜霜气疯了,结果一转头看到赵页页在默默流泪。 “你怎么了?” 赵页页绝望道。 “你把我平板掰弯了......” 我恨你们。 我恨这个世界。 ...... 在陆星发现后面几天夏夜霜真的不来学校了之后,他愉快的跟小学姐约好了时间见面。 其实陆星本来是寻思著,能不能直接在琴房见面,也方便。 但是吧...... 在夏夜霜的地盘里跟別的女人见面。 这跟在婚房里被牛头人有什么区別? “看来我的道德底线还有待降低。” 陆星边说边走向了小学姐说的地方。 [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本次导航结束] 隨著缺德地图的一声播报,陆星站在一个游乐园的门口,惊讶的抬头看著硕大的牌子。 “啊?” 在游乐园里做衣服? 不是。 这小学姐什么脑迴路啊? 陆星疑惑的给小学姐发了消息,结果小学姐回的也很快。 说她在旋转木马那里等著他,顺便发给了他一个电子票。 嘿嘿。 陆星高兴了。 不用他钱就行! 扫码入园。 陆星迎著大摆锤下的呕吐声和过山车下的尖叫声,终於找到了旋转木马的地方。 “陆星!” 听到有人叫自己,陆星抬头,看到一个女孩坐在木马上。 是小学姐。 她戴著一个编织帽子,脸小小的,人瘦瘦的,嘴唇粉粉的,嘴角扬著笑容,手里还抓著一个蓝色气球。 很可爱。 陆星站在原地,微笑著看她。 柳卿卿高兴的跑到了陆星的面前,踮起脚伸长手臂。 “哎,你低一点嘛。” 陆星低下了头。 柳卿卿把自己脑袋上的编织帽子戴到了他的头上,高兴的说道。 “这是我自己做的,可以遮阳,很好看!” 头顶的光线被陡然遮去,陆星愣了一下。 柳卿卿笑著说道:“根据科学研究啊,人在玩的时候创造力最大的。” “所以,我们一边玩儿一边聊衣服的思路怎么样?算学姐我请你的。” 陆星这辈子最討厌的四个字是——客户白嫖。 陆星这辈子最喜欢的四个字是——我能白嫖。 说这样太双標了的人,直直直直接把嘴给我闭上! 在我星星之神的世界,我就是皇帝! 质疑皇帝的拖出去诛九族。 於是,陆星愉快的跟著小学姐去体验了各种项目。 他以前没钱有时间,后来有钱没时间。 现在能有这么个机会,不来白不来。 柳卿卿看著陆星丟垃圾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乖软可爱的笑容。 她仔细的研读了由陆星本人出品的追星指南,发现陆星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 鑑於她追的是陆星本人,所以有些招数绝对不能照搬全抄。 在体验过一些养老项目之后。 柳卿卿指了指呼啸而过的过山车,有些激动的说道。 “学弟,你想去玩那个吗?” 追星指南——吊桥效应。 她做出了改善。 不仅仅她现在用的洗髮水很好闻,而且还特意的提前好久做了手膜。 保证让陆星摸到她手的第一秒就不想鬆开! 看著过山车上鬼哭狼嚎的人,陆星咽了咽口水,说道。 “我不喜欢坐过山车。” “他们太吵了,总是把晕倒的我给吵醒。” 柳卿卿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 学弟,由不得你了! ...... ...... 140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態 后悔。 当事人就是特別的后悔。 现在柳卿卿恨不得穿越过去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在颤颤巍巍的坐上过山车的时候,她突然发现。 完蛋。 套错公式了! 陆星本人给出来的追星指南中,吊桥效应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是——她不害怕。 可是现在...... 柳卿卿往下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 我害怕,妈妈妈妈我真的害怕! 放我下去!!! 柳卿卿小脸煞白,紧紧的咬著嘴唇,手都有点发抖。 陆星看了她一眼。 如果小学姐是他的客户,那他肯定是说是自己害怕,然后顺势给个台阶就下去了。 但是! 没有如果! 小学姐不是自己的客户啊,也没买情绪价值。 而且。 小学姐这么可爱的女孩纸,一拳下去应该能哭很久吧? 嘿嘿。 好玩! 於是陆星没有用任何哄人的方式,反而悠悠的调侃道:“学姐,你要害怕还是下去吧。” “菜就多练,別整的又菜又爱玩,要不然一会儿我还得掐你人中。” 柳卿卿震惊的看著陆星。 这是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这是男生能对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孩纸说得出来的话? 畜生啊! 你给的追星指南不是这个样子的! 咔咔。 下去是不可能下去了,隨著工作人员的播报,机器开始缓缓地开动。 柳卿卿脸色煞白,突然发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惊天巨坑。 都说了別乱改公式,现在好了吧! 呜呜呜,我害怕。 看小学姐跟兔子抱著胡萝卜似的死死的扒著安全措施的样子,陆星笑得不行。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挺喜欢看这种可爱的小东西哭出来的样子。 刚开始这过山车还怪好嘞,是缓缓的启动的,好歹是给了缓衝的时间。 但是渐渐的。 隨著过山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即將衝下第一个弯的时候,陆星的声音隨著风飘进柳卿卿的耳朵里,又悠閒又欠揍。 “学姐,are you ok?” 啊啊啊! 柳卿卿刚要开口,过山车直接俯衝而下。 “没事啊啊啊噠,没事啊啊啊没事噠没事啊啊啊——” 前后左右都传来了尖叫声,不过小学姐叫的尤其可爱,甚至还带了点儿哭腔和哽咽。 嗯。 哭的真可爱。 “陆星啊啊啊啊!” 过山车过了个弯儿,柳卿卿刚喘口气,又是一个俯衝。 她嚇得小脸煞白,隨时要像破布娃娃似的被甩飞出去的感觉如影隨形,她彻底哭出来了。 “闭眼。” 一只有力又温暖的手拂过了她的眼眶,柳卿卿依赖的闭上了眼。 陆星感受到手心里的湿润眼泪,哑然失笑。 这小学姐真是不经玩儿。 这才哪儿到哪儿,居然真的哭了。 好吧。 陆星这老阴比的良心发现了,拍了拍小学姐的手背。 “別害怕,我在这。” 下一秒。 他的手还没得及抽回,就被小学姐死死的抓住了。 柳卿卿就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虽然害怕,但还是红红的眼睛盯著陆星。 她抽抽噎噎的说。 “別走。” 陆星沉默了。 完蛋。 他想捏死小学姐怎么办? ...... 头疼。 现在就是特別的头疼。 陆星生无可恋的恨不得过山车把他甩出去。 哦,不行。 因为小学姐现在正紧张的扒拉著他的手,如果他甩飞出去了,小学姐也得跟著他殉情。 操! 陆星脑海里回想起来小学姐刚才红著眼睛说別走的眼神。 那个时刻他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让他浑身出冷汗。 陆星痛苦的像是打算在厕所偷偷哭一下,结果发现每个隔间都有人没冲屎一样难受。 他难以置信。 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竟然是想给小学姐捏死。 太恐怖了。 “我不会真的在沉默里变態了吧?” 这个思考一直到过山车停下,陆星也没有得到答案。 看来他必须要出去休养一段时间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刑的想法啊! 下了过山车。 柳卿卿腿软的靠在陆星的肩膀边。 两个人靠的很近,她无比確信陆星能闻得到她的香味。 柳卿卿脸色苍白的说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刚才真的....” 说一半,柳卿卿顿住了。 等等! 追星手册上明明说的是这一步之后,男方就会產生好感的。 柳卿卿抬头看了看陆星正在思考什么的眼神。 不对! 怎么会是她更喜欢陆星了啊? 教练!我不要学这个! 这剧本不对! ......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后面又玩了几个休閒项目之后,就打算结束了。 陆星的书包里放著柳卿卿需要改的cos服。 站在游乐园门口,柳卿卿已经缓的差不多了,她软软的笑著说。 “学弟,我回去把我的尺寸发给你。” 陆星还在想刚才变態的事儿,走神的接话道:“什么尺寸?” 噠。 他被柳卿卿轻轻锤了一下肩膀,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柳卿卿落荒而逃的背影了。 陆星回过神来,面无表情。 呵呵。 还能是什么尺寸。 三围唄。 艹! 这回不仅仅他觉得自己变態了,小学姐估计也觉得他是变態了。 陆星生无可恋的回学校,碎碎念道。 “怎么会这样呢?我为什么会想捏死小学姐呢,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会是反社会人格吧,应该不是吧,我觉得我是个大善人啊......” 此时此刻。 陆星无比坚信了他必须要考完试去休息的想法。 想当年他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好男孩,现在怎么都成想捏死人的变態了。 唰! 进了学校,感受到身后有人跟著自己,陆星一回头,正好对上魏青鱼窘迫躲闪的眼神。 魏青鱼这几天都没有来学校,今天陡然一见面还挺神奇的。 陆星疑惑道。 “你有话说?” ...... ...... ps.长嘆一声啊长嘆一声,你怎么能如此墮落,每天写那么点儿够谁看的,我说一个数,三更,必须三更! 141 机械做的心,会梦到电子蝴蝶吗 像魏青鱼这样的人,连上天都在眷顾她。 她站在树荫下,斑驳光影落在她的裙边。 两只白色蝴蝶在她的身边环绕,最终一只落在她的肩头,一只落在她的胸针上。 陆星去看那枚胸针,是一个月亮的设计。 他鬆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上次那个星星的胸针。 陆星上次在些许暴躁之后,就有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態,他后来仔细的琢磨分析了自己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 最终。 他归结於对未知风险的厌恶。 当初陆星跟魏老爹签订合约的时候,上面白纸黑字的写著,不允许乙方擅自告诉魏青鱼。 他一个卑微乙方,面对甲方金主的要求,他难道能怒骂魏老爹神经病吗? 显然不行。 所以陆星有时候觉得这一行是真几吧难干啊! 各式各样的甲方,各式各样的要求,各式各样的折磨。 最关键的是。 干这行的本质就是提供情绪价值。 人家客户就是想要真心实意的关心又找不到,才僱佣了职业舔狗来製造幻象。 那么在服务客户的时候,提前先给客户声明—— 拜託,我才不是真心想关心你嘞,我就是为了钱而已,嘻嘻,其实还是没人爱你哦~~~ 这话一出,陆星绝对要被扫地出门。 服务之前先把客户的幻想给打碎了,还服个屁务,扶老奶奶闯红灯得了! 而陆星大帝纵横职业舔狗界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就是,他做生意从来讲究专业。 即使交易结束。 他也不会去违反客户规定过的条例。 因此,陆星不会去跟魏青鱼说合约这件事,人家豪门父女俩的事儿,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没事我走了。” 於是陆星见魏青鱼不说话只是盯著他,直接转身走了。 我走! 走不动。 我走! 走不动。 陆星回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魏青鱼轻轻的拽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星拂开了魏青鱼的手,双手环抱著看著面前的高岭之。 魏青鱼乌黑的长髮尽数披散在肩头,一身白色连衣裙,冷淡又漂亮。 有时候陆星觉得魏青鱼不去当画家可惜了。 她的形象非常適合影视剧刻板印象里抱著画板到处写生的美人画家。 她在画画,別人在画她的那种。 可惜是个哑巴。 在陆星的耐心耗尽的前一秒,魏青鱼终於开口了。 “我想跟你走一段路。” 啊? 陆星疑惑的看她。 “走路?你要跟我当路人?” 魏青鱼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竟然轻轻弯了起来。 一笑,冰雪消融。 对,我想跟你当路人。 能够一路走下去的人。 但很可惜,魏青鱼並没有说出口,她的喜欢已经可能对陆星造成伤害了,於是她说。 “我后面的时间不会再来学校了。” “我们也许不会再见面了。” “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想要跟你再走一段路。” 她已经习惯放弃。 她放弃小时候的娃娃,放弃最喜欢的舞蹈,放弃年幼的理想,放弃生而为人的自由。 直到现在,她要放弃喜欢的人。 魏青鱼想,原来以前那么多的放弃,都是为了这一次放弃的彩排预演。 隨著魏青鱼的走动,蝴蝶被惊起,飞离了她的肩头。 魏青鱼愣了一下。 蝴蝶不再眷恋她,短暂照在她身上的星光也即將消逝。 她跟蝴蝶有什么区別呢。 被扼住喉咙失去生命,在高贵的展厅成为一件毫无生气又精致漂亮的標本收藏品。 没有人真正期待她的出生。 父亲从她有意识的时候,就无数次的提醒她。 你用了魏家的钱,你不可能白用的。 大师说你能旺家,难道你连守在海城这点小事都不能做到吗? 人是有自主意识的,父亲也害怕这件事。 而一个听从指令的ai机器人,远远比一个渴望自由叛逆不羈的女儿让人放心。 所以魏青鱼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像是衝破了程序设定的人工智慧,抬头盯著陆星的眼睛,珍惜的说道。 “就走一段路,可以吗?” 为了防止父亲对陆星造成伤害,她只能远离陆星。 她只能这样,她只会这样。 她的一生都在不断的放弃。 陆星沉默片刻,意识到了魏青鱼现在好像有些不对劲,就像是在临终告別一样。 他想到了那天在校门口看到魏家管家的身影,於是陆星说道。 “你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说。” “你不要做出一些自认为对我好的事,在角落里默默的牺牲自我,你觉得这样很伟大?” “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青鱼心头泛过密密麻麻的酸意,心里却有些自豪,她喜欢的人好聪明好敏锐。 可是她还是轻轻摇头。 “不是的,我只是要在家跟专门的家教老师学习,这样有针对性。” 陆星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你爸知道了你离我很近,警告了你,说要是你再靠近我,就让我消失?”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他直接扔我脸上一百万。” 魏青鱼顿了一下,问道。 “你很缺钱么,你如果缺钱的话,我这里还存了一些钱,我可以给你。” 陆星:??? 姐!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陆星站在魏青鱼的面前,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说道。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魏青鱼摇头。 “不是。” 陆星转身就走。 魏青鱼沉默的站在原地,就像是无数次的被拋弃,黯然的垂下了眼神。 “连同行一段路记忆,都不愿意给我么?” “你真的要气死我了!” 一道鬱闷的声音响起,魏青鱼抬头,闪烁著泪的眸子脆弱又破碎。 她却努力的睁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原本已经走开的陆星。 陆星真的要气麻了。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不爱看那些不张嘴的偶像剧了。 看见俩哑巴在那里谈恋爱,他真的怕自己愤怒的去砸电视。 其他客户都是自己明白合约的事情,只有魏青鱼是她爹签订的合约。 本来陆星就因为这事儿对魏青鱼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好了! 魏青鱼又整这死出。 妈的。 怪不得王珍珍说魏青鱼是个闷葫芦。 这tm还是个锯嘴葫芦,一棒子下去打不出来个屁。 艹! 烦死了! ...... ...... 142 忽悠,接著忽悠 “你家有几个孩子?” 陆星没好气的问道。 魏青鱼还在思考陆星为什么回来,下意识的回答。 “两个,我哥哥和我,我的哥哥叫魏煒,跟我同父异母,今年刚满......” 两个啊。 这就好办了。 陆星又问道。 “魏煒接手你家生意了?” 魏青鱼摇摇头。 “接了一些,我爸爸把一些容易进监狱的生意给他了。” 陆星:??? 哄堂大笑啊! 这简直就是真真切切的父慈子孝啊! 陆星绷不住了,问到了关键问题:“你爸没说要让我消失?”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魏青鱼摇头:“没有。” 甚至还鼓励她去当水鬼追陆星,然后把陆星也拉下水。 “那就行了!” 陆星放心了。 他又不喜欢魏青鱼,本身魏老爹的担心也都是白瞎的。 面对魏家父女,陆星一共有两点要解决的。 1.了解魏老爹对他的態度。 2.让魏青鱼不要跟魏老爹起衝突。 现在陆星知道了魏老爹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那么第一条问题解决了,就剩第二条了。 苍天吶。 魏青鱼要是在家里因为他陆星跟魏老爹吵架,那魏老爹绝对找他算帐啊! 所以! 必须避免这种可能性。 那么陆星就一定要稳住魏青鱼,必要时候还得给她画个长期目標的大饼。 什么情情爱爱的,空调关了就老实了! 还tm的是不够忙! 必须让你忙起来! “你身上有什么监听器摄像头吗?” “没有。” yes! 洗脑的机会来了! 陆星组织好话术,认真的问道。 “魏青鱼,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不会背叛你吗?” 魏青鱼第一次听到陆星这么正式的叫她的名字,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轻轻摇头。 陆星盯著她。 “力量啊!” 魏青鱼想了想。 “我有老师每周进行力量训练,我的力量並不差。” 陆星翻了个白眼。 哪是这个力量啊! 陆星试图获得小鬍子的演讲能力,激情的给魏青鱼进行一顿忽悠。 “常言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常言又道,妇女能顶半边天!” 魏青鱼眼神里满是迷惑。 陆星衝到了她的面前,试图唤醒这位天才的好胜心。 “凭什么?” “凭什么只有魏煒才能继承生意?凭什么你不能继承生意?” “凭什么只有魏煒能拿家里的钱去天酒地洗脚按摩,而你就要留在海城当一条被禁錮的小鱼?” “凭什么......” 陆星巴拉巴拉了半天,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魏青鱼还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过脑海里却在思索陆星说的话。 是啊。 她一直以来太过於坐以待毙,以至於总是听从父亲的指令。 究其根本。 还是因为她太过於弱小了。 魏青鱼好像突然顿悟了。 陆星见状,趁热打铁的说道。 “魏青鱼,你真的特別特別的聪明,我从来不觉得你比任何人差,尤其是那个魏煒。” “他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你甚至能做得更好!” “话语权,是要自己去爭取的!” 陆星的话就在耳边,魏青鱼的眼神从迷茫变得无比的清醒。 对。 话语权是要自己去爭取的! 假如她能够成为魏家的话事人,那么她就不用再听从父亲的指令,她就能够保护好陆星! 她不要成为陆星的麻烦。 她要变成好风,送陆星上青云。 魏青鱼坚定的点了点头,对著陆星说道。 “谢谢你,我知道了。” 她以前不爱爭。 可是现在。 她一定要爭! 魏青鱼的心情无比的清爽,她终於不再是听从父亲安排的机器人了。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目標。 父亲,我会为你安排好退休生活的。 “没事的,我就是看不惯你家重男轻女,只给儿子生意而已。” 陆星茶茶的说道。 嘿嘿。 大家族爭夺继承人的身份,还不让你拖个三年五年的。 不行。 再上一个保险。 陆星沉沉的看著魏青鱼,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在没有十成的把握,就不要直接掀桌。” “九点九成的把握,跟送死有什么区別?” 这不得让魏青鱼跟魏老爹维持表面的父慈女孝场面久一点嘛! 久而久之。 俩人绝对就忘了他了。 爽! 魏青鱼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扫过陆星的脸庞,她一如往常的平静道。 “我记住了。” 你一定要等我。 ...... 解决了魏青鱼的问题,陆星心情大好,迈著愉快的步伐进了班里。 “这样发展下去,魏青鱼能挣脱魏老爹的束缚,魏老爹能提前退休享受生活。” “哎,我真是个会尊老爱幼的带好人哇!” 陆星美滋滋的路过胡钟钟。 在看到胡钟钟偷偷摸摸的在课桌下玩手机的时候,他轻手轻脚的绕到胡钟钟身后,用深沉的声音说道。 “拿出来!” 握草! 胡钟钟惊得冷汗都出来了,腾的窜起来。 咚! 陆星揉著自己的下巴,嘶哈嘶哈的。 “好悬没把我下巴磕坏嘍。” 胡钟钟捂著自己的脑门,痛苦面具。 “那谁让你嚇我的。” 陆星手里还攥著胡钟钟的手机,往上面一瞟。 胡钟钟激动的试图安利。 “怎么样?这是我新发现的宝藏博主!他竟然可以用木雕做二次元人物!” “看见没,他在雕大圣啊啊啊啊!” “刚把雏形做出来了,就已经点讚过五十万了,艹,而且他好帅啊!!!” 陆星疑惑。 “你都没看到脸,你怎么知道好帅?” 胡钟钟比了个十字。 “喜欢二次元的都是好人,宅门!” 陆星:...... 胡钟钟把自己的手机夺回来,捧著自己的手机放在心口幻想道。 “我以前也想要这种纯手工的木製手办,可惜找了一些人他们都不做,现在终於遇到了我的梦中情博主。” “我爱他一万年,他就是我唯一的哥!” 陆星汗流浹背了。 他本来想说的。 但是看著胡钟钟这个癲狂的样子,他说了之后,胡钟钟不会激动的吻上来吧? 陆星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 胡钟钟幻想道:“我已经私信他了,让他做好大圣的手办之后,做我老婆的手办。” 陆星顿了一下,问道。 “他要是不做你老婆的手办呢?” 胡钟钟脸色瞬间变得凶狠。 “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別逼我跪下来求他!” 陆星:...... “你老婆是谁?” 胡钟钟又温柔了起来,伸出了手指。 “02,蕾姆,辉夜大小姐,雪乃,雷电將军,薇尔莉特......誒誒誒,我手指不够使了,你的借我用用嗷,还有雏田,炮姐......” 原本想替胡钟钟圆梦的陆星:...... 滚! “你真的喜欢这个博主?” “对啊,我愿意十万块买一个他的作品!” “他要是真的卖给你了呢?” “那就当我没说叭。” ...... ...... 143 你还表白上了? 海城大学操场. 柳卿卿坐在观眾席上,平静的盯著操场上摆出心形蜡烛和硕大玫瑰束的男生。 男生的手里抱著吉他,头髮打理的十分有层次,他穿著正式的西装,身边是翘首以待隨时打算当气氛组的兄弟们,还围著不少拍视频的吃瓜同学们。 柳卿卿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带著担忧的语气说道。 “餵你好,是后勤处的老师吗,有学生在操场这边点蜡烛,我看有草坪已经烧黑了。” “对......” 柳卿卿掛了电话,一脸冷漠。 我都没表白,你还表白上了? 她以前不至於这么绝情的,只是今天追星指南失效了,所以她心情格外不佳。 “誒,学姐,你在这里啊!” 学生会的小学妹不想去表白第一线挤著,没想到在观眾席居然遇到了柳卿卿。 柳卿卿微笑著递给了小学妹一张纸巾,让她擦一擦座椅再坐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小学妹捧著一张纸巾,大为感动。 呜呜呜,学姐真的好甜好贴心啊! “学姐,这男生真的好浪漫啊。” “嗯,是么。” “哎,也不知道他在谁表白,这东西都需要不少钱吧?” “给我表白。” “噢噢......啊?” 小学妹诧异的看著柳卿卿。 不是学姐。 人家给你表白,结果你躲在这儿??? 小学妹诧异过后,看著柳卿卿完美的侧脸,瞬间倒戈。 “也是,表白是胜利的凯旋歌,又不是进攻的衝锋號,这群人简直就是在道德绑架!” 嗯? 听到这句话,柳卿卿走神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有些惊讶的看著小学妹。 “你很懂感情吗?” 学姐水汪汪的眼睛这么盯著你,这个时候,不懂也得懂了! 拼了! 小学妹立刻点头:“对啊,我谈过很多恋爱。” 其实是看漫画里別人谈过很多次恋爱。 柳卿卿眼神发亮,像是终於找到了一位恋爱专家。 “乐乐,真的吗?” 小学妹大为感动。 呜呜呜。 学姐一直叫她学妹,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学姐叫她的名字。 不行! 为了跟学姐打好关係。 自己吹的牛逼,怎么也得装下去! 李乐乐坚定的点了点头:“对,学姐,你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问我。” “我要是泄露出去,我期末掛十科並且不能补考!” 淦! 好歹毒的誓言! 柳卿卿瞬间就相信了,组织了一下词汇,犹豫的说道。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李乐乐点点头,迅速的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双向暗恋之类標籤的漫画。 她不信有男人看了学姐这张脸会不心动。 所以一定是双向暗恋! “他不喜欢我。” 李乐乐:...... 完了。 第一句话就判断失误了。 我军师的这一生如履薄冰,我真的能走到对岸吗? 李乐乐强撑著笑,“然后呢学姐?” 柳卿卿踌躇了一下,她回学校就一直在回忆游乐场里陆星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是......” “他好像很喜欢看我哭。” 李乐乐:??? 啊??? 臥槽! 看你哭? 柳卿卿也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她仔细的咀嚼了记忆每一个片段发现,陆星一直都是淡定的。 只有在看她哭的时候,好像眼神里都是莫名的趣味。 李乐乐懵了,大脑cpu直接烧了。 操。 这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了啊! 李乐乐咽了咽口水,强行把自己脑海里的漫画画风从校园纯情漫画转到了里番。 嗯。 瞬间合理了很多捏! 李乐乐悟了,於是问道:“学姐,能再多说一些细节吗?” 隨著柳卿卿的描述,李乐乐越发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到最后。 李乐乐认真的说道。 “学姐,我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了。” 柳卿卿求知若渴的看著她。 “你说。” 她今晚才想明白,那个追星指南的大前提是,她比陆星少喜欢一点。 这样的话,她才能游刃有余的施展那些把戏。 可事实是。 她比陆星多喜欢了很多很多很多。 每一次招数的施展,只能让她更加的喜欢陆星。 失策了! 李乐乐搜遍了自己脑海里的黄漫,最后得出来了结论。 “学姐,我听你的描述,我感觉这个人其实是个隱形的控制狂,还是带点s属性的变態。” 柳卿卿:??? 李乐乐越说越觉得这是里番里的人设。 “他对人很温柔,但你是不是总是顺著他的思路走?” “这就是隱形的控制狂啊!用最温柔的语气布下陷阱,让你不知不觉的掉进他的陷阱!” 柳卿卿思考。 “还有,学姐你说他的心情在看到你哭的时候有波动,他还嘲笑你没胆子坐过山车。” “据我所知那些抖s都是这个样子的,又是控制狂又是喜欢看人哭的,他绝对也是!” 柳卿卿思考。 好像是有点道理哈。 “那我应该怎么让他喜欢我呢?” 李乐乐摊手,像是破解了一些谜题,高兴的说道。 “学姐你本来就有点戳他的xp,肯定是要乘胜追击的!” “他是变態,你也装变態啊!” “他不是喜欢看学姐你哭嘛,那你就爭取哭出风采,哭出格调!” “就按照抖s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发展,软糯可欺,柔弱可爱,让他对你欲罢不能!让他身体先离不开你,感情可以后面慢慢培养!” 柳卿卿:????????!!! 其实吧。 想想她跟陆星对过的那些剧本。 她好像不用扮演。 她本来就是。 柳卿卿觉得突然觉得自己拨开云雾见光明了。 陆星,你好像是个变態。 不过没关係。 我也是。 ...... ...... 144 how are you 俗话说,色是刮骨刀。 陆星牵著囡囡的手一进家门,就能感受到厨房里的烟火气息。 温灵秀正在专心致志的切水果。 她穿著简约纯色的短款上衣,一条黑色牛仔裤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长捲髮隨意扎在一侧。 从陆星的视角来看,能看得到温灵秀细瘦的肩膀,不堪一握的腰肢,以及逆天的腰臀比。 陆星顿了一下。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他向来骨头硬。 艹! 不得不说。 虽然职业舔狗这份职业有时候危机重重,需要殫精竭力。 但是。 这些客户是真的好看啊。 科学研究,看帅哥美女能够长寿。 这个年纪不好色好什么,how are you吗? 听到开门的声音,温灵秀回头,温柔的说道。 “回来了,先去洗个手。” “收到!” 温灵秀看著陆星毫不犹豫的把囡囡夹在腰间走去洗手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囡囡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懵懵的竖著进大门,横著进洗手间了。 但是反应过来之后。 囡囡两只小短手努力的伸直,高兴的说道。 “飞!飞起来了!!!” 咚。 洗手间不知道哪儿来的水,陆星一个没撑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星:??? 囡囡:??? 温灵秀听到响动,立刻赶来洗手间,看到懵逼的两个人,抿唇轻笑道。 “年轻人睡眠挺好,倒头就睡。” 陆星一点也不尷尬,把囡囡放在他的肚子上,自己倒是躺在了地上,念念叨叨的。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一会儿。” 温灵秀笑了,走过去把人给拉了起来,顺著陆星的话说道。 “本来是打算给你个枕头让你躺的舒服一点,可惜马上要开始吃饭了,起来啦。” 囡囡一骨碌的爬起来,抱住了温阿姨的腿,奶声奶气的问道。 “妈妈,今天吃什么?” 温灵秀摸了摸她的头,柔和的说道。 “吃鱼。” “本来是打算养著的,可惜它不听话,总是跳出来鱼缸,只能让它敬酒不吃吃料酒了。” 囡囡:??? 陆星笑死了,跟温阿姨说。 “恭喜你,给小小的囡囡留下了大大的震撼。” 等等。 陆星笑著笑著突然笑不出来了。 这话...... 应该没有什么別的意思吧? 应该没有吧? 肯定没有吧? 做职业舔狗做多了就是这个样子,逮著客户的一句话就容易过度分析。 一直到吃上饭了,陆星还在思考这件事。 叮咚。 门铃声响。 赵秘书从外面风尘僕僕的进来了,手里还拿著文件。 最近几天,陆星发现温阿姨好像不太去公司了,基本上全都是窝在家里研究菜品。 不会是公司倒闭了吧。 那他的工资还发得出来吗? 他这个行业欠薪的话,去找劳动仲裁好使吗。 陆星不禁陷入了沉思。 “温总,陆先生。” 赵秘书十分有眼色的给陆星也打了个招呼。 开玩笑。 她才不信温总能为陆星做这么多但是不喜欢陆星。 放他娘的屁! 要是温总真的对陆星感到愧疚,那直接丟给陆星一大笔钱不就得了。 现在又是偷偷送钱又是给人做饭的。 別装了真的。 你就是爱他! 赵秘书一双火眼金睛看透一切。 我都了解,但是我不说。 嘿嘿,就是玩儿! 好吧。 其实是她怕说了之后,温总直接恼羞成怒给她扣工资。 见赵秘书想跟温阿姨说点公司上的事儿,陆星抱起囡囡打算离场。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有眼色是必须的。 温灵秀按住了陆星的手,柔柔的说道:“没什么大事,你俩先吃,我俩去书房谈。” 咔嚓。 书房的门关上,温灵秀嘴角的笑容收敛,平静的站到了窗边问道。 “怎么样了?” 赵秘书认真的匯报导。 “魏家那边仗著自己的体量大直接放出消息,让別家都不敢来竞標,它又找了几家陪標的,基本上就对这块地势在必得了。” “不过听说我们公司也要竞標之后,魏家的那个小魏总魏煒给我们这边软的硬的都来了,还来公司了好多次,我们没有搭理他,他现在很生气。” 温灵秀隨手拿起水壶,给窗边的几株绿植浇水,平淡的说道。 “那块地写魏家的名字了?谁能竞標成功那就是谁的本事。” “以前魏家的小动作也不少,我懒得搭理他们,可是现在不行。” 本身大家各自在自己的池塘里过的挺好,你魏家以前非要越界搞事情,我懒得跟你计较。 但是现在,我已经说了我要那块地。 就凭你魏家之前搞了那么多的小动作,我怎么著也得收回点儿利息吧? 既然魏家不听,那就敬酒不吃吃料酒唄。 赵秘书听著温总说话,真的是觉得温总这人太反差了。 刚才还温温柔柔一副人妻样子给陆星夹菜呢,现在就成这么霸道的老板了。 好好好。 都是包变脸的是吧? 她严重怀疑温总就是不想让陆星看到她这么冷心冷清的一面,所以才进了书房说事儿。 赵秘书想了想,又问道。 “温总,咱们竞標失败的方案还没有制定呢,要不要再选块备用的地?” 温灵秀放下水壶,转头看著赵秘书,一脸平静。 “不会失败。” 这是她送给陆星的礼物。 她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搅。 ...... “艹!这tm什么人啊!” 又一次没打通温灵秀的电话,魏煒气死了。 这几天。 他好几次的上门去温氏那里,拿了无数个补偿方案。 只要你温氏不要这块地,魏家也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但是万万没想到。 温灵秀这死女的,就咬死了就非得要那块地。 妈的。 真是一个一个有病的! “老公,別生气了。” 江丽雪心疼的拍了拍魏煒的后背。 见魏煒气到闭麦,她又是安慰又是劝说的。 “老公,你说句话啊。” 魏煒烦死了,烦躁的抓著自己的头髮。 “老头自己抓著大权,把这些难搞的事全丟给我,他怎么不自己去跟温灵秀谈?” 江丽雪一个家庭主妇,也不知道怎么帮得上自己的老公,她想了想说道。 “那个温总,不是有个女儿吗,要不要......”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听得出来是说的绑架两个字。 魏煒难以置信的抬头看著江丽雪。 “你有病吧?” 江丽雪怔了一下:“电视,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魏煒翻了个白眼。 “你能出主意就出,不能出的话你提著热水壶去把温氏门口的发財树浇死得了。” “我是活透了,不是活够了!” ...... ...... 145 爷们要战斗!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江丽雪真的生气了。 老娘哄你这么久,你別蹬鼻子上脸! 老子蜀道山! 魏煒瞬间怂了,好声好气的哄道:“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虽然是魏老爹的儿子,但是没有遗传到那老头的混乱作风。 魏煒嘆口气,试图讲道理。 “老婆,你想想。 温氏实体產业占大头,温家人还都死完了,大权全落温灵秀手里了,她简直爽死了。 我要是真试图攻击她或者她女儿,那只要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斩草除根,她必然会报復。 我能调动的资源远远没有她多,她的报復我当然也承受不住。 老头把这苦差事给我,我没必要把命都给卖了啊,就算是我祖坟冒青烟把温家搞垮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而且温氏那实体產业崩溃了,得下岗多少人?无业游民突然多了,当地不把我给撕嘍。” 是。 魏煒是想当小魏总。 但是在温灵秀宣布要这块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魏总他暂时是当不成了。 没办法啊。 命更重要! 江丽雪撅起嘴:“你不爱我了!” 魏煒:(???) 好傢伙。 说了这么多,对牛弹琴啊! 魏煒好声好气的劝了好久,到最后江丽雪才不生气。 江丽雪看著魏煒的脸,心里偷笑。 嘿嘿。 让老公不生气的方法......就是比他更生气! 好用! “老公,那之后怎么办啊。” 魏煒抱著江丽雪,幽幽的说道。 “能活活,不能活就死。” “还能怎么办?” “反正老头就认了我一个儿子,只要我以后防著別让其他孩子进家门就行。” 江丽雪思考片刻:“你那妹妹呢?” 魏煒嗤笑一声。 “她?她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呢。” “老头真是年轻时候亏心事做多了,整这什么狗屁风水阵,你猜猜风水阵要不要阵眼?” 江丽雪惊了。 “那是他亲女儿啊!” 魏煒哼了一声:“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老头那种自私自利的人,能那么严格的培养她,还不说明问题吗?” 江丽雪突然有点可怜魏青鱼了,於是问道。 “魏青鱼自己知道吗?” “她知道个屁,一个机器人能有个屁的思想呢?”魏煒噁心死魏老爹了。 “老头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让魏青鱼成为只会执行指令的机器人,到时候阵成了之后,让她自愿去死。” 江丽雪好奇的问道。 “那她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反抗怎么办?” 魏煒翻了个白眼。 “她就是个机器人,反抗什么啊,她敢吗?除非她直接掀翻老头,不过我觉得她那个一板一眼的脑子里不会有这个念头。” 嘶。 江丽雪倒吸一口凉气,害怕的往魏煒的怀里躲了躲。 “老公,我害怕......” 魏煒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好歹是儿子,老头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一直以来,魏煒表面上在討好魏老爹,但其实总在私下偷偷的观察推测。 “我偷偷看过老头私生医生开的药,他整宿整宿的做噩梦,已经持续不知道多少年了。” “就这还念佛呢?他就是亏心事做多了,企图去找神佛救赎他。” “那不是拜佛,那是拜自己的欲望。” “我看是心存邪僻,任尔烧香拜佛也无益;居心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魏煒早就看魏老爹不顺眼了。 江丽雪没想到看著慈眉善目的魏文海其实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够牺牲。 她真的害怕了,於是拉住魏煒的手说道:“老公,咱们,咱们要不拿钱离开海城吧,爸他真的......” 魏煒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情的说道。 “没事,我现在多弄点儿钱,等过几年我带著你出国,绝对离老头远远的!” “真的?” “真的,到时候我给你买个带园的大house,你每天种种,浇浇水......” ...... 別墅. 趁著温阿姨带著囡囡去洗澡,陆星躲在次臥的卫生间打电话。 妈的。 真服了! 陆星深吸一口气,呸,这是厕所,先別吸! “喂,怎么啦夏姐姐?你吃晚饭了么?” 陆星努力配出惊喜的语气。 “你tm哪家的黄毛?” “报上名来,老子不把你打到螺旋升天!” 电话那头没有小金毛傲娇的声音,反而出现了一个暴躁老头的声音。 艹。 陆星麻了。 完蛋。 这就是八离世家的夏老头吗? 即使那头看不到,陆星也扯出来了一个笑容:“叔叔,晚上好,你吃晚饭了么?” “吃个蛋!” 夏老头气到鬼火冒。 他来看夏夜霜,结果听到张医生说夏夜霜前几天领男人来家里了。 操! 他闺女又漂亮又温柔,这谁家的死猪不要脸的来拱小白菜? 太可耻了! 趁著夏夜霜去锻链了,他立刻拿起夏夜霜的手机给那死黄毛打了过去。 要问他为什么精准的定位到那个死黄毛。 因为夏夜霜给所有联繫人的备註都特別的残酷。 给医生的备註是治病。 给外卖的备註是吃饭。 给亲爹的备註是沙包。 给八代目后妈的备註是脑残。 在一眾神经病的备註当中,只有一个的备註十分的突出。 上面写得是——【?】 操! 凭什么? 凭什么? 夏老头看到这个备註差点气哭了。 他到现在在夏夜霜的心里还是个光头沙包呢,结果就有死黄毛能独得一个爱心符號。 难受。 真的难受。 夏老头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流泪之后,他觉得不行。 必须要警告这个死黄毛,离夏夜霜远一点! 於是。 夏老头拨通了那个电话。 一听到对面男生轻快的声音,夏老头冷哼一声。 死绿茶。 就是这个样子,才骗到了夏夜霜的喜爱是吧? 陆星懵了一下,说道。 “啊,吃鸡蛋也好,鸡蛋的营养价值高,叔叔你平时工作辛苦,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夏老头沉默了。 他已经做好暴骂一顿黄毛的准备了。 结果。 对方非但不投降,竟然还胆敢反抗? 最关键的是。 夏老头摸了摸肚子,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陆星轻笑了一声。 “叔叔,吃点东西泡个脚就休息吧,我看天气预报明天下雨,记得穿多一点,叔叔再见。” “哦,再见。” 掛了电话,夏老头久久的愣住了。 等等。 不对! 夏老头盯著已经掛断的电话,怀疑的自言自语道。 “怎会如此?” 他不是要说这个的啊! 咚。 夏夜霜锻链完进门,嘴角的笑容突然一顿。 坐在客厅的夏老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呢,手里还握著她的手机。 啊? 她的手机? 夏夜霜化身奇行种飞速的衝到了夏老头的面前,一把夺过手机! 在看到手机上跟陆星的通话记录时,夏夜霜火冒三丈。 “谁让你拿我手机的!” 夏老头也是个暴脾气,大怒道。 “我是你爸!我不看看我还不知道你被一个黄毛给蛊惑了!” “你都把人带到家里了还不告诉我,你想怎么样?想挺著肚子然后告诉我说,这是我的外孙???” 夏夜霜知道夏老头说话不好听,他一定攻击陆星了。 那陆星不会难过吧? 一想到陆星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骂,夏夜霜气到爆炸。 她隨手抄起一个高尔夫球桿,又扔给了夏老头一个,摆好架势咬牙切齿。 “老登!” “我要跟你决斗!” ...... ...... 146 父慈女孝 十分钟后。 张医生提著箱子默默进入客厅开始打扫战场,保姆们也小心翼翼的鱼贯而入。 客厅里。 夏夜霜和夏老头各占一角,地上是两根不同痕跡的弯曲的高尔夫球桿。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斗殴啊! 张医生无比熟练的开始检查夏老板的伤势,保姆们无比熟练的开始重新收拾桌面。 夏老头摆摆手。 “先给她看。” 夏夜霜坐在地毯上冷脸拒绝。 “你管好自己吧,血压比我身高还高!” 张医生哑然失笑。 他觉得这对父女是真的很有意思,明明都挺在意对方的,但都硬绷著脖子不低头。 见面就吵,吵完就打,打完继续吵。 夏老板跟夏小姐在一起都年轻不少。 因为夏老板被夏小姐被骂成孙子了! 关键是。 俩人还总是闹得阵仗特別大,到最后俩人最多都只是这边青了一块,那边红了一块,啥大病都没有。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真有意思。 夏老头骂骂咧咧的说道:“反正,那黄毛不是好东西,你离他远一点!” 夏夜霜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的头髮:“你眼睛不好使就去治治,我现在才是黄毛。” 张医生迅速的给夏老头餵降压药。 夏夜霜也气的不行,强行不去看夏老头,冷著声音说道。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许去打扰他!” 夏老头骂道:“我是你爸!你身边有这种黄毛,我凭什么不能去管?” 夏夜霜腾的站起身,反驳道。 “我还是你女儿呢,你娶老婆的时候跟我说过吗?我管过你吗?” 夏老头:“......这不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儿? 夏夜霜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你自己不真诚对待感情,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 “我妈倒大霉找了你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我才不会!” 夏老头也站起了身,颤颤巍巍的指著她的鼻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每次夏夜霜提到她妈妈,夏老头都说不出来话。 夏夜霜的妈妈是个爱美的文艺女人,她无法接受自己產后的样子。 再加上那个时候夏老头的事业开始发展,他忙得脚不沾地,没有陪在夏夜霜妈妈的身边。 到夏老头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產后抑鬱无力回天了。 这些年。 夏老头总是在自责,那个时候他太粗心,没有注意到妻子眼底的哀伤和落寞。 后来。 夏老头后来娶了很多任妻子,这个鼻子像她,这个眼睛像她,这个脸型像她。 都说刻舟求剑可笑。 夏老头有时候想,自己难道不是在记忆的长河里刻舟求剑吗? 可是他没办法。 他一闭眼就能想到妻子的样子,他只能靠著这种饮鴆止渴的方法来缓解內心的麻木。 “你会受伤的。” 最终,夏老头只说出了这句话。 电话那头的黄毛说话太成熟了,这样的人分分钟就能拿捏夏夜霜。 夏夜霜哼了一声。 “我撞的头破血流,遍体鳞伤那是我自己选的,我就算是撞死了,那也都是我活该,不用你来教训我!” 夏老头沉默了。 良久。 他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只要有空,就去公司。” 夏夜霜摇头。 “我不要!” 夏老头还是搬出来了那个臭黄毛。 “你太幼稚了!”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感情眨眼间就能消失,他后面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夏夜霜咬紧下唇。 夏老头知道自己捏到了她的软肋。 妈的。 呜呜呜。 他自己这个老父亲说话不好使,还非得用那个黄毛的名头才好使。 艹! 夏老头的心都要碎了。 “你有足够的能力,你就算是绑,你也可以把他绑在你的身边!” 这个世界上。 比白月光杀伤力更大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夏夜霜的妈妈是他唯一的白月光,夏夜霜也是她唯一留下的孩子。 夏老头想,他一定要让夏夜霜以后过得好。 就算是他不在了,也要让夏夜霜有自己谋生的能力! 这次也是个机会。 正好借著那个黄毛的名头,让夏夜霜愿意进入公司开始学习。 至於那个黄毛。 他听电话里,那小子没有十八岁少年的那种横衝直撞的莽撞感。 相信那小子很懂审时度势。 那么那小子一定会紧紧的抱著夏夜霜这个小富婆的大腿。 不足为惧。 夏老头嘆口气,大不了招个赘婿得了。 夏夜霜久久不语,脑海里一直在想夏老头说的话。 好像...... 挺有道理的? 她想留住陆星在身边。 见夏夜霜动摇了,夏老头立刻加了一把火。 “我听说魏家那个女儿已经跟魏文海商量著进公司了,她在学习上压你一头,不代表她在事业上也能......啊?” 夏老头话都没说完,就看到夏夜霜愤怒的一拳锤碎了茶几。 呃...... 沉默,是今晚的別墅。 吾家有女初长成,一拳乾哭史泰龙。 黄毛,我替你默哀。 夏夜霜思索良久,冷然道。 “我会向你证明,他不是你这样的人。” 夏老头哼了一声。 命运的齿轮將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 此时。 陆?黄毛?星正舒舒服服的躺在主臥的大床上。 温灵秀靠在床头,手里捧著一本故事书,不急不缓的念著。 她想,陆星给她念了那么多次。 在之后的时间里,她给陆星多念几遍也是应该的。 至少。 希望陆星做梦的时候,可以梦到她的声音。 伴隨著温阿姨的念书声音,陆星半眯著眼睛盯著天板上调暗的灯。 果然。 这个世界上没人是真的喜欢上班的。 自从知道自己的钱存够了之后,他深深的觉得自己懈怠了不少。 混蛋! 打起精神来啊! 咔。 腰闪了。 牛逼!又活一天! 明天再努力吧,今天有点累了。 晚安,玛卡巴卡。 在温阿姨的呼吸变得绵长稳定之后,陆星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感觉尸体暖暖的,好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灵秀睁开了眼睛。 唉。 她觉得自己真的在跟陆星熬鹰呢。 就看谁能熬得过谁! 温灵秀缓慢的朝著陆星的位置挪动,直到把陆星抱在怀里。 她不觉得陆星无情。 那晚陆星借来的三秒,小心翼翼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她的心头凌迟。 睡吧,陆星。 能够为你带来片刻的安全感,是我的幸运。 ...... ...... 147 现在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星神清气爽。 他迈著轻鬆的步子去洗漱,感嘆的说道。 “天然的是比人造的好。” 温阿姨確实很软。 假如这样能够让温阿姨心里好受一点,那么他没有任何的意见。 陆星打开手机,把存放在存稿箱里给木雕上色的视频发了出去。 上次发的视频点讚已经九十来万了,评论区全部都是抽象的二次元。 哎。 一个杯子可能平平无奇,但是一个杯子上贴上了贴纸,说这是xxx的同款杯子。 直接卖爆! “二次元的钱真好赚。” 陆星笑出了声,顺带搞了个抽奖,把这个木雕给抽奖抽出去,这是在养成视频的数据。 陆星打开私信,99+的信息看得他头皮发麻。 隨便点开一个对话框。 [长嘆二声]:请问主播接gg吗? 【陆星】:接 [长嘆二声]:接就接叭,反正我不卖,嘻嘻 陆星:...... 啊啊啊啊啊! “这长嘆二声是什么傻逼,拉黑拉黑!” 陆星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不看私信。 太抽象了! 不过说归说,陆星看到了一些厂子的私信,应该是来找他合作批量做木雕的。 但是陆星暂时没这个精力,所以点都不点开。 妈的。 到底谁发明的已读这玩意儿。 真该死啊! “看来我是先天营销圣体啊。” 看到帐號按照自己规划的思路发展,陆星的心情好多了。 陆星从离开游乐园开始,就一直在琢磨。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变態,看到可爱的东西想捏死不是很正常吗? 他最多有点强迫症和一丟丟的控制欲。 陆星收拾好东西出门了,刚出门就瞅见一群黑衣男子和女子在別墅附近转悠。 见到陆星出来了,他们齐刷刷的问好。 “陆先生!” 陆星:???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为首的保鏢有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俩人对视一眼,还是那个女保鏢站出来解释道。 “我们一直都在,温总家左右的两栋別墅,是我们居住的地方。” 陆星:??? 大妹子,你这说的是中文吗? 好小眾的语言哦! “哦,那你们加油。” 陆星风轻云淡的点头,心里在默默的流泪。 呜呜呜。 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我很想知道吗,我很想知道吗,我很想知道吗? 谁允许你告诉我的! 天杀的! 我要报警抓你! 现在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 看陆星破防的抬脚打算走了,为首的那个女保鏢主动的说道。 “陆先生,温总说,如果您想要方便一些的话,我们可以开车送您去学校。” “不用了。” “您可以任选车子的类型。” “我对钱不感兴趣。” 陆星风轻云淡的死装道。 女保鏢试图挽回:“车上能躺下,可以多睡一会儿,还有早餐吃。” 嗯。 推脱拉扯了三次。 既体现了他孤傲清白的品格,又衬託了保鏢敬业热情的职业素养。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现在好了,大家都高兴了! 是那个女保鏢给他开的车,陆星瘫在后排吃东西。 “你说(嚼嚼嚼)这玩意儿(嚼嚼嚼)是谁发明的捏(嚼嚼嚼)真好吃(嚼嚼嚼)” 保鏢透过后视镜看著陆星懒懒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 陆星陪了温总多长时间,她就认识陆星多长时间。 现在。 她看的很清楚。 温总陷进去了。 以前温总从来不允许她们出现在陆先生的面前,可是现在温总却允许了。 她想,她应该为温总解释一些东西。 “陆先生。” “(嚼嚼嚼)” “其实温总......” “(嚼嚼嚼)” “她是有原因......” “(嚼嚼嚼)” 女保鏢:...... 啊啊啊啊! 神金啊! 你不想听也不至於在这里cos弱智吧? 女保鏢不再说话,陆星更满意的眯起眼享受自己的早餐。 啊。 感恩富有且慷慨的温阿姨! 陆星舒舒服服的到了学校,並且想起来了原来今天有运动会。 不过他脚腕受伤了,李大春说他另有计策! 等陆星到操场的时候,看到胡钟钟身上的牌子写著硕大的[陆星]两个字,他疑惑道。 “这就是你的计策?” 李大春嘿嘿一笑,身上也掛著牌子,一巴掌拍胡钟钟背上了。 “放心吧义父,这可不是我逼他的。” 陆星沉默片刻,对胡钟钟说。 “你要是被威胁了给我来一个腾身迴环倒立转体360°,再去扇校长十个大逼兜子。” 胡钟钟:...... 你也没放过我。 李大春掏掏耳朵:“什么玩意儿?” 陆星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儿,玩去吧。” 胡钟钟绷不住了,他走到了陆星的身边,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还记得咱们两个怎么熟起来的吗?” “当然记得。” 胡钟钟嘻嘻。 “你像个脑残一样听信別人的话说我偷钱,然后又质问全班学生的去向,最后发现有內鬼。” 胡钟钟不嘻嘻。 哎。 人啊,有的时候想到自己年少轻狂做的事儿,真的是尬到头皮发麻。 胡钟钟脸都红了,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原谅我的太轻鬆了,我其实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是我太蠢了。” “正好李大春说你脚腕受伤了,我寻思著我替你跑,因为就算是不得第一名,也有一百块的安慰奖金。” 陆星怀疑的看著胡钟钟:“你別勉强。” 胡钟钟顿时觉得受到了关心,拍了拍胸口:“放心吧!” 陆星嘆口气:“我主要是怕你讹我。” 胡钟钟:......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痛!太痛了! 胡钟钟即使心里蛐蛐陆星是个死毒舌腹黑,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到了起跑线。 陆星趴在栏杆上,还撑了一把遮阳伞。 李大春疑惑的看他:“大男人防什么晒啊?” 陆星翻了个白眼:“我有自己的节奏。” 我嘞个节奏大师啊! 李大春管不了了,他还有项目呢,於是跟陆星说了一声就跑了。 陆星还是撑著遮阳伞。 真別说。 挺凉快的。 主要是之前小金毛好像不喜欢他晒得太黑。 满足客户的审美,也是作为职业舔狗的分內之事。 啪! 一声枪响。 后面的观眾席瞬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胡钟钟那竹竿似的死宅,还真的跑了起来。 第0.1圈。 他势如破竹。 第0.5圈。 他略显疲態。 第0.9圈。 誒呦我去! “你真行。” 陆星把摔倒的胡钟钟给扛了起来。 胡钟钟念念叨叨的。 “我好像看到我太奶了。” 陆星:...... 完了。 孩子成弱智了! 陆星赶紧把人扛去了医务室,负责人员立刻给班主任李娟芳打电话。 “餵?李老师!” “你们班那个叫陆星的跑步摔倒了,被同学扛去医务室了,他说看到太奶了!” “你快给他家长打电话啊!” 李娟芳急了。 她记得陆星之前说自己有个小姨,所以留的是小姨的电话。 於是。 李娟芳迅速的拨通了那个电话,颇为著急的说道。 “是陆星的小姨吗?我是陆星的班主任。” 在公司开会的温灵秀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还在匯报的总监,压低声音道。 “怎么了老师?” 李娟芳迅速的说道。 “我们学校今儿办运动会,负责人说陆星跑步的时候摔伤了,神志不清!” “我现在马上要去看他,先提前跟你说一下,你要是能来也来看看吧!” 温灵秀怔住了。 神志不清? 她立刻起身,慌乱的合上笔盖:“好的老师,我现在就去。” 温灵秀掛了电话,心砰砰砰的跳,迅速的说道。 “会议由徐副总主持。” 撂下这句话就直接跑了。 所有人:??? vocal! 重大消息! 温总旷工了! ...... 其他没去操场的一班学生听到李娟芳说陆星看到太奶了,顿时有些喧闹。 王珍珍瞅著魏青鱼空著的位置,急得要死。 而班里夏夜霜的跟班们,看到夏夜霜空著的位置,也急得要死,赶紧发消息。 [夏姐!陆星重伤!速归!] ...... ...... 148 又猜错了 “温总?温总!” 香檳色的宾利卯足马力在机动车道上飞速行驶,昂贵的价格让周围车辆纷纷避让。 赵秘书扫了一眼司机的仪錶盘,在发现司机一直压著没有超速后,她这才放心下来了。 这年头爱人不如爱己,她还有一家老小呢! 不过。 赵秘书小心翼翼的给温总拧开一瓶水,迅速说道。 “温总我联繫了医护团队,他们很快就到了,不过给陆星发的消息打电话都没有回覆。” 说真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温总这么神色惶惶的样子。 之前温家出事,所有人都在想著看笑话,顺带等温家倒了之后瓜分蛋糕。 但是。 在温氏內部都军心涣散的时候,是温总这个一直以来搞琴棋书画的艺术家站出来了。 攘外必先安內。 所有员工都在盯著她,但凡她显露出一丝的软弱,整个温氏就会崩溃。 赵秘书觉得这个温总柔柔弱弱的一拳就能被打倒。 看来她还是收拾收拾准备跳槽吧,最多三天,最多三天这爱好文艺的大小姐就得走人。 可是之后的时间。 赵秘书眼睁睁看著温总沉默又安静的举行葬礼,交接项目,处理余波。 她理智,镇定,一丝不乱。 赵秘书想,她猜错了。 温总比她想像的要坚韧得多。 在狼狈惊险的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刻之后,温总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期。 赵秘书以为温总是小资做派犯了,要去享受什么阳光海滩,什么高雅艺术。 可是她没有。 赵秘书在一天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分钟,是在陵园门口接到温总的。 那天温总一身黑衣,神情寂寥,口袋里放著一朵白菊。 她茫然的问,我是谁。 赵秘书说,你是温总。 她摇头说,我不是。 最后。 在温总上车之前,回望了一眼陵园,她低声说。 “我没有家了。” 这是赵秘书唯一见过温总的脆弱时刻。 从那之后,温总拋弃了那些阳春白雪,做起来了艺术家最討厌的市侩商人。 她清醒的评估每个项目的利润,理智的分析每个员工的价值,冷漠的去解决每个恶意的竞爭对手。 赵秘书猜想,经过这几年的歷练,温总的心肯定已经比以前更加的强大了。 可是看著死死的握著水瓶,手却在不断颤抖的温总。 盯著瓶子里水面发生的剧烈震盪。 赵秘书想,她又猜错了。 温总比她想像的要脆弱得多。 ...... 某高档小区. “不过,小夏你最近进步挺大得啊,谈恋爱了?” 宋丽也托著下巴,饶有兴趣的八卦道。 她当初是看到夏老头人情的份上收了夏夜霜当徒弟,但没想到夏夜霜还真的挺有天赋的。 她这年纪已经不缺钱了,缺的就是能让她传承下去的徒弟。 又有钱又漂亮还有天赋的学生,谁都喜欢。 宋丽也当然不例外。 原本还在演唱的夏夜霜听到这话停了下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哪有,老师你又逗我。” 宋丽也笑眯眯的说道:“这有什么的,艺术作品最终目的就是跟观眾达到情绪连接。” “不论是绘画,写作,或者是唱歌,都很大程度上有作者的一部分灵魂碎片。” “以前你唱歌总是技巧有余,感情不足,但是现在我听著,你唱的有点那种意思了。” 夏夜霜有些疑惑,转头问赵页页。 “有吗?” 坐在一边的赵页页老神在在的说道。 “音调不准,气息不足,过度依赖喉咙发力,胸腔没有打开......” 夏夜霜傻了。 “这都是我的问题。” “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赶紧歇一歇喝点水儿保护一下嗓子吧,我亲爱的大小姐。” 夏夜霜绷不住了。 这赵页页说话一套一套的,別说逗笑夏夜霜了,连宋丽也都笑得不行。 “我在国內修养一段时间,你们俩想来找我的话,我完全欢迎,页页你的老师也马上回国了,你记得去跟他说说话。” 赵页页点了点头:“谢谢宋老师,我知道的。” 这些唱出名的歌唱家,平时这个活动那个活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早就熟得不行了。 “对了小夏,回头有个国內外艺术文化交流的活动邀请我去,我想带著你一块儿去,你准备准备曲子到时候也上去唱唱,让那群老东西看看我徒弟比他们那歪瓜裂枣的徒弟强多了。” 自从收了夏夜霜当徒弟,宋丽也就坚持不懈的在其他老师面前炫耀。 誒嘿! 这么个老天爷追著餵饭吃的声音条件,就是让我捡到了! 这是个挺好的锻链机会,连赵页页都觉得这宋老师是真的够意思,但夏夜霜却犹豫的问。 “宋老师,这得去多久啊?” 啊? 宋丽也没想到小夏居然还在犹豫,但她还是说道:“半个月吧,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这么久啊。 夏夜霜有些为难。 她才几天没看到陆星,都觉得有点空落落的,这要是一出国就出半个月...... 赵页页看出来了夏夜霜在想什么,崩溃的摇著她的肩膀。 “姐妹儿!这时候不能恋爱脑啊!!!” 夏夜霜咬著下唇,辩解道。 “我不是为了他,我是担心我到国外水土不服好吗。” 赵页页:...... 宋丽也:...... 十来岁就能横穿北欧去冰岛看极光的人,你现在说你去国外水土不服? 宋丽也不好插手徒弟的感情生活,就说道:“那你再好好想想,这机会挺好的,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赵页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妈的。 她好像那个苦劝闺蜜分手到最后还得去参加闺蜜婚宴的那个小丑。 “对了,刚才你唱歌的时候有人给你发消息。” “我瞅著没打电话应该是不急,就没叫停你,你看看是谁发的。” 赵页页愤愤的把手机递给了夏夜霜,心里还在思考夏夜霜到底喜欢的何方神圣啊。 居然能把夏夜霜这种狂暴金毛狮子,顺毛成乖乖的咪咪? 艹! 神人啊! 夏夜霜打开微信,在看到消息的第一眼,表情突然僵住。 下一秒。 夏夜霜抄起自己的包就往外冲,丟下一句话。 “老师,我有急事,我先走了!” 砰! 房门猛然合上。 宋丽也疑惑:“她爸爸又打算娶新老婆了?” 赵页页诧异:“那她应该抄著棒球棒走啊。” ...... ...... 149 伟大的星星之神,请赐予我力量吧! 医务室. “星哥,你看这事儿整的夺不好意思啊,还得让你给我削水果呢。” “不过啊,这水果我有三不吃。” “第一,我不吃柑橘,因为它的家族內部混乱杂交。” “第二,我不吃草莓,因为我有密集恐惧症。” “第三,我不吃香蕉,因为它没有我的大。” 此时此刻,胡钟钟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把小人得志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嘿嘿。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使唤陆星。 我tm跑了这么久的步,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胡钟钟侧脸看著端坐在一边椅子上削苹果皮的陆星。 阳光洒在陆星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边,胡钟钟看著看著就破防了。 妈的,长这么牛逼,握草! 陆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 “我交朋友有三必交。” “第一,我要交长得丑的朋友,因为这样衬托我帅气。” “第二,我要交脑子蠢的朋友,因为这样衬托我聪明。” “第三,我要交体力差的朋友,因为这样方便我牛他。” 沉默~~~无尽的沉默~~~ 真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啊。 胡钟钟瞬间陷入了沉默。 妈的。 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是吧? 看胡钟钟被干沉默了,陆星笑了一声,继续低头削苹果。 这四斋又整这死出。 刚才校医都说了胡钟钟屁事没有,纯属缺乏锻链再加上不吃早餐,低血了。 陆星寻思著幸好胡钟钟低血晕倒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要不然的话胡钟钟昏倒前突然给他磕一下,他还怪不好意思嘞! “星哥,你总是这样说话你会没女朋友的。” 胡钟钟幽幽的看著陆星。 “这样吧,你叫我一声爸爸,哥们教你几招泡妞绝技,包无敌的!” 陆星懒得搭理胡钟钟。 但是胡钟钟就更加的来劲,因为他突然发现。 自己把二次元老婆都给陆星分享了,陆星居然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理想型! 公平在哪里?法律又在哪里? “星哥,你给我说说你的理想型唄,你喜欢哪种啊,我保证不给別人说!” 胡钟钟扒著床边,眨眨眼睛求知若渴的看著陆星。 陆星削好苹果,在胡钟钟期待的眼神里,一口咬了下去。 嗯! 好吃! 胡钟钟:??? 不是给我削的啊? 又自恋了哥/. 陆星翘起腿,咬著苹果思考了一下胡钟钟的话。 “我的理想型嘛...... 最好是上午结婚下午就掛的富婆老太太,而且要把財產全部都留给我的!” 胡钟钟:...... 格局,打开了! 咳咳。 在门口跟在温灵秀身后的赵秘书清了清嗓子,让还在扯淡的俩人看了过来。 赵秘书冲陆星挤了挤眼睛。 老板夫,这次算我提醒你的,你要是跟温总真结婚了,记得给我提工资嗷! 温灵秀还在思考陆星的那句话。 她下午要是死的话,上午就能去跟陆星结婚了? 可是。 能过两年再死吗,她还没有养大囡囡。 噠噠噠。 温灵秀踩著高跟鞋,平稳的走到了陆星的身边,轻轻问道。 “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电话里那个班主任不是说,陆星已经神志不清昏迷了吗? 怎么现在看著......生龙活虎的啊? 陆星对爷爷奶奶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他的事情一般人都帮不上的。 所以当时学校要求必须要留家长的號码时,陆星並没有选择留爷爷奶奶的號码。 “噢噢,是这样的,我嘰里呱啦,他巴拉巴拉,老师古他那哈哈哈,所以噼里啪啦......” 陆星一顿连说带比划的抽象描述,温灵秀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没有白跑了一趟不值得的感觉,反而是鬆了一口气说道。 “你没有事就好。” 陆星拉了两个椅子让温总和赵秘书都坐下,又指了指胡钟钟。 “有事也是他有事啊,胡钟钟你......” 陆星一转头,就发现刚才还想要教他两下子泡妞技巧的胡钟钟就跟和美杜莎对视了似的。 整个人僵住了,动都不动,感觉治好也是流口水。 温灵秀有些疑惑的眼神询问陆星:[你的同学是不是智力不太好啊?] 她还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生怕胡钟钟真的是个残疾人,她要是笑了扣功德。 胡钟钟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娘的。 他刚才居然是说要教陆星几招泡妞技巧? 艹! 能不能看看面前的这个女人啊,长得好就不说了,这浑身上下哪个不是名牌? 胡钟钟僵硬的问道。 “星哥,这是你的......” 陆星顿了一下,没有想到一个恰当的关係来形容两个人的关係。 仅仅是几秒的停顿。 温灵秀就从期待陆星定义两个人是什么关係,到主动开口解释。 “我是陆星的小姨。” 小姨? 好好好,胡钟钟心里瞬间舒服了。 人嘛。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啊。 要是陆星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知性优雅又有钱的富婆,胡钟钟真的会泪目的。 赵秘书儘量的呼吸轻一点,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苍天吶。 她还是低估了陆星在温总心里的分量。 为了同学不用异样的眼神看陆星,温总竟然说她是陆星的小姨! 真说得出口啊你。 砰!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一头耀眼金色长髮的夏夜霜站在那里扶著门喘气。 她似乎是跑过来的,脸颊还带著运动后的红润,几缕髮丝凌乱的粘在额头,脸颊,脖颈。 几乎是在看到那头金髮的一瞬间,温灵秀就迅速的想起来了之前陆星跟那个女孩走在一起的画面。 这是......陆星的女友? 温灵秀突然觉得难堪。 四周和上下的墙壁好像一起向她挤压了过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算什么呢? 在看到门口的金毛少女的时候,赵秘书眼皮子猛然一跳,今天好像不能提前下班了。 胡钟钟默默的跪在床上,在胸口画十字。 “伟大的星星之神,你是我爸爸,求求你教我两下子的泡妞技巧吧,星门!” 在周围空气开始微妙的浮动之前,陆星头皮发麻的站起身,立刻走到了夏夜霜的身边,笑著说道。 “夏姐姐,你回来啦!” 上次温阿姨就是看到小金毛才破防的,现在他必须阻止一些微妙场面的发生。 夏夜霜撑著门抬头看著陆星,疑惑道。 “你没事儿?不是重伤了吗?” 陆星:嗯? “不信谣,不传谣。” “噢噢,是这样的,我嘰里呱啦,他巴拉巴拉,老师古他那哈哈哈,所以噼里啪啦......” 陆星又复製黏贴了一遍刚才跟温总说的话。 知道陆星没事儿之后,夏夜霜鬆了一口气,但又疑惑的问道。 “你杵在这做什么?” 说著,她绕过陆星,抬脚往屋里走了。 ...... ...... 150 水火之中 “夏姐姐,等一下。” 陆星的心在砰砰砰的极速震动,他死死的咬著自己的舌尖,疼痛感让他迅速镇定下来。 不行。 小金毛不可以跟温阿姨见面! 霎时间,陆星的心里浮现出来了一个公式。 【服务期內客户>服务期外客户】 现在他们就是在学校里,所以这应该是夏夜霜的服务时间。 但是! 温阿姨之前就因为夏夜霜的年轻而破防过一次了。 而现在,温阿姨又在场! 艹! 就算现在不是温阿姨的服务时间,但是温阿姨她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就像是在职场。 休息时间你对客户不理不睬爱搭不理,客户当时不说什么。 但是。 等到你的工作时间,想要开始跟客户谈生意了,你看客户整不整你就完了! 所以陆星一直以来都是极力避免两个客户见面的! 他的客户里没有坏人,他希望每个客户都开心点。 “怎么了?” 听到陆星叫她,夏夜霜疑惑的转头看著他。 夏夜霜是背对著屋子里的。 陆星是正对著屋子里的,所以他很明显能够看到胡钟钟震撼的表情,赵秘书诧异的表情。 以及。 温阿姨看不清楚情绪,却又垂下的眼眸。 陆星悄悄吸了一口气,风轻云淡的从兜里掏出来一片湿巾递给了小金毛,笑著说道。 “擦擦汗,辛苦你过来看我了,我很高兴,所以我去给你买点水喝,你在里面坐一会。” 赵秘书人都麻了,她是知道陆星底细的,但是她没想到陆星居然在学校里有女朋友? 操! 不是大哥。 你tm时间真的够用吗? 而且。 你能不能睁大眼睛看看啊。 温总表面不说话,她心里指不定掀起来了多大波澜呢! 就这种情况了,你居然还邀请这小女朋友来里面坐下。 你是生怕她不跟温总吵起来啊! 你是生怕这修罗场闹的不大吗? 说吧,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故意想看俩女人吵架的是吧? 夏夜霜眯起眼盯著陆星微笑的脸庞,他是背著光的,阳光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她看到了天使。 於是。 夏夜霜说道:“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赵秘书:??? 握草! 还能这样? 陆星有些踌躇的说道:“算了吧夏姐姐,外面太热了,我去就好了,嘿嘿,我很快回来的!” 看陆星转身就走,夏夜霜拽住了他的手腕,没好气的说道。 “囉嗦。” “我去晒晒太阳补补钙,愣著干嘛,走啊!” 全程。 夏夜霜都没有看过屋子里一眼,就主动的拽著陆星出去了,而陆星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赵秘书:!!! 高。 实在是高! 什么叫做操作,什么叫做意识? 这波陆星在大气层! 赵秘书服了,她真的没话说了。 陆星被夏夜霜拽出来了医务室,脸上还有些遗憾的说道。 “我刚才正打算给胡钟钟削苹果呢。” “我削苹果特別厉害,那个苹果皮可以一直不断!” 夏夜霜翻了个白眼:“谁会在意那种无聊东西啊!” 片刻之后。 夏夜霜又说道:“我不信,一会儿给我削个看看。” 陆星心里发笑。 yes! 这钱真是活该我赚啊! 一个猴一个栓法。 在夏夜霜这边。 她的性格易燃易爆炸,但又极其容易顺毛,还特別容易转移注意力。 小金毛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说是他摔倒了。 那么按照小金毛听到消息就急匆匆过来的样子,她肯定是把他纳入自己人的范围之內了。 所以陆星故意说他要去给小金毛买水,按照小金毛的性格,绝对会跟著他一起去的。 这样的话。 不就是避免小金毛跟温阿姨出现正面衝突了吗? 在温灵秀这边。 像是温阿姨这种做生意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观察人了,像是小金毛这种性格,一摸一个准! 陆星故意在温阿姨的面前拿出来了自己平时哄客户的状態。 那么温阿姨一定能够看出来,夏夜霜也是他的客户。 温阿姨调查了他的背景,本身对他就有愧疚的感觉,现在看到他的表现,绝对会觉得他太卑微了。 这样的话。 温阿姨只会更加的可怜他,而不会觉得他冷落了她。 这样双方的情绪都能解决了。 陆星不著痕跡的嘆了一口气。 做职业舔狗这一行,最需要的就是隨机应变,抓住一切能够利用的条件,迅速的想出解决办法! 放弃幻想,请务必千次万次的,竭尽全力的,拯救自己於水火当中。 嘎吱—— 一辆黑色的车稳稳的停在了医务室的门口,阻挡住了陆星和夏夜霜的路。 不对。 陆星原本鬆懈下来的神经突然绷紧,下意识的想拉著夏夜霜离开。 而下一秒。 车门被打开,副校长迅速的下了车,搓了搓手,有些激动的往医务室里走。 副校长在看到夏夜霜的时候,点了点头。 市一高的学生一般分为三类。 家里有钱的,学习好的,家里有钱又学习好的。 后者单指魏青鱼。 对於魏青鱼和夏夜霜这种长得好看,家里有钱,还在学校里出名的,他们这些领导都是知道的。 夏夜霜打招呼:“校长好。” 在校的时候,称职务。 副校长给了夏夜霜面子,那么夏夜霜再怎么暴躁跋扈,也不至於伸手打笑脸人。 “校长,你这是......”夏夜霜隨口问了一句。 副校长乐呵呵的说道。 “温氏的温总今天来学校了,说是她外甥在学校跑步受伤了,门口保安大爷被上门医疗团队嚇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这事儿。” “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去跟温总打打招呼。” 副校长说著,就快步进了医务室。 誒嘿! 魏家是有钱,但是温家也不差钱啊。 魏家能捐楼,凭什么温家不能捐啊? 副校长有些懊悔,他怎么没听说原来温总的外甥居然还在学校里啊! 霎时间。 望著副校长的背影,夏夜霜陷入了沉默当中。 她並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 她刚才是扫到屋里,是有两个女人坐在胡钟钟的病床边的。 但是她没看清楚脸,只觉得是胡钟钟的家长而已。 但是现在听了副校长的话...... 一股浓重的不安感瞬间將夏夜霜吞噬。 胡钟钟戴的牌子是陆星的,因此所有人都觉得是陆星受伤了。 那么。 那个什么温总听到的消息,是不是也是陆星受伤了呢? 夏老头那天说要教她做生意。 第一件事就是发给了她一个文档,里面详细列举了海城一些需要记住的企业。 其中。 在一群要么肥头大耳,要么骨瘦如柴的商人里,只有一个女人美得优雅端庄,出尘温婉。 在一群丑人当中她太漂亮了,所以夏夜霜对她印象非常深刻。 夏夜霜记得...... 那个女人好像是温氏的老板,温灵秀。 所以。 陆星是温灵秀的外甥? ...... ...... 151 都別好过!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剎那,夏夜霜讽刺的笑了一下。 家大业大的温总,她的外甥却为了十来万,就来给她夏夜霜当牛做马? 可能吗? 夏夜霜沉默的转头盯著陆星幽深的眸子,片刻之后,她掏出了手机。 “怎么了夏姐姐。” 陆星拉住了她的手腕。 夏夜霜拂开了他的手,固执的点开了跟夏老头的聊天界面。 “夏姐姐。” 陆星又拉住了夏夜霜的手腕。 那些权谋剧里面喜欢一环套一环套一环套一环套一环,这样就显得非常运筹帷幄的样子。 但实际上。 人太不可控了。 连在学校里收个表格,都要问东问西的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状况百出。 更別说预测人心了。 陆星只能抓住一切能把握的,儘可能去推测出一些可行可靠的方法来执行。 在无数次的磨练当中,陆星已经接受任何意外的发生。 甚至於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內,他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全部都死掉,他也觉得有可能。 因此。 陆星並不觉得崩溃,只觉得今天的运气不太好。 “夏姐姐。” 陆星又叫了夏夜霜一声。 同时,他也开始想今天距离跟夏夜霜签订合同,已经过了多久的时间。 这是他的planb。 夏夜霜精致的面庞覆上一层寒意,她嘲讽的笑了一声,眼睛却丝毫不带笑意。 “我去问问我爸,温氏的温总,到底有没有一个叫陆星的外甥!” 夏夜霜气得发抖。 她用头髮丝儿想想都知道,陆星根本就不可能是温灵秀的外甥! 那么。 陆星跟温灵秀是什么关係? 他凭什么能够接触到温灵秀? 温灵秀这种大忙人凭什么能在工作日的一天拋下工作来看望陆星? 所有所有的疑问,只能指向一个原因—— [我们职业舔狗的开展业务相当的广泛,比如舔狗业务,替身业务等等,只要你的钱到位,任何emo情绪我都给你干碎!你將会获得一个忠心又敬业的舔狗时时刻刻的仰望著你,解决你不开心的情绪,让你的人生从此走上人生巔峰!] 当初陆星绘声绘色的说这段话的时候。 夏夜霜还不太懂。 直到现在。 夏夜霜终於懂了。 [你会受伤的] 夏老头的话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夏夜霜的脑海里,愤怒和羞耻一齐涌了出来! 她在夏老头面前信誓旦旦的说。 她说她会证明给夏老头看,陆星绝对不是像夏老头的那种人。 可事实呢? 事实是。 陆星就是抱上了人家温总的大腿! 陆星就是在脚踏两只船! 陆星就是在践踏她的真心! 当初夏夜霜在夏老头面前对陆星多有信心,现在她的怒气值就有多高。 她咬紧牙关,怒气充斥著她的每一根血管里,她死死拽住陆星的领子,强迫著陆星低头看她。 “温灵秀也是你的客户!” 夏夜霜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咔嚓。 陆星镇定的掏出来了一把遮阳伞打开,撑在他和小金毛的脑袋顶上,遮去了烈阳直射。 “我们去长椅那里坐下说可以吗?” 这里实在不是適合说这种话题的地方。 “我就不!” 夏夜霜瞪了陆星一眼,转头就要衝进医务室里,却直接被陆星拽住了手腕。 “我们去那里好好聊聊可以吗,夏姐姐。” “別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种比我年纪大的弟弟!” 夏夜霜像是一只彻底暴躁起来的金毛狮子,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巴掌! 陆星嘆口气。 现在副校长就在里面,要是夏夜霜衝进去,大咧咧的说温灵秀养了他。 温灵秀受到的影响一定无法估计。 最关键的是。 现在马上就要考试了。 陆星不想要自己变成那些青春疼痛虐恋小说里被迫无法参加考试的女主角! 这太荒谬了。 陆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刚才算过了。 距离跟夏夜霜签订合约,早就过去了一个月了。 於是。 陆星不再露出营业笑容,而是无比平静的又说了一遍。 “夏老板,我们去那里谈谈好吗?” 夏老板? 这三个字,直接勾起了夏夜霜有些应激的回忆。 当初。 陆星也是在说了这三个字之后,后面就说要结束合约。 夏夜霜突然不说话了。 结束合约...... 这四个字陡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她突然有些......不舍。 夏夜霜咬紧牙关,恨不得直接扇自己一个巴掌! 陆星都这个样子了,你tm居然还有什么不舍? 贱不贱啊! 趁著这个夏夜霜发愣的间隙,陆星强行拉著她的手坐到了树下的长椅上。 “是的,温总是我的客户。” 陆星瞄了瞄自己跟夏夜霜的距离,嗯,拉出来了一个安全距离。 至少一会儿夏夜霜动手的时候,他能迅速的跑路。 夏夜霜没想到陆星承认的这么痛快,她冷笑道。 “我不瞎!” “你是有多缺钱啊,为了钱你是不是什么都能干,你要那么多钱上坟呢?!” “当初你说的真是没错,我就不应该同情你,我就不应该......” 夏夜霜后面两个字到了嘴边,硬是给自己拉了一个急剎车。 呵呵。 都现在这个情况了,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喜欢上了陆星? 夏夜霜嘲讽的笑了一声。 她也是有自己的自尊的! 陆星认真的听著夏夜霜说话,察觉到她的怒气值还在没有打算动手的范围之內,他鬆了一口气。 “夏老板,这是我的职业。” “人去工作不是为了钱,难道还是为了梦想吗?” 好一个不是为了梦想! 夏夜霜冷冷的盯著陆星的眼睛,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让眼泪落下来。 工作。 都是工作。 她是陆星的工作,温灵秀也是陆星的工作。 她对陆星所有展开的浪漫遐想,其实都只是陆星那该死的,对於工作的责任感吗? 她以为陆星至少对她有好感的。 夏夜霜突然想哭,於是立即別开视线。 陆星,难怪我猜不透你,原来你心里没我。 夏夜霜咬紧牙关。 她就是典型的,你不让老娘好过,你也別想要好过! 你喜欢钱是吧? 行。 夏夜霜强行压下心里泛酸的感觉,强硬的说道。 “合约期间你脚踏两只船,同时服务两位客户。” “你,违约了。” “赔钱吧。” 夏夜霜的表情太过於冷漠绝情,以至於还真把陆星唬住了0.1秒。 话说到这份上,陆星就知道这桩生意要结束了。 於是。 哆啦a星翻了翻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文件夹,平静的说道。 “夏老板。” “或许,你有看过合约吗?” ...... ...... ps.七月第一天,奖励每个人v我个免费礼物(? ??_??)? 152 是爱是恨,莫非你真的不懂? 陆星的客户里全部都是有钱人。 並且。 有钱人里除了地主家的傻儿子之外,是没有弱智的。 在这个世界上,傲慢才是原罪。 夏夜霜迅速的推测除了他跟温阿姨的关係,陆星並不觉得意外。 他没有傲慢到觉得夏夜霜的一言一行都能够被他预测,相反,他一直觉得夏夜霜很聪明。 只不过...... 陆星心里笑了一声,夏夜霜是真的会抓重点啊,迅速的发现了他最在意的东西—— 钱。 作为一名职业舔狗,陆星並不希望跟已结束合约的客户们针锋相对。 大家好歹是之前默契合作过的,就算是买卖不在仁义在嘛,下次见面还能愉快碰个杯。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可是现在。 面对盛怒之下已经开始口不择言的小金毛,陆星必须要做点什么来保证自己的利益了。 於是。 陆星翻开了手里的文件夹,上面是他跟客户们签订的合约。 夏夜霜在陆星拿出来文件夹的第一秒,脸就黑了下来了,这绝对不只是两份合同的厚度。 那就是说。 陆星除了她和温灵秀之外,居然还有別的客户?! 这个发现让夏夜霜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 她眼眶发红,强忍眼泪盯著陆星,恨不得掀开陆星的头盖骨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你到底还有多少好妹妹!” 夏夜霜难以置信。 平时她在琴房里练练曲子一天就过去了。 陆星到底是怎么利用一天的时间照顾这么多客户的? 你的一天我的一天好像不一样! 听到她的话,陆星毫不慌张的把合同掀到了最后一份。 他认真的打开夹子,把属於夏夜霜的合同拿出来。 而文件夹,他又行云流水般的放进了书包里。 保护客户的隱私,是作为职业舔狗必须要做到的职业素养。 做好这一切,陆星才平静的翻著合同,微笑著说道。 “只有你一个妹妹。” “你说谎!” “其他的客户都是姐姐。” “陆星!” 夏夜霜小脸透露著愤怒的红晕,眼眶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 自从跟陆星签订合约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 她被陆星这片温暖的海域包裹著,清澈柔软的海水消除了她一切的烦恼和躁鬱。 她就好像回到了妈妈的怀抱,舒適,放鬆。 在生日宴的时候,赵页页问过她现在的感觉如何。 那次。 夏夜霜的回答是—— “我现在幸福得头晕目眩。” 可是她忘了,大海从来都难以预测。 它上一秒可以风平浪静阳光海滩,下一秒也可以波涛汹涌寂静怒海。 夏夜霜现在体会到了。 她也终於遭到了反噬。 冷酷的海水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风刀霜剑严相逼,几乎让夏夜霜落下眼泪。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以往面对夏老头和那些后妈们,她最多的情绪就是愤怒和嘲讽,以及愤怒嘲讽之后想要决出胜负的胜负欲。 可是现在。 看著陆星一如以前的面庞,夏夜霜突然有些茫然。 她的心底不仅仅是愤怒,她的內心好像在......恐惧。 她在恐惧。 恐惧自己似乎即將失去她最珍视的东西。 陆星。 为什么呢? 就算是骗我,你为什么不骗到底呢? 夏夜霜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出现的这个想法嚇了一跳,浑身发麻。 夏夜霜! 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要不要脸啊你?! 別人骗你,你竟然只是怪他没有做戏做全面? 可是...... 夏夜霜內心的另一只小人冒了出来。 可是。 我无法真正的怪他。 他也许也有自己的苦衷呢? 面对夏夜霜內心剧烈的思想斗爭,陆星没有去管,反而翻开了合同的第一页,镇定而稳妥的说道。 “夏老板。” “当初我们签订合约时,为了避免违反公序良俗,所以我们签订的合约內容为—— 我当你的生活助理,负责照顾在校期间的你。” 在赚钱的事情上,陆星异常的谨慎,他遇到白嫖客户的机率很小,但绝对不是零。 毕竟。 他的富二代客户们可以说人生是旷野。 他不能说。 没有人会给他兜底,他也没办法赌对人心,他只能这样绝情而谨慎。 “根据合约上规定的生活助理服务时间,只包含了在校期间,因此,我的其他时间如何支配,並不受到任何的约束。” 夏夜霜怔住了。 她刚才说让陆星赔钱,也只是盛怒之下说出来的,她怎么可能真的要陆星去赔钱。 她只是想要,只是想要陆星像以前一样,向她解释一下。 难道连向她好好的解释一下都不可以吗? 可是现在。 陆星不仅仅语气里没有以前的温和,反而真的翻出来了合同跟她抠字眼。 浓重的绝望感如潮水般瞬间將夏夜霜淹没。 陆星,你不是很会猜人的想法吗?你是真的看不出来我內心的想法吗? 陆星,我对你是爱是恨,莫非你真的不懂? 面前小金毛浑身浓重的阴鬱感几乎要化成实质,陆星別开眼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合同文件上。 钱,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陆星隱秘的吸了一口气,这让他再次镇定下来,他继续说道。 “不过,这次確实是我的问题。” “按合同来说,在校期间是夏老板的服务时间,可是在这个服务时间里,却让夏老板看到了我別的的客户,这是我的失职,我对此没有任何的否认。” “在合同的违约条款上规定,当出现这种情况时,扣除每月20%的报酬,鑑於夏老板已经將上个月的报酬打给我了,所以剩下的违约金,我会重新打到你的帐户。” “合同上规定的付款方式是三十日为一周期进行结款,这个月还没有进行到满一个月,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的合同已经走向了悬崖边缘。” “另外,出於个人对於工作失误的愧疚,这个月我服务夏老板的天数就当做是我的补偿,並不收取任何费用。” “於公於私,我都已经受到了惩罚。” “我想我们两个现在都不太適合继续进行下面的合约了,所以在这里我说...... 我们的合约,结束了。” 夏夜霜,我给过你回头的机会的。 陆星理智而清晰的根据合同的条例来做出来补偿。 在职场里,做错了事情只会哭闹引来的不是同情,而是他人的厌烦,所以,迅速的进行补救活动才是应该做的。 陆星並不觉得后悔。 毕竟。 如果他留的真的是爷爷奶奶的电话...... 按照这些人传话的风格,传到爷爷奶奶耳朵里,说不定要说他去跟地府考公了! 本身老头老太太心理素质就不强,听到这话万一撅过去了,陆星根本承担不了那个后果。 所以,陆星並不后悔。 他真的不后悔。 夏夜霜沉默的听著陆星一板一眼的计算。 合同合同。 全部都是合同,就好像她跟陆星之间只有合同的存在了! 她想听到的根本就不是合同,她要听到的是陆星本人,是陆星本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陆星。” 夏夜霜红著眼睛抬头,一滴清澈的眼泪划过脸颊。 “那你呢?” ...... ...... 153 现在你开心了? 那你呢? 拋开一切的合约条例和责任感,我问的是,那你呢? 陆星怔住了。 医院夜晚窗外漆黑的天空和此时吵闹的蝉声重合交叠在他的脑海里。 不同的场景同样的话,记忆如潮水一般朝著陆星汹涌而来。 那我呢? 陆星面无表情,基本的营业微笑也维持不下去了,死死的捏著合同的纸张。 “我无所谓,但要遵守合同。” “遵守合同?” 夏夜霜从来骄傲明媚的眸子此刻被眼泪浸润,湿漉漉却又倔强的看著陆星的眼睛。 第一滴眼泪落下之后,剩下的眼泪就再也无法止住般的哗啦哗啦的往下落。 她一把夺过陆星手里的合同,发泄般的从中间撕开,狠狠的丟到了一边。 合同合同! “现在没有合同了!” 夏夜霜无限逼近陆星的面庞,近到陆星可以数清她的睫毛有多少根。 “我在问你陆星!我在问你!” 纸张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 有一片落在陆星的脚边,上边落著夏夜霜豆大的眼泪痕跡,格外明显。 陆星往后退了一步,试图缓和气氛的说道。 “你在乱丟垃圾。” “你也知道那些东西是垃圾?!” 夏夜霜边说边哭,不爭气的眼泪一连串的从她明亮的眼眸中垂落,她鼻尖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我有像合约里规定的那样使唤你吗?我有把你当成隨意支配的手下吗?” “我看你太瘦了,每天你中午吃的饭都是我去找营养师搭配出来的!我说要让你跟著我过好日子!把你养胖!” “我连我爸都骂,可是我从来都没有骂过你!” “我对你很差吗,我对你来说连朋友都算不上吗?你现在只会按照合同来念这些东西,你是真的不懂吗,我是想听这些吗?” 夏夜霜带著浓重的哭腔,所有的傲慢全部都被拋弃,只留下一只受伤的小狮子。 “陆星,你连一句真心话都不愿意对我讲。” 委屈。 现在就是特別的委屈。 夏夜霜越说越委屈,最后哭到还止不住的打嗝,看著又可怜又好笑。 在她以往十八年的人生里,她对陆星的好超出任何一个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了。 可是现在。 这个混蛋却拿著一个该死的合同说,我要一笔一笔跟你掰扯著算帐? 但凡是她是真的想要整陆星,也不会当初连一眼合同都没有去看过! “你......嗝,你简直是......嗝......” 完了。 这哭嗝是止不住了。 怒气和羞耻感一起涌上来,夏夜霜满脸通红,她想要撒气,夏老头又不在这。 於是她恼怒的踢了一脚长椅。 “啊——” 好痛! 陆星眼睁睁的看了一出大型长椅驯服人类纪录片的第一线画面。 “慢点。” 在夏夜霜站不稳即將摔倒的时候,陆星扶著她的胳膊,把人扶坐下了。 “不要你碰我!” 夏夜霜一把甩开了陆星的手,恼怒的换了一个方向坐。 陆星心里发笑。 果然。 坦率是偶然,傲娇才是常態。 陆星从包里掏出来一小瓶的瓶装水,拧开盖子递了过去,又慢慢的替小金毛顺气。 “你先喝点水。” “就算是要吵架,你先平復情绪了,我们再吵。” 夏夜霜一听,好像也有点道理。 於是。 她彆扭的夺过了陆星手里的水,吨吨吨的怒喝好几口。 哼! 喝不穷你! 平復了一会儿,夏夜霜总算是恢復正常了,她突然转头看著身边的陆星。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陆星嘴角的笑容僵住。 好吧。 这小金毛越来越敏锐了,混不过去了。 不过这桩生意本身也不能做了,再加上他钱存够了最近也有点懈怠,所以陆星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说道。 “夏老板,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此话一出,夏夜霜的火又起来了,她腾地站起来,挡住了陆星面前的阳光。 她俯下身,揪著陆星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难道就,就,就没有......” 话到嘴边,夏夜霜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陆星的眼神太过於平静,平静到就好像根本装不下任何的东西。 人在面对正確答案的时候,总是最忐忑的。 怕他说是,又怕他说不是。 连夏夜霜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得到陆星那里的什么答案。 她会得到什么答案? 夏夜霜哭的脑仁疼,现在看著陆星这么个能活活不能活就死的样子,她头更痛了。 骂又不捨得骂,打也不捨得打。 整这么大架势,到最后也就是把陆星的衣领子给弄皱了而已。 艹! 憋屈! 夏夜霜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她像是一拳打在了上。 此时。 在长椅上陆星慵懒的坐在那里,而夏夜霜站在他的面前弯下腰揪著他的领子。 也许远远的看著,他们两个人也算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夏夜霜浑然不觉现在两个人有多接近。 只是在她抬眼的时候,瞟见站在长椅后方不远处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著黑色半身裙,上面配了一件丝绸白衬衫,脚底的高跟鞋衬出她纤细的小腿。 她的长髮整齐的盘在脑后,端正而柔和的站在那里。 温灵秀。 是温灵秀。 夏夜霜突然想笑。 陆星的魅力是真的够大啊,堂堂温总这么个大忙人,居然能乖乖的在这里等著? 行。 真行。 夏夜霜本来就是天性爭强好胜的人,此刻看到温灵秀的出现,她的胜负欲突然熊熊燃起。 温总,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的话,我和陆星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我没办法对陆星怎么样。 但是温总,我不会让你心里好过的。 你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吧。 “我就问你一句话。” 夏夜霜低头盯著陆星的眼睛,无比缓慢而坚定的问道。 “你对其他客户的服务,有没有越轨的行为?” 嗯? 陆星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大,但思索片刻之后。 他悟了! 不会是小金毛怕自己对她的服务比对其他客户的服务差吧?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对每位客户尽职尽责是他一贯的素养。 於是陆星立刻摇头。 “没有,我对她们都......唔。” 陆星没说完的解释尽数被咽了下去。 陆星第一次发现,原来唇釉是甜的。 ...... ...... 154 你睁眼看我 树荫下,阳光穿越层层叠叠的遮盖,把不规则的光斑印在地面上。 热烈的金髮少女揪著黑髮少年的衣领子,弯腰低头。 金色长髮丝丝缕缕的垂落在少年的手边,像轻轻掠过海面的鸟儿,泛起层层涟漪。 很美的画面。 假如少年不是陆星的话,温灵秀认为以前的她也许会把这个场面画下来。 “夏夜霜么?” 温灵秀嘴角弯了一下,眼睛里却不带丝毫的笑意。 她並不认识这位大小姐,假如没有赵秘书的提醒,她都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叫什么名字。 可是她认识这位大小姐的父亲。 温灵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转身拨通了一个电话。 想到刚才那个金髮大小姐的眼神,她几乎笑出声来。 做生意的时候,什么抢公章拔网线都是虚的,真正的商战是...... 等待对手犯错。 夏夜霜,夏大小姐,你怎么敢的啊? 连我都没有这样吻过陆星,你难道是觉得这样就行得通吗? 温灵秀嘴角微微翘起,她今天看著陆星对待夏夜霜的態度就能明白一件事—— 夏夜霜也是陆星的客户。 哈哈。 虽然很不道德,但温灵秀真的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一向平和的眸子溢满了愉悦的神情。 亏她当时以为陆星就喜欢那种金髮活泼的少女呢,给她还鬱闷了一阵。 但是现在。 她心头因为看到陆星和夏夜霜在一起时候的鬱气,瞬间消散。 “陆星啊,我不怕你兼爱眾生,我怕你特殊对待啊。” 温灵秀轻飘飘的自言自语道。 幸好没有。 “还有夏小姐,你为什么认为这样就会让我伤心呢,那满地的纸屑难道不是合同吗?” 合同被撕碎只能说明一件事—— 陆星要结束合同,但是夏小姐恋恋不捨了,试图去找陆星问个明白。 温灵秀嘆了口气,嘆息消散在风中。 “夏小姐,你怎么不明白呢? 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俘获,我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陆星是个连面对幸福都可以克制的人,他难道克制不了这种欲望吗。 你不去探索他的心,还想要用这种捷径么? 不过这样也好。 温灵秀露出了生意场上对家看惯的恐怖微笑,幽幽道。 “要是陆星的客户都是这种人就好了。” 简直傻到可爱! 现在的陆星是绝对不会希望这种场面被別人看到的,那她就走得远一点嘍。 她相信陆星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滴—— 电话也终於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声音。 “餵?温总哇!你给我打电话干啥呢!” “夏总。” 温灵秀声音温和,眼睛里却透露著一些愉快。 很抱歉夏小姐,我认识你父亲。 “夏总,很巧,我家孩子跟你女儿夏夜霜在一个学校上学。 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看到你女儿在很生气的在踢长椅,好像把自己伤到了正坐在长椅上抹眼泪。 我要带我家孩子回家了,不过我想我该告诉你一声这件事,夏小姐哭得很凶,也许她也需要家人安慰呢?” 温灵秀是有听说过夏家的八卦的。 再结合一下陆星的职业,她就知道,这位金髮骄傲的夏小姐也是精神上有些残缺。 哎。 温灵秀垂下眼眸,她想这个夏总是应该是很宠夏夜霜这个女儿的。 果然。 她话音刚落,夏老头在电话那头瞬间就急了,赶紧问道。 “啊?我女儿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在哪儿啊,我立刻派车去,不,我也去!” 夏老头还在办公室呢,噌的就站起来了。 一瞬间,夏老头就慌神了。 他很少见女儿哭,就算是之前女儿练武的时候,再苦再累都没有怎么哭过。 这回不会是生病了吧?还是说被人欺负了? 大胆! 谁tm敢欺负他夏武的女儿! ...... 另一边. 在夏夜霜的面庞无限放在他的眼睛里时,陆星直接呆滯了。 在短暂的呆滯之后,隨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怒气。 他立刻握住夏夜霜的胳膊想把人扯开。 啪嗒。 一滴眼泪轻轻的落在陆星的脸颊上,却重似千钧。 陆星明明没有哭,可是脸颊却湿润了起来。 用別人的眼泪。 感受到夏夜霜在发抖,陆星沉默片刻,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往后仰了一下想拉开距离,却被一只能撅断別人胳膊的手给死死的扣住。 陆星哑然,佁然不动。 隨你便吧,反正我的初吻每天零点准时刷新。 感受到陆星的反抗停止之后,夏夜霜心情好了一下。 陆星,我用语言无法表达我的感情,你能从我的行动里窥见我的心吗? 片刻之后。 不对。 陆星就像是一块木头,没有丝毫的感情。 夏夜霜率先破防了,她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恼怒的盯著陆星。 “你怎么没有反应?” 陆星已经预料到的睁开了眼睛,平淡的反问。 “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 面对小金毛这种有著极强胜负欲的傲娇。 你越反抗,她越激动。 因为反抗就代表著还有情绪,还有情绪就代表著还能被触动。 所以。 陆星平静的cos木头。 夏夜霜果然放开了他,甚至直接破大防。 听著陆星的话,夏夜霜直接气哭了。 我都这样了,我都这样了,我都这样了你说我想要什么?! “没有別的事了吧,那我就走了,罚款稍后到帐。” 陆星淡定的站起身,检查好书包的拉链拉好了之后,背起书包。 他俯身把散在地上的纸碎片细致的捡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不是周围没有垃圾桶,而是合同撕得不够碎,拼在一起还是能窥见里面內容的。 按照学生那种除了学习什么都乾的熊样,把这些纸片拼起来也是能发生的事情。 没有必要发生的事情,就把风险直接掐断。 做好这一切善后的工作,陆星避开了夏夜霜发红的眼睛,盯著她发抖的手真诚的说道。 “夏同学,很感谢你照顾我的生意。” “谢谢老板。” 陆星把夏夜霜喝完的那瓶水丟进垃圾桶里,离开了。 “陆星!” 夏夜霜死死盯著陆星离开的背影。 “你在躲什么,陆星!” “你回头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我就信你对我真的没有感情!” 陆星顿了一下,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直到看不到陆星的背影了,夏夜霜盯到发酸的眼睛才滚下泪水。 但是她却笑出了声,声音里都透露著畅快。 “陆星,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你知道你在心虚吗?” ...... ...... 155 因为你不够努力! “额滴钱啊~~~” 陆星破防的给夏夜霜的帐户转帐,心头默默垂泪。 降低音量,让世界聆听我破防的声音。 陆星艰难的输入了支付密码,艰难的点击完成,立刻放下了手机,晚一秒都后悔! “怎么啦?”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陆星的破防。 他眯起眼抬头望去,温总逆著光,嘴角掛著柔和的笑容。 “我在医务室等久了,想著出来找找你。” 温灵秀走到陆星的面前,在看到陆星的嘴角之后,语速不变的问道。 “是不是天气太热了,中暑了?” 说著,她从手包里翻出一小片薄薄的湿巾撕开包装,慢慢的从陆星的额头擦拭。 “擦擦脸,降温。” 陆星乖乖的任她动作,眼睛却盯著她耳垂上悬掛的白色珍珠耳饰,这得多少钱啊。 “没有中暑,只是有一点热,谢谢温总。” 温灵秀笑了一声,湿巾沿著陆星的脸颊擦到了他的嘴唇。 陆星突然僵住了。 握草! 那小金毛的唇釉掉不掉色啊? 艹! 他的客户都是体面人。 就连宋君竹都不会跟小金毛似的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整这一套啊! 所以陆星根本就没想到唇釉这一茬。 而且他又不是什么男娘,他又不用唇釉和口红,最多就是为了客户了解一下品类。 但是他也不造夏夜霜今天用的那一款掉不掉色啊! 妈的。 为什么他没想到这件事? 因为他不够努力! 陆星痛定思痛,决定回去之后怒学唇膏色號和唇膏品牌。 学吧,学无止境! 温灵秀简单的擦过陆星的嘴唇,顺带把另一边脸也拂过后,就把湿巾扔垃圾桶了。 陆星连看一眼湿巾上有没有唇釉都没有机会! 完了。 陆星挠心挠肺的,试图观察温总的表情,可是温总一如既往的温柔。 淦! 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温灵秀看著陆星这么不反抗的任她擦脸的样子,笑著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有感觉好一点吗?” “你的那个朋友,我叫的医疗团队把他给带去医院做体检了,你放心好了。” 同时。 陆星收到了来自胡钟钟的信息。 【胡钟钟】:芜湖义父!你是我义父!握草!这医院的病房好大啊!这马桶好高级,居然还能呲水! 【胡钟钟】:没想到啊,义父你居然还是个富二代!太震撼了,你果然是皇帝! 【胡钟钟】:义父,你也是好起来了,能送我一辆劳斯莱斯吗?么么噠! 以前陆星经常说,他是皇帝。 胡钟钟纯属就当他在放屁呢。 但是现在。 在见过陆星这么出手惊人的小姨之后,胡钟钟信了。 那他要是叫陆星义父的话,他是不是就是皇太子了?! 誒嘿! 【胡钟钟】:你能认我做儿子吗,这样你死了我就可以继承你的遗產了。 【陆星】:拱出去! 【胡钟钟】:好的陛下。 【胡钟钟】:对了陛下,我把这事儿跟大傻春说了,没事吧? 【陆星】:你说都说了,我难道能时光倒流吗? 【胡钟钟】:陛下雅量! 【胡钟钟】:陛下,不出意外的话,大傻春知道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陆星:...... 糟了! 忘了那小子是个八卦小能手了。 不到一天,陆星其实是个超级富二代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班级。 “走吧,回家吧。” 温灵秀拍了拍陆星的肩膀,把人拉了起来。 她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把陆星拐回家! 主要是温灵秀根本没有想到,陆星居然在校內也能发展客户? 他还嫌桃债不够多吗? 这时间到底是怎么支配的啊? 不过为了防止陆星结束了跟夏夜霜的合同,再跟別的夜霜们发展关係...... 陆星还是呆在她这最安全! 外面的女人都是妖魔鬼怪! 於是温灵秀说道。 “刚才你班主任也来医务室了,她说你今天受到惊嚇了,要批你几天假期。” 陆星:??? 你猜我信不信? 就老班那个恨不得所有人节省时间到一边吃饭一边拉屎。 她能说出来这种话? 不过也行。 所有的知识点早就讲完了,现在每天他在校的日常就是—— 做卷子,讲卷子,灌鸡汤,做卷子,讲卷子,灌鸡汤。 就跟进入时间循环了似的,一天不去那捲子都能把人的座位给淹没了! 不过有李大春在,陆星也是不担心了。 他一直坚持在学校,以前是因为魏青鱼,现在是因为夏夜霜。 可是现在夏夜霜的合同也结束了。 那么在校学习还是在家学习,对於他来说,並没有分別,甚至家里还香香的。 “好的,谢谢温总。” 陆星思索片刻,立刻做出来了决定。 见陆星答应了,温灵秀眉眼弯弯,柔和的说道。 “我平时上班,一般都不会回来的,你在家里学习就可以,没有人会打扰你。” “不过......” 在发现陆星打算开口的时候,温灵秀打断了他:“那就需要你在家里做饭了。” 我给你提供住宿条件,你给我做饭。 很合理吧? 陆星说不出来话了,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像是接到了什么郑重的任务。 “没问题!我一定把温总养得白白胖.....呸!” 温灵秀笑了起来。 陆星也跟著憨憨的笑。 温总是个体面人,想帮他但是又不直白的帮他。 好银。 大大滴好银! “走了,回家了。” “温总,赵秘书呢?” “......啊?” 温灵秀一向好使的大脑突然傻了。 完了。 把赵秘书给忘了! “她好像在医务室跟副校长在交流......” 一直到赵秘书苦大仇深的上车,陆星和温灵秀俩人都不敢看她,纷纷躲避视线。 没別的。 纯心虚。 跟副校长打太极说得嘴皮子都冒烟的赵秘书:...... 温总,你把我丟下跟个禿头老男人聊天,你自己去跟小帅哥谈情说爱。 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呜呜呜~~~ ...... 在车子即將启动的时候,一辆辆漆黑的车子停在校门口。 从车里下来了一个带著墨镜的光头男人,他身后带著很多像电视剧里黑社会似的保鏢们。 陆星惊讶。 “这拍电视剧呢?” 温灵秀眯起眼看了一眼那个光头,笑著说道。 “那是夏氏的老总,叫夏武。” 握草! 陆星瞬间懵了。 这就是八离世家的那位啊! 夏武下了车四处扫了一眼,在看到一边停著的宾利之后,他兴冲冲的过来了。 一看车牌號就是温灵秀的车! 咚咚咚。 他敲了敲车窗。 “温总!” 车窗落下,夏武看到了在后排坐著的温灵秀和一位俊俏少年。 温灵秀並不想让陆星知道她目睹了长椅上的那个场面,於是抢先说道。 “夏总,好久不见。”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接到孩子也打算走了。” 夏武眼神落在了陆星的身上,惊奇的说道。 “温总,你家孩子挺帅的啊。” 夏武看陆星羞涩的低下了头,心想这小孩还挺正经的,於是忍不住调侃道。 “小帅哥,要不要加个联繫方式?” “叔叔有几个女儿跟你年龄一般大哦,噢,儿子也有。” 温灵秀僵住了。 陆星也僵住了。 ...... ...... 156 欢迎来到对抗路 “好了夏总!” 温灵秀微微提高音量打断了夏老头的话。 闹呢? 好不容易弄走了一个夏夜霜,她怎么可能再让陆星跟那些人扯上关係?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 夏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己的光头。 他年纪大了掉发,又有顽固的家族禿头基因,眼不见心为静,乾脆把头髮全剃了。 嘿!真別说! 自从剃了光头之后,这早上起来从脸擦到后脑,一步到位。 爽! 陆星没想到八离世家的夏老头是这么个性格,但是他不觉得夏老头是在开玩笑。 这是试探啊。 要是温阿姨鬆口了,夏老头真的会把儿子和女儿们介绍给他的。 现在夏老头觉得他背靠著实力雄厚的温总,要是能结个亲家肯定也是好事儿。 可是...... 听到夏老头这么隨隨便便的就把自己的儿子女儿当成置换的东西,陆星想...... 小金毛也会是可以置换的其中一位吗。 温灵秀怕拖的时间越长,这夏武越在这胡扯,於是直接说道。 “夏总,我家小朋友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走了,你忙你的事吧。” 隨便打了个招呼,温灵秀就直接叫司机开车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 夏武瞅著越来越远的车子,疑惑的搓了搓脑袋。 “这温总怎么感觉喜怒无常的啊?这么年轻就到更年期了啊?” “算了,不管了。” 他还有正事儿呢! 夏老头带著助手急匆匆的往长椅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问助手。 “你说我一会儿应该怎么开口?” 助手立刻殷勤的回覆道。 “夏总,现在夏小姐心情不好,正是体现出父爱的时候啊!” “您可以先別让夏小姐哭,再问她为什么哭替她解决问题,最后耐心的安慰她!” “这一套丝滑的小连招下来,保证夏小姐重新感受到父爱如山!” 夏老头一听,顿时觉得有道理。 他孩子多,生了就给钱然后直接丟给保姆,根本就不珍贵,也没什么育儿经验,那些对待下属和对待同行的经验在夏夜霜身上也根本不適用啊。 可是霜霜是亡妻留下唯一的孩子,地位跟其他的孩子根本就不一样。 在亡妻去世的头几年,他沉浸在悲伤里,没空搭理那个小小的夏夜霜。 等他走出悲伤之后,霜霜已经不认他了。 这些年。 夏老头也想过跟霜霜示好,也想过无数次修復父女关係。 可是没办法。 霜霜根本就不给他任何的机会,甚至是在敌视他。 现在。 “机会来了!” 夏老头有些兴奋,老天都在帮助他,他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给自己打完气之后,夏老头激动的走到了长椅那。 果不其然。 在树荫的长椅下,有一个金髮耀眼的少女坐在上面,低垂著头。 夏老头立刻走上前。 【助手说的第一步是,先让她別哭】 於是夏老头清了清嗓子。 “哭哭哭,哭什么哭!福气都让你哭走了!” 夏夜霜愕然的抬起了头,眼泪直接停住了。 夏老头心中一喜。 嘿嘿果然有用! 回去给助手涨工资! 而跟在夏老头身后的助手在听到夏老头的第一句开场白之后,直接呆住了。 不是夏总! 你这tm是安慰啊? 你这是零帧起手的暴击啊! 谁教你这么让人止住眼泪的啊? 助手头皮发麻,默默的拿出手机开始联繫张医生多准备点药,顺便让保姆把家里的菜刀等利器都藏起来。 今天要有一场恶战了! 【助手说的第二步是,再问她为什么哭】 见夏夜霜真的不哭了,甚至在父爱的感化之下脸上浮现了感动的红晕。 夏老头大为振奋,高兴的皮都展开了,再接再厉的继续说道。 “你哭什么哭?” “谁惹你了,你告诉我,我tm让他明年过上百日宴!” 呼—— 助手鬆了一口气,夏总这话还说的挺靠谱的,显示出了父爱如靠山的感觉。 然而。 在夏夜霜听到这句话之后,她直接大怒。 “你滚吧你!跟有病似的!” 【助手说的第三步是,最后耐心的安慰她】 誒誒誒? 不对啊! 夏老头正准备套公式,却突然发现夏夜霜的反应不对啊。 不行。 “你得按照剧本来,在这一步的时候,你应该开始感动了。” 夏老头深深的觉得这女儿是真不好养啊,怎么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 助手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很难想像。 夏总的每一个字居然都可以在夏小姐的雷点上反覆蹦迪耶! 再见吧,夏总。 我会怀念你的。 ...... 夏家別墅. “痛痛痛!” 夏老头躺在沙发上,八代目后妈心疼的给他背上抹活血化瘀的药。 夏夜霜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眼皮子都懒得抬,身边坐著一脸欲言又止的赵页页。 夏老头痛得说不出来话。 夏夜霜根本不想去说话。 赵页页呢? 她不说话是因为不想吗? 不! 是因为她在冥思苦想这八代目后妈到底叫什么名字! 操! 下次夏老头能不能给个名单啊? 这根本记不住啊! 赵页页想了好久好久,才记起来这八代目后妈名字叫做周怀芸。 周怀芸听著夏老头嘶哈嘶哈的叫痛声,忍不住的说道。 “霜霜啊,不是周阿姨说你,这好歹也是你爸,你再怎么......噢,没事了。” 看到夏夜霜面无表情的拿著一块布在擦拭高尔夫球桿的时候,周怀芸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打了他,可就不要打我了呦(比心) 在这么诡异的气氛里,还是赵页页主动的说道。 “周阿姨,您別在意,霜霜心里不高兴,她年纪小,正是藏不住事儿的年纪,您多包容。” 这话一出,周怀芸直接哽住了。 她要是再开口,不就是证明她跟个小孩过不去了吗? “行了行了。” 夏老头摆了摆手:“都闭嘴。” 唉。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但是没办法,这女儿天生就是克他的! 此刻。 夏老头忍不住的想,那个黄毛要是真的人品好的话,也不是不行啊。 主要是这闺女战斗力太强,他这把老骨头真抗不了几下了。 年轻人正是挨揍的年纪,还是让那个黄毛扛吧! 赵页页心里发笑。 夏老头跟夏夜霜,就是典型的对抗路父女。 太有意思了。 爱看,多来。 可惜热闹看不了多久,夏老头抹完药就连带著媳妇都被夏夜霜扫地出门了。 没办法。 这別墅在夏夜霜的名下,她还真的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等人都乌泱乌泱赶走之后,只留下了夏夜霜跟赵页页对视而坐。 赵页页在果盘里拣了个苹果,咬了一口直接扔了。 “好无聊的水果。” 夏夜霜想到陆星每次吃饭都很认真吃饭的样子,对赵页页翻了个白眼,皱眉道。 “你別浪费食物行吗?” 赵页页不在意的笑了两声,隨口感嘆道。 “真是天打雷劈的,你什么时候也能说出来这种话了?” “那小子教你的?” 夏夜霜瞬间哽住,结结巴巴说道。 “人总会变的。” 在她的行事作风里,已经无意识的刻下陆星的烙印了。 赵页页挑了颗葡萄,靠在沙发上慢悠悠的说道。 “说吧。” “你跟那小子到底怎么了?” ...... ...... ps.剩下一章还没写完,白天发,晚安(づ ̄3 ̄)づ 157 哪儿来的soul啊! 半小时后。 赵页页听崩溃了。 “什么?!” “你告诉我你居然是单恋???” 握草! 赵页页是知道最近夏夜霜有情况的,但是她以为是那小子死缠烂打追上了夏夜霜。 可是现在夏夜霜说...... 是单恋。 夏夜霜单恋那男的。 艹! 倒反天罡! 简直是倒反天罡!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赵页页难以置信的站起来,绕著夏夜霜走了一圈。 这顏值,这身材,这身价。 “那男的有病吧?” 这都不心动啊?! 夏夜霜正在敷哭肿了的眼睛,但还是抽空辩解道。 “每个人审美不一样,他挺健康的一顿可以吃好多饭菜。” 赵页页彻底崩溃了。 她急的挠了挠自己的脸,又拽起夏夜霜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霜霜你知道吗?” “男的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只是委婉的在说你长的丑而已。” “可是!你的美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到的!” “所以那男的肯定有病!” 夏夜霜沉默了很久。 她也不懂。 为什么呢? 她觉得自己长得不丑,对陆星也很好。 为什么呢? 为什么陆星不喜欢她呢? 夏夜霜仰著脸敷眼睛,一滴眼泪又顺著眼角划下,淌进她的耳朵里,连带著她听赵页页讲话都泛上了一层模糊隔离感。 “你今天都这么说了,他还不满意,他到底要干什么?” 夏夜霜跟那男的之间真的超出了赵页页的理解范围了。 赵页页谈恋爱从来都是看著顺眼了,交换联繫方式,约出来吃个饭玩个密室,再继续线上聊,聊完再线下聚,循环几次,这情侣关係也就成了。 可是现在。 听著夏夜霜的描述,那男的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不对。 是只进油盐。 毕竟听夏夜霜说他吃饭挺香的。 “霜霜,要不算了唄,他干这行的,估计挺重利益的,对你肯定也不诚心。” “我这周末攒个局,找几个一米八体育生大帅哥,你很快就能忘了那小子。” “真谈一场恋爱,可比整这种玩意好多了。” “反正你就算是谈恋爱,別人肯定也不敢对你不好。” 赵页页说的是实话。 就像夏夜霜的脸往这一摆,想来自愿当狗的绝对前仆后继。 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夏夜霜沉默了很久,最后问道:“你上上个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呃......叫,叫王,王,王中王火腿肠!“ 赵页页尷尬一笑。 “好吧,我开玩笑的,我忘了他叫啥了。” 夏夜霜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 她只是说道:“这样的感情,真的值得存在吗?” 身边伴侣的位置人来人往,你却只冷眼旁观著,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吗。 赵页页不说话了。 良久。 赵页页黯然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想要找soulmate啊。” 可是。 可是...... “我根本就没有soul。” 不。 是很多人都没有soul。 赵页页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害怕孤单。 所以她去找一个又一个的短暂的陪伴,就像是在吃快餐。 不健康,但是快乐。 至少当时是快乐的。 赵页页闷闷的坐回了沙发上。 靠! 她居然被夏夜霜这个纯情白痴给说破防了。 夏夜霜还在敷眼睛,低落的说道。 “之前他跟我说过,做事之前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收拾烂摊子。” “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太容易上火了。” “他挺穷的,我现在想想,他其实也是在赚钱。” “我当初要是仔细看了合同,我就应该把他24小时都包下来的。” 赵页页崩溃的以头抢地。 不是姐们。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过......” 夏夜霜闭上眼睛,呆呆的摸著自己的唇瓣,压抑不住的笑了一声。 赵页页嚇得浑身发毛:”你笑什么?“ 夏夜霜说。 “不过再绝情的人,嘴唇也是软的啊。” 赵页页:??? 疯了。 全tm疯了! “算了算了,你喜欢就行了。” 赵页页管不了这事儿了,摆摆手道。 “你要真喜欢他,回头给他服个软,然后加钱僱佣他得了,反正他也只为了钱。” 赵页页心想。 这夏老头一辈子也没听过夏夜霜服软,没想到这待遇全让那小子享受了。 “不过啊。” 赵页页想起那次俩人一块儿看的动漫,提醒道。 “真喜欢的话,就先把人勾到手再傲娇唄。” “我不是傲娇!” 夏夜霜再次重申。 噠噠噠。 赵管家抱著一个快递盒走了进来。 “小姐,有个您的快递,检查过了,里面没有危险品,寄件人名字只留了个星字。” 夏夜霜一心在想怎么跟陆星说的事儿,刚打算摆手,听到这个字瞬间站了起来。 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是陆星! 夏夜霜迅速的从管家手里拿过来了快递盒,火速拆开。 赵管家看夏夜霜高兴了,也笑著说道。 “小姐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赵页页翻了个白眼。 “赵叔,你少看点小说!而且你看就算了,为什么不看龙王啊?” 夏夜霜根本顾不上搭理身边的两个人,她拆开快递盒,首先看到了层层缓衝包装。 会是什么? 会是什么! 夏夜霜突然有点近乡情怯。 犹豫半天,还是赵页页掀开了缓衝包装,露出来了里面的东西。 握草! 赵页页看到里面的东西直接懵了,立刻后退了三步,捂住了赵叔试图说台词的嘴。 闭嘴吧!你以为你是谁!还想活吗?! 夏夜霜眼眸低垂。 快递盒里,安静的放著一个精致的手錶盒子。 夏夜霜抖著手打开盒子。 镶钻的手錶旁边,放著一枚泛著银光的钥匙。 是琴房的钥匙。 ...... ...... ps.不说了,天亮了,发了! 158 他不要 “霜霜?霜霜!” 艹! 赵页页再一抬头,就只能瞅见一抹金色发尾迅速的消失在了门口。 赵管家一边备车一边感嘆的说道。 “小姐好久没有跑这么快了。” 赵页页:...... 我有的时候是真的想誓死跟隨灭霸啊。 “愣著干嘛,追啊!” 赵页页撒丫子就跑,在发现夏夜霜上了辆车之后,赶紧也找了辆车跟在她的后面。 两辆车一路狂飆,最后到了学校。 “哎妈。” “死丫头跑这么快!” 赵页页看夏夜霜又一路窜进学校,她只能苦大仇深上气不接下气的跟进去。 “霜霜居然比金色飞贼还tm难抓!” 夏夜霜就像是一个永动机,那是一点都不知道累啊,先是衝到了晚自习教室发现没看到陆星之后,又直接衝到了琴房。 她是没事,身后跟了一条气喘吁吁的赵页页差点没有撅过去。 “祖宗!” 到了琴房,赵页页撑在门边,跑得两股战战。 “您到底要干什么啊?” 好悬没把她给跑死啊! 夏夜霜失魂落魄的扫视著熟悉的琴房,双眸含泪,带著哽咽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陆星在哪里,我找不到陆星了。” 她问陆星要过家庭住址,陆星说自己住在翻斗园888號。 她问过陆星的家庭人员,陆星说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夏夜霜颤抖著手看著手机屏幕。 跟陆星的聊天界面,她发了无数的信息,陆星一条都没有回了。 直到现在。 夏夜霜突然发现:“我找不到陆星了。” 陆星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可是,他却吝嗇於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夏夜霜茫然的背身靠在窗台边,怔怔的说。 “我找不到陆星了。” 赵页页傻了,看著夏夜霜背后的高树,头皮发麻。 握草! 祖宗! 您可別,您千万別往后仰啊! 赵页页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她小心的挪步走向夏夜霜,嘴上安慰道。 “没事儿的啊霜霜,下周一他肯定要来学校吧,他来学校,咱给他好好道个歉。 真的霜霜,有些事你现在看是大事,等过了一星期一个月之后再看,那都是小事。 別著急啊,咱慢慢的想办法......” 誒! 拽住了! 赵页页抓住了夏夜霜的手腕,立刻把人从窗台上拉了下来。 她飞速的合上了窗户,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她的心里猛然鬆了一口气。 艹! 嚇死个人了! 夏夜霜像是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脑海里全是那枚钥匙。 假如...... 假如陆星只把手錶还回来了,她还可以说陆星只是害怕保管不好这么昂贵的礼物。 可是陆星把钥匙也还回来了。 他真的要断乾净啊...... 夏夜霜失神的盯著面前造型流畅优雅的钢琴,把双手搭在琴键上。 怎么会呢? 明明之前她还在手把手教陆星弹琴,怎么会就突然找不到人了呢? “我都答应你了......” “我答应了要教会你弹琴,你还没学会,你怎么能先走呢?” 啪嗒。 眼泪滴在黑白琴键上,拌合著诀別书欢快的音调,一下下割在她的心头。 陆星啊...... 夏夜霜垂著眼睛,按在琴键上。 我满含激动收到你的来信,却没有想过那是一封诀別书。 欢快的音调里充斥著饱满浓稠的哀伤,赵页页直接听呆了。 她也是学声乐的,以前她觉得夏夜霜虽然技巧很好,但是感情不足。 可是现在...... 夏夜霜学成了。 明明是欢快的声调,可是赵页页听出来了里面化不开的哀伤。 赵页页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贫穷和痛苦造就艺术家的艺术巔峰。 她真的信了。 也许是过去了半小时,也许是过去了一小时。 赵页页记不清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钢琴声好像给她的大脑做了一个spa。 虽然这是在建立在夏夜霜的痛苦之上的。 可是...... 真的好爽! 夏夜霜停下了弹琴的声音,像鬼魂一样飘荡在琴房里。 这里每一个处都是她精心布置的,这是她逃避世俗的避难所,是她愿意分给陆星一半的秘密基地。 可是陆星不要。 陆星不要。 夏夜霜喉头哽咽,发出痛苦的呜咽。 可是陆星不要。 夏夜霜失力般的撑在书桌前,在书架上,她放了很多小手办。 以前她会跟陆星分享这些手办都叫什么名字。 夏夜霜低下了头,金色的长髮遮住她的脸庞,安静的琴房里迴荡著痛苦的呜咽。 良久。 夏夜霜停了下来,她突然伸出手从书架上抽出来了一本厚厚的书。 赵页页疑惑的看过去。 “加繆这书也太厚了吧?” 反正她是不爱看书,她家里摆的那些书都是为了装逼的,其实一次也没看过。 夏夜霜呆滯的看了看手里的书本,又看了看书架,最后摇头。 “这,这书被看过了。” 她熟知琴房里每一个地方该是怎样的,可是这本书跟隔壁那本书顺序错了。 她没有看这本书,那就是...... “陆星看了这本书?” 瞬间。 夏夜霜像是找到了什么希望,立刻从头开始翻这本书。 ...... “细节决定成败,至臻走向成功。” 夜晚,陆星躺在温阿姨的心口,此时温阿姨熬鹰失败已经沉沉睡去。 他漫无目的的数著温阿姨的心跳声,心里却在反覆的迴荡著这句话。 从进入这行开始,陆星就很清楚一件事。 这是一个造梦的行业。 给客户製造一个虚幻的梦境,让她们挣脱现实沉重的引力,沉浸在虚擬世界当中。 在这个过程当中。 有客户迷失的,有服务者迷失的,有双双迷失觉得遇到真爱,结果在一起之后猛然发觉不合適闹掰的很难看的。 陆星也认识一些同行,不过他很少跟同行们交流,但是故事倒是默默的听了不少。 客户和服务者在一起之后,主要矛盾集中在一件事—— 客户想,你以前都对我这么好,那为什么现在在一起了反而对我没有这么好了,果然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是吧? 服务者想,你当时是我的老板,我肯定要伺候好你啊,现在你是我对象了,你还想要我跟伺候皇帝一样伺候你,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继续维持僱佣关係,这样我还有工资拿呢! 类似的前车之鑑们,数不胜数。 陆星慢慢的吸一口气,鼻间是温暖软乎的淡淡奶香。 他把手錶和钥匙都寄回去了,夏夜霜只是傲娇但不是傻子,她会懂自己的意思的。 有时候陆星也在想。 他这么的尽职尽责,到底是在帮这些客户,还是在害这些客户。 可是他拿钱了。 拿钱办事可恶,拿钱不办事更可恶。 陆星微微的嘆了口气。 不敬业的话,对不起他的职业素养。 敬业的话,就是端给客户一杯甜美的毒酒。 这个事儿他从入行开始就一直在琢磨,可是直到现在了,他还是掰扯不明白。 陆星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但是客户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这个时候,在客户动心的情况下,尽职尽责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最终。 陆星得出来的答案是。 “我不知道。” 无解。 每个人都没有错,可是事情偏偏滑向了深渊。 面前的温阿姨已经沉沉睡去,陆星放鬆了身体,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 感受到怀里陆星的动静,温灵秀昏昏沉沉的把人抱紧了,跟哄囡囡似的轻轻拍著陆星的背,语气含含糊糊的像喉咙里黏了一块儿。 “嗯......乖宝宝......睡......” 陆星怔然。 感受到背部的触感,他难以置信的抬眼,几乎以为温阿姨已经醒了! 可是没有。 陆星仔细观察了很久。 温阿姨没醒,这是哄囡囡哄出来的肌肉记忆。 霎时间。 陆星放鬆了身体。 耳边是温阿姨含糊又断断续续的哄,鼻间是一片温暖的香味。 陆星闭上了双眼。 一滴眼泪轻飘飘的隱匿在发间,好似从未出现过。 ...... ...... 159 废寢忘食 翌日. 陆星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现在越来越少眠了。 给温总和囡囡盖好被子,又看了看室內的温度没问题之后,他才走出来臥室。 合格的时间管理大师,就是要学会提高时间的利用率。 在刷牙的时候,陆星迅速的查看了手机消息。 有小金毛髮过来的,不过陆星已经屏蔽她了。 有小学姐发过来的,说是问问衣服改的怎么样了。 陆星其实已经改的差不多了。 衣服虽然说都是均码,但是不排除有些天赋异稟的人,比如小学姐。 所以这个时候,陆星的手艺就起到了重要作用。 虽然衣服陆星改的差不多了,但是这周他是没空了,於是给小学姐约了下周见面。 小学姐那边儿还挺善解人意的,没多问。 挺好。 剩下的消息就是池越衫发过来的了。 她发了几张爷爷奶奶的合照,爷爷穿著京剧蟒袍,精神抖擞,旁边奶奶披著戏服,头上戴著个冠。 俩老头老太太真实的接触到新鲜东西,高兴得不行。 陆星终於笑了。 老头就这点爱好了,喜欢捣鼓一些传统文化之类的东西。 池越衫毫不客气的发了个消息。 你来我往几回合,最后以一百块租三天告终。 陆星洗漱完对著镜子呲牙笑了笑。 嗯。 仪容仪表没问题。 今天周六,得去找宋教授。 “奢侈一把!” 陆星奢侈的扫了一辆共享电车愉快的走了。 虽然他现在不缺钱了。 但是。 该省省,该,骑著自行车去酒吧。 真理! “等等。” 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博主,陆星突然觉得他日常的步骤需要多一步了。 他打开了抖音,检查了一遍私信。 【海城歷史博物馆v】:博主你好,我是海城歷史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我们博物馆近期租借了多省的藏品预计展出,將会吸引大量游客,因此我们博物馆决定举办一次传统文创比赛,请问博主您有时间参加吗? emmm。 钓鱼粉丝的教训歷歷在目,陆星反覆查看了这个帐號里的视频。 嘿! 还真的是官方號啊。 好好好。 “我也是好起来了。” 陆星本来起这个帐號就是拿来玩玩的,没想到玩著玩著还能有意外收穫。 他去搜索了那个文创比赛,记住了相关的要求之后,他回復了那个工作人员。 顺手的事儿。 他只是想为海城歷史博物馆出一份力,当然不是看中文创比赛第一名有五万块创意奖金! 一路上,陆星脑子里都在想。 “哪个创意好点呢?” 想著想著,他骑车骑到了公馆门口,那边还是有很多人在拍照。 陆星剎车,正打算找个地儿把共享单车还回去呢,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还是上次那俩管家,还是上次那个画面。 “陆先生,早上好。” 艹! 又来尬的。 顶著周围人的视线,陆星好想逃。 “陆先生,您直接骑车进去就好了,我们会安置好这车的。” 管家一脸欣慰。 真好啊。 上次陆先生还百里油耗一个馒头呢,现在也是骑上电动车了。 可喜可贺。 陆星汗流浹背,晃晃悠悠的骑著个共享电车就开进去了。 嘎吱。 大门关闭。 被按下暂停键的路人终於动了。 “有钱人现在也懂环保了?” “不造啊,以前只见过豪车开进去,没见过这种啊。” “电动车也是车,秒了!” ...... 另一边。 琴房里,窗外的鸟儿嘰喳嘰喳的叫,赵页页疲惫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你们这些神经病。” “说话就不能直说吗,还搞这些神神叨叨的,这书我看第一页就想睡了。” 熬了一宿,夏夜霜的眼珠子都泛著红血丝。 但是她却还在翻著那本书。 没办法。 她必须要翻阅整本书,才能知道陆星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夏夜霜有些挫败。 也许陆星只是隨便翻翻呢,也许陆星只是顺手整理一下呢? 终於。 在看完整本书之后,夏夜霜大脑一片空白。 这书里没有任何一笔標记,没有任何一个书籤,没有任何一处折页。 什么都没有。 赵页页看她看完了整本书,拍了拍手。 “给你呱唧呱唧。” “我估计三年都没有这么仔细的看书了,以前生活状態就是废,寢,忘,食。” 苍天啊。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夏夜霜没办法了,她也找不到陆星。 她把书摊开放在书桌上,轻轻的枕在书页上,泪模糊了她的眼睛。 不行! “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我不信陆星会隨便看这本书。” 夏夜霜emo过之后,又支楞起来了。 “哎妈。” 赵页页绝望了。 真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 “隨便你吧,我要淡淡的去世了。” 赵页页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夏夜霜把这书反反覆覆的又看了一遍。 直到看到第三遍的时候,她停在了某一页上。 夏夜霜手指点著文字,念道。 “直到现在为止,你所爱的是我身上最好的一面。或许这並不是爱。或许只有当你爱我的弱点和我的缺陷的时候,你才真正爱我。” ...... ...... 160 追著餵饭 “別整活儿啊宋教授。” 在到达洋房之前,作为一个信仰实用主义,陆星提前向老天祷告。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穌,谁都行,好使就行。” “保佑一下我吧。” 他是真的怕宋教授又整那些活儿啊,上上次是让打她,上次是游艇烟。 宋教授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她心存愧疚的想要做出补偿,却因为没有任何经验,所以频频碰壁。 可是。 “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陆星进入院子里,没有看到宋君竹的身影。 跟上次来这里相比,院子里多了一个鞦韆,隨著微风吹拂而晃动。 这院子里越来越有生机了。 陆星看了一眼那个鞦韆,寻思著宋教授现在也挺有少女心的啊。 开门进到屋子里,屋里静悄悄的。 在看清楚宽阔客厅里的场景时,陆星呆滯住了,甚至怀疑自己还是在国內吗。 “啊?” “被抢劫了?” “这也不是美利坚啊,不至於枪击每一天吧?” 在客厅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一台进入休眠模式的电脑,电脑旁是一摞一摞摇摇欲坠的文件和书籍,在地毯上也到处都散落堆放著各种的纸张和文件,甚至还有非常多块头巨大的书本。 整个客厅跟被洗劫了一样,混乱当中充斥著知识的力量! 陆星走近了两步,掂了掂一本大部头的书,喃喃道。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些书砸都能把人给砸死啊! 没找到宋教授在哪里,陆星就走到桌子那打算把落在地上的书本给捡起来。 刚碰到一本书。 等等。 “这感觉不对啊。” 陆星顺手捏了两下。 “唔......” 书堆里传来模糊的哼唧声,陆星头皮发麻。 握草! 陆星立刻扒拉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终看到了安静的躺在地毯上的人。 书中自有顏如玉,诚不欺我。 宋君竹疲倦的紧闭著双眼,白皙的皮肤更衬托出她眼底熬出来的乌青。 她眉头皱起,薄唇紧抿,穿著的丝绸睡衣短裤上装饰著一圈纹繁复的蕾丝,两条长腿並在一起,白皙修长的腿上还有几块青紫的痕跡。 可是宋君竹却毫无察觉的把脸往书堆里埋了埋,一缕乌黑捲髮落在胸口,隨著呼吸的节奏颤颤巍巍暴露在空气中。 陆星绷不住了。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陆星扫了一眼堆满桌子的文件和书本,电脑上是放著写满公式数字的纸张,上面写的东西跟夏夜霜钢琴上的琴谱长得是真像。 这宋教授也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了。 “比我优秀的人还比我努力,那我努力还有什么用?” “开摆!” 话是这么说,但是陆星还是先去找了药箱,他瞅著宋教授腿上的淤青是砸出来的。 吧嗒。 桌子上的一本书终於承受不住,摇摇欲坠了半天,还是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呃......” 陆星震撼的看著宋君竹。 “我好像知道你腿上的淤青是哪儿来的了。” 陆星也管不了药箱了,立刻快步走到了桌子那开始整理那些文件书本。 “姐啊,你是睡好了,你祖宗真是在地下把头都磕烂了啊。” 好悬没有大部头的书砸到宋君竹的脑袋上。 要不然的话谁懂啊集帅们,陆星就要美美损失一个客户了! 书,一款绝佳的杀人利器。 进可以直接抄起书本哐哐砸人脑袋,退可以用锋利的书页割伤手。 鬆弛有度,他好你也好。 在陆星整理资料的时候脑海里各种梗乱飞,不过也挺好,自己逗乐自己也是本事。 “哼哼哼~~~” 等把桌面上的资料清好了之后,陆星开始弯腰著手去整理宋君竹身边的书本。 宋君竹腰上搭著书,手臂上放著书,脖子下还枕著书,就真跟从书里窜出来的妖精一样。 陆星不禁陷入了思考当中。 【问:是否要把宋君竹挪到臥室? 答: 1.这地毯造价六位数,比一般人的床垫还高级,躺著没有任何不舒服。 2.宋君竹浅眠,这样的人被打搅了睡眠之后,只会陷入抓狂当中。】 综上所述。 “就这么睡吧。” 嘿嘿。 他也不用把宋君竹公主抱进臥室里。 又省力了哥./ 陆星调了一下室內的温度,又拿了条毯子轻手轻脚的盖在了宋君竹的肚脐上。 盖好肚脐,这是他唯一的坚持。 做好这一切,陆星拿了本卷子,坐到了落地窗边的摇椅上开始写题。 过了大概一个半小时。 陆星发觉宋君竹下意识的动了动腿,於是立刻起身去倒水。 “嗯......” 宋君竹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盯著精致昂贵的吊灯。 大脑正在加载中...... “怎么会在这里睡著了。” 宋君竹的大脑重启完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眼镜戴上。 请珍惜身边戴眼镜的朋友们,因为他们都是付费才能看清这个世界。 “在这里。”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隨后宋君竹的手心里多了一副金丝边眼镜。 “早安,宋教授。” 宋君竹抬眼,便看到了陆星眼底的温柔,以及桌子上温度刚刚好的蜂蜜水。 她像是被感染似的,也下意识的弯了弯嘴角。 “早上好。” 奇妙。 太奇妙了。 宋君竹坐在地毯上抱著两条修长纤白的腿,手里捧著蜂蜜水小口小口的喝著。 看著宋君竹这个样子,陆星有一种圣人普度眾生成功了的感觉。 疯批宋教授被他感化成了这个乖顺的样子。 真是可喜可贺啊。 陆星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泪,大为感动。 驯服疯狗是真的费劲啊。 他终於能过上好日子了呜呜呜。 看宋君竹在喝水,陆星把药箱提了过来,坐到了她的旁边。 “宋教授,伸腿。” “啊?” 宋君竹呆滯了一下,艷丽的桃眼里充斥著茫然,但还是伸出来了一条腿。 陆星气笑了。 妈的。 【好消息:宋教授被感化了】 【坏消息:她智商也降低了】 “换条腿宋教授,你的腿被书砸淤青了。” “哦。” 宋君竹的耳朵爆红,把另一条腿伸了出去落在陆星的手心里。 她表面风轻云淡,手里却在紧紧的揪著地毯。 陆星一只手抓著宋教授的脚腕固定,另一只手熟练的处理伤口,同时还通过聊天缓解她的紧张。 “宋教授你下次至少也要躺在沙发上,我刚才看到桌子上的书掉到地上,听声音就很痛......” 听著陆星絮絮叨叨的话,宋君竹盯著他的嘴唇。 说的什么玩意,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不经常这样的,在帝都的项目进度阻塞,我得去分析一下问题在哪里。” 宋君竹看陆星脸上表现的真的太担心了。 虽然不知道陆星是真的关心还是假的关心,但是她还是解释了起来。 陆星点头表示理解。 他从来不觉得宋君竹是个瓶,宋疯批虽然对別人狠,但是对自己更狠。 “项目上出问题了,我明天晚上的飞机,我得回帝都一趟。” 宋君竹跟报备似的继续跟陆星说道。 其实她早就该走了,可是这两天是她难得跟陆星相处的时间。 她捨不得。 於是她爭分夺秒的压迫自己做工作,只是想要留出跟陆星的时间。 陆星立即回復道。 “我送你去机场。” 宋君竹笑了一声,用眼神抚过陆星的脸庞。 “你又不会开车,送我做什么?” 【警报!】 如果这个时候,你立刻说那我不去了,那么恭喜。 你out啦! 陆星真诚的说道。 “不知道你去多久,我们说不定好久见不了面,让我送送你吧,我,我可以打车回来的。” 嘿嘿。 顺带隱晦的打听一下宋君竹要去多久! 听到陆星的话,宋君竹愣了一下,一双桃眼瀲灩生辉。 “好。” “我们坐车去,让人送你回来。” 陆星乖巧的点头。 yes! 又省了一笔车费。 爽! 宋君竹又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多久。” “物业认识你,我给他们打招呼了,这房子你可以隨时住,这里环境很好,也很安全。” “我在帝都离得远,你有事情我可能管不到...... 我在海城有个朋友是医生,你有事情可以直接找她。” 宋君竹絮絮叨叨的交代,生怕自己忘了什么,在海城她最信任的就是张越了。 把陆星託付给张越她很放心。 於是宋君竹问道。 “我那个朋友人很好,你想要跟她见一面熟悉一下吗?” ...... ...... 161 三人行 “当然好啊。” 陆星扬起了嘴角,但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宋教授,她有什么爱好吗,我想让她对我的印象好一点。” 宋君竹眼底划过浓浓的占有欲,语气却格外的平静。 “你要她对你印象好做什么?” 难道陆星对张越还有別的想法吗? “她是你的朋友啊。” 陆星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宋教授,你第一次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我不想让你在朋友面前没有面子。” 宋君竹怔住了,眼底的偏执瞬间消退。 好。 原来还是为了她。 那就好。 “那她明天下午来,你们碰个面,再去机场。” 没有人教过宋君竹该怎么去珍惜一个人,她只能自己摸索著去寻找经验。 至少此时此刻。 听到陆星的话,她心头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你不用去討好她,没人值得你去討好,你跟她正常相处就好了。” 以前她做的不对。 现在她在改正了。 陆星乖巧的点头:“好的宋教授。” 点到为止就行了。 少一分热情会让客户觉得不重视她的朋友,多一份热情会让客户觉得他別有所图。 就这样正好。 要让客户知道一件事—— 我对你朋友所有的热心,都是因为你。 职业舔狗素养之一,时时刻刻让客户感受到她是中心的感觉。 ...... 今日阴天,凉风习习。 在客厅宽阔的桌子上,陆星和宋君竹各自占据了一半。 两个人虽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可是屋內的氛围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 电脑屏幕映出的莹莹冷光照在宋君竹的镜片上,她垂下眼睛,纤细的手指握著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片刻之后,一串流畅而复杂的公式就跃然纸上。 魔术! 绝对的魔术! 陆星用余光看著宋君竹认真工作的样子,不禁感嘆要是她一直都这样正常该多好。 果然。 不论男女,在自己专业领域闪闪发光的样子才是最好看的。 看宋君竹专心致志的样子,陆星也低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关於海城歷史博物馆的那个文创比赛他想法太多,一直在斟酌哪个才更好一点。 他总是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 “你在做什么?” 宋君竹发现陆星没有在写题,而是好像在画什么东西,有些疑惑的问道。 陆星笑著说道:“不是快要毕业了吗,我想在网上定製点纪念品送给全班同学,但是没想好怎么样才能既不烂大街,又不会太小眾。” 噢这样啊。 宋君竹觉得也有道理,她灵光一闪:“你等等我。” 她两条长长长长腿从陆星的面前晃过,在一堆书里,找出来了几本传统文化类的书籍。 把几本书放在陆星的面前,宋君竹指了指说道。 “这些我看过,里面有挺多古时候的东西的,你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现在的东西太流水线了就会烂大街,有时候回望一下歷史,也许会有新的创意和灵感。” 陆星没想到宋君竹还会看这些书。 “宋教授,你的阅读量,有点......超乎我的预料了。” 誒嘿! 被夸了! 宋君竹眉眼轻快,比发了篇期刊还高兴。 “书房里有很多的书,你在家也可以去看,都挺有助於拓宽视野的。” “如果一个人学物理却只看物理相关书籍的话,他是不会有很开阔的思路的。” “经典文学,史料,哲学,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这些都很值得去看。” “没有人文的科学是危险的,没有科学的人文是愚昧的。” 只固定的看一个种类的书,只会使得阅读者的思维越来越局限於一种。 好不容易听到陆星真心实意的夸她一句,宋君竹心里高兴,就多说了一些。 “你想给你同学留些纪念品,你可以按照顏色,生肖,月份,或者mbti来做出分类,甚至你用狮院蛇院分类都可以。” “人这个群体太需要认可了,让你的同学自己去寻找归属感。” “这样分类的话,虽然你只是定製的种类多了一些而已,可是却比送所有人一样的纪念品看著要用心一些。” 陆星第一次听愣了。 握草! 好tm有道理啊! 1.我送了你们一样的东西。 2.我按照你们的不同性格,送了你们不同的东西。 这两者听起来用心程度都不一样啊! 服了。 陆星真的服了。 这宋教授比他想的脑子更好使啊! 又学了一招,陆星觉得自己强到可怕,连带著看宋君竹都顺眼了。 感恩宋教授。 ...... 有了大概的思路,陆星的事情做的顺畅多了。 用了一小时把设计创意做好了之后,直接把文档发送到了官方的邮箱里。 隨后。 陆星和宋君竹两个工作狂,一个写题写到半夜两点,一个工作到半夜两点。 月明星稀,陆星精神抖擞,一看宋君竹,她也同样的精神抖擞。 俩人对视一眼,久违的感觉到了棋逢对手。 “你想不想......” “决战到天明?” ...... 另一边张越彻底崩溃。 “见闺蜜的男人到底穿什么衣服才合適啊啊啊(||?_?)” ...... ...... 162 难他天? “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海城歷史博物馆里,负责审核这次文创比赛的小周盯著一个文档,整个人都呆了。 这年头,年轻人越来越回归传统文化,他们肯定也要搞点新奇的东西来吸引人啊! 这个文创比赛的创办,一方面是馆里想要採集灵感,另一方面更是想要压隔壁的海城博物院一头。 原本小周觉得这个比赛只能得到一个还算可以的创意而已,可是现在看完这个文档之后,他突然想到一句话。 “派这位哥来,会不会太伤了他们参赛者啊?” 小周看了一眼文档的署名——【超级无敌宇宙狂霸酷炫木雕小王子】 呃...... “啊?” 小周人都麻了,他以为会看到什么鼎鼎大名的署名呢。 怎会如此? 这不是他隨便试试去邀请的那个博主吗? 昨天晚上才邀请了这个博主,今天这个博主就做出来方案了? “怎么了小周?” 整个运营部门的老大龚镇宝瞅见小周跟痴呆了似的,疑惑的走过来问道。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小周瞬间打了个哆嗦,立刻说道。 “没事没事,龚老师,我刚才在检查咱们这次文创比赛参赛者的邮件。” 对於龚镇宝这个人,小周还真挺害怕的。 虽然网上都说零零后要整顿职场,但是他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窝囊废,他不敢啊! 不过幸好龚镇宝只是为人严肃,並没有为难过別人。 龚镇宝这次牵头办这次比赛的原因,就是因为瞅见隔壁的海城博物院出了个爆款文创,直接卖疯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同行的成功更令人寒心。 听到隔壁博物院里人的炫耀,龚镇宝气得半夜起来都得狂锤空气! “你审核的邮件里,有什么比较出色的吗?” 小周只是一个审核人员,负责看看这些邮件里有没有什么色情暴力的不合適內容,真正的评选还轮不到他来。 但是听到龚镇宝都这么问了,小周也就实话实说道。 “龚老师,我觉得这个好像不错。” “超级无敌宇宙狂霸酷炫木雕小王子?”龚镇宝念了一遍这个署名,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这起的什么瘠薄名字? 不过看小周战战兢兢推荐的样子,龚镇宝面无表情,可是还是从第一页开始看了。 十分钟后。 龚镇宝坐在了小周的椅子上,又重新看了一遍。 十分钟后。 龚镇宝伸著脖子去盯著电脑,又重新看了一遍。 良久。 “小周啊......” 站在一边的小周瞬间立正:“誒,龚老师你说!” “快快联繫这位王子殿下!” 小周:??? 龚镇宝这张从来不苟言笑的驴脸,此刻终於露出了他的门牙。 “王子殿下特意的了解过我们这次展览的文物里有浮雕,他要我们做木雕文创的时候,在上面雕刻古代姓氏的图腾,这不仅仅能让游客有参与感,更可以宣传传统文化啊,我们馆里常年合作的学者们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去检查那些图腾的正確性!” 其他人听到龚镇宝的话,疑惑的问道。 “那要是有的姓氏太冷门了,根本找不到那些姓氏图腾呢?” 龚镇宝相当快乐的说道。 “你以为王子殿下没有考虑到吗?” “他文档上写了,姓氏太冷门的游客可以领取隱藏款的木雕小人一个,並且这简直是就是绝佳的宣传口啊,不拍视频可惜了,你难道不想看看都是什么人在姓独孤,皇甫,南宫,纳兰之类的吗? 並且他还说了,要是开盲盒似的找到了姓第五的人,还可以去跟游戏玩一波联动,这简直就是天才!” 握草!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还能这样? “那......怎么定价啊?” “他不会也写了吧?” 龚镇宝神秘一笑,小周立刻会意,点了点头一板一眼的说道。 “写了,定价比我们日常文创贵30块。” 有人觉得不行:“游客嫌贵怎么办?” “加1块钱,可以请雕刻师傅在图腾木雕的背面刻一个字。” 虽然这个东西卖的有点贵,但是它加一块钱就可以获得人工雕刻的字哦。 现场顿时握草一片。 买个100块免运费的东西,跟买一个80块但是要20块运费的东西。 那感觉可是太不一样了。 “这人不仅懂技术,他还懂营销啊......” 龚镇宝喜上眉梢。 “小周,你赶紧联繫一下这个参赛者,说不定我们以后能长期合作呢!” 嘿嘿。 感谢王子殿下。 等这个文创卖爆了,他绝对要去隔壁海城博物院炫耀一下! ...... 另一边。 陆星和宋教授真的彻底工作到天亮。 到最后。 陆星败下阵来。 没办法。 宋教授是真他妈能熬啊,搞科研的精神头確实牛逼,简直有种燃烧自己,不疯魔不成活的癲狂感。 天蒙蒙亮的时候,陆星被宋君竹赶去臥室睡觉了。 嘀嘀嘀—— 闹钟响起。 陆星立刻睁开眼睛,迅速的坐起身。 他以前也想要睡懒觉,可是睡懒觉就没钱,最后研究出来一个方法。 在闹钟响的那一刻就迅速起身。 这样的话,咬咬牙也就起床了。 “八点啊......” 陆星看了看时间,他是六点被宋君竹赶回臥室的,也就是说他刚睡了两个小时。 陆星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毕业了我一定要体验一下睡三天三夜的感觉!” 整理好自己之后,在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整个臥室的装修。 从搬进这个房间开始,陆星就发现这个房间绝对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房。 所有电子设备,游戏机全部顶配,连个椅子都是最贵的那种,更別说房间角落里零碎的放著的什么钢铁侠头盔,卡牌,变身器,高达,乐高,甚至还有一套帝皇鎧甲。 陆星能从电视或者手机里刷到的酷炫玩意,全都在这里了。 “你是真有钱啊宋教授。” 能看得出来,这个房间是好好规划过的,至少很符合一个十八岁中二少年的爱好。 陆星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便拉开门离开了臥室。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陆星往下看,发现宋君竹背对著他,认真的在看电脑。 只不过...... 陆星眯起眼,总觉得宋教授电脑界面上在播放的视频不像是什么科研上的事儿啊。 思索片刻。 陆星安静的站在走廊上,拿出手机点开了相机。 放大,再放大。 直到他看清楚了宋君竹电脑上播放的视频,陷入了沉默。 ...... ...... 163 迴旋鏢 电脑上。 正播放著昨天宋君竹在地毯上躺到腿麻了,陆星把她抱到沙发上的监控视频。 与温总的小心隱晦不同。 从来公馆的第一天,陆星就能看到公馆內外都安装了不少的监控。 宋教授家里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相当明显,很像她这个人直白的风格,明晃晃的,眼没瞎都能瞅见。 所以陆星並不觉得意外。 他唯一觉得意外的是,宋君竹怎么会观看这段监控视频。 陆星以为宋君竹只是看看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观察了她一会儿之后,陆星发现自己猜错了。 宋君竹像一尊精致冷酷的雕塑,屏幕的莹莹冷光照应著她安静的侧脸。 她没有做別的事情。 她只是反反覆覆的拖动视频条,反反覆覆的观看她被陆星抱住的那段画面。 一遍又一遍。 陆星心头一震,迅速的重新回到了臥室。 从住在这个臥室的第一天,他就用各种方法去检查过。 臥室里是没有监控的。 也因此,陆星才能用最朴质的话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握草!” 震撼。 真的震撼! 陆星无比了解宋君竹的为人。 这个人的破坏欲太强了,面对让自己不顺心的事情,她第一个想的绝对是毁灭它! 甚至之前宋君竹喝酒睡著,陆星把她抱到臥室的时候,还从她床边柜里找到过几瓶名字拗口的治疗精神的药物。 宋君竹有病,她是一个绝对有病的人,所以陆星为了自己的安危,对有使用了更多的耐心。 但是现在。 不。 或者是从他之前那次安抚好宋君竹暴动的精神开始,宋君竹就没有再强迫过他做什么事情了。 现在。 破坏欲极强的宋教授,想要一个拥抱。 她却没有直接问陆星要,反而是找到一段视频在反反覆覆的观看。 陆星心头巨震。 这完全超乎了他对於宋君竹性格的想像! 从游艇烟开始,陆星就知道宋君竹对他有了好感。 可是他还是错了。 他错误的估计了宋君竹这段好感的浓度。 “我还走得了吗?” 陆星第一次沉默了,其他客户都很好解决。 只有宋君竹。 她是一个极端不稳定的精神病,隨时都会爆炸,只是现在喜欢让她压制了暴虐欲。 “靠!” 陆星躺在地板上,失神的盯著天板,喃喃自语道。 “宋教授,我以后绝对不吃你给我的东西了。” 他从宋君竹的书柜里看到过很多化学和生物之类的书籍。 “不会给我下毒吧。” 陆星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无数电视剧剧情。 比反社会人格更可怕的,是高智商的反社会人格啊...... 他之前还刷到新闻,学医的捅了男友几十刀,还刀刀不致命。 “宋教授,你不会用你的专业来对付我吧?” 不会的吧? 一定不会的吧? 陆星內牛满面,彻底破防。 下午. 陆星第一次放弃了自己的职业素养,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 温总,池越衫,魏青鱼,夏夜霜都是相当可控的,因为她们都是正常人。 其中。 最有能力和体量来报復他的温总,是最体面的那个。 剩下的。 就是宋君竹这个有能力,还不可控的疯子了。 陆星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上,头皮发麻。 “你想我怎么办啊。” 他再怎么运筹帷幄,他再怎么猜测人心,他再怎么游刃有余。 他也只是一个不到十九岁的学生而已。 片刻之后。 陆星还是想好了对策,从枕头里抬起了头,目光沉沉。 “宋教授,我一定胜你半子。”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陆星立刻整理好情绪,起身去开门。 “宋教授。” “嗯。” 宋君竹手里端了个托盘,上面放了吃的,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窝窝囊囊的。 “中午来看你发现你在睡觉,就没叫你。”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吃点东西洗漱一下。” “我朋友快来了,你跟她见个面聊一会儿,我就要去机场了。” 宋君竹不自然的把饭往陆星的手里一塞,直接转身往书房那走了。 陆星盯著她紧张到同手同脚的动作。 妈的。 这饭里有毒吧! 陆星一口没吃,牛奶直接衝进了马桶里,又找了个塑胶袋把食物装里面放进书包里,等到离开公馆的时候再扔掉。 他不想去赌博这饭菜到底正不正常。 赌狗只会一无所有。 ...... 书房. “怎么样怎么样?” 张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格外的兴奋。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不过鑑於宋君竹的厨艺技能点乱了,於是张越就出了个另外的主意。 管他什么饭呢,关心到了不就行了? 宋君竹坐在靠椅上,思考著陆星刚才的表情,有些踌躇道。 “我为什么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 她的直觉从来都很准,只有在感情上面,彻底失灵。 张越觉得宋君竹这个恋爱白痴的描述肯定不准,於是说道。 “反正我都坐上车了,很快就到。” “我一会儿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套住高高在上的宋教授!” 宋君竹对这种事情真的无从下手,只能听从张越的建议,但她还是嘱咐道。 “你......” “你別嚇到他啊,你说话和气一点。” 张越翻了个白眼。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宋君竹说话还不和气的人,现在宋君竹倒是嘱咐上她了? 死恋爱脑! 虽然得到了张越的保证,但是宋君竹还是不厌其烦的又絮絮叨叨的交代道。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海城,你照顾好他。” “钱上面他得多了你直接跟我说,我报销。” “要是遇到別的事情了,你可以解决就解决,你解决不了就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还有......” 张越在电话那头听得生无可恋。 艹! 从来没见过宋君竹这么囉嗦过! 叨叨了半天,公馆也越来越近了,张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 “我怎么称呼你家那位?” “我不能直接叫誒,那男的吧?” 宋君竹想了想,说道。 “他叫陆星。” “你叫他小陆就可以了。” 张越嘴角的笑容顿时僵硬住了,她觉得自己肯定是上夜班上多了幻听了。 错觉。 一定是错觉。 张越扇了自己一巴掌,又问了一遍。 “我没听清,他叫什么?” ...... ...... 164 超绝精神病! “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宋君竹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 张越握紧了手机,目光沉沉的盯著后视镜,她冷漠的眼神给司机嚇一跳! 司机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无数恶性伤人事件,最后颤抖著手点播了一首歌。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大妹子,別死我车里啊!!! 司机试图让张越感受到他的诚心,而张越也確实感受到了。 音乐声让张越回过神来。 她垂下眼眸,纠结的搅巴自己的衣角,最后故作轻鬆的说道。 “不认识,我就是被这个名字难听到了。” “怪不得你不跟我说他叫什么呢,原来是名字不好听。” 张越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不一定吧。 不一定是陆星吧? 这里地广物博,多几个重名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不会是陆星的。 一定不会是的! 张越咬紧牙关,扯出来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在医院里跟陆星认识了这么多年,几乎是看著陆星长大的。 她看著陆星从青涩沉默的样子,变成了现在这个阳光开朗的样子。 其中陆星走过了多长的路,她无法想像。 张越一直奉行的准则就是不要跟病人或者病人家属有过多的牵扯。 可是陆星那个时候太可怜了。 她也问过陆星,要不要借给他一些钱先用著,这完全违背了她一贯的行医准则。 可那个时候陆星露出笑容,轻鬆的说道。 “没关係的张医生,我的小说写得很好,已经提到很多稿费了。” 陆星不愿意。 张越也就不再多问了。 但是她一直不怎么相信陆星会是通过写小说这种荒唐的职业来赚钱的。 写小说死路一条。 现在...... 陆星到底在做什么职业,好像马上就要有答案了。 张越低下头,无措感几乎把她淹没了。 她怕是陆星,又怕不是陆星。 “哪里难听了?” 宋君竹听到这句话立刻反驳,她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啊。 只不过...... 刚才张越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一种直觉指引著宋君竹还是问道。 “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宋君竹跟张越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所以她对张越抱有无限的信任。 不过现在,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张越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恢復正常,强行镇定的笑道。 “我认真上班认真生活积极向上的,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呢?” “噢,我知道了。”宋君竹也不再多问了。 可是张越却有些踌躇,她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道。 “你家那位,到底多大了?” “上次我问是不是男大,你没有说话。” 宋君竹沉默片刻,有些难以启齿。 “今年暑假就十九岁了。” “不过我俩认识的时候,他绝对成年了,我肯定干不出来那么禽兽的事儿。” 完了。 晴天霹雳! 张越绝望的靠在座椅上,乾笑道。 “你也是吃上好的了。” “你俩之前到底怎么相处的啊,我听听你俩相处之间有什么问题没有。” 宋君竹有些奇怪。 她还以为张越会痛斥她老牛吃嫩草呢。 不过能有个人分享一下心事,这对宋君竹一直压抑的內心来说也是一种解压。 “我第一次见到陆星,是在一个清吧里。” “那天孙艾楠拒婚跑国外的消息被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爸妈弟弟妹妹都发消息给我,安慰中带著阴阳怪气,我烦了,就手机关机去那个清吧喝酒。” “喝到一半,我看到清吧里的驻唱换班,换下来的那个驻唱跟孙艾楠有点像,我就勾勾手让他过来。” 张越深吸一口气:“然后你骂他了?” “我给了他一拳。” 张越彻底崩溃了:“他没报警吗?” “我给他了很多钱。”宋君竹那个时候都被拒婚的消息给气疯了,只给陆星一拳都算好的了。 “他本来很生气,但是给了钱之后他就笑了,然后他扶著我去了休息室醒酒。” 张越咽了咽口水:“要拉灯吗?” “拉什么灯?” 宋君竹轻笑一声。 “他给我脱了鞋,又给我卸了妆,最后把我安置到床上给我盖好被子。” “他看我睡不著,就靠在床边给我唱了一首歌。” 宋君竹嘴角微微扬起。 从那天之后,她就僱佣了陆星。 她那个时候到底是真的因为討厌孙艾楠的那张脸,还是因为真的被陆星触动了心弦呢? 一见钟情说出来太轻佻太轻浮。 於是在陆星询问理由的时候,宋君竹选择了前面那个理由。 但是宋君竹没有想到,撒一个谎,就要无数的谎来圆它。 既然是想要报復孙艾楠才僱佣的陆星,那么怎么报復呢? 宋君竹觉得自己跟陆星好像在较量。 她不想要自己先说出口爱,但又没办法真的去伤害陆星。 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陆星每次里面都穿的贼厚,然后窝囊的默默调低空调温度。 “我打了他。” 张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陆星最多就是照顾宋君竹的生活,结果宋君竹还打人??? 握草! 张越原本想著要不要真的撮合两个人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她最知道宋君竹的精神状態了。 宋君竹能冷静的伤害自己,当然也能冷静的伤害別人。 靠! 张越皱起眉,想起之前偶尔看到陆星脸上有伤。 她问过陆星,陆星的回答是在学校跟同学打闹的时候,被什么玩意伤到了。 只不过次数很少,所以她也没在意。 但是现在想想...... 也许是宋君竹的手笔呢? 张越浑身发麻,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以为宋君竹是靠著谈恋爱才稳定情绪的,但是现在听著宋君竹说的相处方式,不会tm的是靠著打人来发泄情绪的吧? 掛了电话。 张越的心彻底乱了。 是。 她是很希望宋君竹的精神和生活都能越来越好。 可是。 如果这个代价是牺牲陆星呢? 张越烦躁的把自己做好的髮型全部抓乱了,只觉得自己脑子乱到要炸掉! 那个人是陆星啊。 是陆星啊! 张越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陆星在医院里的表现,他好像一直都是活泼积极的。 可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 那天她问陆星毕业打算去哪里,陆星说要去藏地,说那里海拔高氧气少,人一旦缺氧,想得就少了。 张越那个时候觉得陆星是在开玩笑。 可是。 “万一不是在开玩笑呢?” 张越一个学医的,也有不少精神科的朋友。 万一。 万一陆星真的只能凭藉这种简单粗暴的物理方法才能放鬆自己的心呢? 宋君竹是精神病。 难道陆星精神就正常了? “大妹子,再停车交警就要给我贴罚单了。” 计程车早就到了公馆附近。 只是张越的內心太过於混乱,所以一直坐在车里整理思绪。 “没事,我好了。” 张越从包里抽出几张红钞票给了司机。 “多谢。” 喀。 车门关上。 张越坚定了心情,进入了公馆里。 ...... ...... 165 物尽其用 人是会欺骗自己的。 宋君竹无比的认可这句话。 她无法承认自己是因为对陆星一见钟情,所以只能扯出来了一个荒唐的理由。 这个理由骗著骗著,她自己都相信了。 “真贱啊。” 宋君竹盯著镜子里冷艷漠然的脸庞。 如果不是张越直接点出她的问题,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再欺骗自己多久。 陆星那些小动作,她真的看不见吗? 她当然看得见。 可是她选择了看不见。 饮鴆止渴,就算是有毒,可是止渴啊。 不论那天晚上陆星的告白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给了她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 看。 是你先告白的,所以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对你好了。 “真贱啊。” 宋君竹又重复了一遍,嘴角扬起凉凉的笑容。 她知道陆星有看热搜榜的习惯,要不然那天也不会看到池越衫唱砸了。 游艇烟那天,直接登上了同城热搜第一。 绚丽的烟闪耀天际,无数的网友发现原来自己真成了小说里炸了的npc。 她不信陆星没有看到。 可是陆星装傻。 “装就装吧。” 宋君竹低下头,自嘲的笑了起来。 装就装吧。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怎么都好。” ...... 在张越发消息说自己进来了之后,宋君竹就带著陆星下楼了。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桌面上放著精致香甜的下午茶。 宋君竹还在交代道。 “我朋友人挺好的,你不用害怕她,她要是对你不满意,你跟我说......” 陆星一边听一边真诚的点头。 靠。 这怎么跟託孤似的? “君竹!” 张越儘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一如往常的叫著宋君竹的名字。 陆星在听到这道声音的一剎那,嘴角的笑容僵住,后背发凉。 张越跟宋君竹聊了几句,眼神落在了宋君竹的身后。 她心里那个百分之一希望是巧合的想法,彻底破碎。 真的是陆星。 张越扯出一个笑容,伸出了手。 “你好陆星,我叫张越,是君竹的好朋友。” “你好,张医生,我是陆星。” 陆星站起身,掛著无比完美的笑容,眼神毫无波动,如往常一般柔和。 两个相识多年的人。 此刻终於得到了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机会。 张越心里发凉,她第一次看到陆星这样的眼神。 温和之下,却藏著一层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好了,坐下来吃点东西,一会儿去机场吧。” 宋君竹打断了两个人的握手,表情却有点不自然。 至於握这么长时间吗? 陆星恰当的收回了手,乖巧的坐到了宋君竹的身旁。 张越坐在两个人的对面,眼神复杂的看著陆星给宋君竹倒茶。 她想要开口,却无法说出什么话。 假如那个男的是个贪財小人,那张越可以毫无负担的让宋君竹把人留下。 可那个人偏偏是陆星。 为什么是陆星? 怎么能是陆星? 张越此时只觉得命运无常,她骂了那么多次的变態,竟然就是自己闺蜜本人。 “张医生,喝茶。” 陆星给宋君竹倒完茶,又给张越也倒了一杯。 张越看著陆星嘴角的笑容,点了点头。 “哦,好。” 她不知道说什么话,她也没有经歷过这样的场面。 一顿下午茶是吃的张越怎么都难受,反倒是陆星淡定的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主要是陆星在说话。 他一边关心著宋君竹的身体,一边怕张越无聊,还把话题拋给张越。 可惜张越心不在焉,只偶尔应几句。 直到到了时间,宋君竹开著车带著两个人去了机场。 “宋教授,再见。” 陆星微笑著站在原地,看著宋君竹离去。 张越站在他的身边扯出了个微笑,跟宋君竹招手再见。 等宋君竹彻底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当中之后,陆星和张越之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车子停在停车场里,车內一片寂静。 张越坐在驾驶座,陆星坐在副驾驶,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良久。 张越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做这个的。” “现在你知道了。” 陆星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倒霉了。 张越哽了一下。 她从未听过陆星这么冷漠的语气。 “我问过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做这个的?” “难道光彩吗?” 陆星平静的回答道。 张越有些崩溃的抵在方向盘上:“君竹对你什么感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 陆星像一座雕塑一样,突然说道。 “你问了我这么多个问题,那我也问你一个。”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他发现张越的眼神里不是吃惊,而是悲哀。 那就说明。 张越应该早一些知道是他。 可是。 张越既然知道了是他,却没有跟宋君竹说这件事。 这说明什么? 陆星觉得事情彻底出现了转机,他好像不需要那么偏激的方法也可以走了。 张越沉默片刻,说道。 “君竹今天打电话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之前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正是因为她不知道那个人是陆星,所以她才劝宋君竹抓住机会。 可是现在面对陆星,她突然发现自己劝说宋君竹的话好像是在造孽。 宋君竹是好了。 那陆星怎么办? 被困一辈子吗? 陆星点了点头,发现果然跟自己推测的差不多,那就有东西可以利用了。 一盘死棋,有时候也不是不能盘活。 “谢谢你,没有跟宋教授说我的事情。” 张越诧异的侧脸,没想到陆星会首先说这件事,她的心突然酸了起来。 “没事,这是你的隱私,我不会跟別人说的。” “谢谢。” 陆星就好像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的道谢。 张越彻底崩溃了。 她见过陆星在医院里最真心实意的笑容,现在再看陆星这个沉闷死寂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不难受啊? “君竹喜欢你,你知道吗?” “她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我照顾她的样子,不是吗,这也叫喜欢吗?” 陆星前所未有的直白。 张越怔住了。 良久。 虽然她承认陆星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说道。 “君竹从小就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只要她想要,她一定会得到。” 陆星悄悄的挪了一下角度,把自己半边脸隱藏在黑暗中,十分落寞的说道。 “我能怎么办呢?” 张越侧脸看他。 陆星半边身体都隱藏在黑暗当中,只留下清瘦的下頜线。 然后。 张越看到一滴眼泪淌过陆星脸颊。 “我能怎么办呢?” 张越呆住了。 在医院里,就算是陆星最难的时候,她也没有见过陆星流眼泪。 ...... ...... 166 你走不了了 哭了。 陆星哭了。 这个认知,让张越的大脑瞬间嗡嗡作响。 “你別......” 张越慌张的伸出手想给他擦眼泪。 结果陆星像是受惊的动物,突然瑟缩了一下继而开始发抖。 良久。 陆星平静下情绪之后,他才没有继续发颤,並且满含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 [我打了他] 宋君竹的话再一次迴荡在张越的脑海里。 这是...... 应激了吗? 张越的心钝钝发痛,原来陆星受到的创伤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吗? 千言万语突然哽住,张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在医院里的她,更知道世事艰难。 有人可以乘著直升机因为小毛小病就直接降落在医院的顶层。 而有人却只能躺在医院的走廊里,因为没有床位。 她为了维护宋君竹的精神状態,就把这样脆弱的一个陆星牺牲掉了。 这真的正確吗? 凭什么? 张越沉默良久,收回了自己的手,沙哑著声音问道。 “你跟君竹的合约签约到多久?” “六月十號结束。” “你想续约吗?” “不想,爷爷病好了,我不需要钱了。” “你以后的计划是什么。” “我不做这一行了,並且我总是睡不著觉,睡著了也做噩梦,我觉得我的精神到极限了,所以我要休学一年,去四处转转。” 陆星说的极为诚恳,他相信张越会有决定的。 张越沉默了半分钟,最终说道。 “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 那就好。 只是一年而已。 陆星辛苦了这么久,就不能给他偷来一年属於自己的时间吗? 张越垂下视线,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別在国內,在国內你就走不了了。” “你去国外,我给你安排豪华游轮,你去环球旅行。” 陆星懵了。 握草! 陆星没有想到。 自己演一演张越,居然炸出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他相信张越不会乱说的,只要张越说出口,那就肯定是能帮他解决一切麻烦。 只是陆星唯一好奇的是。 “张医生,你怎么会在医院里当个医生啊,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广阔天地的。” 能跟宋君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难道家世背景真的有差的吗? 但是既然这样,张越又为什么要去当个小医生了。 艹。 亏他当时觉得张越没俩钱,就没问她找钱。 真麻了! 张越听到陆星的询问,抿起嘴角,有些惆悵的说道。 “我爸爸在这家医院病逝。” 她捨不得离开这里。 陆星怔住了,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 “抱歉。” 张越没在意,只是又想到了一件事。 这些天来。 她其实已经相信了陆星在写小说了,至於为什么呢,就要问池越衫了。 天杀的。 一个现在这么红的戏曲演员,有事没事就跑病房里看爷爷奶奶,还美其名曰来都来了。 张越就真的信了池越衫是陆星的书粉。 可是现在...... “池越衫也是你的客户???” “呃......”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张越咽了咽口水。 “你真牛逼。” 这是毫无水分的,没有阴阳怪气的,最真心实意的夸讚。 能控制得住池越衫和宋君竹这俩极端。 还真是......神人。 ...... 周一. 解决了心头的一件事,陆星的心情好极了。 在温总的威压之下,陆星成功的获得了无期限的假期。 別的人在家学习只能学60秒,玩1小时。 但是对於陆星来说,控制自己简直是太轻鬆的一件事情了。 so easy! 从早上起床开始,陆星就在臥室埋头苦学。 因为平时跟温阿姨只能晚上见面。 所以他一直觉得別墅只有他,温阿姨和囡囡。 但是现在。 午饭是不知道几星级的厨子上门做的,卫生是有人打扫的,甚至还有人想要在陆星吃饭的时候拉个小提琴助助兴。 “噗咳咳咳!別別別!” 陆星真绷不住了。 “我自己吃饭就行,你们忙你们的。” 老天。 “温阿姨是真低调啊。” 怪不得別墅总是乾乾净净的,合著有人白天来打扫啊。 艹! 羡慕的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 陆星享受了一把大资本家的感觉,午后扫了个共享单车去找小学姐了。 不过...... 到了位置,陆星抬头看了看门口上医院两个大字。 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每次见面的地点都这么的......” 独特。 ...... ...... 167 吊桥效应 常年浪跡情场的人,连单手解扣也比常人快上几分。 常年浪跡医院的人,当然精通每个科室病患的特性。 陆星一路穿过了人人排队懂礼让的肛肠科,用上了锤子电钻哐哐作响火带闪电的骨科,最后终於到达了消化內科。 在走廊长椅上,陆星看到了小学姐。 她疲惫的仰头抵著冰冷的墙壁,嘴唇发白,眼角泛著晶莹的泪,脸颊覆上散不去的红晕,整个人可怜巴巴的缩在那里。 小学姐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身边还站著一个穿著衬衫戴墨镜的寸头男生,他手里握著微信好友二维码,喋喋不休的试图让小学姐加他好友。 “美女,你有没有闻到烧焦的味道?那是我的心在为你燃烧!” “加个微信唄美女,你都害我了,害我这么喜欢你!” “美女......” 陆星绷不住了。 这样能追到人真是奇怪了,在人最难受的时候不去照顾她,还小头控制大头,简直神金。 “还好吗?” 陆星走上前去,扶住了小学姐瑟瑟发抖的肩膀,顺带挡住了那个寸头的视线。 柳卿卿眨眨眼,轻轻的捏著陆星的衣角,弱弱的呢喃道。 “我难受。” 她本身做完胃镜就难受得想哭,更別说这个寸头还在她的脑子边嗡嗡嗡。 要不是看到陆星过来了,她早就让这个寸头滚了。 不过现在看来...... 这个寸头倒是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想到这里,柳卿卿更加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试图让自己更加楚楚可怜一点。 这也是追星指南其中一步——示弱。 陆星毫不费力的把小学姐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转头对著寸头说道。 “你还不走?” 呜呜呜。 只有老天知道陆星现在强硬的话语下的心情到底有多崩溃。 为什么小学姐要穿粉色掛脖露肩的t恤啊? 他握在小学姐的肩头,直接就是触手可及的柔嫩肤感。 陆星手跟被烫到似的想移开,但是这死寸头不走,他又只能在这死装,还看到了小学姐通红的耳朵。 艹! 请苍天,辨忠奸! 我真没想占人便宜的! “嘿!怎么说话的?找抽是吧?” 寸头不服了,他本身看到这甜美小美女缩进这小白脸怀里撒娇就直接道心破碎了。 结果。 这小白脸还敢这么强硬是吧? 行。 “你tm知不知道这片我混......” “你父亲在哪家公司就职?” 陆星怀里抱著小学姐,无比自然的问那个寸头。 霎时间。 各种小说剧情在寸头的脑海里四处乱飞,他陷入了沉默。 不会吧...... 这是走到男频剧情了,还是走到女频剧情了? 寸头扫了扫陆星浑身的衣服。 妈的。 都是名牌。 艹! 起猛了,遇到富二代与灰姑娘的剧情了。 经过寸头光滑的大脑分析一波,顿时领悟到了面前这小白脸的真实身份。 “误会哥,都是误会,那个,那个我奶生了我爸我去看看是男是女,我先走了啊,祝你跟嫂子长长久久嗷!” 说话间。 寸头像是开了疾跑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柳卿卿呆住了,陆星则笑了起来。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你好厉害,我学到了!” 柳卿卿也笑了起来,白皙的小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可爱又甜美。 陆星正想要说话,却闻到小学姐髮丝间清新的香味。 嘶...... 还挺好闻。 陆星鬆开了自己握在小学姐肩头的手。 “能自己走吗?” “可以的,谢谢学弟。” 柳卿卿虽然不舍,但还是离开了陆星的怀抱。 追星指南——適度的肢体接触。 够了。 不能再多了。 再多,她要受不了了。 柳卿卿的脸颊泛上一抹红晕,手里紧紧握著病歷单,弱弱的说道。 “对不起学弟,我的胃镜检查前几天预约的,我以为今天时间来得及,但是前面有人出了意外,我的时间就延期了,到我检查的时候你在问我地址,我就给你发到这里了。” “医生说我喉咙比一般人窄,做胃镜就更难受一点。” “我做完胃镜难受,就坐这里缓一下,没想到会遇到刚才那个奇奇怪怪的人。” 陆星点头:“现在你感觉好点了吗?” 柳卿卿惊讶的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盯著陆星:“你不怪我么?” 陆星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怪你的,人生到处都是意外,走了走了。” 柳卿卿望著陆星的背影,嘴角抿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陆星真好。 “喏,擦一擦手,我总觉得医院里不太乾净。” 柳卿卿跟上了陆星的脚步,从包里掏出来了一片粉红色印著卡通人物的湿巾递了过去。 追星指南——时刻必备一些小物品。 陆星用湿巾擦了擦手,心想他也是好起来了,一直都是给別人用这些东西,这回自己也用上了。 “谢谢学姐。” “不过......”陆星疑惑的看著面前的电瓶车,接过来柳卿卿递过来的头盔戴上:“我们坐这个回去吗?” “低头。” 柳卿卿踮起脚,把一个竹蜻蜓粘在了陆星的头盔上,甜笑道。 “当然啦,你一会儿要抓紧我,不然竹蜻蜓会带著你飞到天上去的!” 追星指南——时刻给些小惊喜。 陆星伸手摸了摸头盔顶上的竹蜻蜓,心想小学姐这个二次元做的事儿还真挺中二的。 不过好像不是很討厌。 说起来,他经常跟富姐们打交道,还真是很少能遇到小学姐这种......不是很富的人。 嗯。 挺好的。 “我带著你吧学姐。” 陆星试图爭夺电瓶车的开车权。 其实也不是他放心不下小学姐的开车技术,主要是俩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他叉著腿坐在后座实在是,不方便。 “放心吧,我很会开的,而且你开需要適应一下的。” 柳卿卿丝毫没有让陆星开电瓶车打算,开玩笑,要是陆星开了,她后面的计划怎么实施。 “好吧。” 陆星坐上了小学姐的电车后座,他本身就长得高,顿时有种把小学姐都拢在怀里的感觉。 不行,不能这样。 陆星小心的往后挪了挪,在两个人的中间留下一片空地之后,终於放心了。 “我坐好了,可以走了。” 陆星说了一句,然后下一秒就后悔了。 无他。 小学姐人长得可可爱爱的跟个小蛋糕似的。 结果电瓶车开得比摩托都猛,零帧起手直接窜出去了。 陆星傻了,冰冷的风拍在他的脸上,他跟被电瓶超车的司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陆星:你还能超汽车? 司机:我被电车超了? 握草! 妈耶! “学姐学姐!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马上要下雨了誒学弟,我开快一点,不然的话,淋到雨会感冒的,鼻子会好难受。” 柳卿卿软萌的说道,手里却丝毫没有减速。 吱—— 遇到红绿灯小学姐一个急剎,陆星惯性往前冲了一下,中间留出的空位彻底消失,他直接把小学姐给抱得严严实实,一股清香瞬间钻进他一片空白的脑海里。 感受到自己被陆星完全笼罩抱住,柳卿卿嘴角不明显的扬起。 追星指南——吊桥效应。 ...... ...... 168 凭E近人 “要等红绿灯。” 柳卿卿语气弱弱的说道。 陆星趴在了她的肩头,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 “你还怪懂交通规则嘞。” 柳卿卿不好意思说话了。 她刚才好像有点开快了,导致剎车的时候,她被陆星挤了一下。 那小陆星现在......还好吗? 她也不知道怎么问,只能降低了车速,反正陆星在她背上趴著。 没事儿。 就算是陆星变成了姐妹,她也会喜欢陆星的。 陆星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劲儿,心里默默寻思著,没想到小学姐甜美的表象下,还有一颗狂放的心。 “你还好吗?” “我很好!” 陆星立刻回復道,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 等开车开到了学校的教师公寓,陆星下车的时候,柳卿卿还搀了他一把,弱弱的问道。 “你真的还好吗?” 陆星看著她视线的落脚点,立刻挡住了自己的尊严,扯了扯嘴角。 “我很好,很有精神!” 他抬头扫了一眼乌云压顶的天气,“走吧,先进屋,给你看看衣服。” 没想到啊。 这小学姐还真的没扯谎话,真的要下雨了。 柳卿卿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带著陆星去了另一栋公寓的一楼。 嗯? 陆星疑惑了:“你搬家了?” “对的。” 柳卿卿指了指对面的旧公寓。 “旧公寓建的时间有点久了,所以电梯什么的都没有配备齐全,这栋就好很多。” 主要是她担心陆星再找她的话,万一又摔一跤怎么办? 想了想,她还是连夜搬家了。 “搬了也好,那公寓规划的太隨便了,消防设施也不好,太容易有安全隱患了。” 陆星说著就跟著柳卿卿进了她的新家。 因为才刚搬过来没几天,所以屋里显得有点空空荡荡的。 不过面积倒是比之前的房子大了很多,容纳一家人都绰绰有余了。 陆星问道:“这公寓是可以隨便租的吗?” 他以后要是在寢室遇到傻逼的话,倒不如出来租房子住,这里也是个好选择。 柳卿卿换了双粉色的拖鞋,又蹲下身找出了一双准备已久的蓝色拖鞋放在陆星的脚边。 “你穿这个。” “现在很多高校老师,老师是副业,他们在校外都有公司的,所以一般不住学校。” “这房子就空出来了,我是学生会的嘛,认识一些老师,他们想把房子租出去,我正好需要就租下来了。” 其实当初柳卿卿也是住在宿舍的,可是她睡不著觉。 为了防止耽误室友的睡眠,再加上要跟陆星语音,於是她就搬出来住了。 以前她自己一个人住,什么房子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她还想著能把陆星约到家里呢,那么住宿条件就很重要了。 “行,学姐,这是我改的衣服,你去试试看。” 陆星知道这个信息之后,也不多问了,从包里掏出来自己改好的衣服递给了柳卿卿。 其实吧。 他觉得柳卿卿的衣服挺好改的,因为她別的位置都很適合均码,只是有点凭e近人,所以需要再改一下衣服。 当初陆星看到柳卿卿发过来的尺寸人都惊呆了,还特意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打错数字了。 到最后。 陆星也只能说。 天赋是一种伟大的东西。 也许柳卿卿饭里的营养没有长到身高上,而是长到了別的地方去。 “嗯!我去试试看,一定很好看!” 柳卿卿接过来了衣服,光顾著蛊惑陆星,差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可以隨处看看嘛,看看这屋里还能再添置一点什么东西。” 陆星点了点头。 在柳卿卿进屋换衣服的时候,他背著手站起身在屋里晃悠的看了一圈。 到最后。 他停在了阳台上。 阳台上的晾衣架,放置著五顏六色的小衣服,白的,黑的,粉的。 而在阳台的台子上,放著一株形单影只的小植物。 陆星看了半天,没看出来那是什么品类,於是上网搜索了一下。 片刻之后。 他得到了答案。 “小番茄啊......” 陆星下意识的以为是,没想到居然是小番茄。 盯著刚钻出土里的幼苗,陆星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人生像是乾涸的枯树,而这里有一株奋力生长的嫩芽。 陆星一直都很喜欢有生命力的东西。 在小番茄的旁边放著一小块黑板,上面用绿绿的字体写著—— 【今日浇水——口 】 陆星思索片刻,按照搜索的教程,拿起水壶给小番茄浇了浇水。 然后他在方格里打了个对勾。 【今日浇水——? 】 做完这件事,陆星露出了笑容。 真好。 小番茄又能活一天了。 咔嚓。 房门打开,一道软软甜甜的声音传来。 “学弟,好看吗?!” 陆星直起身,从阳台侧身看了过去。 一只波涛汹涌的八重神子就站在那里。 因为柳卿卿本身就是粉毛,所以她只用在脑后加上长发假髮片就好了。 “来不及做妆造了,学弟你凑合看一下吧。” 柳卿卿露出了傻傻的笑容,这一笑就跟屑狐狸不一样了,整个一傻白甜。 陆星回过神来,真心的夸讚道。 “好看。” 他为了做二次元的木雕,去了解了很多二次元人物,小学姐的还原度相当之高。 陆星走到柳卿卿的背后,嘖嘖道。 “你这背不拔火罐都可惜了。” 柳卿卿都没想到,她专门涂了亮晶晶的唇釉,脸上的妆也又甜又欲。 结果陆星就看著她的背適合拔火罐?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柳卿卿深吸一口气,特地说道:“你改的很好,我把钱尾款转给你了。” 陆星点了点头,又疑惑的问道。 “学姐,你以前的cos服是自己改的吗?” 他瞅著柳卿卿这个平e近人的尺寸,什么均码都不合適,那以前怎么穿的? 柳卿卿脸颊飞起一抹薄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以前会穿束胸。” “但是你上次不是说嘛......说要正视自己的欲望,正视自己的身体。” 陆星惊了。 啊? 小学姐还真的就想明白了? 他当时真的只是怕提著菜刀的小学姐一刀劈过来,所以急中生智说的,合著真有用啊? 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等小学姐把cos服换下来了,陆星也打算走了。 俩人走到门口。 陆星盯著对面那栋冒著滚滚黑烟的旧公寓,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 ...... 169 一个机会 消防车的警笛声,有水的消火栓,天空忽而落下的雨滴。 天时地利人和,火苗迅速被扑灭。 陆星平静的站在台阶上,盯著对面滚滚黑烟人潮喧闹的旧公寓。 他突然感觉灵魂被抽离了出来,冷冷的漂游在半空中俯视著这场迅速得到补救的火灾。 吧嗒。 一滴雨落在陆星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回到人间。 陆星抬头望去。 黑云压天,雨滴淅淅沥沥的往下落。 陆星摸了摸脸颊,湿润润的触感让他几乎想要嘲讽的笑出声来。 “怎么现在知道下雨了?” 这个世界没有不会破防的人,只是未到伤心处。 陆星能看清所有客户的破防点,並且小心翼翼的避开。 那么他也可以看清自己的破防点。 就是现在。 陆星一直对那场火耿耿於怀。 为什么几年前不下雨呢。 如果那天晚上下雨了,会不会孤儿院就不会那么快的烧毁掉? 如果孤儿院没有毁掉,那他是不是不至於把自己逼到这一步? 望著从小雨转成大雨的天空,一种莫大的荒唐感出现在陆星的心头。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没有事? 可是在看到心急如焚的人回到公寓因为没有人员伤亡而庆祝的时候。 陆星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自己不幸,为什么要把痛苦加到別人的身上? 这样太卑鄙了。 “学弟。” 一道清甜的声音拉回了陆星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 从发现可能著火了开始,小学姐就直接衝进了旧公寓里,把住在二楼的一个老年女教授给背了下来。 原来小学姐上次说的可以背动他,不是在逞强。 而现在。 小学姐就站在台阶下,脸上还有几道黑黑的印记,腰间夹了一只被熏的雀黑可怜小猫。 陆星从始至终,都站在这里冷眼旁观。 所以。 小学姐会说什么,会责怪他不去帮忙吗,还是会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陆星站在台阶上方,沉默的盯著小学姐一步一步的走上来。 “学弟。” 柳卿卿把手里的猫放回地上,她小心的走上台阶,观察著陆星的表情。 一种前所未有的宿命感降落在了她的肩头,她忽然有种感觉,这次是上天降临的机会。 这是是她有且仅有一次能跟陆星靠近的机会。 机会稍纵即逝。 於是,柳卿卿下意识的说出了最有利於自己的话。 她说。 “学弟,你手在发抖。” “別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握住了陆星的手。 追星指南——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几秒的关头做出正確的决定的。 但是此时此刻,在命运的抉择当中,柳卿卿惊喜的发现,她选择对了。 因为陆星回握了她的手。 无比的喜悦瞬间充斥著柳卿卿的心口,她本身以为自己会跟陆星打持久战。 因为从她跟陆星见面开始,陆星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从来不肯靠近她一步。 可是现在。 陆星的手,正实实在在的握著她。 柳卿卿想,她真的把陆星坚硬的內心撬起了一个小角。 “我手脏脏的,把你也弄脏了,我们回屋去洗个手好吗?” 柳卿卿握著陆星的手,撒娇似的轻轻的晃了晃。 喵~~~ 被柳卿卿救下来的小猫跑到了陆星的脚边,蹭了蹭他的鞋面。 柳卿卿看不出陆星的喜好,於是问道。 “学弟,你喜欢猫吗?” “不喜欢。” 喵~~~ 那只猫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失落的往后退了两步,又蔫头耷脑的窝在地上。 柳卿卿看了那只猫一眼,点头。 “我也不喜欢。” 两个人又回到了柳卿卿的公寓里,这次陆星看清了门牌號——301. 再次回到屋里,柳卿卿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跟陆星之间相处的氛围变得不一样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縈绕在两个人的身旁。 柳卿卿在洗手间洗脸和洗手的时候,心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嘿嘿。 陆星,有东西你是真的教啊。 她没想到,这追星指南居然对陆星本人也有效! 好! 良心商家! 她追到陆星之后,绝对给陆星包一个大大的红娘红包。 柳卿卿不信陆星会没有人追。 但是太抱歉了各位情敌们,她成功的找到了作弊器,並且一击毙命。 没办法,爱情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柳卿卿理解任何人都会有应激的东西,陆星害怕火不能说他不完美,只能说他还是人类。 没有害怕的东西,才是真正对生命的漠视。 “学弟,你要是渴了,冰箱里有饮料和矿泉水。” 柳卿卿没听到客厅的动静,怕陆星是偷偷走了,於是喊了一声试探一下。 “好。” 耶! 陆星没走! 柳卿卿盯著镜子里自己嘴角开心到露出来的酒窝。 追星指南,大成功(???????)! 另一边。 陆星打开了冰箱,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冰箱里除了几瓶矿泉水和可乐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一瓶一瓶的菠萝汁。 呃。 小学姐喜欢吃菠萝吗? 陆星不太吃菠萝,总感觉是菠萝在吃他,吃多了嘴痛,这榨成汁挺好的。 柳卿卿出来看到陆星正在喝的菠萝汁,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把自己呛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不是! 学弟!那菠萝汁不是给你喝的! 柳卿卿表情管理差点失去控制。 天知道这是她那个学生会的小学妹告诉她的小技巧。 说是喝菠萝汁能变甜。 她虽然不知道真的假的,但还是备上了。 “怎么了?” 陆星疑惑的看著柳卿卿,寻思著自己也没做什么事儿啊。 柳卿卿摇摇头,盘腿坐到陆星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抱著一个初音抱枕,托著下巴问道。 “学弟,你刚才嚇死我了,我以为你哮喘了。” “没有。”陆星笑了笑,“以前经歷过火灾,很討厌火。” 柳卿卿思索片刻,眨眨眼睛。 “那你现在算是,跟我分享秘密了吗?” 陆星点头:“对啊,毕竟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嘛。” 陆星的眼神太过於坦白,导致调戏人不成反被调戏的柳卿卿脸都红了。 她可太知道陆星在说什么东西了。 不就是她的那些小玩意儿嘛。 真可恶! 柳卿卿软萌的问道:“那你明天还会来吗,我还有很多想要cos的人物。” 骗人的,她怎么可能穿那么暴露的衣服去漫展。 陆星思索片刻,还是点头了。 他深深的看著柳卿卿软甜的脸庞,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在柳卿卿的极力挽留之下,陆星还是撑了把伞离开了。 等到柳卿卿上楼之后,陆星手里握著个火腿肠,在墙边绕了一圈,最后找到了那只猫。 陆星看著小猫浑身湿透的样子说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黑,原来本身就是只小黑猫。” 黑猫在传统文化里是不祥的预兆,不被喜欢也很正常。 盯著小黑猫吃火腿肠的样子,陆星蹲在地上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对面的旧公寓还在不断的有人来做善后工作。 他今天是真的破防了。 小学姐没说错,他在发抖是因为他应激了。 人在寒夜里行走,要么走到尽头开始自我毁灭,要么抓住一束微弱的亮光。 连宋君竹那种高傲冷漠的人都无可避免的这样做。 更別说是他了。 可以说。 自从他的钱攒够了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服务倦怠期。 陆星忍不住的想,以后自由的生活会怎么样。 他还能去喜欢別人吗? 他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小学姐啊。” 陆星摸摸猫头,低声道。 “我能在你身上找回爱人的能力吗?” 一个人是无法演成爱情剧目的。 所有小把戏能有施展的空间,都只是另一个人在纵容罢了。 ...... 楼上. 柳卿卿偷感十足的蹲在窗户边。 她狗狗祟祟的伸出来了个望远镜。 在看到陆星餵猫的时候,柳卿卿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宠溺的说道。 “口是心非的小孩。” ...... ...... 170 我很丑吗,那我走? 当晚。 陆星很及时的回到家里给温总和囡囡做了一顿温馨的晚饭。 饭后囡囡的学校给家长布置了手工任务。 “哈哈,这不是给小孩布置的,这是给家长布置的。” 陆星手里端著一盘小番茄,乐呵呵的站在书桌旁边。 囡囡抱著他的腿,时不时还要接受陆星的投餵。 只有温灵秀一脸郑重的站在书桌前,桌面上摊著上好的画纸和顏料。 酝酿片刻。 温灵秀萌生退意:“不然还是......唔。” 陆星一个小番茄,彻底堵回去了温阿姨后面的话。 他轻鬆的把囡囡抱在怀里,笑著说道。 “不然这样,你画画,我一会儿在上面写字,很公平吧?” 温灵秀思考著嚼著嘴里酸甜的小番茄。 主要是她已经很久不画画了,现在又在陆星面前,她生怕自己没画好有损形象。 不过。 陆星说他写字誒! 两相比较之下,温灵秀瞬间做出了选择。 一笔落下。 “好!” 陆星立刻情绪价值到位。 “看看这一笔,墨色浓淡相宜,乾湿互济,线条流畅且有变化,刚劲中蕴含著柔韧!” 温灵秀:???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温灵秀老脸一红。 要是陆星只是说一个好也没什么,主要他还喜欢说细节来增加夸夸的可信度。 实在是...... 温灵秀脸颊微红,默默的又下了一笔。 “色彩的运用简直妙到极致,淡雅中透露著清新,绚烂中蕴含著古朴,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陆星一脸正经的夸讚道,仿佛这真的是什么惊世大作。 温灵秀早就不画画了,也知道自己画的没有那么好,可还是被陆星夸得哪哪都红。 听多了陆星的夸夸,她反而心理压力没有那么大了,下笔也自然了很多。 不过。 两个人就像是很有默契似的,温灵秀在落笔后会停顿一下,给陆星留下夸夸的时间。 “整幅画卷布局精巧,疏密有致,恰到好处!” “每种顏色都相互融合,营造出如梦如幻的意境,让人在画中世界流连忘返!” “拳打齐白石,脚踢徐悲鸿!” “......” 温灵秀每下一笔,陆星都有得夸,两个人不像是在画画,像是在一来一回的打情骂俏。 囡囡疑惑的巴拉著老师给的要求,扯了扯陆星的衣角。 “爸爸,老师说要画一朵梅!” 囡囡看了看书桌上的大作。 別说梅了。 山水相依,峰峦叠嶂,小桥流水,什么都有了! 囡囡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哦。 梅呢?! 温灵秀老脸一红。 她能说是为了听陆星的夸夸就画的多了亿点吗? 陆星轻咳了一声:“呃......这幅画是妈妈先练练笔,马上给你画梅!” 淦! 夸上头了,俩人都没剎住车。 最后还是温总迅速的扯了张纸画了个梅才把这事儿才了结。 好不容易把囡囡哄睡,陆星转头一看。 温总水润的眼睛盯著他,柔软中带著些委屈的说道。 “画完要题字的。” 陆星哽了一下。 这么娇? 行吧。 陆星和温总又重新爬起来。 温灵秀离开臥室之前看了一眼睡得很香的囡囡,突然有一种...... 夫妻俩偷偷避开孩子去快乐的感觉。 想到这里,温灵秀胸口红了一大片。 ...... 书房. “这就是你的字?” 温灵秀一言难尽的看著陆星用毛笔写下第一个字。 她平时看著陆星硬笔写的挺好的,怎么写毛笔字跟鬼画符似的。 “很丑吗?那我走?” 陆星誓死捍卫自己的字跡。 温灵秀柔柔地笑一声,轻巧的拿过来了陆星手里的毛笔,自己站到了书桌前。 “你看著我写。” 她写的是顏体,而且还是在陆星狗爬了爬似的那个字下面写的。 嗯。 就怕同行衬托。 陆星那个字被衬托的丑上加丑。 “再来一次。” 温灵秀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来了在公司当老板的语气。 “yes sir!” 陆星用最自信的语气又写了一个狗爬字。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寂静当中。 温灵秀自己都给自己气笑了。 不过看著陆星委屈巴巴的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 思索片刻。 温灵秀站在书桌前,单手撑在桌子上,回头望著陆星道。 “靠近一点。” “近一点。” “再近。” 直到陆星把温总给拢进怀里来了,她才满意的回头。 “你扶著我的手,感受一下我怎么动的。” 温总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陆星却突然觉得这句话好像小金毛也说过。 “好。” 陆星握住了温阿姨的手,顺著她运笔的走势跟著走。 一股淡淡的香味袭来,陆星头皮发麻。 艹。 忘了喷香水可以往耳后喷了,这也太好闻了。 又学一招! 等等,不对。 他喷香水,得多高的女孩才能闻到他的耳朵后边啊? 学废了。 片刻之后。 一首诗写完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陆星开头的那两个字写得太丑。 不过温灵秀倒是很高兴,她要把这幅画收藏起来。 她轻轻的靠在陆星的肩头,整个人缩在陆星的怀里,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港湾吗? 温灵秀喟嘆道。 “我好久不画画了。” “画的很好看。” 陆星不好意思的说。 “这是一个画盲对一幅画最真诚的评价。” 温灵秀扬起嘴角。 陆星说话好可爱,想亲他。 这个想法一出,温灵秀瞬间想到了那天夏夜霜亲吻陆星的场面。 她说自己不在意。 但是怎么可能呢? 她要是不在意,至於会把每个画面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这个念头一旦起来,就再也无法压制。 当晚。 在感觉陆星睡著了之后。 夜色里,温灵秀透过夜灯的光,隱隱约约的看著陆星的嘴唇。 现在陆星就窝在她的怀里,两个人好似亲密无间。 只要她隨时能吻上陆星的嘴唇。 就像夏夜霜一样。 温灵秀盯著陆星的嘴唇看了很久很久。 她相信,就算是现在陆星醒了,她要亲的话陆星也不会抗拒她的。 可是到最后。 温灵秀垂眸,轻轻的吻在了陆星的额头上。 晚安,陆星。 我无法再忽视你的感受,从我喜欢上你开始。 ...... ...... 171 我心底燃起了希望,就像是坟场升起了太阳 翌日. 陆星敲响了301的大门。 咔嚓。 房门打开。 “尼克狐尼克!你被捕了!” “为什么?伤了你的小心臟?” 陆星靠在门框边,挑眉上上下下扫著小学姐的全身。 她上身穿著浅蓝色露腰衬衫和黑色背心,下身的低腰紧身牛仔裤后面缀了个毛茸茸的圆球兔尾巴。 陆星揪了揪小学姐脑袋顶上的兔耳朵。 在她掏出手銬的时候,陆星立刻夺了过来拷到了她的手上,而后他慢悠悠的进了屋子里感嘆道。 “兔子警官功夫不到家啊。” 柳卿卿懵逼的看著自己被銬起来的双手,不是,怎么拷上的,我怎么没看清啊! 你小汁怎么这么熟练? 喵~~~ 一道猫叫声打破了陆星脸上的浅笑。 他低头看去,乾净的黑色小猫又如昨天一样凑到了他的脚边围著,甚至还躺在地上敞开肚皮撒娇,试图让陆星去擼一擼。 直到这个时候,陆星才发现原来这小黑猫的瞳孔是金色的。 柳卿卿软软的说道:“我昨天看它太可怜了嘛,就带著它去宠物店打疫苗了。” 她走到陆星的身边絮絮叨叨的说道。 “还好是只小母猫,不然的话,要是只小公猫,我就要让它去当太监了。” 陆星现在突然觉得这小学姐......开掛了吧。 怎么会这么懂啊? 柳卿卿撞了撞陆星的肩膀,娇娇的说道。 “你摸摸她嘛,她很乖的。” 陆星蹲下身坐在了地板上。 小黑猫就像通灵性似的,一骨碌翻起来了身,连滚带爬四脚並用的滚进了陆星的怀里。 喵喵喵~~~ 陆星的手轻轻摸在了它的头顶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一只小生命。 柳卿卿也试图坐下来,但是被身后的兔尾巴给硌了一下,她脸一红,只能换了个跪姿。 “可爱吧?” “快问快答,给她起个名字,不许名字里带黑字!” 身旁人欢快的声线让陆星也扬起了嘴角,怪不得那群神经病要大价钱来买情绪价值。 確实很爽啊。 陆星摸摸猫头,笑著说道:“这是你的猫猫,你自己起名字。” 柳卿卿轻哼了一声,“那我就叫她......小白。” 陆星:...... 你个起名废! 看陆星虽然没说话,但是满脸的嫌弃,柳卿卿举起小白的一只手。 “同意这个名字的请举手!” “好了,二比一,小白这个名字胜出!” “不信你问问小白,它自己都没意见。” 陆星笑著看柳卿卿闪闪发亮的眼睛。 真有生命力啊。 “小白就小白吧。”陆星亲亲猫头,“真可爱。” 柳卿卿没想到陆星这么喜欢小白,她看著陆星亲小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不行不行。 这是她跟陆星的孩子,不能嫉妒,不能嫉妒。 深呼吸,深呼吸。 “所以,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负责?” 嗯? 陆星听到这么幽怨的声音,回头一看,小学姐跪坐在地上,幽幽的盯著他。 “负什么责?” 哦。 在看到小学姐手上还被銬著的时候,他知道负什么责了。 哎。 具体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呢? 因为自从上次宋教授想陆星抽她的时候,陆星连夜学习了一些东西来以防万一。 可惜后来没用上,不对,是幸好后来没用上! 解开了手銬,陆星给小学姐冲了一杯感冒药:“喝了。” 嗯? 柳卿卿怀里抱著小白,惊喜的抬头:“怎么想到给我冲这个。” 陆星把手背摸在她的额头上。 “还好,没感冒。” “昨天下那么大的雨,你抱著猫去宠物医院,怎么也会被风雨吹到吧?预防一下。” 柳卿卿捧著杯子傻乐,笑眼弯弯。 “嘿嘿,你真好。” “对了,你今天什么时候走?” 陆星想了想。 感恩温总,他现在可以不去学校,也可以不去见到小金毛了。 所以。 现在他白天的时间是自由的,晚上就要回温总那里做饭陪孩子。 “四点走。” 柳卿卿趴在沙发背上,巴巴的望著陆星。 “还早呢,你打算做点什么?” “学习啊。” 陆星擼了一把小学姐怀里的小白。 “芝士就是力量!“ 柳卿卿傻了,突然想起来陆星还得考试了。 主要是陆星平时行为举止根本就不像个小孩,导致她经常忘了这事儿。 不行! 万一打扰了陆星学习,然后考不上好学校怎么办? 柳卿卿啊柳卿卿,你怎么能如此造孽! 现在陆星好不容易对她软化了,她不能害苦了陆星啊! 想到这里。 柳卿卿立刻取消了每天一套cos服的计划,迅速的换上了居家服。 顺带还给陆星额头前面繫上了一个红丝带,上面赫然写著两个大字—— 奋斗! 陆星笑傻了,这小学姐为什么这么中二。 “你加油。” “除了书桌,我什么学习用品都给你提供不了。” 柳卿卿十分难以启齿的说道。 “等你上了大学,就知道一根黑笔从大一用到大四这事儿不是一个段子了。” 她其实也很想帮帮陆星的学习。 但是说实话。 从毕业的暑假开始,她的大脑就像是自动刷新了似的。 现在脑子好不容易长出来了,还是个恋爱脑,丧尸尝了都呸呸呸。 总不能掛帅出征一辅导,把陆星辅导上大专吧,那她半夜起来都得扇自己一巴掌。 所以。 柳卿卿是真的对陆星爱莫能助啊啊啊~~~ 不过幸好。 她至少可以给陆星打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啊! 呃。 半小时后,陆星转头看著柳卿卿。 她抱著小白坐在沙发上,一双人眼,一双猫眼,扑闪扑闪的盯著他。 柳卿卿单手握拳,一脸严肃。 “加油,我们......呃。” 她把小白的爪子也举起来强制握拳。 “加油!我们母女俩会支持你的!” 陆星默默的把头又转了回去。 淦! 好神金! 陆星低头继续做题,出版商在题集的每一页,都印著各种的心灵鸡汤。 今天的是—— 我心底燃起了希望,就像是坟场升起了太阳。 ...... 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 陆星成功过上了白天窝在小学姐家擼猫学习,晚上窝在温总家陪孩子遛弯的美好生活。 感恩。 这是他应得的。 周六,陆星早早的就起来了。 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去伺候宋教授,但非常令人激动的是。 宋教授报效国家去了! 所以陆星周六周日的时间又空出来了。 陆星的备忘录上,大写加粗的两个大字就在今天—— [回家] 是的。 回家。 今天是送爷爷奶奶回家的日子,普天同庆,这b医院,终於不用再住了! 好日子,陆星彻底奢侈了一把,打了个车。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路过了海城港,司机高兴的说道。 “不管看多少次,这海是真好看啊!” 陆星愉快的点头。 “对啊,海是个好东西。” “心情好的时候可以看海,没有钱的时候可以下海。” 司机:Σ( ° △ °|||)︴ ...... ...... 172 为將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大白天活见鬼了。 唯一真神班主任李娟芳进教室的时候,又一次看到夏夜霜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她沉默的望著窗外,金色捲髮像是童话里的小公主。 奇怪。 太奇怪了。 李娟芳心里嘀咕著,这整整一周,夏夜霜居然每天都到教室。 要知道夏夜霜这人以前一周不来学校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李娟芳思索片刻,寻思著要不要联繫夏夜霜的家长给孩子跳跳大神。 不管你是谁,快从我的学生身上下来! 不过想归想,要是她真的说出来了,那夏总指定指著她的鼻子骂神经病。 算了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大小姐大少爷哪儿用得著她操心啊。 李娟芳收起想法,开始讲课。 ...... 中午下课。 夏夜霜恍恍惚惚的回到了琴房。 嘎吱。 推开琴房的门。 在看到琴凳上有一个身影的时候,夏夜霜黯淡的眸子亮起惊喜。 “嗨,霜霜。” 赵页页抬手就是一个打招呼,结果就看到夏夜霜的脸一黑,闷闷的坐到了沙发上。 嘿! 不是姐妹儿。 你的嫌弃能再明显一点吗? 就算我不是陆星,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伤人吧。 什么人啊! 赵页页还没开口,那边夏夜霜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了。 誒呦我去! 赵页页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赶紧坐了过去问道。 “今天他还没来啊?” “真不是我说,从你看到那本书开始,陆星这臭小子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 悟道。 悟道有个屁用啊,人都tm的找不到啊! “你......” 夏夜霜抽抽噎噎的抹眼泪,纤长的睫毛上掛著颤颤的泪珠。 “他才不是什么臭小子。” 赵页页:...... 没救了真的。 劝夏老头再生个小號吧。 哦不行。 夏老头的小號们都够5v5峡谷廝杀了。 赵页页烦躁的挠头,她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么难搞的男人。 “去问班主任要陆星的地址,结果这小子给的假地址,他根本就不住在那。” “我说让你打他留的家长电话,结果你也不打。” 反正跟著夏夜霜折腾这么久,赵页页每天都在忙,就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天地良心。 她是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谁让人根本不来啊! 夏夜霜一听赵页页的话,更委屈巴巴的抹眼泪。 她也想打电话啊。 陆星屏蔽她的消息就算了,她其实偷偷打过陆星留下来的家长电话。 结果是那个温总接的。 她就听温灵秀说了个你好两个字,就直接把电话掛断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星就在温灵秀那里啊。 可最关键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温灵秀的家在哪里。 像温灵秀那个身家,住的地方很难找到就算了,肯定还层层的监管,她根本进不去。 想到这里,夏夜霜更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赵页页看这个小哭包看得难受死了,於是破罐子破摔道。 “要不去让爸爸去查一查,他肯定能查到这小子的行踪。” 像夏夜霜这种娇养小公主,她只是手里有钱而已,別的做事的渠道她一个都没有。 “不行。” 夏夜霜立刻否定了这个办法。 “要是我爸知道这个事情,他一定会去针对陆星的,他怎么会去帮我找人呢。” 赵页页:...... 啊啊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怎么这么费劲啊! 赵页页直接毒士上身,净出损招。 “乾脆你就守株待兔,我就不信了,他考试的时候不来学校吗?” “到那个时候,你直接给他药晕扔地下室得了。” 夏夜霜听呆了,精致的眼眸怔怔的看著赵页页。 看夏夜霜不说话的样子,赵页页瞬间慌了,忙不迭的疯狂摆手。 “我我开玩笑的啊,你別来这套,这犯法的,这是法制社会!!!” 夏夜霜还是不说话,静静的盯著一个方向看。 赵页页彻底崩溃了。 这大小姐本来脑子就不好使。 万一真的听她的话,把陆星扔进地下室,这tm不是造孽吗。 “霜霜啊,你听我说,咱们现在是法制社会嗷,有事儿不能用这么简单粗暴的......呃,你在看什么?” 赵页页顺著夏夜霜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对面有一个反光的镜子。 夏夜霜愣愣的说道。 “我哭得好漂亮,给我拍张照片。” 赵页页:??? 焯! 白浪费感情了! 在赵页页苦逼的给夏夜霜拍照的时候,夏夜霜的心里却泛起了波涛汹涌。 这不是陆星最常用的转移话题吗? 直到此刻她用了跟陆星一样的手法,她才突然发现。 当时陆星到底是在多么高的级別俯视她? 怪不得陆星在合约最开始的时候,给她来了一个游戏防沉迷提醒。 陆星早就知道她会沉迷了不是吗? 这几天,除了在学校等陆星之外,夏夜霜反反覆覆的看了陆星书中的那段话。 不就是陆星不相信她喜欢他吗? 不就是陆星觉得她只喜欢他好的一面吗? 不就是陆星在担忧自己的弱点和缺点不够令人喜爱吗? 夏夜霜盯著刚拍出来的照片。 陆星,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你怎么能知道我只喜欢你好的一面呢? 为了將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凭什么? 夏夜霜的眼神逐渐坚定,凭什么你这么霸道的就做出来决断。 这不公平,陆星。 也许赵页页说的没错。 对於你这种看似无所畏惧,实则为了避免风险就拒绝开始的人,是需要一剂猛药的。 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你为什么不敢来学校见我呢? 夏夜霜垂下目光,哼了一声。 亲都亲了。 我才不管你怎么样,反正我一定要对你负责! 夏夜霜摸了摸脸上残存的眼泪。 等著吧。 只要让我见到你。 我现在哭多少,到时候一定让你也流多少! ...... ...... 173 看到你幸福,我会比你先落泪 “早上好!” 陆星神清气爽的进了病房。 俩老头老太太就早收拾好了,跟小学生似的排排坐在床边,还在跟张越说话。 张越扫了一眼陆星,眼神里都透露著心疼,点头道。 “早。” 她现在一看到陆星就想到宋君竹,一想到宋君竹就想到她送给宋君竹增加乐趣的玩意儿。 张越现在天天半夜起来扇自己一巴掌。 造孽啊! “乖孙啊,我们总算,总算......” 赵珍珠拉著陆星的手,说了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低著头偷偷抹眼泪,另一边的赵恨美也同样猛汉柔情,眼眶泛红。 这一路,他们走了太久太久。 真正要成功的人,是笑不出来的。 因为太累了。 这一路走得太累了。 陆星扬起嘴角安慰道:“哎呀,以后的路都是好路,咱们应该笑的嘛,別哭了,再哭我也要哭了。” 张越沉默的退到病房门口,室內的祖孙三人需要空间。 噠噠噠。 一道纤瘦清冷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张越转头去看。 在看到来人时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池越衫。 张越现在看到池越衫就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池越衫就经常来病房里,有时候就坐一会儿跟爷爷奶奶聊聊天,有时候还唱一段。 来的频率不多也不少,不过也足够张越知道这位主了。 她特地的去问过爷爷奶奶,为什么池越衫会来。 当时奶奶给的答覆是,池越衫是陆星的小说书迷。 这答案直接给张越震住了! 艹。 一个当红的戏曲演员总不能閒得发慌来这儿替陆星扯谎吧? 於是张越信了八分。 但是现在。 张越崩溃了。 一个当红的戏曲演员还真就閒得发慌来这儿替陆星扯谎啊! 当猜到池越衫也是陆星的客户之后,张越看池越衫那叫怎么看怎么彆扭。 想当初。 她还带著宋君竹去海城大剧院看戏,当时旁边坐的就是池越衫。 想想那个时候她热情的介绍池越衫跟宋君竹认识的场面,张越恨不得穿越回去大耳刮子抽自己。 怪不得。 怪不得当时她总觉得池越衫跟宋君竹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这难道就是情敌的特殊磁场吗? 思索之间,池越衫带著池水就走到了病房门口,她笑著点头。 “张医生。” 张越尷尬一笑:“嗯嗯,池小姐早上好。” 麻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闺蜜的情敌啊。 不过池越衫並不在意张越的想法。 从那天在剧场里开始,她就知道张越是宋君竹的好友。 不过在发现张越是爷爷奶奶相熟的医生的时候,她確实是还紧张了一小会儿。 她那是生怕宋君竹通过张越近水楼台啊! 可是现在都这么久了,宋君竹依旧没有出现在医院。 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张越不知道陆星跟宋君竹之间的关係。 要么,张越站在了陆星的这一边。 毕竟。 经过她的观察,张越对陆星还是挺好的,眼神里都是自己察觉不到的母爱。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於池越衫来说,都优势在我。 嘖嘖嘖。 现在爷爷奶奶都要回家了,宋君竹想要近水楼台就更不可能了。 人啊,就是不能慢。 要不然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望著张越离开的背影,池水跟在池越衫的身后挠挠头问道。 “姐,我也要进去吗?” 他还是有点害怕,万一陆星不喜欢他怎么办? 池越衫瞥了池水一眼:“你当然要进去啊。” 池水搓搓手,大为感动。 “姐,你是想把我介绍给姐夫......嗷嗷嗷。” 池越衫在夫字刚出了个音的时候,一脚就给池水踩出来了痛苦面具。 池越衫低声警告道。 “你说话小心一点,陆星是你哥!” “没结婚之前不准叫姐夫!” 她好不容易能当朋友在陆星的身边,要是毁在池水的身上,她就把池水丟进池水里。 “哼。”池水不满的小声叫了一下,“那你不带我就不就行了?” 池越衫扫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轻飘飘道。 “不带你,行李谁搬?” “难道要我搬吗,还是要陆星搬?” 池水:??? 妈的。 你带我就是带了个苦力啊? 我tm以为你要把我介绍给姐夫呢! 伤心。 真的伤心。 池水还在这边黯然神伤呢,结果池越衫根本不搭理他,直接敲门去了。 咚咚咚。 “进。” 病房的门推开,陆星望了过去。 池越衫乌黑直发尽数用玉簪挽了起来,玉簪上的吊坠隨著人的走动一步一摇。 她穿著一件水蓝色旗袍,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披肩,清冷又优雅。 陆星扫了一眼池越衫的旗袍。 跟短视频上恨不得开衩开到胃的旗袍不一样,池越衫身上穿的是传统旗袍。 嗯,定製的,特贵。 注意到陆星的眼神,池越衫心里小人仰天长笑。 哼哼,迷倒你了吧? “爷爷奶奶,收拾的怎么样了,我看楼下车已经准备好了。” 池越衫迤迤然的走到了病床边,轻声问道。 陆星看了池越衫一眼,没有说什么。 等到池水和雇的工人上来搬行李的时候,陆星和池越衫俩人找了个石凳坐著。 陆星眯起眼盯著正在跟行李搏斗的池水,率先问道。 “你来干什么?” 池越衫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个小镜子和唇釉,边涂边说道。 “来送送爷爷奶奶啊。” “怎么?看到爷爷奶奶这么欢迎我,嫉妒姐了?” 陆星翻了个白眼。 池越衫又说道。 “好吧,其实我想的是,你们回家了,那家里是不是就你们三个人?” “太冷清了,刚回家没有人气儿,我就把池水也带来了。”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陆星沉沉的望著她:“你不忙吗?” “忙啊,怎么不忙。” 池越衫看著镜子里亮晶晶的嘴唇,满意极了。 “我们团后天要在隔壁县下乡啊,我要去唱戏的,正好顺便今天来一趟。” 陆星傻了:“你现在还下乡啊?” 他以为现在池越衫火成这样,都应该天天去做节目了。 池越衫合上镜子,转头看著陆星。 “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明星了吧,我还是体制內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啊。” 陆星不说话了。 池越衫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拍了拍陆星的肩膀。 “別觉得欠我的,这都是哥们应该做的。” “你看到池水了没有?” “那天我在剧场能见到你,都是因为池水撞到你了所以给我通风报信的。” “他一直觉得欠你的,这回让他劳动一下算是让他还了。” 池越衫这么坦率,反而给陆星整不会了。 陆星早就租了车,用来拉行李和人。 等一切妥当之后。 陆星站在爷爷奶奶的中间,说要在住院部的门口留下最后一张合照。 看著陆星眼底的笑意,池越衫握著相机的手发抖,於是把相机递给了池水,解释道。 “让他拍,我拍不好。” 池水倒是挺积极的,笑嘻嘻的说道。 “来,我说一二三......茄子!” 池越衫转过身去,悄悄的抹去眼角的一滴眼泪。 陆星。 看到你幸福,我会比你先落泪。 ...... ...... 174 欢迎回家! 【池越衫】: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需被拯救。 【陆星】:卡皮巴拉(池版),活著挺好,死了也行。 ... 【池越衫】:世界上任何一座牢笼,爱都能破门而入。 【陆星】:非法闯入,务必报警。 ... 【池越衫】: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陆星】:你是公务员,不能信教。 ... 【池越衫】:人总是在无限接近幸福的时候最幸福。 【陆星】:幸福姐。 ...... 是的。 这是池越衫发布的仅陆星可见的朋友圈。 她寻思著没事儿发发朋友圈,仅陆星可见的话,试试能不能钓钓他。 结果。 陆星就这么回。 他居然这么回! 就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回覆。 陆星有时候会回復,不过大部分时间看了就当没看见。 可是。 就是这些仅有的回覆,也让池越衫气的脑瓜疼。 池越衫这次来除了要送爷爷奶奶之外,还有被这些朋友圈回復气到升天的因素。 多少次。 多少次大半夜的她发完朋友圈,在打算美美入睡的前夕,看到了陆星的回覆。 结果直接气到整个人都精神了! 池越衫都不知道这到底陆星是敷衍还是认真了。 说是没看吧,但也回復了,说是回復吧,但更像是在气人。 已读,乱回。 池越衫一旦觉得自己低血压了,就立刻翻出来这些朋友圈回復看看,瞬间血压拉满。 可是现在。 池越衫转头看了一眼。 陆星趴在车窗上望向车外,路过的风吹散他的头髮,揉皱他沉默的乌黑眸子。 他一直都是这样。 说话的时候像个少年一样意气风发,不说话的时候又忧鬱沉寂的不行。 池越衫就看了这一眼,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行吧。 她自愿的。 陆星一共租了两辆车,一辆车用来拉行李,还有一辆用来坐人的七座车。 池越衫还没来得及夸陆星,就突然想到。 陆星是不是猜到她要来啊? 霎时间。 一股凉意遍布全身,池越衫忍不住的想,陆星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兄弟你好香的说法? 但是池越衫也不能开口问。 只要她不开口问,那么它就是信了和没信的叠加態,但是只要她开口问了,那么它就必然会坍缩。 思索片刻。 池越衫明智的选择了不问。 联想到陆星的性格,池越衫想,陆星这个人很明显是厌恶遇到衝突场面的。 也许。 只要她这么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作妖,陆星就不会在意这个信了还是没信的叠加態呢。 木雁之间,龙蛇之变。 现在的时机並不成熟,她应该再蛰伏,蛰伏。 陆星好歹听了她这么长时间的戏,她却只想要凭藉几周或者几个月就把陆星拿下。 怎么可能呢? 不过无所谓,池越衫低头弯起嘴角。 她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在练习基本功的时候,一个动作要枯燥的练习上千上万遍。 她这辈子最多的就是耐心了。 池越衫拉了拉身上的披肩,静静的把自己缩在座椅里,轻轻的嘆了口气。 可是,也不要太久好不好? 归途无聊,池越衫扭头看了一眼俩老头老太太在刷短视频的样子,劝道。 “哎呀,爷爷奶奶,你们要少耍一点手机嘍。” 陆星转头,赞同道。 “对,多刷手机对眼睛不好。” “回头要是成网癮老头老太太,我就砸锅卖铁送你俩上老年大学,给你俩开家崽会。” 噗。 池越衫没忍住笑出了声。 池水也绷不住了,坐在那嘎嘎乐。 俩老头老太太还怪不好意思嘞笑了笑,收起了手机。 “好好好,不看了不看了。” 池越衫笑了一声,手一伸,旁边池水就十分机灵递过去了一把小扇子。 她说道:“爷爷奶奶看我嘛,我给你现场唱啊。” 陆星震惊的看著池水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她要什么......” 池水相当骄傲的挺直了胸膛,拍了拍胸口。 “我从出生起就是我姐的僕人,就算我再討厌我姐,我对她也绝对忠诚,虽然她总是把我当狗一样使唤,但是我伺候了她十几年了,就算她生孩子,我也是她孩子的僕人,我三代老臣的地位无可撼动!” 啊? 陆星震撼的看著池水。 不是哥们。 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你姐手里,你被威胁了眨眨眼啊! 池越衫脸都绿了。 要不是想维持自己的形象,她现在就立刻手动让池水闭麦了。 池越衫立刻跟爷爷奶奶解释道:“小孩,小孩说著玩儿的,我俩关係好,说著玩的。” 尊嘟假嘟。 看池水的表情不像是说著玩儿的哦。 池越衫汗流浹背,立刻问道:“爷爷奶奶有什么想听的吗,我现在就唱,什么都行。” 在池越衫唱戏的时候,陆星小心的戳了戳池水的胳膊,低声问道。 “哥们,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我妈管我管的严,我姐经常每个月偷偷给我零钱接济我。” “夺少零钱啊?” “一万。” 什么?! 一万! 陆星大吃一鯨。 他又又破防了。 “你这什么家庭啊?” 陆星瞬间就得了红眼病,他怎么没有个这种姐呢。 池水刚想回復陆星,就被池越衫一个眼刀甩过来了,他立刻闭嘴。 ok,fine。 霸王龙,你这样要是嫁给陆星,他早晚直呼上当。 ...... “梨几度迎风泣,却看枝迁根未移,从今后破镜成圆璧,嘆我残春有凭依......” 伴隨著池越衫的唱腔,车子也到了目的地。 县周边的村里,大部分都是宅基地上盖著的一层两层的房子,没有造宫殿似的夸张。 区別於城市里钢铁森林,这种一眼能望到天际的风景也別有一番特色。 车子开进院子里就把位置给占满了。 “池水,下来搬东西。” “好嘞!” 池越衫毫不留情的使唤著池水。 “乖孙,你是不是叫人来提前打扫过了?” 这院子里里外外简直乾净到难以置信。 赵恨美站在院子里的一瞬间突然觉得。 一切都恍如昨日。 所有归乡前的忐忑被一扫而空。 陆星回过神来,笑著说道:“一开门看著乾乾净净的好点嘛。” 池水一拍脑袋。 “我怎么没想到这呢!” 还得练啊! 一行人忙了起来,陆星却神神叨叨的绕著院子走了一圈。 他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回来过了。 他在这个院子里乘过凉,听过近在耳边的蝉鸣,也在这个院子里堆过雪人,看过满天雪落满头。 一切一切陌生又熟悉。 而现在。 夏天又要来了。 陆星垂眸,他明明只离开了三年,却好像过去了几辈子。 欲买桂同载酒。 在司机卸好东西打算离开之前,陆星把相机给他。 “师傅,替我们拍个照啊。” “没问题!” 陆星还是站在爷爷和奶奶的中间,郑重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 离开前他还是一棵摇摇欲坠的小树苗,可短短三年,他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现在,他已经可以成为別人的依靠了。 爷爷奶奶揽住了陆星的胳膊,明明嘴角是笑著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坠。 池越衫和池水两个人的手里各拿了一个礼筒。 “一,二,三......” 砰! 礼炸开,漫天彩带。 “欢迎回家!” ...... ...... 175 乌合之眾 今天周六,陆星打算周日下午离开这里。 说起来。 这里也算是他的故土了。 老头老太太非要再把院子收拾收拾,说是今晚要做个团圆饭。 本来陆星打算买点食材的,没想到池越衫考虑的那么周到,直接带著东西从海城来的。 没事干啊没事干。 一下子閒下来了,陆星乾脆就出来转悠转悠,顺便再看看缺不缺什么日用品。 “你跟著我干嘛?” 陆星走一半猛地回头,就看到池越衫狗狗祟祟的跟在他的身后。 池越衫当场被抓包,呆呆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道。 “我怕你去跳河。” 她总觉得陆星有病,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理上的病。 池越衫是真的担心陆星觉得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没有遗憾了,然后脑子一抽跟世界说拜拜了。 听到池越衫的回答,陆星绷不住了,他懂池越衫的意思。 思索片刻。 陆星拿出手机,用语音朗读了一段话。 “梔子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於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梔子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著吗!” 锁屏手机,陆星好笑的看著池越衫。 “懂了吗,我这种人,蝇营狗苟的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就像梔子,別人都觉得我品格不高,但是我才不管他们放的什么屁。” “我不会去自杀的。” “如果有一天我自杀了或者失踪了,那么一定是他杀,记得帮我报警。” 池越衫怔怔的看著陆星点头,得到了这个保证,她瞬间鬆了一口气。 “噢。” 这就好。 她的世界太过於无趣,陆星就像是其中一抹异色。 如果失去了他,池越衫不敢想像自己的世界会又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 “你这是哪段书里的话啊。” 池越衫迤迤然的走到了陆星的身边,垂首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学习不好,不太看这些书。” 这说的是实话,她那么小就被送进戏校了,哪儿有空看那些玩意儿啊。 陆星没有小看池越衫的意思,只是笑著说道。 “看书就是个打发时间的东西,最多就让人知荣辱明事理而已。” “如果看了点破书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那书才是真白看了。” 池越衫原本有点不安的心瞬间被抚平了。 从村里去镇里的超市需要经过一条柏油路,两边儘是金黄的田野。 陆星和池越衫俩人慢慢沿著柏油路走。 今日微风,天气凉爽,两侧的高树上的树叶被吹的颯颯作响。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这里环境真好。” 陆星背著双手,慢悠悠的走著,“怎么,觉醒血脉里的隱居dna了?” 池越衫很想说。 不是想隱居了,是想跟你隱居了。 但是吧。 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否则这话她绝对不能说出来。 於是。 池越衫学著陆星选择了转移话题:“你在车上问池水什么东西呢,怎么不直接问我?” 陆星也不遮掩:“我问问用什么姿势入睡能有个你这么富贵的姐。” 池越衫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来,调侃著说道。 “那你叫我姐姐啊,我还比你大好几岁呢,我又不介意。” “现在我去个活动,人家年纪比我大十来岁的都叫我姐,叫我老师,给我听的哪哪都难受。” 她不是那种娇生惯养脾气大的人,面对四周的吹捧她只会越来越冷静。 陆星听著听著,就说道:“你也是当上女明星了。” 池越衫没好气的推了推他的胳膊。 “你也笑我!” 陆星扬起嘴角,他就是因为知道池越衫不是傻子,能坚定內心,所以他才给她做营销的。 池越衫说道:“而且我家的情况你不是知道吗,我爸妈两边家庭都是做医疗行业的,只不过出了我这个异端。” “要是我听我爸妈的话,你现在还得叫我一句池医生呢。” 陆星呵呵一笑。 “你要是从医了,这个年纪你还在上学呢。” 学医就是。 同龄人上学,我在上学。 同龄人工作,我在上学。 同龄人结婚,我在上学。 同龄人生子,我还在上学。 池越衫一听,头都大了,比起来济世救人,她还是更適应在舞台上的感觉。 “所以你在戏校被欺负了,跟你爸妈讲过吗?” 陆星总觉得,像池越衫这个家庭背景被欺负,只有这一种没说过的可能性了。 池越衫没想到陆星猜的这么准,她点头道。 “没说过。” “我全家都不同意我去学京剧,不过也拗不过我,我自己选的路,我怎么都得走完。” 要不是因为最后腰伤没办法遮掩了,她还真的就能一声不吭扛下来。 “你真是该硬的时候不硬,不该硬的时候特別硬。” 听了这么多,陆星只留下了这句评价。 池越衫懂陆星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她那个时候太倔了,导致因小失大了嘛。 但凡她跟爸妈诉诉苦,就不可能一直被排挤最后受那么大的伤了。 “可是我那个年纪就是要面子嘛,现在看起来很幼稚,但总不能欺负小时候的自己呀。” “而且我都说了我要一条路走到黑,要是受挫折了立刻就去诉苦,那多丟人啊。” 池越衫是外表看著柔柔弱弱的,但是心里的那个倔劲儿一直都在的。 更別说一想到诉苦之后就可能面对父母一脸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她就觉得难受。 陆星点了点头:“说的也有道理。” 池越衫虽然不知道陆星这是不是关心,但她还是说道。 “不过我受伤之后,我家里人报警了,所有动过手脚的同学,都被送进去了。” “而以前对我冷言冷语的同学,也成为了新的被欺负对象。” 陆星平静问道。 “你觉得可笑吗?” 池越衫默然道。 “我觉得很可悲。” 人一到群体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拋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倍感安全的归属感。 可没有人是一定安全的。 角色转换只在一瞬之间。 仅仅因为这些智力低下的乌合之眾,就给池越衫留下了无可避免的阴影。 人其实也是个挺损人不利己的玩意儿的。 路过一个转角处,陆星停下脚步,看见几个初中生围著一个小女孩。 池越衫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陆星嘆口气。 池越衫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坦然吗,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看破了,不在乎了吗? 看著他们开始推搡那个小女孩,陆星背著手当没看见就要走了。 只留下池越衫愣在原地,想上去又不敢上去。 陆星扫了她一眼。 被细绳拴住的象,即使长大了也没有挣脱的勇气。 可是。 伤口里的毒不清理出来,伤口永远也好不了。 ...... ...... 176 清汤大老爷 陆星双手插兜,没有对手。 池越衫看了看陆星丝毫不打算上前的样子,再看看被推搡的弱小可怜的小女孩。 看到那个小女孩,池越衫好像看到了自己。 她当时在学校里被欺负的时候,总是会想,我明明没有招惹任何人,为什么要討厌我? 为了避免麻烦,池越衫在学校里养成了观察人的习惯。 明明她的境遇后来都慢慢变好了,可是还是有人在最后给她整了个大的。 直到摔下去的那个时刻,池越衫清晰的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才终於明白。 恶意从来不需要理由。 从那之后,池越衫开始病態的去戏弄別人,病態的去恶意的揣测別人。 她无比相信,人就是恶的本身。 可是。 在雨中见到陆星的那次。 陆星撑著伞,眉眼平静的看完了一整场的戏,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池越衫很討厌这种平静。 於是她卸了妆,风姿绰约的站到了陆星的面前,装可怜的问陆星问题。 那个时候。 池越衫很清楚自己非常漂亮。 她几乎是畅快的想,陆星下一秒眼神里绝对会出现惊艷甚至狂喜。 可是没有。 可是陆星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甚至还反手给出来了一个夸夸。 一种难以言喻的恼怒感遍布全身,池越衫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猜测居然不准了。 这太令人难以接受。 她绝不相信陆星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的恶意。 於是。 池越衫藉助池水的號码,去僱佣了陆星。 她要钓陆星,她要破坏陆星眼底的平静,她要看到这么平和的人发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池越衫弯起了嘴角。 她输了。 她输的心甘情愿。 陆星的存在,陆星的经歷,彻底打碎了她对於人就是恶的笼统定义。 “姐姐,你你你干什么啊!” 几个初中生毫无防备的被狠狠推开。 他们正想说话,就看到一个挽著长发的漂亮姐姐警惕的看著他们。 “谁教你们欺负同学的?” 池越衫虽然声线有些发抖,但还是把小女孩给拉到了身后。 她仰著头看这群初中生的时候,是真的想骂人了。 现在的小孩是不是营养太好了,吃的饲料吗,怎么长这么高啊! “不是的姐姐。” 池越衫身后的小女孩想拍拍池越衫的肩膀,可是池越衫身上的衣服料子看著就很昂贵。 想了想,小女孩还是没有碰上池越衫的衣服,只是小声的开口道。 “我们在拍视频的,姐姐。” 嗯? 池越衫诧异的回头,顺著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到那里有一台手机开著录像。 看到手机,池越衫更生气的骂那几个初中生。 “你们欺负同学还敢拍视频?” 霎时间,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校园霸凌的视频。 “冤枉啊清汤大老爷!” 一个初中男生根本不敢看池越衫的脸,只能低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们是附近中学的学生,我们还是学生会的,这个月我们的主题是反对校园暴力,所以我们想要来拍个短片来响应这个主题......” 啊? 池越衫大脑直接宕机。 “哇,那你们真的好厉害啊,哈哈,这个姐姐还以为你们在欺负同学呢,说明你们演的有点东西啊。” 陆星悠悠的走了上来,替彻底沉默的池越衫说话。 果然。 那几个初中生听完陆星的话,惊喜的反问道。 “真的吗?” “哈哈,我就说我看了这么多电视练的演技是有用的吧!” “我还以为我们演的很差呢。” “哥哥,你......” 看这群蔫吧的初中生又恢復了生机,陆星笑出了声问道:“怎么想到做这个主题的?” “因为网上那些人太可恶了!” “对!干嘛要欺负別人啊,太贱了!” “別让我遇到搞校园暴力的人,不然我把他们打成qq!” “拍个短片劝那群傻逼向善,他们要是不懂道理,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 听著这群初中生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里可能还有些稚嫩,但是想法已经很好了。 陆星又是一波夸夸给他们夸脸红之后,就打算带著池越衫离开了。 “姐姐。” 刚才扮演被欺负角色的小女孩忐忑的站在池越衫的面前。 她觉得自己有点灰头土脸的,在池越衫这么美的人面前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姐姐,我们可以加一个联繫方式吗,我们短片剪好了,可以发给你看看。” “因为我觉得姐姐你很勇敢,能直接上来保护我......” 看池越衫陷入了沉默当中,小女孩立刻摆手道:“姐姐你不加也没关係的,我只是,我只是......” 陆星悄悄在背后戳了戳池越衫的腰,池越衫终於回过神来。 “我很期待这个短片,我加你吧。” “芜湖!谢谢姐姐!” “对,还有谢谢哥哥,你们真的好般配!” 池越衫按手机的手突然顿了一下,不敢抬头去看陆星的反应。 ......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他们在拍视频了?” 池越衫没好气的推了推陆星的肩膀。 陆星摊手,笑著说道。 “那你別管。” 池越衫:...... 臭小汁! “总之呢。” 陆星背著手,一股老干部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坏。” “有人大肆破坏,也有人缝缝补补。” 他刚才就在想。 池越衫可以克服对校园暴力的阴影。 那么他也可以克服对於感情的恐惧。 妈的。 他这么好的人。 凭什么不能活的痛痛快快的,凭什么不能有钱有爱?! 池越衫怔怔的盯著陆星。 刚才其实她的心里一半是对校园暴力的阴影,还有一半是在想...... 自己这样装可怜,是不是可以刷陆星的好感度? 可是现在。 万千滋味瀰漫在池越衫的心头。 这个世界没有她想的那么好,但是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池越衫精致的眉眼间流淌著畅快的意气,她突然上前抱了一下陆星,隨后立刻鬆手。 “谢谢。” 陆星愣了一下,怀里的人来的快,走的也快。 池越衫骗了个抱抱,心情好极了,她低头坦诚道。 “我一直觉得人都很坏,可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太安静了,我觉得你在装。” “我想要看看你的恶意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才进行了后面的交易。” “可是刚才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太离谱了,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可是好人也多啊。” “我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池越衫抬头,眸子中蕴含著万千星光,她终於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陆星,对不起。” “我不该恶意的揣测你的真心。” 陆星沉默的看著池越衫良久,突然笑了。 “没关係,我原谅你。” 池越衫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直到此时此刻。 她和陆星才真正意义上的,达成和解。 ...... ...... 177 美不死你! “要不要去学校里转转?” “哦,这是我初中母校。” “那不就更好了,我们进去看看?” “我毕业前夕它说我是校友,我出了这个门再想进去,它说我是社会閒散人士。” “......” 池越衫轻笑起来,眉眼间轻快又娇柔。 她提议道。 “那去超市买点日用品?我刚才看著家里好像没有洗衣液。” “出发!” “好耶!” 俩人冲向了超市,陆星推著购物车,池越衫在日用品区选购。 陆星眯起眼看过去。 池越衫的头髮挽起,一脸认真的在货架上挑选商品。 她戴了一双细长的翠绿玉石耳坠,隨著她轻微晃动的动作,好似一条流淌的河流。 开玩笑。 池越衫这么多年在舞台上是白练的? 她对於別人的视线已经到了敏锐的地步了,尤其是陆星的视线! 池越衫连头都不用转,就知道陆星这小汁一定在看自己。 这大好机会她能放过? 池越衫想都没想,立刻有了动作。 她细微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角度,尽力让陆星最大程度上看到她莹白的皮肤。 在心里默数三秒,池越衫扬起嘴角,眼神里充满著纯良,转头问道。 “买这个好吗?” “行。” 在察觉到陆星的回覆比以往慢了一秒之后,池越衫心头的小人哐哐猛笑。 钓星行动,大成功! 盯著池越衫在自己面前绰约的背影,陆星若有所思的托著下巴。 这货,是不是贼心不死啊? ...... 这顿团圆饭陆星吃的很认真。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老头拎出来了一桶没有標籤的米酒。 在开封之前,老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放心吧,这都是自己家酿的酒,一点度数都没有。” 陆星信了。 池水也信了。 半小时之后。 老太太沉默的把老头扶走睡觉。 陆星沉默的把池水给扶走睡觉。 池越衫跟在陆星的身后,看著池水喝的不省人事的样子,震撼道。 “不是没有度数吗?” “確实没有度数,是这院里的风有52度。” 陆星把池水安置在床上,又拉了个垃圾桶放在床边,临走前还在床头放了瓶水。 池越衫大为震撼。 自家酿的=没有度数啊? 池越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跟在陆星的身后进了另外一个屋子,疑惑道。 “那你怎么没事?” “我酒量好。” 陆星回答的很自然,进屋就脱鞋,脱外套,脱上衣,最后光著膀子躺在了床上。 池越衫在他脱的第一秒就迅速的捂住了眼睛。 等等。 凭什么捂! 这是她自己靠著本事看来的,又没偷没抢的,就看,就看! 不过嘛...... 池越衫看著陆星靠在床头手里悬空划拉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姿势啊?” 陆星继续划拉著空气,平静的说道。 “男女都爱的姿势。” “躺床上玩手机啊。” 啊? 池越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往前走了两步,以为陆星买的什么微缩手机。 仔细再一看。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纯属在那里扒拉空气呢! 池越衫眼底划过一丝瞭然。 原来陆星喝醉是这样子的。 要是她没有多问几句,还真的没看出来这人是喝醉了。 行。 好小子。 连喝醉了,都这么会演是吧? 哐当。 陆星倒在了枕头上,彻底合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变得悠长。 池越衫的眼神从陆星的脸,一点一点的看遍了他的所有。 等看完之后。 她在床边走了两圈,心里顿时陷入了纠结当中,两个小人在她的脑海里打架。 [小恶魔]:他现在都喝醉了,你上啊! [小天使]:上什么上,趁人之危,你是不是人啊! [小恶魔]:他又不知道,要我说,你直接拍他的果照,威胁他跟你在一起。 [小天使]:我的天吶,你这个死变態,我要报警抓你! [小恶魔]:池越衫,我不信你不心动。 [小天使]:池越衫,我不信你敢动。 啊啊啊啊! 烦死了! 池越衫眸子里闪过纠结的神色,这是第一次陆星毫不设防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虽然是因为物理因素。 但是但是。 机会难得啊!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子里,池越衫盯著陆星的腹肌,眼神逐渐幽深。 经过內心激烈的衝突,池越衫缓缓的走到床边。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陆星的脸,弯腰从床尾拉过来了被子,缓缓的往上盖。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盖被子就是很容易摸到你腹肌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摸的,都是意外,都是意外。” 等给陆星盖好被子之后,池越衫长舒一口气。 她学著陆星刚才的动作,放了个垃圾桶在床边,又放了一瓶水在床头。 做好了这一切。 池越衫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 她悄悄拿出手机,在检查闪光灯关闭了之后她又回到了床边,拍了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不论是今天在医院的照片,还是在院子里的照片。 陆星都没有邀请她入镜。 她强压心头的期待,等啊等啊,等到最后也没有等到陆星邀请她入镜。 池越衫想到自己为了合照还专门打扮了好久,轻哼了一声,眼睛发酸。 她本来很不高兴。 可是看到陆星嘴角洋溢的笑容,她又气不起来了。 池越衫盯著手机的相片,终於弯起了嘴角。 可恶的陆星。 不让我入镜,我就自己拍。 池越衫走到门口,回头深深的望了陆星一眼。 睡梦中的陆星,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寧静。 他不必再去想如何生存,如何生活,如何討好他人。 此时此刻。 陆星只有一个任务,好好的睡一觉。 池越衫轻嘆一口气,低声道。 “陆星,你幸福的时候我能看到,这也是我的幸福。” 嘎吱。 池越衫轻轻推门而出,在合上房门的一剎那,她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赵珍珠。 池越衫一惊。 立刻回头去看陆星屋里的窗子,是打开的。 所以。 赵珍珠看见了多少? “奶奶......” 池越衫的心猛然下坠,她却有些庆幸的自嘲。 假如奶奶把这些事情告诉了陆星,陆星再也不想见她。 至少她刚才还留下了一张合照不是吗? 望著池越衫紧张的神色,赵珍珠瞭然的问道。 “小池,你喜欢我家乖孙?” ...... ...... 178 在yes or no里,选择了or yes or no? 月光落在地上,如同一道柔软的银河。 此时此刻,池越衫无心赏景,汗流浹背的陷入了一个选择题。 如果她说是,可是奶奶並没有看清屋里发生了什么,她不是被诈出来了吗? 如果她说不是,可是奶奶確实看清屋里发生了什么,她印象分又会降低的。 啊啊啊! 池越衫现在脸上风轻云淡,心里已经彻底崩溃了。 思索片刻。 她在yes和no之间,选择了or。 “奶奶,我和池水都很喜欢陆星,他人很好的,对了,爷爷怎么样了。” 赵珍珠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她已垂垂老矣,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沟壑,可她的脑子並没有犯糊涂。 好吧。 池越衫走到了奶奶的身边扶著她,小声的说道。 “我喜欢陆星。” “奶奶,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没有谈过恋爱,只有他,你,你知道他有多好的。” 池越衫结结巴巴,顛三倒四的诉说著。 她无法在爷爷奶奶面前耍心机,只能如实相告。 直到把奶奶扶到了门口,池越衫低著头,委屈巴巴的说道。 “可是,可是我以前对陆星不好。” 赵珍珠有些发愣的看著池越衫,她每次见到小池,小池永远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赵珍珠吃惊的看著池越衫。 池越衫抬起脸,眼眸中充斥著浓浓的不安和愧疚,她带著浓重的哭腔。 “我以前对陆星不好,我知道错了,我想他好。” 看著几乎泣不成声的池越衫,赵珍珠有些慌张的替她擦掉了脸庞上的眼泪,嘆口气。 “你这孩子,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先哭起来了。” 什么意思? 池越衫眼泪汪汪的,但还不忘疑惑的盯著奶奶。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星仔原谅你了吗?” 池越衫老实道:“原谅了。” 今天刚原谅的。 赵珍珠笑了笑:“我从小看著星仔长大,我知道他是个有想法有主见的。” “他愿意原谅你,那就是这事真的过去了。” 赵珍珠慈爱的摸了摸池越衫委屈巴巴的小脸。 这段时间小池对他们的照顾,他们两个人都看在眼里的。 “我跟老头不是包办婚姻,小孩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那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我老啦,跟不上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想法啦,星仔处对象的事,我跟老头不会管的。” “只要对方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只要是星仔喜欢,都好,都好。” 池越衫愣在原地。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那要是对方比陆星年龄大呢?” 赵珍珠笑了笑,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纸巾,替哭包小池擦眼泪。 “只要星仔喜欢,都好。” 池越衫又问道:“那要是陆星原本没有原谅我呢?” 赵珍珠给小池擦眼泪的手一顿,嘆息道。 “那我会让你走。” 霎时间。 池越衫的脑海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幸好幸好。 幸好她今天跟著陆星出来了。 面前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女娃哭了又笑,笑了又哭,赵珍珠打趣道。 “看来小池不仅仅会唱戏,还会变脸啊。” “奶奶~~~” 池越衫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 直到奶奶要进门的时候,池越衫还神叨叨的又確定了一遍。 “奶奶,您真的不介意孙媳妇比孙子年纪大啊?” 赵珍珠笑了笑。 “年龄算不上什么。” “我和老头只希望星仔能健康快乐,多一个人跟我们一起爱他,这是好事啊。” 咔嚓。 屋门合上。 池越衫端庄的走了两步,彻底绷不住的笑出了声,精致的眉眼舒展开来。 好! 太好了! 真是柳暗明又一村啊! 池越衫眼睛里闪烁著喜悦的光芒,现在爷爷奶奶这边没有问题。 那她近期目標就定为——邀请陆星来梅奖见证她获奖吧! ...... 另一边。 赵珍珠合上了屋门,看了一眼床上,老头已经呼呼大睡了。 她心中嘆息一声。 在医院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摸清楚了小池家里的情况了。 小池工作好,人好看,性格好,家里也好。 尤其是小池对乖孙有愧疚,这样的话,小池一定会加倍的对乖孙好的。 这是赵珍珠的私心。 面对陆星,她总觉得有一千个人,有一万个人爱陆星都不够。 她的乖孙是天下最好的孩子。 ...... 翌日. 陆星难得一觉睡到了中午,他醒来之后,快乐的在床上进行丧尸变异似的伸懒腰。 “哎呦你干嘛?” 在突然发现床边站了个人之后,陆星手忙脚乱的用被子捂住胸口。 哦不对。 “我没胸啊。” 陆星悟了,开始自顾自穿衣服。 池越衫迤迤然的站在他的床边,伸出了手。 “借我件衣服穿,我下午打算去爬山,山上有寺庙,我要去拜拜。” 啊? 陆星满头问號:“你自己衣服呢?” “我的衣服有用。” 池越衫说起话来极其的不要脸。 陆星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怕自己的衣服被弄脏吗?” 她的那些旗袍全是定製的,布料娇贵的不行,平时穿穿还行,爬山穿就是纯属有病。 “你知道就行,赶紧借我一件,我给钱的。” “我去庙里拜拜,祈祷我星途长虹。” 池越衫理不直气也壮。 她昨天晚上查了查,那个寺庙还挺灵的。 陆星没说要去,那她就穿著陆星的衣服去,替陆星拜拜。 “行行行,你自己去衣柜里挑。” 一说给钱,陆星瞬间就鬆口了。 池越衫哼了一声,看陆星这么大咧咧换衣服的样子,她露出了腹黑的笑容。 “你这身材换衣服的时候好歹避避人啊。” 嘿! 陆星瞬间怒了。 “我这身材怎么了,看看这腰,看看这腿,我怎么了我。” “要是裸奔不犯法,我上大街我都不穿衣服。” 对。 对,就是这样! 池越衫很期待陆星气急之下说有种你就来摸摸。 可惜到最后陆星只给了她一个白眼。 行吧。 反正我也摸过了。 池越衫愉快的哼著歌在陆星的衣柜里巴拉,顺带记住了陆星衣服的尺码。 嗯,以后给他买衣服用得上。 池越衫翻来翻去,最后找了件t恤和一件大裤衩子。 关上柜子的前一秒,她扫了一眼角落里盒子里的东西。 原来陆星穿这个尺码的。 也不知道俩人关係得发展多久,她才能给陆星买这个东西。 ...... ...... ps.v我个免费礼物,封大將军! 179 她来做什么 咚—— 大殿內,钟声震盪。 池越衫安安静静的跪在蒲团上,她双手合十,望著供奉著神佛的塑像。 良久。 她伏在蒲团上,深深的拜了下去。 她並没有任何的宗教信仰,可是万一有用呢? 池越衫心中默念。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樑上燕,岁岁长相见。 念完之后,她又突然觉得好笑。 和尚自己都不结婚,她来这儿求姻缘真的能求到吗? 於是。 池越衫双手合十。 “这个不算,这个不算,让我重新许一个。” 本来池越衫想让陆星一块儿来的。 可惜陆星一听没有財神庙,动都懒得动,並且放出豪言,他这辈子拜神只拜財神。 行吧。 思来想去,池越衫也只有一个愿望。 她拿过一条祈福带写上心愿,走到了掛满人类对未来美好期待的大树下。 风微微吹动,一条条红色的祈福带迎风招展。 池越衫低头看著自己手里的祈福带,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希望陆星考试顺利,永远开心] 她將祈福带系在树上,转身望见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孩。 那女孩的手里也有一个祈福带。 这女孩长的很好看,池越衫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女孩望了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池越衫立刻尷尬的解释道:“小妹妹,我不是坏人,我是看你很漂亮,就多看了几下。” 魏青鱼轻轻点头:“没关係。” 呼—— 池越衫鬆了一口气。 她才不要被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当成什么奇奇怪怪的大人啊! “你自己来的吗?” 魏青鱼手里拿著祈福带,走到树下,缓缓点头。 池越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寡言的小孩。 她本来不想跟这么不爱搭理人的小孩说话的,幸好这小孩足够漂亮又弥补了这部分。 红色祈福带飘荡的树下,黑色长髮的女孩沉默的往树干上繫著祈福带。 池越衫是个文艺工作者,对於美有天然的喜爱。 换句人话说。 池越衫是个顏控。 这个画面就很美。 片刻之后,魏青鱼系好了祈福带,带子上写著她的愿望,在风中飘荡。 [一切顺利] 魏青鱼有点撑不住了,白著脸摸索著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低血了?吃点东西。” 一条巧克力被递到了面前。 魏青鱼虚弱的抬头看去,是刚才那个穿著怪异的姐姐。 虽然这姐姐脸很好看。 但是魏青鱼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穿著这么不合身的t恤和这么男士的短裤。 大脑发出严重的抗议,魏青鱼来不及想那么多,她接过来了巧克力。 “谢谢。” “没事。” 池越衫也坐到了石凳上,眯起眼看著源源不断来树下祈愿的人们。 片刻之后。 “谢谢你,巧克力多少钱,我转给你。” 池越衫转头,盯著面前女孩精致的脸庞,笑著说。 “你长的好看,不收钱。”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魏青鱼。” 好怪的名字。 池越衫凑近了魏青鱼,笑著说道。 “小鱼,下次不能隨便接陌生人给的东西吃哦。” 太近了。 魏青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池越衫並不在意,反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了,姐姐要走了,再见。” 调戏完小妹妹,池越衫心情大好,高高兴兴的下山去了。 望著池越衫的背影,魏青鱼平静又沉默。 她在网络上见过池越衫的名字,所以她才敢吃池越衫给的食物。 大家族的爭斗让人精疲力尽。 她要处理公司事务,要跟魏文海周旋,要跟魏煒周旋。 好累啊。 魏青鱼低著头,瘦弱的一把骨头隨时都能被压碎。 以前陆星陪著她的时候,说过他的老家在哪里,陆星以为她不听,其实她在听。 在无穷无尽的爭斗当中,她想到了陆星说的话。 於是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就来到了这里。 魏青鱼没有抱任何能见到陆星的念头...... 好吧。 还是有一点点的。 可惜没能实现。 “小姐。” 两个穿著便装的保鏢出现在魏青鱼的面前。 “走吧。” 魏青鱼沉默的站起身,回头望了一眼那棵承载著无数愿望的大树。 这是她偷出来的时间。 好在快结束了。 你再等等我好吗。 ...... “你怎么在这儿?” 池越衫在山脚下,疑惑的看著站在那里的陆星。 不是说不来吗? 怎么,暗恋姐? 陆星懒懒的说道:“少废话,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了,奶奶让我来接你,怕你被冲走。” 池越衫发出了灵魂质问:“你没驾照吧?” “谁说我开汽车来的?”陆星拍了拍身旁的一辆大红色的三蹦子,“按秒计费。” 池越衫:...... 好好好。 她这辈子都没有坐过这么便宜搞笑的交通工具。 唰。 一辆劳斯莱斯从三蹦子身旁呼啸而过,陆星骂这个车不遵守交通规则。 池越衫突然想笑,也確实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陆星以为她又犯神经了。 池越衫哪儿能跟陆星说,她笑的是陆星骂人的时候有点像超雄老哥呢。 於是她说道。 “我笑我刚才祈福的时候,碰到了个低血的小妹妹。” “这我能忍?” “於是我立刻拔刀相助,给她了个巧克力,然后她夸我是漂亮姐姐。” “你懂被小美女夸是漂亮姐姐的含金量吗?” 对於女人来说,被另一个漂亮女人夸奖,时隔很久想起来还能回味一下。 这就像是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夸,算你厉害。 这是同性之间的一种荣耀。 陆星懂了,並且嘲讽道:“你像个怪姐姐。” “哪有像怪姐姐,人家小妹妹很喜欢我的好嘛,连名字都告诉我了。”池越衫立刻反驳,力图证明自己很受小妹妹的欢迎,“是个特別特別可爱的名字,叫魏青鱼。” 咣当! 池越衫被猛地顛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扶手。 “你开车要看路啊兄弟。” 陆星回过神来,不屑道:“我能载你,你就偷著乐吧。” 魏青鱼啊...... 为什么魏青鱼会来这里。 是重名吗,还是本人呢。 陆星不知道。 她来做什么? ...... ...... 180 今日无事 周日晚上,陆星乘车回到了海城。 一切回归正轨。 新的一周开启。 周一,小学姐cos了樱岛麻衣,好看。 周二,小学姐cos了椎名真昼,好看。 周三,小学姐cos了喜多川海梦,好看。 周四,陆星啊陆星,你怎么能如此墮落,不能再看cos了! 周五,小学姐cos了爱莉希雅,好看。 回顾自己的一周,陆星痛心疾首,深深的觉得自己浪费了大好时光。 喵~~~ 小白看陆星瘫在沙发上,就轻快的跳到了他的肚子上,调整了一下窝在上面。 呵呵。 送上门的猫猫,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嘿嘿。 猫猫,猫猫~~~ 柳卿卿在厨房洗好水果之后,端著盘子出门一瞬间就看到陆星这个样子。 她穿著爱莉希雅的衣服,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可可爱爱的酒窝,捏著一颗葡萄站到了陆星的头顶的位置,弯腰问道。 “吃葡萄吗?” “不吃。” “我帮你扔籽。” “吃。” 柳卿卿笑了。 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她算是明白了,这陆星就是个特別討厌麻烦的性格。 这个性格甚至延伸到,他不吃虾蟹,不吃要剥壳的水果等等。 他也不是不爱吃,纯属就是懒得剥。 跟个小孩似的。 柳卿卿把一颗饱满的葡萄剥皮,然后抵在陆星的唇边。 “张嘴。” 陆星张嘴,清甜的水果汁水在舌尖四溢。 “吐籽。” 柳卿卿抽了一张纸巾,放到了陆星的嘴边。 陆星没说话,躺在沙发上,静静的盯著眼前的柳卿卿。 他太急了。 从孤儿院的建设不需要他操心之后,他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情感感知力。 陆星惊恐的发现,他甚至在爷爷奶奶面前都在演。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他分不清。 一个孤立系统必然从有序走向无序。 就像房子空置久了会破败,手机用久了会卡顿,人活久了会死亡,而无边无垠宇宙也会逐渐走向毁灭,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虚无,只留下一切物质的余烬。 陆星不是傻子。 他能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態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他想要自救。 於是。 陆星迫切的希望找到一个人,能够让他重新找回这种感知能力。 也许这么说非常的卑鄙,可是他的確在利用小学姐来恢復感知。 陆星看得出来,小学姐是喜欢他的。 小学姐所有撩人的小招数能使的出来,都是他在纵容。 不过假如他真的能对小学姐有情感波动,他会负责的。 陆星想。 也许克服对於情感的恐惧,不是那么艰难呢? 陆星继续擼猫。 “谢了。” 柳卿卿摇头。 “小事。” 她对自己追星计划的顺利推进简直感觉到不可思议。 明明电话里的陆星难搞的要命。 与此同时。 柳卿卿也感觉到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掛在她的头顶上。 当初。 她跟陆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进行自我介绍。 她被陆星的名字给惊到了。 她当时太恐惧了,於是下意识的,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的,就报出来了一个假名字。 假如大家只是萍水相逢的人,说个假名字完全无所谓。 可是现在。 她喜欢上了陆星。 柳卿卿一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简直是自作自受。 两个人的气氛这么和谐,关係这么融洽。 可是柳卿卿知道。 名字的事情,是隱藏在两人之间的炸弹。 她无法控制。 思来想去,柳卿卿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先发生关係,再说这件事。 当初的追星指南里,陆星劝她不要去用身体来换取感情,只是因为怕男方是个渣男。 可男方是陆星。 柳卿卿眸色幽深,嘴角却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不会放你走的。 於是。 在陆星和柳卿卿双方都有意推动之下,两个人的关係朝著突飞猛进的方向发展。 ...... 周日。 陆星接到了海城歷史博物馆运营部老大龚镇宝的邀请,希望他能去参观一下博物馆。 当初陆星给出的方案,不仅仅获得了文创比赛奖金。 而且博物馆做出来的文创產品,直接卖爆了! 无数的参观者蜂拥而至,大大小小的博主也源源不断的前来。 海城歷史博物馆也挺讲义气的,不仅没有遮掩,还直接说出来了这次的文创是超级无敌宇宙狂霸酷炫木雕小王子策划的。 於是。 陆星的木雕帐號迎来了新一波的涨粉,后台私信里大批大批的博物馆都在邀请合作。 趁著这个机会,陆星立即註册了一个工作室。 虽然工作室只有他一个人吧,但是名头是有了啊,还显得挺正式的。 因为陆星时间不够,所以他挑挑拣拣的,除了海城歷史博物馆之外,又挑了个外省的博物馆进行合作。 但是没想到。 他这个挑选的方式,还被说成是爱惜羽毛了,於是他工作室的名声在业內更响亮了。 行口八。 陆星觉得有时候人生是真的奇妙,还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学姐,好了吗?” 陆星抱著怀里的小白贴贴。 他今天去博物馆,小学姐听了,举手手说自己也要去。 “好啦!” 柳卿卿推开臥室的门出来,轻快的转了一圈。 “好看吗?” 陆星认真的看了看。 小学姐的粉毛已经慢慢褪色成粉白色了,索性就拉成直发。 她在脸颊的腮红打的恰到好处,甜中带欲,这世间最美的情话不过少女微红的脸庞。 今天小学姐穿了件白色吊带裙,刚到肩膀的头髮显得锁骨更加的白润精致。 “好看。” 陆星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美的很客观。” 柳卿卿笑弯了眼睛:“美的很客观,这是什么评价。” 陆星摊手,换上了鞋子:“就是说有的美人不在我的审美点上,但是她的美是客观事实。即使我不喜欢她,也要承认她的美。” “什么样的类型在你的审美点上?” 柳卿卿抱住了小白亲了一口。 嘿嘿。 陆星亲了小白。 她也亲了小白。 所以。 陆星亲了她。 有公式,秒了! 陆星被柳卿卿问到了,他接触到的女人大多都是客户啊,於是他说道。 “我喜欢就在我的审美点上,我不喜欢就不在我的审美点上。” 柳卿卿横了他一眼:“你搁这搁这呢?” 陆星扫了一眼柳卿卿手里的身份证,摆摆手道。 “不用拿身份证,龚叔说免门票,我带人去也都免门票。” 要是还得掏钱去参观,他才不去呢! 柳卿卿瞬间一惊,浑身冷汗直冒,她迅速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身份证。 在发现陆星只是看到背面之后,她长舒一口气。 “好,谢谢伟大的陆星先生带我出去玩!” 陆星笑了笑,又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身份证背面,好像跟他的身份证背面不一样啊。 “你是台湾人?” “对啊。”柳卿卿笑著说道:“所以我身份证背面写的是台湾居民居住证。” 她换好鞋子,看著陆星陷入沉思的样子,软软的笑著说道。 “好耶,感谢伟大的陆星先森带我出去玩了啦!” “是不是对味儿了?” ...... ...... 181 你都上吊了,別人还以为你在盪鞦韆 “哎呀,真生气啦?” 陆星沉痛懺悔。 他的人生第一次失败在,他至今都不知道小金毛的唇釉掉不掉色。 他的人生第二次失败在把小学姐眼瞼上刷的亮晶晶当成了脏东西。 淦! 我这辈子跟化妆品不共戴天! 坐上计程车。 陆星坐在左边,小学姐坐在右边,气鼓鼓的不搭理他。 陆星往右挪了挪,小学姐也往右挪了挪。 陆星又往右挪了挪,小学姐也又往右...... 咚! 一声闷响。 小学姐挪无可挪,一头撞在了车玻璃上。 嗯,是颗脆头! 司机嚇一大跳,连忙问道。 “什么b动静?” 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柳卿卿更生气了! 可恶的陆星。 女为悦己者容,她这么精心的打扮,陆星居然说她的脸上有东西没擦乾净。 啊啊啊! 柳卿卿当场社死,恨不得地洞钻进去。 她其实也不是生气陆星的话,她生气的是,她好像在陆星面前出丑了。 怎么这么不爭气啊。 柳卿卿有些失落,委屈巴巴的缩在角落里。 陆星扫了一眼小学姐气成河豚的样子。 戳~ 柳卿卿弱弱的瞪了陆星一眼,拍掉了他的手。 戳~ 柳卿卿表示並不想搭理你,並且送给你了一个哼。 戳~ 柳卿卿拒绝跟陆星对视,自己在心里偷偷崩溃。 噗。 陆星是真的笑出了声。 淦! 可爱的人居然连生气的样子都像是在撒娇。 柳卿卿又羞又怒的瞪了他一眼。 还笑,还笑! “別生气了。” 陆星半天就说出来了这句话。 司机瞅著后视镜,急得挠了挠屁股。 不是小伙子。 你倒是亲亲抱抱的哄啊! 柳卿卿抿起嘴,顶著一张萌妹脸特別正经严肃的警告道。 “你不要惹我,你惹我的话,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什么都做的出来?那今天晚上给我做个鱼香茄子看看。” “噢,可以。” 柳卿卿软软的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想吃鱼香茄子怎么不早跟我讲,还有別的想吃的吗?” 啊? 司机人都懵了。 还能这样? 握草! 司机扫了一眼后视镜里淡定的陆星,无比震撼。 好傢伙。 我原本以为我在第二层,原来你小子在大气层啊! 瞬间。 司机的眼神扫了一眼手机支架上的手机,上面还有没哄好的老婆。 他突然有点想分不清大小王了。 咳咳咳。 陆星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一下司机。 司机瞬间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的开车。 行吧。 回家试试这种哄法。 “你怎么不说完呀。”柳卿卿戳了戳陆星的手背,“还想吃什么?” 柳卿卿显然有些雀跃。 以前周一到周五,不管她怎么撒娇,陆星都会在每天下午四点就从她这儿准时的离开。 虽然今天是周六。 但是陆星的意思是不是...... 他要留宿? 异性留宿在家里,会发生什么? 瞬间。 柳卿卿自己给自己想红温了。 “剩下的还没想出来,回去再说吧。”陆星悠悠的说道。 周六周日是宋教授的服务时间,但是现在宋教授人都不在海城。 他最多只能在手机上发发消息关心关心人就行了。 唉。 为了哄人他真是牺牲重大啊。 滴——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 柳卿卿赶紧拿出手机看了看,露出了有些苦恼的神色。 “怎么了?” 看小学姐的表情皱巴巴的,陆星疑惑的问道。 柳卿卿觉得自己又要头禿了。 “今天招生宣传要定个主题,每个部门出一个主题,现在他们吵起来了。” 作为学生会长,她跟个老妈子似的,什么事儿都爱找她。 一听是这事儿,陆星摆摆手。 “投票不就行了。” 柳卿卿嘆口气:“可是我觉得他们做的主题都差点意思。” 陆星想了想问道。 “你招生宣传要稳定一点还是新潮一点?” 啊? 柳卿卿眨巴眨巴眼睛:“新潮一点吧,你有想法吗。” 陆星笑了笑:“我这有两个方案,你要是选定了,要怎么奖励我?” “如果你的方案真的好...... 柳卿卿轻软的弯起嘴角,懵懂甜软的望著陆星。 “学弟,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嘶—— 司机倒吸一口凉气。 握草! 现在年轻人这么会玩儿啊? 陆星摸摸下巴。 “那你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 柳卿卿眸子瞬间失落了下去,磨起了后槽牙。 臭小汁! 机会给你你都不中用啊!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 陆星比了个耶,正好竖了两根手指。 “一个方案是,在景色宣传和特色宣传之间,选择美色宣传。” “另一个方案是,在搞师资宣传和搞底蕴宣传之间,选择搞抽象宣传。” 柳卿卿呆滯了。 “文案我都给你写好了。” 陆星拍拍胸口,表示自己很靠谱的说道。 “海城大学,是全国唯一一个以海城大学为名字的大学,也是唯一一个简称海大的学校,根据统计,海城大学是环境上唯一一个跟海城大学相同的学校!” “海城大学在海城,清北大学不在海城,此为一胜。” “海城大学一胜,清北大学零胜,此为二胜。” “海城大学二胜,清北大学零胜,此为三胜!” “综上所述,海城大学,贏!” 司机:??? 柳卿卿:??? 什么?! 司机捅了捅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还是中幻术了? 柳卿卿直接被干沉默了。 良久。 她郑重的说道:“陆星,你答应我,以后少搞抽象好吗,我担心你的身体。” 陆星疑惑:“搞抽象跟身体有什么关係?” 柳卿卿顶著个萌妹脸软软的说道。 “我怕你都上吊了,別人还以为你在盪鞦韆。” 陆星哽住。 好有道理! 到了海城歷史博物馆,柳卿卿挎著小包包先下了车。 陆星下车之前,善良的叮嘱了一句。 “叔啊,哄人经验不能照搬全抄啊。” 他是真的发现司机大叔很心动的样子,他真的不想造孽啊。 司机大叔一惊,收回来了给老婆发消息的手。 嗯。 突然就分清大小王了捏。 ...... ...... ...... 182 小狐狸 “王子殿下!” 陆星刚进博物馆的大门,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疾奔而来。 柳卿卿诧异道:“他叫你什么?” “咳咳,我的网名。” 陆星难得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我请问呢? 能不能不要在网上叫人现实里的名字,能不能不要在现实叫人网上的名字? 龚镇宝带著小周来到了陆星的身边。 “哎呀,王......嗯?” 在他的话即將说出口的时候,陆星一个熊抱把他所有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求你了龚叔,叫我小陆就行。” 陆星在龚镇宝的耳旁低声说道。 柳卿卿惊了。 靠北! 她自己哼哧哼哧干了这么久,这个大叔一出现,她前面都白干了唄? 陆星都没有这么深情的抱过她! 柳卿卿鬱闷的皱起了眉头。 五秒了。 抱了整整五秒了! 柳卿卿心头升起一抹鬱气,正想要打断这俩人肉麻的拥抱,陆星就鬆开了手。 龚镇宝往旁边一扫,瞅见了小媳妇儿似的站在陆星身后的小女娃。 不过他怎么觉得这小女娃不太高兴啊。 “小陆,这是你女朋友?” 龚镇宝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也就这么说了。 瞬间。 龚镇宝眼睁睁的看著那小女娃弯起嘴角,又水灵又软甜的摆手道。 “不是的,叔叔,我是陆星的学姐。” 奥..... 不是朋友,也不是同学,居然用的是学姐两个字来解释关係。 龚镇宝瞭然的露出了姨夫笑。 原来是曖昧期啊。 陆星並不否认,当然这也是事实。 “对的龚叔。” “这是我的学姐。” 龚镇宝嘖嘖嘴。 呦呦呦,我的学姐? 还说不是曖昧期? 啊! 青春啊! 俩小年轻面子薄,龚镇宝不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开玩笑。 万一让陆星不高兴了,转而去跟隔壁的海城博物馆合作怎么办? 龚镇宝笑眯眯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文创店,高兴的说道:“王,呃,小陆啊,你的想法真的是太有意思了,那个木雕和刻字的,销量特別好,每天都有各种博主来探店,连带著我们博物院的人流量都创了新高。” 小周也在旁边点头道:“对,陆老师,连我哥都在网上刷到了那些博主的探店视频,要我也帮他买一个呢。” 柳卿卿是知道陆星在做什么的,但是当她看到文创店里人多到快要排队排出场馆的场面,还是觉得有点魔幻。 陆星並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笑著说道。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的创意只是树木的分叉,博物馆的底蕴和展品才是树木的主干,如果主干不够强壮,分叉再多也只是迴光返照而已。 也是龚叔和周哥你们这些人细心的呵护主干,才能让树木茁壮成长,我这种只是锦上添罢了。” 握草! 小周人都听傻了。 还有我的事儿呢? 这才是真正適合我的青年大学习啊! 龚镇宝愣了一下,嘴角都不受控制的上扬,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被硬控住了。 他看陆星年轻,肯定经不住夸,於是想要採取吹捧的战术来让陆星对他有天然的好感。 可是现在...... 龚镇宝回头看看还在那回味的小周,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比人,真气死人。 面前的陆星不是个愣头青,是个狡黠的小狐狸啊。 当发现吹捧对陆星毫无用处之后,龚镇宝立刻灵活的转变了策略,开始逐渐平等的跟陆星对话了。 这也是陆星想要的。 人的成熟与否,並不能用年龄来衡量,有的四十岁的人可能还没小孩儿成熟呢。 龚镇宝对他的吹捧,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是觉得他年纪小,可以轻易的哄住。 这是成年人的另一种隱形的,居高临下的傲慢。 当然,这並不代表著龚镇宝就是个坏人,这是人之常情而已。 不过陆星今天来到这里,一方面的原因就是要打消龚镇宝的这种观念,只有大家坐在等高的凳子上,以后才好继续合作。 而且陆星发现龚镇宝这个人是真的有意思。 龚镇宝这人没別的坏心思,纯属为了博物馆鞠躬尽瘁,还特別的爱拉踩別的博物馆。 就像现在。 龚镇宝带著他和小学姐参观展品,站在了一个展柜面前。 望著展柜里做工精致的展品,柳卿卿感嘆道。 “这才叫工匠精神啊。” 望著展柜里做工精致的展品,陆星感嘆道。 “怎么我家没传下来过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呢。” 柳卿卿:??? 龚镇宝:??? 在博物馆里你说这个? 刑啊! 真刑啊! 龚镇宝傲娇的哼了一声:“別看这个了,这个是复製品,真品在帝都呢。” 陆星看龚镇宝好像很期待他问为什么,於是他从善如流道。 “哇塞,怎么会在帝都呢?” 柳卿卿低头轻笑。 好浮夸的演技。 但是龚镇宝被问到了想说的地方,於是愤愤的说道。 “有些博物馆我都不想说,简直是死皮不要脸!” “看到地方博物馆有好东西,直接就是一个拿来吧你!简直是国產版的大英博物馆!” 龚镇宝一看就是想吐槽很久了,陆星听他说的还挺有意思的。 突然间。 一个软软滑滑的东西戳了戳他的手心。 陆星往后瞟了一眼,只有小学姐站在他的身后,他就没在意。 下一秒。 又是同样的触感在戳他的手心。 陆星脸上还若无其事的在跟龚镇宝交谈,手上直接收紧,抓住了骚扰他的臭流氓。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 原来是小学姐在用指尖戳戳他的手心。 陆星回头,微微低头轻声问道。 “怎么了?” 柳卿卿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想去洗手间。” “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 太近了。 柳卿卿的手抵著陆星的肩膀。 “我自己去,你跟龚叔和周哥继续聊,我一会给你发消息问你在哪里。” “成,有事儿给我发消息。” 跟龚叔也说了一声之后,柳卿卿转身就离开了展柜。 大约走了一分钟。 柳卿卿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已经看不到陆星的身影了。 於是柳卿卿侧脸望向了面前一头金髮,表情傲慢的女生。 从在展柜参观开始,她就觉得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望著她。 不是恶意,而是一种微妙的......敌意。 因此柳卿卿转身跟那道视线的主人对上了目光。 在看到那人的脸之后,她愣了一下。 视线的主人很漂亮,非常张扬的漂亮,也很傲慢的直接比了个手势,叫她出来。 於是就发生了现在的场面。 柳卿卿並不认识这个女生,但是她的心里有两个猜测。 一个猜测是,这个漂亮女生认识陆星。 一个猜测是,这个漂亮女生是个喜欢叫人出来的神经病。 哪个可能性更大呢? 柳卿卿露出了软甜无害的笑容。 “请问你是?” “夏夜霜。” ...... ...... 183 恋爱暴走火车头(最强大脑版) “你好,夏小姐。” 柳卿卿露出了柔软可欺的笑容。 她现在確定了,面前这个又傲慢又没脑子的傢伙一定认识陆星。 “夏小姐是陆星的同学吗?”柳卿卿甜甜的问道。 夏夜霜皱起眉头,精致的眼眸充斥著不满,看著面前跟个糰子似的女孩怎么都不顺眼。 “我是陆星的同学又怎么样?” “我都跟你说我的名字了,一般有礼貌的人在这个情况下都会再进行自我介绍的吧?” 名字...... 柳卿卿陷入了沉默。 这个夏夜霜是陆星的同学,但是她並不確定夏夜霜跟陆星熟悉到哪个地步。 假如她报了真的名字。 那么万一夏夜霜跟陆星聊天的时候说出了她的真名,陆星会怎么想? 思来想去,柳卿卿还是觉得不能说名字。 於是她软软的说道:“我是陆星的学姐,你也可以叫我学姐。” “对了夏小姐,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学姐? 夏夜霜突然鬆了一口气。 海城歷史博物馆进了一批新的文物,她刷到了宣传说是文物里还有浮雕。 夏夜霜想想陆星给她送的礼物都是木雕...... 也许陆星就喜欢这种玩意儿呢? 可惜周一到周五她要在学校里蹲陆星,今天好不容易周六,她立刻就来了博物馆。 没想到啊。 还真让她给碰上了! 鬼知道她刚才看到陆星身边的这女人的时候,她有多想把两个人分开。 要不是看陆星旁边还有个中年男子,她得给陆星留面子...... 她早就衝上去了! 幸好没衝动。 只是学姐而已。 夏夜霜气消下来了,“没什么事,就是叫叫你而已。” 柳卿卿嘴角的笑容僵住。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以为是,这么放肆傲慢臭脾气的人。 是你叫我出来的。 难道你就不能编个好的理由吗? “好的。”柳卿卿不想跟这种坏脾气大小姐起衝突,於是转身离开:“那我走了。” “等等。” 夏夜霜不放心,拽住了柳卿卿的手腕,又问了一遍。 “你跟陆星只是单纯的学姐和学弟的关係?” “放开。” 柳卿卿挣开了夏夜霜的手,她也烦了,於是她顶著一张萌妹脸面无表情道。 “这关夏小姐什么事情呢?” “夏小姐平白无故把我叫出来,又问了这么多无厘头的问题,不觉得很失礼吗?” “你问我跟陆星什么关係,那请问夏小姐你跟陆星什么关係呢?” 夏夜霜似乎早就等著柳卿卿这么问了。 她顿时骄傲的挺起了饱满的胸膛,嘚瑟的说道。 “我跟陆星是唇友谊。” “那我跟陆星也是纯友谊......” 等等。 柳卿卿话说一半,瞅著夏夜霜的表情,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们想的是一个纯友谊吗?” 瞬间。 夏夜霜精致的脸庞在柳卿卿的眼前无限放大。 金髮少女轻点柔软红唇,得意又骄傲的笑道。 “这个唇。” 柳卿卿呆滯的看著夏夜霜的动作。 这个唇...... 霎时间,柳卿卿的眸色幽深,冷冷的盯著面前还在炫耀的夏夜霜,一抹病態划过眼底。 “我说......” 夏夜霜面对敌人,从来都不留情面。 如果面前这个学姐是陆星的正牌女友,她可能还给人留几分面子。 可这学姐又不是啊。 面对同样竞爭的敌人,当然要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的消灭掉。 “你也只是陆星的学姐而已。” 夏夜霜弯起嘴角,高傲又无情。 “我给你一百万,你离陆星远点。”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小金毛,她是狂躁的狮子,面对敌人入侵她的领地,会立刻把敌人撕碎。 她的可爱和娇气也只是面对陆星而已的,毕竟如果她脾气真的很好,也不会在学校里流传著那么多她的恐怖传说了。 柳卿卿气笑了,甜软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幽幽的盯著夏夜霜道。 “一百万?” “嫌少?” 夏夜霜毫不在意,不怕人贪財好色,就怕人没有弱点。 反正这学姐越是贪財她就越好处理,於是她继续加价。 “那就两百万,三百万。” 柳卿卿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透露著嘲讽,一字一顿道。 “我给你五百万,你滚出陆星的视线。” 寂静—— 夏夜霜嘴角傲慢的笑容收起,站直了身体,冷冷的盯著柳卿卿道。 “你叫谁滚?” “我叫你滚。” 柳卿卿丝毫不惧,她彻底崩了甜妹学姐的人设,眼神里透露著浓浓的攻击性。 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视。 这场面,看得周围游客的脚步瞬间成了0.25倍速,恨不得装作若无其事的能多看两眼。 “娘嘞,我怎么觉得看到火星子了?” “老天鹅,这就是同性相斥吗?” “有生之年,希望能有两个这种漂亮妹妹为了我吵起来。”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围观游客悄然变多,在保安即將来临之前,柳卿卿和夏夜霜离开了这片场地。 夏夜霜边走边嘲讽的笑道:“你认输了吧,认输就赶紧拿钱走人,离陆星远点。” 柳卿卿看都不看她,平静的说道。 “嫌丟人和想认输之间的区別你都分不清,怪不得陆星不喜欢你。” “你说什么?”夏夜霜羞恼的拽住了柳卿卿的手腕,咬牙切齿道,“谁允许你这么说的,难道陆星就喜欢你了?他要是喜欢你了,你的自我介绍还会是学姐吗?” 柳卿卿被这么直白不留面子的话说的脸色极其难看。 看柳卿卿难受了,夏夜霜心里舒坦多了,嫌弃的鬆开了柳卿卿的手腕,高高在上道。 “总之,你以后离陆星远点。” “真抱歉,陆星就住在我家里。” “你!” 什么?! 一股怒气直衝夏夜霜的脑子,她正想骂人,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了温灵秀的脸。 霎时间。 她不生气了。 陆星明明就在温灵秀的家里,可是面前这个什么学姐却为了面子硬说陆星在她的家里。 嘖。 原来也是个嘴硬的可怜虫。 等等。 她为什么要说也? 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夏夜霜现在不生气了,连带著看这个学姐的眼神都透露著同情。 “隨便你说吧,反正我跟陆星是唇友谊。” “现代社会在发展到如今,这个东西根本不重要!” “哦,我跟陆星是唇友谊。” “你难道平时没有亲过小孩子的脸颊吗,这很正常吧。“ “哦,我跟陆星是唇友谊。” “只有复读机才会这么重复一件事,你是跟陆星没有別的回忆才这么说的吧。” “哦,我跟陆星是唇友谊。” “......你就不能换个词!” “哦,我亲过陆星。” 柳卿卿,气卒。 ...... ...... 184 不能给我的,凭什么完整给她? “你是用什么身份说的这句话?” 刚才柳卿卿因为听到面前这坏脾气女生亲过陆星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她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假如你亲过陆星这个条件成立...... 那么你是以什么身份亲的陆星?” 柳卿卿能当上学生会长,靠的可不是自己萌妹的外形。 在压制下情绪之后,她迅速的发现了盲点。 “陆星在我心里,不是会隨便亲人的性格。” “你跟陆星才认识了几天,你凭什么这么觉得?”夏夜霜恼怒的反驳道。 柳卿卿打量著面前的夏夜霜。 她刚才被这位坏脾气大小姐的气势给唬住了,现在静下来心来想一想。 这大小姐还挺脑袋空空的。 “我跟陆星认识了......一个月。” 柳卿卿很想说她跟陆星已经认识了两年了,但是又怕夏夜霜在陆星那里露馅。 一个月? 夏夜霜脑袋被一道惊雷劈的呆呆的。 她跟陆星认识了这么久,连陆星的手都没有牵过。 现在。 这个什么学姐居然说,她只跟陆星认识了一个月,就能被陆星带著出来玩了? 凭什么? 陆星,凭什么? 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感直衝大脑。 夏夜霜心头泛冷。 你说你担心別人只喜欢你的优点,但我愿意去接触你的缺点,你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凭什么? 你连试卷都不愿意给我,却能这么坦荡的去跟另外一个女孩相处。 陆星,你告诉我凭什么? 你不能给我的东西,凭什么要完整的给她? 柳卿卿並不同情面前这位金髮大小姐,当然也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位大小姐。 於是她用最软萌的语气说出了最刺人的话:“让我想想......陆星不会隨便就去亲人。” “在他自愿的情况下,能被他亲的,也就是他的女友了吧?” “不过在他不自愿的情况下也是有可能的。” “那就是有人喜欢他,对他爱而不得就强吻嘍?” 柳卿卿幽深的眸子紧盯著夏夜霜的脸庞,笑眼弯弯,病態又恐怖。 “那夏小姐...... 请问,你是陆星的前女友呢,还是对陆星爱而不得呢?” 夏夜霜面色苍白,她不是在害怕,她是突然发现...... 面前这个学姐很难解决。 如果这个学姐只是缺钱,那直接砸钱。 可是这个学姐要陆星。 能让一个萌妹人设的女孩说出来攻击性这么强的话,夏夜霜突然有些沉默。 这个学姐会非常难搞。 “总之呢。” 柳卿卿嘴角带著软软的笑意。 “不论夏小姐你是哪种情况,我想你跟陆星之间已经结束了。” “没有结束。”夏夜霜轻声道。 “什么?” 柳卿卿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被夏夜霜拽住了衣领。 夏夜霜眉头紧锁,一字一句道。 “我跟陆星,永远也不会结束!”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夏夜霜眼睁睁的看著面前这个学姐的眼眶发红,委屈巴巴的看她,还有些瑟缩。 不对。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平静的男声响起,夏夜霜立刻鬆开手转身,正好撞进陆星幽深的眼睛里。 “学弟。” 柳卿卿委屈的走到了陆星的身边,想拉拉他的衣袖又不敢,只能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 夏夜霜难以置信的看著柳卿卿的变脸。 她立刻去看陆星的表情,结巴道:“我,我没有......” 好吧。 她確实是在愤怒之下揪住了柳卿卿的领子。 可是,可是那也是因为柳卿卿先大波输出的攻击她啊! 陆星轻微的嘆了一口气,看看好像被欺负的小学姐,再看看一脸无措的夏夜霜。 “你们怎么碰上的。” “卫生间!” “文创店!” 两个丝毫不相同的答案摆在面前。 第一,小学姐不是他的客户。 第二,小金毛是他的前客户。 两个人都不需要他特別去哄。 想清楚了这点,陆星突然感觉疲惫,於是转身就走。 “学弟!” “陆星!” 陆星站定脚步。 他往左看,左手被小学姐紧紧的抱住,柔软的触感挤压著他的手臂。 他往右看,右手被小金毛死死的扣住,她眼神里满满都是无措害怕。 路过的游客们羡慕的看著陆星三人。 陆星突然想笑。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又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呢? 为了避开夏夜霜,他已经不去学校了,这样做的还不够吗? 还想让他怎么样? 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行不行? 夏夜霜看著陆星冷淡的表情有些害怕,於是立刻倒珠子似的全说了。 “我来博物馆看浮雕,碰到你跟这个学姐在一起,我很生气,於是我把她叫了出来,知道你不是她男朋友之后,我让她离开你!” 柳卿卿紧咬下唇。 这大小姐真討厌,反应居然这么快,她想说的话全被抢了! 陆星听了,觉得很符合逻辑,但他抓住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出价多少钱?” “五百万。” 握草! 陆星震撼。 他居然值五百万,真是好值得夸夸哦。 “你以什么身份来做的这件事?” 陆星问道。 夏夜霜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陆星的神色,可是她又看不出来,只能闷闷的说道。 “你的追求者。” 啊? 陆星这回是真的震撼了:“什么?” “你的追求者!” 夏夜霜超大声。 “我要追求你!” 陆星傻了,身旁游客们羡慕和吃瓜的眼神如芒在背。 他立刻拉著夏夜霜出了场馆,到了一个清静偏僻的角落里,难以置信道。 “你別说这种话,我对你只是职业素......唔。” 夏夜霜不想听他嘴里说出伤人的话,於是直接採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人闭嘴。 又来?! “夏夜霜!” 陆星恼怒的推开了夏夜霜。 他觉得这小金毛跟个暴走火车头似的,逮谁创谁! 等等。 好机会! 陆星立刻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 在看到手背上面沾上的淡粉色唇釉时,他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原来真的掉色。 柳卿卿在不远处沉默的站立著。 直到看到夏夜霜亲上了陆星,她的眼底划过病態的疯狂。 “有点......忍不下去了。” “学弟比我想的更受欢迎呢,看来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 另一边。 陆星拽住了还想上前继续亲的夏夜霜,把她的双手扣在身后,直接將人背著压在墙上。 “你刚才的行为,我可以去报警。” “直到现在为止,你所爱的是我身上最好的一面。或许这並不是爱。或许只有当你爱我的弱点和我的缺陷的时候,你才真正爱我。” 这么个控制歹徒的姿势,夏夜霜的脸贴在墙面上,手腕痛的要命。 可她还是尽力的回头,说出了这段话。 她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遍。 陆星怔住了:“你说什么?” “你看了那本书,我也去看了,看了好几遍。” 夏夜霜吸了吸鼻子,没让自己哭出来,她浓烈而炽热的说道。 “陆星,你不能这样。” “虽然我学习不好,脑袋也笨笨的。” “但是你不能连试卷都不发给我,就直接判定我不及格!” 陆星不欠她任何东西。 於是。 她唯一能做的。 是把自己的一颗真心捧在陆星面前。 就像魏青鱼一样。 ...... ...... 185 舔神之巔! “笨蛋,今天你嚇死我了,好气,我要给你的饭里放辣椒,把你辣哭!” “不能给我的,凭什么完整给她?” “傻子,你是不是不高兴,別想啦,过来过来。” “陆星,这不公平。”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我喜欢的人,我就要教他弹琴!我唱歌,他当我的钢伴,我们分享欢呼和掌声!从此之后,我唱的每一句歌词,都有他的痕跡!” “陆星,我討厌你。” 金髮少女坐在大桥护栏上,底下是奔腾的江水,她回头露出了一如既往骄傲的笑容。 下一秒。 她淹没在滚滚江水当中。 啊! 陆星猛地坐起了身,浑身冷汗。 “乖乖,怎么了,做噩梦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星对上了温总担忧的眸子。 温灵秀著急的弄好自己睡乱的衣服,勉强遮住了大片大片的雪白,连忙问道。 “梦到什么了,別害怕,別害怕。” 陆星扯了扯嘴角,再也笑不出来了。 “没事没事,温总咱们继续睡。” 陆星躺回了床上。 温灵秀担忧的望向陆星,刚想说话,手腕一紧,直接被陆星揽在了怀里。 “睡吧,温总。” 温灵秀嘆了口气,陆星不说,她总不能强迫人说吧? 没辙。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温灵秀轻轻的拍了拍陆星的后背,慢慢的哼著哄孩子的歌。 陆星双眼紧闭,大脑却无比的清醒。 从那天彻底拒绝夏夜霜算起来,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一周了。 这两周里他应该过的很幸福的。 白天找学姐,晚上找温总。 他跟小学姐在学校长长的银杏树小道上漫步,两个人因为到底是吃甜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是咸的西红柿炒鸡蛋吵了一下午,抱著小白去宠物理髮店修剪造型。 顺带一提,宠物理髮师手艺比人类tony好,至少小白是笑著出理髮店的。 可是。 陆星抱紧了怀里的人,可是他做梦做的越来越频繁了。 这给他原本就不多的睡眠雪上加霜。 夏夜霜...... 不会这么想不开吧? 陆星微微皱起眉头,在心里指责自己现在的行为简直是不专业极了。 他没有想到,夏夜霜看到了那本书。 夏夜霜的感情太强烈太炙热,衝击得他到现在还在想这件事。 不过。 那天他拒绝夏夜霜拒绝的很彻底,应该结束了。 像夏夜霜那种傲娇,魏青鱼不搭理她几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自己那么拒绝她,她应该很恨他的吧。 魏青鱼...... 对! 还有魏青鱼! 魏青鱼那天到底为什么要去山上的寺庙?! 陆星满头问號。 但是他又不能去问魏青鱼。 魏青鱼那边好不容易消停了,他再去发消息,显得他在勾搭魏青鱼似的。 无数疑惑在陆星的心头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 他还是不够努力。 他要是够努力的话,就应该被创到觉醒系统,然后赠送他一个读心术的金手指。 这样的话。 他一定能登顶舔狗之巔! “乖乖,別再想了,头会痛的。” 温阿姨柔软的手落在陆星的眉头,轻轻揉开了他紧皱的眉头。 陆星握住了温阿姨的手,低声笑道。 “想你也不行吗?” “......想我可以。” 温灵秀脸热热的,低头埋在陆星的肩膀上。 她能听到陆星笑的时候透过胸膛的轻微震动,震得她脸颊泛上潮红。 游乐园那块地拿下来了。 陆星还在紧紧的抱著她。 事业感情一帆风顺,温灵秀只觉得这段时间老天太眷顾她了。 人总是在无限接近幸福的时候最幸福。 温灵秀靠在陆星的肩头,温暖和安全感包围著她。 她想。 这个幸福是有期限的。 可是幸福到期了,她能戒断成功吗? 应该可以的吧。 她很懂克制自己的。 温灵秀深吸一口气,软在陆星的怀里。 她的生日快到了。 陆星会记得吗? ...... 周六. 柳卿卿邀请陆星去往水族馆游玩,陆星同意了。 “这个好闻。” 柳卿卿面前放著一排的香水。 她纠结的在选择哪个味道最好闻,时不时的还往窗外期盼的看一眼陆星来了没有。 女为悦己者容,她一定要以最漂亮的容貌出现在陆星的面前! 那天博物馆之后,她特別特別真诚的给陆星道歉了,不过陆星並没有生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柳卿卿想,是时候了。 本身她不打算这么快表明心跡的,可是谁让夏夜霜的那个吻彻底拉断了她敏感的神经。 追求者,追求者。 有一个夏夜霜,就会有另外一个柳夜霜,甚至更多。 只有陆星要她了,她才能完完全全的安心。 柳卿卿神经质的反反覆覆打开梳妆檯上的小盒子看。 小盒子里面,放著两枚闪亮的戒指。 而她。 要向陆星表白。 柳卿卿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自从跟陆星长时间的相处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伤害自己了。 而且为了防止让陆星看到不好看,她开始去医院尝试祛疤。 喵~~~ 柳卿卿把坐在地上的小白抱在怀里亲了一口,眼底闪过幽深,喃喃道。 “小白,今天只有两个结果。” “表白成功,你要有爸爸了。” “表白失败,你要没妈妈了。” ...... ...... 186 我这样死板的山,竟会为你譁然 “芜湖~~~起飞~~~” 陆星在接到小学姐之后,两个人扫了两辆共享单车,在街头进行了第一届个人自行车竞速比赛。 今日阴天,街头凉风习习。 骑著自行车游荡在街头,像在工地搬了一整天的砖之后猛灌一大瓶四块钱的冰镇冰红茶一样爽! 柳卿卿哼哧哼哧的赶上陆星,试图討价还价。 “陆师傅,真的不能打个计程车吗?”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长裤而不是连衣裙。 等等。 柳卿卿陷入了沉思。 按照陆星的性格,如果她穿的是裙子的话,陆星肯定会打车的啊! 靠北! 这波是失败在自己的著装上了。 柳卿卿沉重懺悔。 陆星慢悠悠的骑著车:“这叫骑著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省,该。” 他这段时间白天只要有时间就跟小学姐在一块儿呆著。 虽然他一般都是在学习吧,不过由此他也彻底摸清了小学姐的生活作息。 总之一个字——宅。 小学姐不愧是二次元,每天穿著个垂耳兔的睡衣,坐在电脑旁边盯著屏幕擼猫看番。 实在是学生会有事儿了或者要上课了,她才不情不愿的出门。 不过小学姐人挺好。 每次她出门回来都跟狩猎回来似的满载而归,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好吃的。 但是!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陆星要在客户的服务期內带给客户至尊情绪价值。 其他客户好说。 现在只有宋教授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在帝都。 陆星生怕宋教授在某个周六周日突然袭击回到海城,然后就面对寂静漆黑的房子发疯。 因此他每天都会查看宋教授的微信步数。 宋教授这人也是真的把科研精神发挥到了生活里,她在帝都每天的步数都相当固定。 所以只要她的步数发生了改变,陆星就知道这人是不是要回海城了。 运用好现代app的那些数据,在异地恋捉姦上也能起到重大作用啊!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陆星在查看宋教授微信步数的时候,才顺带发现,小学姐居然有几天的微信步数只有几十步! 几十步啊! 陆星想,小学姐也就是天赋好,能够细枝结硕果。 要不然就她那个运动量,细胳膊细腿的,绝对一碰就能折了。 所以这次好不容易带著小学姐出门,她穿的衣服也方便,还是骑骑车锻链一下好了。 陆星一脸伤心,“难道学姐你不想跟我一起吹吹风吗?” 柳卿卿:...... 看著突然干劲十足哼哧哼哧骑车的小学姐背影,陆星笑出了声。 一句话,让一个女人为你狂骑两公里。 果然。 人討厌的不是绿茶,討厌的是不对你绿茶。 ...... 到了水族馆门口,柳卿卿鬆了一口气。 看到陆星还在停车,她迅速的嗅了嗅自己是不是还香香的。 “让我闻闻。” 陆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煞有介事的吸了吸鼻子。 柳卿卿紧张到不敢动,生怕陆星觉得她不香。 “嗯......” 陆星拉长了声音,柳卿卿的心也被高高悬起。 “也就比茉莉多香那么一丟丟吧,只多一丟丟,你別骄傲。” 柳卿卿的心落在地上。 担心之后,隨之而来的就是害羞。 “哎呀你!” 她跟著烧开冒气的水壶似的,红著脸推开了陆星的肩膀,自顾自的往大门进去了。 陆星乐了。 他计算过路程了,按照小学姐的体质,骑这么一段路就差不多了。 运动少了没啥用,运动多了肌肉痛。 计算的刚刚好。 不愧是我! 噠噠噠走到一半,柳卿卿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看,陆星还站在原地。 “你不走呀?” “我自己一个人走吗,好孤单~~~” 柳卿卿愣了一下。 阴天下,陆星一身黑衣,戴著棒球帽,帽檐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也挡住了他眼睛里的情绪。 从她见到陆星的第一面陆星就是这样。 他总是站得很直,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弯腰。 可是现在。 柳卿卿觉得陆星好孤单。 她不想要陆星孤单,她想要陪著陆星。 於是柳卿卿又忍著害羞返回了回去,轻轻握住陆星的一根手指晃了晃,低头红著脸道。 “走啦。” 好玩! 太好玩了! 陆星看著小学姐白嫩的脸颊泛著桃色,这是一幅再优秀的画家都画不出来的美好画卷。 於是他说:“嗯,走了。” 进入水族馆。 两个人看过几个区域之后,站在了海底隧道的入口。 坚硬透明的玻璃开出一条拱形的深蓝长道,无数的鱼类在他们的头顶游来游去。 柳卿卿摩挲著轻轻碰了一下陆星的手背。 陆星回头看她:“怎么了?” 柳卿卿仰著头盯著头顶游过的五顏六色的,呆呆道。 “好像一场深蓝色的梦境。” “我有点......害怕。” 陆星握住了小学姐的手,轻笑道。 “那我和你一起做梦。” 我们在蓝调的海底牵手,这是独属於我们之间的小世界。 柳卿卿怔怔的看著陆星。 这天,我们一起做了个蓝色的梦,我无法估计这个梦的价值,直到它变成回忆。 从说完这句话之后,陆星带著小学姐踏进了海底隧道里。 像是坠入深蓝的世界,像是在海底呼吸。 “好漂亮。” 柳卿卿置身在海底隧道里,穿过透明玻璃,看到各种纹的鱼类悠閒游过。 “陆星,你说...... 我们看小鱼被罩在玻璃里,小鱼看人类是不是也被罩在玻璃里?” 深蓝的光下,陆星看不清小学姐的脸,却看清了她闪闪发亮又柔软天真的眼神。 陆星所有的话都哽住,他说不出来什么套路了,只能枯燥乾瘪的说。 “是,应该是这样。” 从一开始他就说过。 带著歷尽千帆的客户去坐旋转木马,带著年轻气盛的客户去放肆宣泄。 越缺什么,越嚮往什么。 他的心头浸在一潭死水里,竟然也会为这么纯真的快乐而感到动容。 他懂了。 他懂了为什么客户们明明知道那些情绪是假的,可还是要大把大把的钱去买。 因为即使我知道这是买来的。 可是那一刻。 我分不清真实和虚假,我只听得到我心跳的声音。 ...... ...... 187 你切记!別管切记什么,总之你切记! “哇,那个鱼呆呆的,好可爱,快来拍张照!” 下一秒。 “还可爱吗,它把它的同事吃了。” 难绷。 真的难绷。 陆星其实是想配合一下小学姐的。 结果谁知道这死魔鬼鱼,上一秒还可可爱爱的,下一秒把同事小鱼给吞了。 看著小学姐陷入沉默的样子,陆星沉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就是吃鱼不吐骨头的职场霸凌啊!” “唉,其他小鱼吃在了没文化的亏,要是它们是大学生,就能全体保研了。” 柳卿卿僵硬的转头看了看陆星,嚇的都要哭出来了。 陆星心头狂笑。 但他脸上还是十分严肃的样子,很正经的说道。 “而且你刚才是不是在拍照?” 柳卿卿急了,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突突突的跳,害怕得不行,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这不可以吗?” 陆星板著个脸,一直不说话,直到发现小学姐快嚇哭了,才突然说道。 “可以。” 柳卿卿:??? “那你刚才为什么这样说?” “......我嚇你的!” 陆星彻底笑了,立刻跑路。 “陆星!” 柳卿卿气的要死,又因为长得太软萌而毫无威胁力,只能气愤的追著陆星。 可恶可恶可恶! 臭陆星。 又欺负她! 咚! 柳卿卿追著追著,突然撞在了陆星的背上。 她揉了揉脑袋,气呼呼道。 “你怎么不跑......” “嘘。” 柳卿卿顺著陆星的视线看过去。 巨大的透明水族箱里,海神鵰塑手持三叉戟,成群小鱼组成流动的行星环围绕著他穿过。 深蓝的景观里,几条巨大的鯨鯊破开水流游过他们的面前。 鯨鯊,被誉为世界上最温柔的鯊鱼,体型巨大,看著嚇人,性格却温顺,主要以小型鱼虾、浮游生物以及藻类为食,几乎不会主动攻击除食物以外的生物。 柳卿卿突然想,这不就是陆星吗。 看著冷冷淡淡的挺唬人,其实就是个幼稚小屁孩。 尤其是现在,陆星为了不让她追杀他,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让她专心看鱼。 行吧。 柳卿卿靠近了陆星,两个人跟小学生似的趴在玻璃上。 “啊!” 一道惊恐的小孩叫声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回头一看。 一条白鯨若无其事的游到一个小朋友的面前,然后突然张大嘴! 小朋友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朋友的妈妈脸上写满了对孩子的担忧,嘴角悲伤的呲到了太阳穴。 白鯨还不走,跟作案凶手就爱返回案发现场欣赏似的,表情就像在说...... 嘿嘿,又嚇到一个! 娘的。 怎么连白鯨都神戳戳的。 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那条白鯨优雅的游到了陆星的面前,似乎在思索这人能不能被嚇到。 陆星的手放在水族箱玻璃上,白鯨也把头抵在玻璃上。 隔著几十厘米的厚度。 陆星觉得他rua到了。 哈—— 陆星哈了一口气,在玻璃上画了个小心心。 看陆星开心,柳卿卿不自觉的嘴角扬起,酒窝可爱。 等陆星看够了,他起身看了看时间:“海洋剧场好像要开始了,要去看吗?” “当然。” 柳卿卿软甜的笑了笑,神神秘秘的说道。 “送你个礼物要不要?” 陆星挑眉,靠在玻璃上:“有什么置换条件吗?” “答应我一个愿望。” 陆星哼了一声,十分警惕:“no!” “哎呀,不要你的支付密码!” “哦,那行。” 柳卿卿无语。 她真的被陆星这个財迷的属性给干沉默了。 “那你也得让我看看这里礼物值不值啊,我喜欢才能答应你的愿望。” 陆星一向秉承先验货的道理。 “噹噹当!” 柳卿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张相片。 陆星接过来。 相片上,他的头抵在玻璃上,呆呆的跟水族箱里的白鯨对视。 蓝调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却只能让人看到他发亮的眼睛。 好有生命力。 陆星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种纯真的眼神。 他拉开衣服拉链把相片放在靠近胸口的內袋里,笑著说。 “拍得很好。” “那你答应我一个愿望。”柳卿卿期待的看著陆星 陆星弯起嘴角,“拍得很好,但我没说我喜欢啊。” 柳卿卿愣了一下,“你耍赖!把相片还给我!” “哦。” 陆星无所谓的摊手。 “那你来抢吧。” 柳卿卿看了一眼照片的位置,在衣服里,她怎么去抢啊! 陆星笑得无赖。 “你切记,这是哥教你的第一课,人心难测。” 柳卿卿气呼呼的握拳。 可恶可恶! 邪恶的陆星! 我早晚有一天要推倒,呸,打倒你! “走嘍。” 陆星悠悠的转身打算去看表演。 柳卿卿回头看了一眼陆星刚才画心的地方,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知道了。” 片刻之后。 她小跑著跟上了陆星的脚步。 在那块玻璃上,画著两颗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小心心。 几秒之后,也彻底消失不见。 ...... 海洋剧场里. 陆星没选在前几排坐,而是往后坐了一点。 一是不想被喷一脸水。 二是不知道今天小学姐的化妆品防不防水,怕她又哭唧唧。 他真的对化妆品这玩意儿有阴影了。 陆星往旁边看了一眼,小学姐一脸紧张兴奋,手里还拿著手机打开了摄像。 “怎么到最后还是用上手机拍了?” 小学姐握拳,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现在还不太懂摄像,手里只有一个拍立得,等我们多出去玩玩,我会拍了,我就买一个相机。” 陆星笑了。 这是把之后的出去玩也都预约上了啊? 小学姐脸粉粉的,说出来的话都自带三分可爱滤镜。 她认真的许愿道。 “希望我能在三十岁之前拍出来我的人生照片!嗯,最好不用中枪的那种!” 噗! 陆星笑出了声。 柳卿卿不好意思的说道:“別笑我啦,你多给我练练手,我一定可以拍的越来越好!” 表演这时也拉开帷幕。 柳卿卿有些失落她没有听到陆星的回答。 不过幸好表演足够精彩。 各种动物悉数登场,看得观眾席惊叫连连。 果不其然。 在看到一个海象往观眾席喷水之后,柳卿卿惊喜的拽住陆星的袖子。 “学弟,幸好你选了这里的位置!” 要是她的妆了,她真的会哭的。 就是不知道...... 陆星选位置的时候考虑过她吗? 他选的位置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在柳卿卿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剧场的表演环节到了观眾席的kiss cam环节。 陆星满头问號。 不是。 一个海洋动物的表演,怎么还整上这个环节了? 赶时髦吗? 直到听完主持人的讲解,他才明白。 是邀请观眾上来跟动物互动。 哦行吧。 陆星有点失望。 要是真的kiss cam,他寻思著说不定能吃上瓜呢。 毕竟现在这个场馆里,也不是每对情侣都是原配。 听到主持人说要选四个人,柳卿卿期待的说道。 “希望可以选到我,我好想去摸一摸海豚!它们会是滑溜溜的吗?” 陆星也感慨道。 “希望可以选到我,我好想让海豚驮著我勇敢衝锋!” 柳卿卿:??? 伴隨著主持人的热场,镜头顺利的切到了观眾席。 下一秒。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大屏上,一个黑髮雪肤的少女静静的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上。 她明明面无表情,却让人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视线,宛如高岭之,让人不敢靠近。 陆星头皮发麻。 魏青鱼怎么在这儿? 看鱼找同类吗? ...... ...... ps.明日请假一天,我要去伺候富姐了(? ??_??)?,並且我从来没有建过任何群,一定不要上当啊啊啊啊???? 188 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卡顏局 大屏上. 少女黑髮柔顺的垂在背后,淡漠的眸子仿佛深渊,吸引每个人沉浸其中。 现场沉默之后,不少人开始手忙脚乱的点开相机。 即使说一万遍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可十分现实的是,当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的时候,第一张名片就是仪容仪表。 诚然自己舒服很重要。 可是当面对重要场合的时候,適当的装扮自己,也是对於他人无声的尊重。 陆星第一次进入这职业舔狗这行时,同他竞爭的有十来位同行,个个都比他有经验。 可他还是获得了这份工作。 因为他穿著白衬衫的袖口和后领是乾净的。 而他最有力的竞爭对手穿著质感极好的黑衬衫,却在肩头落下了一片皮屑,格外刺眼。 听起来这种注意点很荒唐,可它確实起到了关键作用。 从那个时候,陆星就意识到了,不论男女,不论美丑,至少也要让自己看著乾乾净净。 而现在的魏青鱼出现在大屏上。 无论是外貌和衣著,都已经达到了天板级別的白月光形象。 看著周围人不敢直接拍她,只能拿手机拍大屏的样子,魏青鱼微微蹙眉,眼神平静。 思索片刻。 她起身打算离开剧场。 可主持人却错误的估计了魏青鱼的动作意图,十分高兴的说道。 “好!让这位观眾先来到前面,摄像机再选三位观眾!” 下一秒。 “臥槽!” “不是哥们,你们这剧场是不是卡顏啊?”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卡顏局!” “6,看个动物表演都给我塞狗粮是吧?” “......” 听到周围观眾席议论纷纷的声音,魏青鱼走向出口的脚步一顿。 她回头。 大屏上,陆星带著棒球帽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他的旁边坐著一个短髮粉毛少女。 “好的!请这位小哥哥和小姐姐也上来跟动物们互动!” 魏青鱼愣了一下。 在看到陆星真的站起身打算上前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捨不得离开了。 魏青鱼垂眸,一向平静的眼神掀起丝丝涟漪,她其实早就看到了陆星和那个女孩了。 看到陆星和那个女孩在这个蓝调的世界里欢笑。 她想要走的理由也很简单。 一个理由是不想让陆星感到负担。 另一个理由是,她不想要看到陆星指著大屏跟身旁的女孩介绍,这是我的同班同学。 可是现在。 当看到大屏上陆星的脸时,魏青鱼所有的理由全部溃败。 这是好难得的机会啊。 她辛苦了好久好久啊,可以偷偷的问陆星要一点奖励吗? 她好像快没有电了。 魏青鱼若无其事的停下离开的脚步,若无其事的转了个方向,若无其事的走向了前面。 主持人依旧热情的说道。 “好的!让我们的摄像机选择最后一位游客!” 很显然的。 原本隨隨便便看看表演的观眾席,此刻全部都死死的盯著大屏。 那句话怎么说来著,主角都是最后登场的! 前三位游客的顏值都这么逆天了,那最后一位的脸得夺好看啊? 下一秒。 一个捲毛黑框男大学生出现在了大屏上。 哎~~~ 很明显的,捲毛大学生听到了周围观眾嘆息的声音,立刻抓狂。 “可恶啊!” “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失望啊!!!” 他一个特种兵旅游容易吗? 就不能让他有点体验感吗?! “芜湖——” 忽然间,一阵掌声响起。 捲毛回头一看,是那个戴著棒球帽的臭小子在带头鼓掌。 那个臭小子笑眯眯的站在前面,主动的鼓掌欢迎他上来。 捲毛愣了一下。 好吧。 他收回自己的话。 这是一个好小子。 捲毛別彆扭扭的最后上台了,四个人站在最前面,就连主持人都忍不住感嘆。 娘嘞。 今天看到就算是赚到了! 目前的站位是: 魏青鱼——陆星——柳卿卿——捲毛 魏青鱼用余光看了陆星一眼,不知道是该打招呼还是不该打招呼。 柳卿卿用余光看了陆星一眼,她怎么总觉得那个黑长直在看陆星? 陆星一脸微笑的站在中间,丝毫不侷促。 幸好这次来的是魏青鱼。 跟金毛不一样,魏青鱼这人的性格就是个锯嘴葫芦。 一棍子打不出来个屁,你不问她绝对不多说的那种。 所以陆星丝毫不担心魏青鱼能做出强吻他的动作,也不怕她说出来什么逆天的发言。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顾虑了。 於是陆星坦坦荡荡介绍道。 “学姐,这是我的朋友,叫魏青鱼。” “魏青鱼,这是海城大学的......” “你好青鱼。” 柳卿卿打断了陆星,她主动的向魏青鱼伸手,甜甜的说道:“你也可以叫我学姐哦。” 她实在不想要再多一个人知道她的假名。 更何况。 这个黑长直看著比那个横衝直撞的金毛好多了,她也愿意多给一些温柔和善意。 魏青鱼沉默的盯著柳卿卿的手,没有搭上去,而是微微点头道。 “你好学姐。” 柳卿卿:??? 不对! 那个小金毛是礼貌当中带著大量冒犯,虽然有礼貌,但是不多。 但是这个黑长直是冒犯当中带著大量的礼貌啊。 柳卿卿收回了手。 气氛瞬间有些尷尬。 陆星笑著解释道。 “学姐,魏青鱼她很容易过敏,所以一般不跟別人近距离接触,之前她前桌就喷了一点香水,她就过敏休息了好几周。” 柳卿卿扫了陆星一眼。 这段话真有意思。 既交代了魏青鱼为什么不跟她握手,又侧面说明了魏青鱼的过敏是大家都知道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撇清了自己跟魏青鱼的关係。 柳卿卿瞬间就高兴了。 陆星愿意跟她解释誒! 於是柳卿卿嘴角的笑容扬起,连带著看魏青鱼都顺眼了很多,关心的说道。 “那青鱼你要多注意一点,一会儿不要真的摸到海豚,过敏很难受的。” “谢谢学姐。” 魏青鱼依旧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过好歹是道谢了。 其实她不过敏,她是有洁癖。 可是。 陆星在为她解释,防止给这位学姐留下不好的印象。 魏青鱼垂眸,嘴角不明显的弯起。 ...... ...... 189 我是什么很贱的豚吗? 这个时候。 海豚和训练师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於是主持人招呼著四个人跟海豚做一些互动游戏。 捲毛看著那三个人开心的跟海豚做算术题的样子,心里內牛满面。 大兄弟,我以为这里有两个美女,至少能够分给我一个呢。 结果你们寧愿演三个人的电影,都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啊?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捲毛默默垂泪。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在最后的环节,主持人让四个人选海豚来贴贴。 “好,让这位黑髮小哥哥先选吧。” 陆星看了主持人一眼,笑容阴惻惻的。 主持姐,你真挺会选的。 居然让我先选? 陆星都能预测到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情况了。 陆星默默的把身上的电子用品全都拿出来,用剧场发的雨衣包好放在一边。 魏青鱼和柳卿卿有样学样,也把身上的电子用品放到了一边。 主持人满头问號。 至於这么谨慎的吗? “小哥哥,我们的海豚很乖的,你不要担心啦。” 陆星温和的笑了笑:“刚才只是在岸上互动,现在要近距离接触,总要注意一点的。” 主持人盯著陆星的脸,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说的对,说的对。” 捲毛哼了一声:“我才不用这样呢,豚好,人坏!” 陆星扫了捲毛一眼,没说话。 片刻之后。 放好了东西,陆星选了最左边的一只海豚。 柳卿卿也选了那一只海豚。 魏青鱼也选了那一只海豚。 其他海豚:??? hello?我们是什么很贱的豚吗? 我要告你们虐待动物!!! 最后到捲毛选择的时候,他哼了一声,选择了最中间的海豚。 捲毛默默的抱紧了中间的海豚。 呜呜呜。 豚哥,咱俩同病相怜啊! 在一片岁月静好的时候,一声正宗的海豚音响起。 捲毛刚抬头。 啪! 一大波的水排山倒海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噗! 捲毛难以置信的吐出来了满嘴的水。 啪! 又是一大波的水排山倒海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捲毛:??? “哈哈哈!” “最右边的海豚没人贴贴,生气了。” “笑死我了,这海豚一尾巴能拍起这么多的水啊?全朝左边拍水啊?” “最左边的海豚为了反击,也朝右边拍水啊?” “绷不住了,小东西报復心还挺强的。” “......” 观眾席一片欢声笑语。 捲毛彻底崩溃。 “快走。” 在捲毛脚滑站不起来的时候,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拖著他的领子把他拽出了海豚大战区。 “咳咳咳!” 捲毛连连吐水,妈的,他以后老婆要是能有这种量就好了。 “谢谢你嗷。” 捲毛一路被拖到了更衣室。 他刚站稳,正打算看看这位踏著七彩云霞来救他的大英雄是谁呢。 结果就看到了那个棒球帽。 “怎么是你?” 陆星锁上男更衣室的门,摘下了帽子,抽了条毛巾擦头髮的水。 “不然呢?” “难道让那两个女孩来救你吗?” 捲毛哽住。 好吧。 这剧场还挺体贴的,考虑到观眾可能会彻底淋湿衣服,所以准备了更衣室。 又因为这次是海豚的问题,所以剧场还免费提供了更换的衣服。 捲毛浑身光溜溜的问道。 “那两个女孩呢?” 陆星穿著裤衩子努了努嘴。 “隔壁女更衣室。” 在海豚拍水的第一时间,陆星就挡在了小学姐和魏青鱼的面前。 幸好他选了最左边的位置,只用承受一边的水流。 因为陆星挡住了大部分水流,所以小学姐和魏青鱼最多也只是湿了她们俩的头髮而已。 陆星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不像捲毛的位置四通八达,不管哪个方向的海豚拍水都能攻击到他。 捲毛换好衣服,一边拿吹风机吹头髮,一边问道。 “兄弟,你多大了?” 陆星自然道:“我?我25岁了。” 啊? 捲毛一脸震撼的放下吹风机,探头探脑的往陆星的脸上看。 “你这也不像二十五的啊?” “那是我保养的好,我孩子都好几岁了。” 陆星淡定的擦头髮。 他最喜欢逗傻子了。 陆星一脸深沉的说道,“我家在农村,我十八岁订婚,二十岁就有女儿了,现在我女儿都快上小学了。” 捲毛下巴都快惊掉了。 神马??? 女儿都快上小学啦?! 捲毛满头问號,发现了华点。 “不对啊,刚才我听你们介绍的时候,这么学姐学弟的啊?” “噢,那个啊。”陆星依旧淡定的跑火车,“我原本二十二岁能毕业的,可惜学分没修够,延毕了好几年。” “为什么三年都没有修够啊?”捲毛疑惑。 陆星有些忧鬱的说道。 “二十二岁爹死了,我回家奔丧,二十三岁妈死了,我回家奔丧,二十四岁我老婆怕我克她,跟我离了带著女儿走了,我今年二十五岁,死无可死了。”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陆星对著镜子整理好自己,久久没听到回应,转头一看。 捲毛吸了吸鼻子,同情的看著他:“你好厉害,我要是你的话,我就抑鬱了。” 陆星笑了。 果然是大学生,蠢到可爱。 “一生皆由命,半点不由人,百年一瞬,怎么活都是活。” 捲毛愣愣的听著,良久,他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陆星。” “哦哦,我记住了!” 陆星看著捲毛握拳振奋的样子,哑然失笑,“那你叫什么名字?” 捲毛扭扭捏捏的不肯说。 陆星等了等,问道。 “怎么?” “不想跟我认识是吧?” 捲毛彆扭的说道:“不是的,是,是我的名字......” 陆星转身道:“不说走了。” “哎呀,我叫富贵!” 嗯? 陆星愣了一下。 富贵试图观察陆星的眼神里有没有嘲笑,结果只看到满满的羡慕。 陆星感慨道:“听著就很有钱,要是我叫陆招財就好了。” 噗! 富贵笑出了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没有说他名字像狗的陌生人。 特別特別好。 “內个......” 在陆星打算走了的时候,富贵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能借我两百块钱买车票吗?” 嗯? 陆星疑惑的回头看他。 富贵尷尬的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刚才没听你的话,没有收起来,就,就死机了。” 陆星问道:“买票回学校吗。” 富贵更不好意思了。 “我拿两百块钱买票回家。” “回学校修手机要我的钱,回家修手机能我爸妈的钱。” 陆星哽住。 大孝子啊! 捲毛背了两串手机號码给陆星。 “这是我爸爸妈妈的手机號,我回家就用他们的手机號联繫你,肯定立刻连本带利息还你!” 一听有利息,陆星瞬间改变了主意。 他从手机壳后面掏出来了两百块钱,“算你幸运嗷,我带了现金。” 这么蠢的大学生,陆星也不相信这是个骗子。 做好这一切,富贵要出更衣室的时候,好奇的问道。 “兄弟,那俩女生谁是你对象啊。” 陆星摊手,“不能都是吗?” “牛逼!” 富贵竖了个大拇指,不服输的说道:“颇有我的风采。” 嗯? 陆星饶有兴趣的看著富贵:“你有很多经验?” “当,当然!” 富贵理不直气也壮的挺起胸膛。 “我可是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直到现在,我都谈了五十,不,一百个!” 陆星笑了一声。 哦~~~ 看来是个水灵灵的雏儿。 ...... 女更衣室. 吹风机的声音呼呼作响。 魏青鱼平静的吹头髮,眸子幽深,脑海里不断重播刚才的画面。 刚才陆星挡在她面前的样子,还真是......好可靠。 柳卿卿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身后,晃荡著白嫩小腿,脚尖在空中划过弧度。 她的眼神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魏青鱼纤细的背影。 片刻之后。 “青鱼......” “学姐......” 两人同时出声。 “你先说。” “你先说。” 柳卿卿和魏青鱼透过镜子对视一眼,纷纷沉默。 ...... ...... 190 太溺爱了 寂静—— 柳卿卿看看魏青鱼,魏青鱼看看柳卿卿,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片刻之后。 柳卿卿笑眼弯弯,软甜的主动开口,“青鱼,你先问吧。” 魏青鱼一本正经的点头。 “好的。” 柳卿卿:??? 不是。 按照一般的社交规则来说,魏青鱼这个时候不应该趁势推辞一波的吗? 大妹子,就这么水灵灵的接受了? 柳卿卿的大脑直接宕机。 魏青鱼转过身,及腰长发像流动的黑色瀑布,软顺的垂在身后。 魏青鱼抬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离自己两米远的学姐,她的声音毫无起伏的问道。 “学姐,请问你跟陆星是情侣吗?” 嗡。 柳卿卿的大脑一片空白。 说实话,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黑长直能用ai的语调问出这么衝击的问题! 柳卿卿收敛笑意,无比认真的给出了答案。 “我在追他。” “哦。” 魏青鱼给的回覆很简短,但是却让柳卿卿根本摸不著头脑。 柳卿卿怀疑自己是不是瑟瑟多了导致脑子不好使了,怎么会听不懂魏青鱼的意思呢?! “我知道了。” 魏青鱼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太简短,於是出於礼貌又多说了四个字。 柳卿卿:...... 谢谢您嘞! 更摸不著头脑了。 算了。 想不明白,开摆! 柳卿卿把这个事儿先记在心里,然后问道。 “那我可以问我想问的吗?” 魏青鱼平静点头。 柳卿卿嘆口气,让面前这小美人说话是真难啊。 “你认识夏夜霜吗?” 魏青鱼平静的眼底掀起丝丝波澜。 柳卿卿一看就知道自己问对人了。 “我前些日子跟陆星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了夏夜霜,她当时情绪比较激动。” “我想问问你,夏夜霜跟陆星在学校里的关係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她仔细的观察著魏青鱼的表情。 其实她並不想问夏夜霜的事情。 她真正想问的是...... 魏青鱼是不是喜欢陆星。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细致入微的观察他身边各种无聊的事情。 魏青鱼思索片刻,漆黑的眸子落在柳卿卿的可爱的酒窝上,沉默片刻,她淡声道。 “陆星喜欢过她,没有追到。” 什么? 柳卿卿眼睛圆圆的,里面充满了诧异。 她那天看到夏夜霜的时候,还以为夏夜霜是对陆星爱而不得。 结果事实是...... 陆星喜欢过夏夜霜? 啊? 怎会如此。 柳卿卿思来想去得出来一个结论。 那夏夜霜那天那么情绪激烈,就是陆星不追她之后就后悔了唄? 柳卿卿悟了! 感恩夏夜霜。 感恩夏夜霜当时没有答应陆星! “谢谢你青鱼。”柳卿卿的眼睛亮亮的,“这我就放心了!” 魏青鱼背过身去在洗手池那里细致的洗手,顺著肩头滑落在胸前的长髮挡住了她的眼神。 魏青鱼开口道。 “学姐,陆星昨天能去喜欢夏夜霜,今天能来喜欢你,明天就能喜欢另外一个人。“ 柳卿卿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什么?” 魏青鱼依旧认真的洗手,按了一泵洗手液揉在手心,低垂著眼神。 “你不是听清楚了么?” 柳卿卿蹙起眉头,她觉得自己的判断好像失误了。 难道魏青鱼不是喜欢陆星...... 而是討厌陆星? 不过即使这个念头闪现在心头,她做的第一件事情还是替陆星辩解。 柳卿卿见不得別人说陆星不好,於是反问道。 “难道追不到的人还得赔上后半辈子去装深情吗?他这叫头脑清醒!” 魏青鱼轻笑一声。 “那要是他看到更漂亮更好的女生就拋弃你了呢?” 柳卿卿想了想。 “恋爱又不是什么生死契,追求更好的人是人类基因里的东西,怪不了他。” 魏青鱼又笑了。 “陆星很穷,他会覬覦你的財產的。” 柳卿卿舒展眉头。 “没关係,我很有钱,我最怕他什么都不喜欢。” 吧嗒。 也许是水龙头滴出来的水,也许是魏青鱼眼里滚下的泪。 她分不清。 静默片刻,魏青鱼抽出纸巾擦手。 她抬起头,眼神毫无波动,从镜子里跟柳卿卿对视,淡声道。 “你无可救药。” 柳卿卿还挺骄傲的,可可爱爱的哼了一声,十分溺爱的说道。 “我心甘情愿!” 魏青鱼嘴角不明显的笑了笑,她无法確定在这场家族斗爭中她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幸好。 陆星,即使我粉身碎骨了,也会有人替我来爱你。 魏青鱼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准確的掌握魏家的日期。 因此那些感情不如不说,不如不谈。 甚至於说。 这些感情会拖累陆星。 魏青鱼垂眸。 在这个空档时期,有人能陪著陆星也挺好的。 “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柳卿卿还是在思索著,魏青鱼到底对陆星是什么想法。 总感觉...... 魏青鱼的语言在攻击陆星,可是动作却在靠近陆星。 “你问就好。” 魏青鱼端正的站在镜子前,眉眼平静的望著柳卿卿。 柳卿卿轻咳一声,“你不喜欢陆星吗?” 她的问法很奇妙。 魏青鱼在魏家跟魏煒周旋的这段时间,学到了很多的知识。 其中一条,打太极。 魏青鱼轻声道。 “你在更衣室里呆十五分钟,我去问陆星一些事情,十五分钟之后,我告诉你答案。” 她在魏家的事情无法去跟任何人去言说。 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是陆星,可是陆星也不常回復她的消息。 於是她也就不发了。 远隔屏幕的感情尚且可以抑制。 可是在真见到了陆星之后,魏青鱼才明白,不应该来这一趟的。 原本只是想著远远的看陆星一眼就可以了。 但是从大屏出现的时候,她来之前定下的所有规则全部溃败。 思念无声,却震耳欲聋。 就像学姐说的一样,她心甘情愿。 柳卿卿思索片刻,总觉得眼前这个黑长直脑子怪怪的。 “你放心,我跟陆星之间没有感情可谈,只有工作。”魏青鱼给柳卿卿打上了预防针。 “好,你去吧。” 柳卿卿真的同意了,乖乖的坐回了凳子上。 如果是夏夜霜那个暴走火车头的话,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可是魏青鱼看著就像是个正经人。 况且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答案。 “多谢。” 魏青鱼微微点头,拉开了更衣室的大门。 ...... “怎么是你?学姐呢?” 陆星百无聊赖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捲毛富贵拿著两百块钱买票去了。 魏青鱼走到了陆星的身旁。 “这里有人吗?” 陆星笑著说,“有鬼,在我旁边坐呢。” 魏青鱼淡笑,坐到了陆星的身旁。 她的坐姿也是专门请礼仪老师纠正过的,跟陆星那种大喇喇的懒散样子完全不一样。 “学姐呢?” 陆星又问了一句。 魏青鱼笑不出来了,但还是回復道。 “我跟学姐说,让她在更衣室等十五分钟,我有事情要跟你单独说。” “她同意了。” 陆星转头看著魏青鱼,轻轻敲著扶手,“是你家的事儿吗?” 魏青鱼点头:“我爸爸把公司的一些业务交给我了,我现在手里有公司的一成,我哥哥有三成,我爸爸有六成,我发展的时间太短了,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比得过我哥哥了......” 陆星听著魏青鱼的讲述,一直听了整整八分钟。 他从来没有听过魏青鱼说这么多的话。 “魏青鱼。” 陆星下意识的想揉揉眼睛,却被魏青鱼轻轻拉住了胳膊。 魏青鱼递过来了一张纸巾。 “手上有细菌,揉眼睛会感染。” ...... ...... 191 小鱼小鱼快快游 陆星没有再揉眼睛,也没有接过那张纸巾。 魏青鱼平静收起纸巾,没有丝毫的恼怒和窘迫,只是问道。 “你刚才要说什么?抱歉打断了你。” 陆星转头盯著魏青鱼的睫毛,像是小扇子,比程式设计师的头顶茂密多了。 “我刚才要说,你的目標是超过你哥哥吗?” 造成魏青鱼这样子的源头並不是她的哥哥,而是她的爸爸。 陆星不信什么好人能把女儿养成这样啊? 外面所有人都认为魏老爹太爱女儿了,能为了女儿衝冠一怒直接捐楼。 可是在陆星看来,魏老爹甚至不如夏老头。 魏青鱼沉默片刻,问道:“我不该比我哥哥厉害吗?” 陆星决定再给人打一针鸡血。 他举起左手说:“这是你哥哥,他是次要矛盾。” 他举起右手说:“这是你爸爸,他是主要矛盾!” 就算是没有魏煒,只要魏老头还压在魏青鱼的头顶一天,他就是永远的阴霾。 於是陆星说道。 “主要矛盾能决定事物发展方向,抓住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你爸爸能把容易进去的业务交给你哥哥,他是真的爱你哥哥吗?” “有的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现在潜意识的想要打败次要矛盾,可是主要矛盾不解决,那一辈子都好不了!” 魏青鱼思索的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她问道。 “那我哥哥,他愿意跟我合作吗?” 陆星笑了一声,“不试试怎么知道?实践才能出真知。” “你这么聪明,你哥哥肯定也不是傻子,那些业务你能看出来危险他难道看不出来?” 魏青鱼怔住了。 她下意识的想要把业务做的更好,然后打败魏煒,获得父亲的资源倾斜。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是现在陆星说的也有道理。 她为什么要去让父亲当一个裁决者的姿態,来分出她跟哥哥之间的胜负? 明明这个裁决者才是造成一切痛苦的源头! 这些日子,她什么都做的比哥哥好...... 这到底是因为她真的比哥哥厉害,还是哥哥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在故意寻求新的出路? 霎时间,魏青鱼想清楚了。 “当然。”陆星笑了笑,“你也可以把我的话当放屁,反正我也隨便说的。” “你可千万別说我挑拨你的父女感情嗷,我这人长的高就是因为不乐意背锅。” 魏青鱼轻笑一声。 她怎么会怪陆星。 如果不是陆星的话,她可能还生活在混沌里,当一个只听指令的机器人。 “你很厉害。”魏青鱼轻声道,“你想要做我的諮询吗,我想要僱佣你。” 嗯? 陆星诧异的看著魏青鱼。 他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合约內容。 嘶...... 淦! 合约里签名的人是魏老爹,魏青鱼还真的跟他没有签过合约。 这算什么? 陆星的脑子难得宕机了一下。 完了。 卡到bug了。 “不想要也没关係。”魏青鱼看陆星不回答,顿了一下,“毕竟学业重要。” 陆星挠挠头,觉得自己的规则之间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算了。” “你有事儿发微信,我看到就回,看不到就算了,回的对你有用你就看著给就行。” 魏青鱼很想说,她其实跟陆星发了,但是陆星不回。 可是。 现在她得到了陆星的承诺,应该他就会回了吧? “好,我知道了。” 魏青鱼眸子里透著些许愉快。 “对了,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陆星还是想问这事儿。 魏青鱼这么正常,应该不会干出来什么跟踪的事情吧? 魏青鱼自然的回覆。 “这是我家的產业。” “寒窗苦读十几年怎么没冻死我呢!” 陆星呵呵一笑,透著绝望。 37度的嘴到底是怎么说出来这么冰冷的话的? 魏青鱼疑惑的问,“你很冷吗?” “墙角有90度,你去那里站一会儿就不冷了。” 陆星:??? 握草! 陆星惊掉下巴,“谁又给你植病毒了?!” 魏青鱼眨眨眼睛,十分诚实。 “我自己学习的,我想要能够说话有趣一点。” 她学习之前,定下的第一个目標就是逗笑陆星。 现在看起来...... 应该实现目標了吧? 陆星呵呵呵呵地笑:“有趣,真的有趣,特別的有趣!分享给我!” 最后的一分钟。 魏青鱼没有主动的说话,即使跟陆星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她也觉得很好了。 嘎吱。 十五分零一秒。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柳卿卿靠在门框边软甜的笑。 “行了。” 陆星站起身,走到小学姐身边跟魏青鱼说道。 “我跟学姐继续去玩儿了,你继续检查產业吧富姐。” 魏青鱼点头。 “再见陆星,再见学姐。” 望著陆星和学姐离开的背影,魏青鱼低头看手机新发进来的消息。 【学姐】:现在可以跟我说答案了吗? 【魏青鱼】:不喜欢。 喜欢太浅薄,只想要占有。 她爱陆星,所以克制自己。 【学姐】:为什么不喜欢陆星,他人特別好! 【魏青鱼】:你只说问我一个问题。 【学姐】:那我能再问你两个问题吗? 【魏青鱼】:可以,但你已经问了。 【学姐】:......那我能问你四个问题吗? 【魏青鱼】:可以,但你已经问了。 【学姐】:???什么时候! 【魏青鱼】:现在。 那头的人不回復了,魏青鱼嘴角微微扬起。 学姐长得很可爱很甜,性格也好,软软的很容易欺负,好说话,又溺爱陆星。 “很適合陆星。” 魏青鱼低头打开手机,用左手小心翼翼的点开一个微博帐號。 长达两年半的相处里,魏青鱼不爱说话,只能陆星说话。 可该说的事儿早就说完了,为了防止相对无言的尷尬,陆星有时候就会在那里胡乱的跑火车。 他曾经说,他以后所有的社交帐號都叫名字缩写得了,要不然根本记不住。 於是。 早在几个月前陆星救了她的那个周末,魏青鱼就有些心慌的翻遍了每一个暱称里带lx的微博帐號。 她本来没有抱希望。 可是在看到一个叫lx88888888的帐號时,她下意识的觉得这就是陆星。 点进帐號一看。 里面有很多很多条的碎碎念。 陆星总是心里难受,他不知道跟谁说,就在这里碎碎念。 魏青鱼很认真的翻完了陆星的每一条微博。 有的微博她看得懂,有的微博她看不懂。 陆星好像在打工当保姆赚钱,他的僱主们好像都很难搞,他有时会拍拍天上的云,有时会吐槽买到了很难吃的饭,要报警枪毙厨子。 看著那些微博,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陆星。 而在陆星鼓励她抗爭的那一天,lx88888888发了一条微博,上面写著—— [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是自由] ...... ...... 192 幸运日 离开水族馆之后,柳卿卿捏捏陆星的手,软软的问道。 “附近有很好吃的餐厅,我订了位置,我们一起去吃好吗?!” “你请我吃?太好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冲冲冲!”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柳卿卿已经完全掌握了陆星吃饭的口味。 她不是直接问的,而是每次狩猎回家带的零食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继而通过观察得到的。 观察结果很喜人。 柳卿卿发现,其中除了甜味之外,其他零食陆星都挺爱吃的。 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柳卿卿每次出门上课回到家最开心的时刻,就是看到陆星抱著小白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在吃零食,一只手在看书。 陆星在她的房子里,抱著她的猫,吃著她买的零食,坐著她挑选的沙发。 这种感觉就好像...... 陆星完全属於她。 柳卿卿无法抗拒这样的念头,她心中无数的小人在疯狂叫囂,要她留下陆星,要她拥有陆星,要她永远跟陆星在一起! 这段时间,陆星生活过的痕跡和味道在公寓里到处都是,柳卿卿生活在这个氛围里,再也没有失眠过。 直到这个时候,柳卿卿已经清晰的意识到了。 为什么她吃了药之后身体是昏昏沉沉的,但是意识却异常的清晰呢? 因为她的失眠症不是生理上的病症,而是精神上的病症。 陆星就是她的药。 现在每晚洗漱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不再厌恶新的一天的到来,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入睡快点入睡,最好一睁眼就能天亮。 这样的话,她一睁眼就可以看到陆星! 她不再想要在黑夜里沉沦,明亮灿烂的世界有她的天使。 一切都会更好! “味道怎么样?” 柳卿卿没怎么吃,却笑眼弯弯的托著下巴,看陆星吃的很香。 陆星心满意足的吃完最后一口,眼睛亮亮的。 “好吃!” 再难吃也不会比宋教授做的饭难吃。 柳卿卿鬆了一口气,“你喜欢就最好啦。” 在两人吃好准备结帐的时候,侍者彬彬有礼的上前,微笑著说道。 “先生,女士,你们好。” “由於两位是本餐厅接待的第一千位客人,因此根据本餐厅推行的活动,二位本次的消费將会获得免单优惠。” “恭喜二位,期待您下次光临。” 啊? 陆星挠挠头,望著侍者离开的背影,挠挠头。 “今天有点幸运啊。” 柳卿卿笑得柔软,“跟你在一起我运气一直都很好。” ...... 陆星本来觉得今天挺幸运的,但是后面他渐渐的发现不对劲了。 去游戏厅买游戏幣,老板说机器故障,为了表达歉意,赔给了陆星一百枚游戏幣。 “今天確实幸运啊?” 去饮品店买饮品,店员说在搞活动,不仅买一送一,而且全场一折。 “今天这么幸运啊?” 去商场上卫生间隨手买了一盒口香,在用小票兑换活动抽奖的时候,中了八百块。 “今天果然幸运啊!” ... 从出了水族馆之后,陆星一下午过的简直如梦似幻。 走到哪都有好事发生,干什么都有好事发生。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幸运过! 夜幕降临,灯光闪烁。 在逛游乐园的时候,陆星停在了长椅边上,小学姐疑惑的看他。 “怎么了?” 陆星毫不犹豫的把膝盖撞在了长椅靠背上,痛得他表情失控了一下。 啊! 好痛! 舒服! 对味儿了! 柳卿卿著急的扶著陆星,难得提高了音量。 “你干嘛啊!” 陆星咧开嘴笑了笑,坐在了长椅上,感嘆道。 “今天太幸运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幸运过。” “当生活一切幸运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在给我憋个大的!” “与其生活给我找事儿,不如我自己先痛一痛。” 柳卿卿好气又好笑的坐到了陆星的身边,立刻去看陆星的膝盖撞的怎么样了。 在发现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她毫无威胁力的戳了戳陆星的肩膀,警告道。 “下次不许这样了!” “你人这么好,每天过的幸运一点又怎么了?” 陆星笑了笑,没说话。 歇了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有些踉蹌的往前走,柳卿卿立刻扶住了他,著急的说道。 “你別乱走,你再坐一会儿!” 陆星走到了摩天轮前。 夜幕下,五彩绚丽的灯光落在了陆星的脸上,他扬起嘴角,眸子清澈,轻笑道。 “不乱走,你今天的心意不白费了吗?” 柳卿卿怔住了,呆呆的盯著陆星的眼睛。 陆星带著小学姐上了摩天轮。 咔。 大型机器开始运作,摩天轮缓缓开始工作。 陆星悠閒的坐在座椅上。 柳卿卿却好似僵硬了一般,愣愣的站在原地。 陆星这人倒霉惯了。 一次两次的幸运,他还可以解释为偶然。 可是后面无数次的小幸运,陆星已经无法用自然现象来解释了。 直到进了游乐园之后,陆星发现小学姐的眼神一直往摩天轮那里看的时候,他才確定。 原来今天的小幸运是有人特意带给他的。 怪不得小学姐会带著一个跟她穿衣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挎包。 陆星今天暗暗观察到小学姐无数次的去检查挎包里的东西。 挎包里面是什么? 是吗,还是情书,或者是银行卡,小学姐要甩他脸上五百万让他嫁给她? 陆星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悠悠的说道。 “摩天轮从这里升到顶端需要十二分钟。” “你今天的计划就是站在这里跟我一起发十二分钟的呆么?” 这一句话,直接让柳卿卿惊醒。 她立刻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对,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想你开心。” 陆星笑著靠在玻璃上,盯著小学姐看著很好戳的脸颊肉,轻声道。 “我今天很开心。” 很开心?! 柳卿卿瞬间振奋。 她透过玻璃窗,看向摩天轮的顶点。 嗯。 时间应该够用! 她笨拙拉开挎包的拉链,从里面一股脑的掏出来很多东西塞到了陆星怀里。 陆星懵了一下,呆滯的看著怀里的东西。 ...... ...... 193 职业的真諦 “我我我我的家里有五口人,我的爸爸是神父,我的妈妈是学校校长,我的哥哥现在在新加坡经商,我的弟弟还在上学,我现在就读於海城大学统计学大二,我最近在尝试做漫展策划,这是我最常用的两张银行卡,一张是家里打的生活费,一张是,是......” 陆星懵懵的听了这么嘰里咕嚕一大串,到最后看到小学姐突然卡壳了,脸粉粉的,看著特別好欺负。 他心里那点恶趣味又起来了,就学著小学姐结巴的样子问道。 “是是是是什么?” “是是是......是我自己给自己攒的嫁妆!” 柳卿卿眼一闭,还是说出来了。 “虽然我结婚的时候,我爸爸妈妈会给我嫁妆的,但是我还是想自己再准备一点!” 陆星怔怔的看著小学姐血滴似的红润耳朵。 他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突然之间,陆星觉得怀里的银行卡和一个个小盒子的礼物特別烫手。 他猜到了今天小学姐做了这么多,是有话要对他说。 可是...... 现在好像有些太正式了。 正式到陆星觉得自己一说话就要被直接送进洞房了! 久久没有听到陆星的回应,柳卿卿悄悄睁开眼睛小心的瞥著他。 陆星捏著银行卡,跟小学姐对上眼神,骂道。 “死恋爱脑。” 柳卿卿眼睛一亮,蹲在陆星的腿边,像一只可爱小猫,她惊喜的说道。 “你承认我们在恋爱啦?!” 陆星难得哽了一下,震惊了,“重点是这个吗?” 柳卿卿神气的咧开小白牙,两个酒窝给她的可爱增光添彩。 “我觉得是!” 陆星绷不住了,“你先站起来,坐到对面去。” 此时此刻小学姐好像跟小白学会了似的,跟没骨头一样蹲在他的脚边,扒在他的腿上。 “我不。” 柳卿卿的眼神透过玻璃窗看向窗外。 在摩天轮即將到达顶点时,她突然正经的单膝跪在陆星的面前,从长裤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盒子。 嘿嘿! 知道她今天为什么穿长裤了吧? 咔叭。 小盒子被打开,两枚闪闪发亮的钻戒放在里面。 陆星震惊的盯著那钻戒,心里寻思著怎么不送黄金啊,这钻戒也不保值啊? “陆星先生。” 柳卿卿顶著一张可爱的脸做出严肃的表情,虽然她的声音在发颤,但还是哆哆嗦嗦说了起来。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不想要你把我分类为好朋友,就这么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所以在我想了很久之后,我还是想要跟你说清楚。 我喜欢你,我没有过一刻是想要只跟你当朋友的,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朋友对待。” 柳卿卿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拉起来陆星的一只手,轻轻在陆星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这也是我的第一次表白,我今天本来以为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可是在你撞到膝盖之后,我竟然脑海里全都是放弃今天的计划,带你回家好好休息。” 回家? 陆星眼神闪烁,沉默的垂眸看著小学姐认真的脸。 “当我发现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我比我想像的还要更喜欢你。” 喜欢到她不会下意识的嫌弃陆星突如其来的事故打乱了她的计划,喜欢到她第一时间放弃了自己用心准备的计划,一心想的是陆星好不好。 柳卿卿又亲了一下陆星的手背,主要是她不敢直接上去就亲陆星的嘴。 她也想亲,但是没有小金毛那种脸皮。 不管这次告白成不成功,反正她也亲了两下,不亏不亏! 想到这里,柳卿卿坚定了表情。 现在距离摩天轮到达的顶点还有六十秒,她单膝跪在地上,握紧了陆星的手说道。 “此刻我高於世界,唯低於你。” “陆星,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柳卿卿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这么坦诚的剖白自己,她不好意思的低头道。 “如果你接受,我们可以在摩天轮的顶点亲亲。” 玻璃窗外五顏六色的霓虹灯落在陆星的脸上,他垂眸看著腿边小心翼翼捏著戒指的小学姐,突然轻笑一声。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什么? 柳卿卿迷茫的抬头望著陆星的脸。 她知道啊。 陆星不是做陪聊的吗? 她就是在陪聊网站上跟陆星达成了这么长时间的交易啊。 可是她又不能说,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陆星下意识的用指腹去按压银行卡的尖角,微微的痛感让他保持清醒。 他很喜欢小学姐吗? 不算。 他不喜欢小学姐吗? 也不算。 从某种十分自恋的角度来说,陆星觉得小学姐来的刚刚好。 在陆星最最最急切的想要找回对情感感知能力的时候,她来了。 有的时候陆星也会觉得,他是不是把小学姐当成工具人了?这样对小学姐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之前那段时间,他跟小学姐的关係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当中。 他没有必要去打破那个平衡。 但是现在。 小学姐告白了。 虽然陆星总是说他的梦想就是要做个不劳而获的人。 可他不是。 他平白无故的从小学姐身上汲取感情,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要付出点儿什么。 现在代价来了。 小学姐告白了。 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小学姐的话也说的很清楚,不想要这么不明不白的相处下去。 陆星很理解她。 於是。 思索再三,在摩天轮升到顶端的时候,陆星想这是小学姐精心安排和期待已久的东西。 他没有吻上小学姐的唇,而是安抚性的也亲了亲她的手背。 隨后。 陆星嘴角掛上淡笑,平静的说道。 “我是做职业舔狗的。” 假如他真的想跟小学姐相处下去,那么他不会掩盖自己的过往。 小学姐如果不接受,那也是他的命运,他不会责怪任何人。 柳卿卿的眼神里满是迷茫。 不是陪聊吗? 职业舔狗是什么玩意儿? 当舔狗还有钱拿吗? 不都是为爱发电吗? 陆星淡笑道。 “你可能听到这个词很陌生,我用一个直白的词来形容我的工作內容。 伺候女人。” 柳卿卿瞳孔地震。 ...... ...... 194 遍地是金子 从摩天轮到游乐园出口,从游乐园出口到回程的计程车上。 陆星和小学姐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两个人坐在计程车的后座上,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中间隔著的距离还能坐下三只小白。 都市五顏六色纸醉金迷的各色霓虹灯照进车內,模糊了陆星寂静的眼神。 从他在摩天轮说下自己的职业开始,小学姐就没有再说话了。 陆星也理解她。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对象是这个经歷。 陆星轻轻弯起嘴角,无声的笑。 这里是海城,东方帝国无数伟大宝藏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这里高楼耸立,这里纸醉金迷。 时代的飞速发展使得站在浪头的人和被拋下巨轮的人同处在一条街道,呼吸同一片空气。 陆星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还不满十六岁,他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他觉得自己是块金子,可是海城遍地是金子。 当时陆星在咖啡店打工,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那个男人当时说,如果想要赚快钱,就打名片上的电话。 这也算是他的......师父吧? 命运没有给予陆星成长的机会,他当时只能尽力的抓住递在面前的藤蔓。 从此,他的命运天翻地覆。 陆星只是觉得这份职业不光彩,可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做这一行。 就算是再给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的选择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投身在这个行业里。 挣钱嘛,生意,不寒磣。 陆星向命运当铺抵押了自己的情感和愤怒,来换得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很值得。 陆星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气,被疾驰的车子吹散在风中。 他完全可以凭藉著话术去哄骗小学姐,去美化自己的经歷。 甚至於说。 他可以根本不提自己的这个过往,就像是鸡鸭上岸嫁个老实人,一切风平浪静。 可是陆星不想。 他从做这一行开始,对每一位客户说十句话,九句话都是甜言蜜语的谎言。 可是小学姐不是他的客户。 陆星不想骗了。 隨你吧。 学姐。 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都无所谓。 陆星余光扫了一眼小学姐有些冷到发颤的胳膊,顺手按上了车窗,阻挡了外面的夜风。 “好嘞,到地方了。” 司机大叔停靠在公寓大门的路边,笑著招呼著后座的两个人。 “帅哥美女,记得带好东西哦。” “ok,谢了哥。” 陆星比了个ok,笑容满面的下了车。 司机大叔被大小伙子叫了哥,心里美滋滋的一脚油门开走了。 只留下陆星和小学姐沉默的站在公寓的大门。 陆星看了小学姐一眼,她没说话,转身走向了公寓的大门。 陆星插兜站在原地,手腕上掛著今天抓娃娃抓到的小怪兽。 走了两步。 小学姐回头看著他,“走啊。” “哦。”陆星跟了上去。 他还有一些学习资料在小学姐的家里,趁现在全都拿走,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纠纷了。 咔嚓。 房门打开。 小白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欢快的围在陆星的脚边闻闻蹭蹭。 陆星笑了,把小白抱起来。 “你流浪的时候,一定是只小狗在带你。” “要不然的话,你怎么好像一条狗啊。” 小白瞳孔呆呆的望著陆星。 陆星看了几眼就不看了。 他学到了。 在恋爱的时候,如果没有以后想要结婚的想法,最好不要一起养宠物。 不然分手的话。 物品尚且可以一分为二,难道宠物也要一分为二吗? 人家分手偷狗。 陆星可不想自己分手的传出来陆星偷猫的传闻。 非要养宠物的话,看来养条鱼是最划算的。 分手的时候直接把鱼剁了做成菜,就当是吃了散伙饭了。 小学姐钻进臥室不知道在干什么,陆星沉默的在客厅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的东西其实很少。 不论是从破旧的房屋住进孤儿院,还是从孤儿院住进医院病房,还是从医院病房住进客户豪华的房间。 他的东西一直很少。 他像是世界旅店的过客,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晚,来的时候轻鬆,走的时候轻鬆。 属於他的东西一直很少。 陆星收拾好自己的学习资料,全部装进黑色书包里,拉上拉链。 小白不知道陆星要做什么,但是它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它立刻去咬陆星的裤脚,阻止他收拾东西的动作。 陆星挑眉笑道。 “我没有偷东西。”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小白见阻止不了陆星的动作,连滚带爬的跑到臥室门口抓门。 片刻之后。 臥室的门打开。 柳卿卿手里拿著大把大把的文档,她诧异的看著客厅里已经背上书包的陆星。 “你去哪里?” 她焦急的走到了陆星的身边,死死的拽住陆星书包的肩带,“你去哪里?” 陆星茫然的望著小学姐的脸。 “啊?” 什么意思? 哗啦。 柳卿卿手里拿著的各种文件掉落一地,她看到了她给陆星准备的书桌上面空了。 陆星要走? 陆星要走! 这个可能性只要在她的脑海里一出现,她就满心都是抑制不住的鬱气。 柳卿卿拋下所有的东西,紧紧的抱住了陆星的胳膊,踏实瞬间挤压著陆星的胳膊。 “你要始乱终弃!” 啊? 陆星更茫然了。 “我始乱终弃什么?” 他第一次发现根本摸不清楚小学姐的想法。 柳卿卿明眸瞬间充盈著眼泪,她吸了吸鼻子,强忍著没有哭出来。 “你你你!你欺负我!” 柳卿卿先是飞速的跑过去锁上了大门,而后蹲下身胡乱的把所有文件揽在怀里。 她抬头望著陆星,巴巴的说道。 “这是我所有的房產证,银行卡,商铺,还有......” “停停停。” 陆星彻底迷茫了。 “你在炫富吗?” 柳卿卿:...... 啊啊啊! 她无比认真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可是我觉得你的初衷是赚钱吧?” 柳卿卿跟陆星相处了这么久,从来都没见过陆星对衣食住行上面挑剔。 一直都是她餵什么,陆星就吃什么。 这样的话,首先排除了他是因为虚荣所以才入行的。 柳卿卿虽然是坐在地板上的,可是她的声音却好像响在陆星的耳朵边上。 “你肯定有什么特別需要钱的地方,所以才这样子做的。” “这是我所有的钱了,你看看够不够。” “如果不够的话,我还能去问我妈妈和哥哥去借。” 陆星怔住了。 柳卿卿拽住陆星的衣角,认真的问道。 “如果我当时就说我不在意这件事,你一定觉得我是一时上头才这样说的,是不是?” 陆星尷尬的笑了笑,“怎么会。” 那就是会嘍! 柳卿卿鬆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是我所有的財產了,我放在你那里,你就知道我不是上头才说的这些话。” “学弟,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 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柳卿卿隨手拿了一张银行卡塞进陆星的手里,眨眨眼睛软软的说道。 “我把经济命脉交到你手里了。” “以后我对你不好,你可以不给我钱,把我赶出去翻垃圾桶吃。” 陆星僵硬在原地。 柳卿卿坐在地上,跟小孩撒娇似的抱住了陆星的腿。 “哎呀,你就答应我吧,你就答应我吧,你就跟我处大象吧,你就做我男朋友吧,拜託拜託。” 等等! 柳卿卿看著陆星背著的书包,突然问道。 “我刚才在计程车在想自己有多少的资產给你......” “你刚才在计程车上不会在想怎么离开我吧?” 陆星脚趾扣出了一座城堡。 ...... ...... 195 吃饱了吗? 尷尬。 陆星从来没有这么尷尬过。 艹! 合著白emo了。 你神经病啊!就不能说句话吗? 陆星觉得小学姐不说话就是拒绝他过往的意思,他也从善如流的接受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 小学姐不说话,纯属是因为大脑cpu不能双核並行,一次只能想一件事。 在想资產的时候就没办法再谈感情。 淦! 不说了,我跟你们这些愚蠢的大学生拼了! 陆星呵呵呵的直笑,试图找回自己的面子。 “怎么会呢,我就是想练习练习负重前行,回头说不定能去参军报国呢。” 尊嘟假嘟? 柳卿卿怀疑的看著陆星的表情。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算了。 不管了! 柳卿卿耍赖似的坐在地上抱著陆星的大腿,从裤兜里掏出来了那个戒指盒子。 嗨呀! 柳卿卿今天是真的高兴,她觉得自己穿裤子简直是最正確的决定。 “不管!你误会我了,我真的生气了!” 柳卿卿娇气的哼了一声,从小盒子里拉出来一枚戒指戴到了陆星的手指上。 “你戴戒指戴满一天,我才不生气!” 陆星低头哑然失笑。 小学姐跟条小狗似的,美滋滋的抱著他的大腿,颇有一种他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气势。 “哎呀,你就答应我吧,你就答应我吧,你都知道我是恋爱脑了,你就答应我吧。” 陆星绷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样耍赖哪儿有姐姐的样子?” “阿巴阿巴阿巴。”柳卿卿装听不懂,把胸口也贴在了陆星的腿上,晃悠了晃悠。 陆星一僵,彻底无奈了。 他把戒指捋了下来,试图讲道理。 “你知道我的工作细节吗? 我要照顾我的客户,我给她们做饭,哄她们睡觉,我甚至给她们洗澡,我微信秒回她们的消息,我照顾她们比照顾我妈都用心。” 柳卿卿腾的仰起头,巴巴的望著陆星。 “我的这些钱不够你用吗?” “我已经不需要钱了。”陆星回答道。 柳卿卿瞬间眼前一亮,急切的说道:“既然你不需要钱了,那你就可以跟你的客户们解约了啊!坚决捍卫乙方人权!” “有违约金。”陆星抱住了从沙发上跳到怀里的小白。 小白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爸爸妈妈是这么个姿势,但是爸爸妈妈这么做一定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於是小白舒服的窝在陆星的臂弯里,悠閒的甩著尾巴。 柳卿卿看小白安安稳稳还得到了陆星的一个亲亲,嫉妒的红眼病都犯了。 真可恶啊! 她柳卿卿居然也有嫉妒猫猫的一天。 有没有天理啊! “那你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柳卿卿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呃......六月十號。” 什么? 六月十號! 柳卿卿都打算听到什么一年两年的回答了,结果陆星说是六月十號,这不是还没有一个月了吗? 这是老天爷追著餵饭吃啊! 柳卿卿迅速的把戒指又戴到了陆星的手上,眨巴眨巴眼睛软甜的说道。 “这样吧!” “你不要现在就答应我!” “你就当你是面试官,我是应聘者,实习生转正需要时间,实习期一个月,好不好?” 小学姐笑的跟个傻狗似的,但是憨憨中又有一点可爱。 陆星思索片刻。 在这段时间,小学姐应该也能知道他的工作內容了,如果她这都不介意的话...... 陆星想,这也许就是他该遇到的人了。 见陆星不说话,柳卿卿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她直接返祖到猴子爬树,揪著陆星的衣服站起来,踮起脚猛的在陆星的脸上啵了一口。 嗯? 陆星捂著脸,“你这么快的吗?” 柳卿卿脸也粉粉的,不好意思却又理不直气也壮的叉腰。 “不管。” “劳动法规定了,实习期也要发工资!” 说完,她又踮起脚在陆星的另一边脸也啵了一下。 “这就是我的工资!” 陆星翻了个白眼,擦了擦两边脸上的口红。 “你啄木鸟啊,亲这么重。” 柳卿卿幸福死了。 她强制托住了陆星的脸,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在陆星的脸上啵下了无数个唇印。 “哼,我是香蕉型人格,有时候像啄木鸟也正常!” 陆星绷不住了。 “那你吃饱了吗,啄木鸟宝宝?” “没有没有,那你再餵我一点!” 室內一片温馨。 陆星透过窗外望了一眼繁星点点的夜空。 我这么做是正確的吗? 我走上正確的道路吗? 我能变成正常的人吗? ...... ...... 196 伤你妈的头! “你发什么呆?” 傍晚,天空由紫红和金色交织成一幅瑰丽的画卷,无数车辆像蚂蚁似的川流不息,又无情碾过大道上真正的蚂蚁。 车子里,魏煒不耐烦的侧脸看著面前的魏青鱼。 这几天,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便宜妹妹好像是变傻了似的,居然不跟他作对了?! “我没有发呆,我在想事情。” 魏青鱼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自从那天陆星给她捋了捋逻辑之后,她就对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放下了敌意。 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魏煒听了,无趣的撇撇嘴。 假如魏青鱼掉进了河里,他会毫不在意的就走开了。 假如魏文海掉进了河里,他绝对在河边敲锣打鼓大摆三天流水席! 该死的老登,真尼玛能活! 因此,比起魏文海,他还是觉得魏青鱼更顺眼一点,但也就是一点而已。 “呵呵,又想著怎么坑我的吧?” 自从魏青鱼开始进入公司开始,他的业务上就总是出现问题。 本来魏煒是很生气的。 但是他回去跟媳妇儿一合计,突然发现,他一直以来想要脱身的机会来到了! 魏青鱼平静的摇头,“没有在想这件事,是在想昨天看了一点电视剧。” 啊? 魏煒难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电视剧? 他没听错吧? 不应该是抱著什么破书在看吗? 魏煒突然觉得面前的魏青鱼好像多了一点人气儿,他语气柔和了下来。 “看吧看吧,你嫂子脑子就是这么看坏的。” “看电视剧会看坏脑子么?”魏青鱼茫然的看著魏煒。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魏煒顿了一下。 说实在的,他现在跟魏青鱼的对话是前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过的。 这种閒聊就类似......兄妹。 这个词在魏煒的脑海里一出现,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他怎么可能把魏青鱼当妹妹? 这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哥?” 魏青鱼轻轻唤了一声。 瞬间,魏煒直接头皮发麻,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听过魏青鱼叫他哥! 魏煒突然有点手足无措。 人在感觉事情超出控制的时候就会变得愤怒,他也是这样,“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想做什么。”魏青鱼想著陆星给的办法,一丝不苟的说道。 “我只是想要问问你,看什么电视剧会把脑子看坏掉,我的脑袋还有用。” 魏煒抓狂了。 他终於知道面对一个机器人是有多折磨了! “你看的什么电视剧?!这都教你的什么玩意儿!” “我看的大明王朝。” 魏青鱼认真的回覆道。 这辆车是魏煒的私人用车,从司机到车辆都是属於魏煒的,安全性和私密性可以保证。 这是魏青鱼等了这些天,终於找到的机会。 “你看的这个玩意儿?”魏煒有些吃惊。 他还以为魏青鱼看的是毁天灭地的仙侠偶像剧,或者是什么嫡嫡道道的剧呢。 说实话。 魏青鱼要是看的前面那种类型,魏煒只是觉得她脑子瓦特了。 但是魏青鱼如果看的是后面那种类型,魏煒就觉得她是在內涵他是私生子了! 但没想到。 魏青鱼在yes or no之间,选择了or。 行。 真行。 魏煒心情复杂的问道,“你看出来什么了?” 等的就是这个。 魏青鱼平静的说道。 “看出来了皇帝喜欢养狗,学习了一些养狗心得。” 什么? 魏煒的脸色突变,看了已经升上去的隔音板,突然发现这个便宜妹妹似乎是早有准备? 魏青鱼继续说道。 “不论出身,不论背景,能为皇帝做事的,听话的,都是他的好狗。” “不过养狗也不能一家独大,最好是几条好用的狗在一起廝杀扑咬。” “皇帝高高的坐在宝座上,像是看了一场滑稽的动物表演。” “这条狗快死了,就救一下,那条狗胜利了,就踢一脚。” “毕竟没用的狗要是死了,胜利的狗就会把目光转向宝座上的皇帝。” 魏煒汗毛直竖,低呵道。 “闭嘴!闭嘴!” “怎么了哥?”魏青鱼平静的注视著魏煒,“是我对人物理解的不好吗,抱歉,那我回去再看一遍这个电视剧。” “看你妈个头!” 魏煒咬牙切齿的怒视魏青鱼。 “你是故意的!” 他可太知道为什么魏文海会把魏青鱼放进公司了。 一方面是在可惜魏青鱼聪明的脑子,打算在魏青鱼死之前,榨乾她的最后一分价值。 另一方面,魏文海就是在敲打他啊。 这老登暂时还死不了,他就是在故意的,明晃晃的告诉魏煒。 不要妄想夺权!老老实实的干活! 他可以安排魏青鱼进公司,也就可以安排其他的私生子女进公司。 如果是之前,魏煒可能还会有些挫败,然后开始pua自己收起小心思努力干活。 可是自从温总抢地之后,他彻底悟了。 那天他跟魏文海说买地失败了,魏文海阴毒的眼神像是毒蛇死死缠绕在他的喉咙上! 如果不是管家及时敲门倒茶,他真的怀疑自己会被掐死在书房里。 魏煒彻底看开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人家温总的女儿,什么都不用管,除了没爹之外,就能坐拥万千宠爱。 而他! 虽然有爹,还不如没爹呢! 魏文海太狠毒了,能有计划有耐心的培养女儿十八年,就为了当什么破风水阵的阵眼。 魏煒可不敢担保自己绝对安全。 他还有媳妇儿呢! 这次老登把魏青鱼安排进公司,就是想看他跟魏青鱼互咬唄。 魏煒寻思著,这是脱身的好机会啊! 他趁著老登提拔魏青鱼的时候,迅速的带著媳妇儿带著钱跑路。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除了劳资蜀道山之外,他不再担心任何东西! 完美! 可是现在...... 魏煒黑著脸骂魏青鱼,“到底谁教你说的这些东西!” 他可不信魏青鱼短短时间之內,就能直接从机器人变成现在这么多心眼子的样子。 魏青鱼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著魏煒,她突然弯了弯嘴角。 “我不想当狗,我想当人。” 魏煒怔住了。 在他的心里,这个便宜妹妹,一直就像是个机器人似的,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需求。 可是现在。 她说,她想当人? 魏青鱼再回忆了一下陆星跟她说的台词,反覆在心里念了几遍,她平静的开口道。 “你为公司做了这么多事情,脖颈上却隨时架著铡刀,隨时变成路易十六转世。” “哥,你真的甘心吗?” ...... ...... 197 魏家第一深情 “闭嘴!” “我让你闭嘴!” 魏煒愤怒的睁圆了眼睛,惊恐当中还带著一丝丝的动摇。 在察觉到魏煒想要动手的时候。 魏青鱼想到陆星也算到了这个场面,就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哥,你牙齿上有菜。” 啊? 魏煒瞬间收回了手,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迅速的开始查看自己的牙齿。 魏青鱼嘴角控不住的弯了一下。 陆星这人真的是...... 混招有混招的好处,除了有点崩人设之外,没有任何坏处。 从她有了跟魏煒对谈的念头开始,陆星就开始从她这儿打听魏煒平时的为人。 第二天,陆星就给她发过去了两个策划案。 文档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重点—— 攻心为上! 里面不仅详细的包含了她应该说的台词,甚至连魏煒翻脸的应对措施都做了出来。 魏青鱼想,陆星不去做专业諮询真的可惜了。 她也问过陆星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做出来这些东西。 陆星说。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故事写到最后都是写人。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所有的情绪底下,都蕴含著没有被满足的需求。 因为心里需求没有被满足,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显得太小肚鸡肠了。 所以借各种別的事情来借题发挥,所以抱怨,所以愤怒,所以阴阳怪气。 就像是魏煒这样的人。 他在同辈人里面的能力算是非常的出眾了,一般这个年纪家里人都放手了。 可是魏煒的头顶上压著魏文海。 魏文海时时刻刻的在提醒魏煒,他只是一条狗而已,甚至想要把他捆死在自己的身边。 这对於一个没能力的人来说可能是恩赐。 但是对於魏煒这样有实力有脑子的人来说,是一种实打实的压制。 魏煒对於魏文海不是感恩,是能凝成实质的怨懟! 而这种怨懟,就是可以利用的东西。 魏煒真的躺平了吗? 不是。 他想要离开的选择是在极度无奈,极度看不到未来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决定。 假如他手里能掌握魏家,他又何必要跑出国呢? 魏青鱼看著魏煒的动作。 他整理好自己的牙齿之后,还专门用镜子看了看。 魏青鱼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说道。 “哥,我今天说的每一个字都算数,这是我最认真的想法。” 嘶。 真別说。 魏煒看了魏青鱼好几眼。 这喊哥喊多了,他还真的有点习惯了。 魏煒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你恋爱了?” 霎时间。 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的人机妹妹脸变红了。 啊? 你脸红个茶壶泡泡嘴啊! “你真恋爱了啊?!” 魏煒大为震撼,他真的就是隨口说说,没想到还真的就说中了。 魏青鱼没有承认,摇了摇头。 “没有在一起。” 噢~~~ “那就是快了唄?”魏煒瞬间抓住了重点。 魏青鱼只是慌乱了几秒,就迅速的镇静了下来。 “我没有恋爱,但是你结婚了。” 魏文海不让魏煒的媳妇儿住进来,说是人太多太闹腾了。 所以家里的孩子只有魏煒和魏青鱼被允许住在魏家。 这瞬间戳到了魏煒的痛点。 “我结婚怎么你了?你嫉妒我有媳妇儿?!” 魏青鱼摇摇头。 “没有,嫂子很好。” “可是你们结婚第一天,你带著嫂子来家里看爸爸的时候,爸爸说......” 话就停在这里,魏青鱼就不再说了。 这也是陆星给的招数。 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总是有软肋的。 人家高书记没事儿还想跟人討论討论明史呢,更別说是魏煒了。 没有软肋的人就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了,无牵无掛的,遇到这样的情况最好別招惹人家。 不过陆星很明显的能发现,魏煒的软肋就是他媳妇儿。 “他说我媳妇儿怎么了?” 果然。 魏煒瞬间急了起来。 说他无所谓,凭什么说他媳妇儿! “他说嫂子以前陪过酒,身上不乾净,住在家里破坏风水。” 咚! 魏煒一拳砸在车玻璃上,僵硬在了原地。 听到脆响,魏青鱼沉默片刻,问道。 “不痛吗?” “......已经后悔了。” 嗷嗷嗷嗷! 魏煒装逼一时爽,结果手痛的不行,表情管理直接失控。 不过看魏煒这个表现,魏青鱼就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对了。 当时魏文海说这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魏文海知道她从来不多说话,所以就当她不存在。 但是没想到。 魏青鱼想起陆星在微信的那个说法。 陆星说她属於是ai进化了。 很奇怪。 她听到陆星说她是机器人,却不觉得心里有不舒服的地方。 魏青鱼还在这儿回味的时候,魏煒都要气死了。 魏煒的那个妈当初送上门倒贴给了魏文海一晚,结果一发入魂。 得知私生子再添一枚,魏文海毫不犹豫的给了魏煒妈妈一笔钱,让人赶紧滚蛋! 魏煒妈妈没有去打胎,而是把魏煒生了下来。 但是当独身女人有大笔的钱却没有脑子的时候,就会成为一块香甜的甜点。 在魏煒十六岁的时候,钱被他妈妈买了什么股票。 人是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的,所以股票血本无归。 魏煒几乎要上不起学了,可是他碰到了他现在的媳妇儿。 虽然他媳妇儿当时是做陪酒的,但是他媳妇儿承担了他一年半的学费。 后来魏煒亲妈实在过不下去了,去找魏文海把儿子卖了又拿了笔钱走了。 最后魏煒被魏家认了回来。 都说瞎子復明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是丟掉拐杖。 但是魏煒没有。 他没有丟掉拐杖,也没有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他发誓要让媳妇儿过上最好的生活! “哥,我没有说谎,根据我的记忆,我除了语气不同之外,其他全部还原。”魏青鱼保证道。 魏煒烦躁的挠头。 “没说不信你。” 魏青鱼在他这里的可信度是90分。 魏文海在他这里的可信度是-1000000分。 所以。 虽然魏煒以前没有听过魏文海评价他的媳妇儿。 但是 他不觉得魏青鱼是在说谎。 死老登! 嘎吱。 车辆停在了举办宴会的地方。 魏煒沉默片刻,慎重的说道。 “我再考虑考虑。” “好的。” 魏青鱼没打算就说这些话就让魏煒完全动摇。 魏煒扫了魏青鱼一眼,突然笑了。 “到底谁让你变了这么多?” 魏青鱼装聋子。 这也是从陆星那里学到的。 “好吧,不愿意说就算了。” 魏煒的手轻轻敲在腿上,开玩笑的说道。 “温总今天也来,你找她可比找我明智。” ...... ...... 198 这是第198章 【魏青鱼】:魏煒已经动摇,我们到达了晚宴地点。 【陆星】:unbelievable! 【魏青鱼】:谢谢你的夸奖。 【陆星】:[小程序]超级消消乐,分享好友扣1获得通关道具 【魏青鱼】:1 【魏青鱼】:11 【魏青鱼】:111 魏青鱼清澈的眸子泛起迷茫。 虽然她的脑袋里有大大的问號,但还是照做了,在聊天框一直扣1。 陆星这么干一定有他的道理! 片刻之后,陆星那边终於来了消息。 【陆星】:哦哦,感谢你復活我了,真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啊! 【陆星】:你说你到宴会地点了是吧,你就直接问魏煒哪位是可以交流的。 【陆星】:一方面,你可以根据魏煒推荐的人选,看出来魏煒这个人合作的诚意。 【陆星】:另一方面,如果魏煒推荐的人真的可以,那你就要好好聊聊了,这也是在给你的未来铺路。 【陆星】:平时不走动不交流,关键时刻却让人担著风险跟你合作,这是不可能的。 人在社会日常的相处当中,无形之间都是有一个信用库的。 一个憨厚靠谱但有点傻傻的人,和一个脑子灵活但自私精明的人同时问你借钱。 哪个看起来能老老实实的还钱? 如果一个人的风评人品都极其恶劣,小事儿上大家吃吃喝喝就算了。 真遇上大事儿,谁敢去帮啊。 所以,魏青鱼要想要多一份力量,那就必须要有铺垫过程。 不然硬懟只能受伤流血啊。 【魏青鱼】:好的,谢谢你,我知道了。 【魏青鱼】:[转帐] 【陆星】:老板大气.jpg 看著聊天界面陆星发过来的表情包,魏青鱼弯起眸子。 一只小熊手里攥著一把钱在开心的转圈圈。 跟陆星好像。 魏青鱼指尖轻点屏幕,收藏了这个表情包。 ...... 在宴会上,魏青鱼最先遇到的不是那个温总,而是夏武,也就是夏夜霜的父亲。 夏老头算是白手起家的代表人物,身上是藏不住的匪气。 “夏叔叔,晚上好。” 面对长辈,魏青鱼一丝不苟的打招呼问好。 夏老头早就知道魏青鱼也进了魏家的公司,所以在这看见她也不奇怪,立刻应了一声。 哎。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怎么这魏青鱼看著就大大方方的呢? 他就根本就不敢跟夏夜霜一块儿出门! 在家里父慈女孝也就算了。 要是真的当街斗殴被发到了网上,他觉得自己可以考虑一下转世投胎了。 夏老头越看越觉得魏文海那老登教女儿还挺有一套的。 决定了! 回头去找魏文海討教一下育儿心得! 夏老头跟魏青鱼聊了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哎,温总。” 温灵秀停住脚步,点头打招呼,“夏总。” 夏老头当然知道这魏青鱼是为什么来宴会,不就是为了认识人的嘛! 本来他不想管的。 但是谁让魏青鱼看起来就很乖还很懂礼貌呢? 於是夏老头帮忙介绍道。 “温总,这是魏氏魏总的女儿,叫魏青鱼。” “青鱼,这是咱们大名鼎鼎的温总,你应该从你爸爸那里听说过她。” 是听过。 自从温灵秀抢到那块地之后,魏青鱼在家里无数次听到魏文海在骂这个名字。 不过这是魏青鱼第二次见到温灵秀。 她第一次见到温灵秀是在表彰海城杰出企业家的电视新闻上。 在一眾看起来能娶老婆全靠有钱的同行里,温灵秀一身低调的黑西装,美得毫不费力。 今天的温灵秀穿著裁剪得体的衬衫,阔腿西裤盖住脚面,只能看到一点轻盈的细高跟。 “青鱼都长这么大了啊,真漂亮。” 温灵秀听到面前这小女孩是魏文海的女儿,微笑著夸了一句。 嘖。 没想到魏文海那个神棍还能养出来这样的女儿呢。 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个魏青鱼挺好的,长得好看,穿的衣服也得体。 在这种场合,只有把自己当成餐桌上肉菜的人,才会穿著黑丝包臀裙低胸装来钓凯子。 温灵秀不会这样,魏青鱼也不会这样。 因此,两个人的第一眼,都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夏老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青鱼还是我女儿的同学呢。” “对了温总,说起来上次还要感谢你跟我打电话,要不然我女儿伤心了我也不知道。” 不说这事儿还好。 一说这事儿温灵秀就想起来了夏夜霜。 一想起来夏夜霜她就想起来了夏夜霜跟陆星在树下的那个亲吻! “哎?怎么感觉突然变冷了,这冷气怎么回事儿?”夏老头搓了搓胳膊,自言自语道。 算了不管了。 夏老头又关心了一句,“温总,你家孩子上次怎么样了,小帅哥是真的俊啊。” 提到陆星,温灵秀原本心里那点气也没了,眼神柔和了起来,淡笑道。 “我家小朋友挺好的,上次只是个意外。” 魏青鱼听著夏老头跟温灵秀说话,时不时的也说两句。 虽然冷不丁的冷笑话会把別人给冻住,不过能说一句已经很厉害啦。 夏老头看温灵秀对魏青鱼的观感不错,於是聊了一会就迅速的撤了,让她们俩单独聊。 温灵秀也站累了,就柔和的问道。 “青鱼,我们坐下来聊好吗?” 魏青鱼怔了一下,除了陆星之外,这是第一个做小事之前会徵求她意见的人。 严格来说,温灵秀完全算得上是她的长辈,也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考虑她的想法的。 “哎,慢点。”温灵秀扶住了魏青鱼,避免了她绊一下。 在看到魏青鱼没事之后,温灵秀才鬆了一口气,温柔的说道。 “小心一点。” 魏青鱼想想陆星给的话术,思索片刻,回復道。 “没事,在哪里跌倒,就可以在哪里躺一会儿。” 噗。 温灵秀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陆星也说过这句话,於是爱屋及乌的,她对魏青鱼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 ...... 199 这是第199章 温家別墅. 啪! “哈哈哈啊哈哈。” 啪! “哈哈爸爸欸嘿嘿。” 啪! “欸哈哈啊。” 赵秘书在进门的时候,迷惑的看著在客厅玩闹的陆星和囡囡。 囡囡穿著小熊睡衣,小脸圆圆粉粉的,一看就q弹好戳! 但是现在。 可爱的囡囡正在被强大的大魔王欺负。 陆星坐在地毯上,上半身懒懒的倚靠在沙发上,撑著脑袋看著囡囡,嘴角带著笑意。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只要囡囡一站起来,他仗著腿长,轻轻一脚就把人带地上了。 於是。 客厅的画面彻底进入了循环。 囡囡奋力站起来,陆星一脚带倒。 囡囡又奋力站起来,陆星又一脚带倒! 囡囡又双奋力站起来,陆星又双一脚带倒! 不过陆星用的力气不大,外加地毯够厚,囡囡倒在地上也不哭,就嘿嘿的直傻乐,然后积攒力气再试图站起来。 赵秘书简直不忍直视。 这就是零零后带娃吗? 听到有人进来,陆星仰著头看了一眼。 “哇,赵姐姐晚上好,你又加班了,桌上有洗好的车厘子,很新鲜很甜。” 赵秘书顿了一下。 这就是每天温总回家就能享受到的画面吗? 淦! 怪不得温总每天上班不积极,下班跑得比谁都快! 看著囡囡那个不值钱的笑,赵秘书觉得自己应该为了温总说点什么。 “陆先生,您別欺负囡囡了。” 嗯? 陆星撑著脑袋,眯起眼露出一个笑容,看得赵秘书愣住了。 “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欺负呢?” “不过......”陆星看了眼手錶,弯腰轻轻鬆鬆的抱起囡囡,“確实是到了睡觉时间了。” 囡囡趴在陆星的肩膀上,表示並不想睡觉,於是撅起嘴哼哼唧唧的。 “不要不要不要。” 陆星比囡囡还幼稚,学著囡囡说话的样子。 “就要就要就要!” “yes!我比你说的快一秒,你输了哈哈哈!” 囡囡撅起嘴,“爸爸都几岁啦!” 陆星掐著声音,神气的说道:“我~永~远~十~八~岁~” “对了,以后你妈妈要是说起自己年龄的事儿,你就说妈妈永远十八岁哦。” “好叭!” 赵秘书瞪大了眼睛。 握草! 还能这样? 陆星关臥室门的前一秒,探出头对赵秘书说道。 “赵姐姐,我哄囡囡睡觉去了,你休息一会儿,桌子上有水果,冰箱里有饮料。” 啪。 房门合上。 赵秘书开始含泪计算自己的存款。 靠! 她也要雇一个这种小鲜肉啊啊啊! 计算完自己的存款,赵秘书內牛满脸,全是心酸。 “以前瞧不上吃软饭的男人,现在瞧不上自己,居然没能力让男人吃上软饭。” 不过...... 想想陆星那个条件,赵秘书又不羡慕了。 “一分价钱一分货,我又买不起陆星那种的。” 她现在的存款能包到的男人条件,是吃她个果盘她都要报警的那种。 算了。 还不如趁现在多看看陆星呢,就当是温总给发的员工福利吧! 半小时之后。 赵秘书收到了温灵秀的消息。 【温总】:晚会快结束了。 【赵秘书】:收到! 赵秘书想了想,轻轻敲了敲臥室门进去,打算跟陆星说一声。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陆星撑著头在......戳囡囡的脸。 囡囡早就睡著了,白白嫩嫩的小脸看著无比q弹。 陆星戳一下,回弹,戳一下,回弹。 嘿嘿! 好玩! “陆先生,你怎么......” “要试试吗?” “啊,可以吗?” 赵秘书真的心动了,但很快脑海里浮现了温总的脸。 呃。 不行不行! 这可能是未来的老板啊! 她怎么能戳未来老板的脸呢! 为了防止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赵秘书立刻说道。 “陆先生,温总给我发消息了,她晚会快结束了,我要去接她了。” 陆星靠在床头,眯起眼盯著赵秘书问道。 “你为什么会先来別墅一趟?” “谁派你来的?” “你有什么目的?” 按道理来说,温阿姨去晚会,会带著赵秘书和助理们一块儿去。 明明赵秘书应该全程跟著的,怎么会突然回来一趟。 赵秘书在陆星审视的眼神下迅速的站直了身体,汗流浹背的说道。 “温总让我回来给她取个文件,我这里有我跟温总的消息记录!” 陆星看了看赵秘书跟温阿姨的聊天记录。 思索片刻。 “走吧,我们一块儿去。” 啊? 赵秘书疑惑道:“温总没说让你去啊。” 陆星隨手套上外套,轻笑道:“是么?你再仔细看看呢。” 他以前就说了。 让成年人说自己的真实需求,简直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像温阿姨这种人,她怎么可能在去晚会的时候还会找什么破文件啊! 而且温阿姨让赵秘书等在別墅里,说是她发消息了再让赵秘书出发。 这不就是在等著陆星主动问的吗。 呵,女人。 陆星穿好衣服,顺道给睡梦当中的囡囡套了件衣服,把宝宝抱在怀里。 “走吧。” 全程,赵秘书根本插不上话。 “陆先生,周围两栋房子里住的都是保鏢和保姆,囡囡其实可以......” “不可以。” 陆星笑眯眯的否定了。 开玩笑。 他怎么可能在服务时间把囡囡放在別墅里,自己一个人去接温阿姨啊。 要是囡囡出问题了怎么办? 这就是典型的顾头不顾腚。 ...... 劳斯莱斯稳定的行驶在道路上,舒適宽阔的后座让陆星抱著沉睡的囡囡也不觉得难受。 赵秘书瞅著陆星深沉的盯著窗外,忍不住问道。 “陆先生,你在看什么?” “別吵,我在思考。” 陆星一脸凝重的回答道。 啊? 赵秘书惊讶的问,“思考什么?” “思考我以后到底是跟床结婚呢,还是跟钱结婚呢。” 陆星十分纠结。 赵秘书直接被干沉默了,片刻之后,幽幽说道。 “为什么不能跟铺著钱的床结婚呢。” “难道你真的是天才!” 陆星眼前一亮。 赵秘书:...... 神金! 好好的帅哥,可惜长了一张嘴。 在晚会结束的前几分钟,车辆稳稳的停在了出口的地方。 “抱著囡囡,別开窗户,晚上风大。” 陆星把怀里的囡囡小心交到赵秘书的怀里,接著他开门下车。 赵秘书隔著车窗玻璃往外看。 夜幕笼罩著城市的大地,陆星手臂上搭著一件女式外套,站在出口处耐心的等人。 片刻之后。 陆星看到了从出口处走出来了温阿姨的身影。 他正打算上前,但是在看到温阿姨旁边跟著的人之后,大脑迅速的让他转身想走。 怎么会是魏青鱼!怎么会是夏老头! 陆星转头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了脚步。 不对。 魏青鱼和夏夜霜都不再是他的服务对象了。 好的。 捋清楚了。 他现在的服务对象只有三个人,温阿姨,宋教授,柳卿卿。 分清了主次,陆星立刻回头迎了上去。 夏老头是最先看到陆星的,他认出来了这是那天在车里见过的小帅哥,於是笑著说道。 “温总,你家小朋友来接你了。” 魏青鱼抬头隨意的看了一眼,正撞进陆星灿若星辰的眼睛里。 ...... ...... 200 別输在不会说话! “夏叔叔,晚上好。” 陆星的眼神没有在魏青鱼的身上停留。 他礼貌的冲夏老头点了点头,然后上前把外套披到温阿姨的肩头。 陆星正想退后,却突然嗅到了一丝酒味。 他低头望去,撞进一汪温柔似水的眸子里。 温阿姨喝酒了,脸颊泛著潮韵,眼神透著柔媚,像是一滩春水软在了他的怀里。 “誒,你好你好,温总喝了点儿小酒,你把人带回去吧。” 夏老头对於这小子还记得他表示非常的满意。 哎。 这么帅个小伙子,还背靠著温灵秀这座大山。 要是能当他女婿,这夺好啊! 魏青鱼孤冷的站在原地,沉默的听著陆星和夏叔叔聊天。 为什么陆星不跟她打招呼呢。 严格来说。 她不是陆星的谁,陆星也不是她的谁。 从来没有开始过,又有什么解释一说? 魏青鱼只是有些难过,她把自己家里所有的情况全部清清楚楚的摊在陆星的面前。 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陆星的家里情况是怎么样的。 她也不知道陆星是怎么变成家大业大的温总家里的小朋友的。 明明在陆星的微博里,他是很缺钱的。 温总家的小朋友也会缺钱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魏青鱼不明白。 可是她只能保持沉默。 小时候她学说话总含糊不清咿咿呀呀的,父亲觉得她聒噪,於是让她不会说话就闭嘴。 陆星不跟她讲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跟陆星说话。 她只能沉默,这是她最擅长的。 或许。 陆星並不想在人前认识她呢? “魏青鱼,好巧啊,晚上好。” 陆星用最普通的语气问候了一句。 魏青鱼瞬间抬起头,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透著惊讶,原本的那点难过被一扫而空。 心跳声砰砰砰的响在胸口,魏青鱼在心底真诚的道歉。 她不该那么想陆星的。 魏青鱼难得侷促的点头回復道。 “晚上好。”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这样回復太冷淡了,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显得亲近一点。 夏老头疑惑的看著陆星问道,“你们认识?” 陆星微笑,感受到怀里温阿姨虽然没看他但是已经放到他腰间软肉上的手,淡定道。 “同学。” 魏青鱼嘴角的那点笑容又落了下去。 对。 同学。 魏青鱼做好造型的长髮被吹散在冷风中,一缕乌髮落在额前,遮住了她寂寥的眼神。 陆星悄悄鬆了一口气。 靠! 虽然他知道温阿姨不会真的掐他,但是那个位置真的很痒啊。 不过幸好。 温阿姨没有见过他跟魏青鱼走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温阿姨到底醉没醉,但是他最基本的解释是要有的。 同学。 同学的身份就很好了。 陆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要照顾所有人情绪的大善人。 在处理人际关係的时候,他永远遵循著客户优先的准则。 魏青鱼的合约已经结束,而且她还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那么就不担心她乱说话了。 他主动跟魏青鱼打招呼,是一种悄无声息的安抚,也是多加一层的保险。 果然。 在看到他打招呼的时候,魏青鱼瞬间亮起的眸子,他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魏青鱼不会乱说话了。 不过有一点陆星没有想到,魏煒这货给魏青鱼推荐结交的人选居然会是温阿姨。 真难绷。 “好了,夏叔叔,我们先走了,拜拜。”陆星不想再多说了,就迅速的结束了话题。 夏老头笑著说,“成,回见嗷。” 望著两人离去的背影,夏老头嘖嘖道。 “也不知道这小帅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我还想给介绍给我女儿呢。” 魏青鱼抬头,幽幽道。 “介绍给夏夜霜么?” 陆星本来就喜欢过夏夜霜,要是夏叔叔真的在中间牵线搭桥,也未必不行。 “我怎么可能管霜霜这些事儿。”夏老头摆摆手,“当然是介绍给我其他的女儿啊。” 其实是他不敢。 他要是今天强迫夏夜霜相亲,他明天就能直接骨裂。 魏青鱼沉默的看著夏老头。 她不明白。 如果不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来呢。 “夏叔叔。” 魏青鱼今天的情绪早已被陆星搅乱,现在夏武的话又让她有些不適。 “您当初为什么要让夏夜霜来跟我打招呼。” 那天在琴房里,夏夜霜在陆星的引导下,终於说出来了討厌她的理由。 这么久了,魏青鱼才知道。 原来夏夜霜一直以来这么討厌她,是因为小时候总是被夏武强迫著去跟她打招呼。 魏青鱼今天不明白的事情好多。 她有点高兴。 因为又可以因为不明白而去请教陆星了。 “啊?” 夏老头有点迷茫。 “我什么时候让她跟你打招呼了?” 思索片刻,夏老头灵光一闪! “噢,那不是她自己说你长得漂亮,想跟你说话的吗?” “你小时候不爱说话,所以霜霜尝试好几次都失败了。” “我每次都很温柔的安慰她啊!” 这怎么就成了他逼迫霜霜去跟魏青鱼打招呼了啊? 什么? 魏青鱼的眼神里透著迷茫。 不对啊。 那天夏夜霜不是这个说法啊。 “那每次夏夜霜跟我聊天失败,您不让她上桌吃饭......” 夏老头更懵逼了。 “你不跟她说话,她就生气,她一生气就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到处乱窜发疯。” “到了饭点她直接站在餐桌上吃饭啊。” “別说她了,我也不允许我自己用这种方式上桌吃饭啊!” 魏青鱼彻底沉默了。 於是在散场之后,她把这段对话原封不动的发给了陆星。 陆星看完也沉默了。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小孩嘴里的鬼话。 不过...... 现在他其实也挺煎熬的。 论一个喝醉酒的人到底能有多耍流氓? ...... ...... ps.白天再更,有人点我。 201 喜报!她超爱! 赵秘书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 因为她今天用脚趾把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別野抠出来了。 刚才隔著车玻璃,她看到温总官方说法是说喝醉了才软软的靠在陆星的肩头。 可是真不巧。 她刚好就越过陆星的肩头,跟温总对视了一眼。 赵秘书用自己这么多年打工人摸鱼观察领导来没来的本事发誓! 温总眼神清醒的还可以再熬三个大夜跟项目! 好好好。 钓鱼是吧? 赵秘书悟了! 赵秘书以前还觉得温总解僱陆星可能是因为腻了,但是现在看来...... 她超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温总会想要在合同结束之后不续约。 但是赵秘书现在觉得自己是时候连夜去看几本小说了。 爱而不自知的总裁和贴心好看又温柔的小娇夫。 总感觉是火葬场的標配捏。 看著陆星揽著喝醉到站不稳的温总过来了,赵秘书长嘆一声。 她看著温总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温总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可偏偏就是不放过自己。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是不是因为好人总不考虑自己的感受,而祸害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呢? 赵秘书想都能想得到,温总想结束跟陆星的关係无非就是那几种情况,年龄和囡囡。 其实但凡温总看看周围的同行。 那六十岁老头娶十八岁女孩的比比皆是,有的老头儿子都比媳妇儿年纪大。 温总就是输在太要脸了,道德底线有待降低。 不过她也没办法直接跟温总说,温总太要脸了,这话说出来人直接红温了怎么办。 不过出於感谢温总对她的日常照顾,赵秘书觉得自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还是可以的。 於是。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在陆星揽著温总走到车门前的时候,赵秘书怀里抱著囡囡,赶紧小声说道。 “陆先生,温总喝醉了,我抱著囡囡坐副驾驶了。” 陆星看了她一眼,小心的扶著软软的温阿姨坐进了车里。 “好,你去吧。” 咔。 车门关上。 劳斯莱斯开在前面,后面的车里装著温灵秀带来的其他秘书和助理们。 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来参加晚会的。 那种在晚宴上给总裁下药的情况也基本不可能发生,因为总裁身边带著的人山呼海啸。 也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情况,所以陆星才明白。 温阿姨想让他来。 其实陆星做这一行觉得很有意思的是,一个客户一个脾气,一个客户一个表达方法。 像池越衫这种人,小时候被排挤,学会察言观色之后,说一句话就会掺半句谎话,这是本能,说谎的时候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很难改。 听著她的话,也许现在能信一半,但是在之前,一半都不能信。 像宋教授这种人,高智商低情商的疯批,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再加上精神病,她提刀去砍人都不奇怪。 根据她对弟弟妹妹恶劣的態度,估计以前在家里受创伤不小,不过也挺好解决的,只要让她感觉被记掛被爱著就行了。 而像温阿姨这种人,她习惯了做生意的时候打太极,说起话来就模稜两可,再加上身居高位久了,特別会讲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腔。 久而久之,她就无法再真正说出来自己真实的想法了,得靠人猜。 车子的隔板很有灵性的升起,给后排的两人隔出来了单独的空间。 温灵秀难受的蹙起眉头,紧闭著双眼,心想回去要赵秘书涨工资,这也太有眼力见了! “温总,现在感觉怎么样,快到家了,要喝点水吗。” 陆星不知道温阿姨醉了没有醉。 他总觉得一个商场老手在普普通通的一个晚会上喝醉这件事很荒谬。 没事。 如果温阿姨认为自己醉了,那她就是醉了。 陆星很会执行客户们的指令。 “温总,张嘴。” 陆星拧了瓶水,又插了根吸管。 他把吸管头抵在了温阿姨嫣红的唇边,试图等她张嘴了就顺势戳进去。 温灵秀迷濛的半睁著眼睛,灵巧的小舌一勾,把吸管含在嘴里慢慢的吸著瓶子里的水。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真是失策啊。 她还是低估了陆星的细心程度,怎么会有人带著吸管的啊! 在温阿姨喝水的时候,陆星的手放在她的后背慢慢顺著气,笑著说。 “今天喝了这么多呀。” 温阿姨今天化妆了,少了几分温柔人妻的气质,更多的是干练御姐的气势。 不过现在...... 陆星低头望著怀里的人。 嫣红的嘴唇含著吸管,眸子低垂,纤长羽睫轻轻的颤抖,因为要咽水,所以胸口有些大幅度的在起伏。 陆星移开了视线。 温阿姨马上要过32岁的生日了,他还得想想给人到底送什么生日礼物。 怪不得有人会选在情人节或者生日之前分手。 又省了一笔送礼物的钱是吧? 不过陆星倒是不愁送礼物的钱,因为不管多少钱,温阿姨到后面都一定会补回来的。 他唯一愁的是创意啊! 送人礼物就像是写文章,脑子里没有这个想法就总想著去借鑑別人的。 可是一旦这个礼物创意烂大街了,那就要等待下一个创意了。 唉,真烦。 尤其最烦的就是温阿姨生日之后就是宋教授的生日。 他不会还要飞到帝都吧? 宋教授不是很有实力吗,能不能派个私人飞机来接他啊! 想著想著,陆星又破防了。 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跑来跑去)谁啊(仰天长啸)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富二代人生(揪住衣领)说啊是不是你(狠狠盯住)什么?不是你?(十分不解)那是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 是谁啊!!!(继续奔跑) 车子很快到了別墅。 陆星看温阿姨走不稳,又嫌慢慢走著麻烦,直接穿过她腿窝,轻鬆把人给抱起来了。 哎。 当男演员不用抱得起女演员。 但是当职业舔狗必须得抱得起客户啊! 赵秘书跟在后面怀里抱著囡囡,看到陆星的动作下巴都惊掉了。 大兄弟,就这么水灵灵的把人抱起来了? 陆星大步流星的抱著温阿姨进了房间,赵秘书回过神来啊,赶紧跟了上去。 其实陆星最羡慕的就是囡囡的睡眠质量,简直好到离谱! 赵秘书把囡囡安置在床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陆先生,温总,那我就先走了?” “再见赵姐姐,路上小心。” 陆星冲她笑了一下,赵秘书的魂都要被嚇飞了。 不是哥们。 温总还清醒著呢,你叫我姐姐? 赵秘书崩溃了,赶紧说道:“其实我马上要结婚了,回头结婚了给你发请柬啊。” 啊? 陆星迷茫的看著紧闭的房门。 算了不管了。 陆星把温阿姨放到床上,然后找了盆接了点温水,拿著卸妆卸妆水打算给她卸妆。 呵呵。 他这些天苦学化妆相关知识,给人卸个妆简直小case! 温灵秀平躺在床上,微微侧脸。 她能看到陆星可靠的背影,也能听到陆星在接水时哼著哄小孩的歌。 温灵秀轻笑一声。 现在平静幸福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但是在大好年华消逝之前,她想要留下一些东西。 於是。 陆星的背后突然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陆星一僵,难以忽视这种感觉。 他想转身,却又被死死的抱住。 陆星沉默片刻。 酒后乱性,很合理。 但是。 他拿了钱好好的照顾客户们,这叫保姆。 他拿了钱跟客户们发生关係,这叫卖银。 ...... ...... 202 恭喜,中奖了,但过期了。 晚上十一点钟,暖光臥室,独身带娃的31岁美貌温柔姨姨。 这三个前缀词组合在一起,陆星已经意识到他处於在一个多么水深火热的地步了。 身后的温阿姨贴在他的后背上,一双柔软藕臂环在他腰间。 温阿姨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抱著。 此时此刻,陆星的大脑飞速运转。 有时候出门在外,香香软软的男孩子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不然就会遇到这种的情况。 就现在温阿姨这个状態,陆星相信。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 如果陆星以后都不打算上岸了,他完全可以现在就上手,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真是骚凹瑞啊温阿姨。 哥们要上岸了! 瞬息之间,陆星就已经理解好了现在的情况。 根据他的经验来说,在处理问题的时候,首先需要做到的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以人为本,从源头来分析问题。 温阿姨真的喝醉了吗? 未必。 那温阿姨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喝醉了呢? 因为她需要一个放纵的理由。 陆星跟温阿姨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满打满算也有两年了。 在这期间,他太知道温阿姨的生活有多规律了。 雷打不动的健康作息,每周规律的健身瑜伽,常年控制饮食,有一整个医疗健康团队在为她服务。 表面来看,温阿姨在物质条件上已经享无可享了。 可並不是这样。 温阿姨即將迎来她的32岁生日,这是一个女人身体最成熟最巔峰的时刻。 可是在陆星与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温阿姨的身旁有除了他之外的男人。 人就算再怎么开智,再怎么讲文明,再怎么吹嘘自己是有独立思想的灵长类动物。 可动物还是动物。 激素不能时时刻刻的控制人的思想和行动,但却总有一次可以控制成功。 陆星垂眸,握住了腰前那双白皙柔嫩的手。 温阿姨是个克制隱忍的人,同时这样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缺点。 那就是极其的要脸。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无法接受自己在清醒的情况之下做出来这种不体面的事情,於是她就选择了喝酒。 大概类似於这种心理活动: 嘿嘿,我喝醉了哦,喝醉的温灵秀做的事情,关清醒的温灵秀什么事! 陆星弯起嘴角,有点想笑。 毕竟相处两年了,他能体会到温阿姨对他有一些不舍,甚至掺杂了一点复杂的感情。 温阿姨无法压抑了,但又太要脸,只能选择这样的方法。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种掩耳盗铃的美感。 不过陆星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他还以为温阿姨能忍到合约结束呢。 看来温阿姨也没那么能忍。 不过还好。 可以控制。 陆星紧紧的握住腰间的手,然后掰开。 他转身靠在洗手台上,稳稳的接住了扑进怀里的人,笑著说。 “怎么啦,不舒服吗?” 陆星没有问那个或许温阿姨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要做出来的拥抱。 他只是温柔的拿起卸妆,轻轻的揽著像一汪春水的温阿姨,有些抱歉的说道。 “是我动作太慢了。” “这样也可以,我帮你卸妆,你靠著我歇一会儿。” 卸妆需要的时间不短。 君子论跡不论心,人总是会有一瞬间鬼迷心窍上头的,这很正常。 这段时间里,陆星相信,足够温阿姨清醒过来了。 不过他也不能表现的太冷淡,毕竟温阿姨心里一直对年龄上有个坎儿。 他拒绝的太明显了,会让温阿姨產生难受,甚至怀疑自身魅力的情绪。 因此。 合理把控尺度,是走向成功的关键。 陆星小心翼翼的替温阿姨卸妆,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宝物。 他眼神始终专注於温阿姨的脸庞,嘴角带著笑,感嘆道。 “好伟大的一张脸。” “好伟大的一张脸?” 温灵秀终於开口了。 “这是什么形容词。” 陆星悄悄鬆了一口气。 人这种生物太不可控了,他的所有应对措施永远不会有百分百的成功率。 他只能尽力的在合理的范围內给出解决方案。 陆星笑著说道。 “意思就是,太漂亮了,漂亮得像伟大的艺术品,能看到这样的脸,我好幸福。” 温灵秀笑了。 洗手间放置著清新的香薰,暖黄的灯光照在墙壁上,映出柔和的光晕。 温灵秀顺从的倚在陆星的肩头,一双柔媚的双眼充斥著模糊的迷濛和流动的情愫。 她是疯了。 她是觉得自己疯了。 所有人都说她温婉端正,说她和善柔美,只有温灵秀自己心里知道。 自从那次大火之后,她的控制欲已经达到了巔峰。 越亲近的人,她越担心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捅她一刀。 可是她早就通过其他人的嘴里无数遍的告诉了陆星,这里的监控设施早就拆掉了。 面对陆星,她已经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控制欲了。 但是就在前天凌晨,有急电需要处理。 於是她穿著睡裙披著陆星的外套去书房工作。 但是在扣上外套扣子的时候,她摸到口袋里有硬硬的东西。 是一枚戒指。 没有大颗的钻石,没有繁复的装饰,就是一枚简简单单的戒指。 可温灵秀看那个戒指样式...... 是情侣对戒。 在陆星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枚情侣对戒? 这个事实,让她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恼怒?酸涩?难过? 说不出来。 温灵秀只觉得自己修炼了这么久都白修炼了,她情绪还是能轻轻鬆鬆的被陆星的人和陆星的事挑起。 太没出息了。 温灵秀后半夜一宿都没有睡觉。 即使知道新的一天还有无数的工作,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 是谁送给陆星的,还是陆星送给谁的? 他们之间已经发展到了戴情侣对戒的程度了吗,是那个金毛吗,还是又有新的女孩儿了? 温灵秀心头闪过无数的思绪,可是她又不能直接问陆星。 因为她怕打破现在的关係。 她只能又把戒指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温灵秀放回去的一瞬间就笑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丈夫出轨还要隱忍的软弱妻子。 可陆星不是她的丈夫,她也不是陆星的妻子。 昨天晚上。 她送给了陆星一枚镶嵌著大大大钻石的,纹繁复精致的戒指,比那个情侣对戒贵一万倍。 陆星无比的感谢她。 可是她还是不开心。 因为经过她的观察,陆星把戒指放到了他的包里。 戒指放在身上和放在包里。 这重视程度能一样吗? 温灵秀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幼稚过,她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爭长短。 她都这个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在意这种事啊,她不是都下定决心了要放陆星走的吗? 可是她控制不住。 两眼一闭就是那个金毛亲吻陆星,两眼一睁就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给陆星戴上戒指。 温灵秀鬱闷著一口气。 昨天晚上又睁眼到天明,她盯著天板,脑海里想了一晚上跟陆星这两年相处的过程。 去年年末的时候,她想著给陆星批几天年假回家探亲,但当时陆星说,他想陪囡囡过年。 温灵秀同意了。 跨年那一天,整个海城都热闹了起来。 她,陆星,囡囡三个人披著一条巨大的毯子依偎在一起,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看烟。 在零点钟声响起的一剎那,天际绽满烟。 她在看著烟的时候突然转头,正好撞进陆星的目光里。 为什么能正好呢? 因为她在看烟,陆星在看她。 那天的烟好漂亮,焰火照亮整个天空,她看到陆星眼神明亮,笑容满面的说道。 “新年快乐!” 后面他又小声说了四个字,当时烟声音太大,她没听清,也忘了问。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温灵秀一直没想起来。 等等。 温灵秀突然身体一僵。 刚才陆星夸她什么? 想到刚才陆星说话的那个口型,再跟当时陆星没说完的那四个对比...... 温灵秀心头髮颤。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 在布满了整个天空的烟火下,陆星当时说的是。 “新年快乐,我好幸福。” “好啦,卸好妆啦!” 陆星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洗手间暖黄的灯光照在脸上,温灵秀终於恍惚的明白了一件事。 好消息:她中奖了。 坏消息:但过期了。 ...... ...... 203 都什么年代了 错过比失恋更遗憾。 莫大的荒唐感瀰漫在温灵秀的心头。 比陆星从来只是把她当成客户更让人心颤的是。 也许她跟陆星是有过可能的。 这个发现,几乎让温灵秀喘不过气来。 当时陆星不知道囡囡不是她的孩子,也不知道她从来没有结过婚。 他只知道她是个寡妇,还带著亡夫的孩子。 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陆星却说他好幸福。 你在幸福什么啊? 温灵秀心头剧烈震盪,喉咙却一句话话都说不出来。 她被陆星扶到了床上,陆星细心又温柔的给她盖好被子,又去给在梦里拍武打戏的囡囡整理好床铺。 最后陆星道了一句晚安,规矩的睡在了她的身边。 咔叭。 臥室的灯光熄灭,一滴眼泪淌过眼角。 温灵秀怔怔的盯著天板。 她以前可以说自己不遗憾,因为陆星把所有人都当成客户,这很公平的。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她跟陆星是有过可能的。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她无比在意的年纪问题,可陆星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可陆星的过往职业经歷,她却因此要跟陆星不续约。 她怎么能这么无情? 自从囡囡手錶的事情被陆星察觉之后,温灵秀一直在安慰自己。 没关係。 陆星不喜欢她,对她的照顾也只是对客户的职业素养而已。 可是现在。 她突然发现,陆星竟然真的对她有过感情。 温灵秀不敢想像,那天陆星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他真的像表面的那么不在意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为什么要监控陆星呢? 因为一旦她大摇大摆的告知陆星有监控,他也许会做戏。 只有最真实状况下的他,才能看出来他到底对囡囡是什么样子的对待方法。 她因为自己的不安全感,就把刀插进了陆星的胸口。 温灵秀微微蜷缩著身体,只觉得浑身都难受得要命! “是不是不舒服?下次要少喝一点。” 陆星似有所感的从背后把温阿姨揽在怀里,又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揉著。 温灵秀没有阻止陆星,反而更往他的怀里靠了一些。 她含糊的嗯了一声。 不是不想回应陆星,而是她怕一张嘴陆星就能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 这两年的相处,她可太知道陆星到底有多贴心了。 今天的大脑接受了超载的信息,温灵秀只觉得脑袋好痛好痛。 明明是想要放纵一下的,明明是想要留下些回忆的。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时她竟然无比的痛恨前天晚上的那个急电。 如果不是它的话,她怎么会发现那枚情侣对戒? 温灵秀想完又自嘲的笑了,心底满是愧意。 她已经情绪失控到隨意责怪他人的地步了,难道罪魁祸首不是她自己吗? 温灵秀闭上眼睛,身后就是陆星。 我该拿你怎么办? ...... 纽约. 酒店露台. 夏夜霜手里端著高脚杯,暗红的液体透过玻璃轻微晃动。 微风吹起金色长髮,她眯起眼,沉默的俯瞰著夜晚霓虹城市。 “霜霜?” 赵页页进屋里就瞅见夏夜霜整这死出。 反正自从有一天夏夜霜哭著从外面回来之后,人就一直这个深沉的样子了。 “你还整上小酒了?” 赵页页走到夏夜霜身边,夺过她的高脚杯喝了一口,瞬间二氧化碳充满了口腔。 “可乐啊?还是可口可乐?好难喝!” 夏夜霜被夺了高脚杯没反应,但是一听赵页页说的话就直接怒了。 “什么!” “可口可乐天下第一好喝!” 赵页页翻了个白眼说道。 “百事可乐天下第一好喝!” “可口可乐,狗都不喝!” “百事可乐,狗都不喝!” 啊啊啊啊! 气死了! 夏夜霜刚凹出来的青春伤痛气氛一扫而空,她跟赵页页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 十分钟后。 夏夜霜以德服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赵页页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如果她不听道理的话,夏夜霜还略懂一些拳脚。 算了,忍了! “你怎么来了?”夏夜霜贏得了最终的胜利,心情不错。 赵页页吐了吐舌头,神秘兮兮道:“刚才老头给我打电话了,你猜猜说的什么事儿。” “他又要结婚了?” 夏夜霜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金髮,隨手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语气带著冷意。 “那倒不是。” 赵页页嘿嘿一笑,惊奇道。 “他问我是不是单身,他好像要给我介绍对象!” 夏夜霜翻了个白眼。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这一套?” “別搭理他。” “反正他要是敢给我介绍,我绝对好好跟他討教一下!” ...... ...... 204 酒蒙子开会! “咱俩情况不一样,你心里是有人,我心里又没人,相亲去遇遇也挺好的。” 赵页页坐在了夏夜霜身边的躺椅上。 上回夏夜霜的老师说两边官方牵头办了个国內外艺术家联合交流的晚会。 当时夏夜霜说她不去,毕竟她琴房还有人等著呢。 没想到临到跟前夏夜霜受情伤了,哭得可怜兮兮的,乾脆就跟著老师来纽约散散心了。 赵页页反正也没事儿,就顺道自费跟著也来了。 夏夜霜转头疑惑道:“你不是跟个姓王的好了吗?怎么就心里没人了?” 她记得上次赵页页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还对他赞口不绝呢。 “哦,你说那个?”赵页页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就是一解闷的,怎么可能去当真。” 夏夜霜蹙起眉头,表示不理解。 “他不是很喜欢你吗,你这样子对他真的可以吗。” 赵页页扬起嘴角,笑著说道。 “他是喜欢我吗?” “他是喜欢我的钱。” “我图他嘴甜会哄人,他图我有钱大方,这是各取所需,怎么还到伤心的高度了。” 夏夜霜怔住了。 她知道赵页页在感情上没个认真的態度,但是她没想到赵页页的那位是用钱买来的。 夏夜霜咬咬下唇,突然问道。 “你在跟他相处的时候,难道不会有一瞬间的真情吗?” 赵页页轻舒一口气,躺平在椅子上,幽幽道。 “我们开始就是以钱开始的,他说的所有话目的都是为了我给他转帐而已。” “用钱吸引来的人,你却要他付出真情,是不是要求的太多了。” 夏夜霜失神在原地。 人感觉到不幸福,是总想著既要又要。 明明是用豪车豪宅吸引来的对象,你却要求他不爱钱,只真心实意的爱你这个人。 是不是太贪心了? 夏夜霜久久不语。 之前,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埋怨陆星的。 为什么我明明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你,你却对我这样的冷漠,我期待你也喜欢上我。 可是...... 夏夜霜闭上了眼睛,躺回椅子上,想起她生日那天魏青鱼说的话。 魏青鱼说,是她自己要来的,陆星没必要为她的期待买单。 对啊。 她喜欢上了陆星,陆星凭什么也要喜欢上她。 期待,本身就是一种隱形的绑架。 夏夜霜自嘲的笑了一声,现在想明白这点又有什么用呢,她跟陆星早就结束了。 听到旁边没动静,赵页页问了一件自己好奇很久的事情。 “你到底是怎么想通的啊?” 她之前还跟著夏夜霜追爱跑死跑活呢,没想到夏夜霜居然这么快就放弃了。 不说別的,到现在她连那小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好奇。 真的好奇。 赵页页跟夏夜霜认识的时间就长了,她知道这小金毛就是长了一张明艷张扬的脸。 看著脾气大,仔细了解一下,脾气確实大。 不过人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因为脑容量不够用。 赵页页想著想著,给自己想笑了。 夏夜霜吃亏就吃亏在长相上了。 她长得太浓顏太张扬,在一般人的刻板印象下,她就看起来就很会恋爱。 赵页页以前也不敢搭理夏夜霜,生怕这货暴起伤人。 直到某一天,她发现夏夜霜虽然穿著时尚,但其实还偷偷穿著幼稚的小熊袜子。 当时夏夜霜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看起来凶巴巴的,不过耳朵却害羞到发红。 也就是那个时候,赵页页突然发觉。 啊,原来夏夜霜是个傲娇啊! 她凶巴巴的样子是想让別人觉得她特別不好惹,不敢欺负她。 但实际上却是看到电视上kisskiss还会移开视线的纯情小孩。 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特別可爱。 赵页页又在心里骂了一句,不喜欢夏夜霜那小子简直是瞎了狗眼! “我怎么想通的?” 夏夜霜平躺在椅子上,盯著黑漆漆的天空,空茫茫的说道。 “他说,他的工作就是钓凯子。” “他现在钓到了比我更厉害更有钱的凯子,当然就不需要我了。” “他还说,看在过往情分上,希望我不要阻碍他找到更好更富的富婆。” “我问他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算什么。” “他说,算你倒霉。” 夏夜霜想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以为这段回忆她早就已经忘了,可是直到她能完整的复述出陆星的话,她才明白。 忘不了。 她一直都没有忘。 “什么?!” 赵页页猛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难以置信道。 “他是个捞男啊!” 她知道夏夜霜的有钱是全校闻名的,当然会碰上一些没安好心的。 但是! 这个捞男,居然还tm的还想要更富的富婆! 夏夜霜故作轻鬆的说道。 “不过没关係,我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赵页页盯著夏夜霜的脸,说道。 “你把墨镜摘了再说话。” 夏夜霜: 赵页页:...... 她说怎么大晚上的夏夜霜在这儿装瞎子戴墨镜呢。 原来是要面子,不想哭著太丟人。 夏夜霜把墨镜戴回去,盯著高楼矗立的钢铁森林,平静道。 “没什么事儿是出来玩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玩两次。” 她相信,这段时间她在国外可以疗愈一下自己的心情的。 赵页页嘆口气,安慰道。 “也是,不过你现在一个人也挺好的,咱们可以去......啊?” 不知道她说的哪一句话戳到了夏夜霜的肺管子上,夏夜霜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赵页页慌了,手忙脚乱的试图站起来,结果直接从躺椅上翻了下去。 哎呦我去! 夏夜霜边哭边往高脚杯里倒可乐,顶著个大黑墨镜,抽抽噎噎的哭道。 “对哦!我现在是一个人了呜呜呜~” “以前我在琴房跟他是两个人呢,现在我是一个人了呜呜呜~” 赵页页:...... 妈的! 我就不该多那个嘴! 看著夏夜霜喝可乐那个可怜样,赵页页提议道。 “霜霜,要不整点吧?” “我刚从隔壁池姐那儿过来,池姐最近好像在锻链酒量,所以带了不少的酒。” 啊? 夏夜霜懵懵的问道:“池姐?” “就池越衫啊!” “她最近网上挺火的,你应该刷到过,我老师跟她老师是邻居,以前我俩就一会儿吃过饭。” “怎么,戏曲艺术就不是艺术了?” 赵页页寻思著与其让人搁这乾哭,不如喝点小酒早点睡得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来,直接窜隔壁房间去了。 十分钟后。 赵页页重新回到了房间,她的身后跟著个清冷如雪的女人,呃,手里拎著一瓶茅台。 ...... ...... 205 宋姐,真是耗油实力啊! 两小时后,赵页页终於懂了一句话。 在酒局里,不喝酒的人是最痛苦的。 因为她酒精过敏,所以在池姐倒酒的时候,只是在手里捧了一瓶可乐慢慢喝。 真妹想到啊! 面前。 夏夜霜和池越衫抱头痛哭,合著伤心到一会儿去了。 夏夜霜一把鼻涕一把泪,哼哼唧唧的骂道。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池越衫眼眶通红默默垂泪,哭得梨带雨。 “呜呜呜,我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赵页页头都大了! 不是。 池姐来的时候,也妹说自己也受了情伤啊! 得了。 真撞一块儿去了。 唉。 “我真是活该的!” 赵页页擼起袖子,拼死拼活的把俩醉得不轻的人拖到床上安置好。 夏夜霜人都躺下了,俩手臂还在空中挥舞著,念念叨叨的口嗨道。 “我!我才没有那么想要两个人互相喜欢!” “只要我喜欢他,我我我我就要把他绑到我身边!我要让他永远呆在我身边!” “同意!” 池越衫的头晕晕乎乎的靠在夏夜霜的肩头,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想,我也想这样!嘿嘿,我要天天都摸到他的腹肌,嘿嘿......” 忙碌了一晚上的赵师傅,听到这俩酒鬼的话,觉得天都塌了。 完了。 整出来俩犯罪嫌疑人! “要是你俩真的整这一套...... 那俩男生,可真是遭老罪了!” 赵页页擦了擦脑门的汗,只觉得自己快腰间盘突出了。 床铺上的夏夜霜和池越衫也渐渐声音变小了,俩人依偎在一块儿,呼吸逐渐变得稳定。 赵页页站在床尾看了一会儿,只说出来了四个字。 “赏心悦目。” 真的赏心悦目。 如果说夏夜霜是明媚张扬的少女长相,那么池越衫的长相就更偏向於清冷系的。 不过嘛,美的人总是一样的美,丑的人各有各的丑。 看到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美人喝醉的样子,赵页页觉得自己赚了! 有的时候,女生比男生更爱看美女啊。 “得了,咱仨今晚挤挤睡吧。” 赵页页也不放心俩醉鬼睡一个屋,於是收拾好自己东西洗漱去了。 而在大床上。 夏夜霜和池越衫的意识一片空白,却都凭藉著本能念叨著同一个名字,直至彻底沉睡。 ...... 周五晚上. 陆星订了一班飞往帝都的飞机,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至於为什么嘛...... 周六周日本来就是宋教授的服务时间,他这段日子已经偷懒很多了。 而在昨天,陆星查看宋教授的微信步数,发现突然就少了很多步数。 不对劲。 陆星一翻自己小本本记录的月经周期,发现宋教授应该是例假来了。 想像一下。 繁重的工作,空旷的房间,疼痛的身体。 我不出现谁出现! 在客户服务期內,让客户陷入这种情绪之中,本身就是一种失职。 於是陆星决定周六周日陪著宋教授在帝都过。 反正机票钱宋教授一定会报销的,所以陆星快乐的定了头等舱! 陆星坐在副驾驶上,瞅了一眼嘴撅起来都快能掛瓶子的小学姐。 “送我不开心啊?” 是的,小学姐问她同学借了辆汽车,送他去机场。 柳卿卿哼了一声,幽怨道。 “送我喜欢的人去见另一个女人,我怎么会笑得出来嘛。” “那咋啦?” “討厌討厌討厌討厌!戳你腰子!” 趁著等红绿灯的间隙,柳卿卿对陆星发起了攻击。 戳戳戳! “好了好了。” 陆星握住了小学姐柔嫩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脸边,让小学姐摸脸。 “回来送你一个礼物。” 柳卿卿掐了一把陆星的脸颊,哼了一声。 不错。 心情好多了! 绿灯亮了。 小学姐立刻揉了揉他被掐的地方,又抽回了手,专心致志的开车。 陆星笑了起来。 这也太好哄了。 其实他没有隱瞒自己的行踪,跟小学姐说这事儿的时候也是老老实实的说。 他都做好了小学姐会接受不了决定结束关係的结果了。 没想到啊。 小学姐生气归生气,居然还借了辆车来送他。 真的是...... 陆星单手撑在车框上,从车外吹进来的风清爽怡人。 真的是可爱。 毕竟比起来生气,小学姐更像是在撒娇。 真好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到了停车场,陆星从后备箱提了个小行李箱下车。 走到主驾驶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伸出来了一只手。 下一秒。 陆星被揪著领子拉到了车窗边。 四目相对。 小学姐试图凶巴巴的说道。 “我告诉你哦,你的事情做完了要赶紧回家,我在家里等你,不可以让我等太晚!” 陆星弯腰撑在车窗边上,贱贱的说道。 “那咋啦?” 他猛地被拉进了主驾驶。 啵。 片刻之后。 小学姐红著脸说道:“这这就是后果!” 陆星愣了一下,隨后笑得很大声。 小学姐开车落荒而逃。 直到再也看不到车的影子之后,陆星嘴角的笑容收敛。 他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个小镜子,仔仔细细的检查脸上是不是留有唇印。 检查完毕。 “nice!” 没有唇印! 陆星心情大好,又从包里掏出来了一瓶男士香水在身上喷了喷。 没办法。 小学姐太香了,他得做点防护措施。 宋教授常年做实验,鼻子比狗都灵。 ...... 一架飞机划过长空,由海城飞往帝都。 感恩宋教授。 哥们也是坐上头等舱了!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准点降落机场。 陆星带著小行李箱坐上车,前往宋教授离开之前留下的她在帝都的住址。 从这个住址留下开始。 陆星就知道,他早晚都得来一趟的。 只不过需要合適的时机。 陆星先去私房菜馆拿走了预定好的补气补血的膳食,然后坐车去往宋教授的住所。 司机师傅看到陆星手里提著的膳食,好奇的问道。 “这好吃吗?” 陆星笑著说:“我隨便买的,您是本地人,有什么本地的美食推荐吗?” “啊,本地的美食啊?” 司机师傅突然陷入了为难当中,半天才说道。 “麦当劳挺好吃的。” “哦哦!” 司机师傅一拍大腿。 “这儿的兰州拉麵,重庆酸辣粉,武汉热乾麵,长沙臭豆腐,西安羊肉泡饃,云南过桥米线都挺好吃。” 噗。 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跟司机师傅聊了起来。 不过车开著开著,陆星突然发现不对。 “师傅,如果我没眼瞎的话,刚才路过的是......” “你没眼瞎,路过的是故宫。” 握草! 陆星难以置信的又看了看宋君竹的住址。 沉默良久。 陆星流下了嫉妒的眼泪。 宋姐,真是耗油实力啊! ...... ...... 206 还我妈生鼻! “真好,宋教授应该在加班。” 陆星到宋君竹留的地址下车。 像宋君竹住的这个楼盘,房子均价六位数一平,安保设施异常离谱,他肯定混不进去。 於是陆星给宋教授发了消息,不过很久都没人回復。 真拼啊。 即使陆星经常说宋君竹脑子有病,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宋君竹是有真材实料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 工作完浑身疲惫的宋教授蔫了吧唧的回家,结果在家门口碰到了个乖乖等她回家的人。 嗯,这个见面场景也挺不错的。 陆星刚打算四处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坐的地方,结果就看到其中一个穿著制服的门卫走了过来。 他以为这门卫担心他是什么狗狗祟祟的外来者,於是解释道。 “你好,我是在等人,没有想......” “请问您是姓陆吗?” 啊? 陆星愣了一下,点头道:“对,我叫陆星。” “那就没错了。” 门卫露出来和善的微笑道。 “陆先生,宋小姐提前跟我们打过招呼了,假如您来,直接进去就好了。” 陆星乐了。 他就知道! 宋君竹绝对在等著他来呢! 要想知道一个人想不想要这个东西的时候,不要听她怎么说的,要看她怎么做的。 【案例一】 当初陆星中午跟小金毛在琴房里待著吃饭,他吃什么是无所谓的,但是小金毛吃私房菜总有吃腻的时候,於是小金毛就会主动发起攻势。 夏夜霜:“陆星,你有什么別的想吃的吗?” 陆星:“火锅?” 夏夜霜:“你想吃火锅?” 陆星:“烤肉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夏夜霜:“你想吃烤肉?” 陆星:“......海鲜。” 夏夜霜:“好啊!!!走吧!!!” 陆星:“......” 【案例二】 甚至这个道理连放在囡囡这小屁孩的身上都適用。 比如陆星有的时候在那吃东西,囡囡噠噠噠的跑过来,她也不说自己想吃,只是奶声奶气的问: “爸爸,你在吃什么呀?” 这是什么意思,谁还不懂,谁还不会?! 【案例三】 就是宋教授现在做的事情! 陆星非常清楚一件事。 如果宋教授不想要他来的话,又怎么会在走之前留下她在帝都的住址,又怎么会提前跟门卫交代这种事情。 陆星既然做了这一行,那就必须要时时刻刻的去解读客户到底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个事情。 “唉,怪不得我的阅读理解越来越好了。” 陆星进了小区,长嘆一声。 他真的是一辈子都在做阅读理解。 按照门卫指引的方向,陆星走到了宋教授居住的那栋楼下。 夜色將至,他抬头一看。 “不对!” 宋教授家里的灯是打开的。 那她怎么会不回消息的? 握草! 不会来例假痛晕了吧? 陆星慌了,迅速上楼。 以前他不懂女孩的身体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唯一了解的当时是生物书上那几页。 后来做了这一行之后,陆星特地的去学习了一下女孩的生理知识。 就像是例假这东西,它不会像闹钟一样,在每个月的那一天都会准时准点的到来。 可能因为个体最近的生活方式或者工作压力,会不定的提前或者推后。 所以陆星只能记录一下客户的大概区间。 不过根据陆星的观察,像温阿姨这种生活规律,作息稳定的,一般这个时期不会太痛。 可是宋教授是个生活极其不规律,工作起来能废寢忘食彻底燃烧自己的人。 所以陆星觉得她的状况应该挺糟糕的。 想著想著,陆星就已经到了宋教授住的那一层。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的按响了门铃。 还是不对。 陆星看了一眼门口,有一双男式皮鞋,一双女式高跟鞋。 “哦,有访客啊,那就是没晕。” 呼—— 陆星长舒一口气,撑著墙边差点腿软。 说归说,骂归骂。 职业舔狗第一条,竭力保护客户的人身安全。 幸好没事儿。 咔嚓。 房门打开。 开门的是个穿著西装文质彬彬的男人,应该是那双男士皮鞋的主人。 不过此刻这个男人的心情显然很一般,他的脸色极黑,粗声粗气道。 “干嘛的?” “你好。” 陆星並没有因为他的態度生气,而是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膳食。 “给宋教授送餐的。” 这应该算是宋教授的朋友吧? 陆星也不知道宋教授有没有跟她的朋友说过自己。 於是为了防止丟客户的面子,陆星还是没有直接说自己的身份,只是说来送餐的。 “进来吧。” 宋耀祖烦得要死,看陆星抬脚就要进去,立刻大声骂道。 “你干什么呢?!” 他进屋都要脱鞋外加在袜子面前套了鞋套。 这死送外卖的,居然连个鞋套都不穿?! 闹呢? 客厅听到了动静,又出来了两个女人。 陆星看了一眼。 一个是宋教授,黑色大波浪散乱在肩头,脸色苍白,看起来身体状况不太舒服。 另一个有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穿金戴银的中年女,眉宇间跟宋教授很像。 陆星蹙起眉头。 坏了,又猜错了! 这不是朋友,这应该是母女。 陆星心里一咯噔。 原来是家庭局,他来的时机不对! 於是陆星转身要走。 宋耀祖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呵斥道。 “跑什么?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都混到送外卖了脾气还挺大,当自己是少爷啊?” 陆星看了他一眼。 牢底。 哥们给你脸你不要脸是吧? 直接说三个字穿鞋套不就得了,不比在这里骂人效率高吗? 他最烦的就是不直接说事儿,而是借著事肆意的发泄情绪了。 一看就是在宋君竹那里吃瘪了。 行。 反正膳食也凉了,他正愁不好给宋君竹吃呢。 於是陆星歉意的把手里的膳食塞到了宋耀祖的手里,用宋教授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我穿的不乾净,那我就不进去了。” “这是给宋教授的膳食,趁热吃有助於补气血的,再忙也要好好吃饭,麻烦你带进去,太谢谢你了。” “边儿去!” 宋耀祖翻了个白眼,直接把陆星塞过来的打包盒推了回去。 陆星就这么水灵灵的没接住。 啪。 打包盒翻在了地上。 宋耀祖火冒三丈,他在宋君竹那儿受气就算了,在个送外卖的面前也得受气啊? “你小儿麻痹了,接个东西都接不住?!” 咚! 一声巨响。 宋君竹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口,直接一脚给宋耀祖踹出去了! 陆星一闪身。 “握草!” 宋耀祖脸朝地趴在了地上,彻底摔了个狗啃泥。 跟地面kisskiss的宋耀祖一下子给摔傻了,愣愣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哦。 他的妈生鼻还没被摔毁。 “君竹!你別衝动!” 一个女人惊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宋耀祖回头一看,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一骨碌爬起来能直接去某些奥运会开幕式cos牛鬼蛇神了。 没別的原因。 因为宋君竹提刀了。 真正意义上的,提刀。 ...... ...... 207 Judy! 握草! 宋耀祖在看到宋君竹手里握著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刀的时候,整个人魂都嚇飞了! 他刚进宋君竹家里看到桌子上架了一把带鞘的刀时,还以为这是镇宅辟邪用的。 真没想到啊! 他也是好起来了,居然用上了这么昂贵的刀。 艹! 宋耀祖嚇死了,迅速的爬起来往后退,试图唤回亲情。 “不是姐啊,姐,我是你弟弟的啊!你有话好好说!姐姐姐姐!” “君竹!君竹!他是你弟弟啊,你別衝动,你別衝动!” 宋君竹的妈妈宋茹凤也死死的抱住宋君竹试图往前走的腰,惊慌失措的骂道。 “宋耀祖!赶紧给你姐道歉!” 宋耀祖什么脸都不要了,赶紧水灵灵的跪下了,就差给宋君竹磕头了。 没办法。 宋君竹是真的神经病,他是真的怕宋君竹砍他啊! 最关键的是。 按照宋君竹现在的个人价值,她就算是真的砍了他宋耀祖,那她也绝对枪毙不了。 最多换了姓氏叫李君竹,然后照样干自己的活儿。 宋耀祖是真的害怕啊。 要是今天这事儿不了结,他以后睡觉得两只眼轮流站岗! “宋教授。” 陆星靠在墙边看著这场好戏,他突然发觉原来宋君竹的疯是平等的对待所有人的。 宋君竹瞬间停下了动作,疑惑的看著陆星,打算听他接下来的话。 “吃饭了吗?我最近学了很多新菜。” 狂暴状態下的宋君竹瞬间开了净化。 沉默片刻。 她用刀身拍了拍缩在墙角的宋耀祖的脸,给人嚇的一激灵,冷冷道。 “道歉。” 宋耀祖看看近在咫尺的刀背,再看看站在一边儿的陆星。 坏了! 宋君竹跟这送外卖的关係不错。 “对不起哥!” 宋耀祖立刻低头,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这辈子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我不该那么说你,是我没素质,是我不对,是我蠢才!” 宋君竹看了宋耀祖一眼,无聊的转身走到了陆星的身边。 “还看吗?” 陆星摇摇头:“你吃饭要紧。” 宋君竹终於弯起了嘴角。 “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门。 啪! 房门直接合上了。 宋茹凤本来打算跟进去的,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君竹,妈妈还有话没说完呢,你......” 咔嚓。 房门又打开了。 咚! 宋茹凤和宋耀祖的包全被当垃圾似的丟了出来。 宋妈妈惊了,“君竹,你这是......” 宋君竹冷冷的靠在门框边,盯著宋茹凤的脸,平淡道。 “以后不用再来,我不接待。” 宋茹凤尷尬的笑了笑,试图上手拉住宋君竹的胳膊,却被宋君竹毫不留情的拂开。 宋茹凤的手在空中张了张,又悻悻的收了回去,只能訥訥道。 “君竹,耀祖的年纪小,他没你聪明,眼界也不如你,有时候犯一些错误是难免的。” “他今天真是不知道那个小伙子是你的朋友,我回家好好的罚一罚他。” 罚一罚? 宋君竹沉默片刻,问道:“你打算怎么罚他?” 宋茹凤显然被问到了,她本来就是说说,没想到宋君竹还会问这么具体。 迟疑片刻,她咬咬牙说道。 “我回家让宋耀祖去祠堂跪一晚上,让他好好反省。” 宋君竹看著宋茹凤已经衰老的脸看了好久,直到宋茹凤不自在的时候,她才讽刺的笑。 “我小时候没跟一个叔公打招呼,我爸爸也是这么罚我的。” 宋茹凤说不出来话了。 “你爸爸,你爸爸当时也是......” 啪! 房门再一次被死死关上。 宋耀祖惊魂未定的走到了宋茹凤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妈,我怎么觉得她越来越疯了?” 宋茹凤瞪了宋耀祖一眼,拉著他一直到下了电梯才鬆了一口气。 “门口有监控,你还嫌你姐不够烦你吗?” “那我能怎么办?” 宋耀祖烦得要死,“自从她回来之后,我们轮流上门討好她,这难道还不够吗?” “宋君竹真是学傻了,亲情都不顾,整个人又臭又硬!” “对了,她对一个送外卖的都比对我亲!我不是她弟弟吗?” 一想到宋君竹让他给一个送外卖的道歉,他就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丟尽了。 什么狗屁豪门。 有人的地方就有鸡飞狗跳的事儿! 宋茹凤嘆了一口气。 “回去查查你姐身边那男人到底什么来头,看能不能通过他来让君竹的態度软化。” 宋耀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幽怨的抱怨道。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上次妹妹给宋君竹送饭吃,结果她不知道犯什么神经病,反手全扬妹妹脸上了!” 宋茹凤不说话了。 她知道为什么。 因为以前宋君竹爸爸为了培养宋君竹的自理能力,也是要让她去做饭。 可是宋君竹实在没有做饭天赋,做出来的饭特別难吃。 宋君竹的爸爸以为她在藉此抱怨不满,於是反手把饭掀到宋君竹身上了。 宋茹凤嘆了一口气。 之前做的孽,总要还回来的。 以各种方式。 ...... 屋里,陆星好奇的趴在桌子上观察宋君竹的那把刀。 宋君竹单手把捲髮捋到身后,俯身撑在陆星的一边。 “你喜欢这把刀?” 陆星生怕宋君竹说出什么直接送给你的霸总言论,於是问道。 “它有名字吗?” 宋君竹沉默片刻,选择了摇头。 “没有,你给它起一个。” 陆星笑了,没说话。 宋君竹懵懵的看他。 “笑什么?” 陆星没绷住,想起宋教授提刀砍弟的场面,笑著说道。 “它的英文名可以叫judy,中文名可以叫诛弟,古人名可以叫朱棣,它如果有一个系列的话,可以叫大明家族!” ...... ...... 208 为何常面暴雨狂澜而平静,却因好事泪流 滴—— 一声清脆的手机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宋君竹刚刚转好的心情。 她扫了眼手机屏幕,一条一条的微信消息像催命似的往外蹦。 有她妈妈的,有她爸爸的,还有她弟弟的。 宋君竹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信息里到底是什么內容。 陆星趴在桌子前面看刀,余光透过墙壁反光,看到身后宋教授面的冷淡的表情。 艹! 宋家人我恨你们一辈子!我上早八! 妈的。 他好不容易绞尽脑汁的给宋教授哄好。 这群傻逼们的消息一发。 合著他刚才就白干了唄! 陆星默默垂泪,在心里画个圈圈狠狠地诅咒那俩母子。 你们发消息是爽了。 宋教授还得我哄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 太气人了! 陆星深吸一口气,给了自己三秒破防的时间,隨后嘴角又掛起笑容。 他摸摸刀鞘,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自然的问道。 “宋教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宋君竹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疑惑的看著陆星。 陆星直起腰,转过身双手反撑在桌子上,遗憾的拉长声音。 “啊,看来我猜错了。” 宋君竹也想知道陆星为什么会突然来,於是问道:“你猜错了什么?” “你晚上不是会在阅读app上看会儿书嘛,我看这周你的阅读时长没有增加。” 陆星靦腆的低下了头,“我以为你可能生病了,我有点担心,就飞来看看你。” 宋君竹愣住了,怔怔的听著陆星说话。 陆星纠结的皱起眉头,“宋教授,你如果怪我看你的阅读时长,我会很难过的。” “我没生病,我只是生理期。” 宋君竹终於笑了,一双桃眼瀲灩生情。 陆星也傻傻的跟著笑。 嘿嘿。 又被哥迷住了吧! 虽然宋教授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但是看今天这个样子,应该是糟糕透顶的。 而在这个情况之下。 宋教授看似面色平静,其实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有的人崩溃是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有的人崩溃是喋喋不休重复说废话,有的人崩溃则是沉默寡言平淡如水。 尤其是宋教授这种人,她太爭强好胜了,崩溃也不会让人看出来。 所以在时机氛围没有成熟的时候,陆星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提起戳人痛处的。 “你......” 宋君竹想开口说句话,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里,酸涩得她说不出来话。 很可笑。 她的至亲为了钱天天上门来给她说好话,却根本没注意到她痛到苍白的脸色。 她雇来的田螺少年却用各种方式默默关心她的近况,甚至不远千里落地帝都。 宋君竹长舒了一口气,眉头舒展。 真好,真好。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么一个人在关心著她。 即使是买来的。 没关係,她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宋教授,要去坐著吗,我给你做个夜宵吃。” 陆星软下来了语气,可怜的说道。 “我在飞机上没有吃好。” 对了! 宋君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拿起手机,隨意的点了三两下。 啪嗒。 操作完毕,她又把手机丟到了桌子上,跟陆星说道。 “別坐经济舱委屈自己,我给你转了机票钱,你回程的时候买头等舱的。” 她一直都知道陆星可能不捨得在自己身上钱,估计出行也捨不得坐什么好点的位置。 小守財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千里迢迢的自费飞来...... 宋君竹更感动了。 陆星更不好意思的说道:“宋教授,我来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想来看看你的。” 嘿嘿。 他一直都知道宋教授有个习惯,那就是直接转支付宝,秒到帐户。 这个习惯太好了! 要是转微信的话,他还得有个点击收款的动作,那就有点內个了。 就说宋教授会报销的吧! 感恩一切大方的客户们! 宋君竹不想跟陆星在这种事情上纠缠,於是转身飘到沙发边,丟下一句话。 “让你拿著就拿著,我不缺钱。” 陆星眼冒红心。 宋姐伟大,无需多言! 看宋君竹隨手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的在看,陆星趁机把她丟在桌子上的手机调了静音。 嘿嘿! 既然宋家那群人是造成宋教授心情不好的原因。 那么。 直接从源头消灭问题啊! 静音了=看不见 秒了! ...... 九点半,宋君竹一直寂静冷清的房子终於有了人气儿。 她冷艷靡丽的眉眼被餐厅暖黄的灯光照得柔软又温和,低头小口小口的喝汤。 瓷白的汤匙被握在她白玉般的手里,也显得高档了几分。 陆星不得不感嘆,宋教授她妈她爸的基因是真的会结合。 不是说丑的基因都很顽固吗,凭什么她全都继承了父母容貌的优点。 “你看什么?” 察觉到对面久久注视著她的目光,宋君竹竟然有些异样的彆扭。 陆星玩著汤匙的顶端,眼神却看著宋教授的脸,有些不满道。 “你怎么还瘦了。” 现在宋教授刚刚经歷过来自亲人的暴击,是最最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了。 妈的,拼了! 陆星决定再傻逼油腻的话他也得说出口! 宋君竹愣了一下,换个人来说这种类似於调情的话,她能让那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是换做陆星...... 在窝囊和废物之间,她选择了窝囊废。 “瘦点不好吗。” 陆星撑著脑袋,惆悵的感嘆道。 “我在海城有空的时候,就在想,想你在这里有没有吃好啊,你总是忙起来停不下来什么都忘了,想你有没有睡好啊,你晚上总睡不著觉,以前我还可以陪著你,现在我又没有在你跟前,还想你有没有穿好啊,我看天气预报你这里总是在天气不好......” 宋君竹低著头,沉默的听陆星在絮絮叨叨的说话,汤匙里的一口汤迟迟送不到嘴里。 怪不得。 怪不得陆星总能在天气变化之前给她发消息,原来是时时刻刻在关注帝都的天气。 怪不得陆星总能在她失眠的时候给她分享轻柔助眠的歌曲,原来是通过阅读时长来看她熬不熬夜。 通过陆星囉囉嗦嗦的话里,她得知了好多好多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小细节,也得到了好多好多自己没有注意到的默默关心。 宋君竹撑著额头,垂下眼眸,长发散在她的脸旁,挡住了她所有的情绪和表情。 啪嗒。 水声轻响。 人真的是个很有趣的生物。 能够硬抗狂风暴雨而面不改色,却能因为一句温柔关心而泪如雨下。 宋君竹失神的盯著餐桌上留下了几滴眼泪。 太可笑了。 她走过一路的狂风暴雨没哭,面对无数的冷漠暴力没哭,却因为这几句关心而落泪。 不行。 不能哭,哭解决不了问题! 她立刻回过神来,粗鲁不留情的大力擦著自己脸颊的眼泪,柔嫩白皙的脸上瞬间泛红。 “別。” 一只手握住了她清瘦的手腕。 宋君竹抬头看去。 陆星立刻就蹲下了身,绝对保证能跟宋教授平视甚至仰视她进行交流。 宋教授像橱窗里最昂贵的那个娃娃,光鲜亮丽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沾湿她的下巴,最后落在陆星的手心。 陆星知道,今天宋教授心里绝对是委屈的,而现在时机成熟了,委屈可以开始解决了。 职业舔狗专业守则——解决客户的一切情绪问题。 一切。 ...... ...... 209 你好厉害 “你怎么这样啊,轻点。” 陆星蹲在宋教授的腿边,有些心疼的伸手轻轻碰著她泛红的肌肤,像对待一个破碎品。 宋教授全家都在帝都,她却专门搬到海城来住。 陆星想想就知道了,这里面的恩怨绝对很多。 当一个人准备给你讲些走心的话,而你却嘻嘻哈哈的试图打岔,那就完蛋嘍! 所以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他做好了彻夜听故事的准备了! 宋君竹沉默的看著陆星给她擦眼泪。 明明痛的是她,为什么陆星看起来比她还要难过。 “今天来的是我妈妈和我弟弟,你知道他们来要做什么吗?” “我不关心他们来做什么,我只关心你心情好不好。” 陆星的手丝毫没有停顿,认真的给人擦眼泪。 宋君竹听到这个答案突然笑了。 她纤长羽睫上掛著眼泪,冷艷的五官哭过之后竟然平添了几分破碎感,美得惊心动魄。 “你看电视剧吗?” 宋教授这个问题问得好无厘头,陆星愣了一下,点头:“有时看。” 其实不太看,他没那个功夫。 最多为了了解最新流行而看看几分钟解说,就比如那种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 “那你看过那部叫什么名义的吗?里面有个角色叫做梁璐,她跟我妈妈很像。” 宋君竹並没有等陆星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 “我妈妈年轻时候被个四十来岁的老男人给耍了,她怀孕了,那个老男人跑出国了。” “我妈妈多情啊,怀著个孽种又遇到了个叫单牧强的人。” “他当时操场下跪表白,鲜蜡烛,声势浩大,甘愿当爹,还愿意入赘。” “这太好了,我外公外婆满意,我妈妈跟单牧强一拍即合,怀著孽种就迅速完婚了。” 陆星突然觉得不对劲。 “很不幸。”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宋君竹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我就是那个孽种。” 陆星愣了一下。 入赘这事儿吧,当时说著是挺好的,但是越到后面可能矛盾越大,心理越不平衡,所以也就会有吃绝户和三代还宗的案例。 宋耀祖虽然姓宋,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单牧强的亲儿子,血里有一半流的是单牧强的。 可宋君竹不是。 她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跟单牧强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宋君竹只觉得今天自己真是有病,可是她真的受不了了。 “我外公外婆家很有钱,多我一个人,不就是多分一份財產吗?” 单牧强当然討厌她。 可是他又不敢直接针对宋君竹。 於是他选择扯了一面培养宋君竹成才的大旗,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宋君竹好。 因为我是为了你好。 所以我对你所有的折磨,所有的挫折,所有的言语,都是我的苦心啊。 拜託,我一个后爹能做到这么关心的孩子学习,这难道还不够吗? 不过你要是受不了崩溃或者自杀了,那就不怪我了哦。 要怪就怪现在的小孩心理太脆弱了。 可是单牧强没想到。 在这种隱形的暴力环境下,宋君竹居然挺过去了,还走出来了自己的一条路。 宋君竹说这些话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她像是在说別人的事,心里竟然一点波动也没有。 她果然疯了。 宋君竹不想自己显得太可怜,於是说道。 “不过没关係,我外公外婆去世之前留下了遗嘱,分了一半的財產给我。” “我很有钱很有钱很有钱。” 宋君竹想笑,一只手却突然擦了擦她眼角无意识溢出来的眼泪。 “很辛苦吧。” 什么? 宋君竹笑不出来了,强调道。 “我有一辈子都不完的钱。” 陆星握住了宋教授在发抖的手,两只手冰凉万分。 他纠结的想了想,拉著两只手贴在他的脖子上,又眨眨眼睛问道。 “不冷了吧。” 宋君竹咬紧牙关,手心贴著陆星的脖子,一片温暖,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有一辈子都不完的钱,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知道啊。” 陆星眼神清明,替宋教授捻起一缕落在眼前的长髮夹在耳后。 “我也说过了。” “我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我只关心你心情好不好。” “现在比起来数一数你帐户有几个零,我觉得守著你好好睡一觉比较重要。” 一直到全程被陆星带著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宋君竹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平躺盯著天板,问道。 “我家里的情况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 陆星嘴角带著微笑,心头的警报滴滴狂响。 终於来了。 他一直不发表对於宋教授家里人的评价,就是因为他知道这有风险的。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一家的。 如果他真的在这里说点什么,现在可能没什么。 万一以后宋君竹神经病犯了觉得他在挑拨离间呢? 这就像是生活中人家小两口吵架,你看不过去非得劝分。 结果人家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和好之后偷偷摸摸一合计。 我去! 有人在我们俩之间挑拨离间! 得了。 里外不是人。 请放弃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在这种涉及家庭背景的问题,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乱说话。 当然了。 陆星不行,因为这是他的客户。 面对宋教授的死亡提问,他束手束脚的蹲在床边,拉起宋教授的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一片黑暗中,宋君竹听到了陆星有些飘远的声音。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我想说,你好厉害。” “能不墮落认命在逆境里,你好厉害。” “能坚持本心清醒的进步,你好厉害。” “能承受痛苦还依旧善良,你好厉害。” “能闯出来自己的一番天地,你好厉害。” 陆星弯起嘴角,把一个毛茸茸的玩偶的手放在宋教授的手心里。 “能好好的长大,你好厉害。” “这是给勇敢的孩子的礼物。” “虽然可能有些迟了。” ...... ...... 210 早熟的人通常都晚熟,骄傲的人又太急性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宋君竹说是这么说,手上却很诚实的把毛绒玩偶一把从陆星的怀里薅走放在她的身边,並且十分体贴的给毛绒玩偶也盖上了被子。 看著宋教授嘴角压都压不住的笑容,陆星差点没笑出声来。 又暗爽了姐/. 空手拜访別人,全靠著一张嘴的话。 时间短了还行,时间长了就非常像在画大饼。 虽然陆星本来就是在画大饼。 “可是我觉得很可爱啊,而且这个毛绒玩偶叫小眠羊。” “希望它能横扫失眠,做回自己!” 陆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还是硬绷著把话给说完了。 这年头,哄人的话也不是谁都能说的。 万一不小心笑出声来,那就彻底寄嘍。 不过幸好。 陆星这些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脸皮比偷国人的脸皮还厚,也是锻链出来了。 “你怎么带过来的?” 宋君竹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陆星咧开嘴嘿嘿的笑,“我装在行李箱里从海城背过来的。” “这不是一般的小眠羊,这是一只坐过灰机的小眠羊,是俺们羊村的骄傲。” 宋君竹嘴角上扬,原本冷艷的目光变得柔和而明亮,闪烁著点点光芒。 她突然想到,这样的话,那陆星现在的行李箱里应该是什么生活必备品都没有。 陆星千里迢迢的背著个毛绒玩偶,只是为了放在她的面前,哄她开心。 还真是...... “明天找人上门量尺寸,给你做几件新衣服,回头考完试穿得板正的去拍毕业照。” 陆星狂喜。 宋姐大气! 在钱上面,宋教授向来大方。 她说的做衣服绝对不简简单单的是做衣服,是从头到尾,从里到外,从衣服到手錶饰品都来搭配一遍! 这都是小钱钱啊~~~ “对了,我手机呢?” 宋君竹越看陆星越喜欢,还想再给他转点买毛绒玩偶的钱。 陆星把宋教授的手机拿到臥室里,拖拖拉拉的递了过去。 宋君竹瞅著陆星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疑惑道。 “你刷我的钱了?” “刷就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啊。”陆星懵了一下。 虽然他知道宋教授的支付密码,但是他还是挺有职业素养的。 只有客户给,他才会收。 平常状態,他绝对不会主动的去要东西的。 当然也不是因为他不想要。 一方面是,问客户要礼物不在合同的规定条例范围里。 一方面是,平时生活里主动问客户要东西,客户嘴上不说,心里绝对会觉得这人很low。 谁会想要一个很low的人提供情绪价值? 因小失大,太不理智。 既然不是偷偷的刷钱了,那宋君竹就不理解了。 “那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想要把手机给我?” “对不起。”陆星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把你的手机静音了。” 嗯? 宋君竹扫了一眼手机,发现果然是静音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 注意注意! 当你为对方做了一件事,但是特別想要让对方知道的话。 不要一口气的全说出来! 要有互动,要有节奏,要有探索感,要问一句答一句! 陆星低著头很纠结的说道。 “他们好像惹你不开心,我不想你不开心。” “对不起,擅自替你做了决定。” 宋君竹愣住了。 因为小时候总是被人驱赶著走,所以她长大后极其厌恶別人替她做决定。 可是现在。 她竟然不觉得反感,甚至还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心感。 宋君竹垂下目光。 张越说的对,她早就喜欢上陆星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解释一下,到底为什么还会跟宋家有交集。 她不想让陆星觉得她优柔寡断。 於是宋君竹回忆起了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当初在外公的弥留之际,他把我单独叫到了病床边。” “外公像一棵被蛀虫腐蚀烂了的枯树,声音暗哑的拉著我的手说......” 宋君竹嘲讽的笑了一声。 “他说,他给我一半的钱,求我能让我妈妈的那一家子能安安稳稳的富贵一生,他们真是好父母啊。” 这不是请求,这是柔软的威胁。 如果当时她拒绝这个请求,那么她不仅分不到財產,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所以我同意了。”这是宋君竹第一次低头。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就连张越也认为外公外婆很爱她,所以才留给她那么多钱。 这怎么会是爱呢。 一个直到临死之前都在绑架她的人,这怎么会是爱呢。 他们唯一爱的是自己的亲女儿吧。 陆星没有丝毫的诧异,他不信宋君竹的外公外婆那么厉害的人,看不出来单牧强对宋君竹的培养方式有问题。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去管。 可是没想到,宋家小辈的祖坟只冒了宋君竹这一个青烟,其他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於是就用了这种方式,让宋君竹成为宋家人的一道保险。 如果她真把宋家灭了,人都没了,她又有什么存活的必要,那大家直接玉石俱焚吧。 她不知道外公外婆有没有后手,俩老头老太太混这么多年了,手底下没点忠心的人说不过去。 宋君竹只是疯,但她没有傻。 所以就成这种局面了。 可宋君竹还是觉得很难堪,所有人说她冷傲不低头,到最后她不还是为了钱低头了吗? “同意得对!”陆星挥了挥拳,郑重的说道,“就应该同意,凭什么不同意?” “这些钱都是你应得的!” “要我说,应该全都给你!” 宋君竹看陆星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的难受减轻了几分,淡笑著问。 “凭什么要全给我。” “因为我觉得你好啊。” 陆星蹲在床边,戳了戳宋教授的被子,“这都是你应得的,是他们欠你的。” 宋君竹闔上双眼。 半年前选择了僱佣陆星,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確的决定之一。 “睡吧,宋教授。” 陆星探身按灭了臥室的灯,而后坐在地板上,轻轻靠在床边。 “我和小眠羊都在这里陪著你。” “上来。” “啊?” “上来睡。” “哦。” 陆星睡在了床的另一边,他和宋君竹的中间放著小眠羊。 半小时后。 察觉到今天情绪起伏巨大,能量消耗巨大的宋教授睡著之后,陆星才小心的转头看她。 在他的客户里,宋教授是长得最冷艷最有攻击性的那种浓顏类型。 可是宋教授的性格却跟外貌大相逕庭。 早熟的人通常都晚熟,骄傲的人又都急性,宋君竹把这两样占全了。 哎。 刚才陆星没提,但是他还是觉得宋君竹妈妈也是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 有的时候,默许也是一种帮凶。 难道宋君竹的妈妈真的不知道单牧强在想什么东西吗? 她当然知道。 可是按照刚才宋教授对她妈妈的態度,陆星觉得她还是没有彻底的心冷。 这就难办了。 父母生孩子的原因有很多,可能因为爱,可能为了养老,可能看到別人都在生,可能只是一个意外但没钱打胎。 “就像我一样。” 接受自己的父母也许並不爱自己,是走向新生的大道。 人总是孜孜不倦的去向一个並不爱自己的人来乞求爱。 这样会把自己逼疯的。 陆星平躺盯著天板,到底是谁在幸福。 枕头边的屏幕亮起。 陆星回过神,去看谁发的消息。 而后他看到了一位熟悉的故人。 ...... ...... 211 正方体女士 付沉昀。 当初在咖啡店给陆星名片,带著陆星入行,教给陆星一些基础知识的男人。 也算是陆星的......师父吧? 不过他平时都叫付叔。 陆星不知道付沉昀这个是不是假名。 因为他见过付叔一个兜里有好几个不同名字的名片。 不管是不是真名,陆星也懒得去想了,浪费脑细胞。 这年头,不去想著怎么討好客户而想著怎么討好同事,那不是先天奴才圣体吗。 而且在陆星入行三个月后,付沉昀就直接退休享受生活去了。 俩人最多有时候在微信上交流一下,其他时间陆星会刷到付叔的朋友圈照片。 这个人可能今天在马尔地夫,明天就在克罗埃西亚了。 付叔这人挺有意思,现在估摸著也37岁了吧。 他但凡出门那就是一身骚包西装,跟秀才似的,极受中年富婆的喜爱。 不过陆星也丝毫的不嫉妒,因为这都是付叔应得的。 比起来陆星只来清水的只提供情绪价值哄人,付叔则是荤素不忌,男女不忌。 按照付叔的话来说。 关了灯都一样。 陆星真正对著付叔肃然起敬的一天,是亲眼看他跟著一个身高体重150,150kg的富婆进了一家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 那一天,付叔赚了五十万。 【付叔】:你回帝都了? 【陆星】:so? 【付叔】:我不就是问问嘛,我看你抖音帐户的ip变了。 【陆星】:so? 【付叔】:复读机啊你! 【陆星】:so?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付叔】:行吧行吧,我现在也在帝都,你什么时候跟我出来吃个饭,探望一下孤寡老人行不行。 【付叔】:我请客。 【陆星】:我周日晚上飞海城,在机场见面吧,我提前去机场,后天上午把位置给你。 【付叔】:你在陪客户吗。 【陆星】:so? 得。 又回去了! 合著是一句閒话都懒得扯啊。 看付叔那边久久没有回覆,陆星笑了一声。 在睡觉之前,他按照习惯又查看了一下手机消息,关心了一下温总那里。 现在柳卿卿有想要追的人了,只是偶尔会跟他说说追人进度。 陆星觉得柳卿卿这份钱他赚得是真容易啊! 最关键的是。 柳卿卿那边的进度好像不错,看来他的月老红包快要到手了! 最后小学姐那边发了张照片,配文说。 【某人走的第一天,想念.jpg】 照片上的小学姐怀里抱著小白,委屈巴巴的望著镜头,一道白直线闪得陆星眼。 艹! 教练!有人犯规! 陆星晃了一下,手迟迟的悬在空中。 如果小学姐是他的客户,他有一百种回复方法,並且毫无心理负担。 可是现在,他突然不知道发什么才好。 陆星长嘆一声。 他不需要轰轰烈烈撕心裂肺的爱情。 当然这並不是在詆毁爱情这个东西。 只是他真的好累好累,没有精力再去那么哭天喊地的折腾了。 如果一定要恋爱的话。 他希望,最好是跟他不討厌的人舒舒服服的相处,细水长流。 陆星笑了一声。 在放假之前详细的做好了假期要弯道超车的计划,结果到了假期连作业都补不完。 人生就是这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不要说一年了,可能人连一个月后的生活都控制不了。 所以,陆星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些恋爱標准太空泛了,隨时都会变化。 算了。 不想了。 事已至此,早点睡觉! ...... 第二天早上。 陆星刚醒打算做饭,他一动,宋教授也醒了。 宋教授有几缕微捲髮丝凌乱的钻进她的睡衣领口里,而她本人桃眼半眯著,浓丽艷稠,似醒非醒。 陆星不著痕跡的移开视线,轻声问道。 “早上想吃什么。” “別走。” 宋君竹啪得又躺了回去,眉头轻蹙,清瘦的手腕攥住陆星的胳膊,闭上眼睛念念叨叨的说道。 “一会儿有人来送早餐,上午你学习,我在这儿没事给你整理了点资料,下午有人上门量尺寸做衣服,晚上带你出去吃饭看个电影......” 得! 陆星乐了。 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果然,督促学习是所有老师的统一动作。 一上午,陆星过得还挺舒服的。 他在学习,宋教授搬了个笔记本电脑坐在他的对面,俩人互不干扰,各做各事。 不过幸好。 女巫大人,终於不炼製毒药了! 宋教授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做饭上面实在是没有天赋,於是午餐是叫人送来的。 陆星吃著饭职业病就犯了,夸讚道。 “宋教授做的饭快赶上专业的了。” 宋君竹看了他一眼,故意说道。 “那今晚吃我做的饭。” 陆星沉默了,老实了,惜命了。 “我说的摆盘。” 宋君竹:...... 骂得挺脏。 ...... ...... 212 直到你光临 下午,品牌方的工作人员上门量体裁衣。 宋君竹给陆星搭配了十来身衣服,连带著手錶饰品一应俱全。 她抬眼看了七八个工作人员围在陆星身旁夸奖他的样子,淡笑道。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想尝试的风格吗?” 看著陆星被打扮得又高又帅的样子,宋君竹嘴角扬起,像在玩真人版换装游戏。 她小时候没有玩过,现在倒是玩上了。 最关键的是。 如果陆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穿的都是她给的东西。 那是不是...... 陆星本人也属於她呢? 陆星乖乖的坐在位置上,定製皮鞋的师傅蹲在他的脚边量尺寸。 “感觉......感觉不像我了,会不会订太多了。” 陆星忐忑不安的说道。 当客户一手包办你的事情,除了是真的想给你好处之外,另外就是想满足自己心里那点儿自上而下的养成欲。 这种心理就类似於现实里自己穿69块钱的衣服,在游戏里却给人物买699的皮肤。 如果这个时候他表现的太游刃有余,那么就会让客户的心理预期落空,这怎么可以呢? 人都有点阴暗面,这也很正常,谁都不是圣人。 给钱就行。 陆星是无所谓的,反正这些玩意儿到最后的结果也都是卖到kate姐的店里。 不过说真的。 这群工作人员估计都是销售精英,这也太tm会说话了,七八个人同时围著他转圈夸。 但凡他的心智弱一点,他今天上楼都不用电梯了,直接飘上去了! 但值得庆贺的是,陆星又从这群工作人员嘴里学到不少夸人的话。 嘿嘿,又学一招! “不多。” 宋君竹黑色捲髮披散在肩头,眼眸柔和,平静的说道。 “我让他们做好衣服都送到公馆去,你不用觉得麻烦,明晚坐私人飞机回海城。” 什么灰机? 陆星傻了一下。 大妹子,你这说的是中文吗? 坐什么?! 这样吧,你给我两百万,你骑著我去海城行不行? 陆星彻底崩溃了。 宋教授比他想像的还要狗大户! 看陆星愣住的样子,宋君竹低头继续选衣服料子,嘴角轻轻扬起,心情愉快到又多订了很多衣服。 她有很多很多很多钱。 陆星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所以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吸引陆星的地方了。 宋君竹低著头,眼底闪过浓浓的偏执。 陆星做这一行不就是为了钱吗。 她要带著陆星去纸醉金迷,要让陆星习惯钱如流水,要带著陆星感受站在金山银山上的风,要让陆星呼吸的空气里都带著金钱的气味。 要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再承受得了陆星的消费欲望。 要陆星只能呆在她的身边。 见过世界之巔的风景,又怎么会再愿意呆在破败砖瓦里呢。 这样,陆星只能是她的。 宋君竹舒了一口气,她以前觉得家大业大不完,赚不赚钱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是该再多赚点钱了。 至少要养得起陆星。 至少要只有她养得起陆星。 ...... 丸辣! 陆星现在终於体会到了什么叫皇帝的生活。 他以为宋教授在开玩笑呢,结果从下午出家门开始,一帮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人跟电子奸臣似的,跟在他身边甩都甩不掉! 如果不是他强烈抗拒,他连上个厕所都不用自己扶。 艹! 疯啦! 全都疯啦! 在进影厅之前,陆星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守在门口的人。 “宋教授,这是......” 宋君竹看了那群人一眼,淡定的说道。 “你昨天说的有道理,我开心才最重要,我一看到我家里人就心情不好,这群人可以防止他们来打扰我的心情。” 陆星:...... 妈的。 好有道理! 一进影厅,光线明亮,全场空空荡荡,空气里还散发著不知道什么牌子香水的清香。 陆星的脚步一顿。 再怎么说,也不至於影厅一个人都没有吧? 难道...... 难道!!! “我包场了。” 陆星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这不是出来玩。 这是微服私访啊女皇陛下! 宋君竹挑了个最佳观影位置,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椅。 “过来坐。” “好的女皇陛下!” 陆星屁顛屁顛的就过去了。 管她呢。 又不是的他的钱! 而且包场是爽啊,没有踢座椅的后排,没有大喊大叫的孩子,没有迟到还爱走前面挡住屏幕的观影者。 宋君竹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女皇陛下带微臣出来玩,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星把刚才买的饮品上供,比电子奸臣还奸臣。 宋君竹眉梢眼角都透露著愉悦,还真的跟陆星玩起来了,煞有介事的说道。 “爱卿平身。” 陆星自己都给自己整笑了。 靠!神经病! 俩人刚坐下,就瞅见一个不知道什么职位的工作人员拿过来了两个遥控器。 陆星拿著遥控器人都麻了。 “一个遥控器控制灯光,调到我眼睛最舒服的亮度。” “一个遥控器控制电影,可以前进后退或者倍速啊?” 还能这样? 我恨你们有钱人。 电影片头的声音响起,陆星津津有味的盯著屏幕。 趁著影厅光线不好,宋君竹正大光明的看了好几下陆星。 六月十一號,是陆星的生日。 等陆星回海城之后,她要加紧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了。 至少要空出时间,能在十一號回到海城给陆星庆生,为陆星送上一份足够丰厚的礼物。 今天对於她的安排,陆星都挺有兴趣並且惊讶的。 也许,不去问陆星要感情,而是讲实际的砸钱,是一条正確的道理呢? 之前她问陆星有什么爱好,陆星说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 那她就给陆星培养一个喜欢钱的爱好吧。 反正她承担得起。 只要她一天没有破產,陆星就要一天都跟她在一起。 永远,永远。 周日晚上,宋君竹送陆星上了飞机。 陆星依依不捨的跟宋教授告別,转身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淦! 他这次回帝都真是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啊! 就这一趟,他至少赚了七位数,七位数啊! 宋姐,太有实力辣! 宋君竹望著陆星离开的背影,愣愣的站在原地。 其实她差点都想要跟著上去了,但是项目还没有做完,她也走不了。 不过没事。 等十一號她就会回海城的。 宋君竹转身开车回到了家里。 进门一剎那,屋內的灯光瞬间亮起来,智能助手机械的说著欢迎主人回家。 宋君竹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又安静的走到了落地窗前。 透过玻璃的反光,她看到了自己落寞的脸庞。 陆星像一阵风,突然衝进来搅了两天,把她搅得落流水之后,又轻飘飘的走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人声鼎沸里狂欢了三个小时,又突然回到自己安静的家,恍惚又难过。 宋君竹轻轻抵在玻璃上,盯著道路上的车水马龙。 “你真的来了吗?” 宋君竹突然自言自语道。 陆星是真的来陪了她两天吗,这不会是她的幻觉吧? 一种恐慌感席捲而来。 宋君竹跌跌撞撞的跑去臥室,直到看见安静呆在床上的小眠羊的时候,她才鬆了一口气。 宋君竹突然笑了。 “原来你真的来了。” 她急切的坐在床头,紧紧的把小眠羊抱在怀里,这不是她的幻觉,陆星真的来过。 咔叭。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怀里的小眠羊突然响了一下,宋君竹的手一顿,疑惑的低头。 下一秒。 小眠羊內置的发声装置响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咳咳咳,开始录了吗?” 宋君竹一惊。 即使录製的声音有些失真,可是她依旧能听出来,这是陆星的声音。 “这什么商家啊,连个说明书都不给,真討厌。” “好了,应该开始录了。” “咳咳咳,亲爱的宋教授,为了防止您的日常生活太无聊,下面由小的来为您献歌几曲!” “第一首歌,伤不起。” “你的四周美女有那么多,但是好像只偏偏看中了我......” 宋君竹傻了。 “第二首歌,不怕。” “太阳温暖天边彩霞,努力代表汗水无价,用自信走遍海角天涯......” 宋君竹愣愣的盯著面前的毛绒玩偶。 “第三首歌,梦的光点。” “我追著梦的光点,心连心站在同一边的起跑线,加速度衝出线仰起了脸......” ... 宋君竹靠在床头,认认真真的听完了好多首陆星唱的动画片歌曲。 到最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净化了似的。 宋君竹嘴角是压不住的笑。 在她打算重新听一遍的时候,刚才播放停止的小眠羊又发出了声音。 “哎妈,给我唱渴了,我喝点水儿嗷,吨吨吨,喝完水了!” “噹噹当!彩蛋来了!” “直到你降临!” 宋君竹愣住了,伸出的手迟迟顿在空中。 寂静的臥室,陆星有些失真的声音响起。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確定,谁会是我的宿命,直到你的降临......” 最后的彩蛋听完,宋君竹沉默了好久好久。 良久。 她突然笑了,泪盈於睫,一双桃眼闪烁著偏执的光芒。 “太敬业了,其实也不好。” ...... ...... 213 不要再玩这个梗了,好吗?好的! 私人飞机落在停机坪上,陆星又被专车送到了公馆门口。 在看著司机走了之后,陆星打了个车,直奔小学姐家。 在离小学姐家一千米的地方,陆星下了车,提著行李箱去了一家咖啡店。 “小陆!小陆!这儿呢!” 一进门,陆星就瞅见了付叔在里面冲他招手。 付叔最近应该走的文艺范儿,虽然穿著西装,但是留了一头长髮,手上戴了个串儿。 有的客户喜欢成熟稳重的大叔类型。 但是喜欢成熟稳重不代表喜欢老人味,所以付叔说话什么的都挺跟上时代挺年轻的。 陆星刚坐下,付沉昀就傲娇的哼了一声。 “小陆,你现在面子越来越大了,说好了在机场见面,你还非得让我飞一趟海城。” 陆星看著面前已经点好的咖啡,翻了个白眼。 “我这是卖方市场,谁让你非得想跟我见面。” 其实也是他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宋教授会直接给他上私人飞机啊! 这么一弄,他的计划不就是泡汤了,只能让付叔飞一趟海城。 陆星刚坐下,付叔那边就递过来了一张名片。 付沉昀特別喜欢弄这种小玩意,他得意的说道:“看看,我新设计的名片。” 陆星捏起烫金的名片看了一眼,念道。 “付沉昀。” 付叔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对,就是我!” 陆星看了付叔一眼,继续念名片。 “作家,诗人,插画师,背包客,酒吧老板,民谣歌手,黄金比例兼职模特,歌曲创作者,情感諮询专家......” 一口气念下来,陆星差点没因为缺氧厥过去。 付沉昀期待的看著陆星,“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陆星吨吨吨的灌了一杯咖啡才缓过来劲儿,他瘫到了座椅上,虚弱的摆摆手。 “你家住得下这么多人啊。” 付沉昀撇撇嘴,“这你就说的不对了,这叫合理的展示自己的优点。” 陆星更无语了。 他觉得自从付叔退休之后,是越活越回去了,第一个介绍词居然是作家? “你还搞上文学了?” “你不是初中没毕业吗。” 付沉昀拍了陆星一下,不满道:“你小子,怎么净揭我的短啊!” “而且我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文化人了!” 陆星怀疑的看了看付沉昀留的长髮,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你跟文二代谈恋爱了?” 付叔感嘆道:“吾徒聪明才智不在吾之下啊!” 猜吧。 一猜一个不吱声! 陆星无语了,他以为付叔真上岸了,合著只是从007变成了855。 行吧。 “不过我跟你说啊,我可不是玩玩的,我是认真的。” 付叔郑重澄清道。 陆星更无语了,“之前每个客户你都是这么说的,而且我跟你说,你好不容易上岸了,你別到最后在阴沟里翻船了!” “怎么可能。”付叔不认同陆星的话,有些炫耀的说道。 “我女朋友人家是真的有文化,她教我写作,而且她懂我的灵魂,你懂不懂啊你?” 陆星沉默片刻。 “知识不通过性来传播。” 付叔哼了一声,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不以为然。 “以前我有一个客户,她那个神经病在快乐的时候居然爱念诗。” “当时她念的一首诗我没听过,她居然骂我没有文化!” 陆星揉了揉太阳穴。 这事儿他从付叔嘴里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 没有无坚不摧的人。 付叔面对150kg的客户面不改色,但面对骂他没文化的客户直接破防,惦记了这么久。 说明什么? 说明没学歷这事儿是付叔心里的坎儿。 现在付叔找了个文二代当对象,也算是印证了陆星的猜想。 越没什么,越嚮往什么。 陆星看了看手錶,也懒得跟付叔再纠缠了,就直接问道。 “你有什么事儿必须要当面说?” “敘旧不行?” “不说走了。” ...... ...... 214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不说走了。” 陆星起身之迅速,態度之无情,行为之果断,直接给付沉昀都惊呆了。 靠! “不是哥们,说好的师徒情谊呢。” 付沉昀拉著陆星的手把人按了回去,並且丝滑的抽出口袋里的丝巾,十分伤心的擦拭了起来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泪。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陆星扫了一眼付叔的手臂,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丝巾是爱马仕的,手錶是百达翡丽的,戒指是卡地亚的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你这么大年纪再举一会儿手就抖成帕金森了。” 嗯? 付沉昀一听,也不生气,美滋滋的放下了自己擦眼泪的手,感慨的说道。 “还得是你啊,我跟別人炫他们看不出来啊!” 奢侈品那么大的价钱面对普罗大眾打gg,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普通人也认识这些品牌,知道这些品牌有多么多么的贵,这样有助於有钱人装逼。 不然有钱人浑身名牌想秀一下优越感,结果旁边的人根本认不出来这穿的什么玩意儿,这还装个锤子逼啊,装给鬼看呢。 付沉昀高兴极了,看来自己这精心搭配的一身没有白费,还是有识货的。 陆星懒得搭理付叔这个自恋狂。 干这一行的刚开始都说赚多少多少就上岸,但是后来就很容易就陷进去纸醉金迷里面。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消费水平一旦上去就很难下来了。 陆星倒是没什么感觉。 九块九的t恤和一万块钱的t恤在他这里都是衣服而已。 不过他觉得这些奢侈品也是挺有意思的,只坑有钱人。 可没办法,付叔就喜欢这些玩意儿,陆星也不想多说。 当初陆星问付叔为什么入行。 付叔给的答案也非常的简洁。 他说因为懒。 懒得去上学,懒得去工作,懒得去动脑。 於是他觉得这行是最適合他的,只需要在客户面前卖力一点,***张,钱款到帐。 这个回答,给当时的陆星造成了巨大的衝击。 所以他当时给自己定了个警告—— 不要打破底线。 底线一旦被打破,后面就是无底深渊。 ...... 跟陆星炫完了自己的最新穿搭,付沉昀心情大好,终於想起来说正事儿了。 付沉昀趴在桌子上凑近陆星,低声道。 “你还记得她吗?” 寂静。 陆星沉默片刻,点头。 当初陆星走投无路,咬牙拨通了付叔的电话之后,付叔给他介绍了一个在客户面前爭取的机会。 她就是陆星的第一位客户。 在正式开始合约之前,付叔带著陆星来帝都紧急培训了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陆星跟著她的工作调动回到了海城,正式上任抚慰犬一职。 陆星摩挲著杯壁,无奈的笑了一声。 他当时非常的感谢付叔,觉得付叔是他的恩人。 可是后来越跟她相处,陆星越发现,当初付叔不是不想自己上,是付叔早就知道她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付叔不想把自己搭进去,於是就想著找个人替自己受罪。 陆星就是被付叔选中的人。 这事儿是陆星后来自己琢磨出来的。 他就说嘛,大家无亲无故的,凭什么泼天的富贵能砸到他的头上? 原来命运的馈赠早就標记好了价格。 陆星在她的身边学到了很多行事风格和做事方法,也开阔了很多的眼界,知道了很多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 不过收穫最大的,还是他开始整宿整宿的做噩梦失眠。 直到她调离了海城,两个人的合约结束,陆星才终於睡了第一个好觉。 在她的面前,宋教授就是天使。 陆星抬头看著付叔虽然年纪渐长,但依旧儒雅成熟的脸,他就忍不住的想笑。 当初他是真的把付叔当师傅的。 可是后来明白了付叔教他东西完全就是为了利用他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对啊。 这么赚钱的门路,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轮到他呢? “你要说什么?她怎么了?” 陆星垂下眼眸,不知道这个时候小学姐睡了没有,他说要给小学姐带礼物的。 付沉昀搓了搓手,有些心虚。 他也知道自己当初找陆星的目的不单纯,也知道陆星估计琢磨出来这事儿了。 毕竟之前陆星还巴巴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师傅师傅,现在能叫个付叔都算是烧高香了。 其实付沉昀当时选择了陆星,也是他连续来咖啡店来了一周观察得出来的。 当时的陆星动作麻利,做事机灵,脸的底子也好,是天生就招女孩喜欢的命,就適合干这一行。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是没有错的。 不过短短几年,眼前陆星的形象早已天翻地覆,之前还是个瘦瘦土土的少年,而现在他的气质说是富家少爷也没人会怀疑。 后来付沉昀其实是有点愧疚的,他自己不想受苦,就把陆星给推到了那个疯女人身边。 他想要挽救一下陆星,可是木已成舟,他的话在那个疯女人身边跟屁一样,没人在意。 付沉昀知道那个疯女人给陆星带来了巨大的阴影,於是为了让陆星开心起来,他眉飞色舞的说道。 “她死啦!” 陆星手一抖,难以置信的抬头看著付叔。 见终於有一件事能挑起陆星的情绪,付沉昀知道自己说对了,於是继续说道。 “急症,大把大把的钱,大把大把的特效药往上堆,都没有用。” “两个月,两个月就没了,上个月刚下葬。” “死之前她犯神经了,让人往病房前边儿种白杨,她下葬的地方也是自己划了一片地,周围种满了白杨树。我知道在哪儿,你要是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反正她也死了反驳不了你,你趁机好好骂骂她。” 一直到出了咖啡厅,陆星脑海里一直迴荡著这句话。 他没有打车,拉著行李箱走在路上,影子拉得很长。 死了。 她居然死了? 折磨过自己的人死了,陆星觉得自己是应该笑的。 可是....... “为什么不笑呢?” 陆星阴鬱的盯著长长的黑色影子。 她是陆星的第一个客户,也是陆星第一次近距离的了解女人这个生物。 死了? 居然就这么死了? 陆星面无表情的盯著道路旁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绿树。 为什么要在墓地种白杨? 当时她掐著陆星的脸,说陆星就像是白杨树,什么都不讲究,有点土有点水再给点阳光就能活,太不娇贵,又不爱笑,不招人喜欢,天生贱命。 一片树叶被风拂下枝头,落在了陆星的行李箱上。 他盯著那片树叶良久,终於笑出了声。 既然真的討厌白杨树,又为什么要在墓地旁边种满白杨树? 陆星捻起那片树叶,嘆息被吹散在风中。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啊......” 人死如灯灭,他不恨她了。 ...... ...... 215 如果我有多一张船票 陆星不知道自己是怀著什么样子的心情进入301的。 明明从宋教授那里赚了大笔的钱,明明可以快乐的回301擼小白了。 可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死讯,彻底搅乱了他的心情。 死这个字,又远又近。 陆星当初在医院的时候,见过无数次生离死別的场面。 各个科室,各个病床,各个年龄,各个职位,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溘然长逝。 在死神面前,眾生平等。 也许会因为有钱而多活一阵,可最终,所有人都要接受人生的衰败和意外。 陆星第一次直面死这个字,是机缘巧合之下进入过停尸间。 那个时候,他觉得死亡不可怕。 死亡只是在凉爽的暗夜里长眠。 直到现在,听到了她的死讯,陆星突然鼻头髮酸。 按道理来说,陆星是很恨她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可是。 为什么会为了她的死亡而感觉到难过? 陆星想,也许是因为跟她的所有回忆再没有另一个人知晓,这个世界上只剩他记得了。 第一次的,陆星陷入了茫然当中。 他无法解释自己现在混乱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为一个死人而情绪波动?是不是他现在的同情心过盛了?人都病死了关他什么事情啊? 咔嚓。 陆星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客厅的灯是熄灭的,主臥的灯光也没有透过门缝钻出来。 那么,小学姐应该睡著了。 陆星鬆了一口气,他现在的状况太糟糕,也许不是很適合跟人交流。 他把行李箱好好的放在客厅,而后走向了次臥。 这段时间,小学姐把次臥给他收拾出来了,陆星就住在这里。 在即將推门的时候,陆星突然顿住了。 不对。 主臥的灯光是熄灭的,但为什么次臥里会有暗沉的灯光啊? 而且...... 次臥的门是没有关上的,只是虚虚的掩上了。 一个想法出现在了陆星的心头。 为了防止发出声响,他在门口脱下了拖鞋,赤脚走到了地板上。 轻轻推开门。 陆星走了两步,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臥室的灯光已经调到了最低了,可还是足够他看清楚床上的景象。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轻微睡过的褶皱,床上没有小学姐的身影。 陆星蹙起眉头。 可是床边明明就放著小学姐的拖鞋啊。 人呢? 陆星按亮了次臥的灯光,他迅速的扫视了一眼次臥不大的场地。 最后,陆星把视线落在了靠墙的衣柜上。 这衣柜里是他的一些衣服。 心里涌现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陆星小心的走到了衣柜前面,双手放在拉手上。 深吸一口气。 衣柜门缓缓拉开。 明亮的灯光爭先恐后的衝进衣柜里,在掛著的外套和叠著放的衣服里,他发现了一颗粉色的小脑袋。 陆星沉默的看著现在的景象。 小学姐缩在衣柜里睡得纯熟,一缕粉毛落在她的唇边,湿润又粉嫩。 她的身上盖著陆星的几件衣服和裤子,怀里还抱著陆星比较常穿的外套,她身体的每一个缝隙都填满了陆星的衣物。 此刻她好像做了一场美梦,嘴角幸福的弯起。 陆星看了一会儿,盯著小学姐胸口有规律的呼吸起伏,他刚才混乱的心情寧静了很多。 时代变了。 他应该往前看了,有人在这里等著他。 “学姐?” 陆星轻轻的喊了一声。 “唔......” 柳卿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了陆星的脸,她瞬间就委屈了,含糊撒娇道。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好想你,抱我一下。” 她衝著陆星张开怀抱。 陆星站在了原地没动。 等等。 柳卿卿反应了几秒,她突然意识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vocal! 她在陆星的衣柜里! 柳卿卿迅速的想要站起来,却咚得一声撞到了衣柜上,又倒了回去,痛得蜷缩成一团。 声音脆生的,那叫一个地地道道。 陆星终於笑了,无奈又好笑的把人从衣柜里捞出来安置在床上。 “好好的床不睡,你睡衣柜里?” 丟人都丟人了,柳卿卿也不怕了。 她捂著头翻进陆星的被子里,往上拉了拉被子,只露出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盯著陆星说道。 “我好想你。” 一句话,直接把陆星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行。 真行。 上次柳卿卿在博物馆就得到了教训了,她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 “你走的第一天,我有点想你,所以我在你的床上睡了。” “你走的第二天,我还是想你,所以我就在你的衣柜里睡了。” “你不许骂我!” “我都想给你洗床单了,结果你一直不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到最后,小学姐自己把自己给说委屈了。 陆星哑然失笑,“衣柜睡著舒服吗?” 柳卿卿满脸通红,把被子拉到头顶,反正她也不要脸了,自暴自弃的说道。 “舒服。” “因为你的衣服里有你的气味。” 陆星愣住了。 这招他应该不能用吧? 女人用还行挺可爱的,但是他一个男人用的话,那就非常像变態了。 “什么味道,我们用的不是一个洗衣液吗?” 陆星坐在床边,戳了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蚕宝宝。 小学姐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你不懂的。”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能闻到他身上特別的味道。” 陆星疑惑。 他能闻出来客户身上香水的品牌。 但是小学姐说的这玩意儿,应该是幻觉吧? “好了,別把自己给捂坏了,你不出来么。” 陆星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先解救一个小学姐的呼吸比较好。 小学姐不回答。 行吧。 陆星隔著被子,迅速找到了小学姐脸的位置,隨后他摸索著,捏住了小学姐的鼻子。 嗯,反正也是真鼻子,不怕捏。 片刻之后。 “陆星你完蛋了!” 小学姐终於败下阵来,气喘吁吁的掀开了被子,面色潮红,额头出汗。 陆星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摊手道。 “谁让你拒绝交流的。” 誒,好像是哦。 柳卿卿想了想,確实是她先引起的,於是不好意思的傻笑道。 “好吧,对不起啦。” 陆星不忍直视,这个样子,真是给她卖了还得谢谢他呢。 小学姐殷勤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殷勤的伺候陆星收拾东西,殷勤的伺候陆星洗漱,最后殷勤的贴脸开大,试图让陆星想起点儿东西。 陆星就装作不知道,舒服的享受小学姐的殷勤照顾。 等陆星都躺床上了,小学姐欲言又止的站在他床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委屈的不行。 陆星差点没笑出声来。 “好了,我没忘。” 在小学姐真的垂头丧气的打算离开的时候,陆星拽住了她的手腕。 “礼物在外套口袋里。” 陆星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坏了,以欺负人为乐。 小学姐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亮起,像小狗似的,一直问问问。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是给我的礼物吗?真的是给我一个人的礼物吗?” 陆星眼眸带笑,指了指衣架上的外套。 “不去看看吗?” “要去!” 柳卿卿急切的走向了衣架,就几步路还激动的差点打个趔趄。 而真正走到了面前,她突然有点忐忑。 陆星会给她什么? 是小玩意,还是小首饰,还是手工什么的? 怀著不安的心情,柳卿卿从陆星的內袋里掏出来了两张...... 船票? 柳卿卿立刻回头。 陆星懒洋洋的撑在枕头上,他记得小学姐之前说想要去旅游,暖黄灯光撒下,照得他格外温柔,他笑著问道。 “如果我有两张船票,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 ...... 216 为何幸福如履薄冰 柳卿卿盯著手里轻飘飘的两张船票,心情却觉得无比的沉重。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船票,这是两张手绘的船票,线条有些歪歪扭扭的。 这是陆星送给她的礼物。 她想,陆星一定是想要真的送她船票的,可是船票需要实名制。 自从陆星住进301之后,她就无比谨慎的放好了自己各种证件。 柳卿卿相信,陆星做不出来翻箱倒柜去找她东西的行为的,所以他用这种形式来代替。 “虽然是我画的,但是真实有效。” 陆星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瓮声瓮气的传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想要去哪里旅游,也不知道你钟意什么风景,所以就送你个模擬船票。” “只要你找到喜欢的地方了,暑假我们就去。” 这不是他的画饼,这是他吃小学姐的,喝小学姐,用小学姐的,住小学姐的报酬。 陆星不需要轰轰烈烈,恨不得炸了全世界的感情。 在万千灯火当中,有人点亮一盏灯等著他回家,细水长流,这样就很好。 在感情当中,只有一方去付出,那就是在走钢丝,摇摇欲坠。 小学姐对他很好,他也愿意对小学姐好。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陆星疑惑的抬头,正对上小学姐含泪双眸,他猛地坐起来。 “哭什么。” 小学姐抹了一把眼睛,抽抽噎噎的说道。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她这段时间已经把自己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了陆星的身上了,可是陆星总是淡淡的。 往水里扔块儿石头还能听个响呢,对陆星好他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可是现在。 柳卿卿攥紧了手里的两张船票,她终於明白,陆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意去说。 在大学期末考试里。 0分和59分没有任何区別。 在陆星这里。 0-59的好感度也都没有区別,他都是一个应对方式。 只有超过了60的好感度,他才会做出一些不一样的应对方式。 柳卿卿明白,她这段时间做出的努力,一点一滴的积累,终於超出了60的临界点。 这张船票,就是陆星给予她的回应。 原来陆星不是看不到。 柳卿卿低著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她好开心,可是她又好害怕。 思索片刻。 柳卿卿返回主臥,取了一个精致的礼物盒子塞到了陆星的怀里,低著头软软的说道。 “这个送你。” 嗯? 陆星诧异的看著怀里的礼物盒子。 这还有回礼呢? 陆星拆开蝴蝶结,从里面取出来了一个精致的沙漏。 修长的手指把手里的沙漏翻来覆去的把玩,陆星饶有兴趣的抬头看著小学姐。 “什么意思?” “就是......” 小学姐弱气的说道。 “这个沙漏流完需要十分钟,我们以后吵架了,生气时间可不可以不超过这个时间?” 陆星把玩沙漏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著小学姐问道。 “我们会在什么地方吵架?” 小学姐我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什么话了,陆星笑了,也不逗她了,只是说道。 “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当然可以。” ...... 当晚,柳卿卿彻底失眠。 她焦躁的在主臥的阳台上来回徘徊,脑海里不住的想陆星说的话。 原则问题,原则问题。 “名字是原则问题吗?” 柳卿卿自言自语道。 而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早就有了答案。 柳卿卿心头焦躁不安,抬起胳膊咬在了手臂上,眼神是浓重的不安感。 她不敢。 她真的不敢。 好幸福。 现在真的好幸福。 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只要过了实习期,她就是陆星的女朋友了。 可是柳卿卿在幸福里沉沦的时候,又有一道声音在心底不断的提醒她。 在这个幸福下面,隨时埋著一颗即將爆炸的炸弹。 “当时到底犯什么病!” 柳卿卿无比的后悔,她当时就不该脑子一抽没跟陆星说真名。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柳卿卿加重了力气,手臂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深深的牙印,泛出红色。 她不知道说了这件事之后,陆星会是什么反应。 她不敢。 现在太幸福了,她不敢去戳破这个幸福的幻境。 这段时间,她甚至去諮询了可不可以去改个名。 可是不行。 柳卿卿又换了个位置,毫不留情的继续咬了下去,疼痛感让她的愧疚减轻了一些。 自从之前陆星问她手上的疤痕痛不痛的时候,她就不再那样子做了。 而且她现在过得好幸福,陆星就是她的舒缓剂,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 可是现在。 浓浓的不安感再次捲土重来,柳卿卿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康復痊癒。 在焦躁的时候咬自己,一晚上就能恢復。 陆星不会看出来的。 柳卿卿加重了力气,毫无表情的脸却落下了一颗颗眼泪。 怎么办,好难受,她该怎么办? 现在真的好幸福。 她不敢去想,自己说了这件事之后,陆星是毫不在意的揭了过去,还是直接翻脸。 50%的机率。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即使有一半的机率去获得幸福,但是也有一半的机率彻底坠入深渊。 柳卿卿不敢去赌。 即使知道现在的幸福是喜欢的,可是她的感受是真实的,她真的好开心。 如果说了这件事,而陆星是生气的反应...... 她真的会很痛的。 在幸福的幻想上,她走得小心翼翼,走得如履薄冰。 她想要陆星多爱她一点,再多爱她一点。 这样的话,也许陆星知道她的名字之后就会少生气几分。 不到一会儿,她的手臂已经一片狼藉。 滴—— 一阵消息提示声响起。 柳卿卿迅速的去拿起来手机,这是她给陆星设置的消息提示。 【陆星】:老板,进度怎么样啊。 她跟陆星当初约定好了,她在追人的时候,有遇到问题会时刻问陆星的。 而陆星也不是拿钱不干活的主儿,有空了就会问两嘴。 一墙之隔。 她在主臥,陆星在次臥。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又不敢说。 【柳卿卿】:不太好,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我骗了他,他知道了。 【陆星】:是原则问题吗? 原则问题,又是原则问题! 柳卿卿浑身难受到发麻,胸口堵塞得发酸。 ...... 次臥. “人呢?” 陆星疑惑的盯著聊天界面。 他正打算给自己的老主顾好好来个情感諮询呢,结果人家说到一半就不回復了。 陆星这辈子最討厌两种人。 一种是话只说一半的人。 另一种是 等了一会儿,陆星確定对方不回復了,於是发了条消息。 【陆星】:老板,有事隨时跟我说哦,晚安。 消息发送成功! 陆星舒服的软在了床上,伸出手扒在床头上摸索了一下,把一个沙漏拿了下来。 “真好。” 陆星盯著一点一点往下漏的沙子。 生死有命,他能掌握的东西太少,这些生活里的小確幸,是他活著的证明。 看了几分钟,陆星回过神来。 明天要去学校填资料,他还得去学校一趟。 要忙的事情太多,没时间多看这些东西了。 “上班!” 陆星好好的把沙漏重新放回了床头,彻底投入学习的海洋里。 ...... ...... ...... ...... 217 来自天堂的魔鬼 半山庄园. 夜幕如墨,月色如水洒落,给一望无际的高尔夫球场蒙上一层银纱。 而人工高强度的灯光,又显得那点儿月光太不够用,只能当个点缀。 发球区,几个男男女女的球员不断的挥桿,汗如雨下。 可是即使疲惫了,他们也不敢歇息,只能一刻不停的,像机器人似的挥舞手臂。 “人回来了吗?” 休息区的地方只放著一张摇椅,彭明溪斜倚在铺著厚厚毯子的躺椅上,神色倦怠。 身边围拢著一群人,生怕一丁点儿的风把彭明溪这个病秧子给吹散了。 “回来了,正往这里送呢。” 管家卫明立刻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回覆道。 彭明溪眼皮子都没抬,只是虚弱的哼出了一个嗯字。 管家卫明犹豫的看了彭明溪一眼,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对於彭明溪这种但凡温度低半度都能直接进医院的病秧子,在屋里好好养著,风吹不著,日晒不了是最好的。 可也许是人越缺什么,越需要什么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彭明溪她一把骨头隨手都能散掉,所以她就爱看人在运动场挥洒青春活力万千的样子。 风轻轻吹起彭明溪的发尾,她眯起眼望著茫茫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尔夫球场又一次陷入了死寂当中,只有球员不断挥桿的声音在作响。 彭明溪扫了一眼挥汗如雨的球员们,眼神里布满了嫌弃。 好臭。 “去湖里洗乾净。” 彭明溪隨口说了一句,正在挥桿的球员们瞬间站直了身体,紧绷著精神。 而在听到指令之后,他们愣了一下。 现在就算是天气转暖,但这到底是在深夜,湖水里冰凉刺骨。 “小姐说,你们运动出汗了,去湖里洗洗澡。” 管家卫明时刻观察彭明溪的神色,在发现她有些不快时,迅速的冲那几个球员又重复说了一遍。 毕竟到彭明溪真生气那个时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游个泳就能解决的了。 几个球员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什么话也不说了,直接跑著去了人工湖那里。 面对冰冷的湖面,他们只停留了几秒,几个人咬著牙扑通扑通的跳了进去。 “真无聊。” 彭明溪毫无兴致的移开了目光。 管家卫明瞬间冷汗涔涔,即使他跟著彭明溪这么久了,也时常有应对不了的局面。 如果说故事里喜欢给恶人加个buff来解释一下他为什么成为恶人的话。 那么彭明溪的恶就是毫无理由的。 她做任何的事情,只有是因为两个字——无聊。 嘀嘀嘀。 不远处开来了一辆摆渡车,管家卫明瞬间鬆了一口气。 终於来了! 几个黑衣保鏢像牵死狗似的,把一个长发男子给拖了过来,毫不留情的丟到了地上。 “咳咳咳,彭小姐。” 付沉昀即使被摔得不轻,缓过来劲儿的第一时间也是迅速的站起身问好。 久久没有听到彭明溪的话,付沉昀小心翼翼的抬头。 彭明溪静静的靠在宽大舒適的躺椅上,如同一朵被风雨摧残后的娇弱百合,常年苍白的面容细腻如瓷,眉头因为病痛微微蹙起,一副病弱美人的姿態。 而此刻,她瓷白的手指却一下一下的点在扶手上,付沉昀瞬间出了冷汗,立刻低头。 良久。 彭明溪咳嗽了一阵,平淡道。 “所以,人你没带回来。” “对对对不起彭小姐!” 付沉昀立刻朝彭明溪深深的鞠了个躬,却直接被保鏢一脚踹翻,怒斥道。 “你想要小姐折寿吗!” 呵呵。 这病秧子不折寿也活不了多久吧? 付沉昀忍著疼痛爬起来,还有閒心在心里吐槽一句。 妈的。 当初陆星到底是怎么在彭明溪这个看著破碎其实恶毒的死病秧子手底下待了这么久的。 他真是该死。 当初居然给刚出新手村的陆星上了地狱难度的副本。 “对不起彭小姐是我的错!我记住了我跟陆星的会面,我跟您毫不遗漏的复述一遍!” 心里骂骂咧咧,嘴上极其从心。 付沉昀已老实。 彭明溪看都懒得看他,轻慢的点了点头。 ...... 二十分钟后,付沉昀复述得喉咙都快冒烟了,但是一动都不敢动。 “彭小姐,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终於说完了! 付沉昀嘿嘿一笑,看老子的记忆力不错吧! 空气一片寂静。 久久没有等到回復,付沉昀的嘴角笑容逐渐僵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付沉昀两腿已经开始发麻的时候,彭明溪才终於开了金口。 “所以,人你没带回来。” 付沉昀:...... 姐! 我真的尽力了啊! 我只是个渣男,我不是个人贩子啊! 难道还要我把陆星绑来吗? “对不起彭小姐。” “对不起有用吗?” 彭明溪轻轻的说道,神色平静。 付沉昀嚇得腿软,立刻说道。 “彭彭彭小姐,这次是我办事没有办好,请您原谅我!下次,下次我肯定办好!” 片刻之后。 彭明溪似乎是想要站起来,身边的人迅速的扶住了她,又被彭明溪轻轻推开。 她走到了刚才球员们站的发球檯,一伸手,一根崭新的高尔夫球桿便递到了手里。 “过来。” 什么意思? 付沉昀愣了一下,直接被两个保鏢毫不犹豫的按倒在了发球区的地上。 一颗高尔夫球放在了付沉昀的后脑上。 此刻。 付沉昀这辈子最恨的是给他睡成扁头的人。 啊啊啊啊! 这是要干甚啊! 彭明溪面色平淡,看著手背暴起青筋的付沉昀,突然觉得无趣。 咣得一声,她把球桿丟在了地上。 “真无聊。” 所有人都比不上陆星一丁点有趣。 太无聊了。 彭明溪往后看了一眼,一个保鏢迅速拾起来了掉在地上的高尔夫球桿。 彭明溪站在一侧,神色淡淡道。 “让我的人挥桿十次,如果十次都没有打中高尔夫球的话,就原谅你。” 咚。 付沉昀难以置信的抬头,后脑上的高尔夫球也隨之滚落在了地上。 十次? 这tm帕金森了才会打不到吧?! 面前的彭明溪穿著一身白衣,虚弱的站在这里,像是月宫的仙子。 可是现在。 付沉昀觉得自己看到了恶魔。 ...... ...... 218 行李箱.zip “呼——” 凌晨四点,天际泛白,陆星从噩梦中惊醒。 託付叔的福,他又梦到了彭明溪。 陆星看了一眼窗外,夏季天长,夜色褪去。 他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放在床头上的沙漏,直到指尖泛白。 “原来我没忘。” 陆星失神的盯著正一点一点往下落去的沙子。 人在受到创伤之后,会下意识的遗忘这段记忆,因为太痛苦了。 遗忘是一种对自我的保护机制,唯有忘记才能让灵魂得到短暂的安寧。 陆星不是傻子,付叔也不是傻子,客户们更不是傻子。 从小在钱堆里长大的,有几个是善茬? 不付出一些代价,凭什么大把大把的钱在你身上呢。 付叔愿意付出身体的代价,来换取简单的工作难度,但是很容易得到身体创伤。 陆星迈不过去这道坎儿,於是他只能选择受到更多的精神创伤来补偿。 身体的创伤尚可痊癒,精神的创伤在往后的余生里会不断阵痛。 陆星站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他撑在洗手台边,盯著镜子里自己的脸,一滴滴水珠落在洗手池里。 “彭明溪,你都死了,还来烦我?” 当初第一次入行听到薪资,他只觉得自己这个钱赚的太容易了。 可是开始照顾彭明溪的时候,陆星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赚的钱。 游戏新用户提著一把卷刃的刀就被送到了满血暗黑大boss的面前。 通过这场试炼之后,陆星再面对所有客户都波澜不惊,游刃有余。 这算什么?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当初合约到期了,彭明溪又犯病了被送进了icu插管子,陆星就直接走了。 没想到啊。 居然死了。 陆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书桌前开始写题。 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里了,现在写题也只是为了保持手感而已。 说句很不要脸的话。 他觉得如果这几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的话,他获得的成绩会比现在翻一番。 可惜没如果。 现在也很好了,他知足了。 七点十五分,房门被敲响。 咔嚓。 陆星打开房门,正对上小学姐亮晶晶的眼神。 小学姐右手端著餐盘,左手戳了戳他的肩膀,骄傲的说道。 “家庭版煎饼果子我做出来了!” “黑子说话!” 噗。 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 上次小学姐尝试在家做煎饼果子,结果到最后俩人喜提两张破烂大饼。 他当时一边吃饼一边说小学姐没有摆摊天赋。 合著小学姐一直对这事儿念念不忘呢? 金黄的煎饼果子上撒著黑芝麻,交相辉映,好看极了。 陆星接过餐盘竖起了大拇指,立刻夸讚道。 “好好好,大眼崽,很有精神!”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小学姐是先天cos圣体,这眼睛大大的,又甜又可爱。 果然。 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小学姐果然睁大了眼睛。 嗯。 有的人就是天赋好,哪儿哪儿都大。 不服不行啊。 俩人一块儿吃完早餐之后,已经七点四十了。 小学姐提了个粉粉又可爱的单肩包,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擦去奶渍,中二的说道。 “我吃饱了!” “早八启动!” 陆星在厨房里轻笑了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把一盘切好的火龙果插上牙籤端了出去。 “启动之前先吃两块儿火龙果,每天都要活力维c。” 其实他之前吃火龙果就三个动作。 拿火龙果,迅速剥皮,直接吞噬。 但现在没办法。 人小学姐化了妆,哪儿可能吃的这么狼狈。 她给自己做早餐,自己给她切点儿水果,有付出有收穫才是正常的一段关係。 “嗯,怎么不走?” 陆星疑惑的看著迟迟不走的小学姐。 寂静了一秒钟。 小学姐又返了回来,啵得一声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我上课了!” 说完,她直接落荒而逃。 没有被关上的门被风轻轻吹动。 陆星愣了一下,笑著起身去合上了房门,房门再次紧紧关闭。 处理完火龙果之后,陆星有条不紊的洗盘子,清理厨房水槽。 其实洗碗也是个挺有门道的事儿。 不能仅仅只洗碗,洗碗时候溅在台子上,地板上的水渍也最好擦乾净。 包括切过葱姜蒜的菜刀和案板,如果不处理,下次就能成功吃上带蒜味儿的西瓜了。 厨余垃圾不丟出去的话,放久了又会生虫子。 这种繁琐又重复的事情,很容易消耗人。 陆星见过很多的夫妻在结婚之前甜甜蜜蜜的。 可是结婚之后。 女孩觉得男孩只用在外面上班就好了,什么事儿都不管,还能跟兄弟们出去喝酒乱搞。 男孩觉得女孩只用做点简单的家务带个孩子就好了,还不用去面对业绩和领导的折磨。 感情就这样被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磨干磨净。 女孩感受不到男孩在工作上业绩上的折磨和压力,男孩理解不了女孩在繁琐重复生活里的崩溃和难过。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感同身受,可是会有对爱人的心疼。 当所有问题扑面而来的时候,当所有新鲜感和激情都退却的时候。 才是真正考验是否能白头的时刻。 “不过幸好,遇到的是我。” 陆星嘚瑟的笑了一声,为自己的专业素养感到骄傲。 八点钟。 陆星出门扫了个共享电车去学校。 资料是昨天要填的,可是他昨天在帝都,於是就跟李娟芳请了个假,今天来填。 资料填写完毕,陆星跑去档案室存档,档案室在八楼,他果断的选择了坐电梯。 他是真的不爱爬楼梯啊。 主要是因为之前刚开学的时候,有个浪货学长想泡学妹,於是帮人学妹搬行李。 没想到啊。 行李箱和行李箱的密度是不一样的。 人家学妹的行李箱是实心的,是zip格式的,是需要解压的。 浪货学长想提著行李箱一口气上三楼。 结果。 气没上来,人下去了。 陆星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做了两个决定。 第一,不帮人搬行李箱.zip。 第二,能走电梯就不走楼梯。 叮—— 清脆一声提示,数字跳到二楼,电梯门打开。 陆星往后挪了挪,站在了电梯角落里。 他最喜欢站在这里,既有安全感,又可以观察人群。 片刻之后。 没人进来? 陆星抬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眸子里。 行吧。 夏夜霜,又是你! 陆星下意识的抿起了嘴,保护自己的嘴唇。 妈的。 说实话,这个暴走火车头根本不懂亲亲,上次直接给他嘴都创破皮了。 陆星见夏夜霜迟迟不打算进来,估计也是不想进。 於是他按下了关门按键。 ...... ...... 219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你干什么?” 夏夜霜本来还犹豫坐不坐呢。 结果在看到陆星毫不留情的按下按钮之后,瞬间炸毛,直接拦住了即將合上的电梯门。 陆星没说话,扫了一眼夏夜霜的墨镜,又往角落里躲了躲。 “没看到我还要坐电梯吗?” 夏夜霜又问了一句,陆星还是不说话。 啊啊啊! 很好,特別好。 果然。 就连金毛都受不了冷暴力。 陆星瞅著张牙舞爪的夏夜霜就想笑。 之前他最懂如何让夏夜霜顺毛,现在他最懂如何让夏夜霜炸毛。 生气吧,烦我吧。 当纯恨战士可比当纯爱战士好。 “说话。” 夏夜霜是真的生气了,就算她跟陆星没有关係了,也不能直接无视她吧? 在感觉小金毛真的愤怒之后,陆星思索片刻,看了眼今天她的穿搭装扮。 嗯。 很別致。 陆星靠在电梯壁,平淡隨意的说道。 “你应该把头髮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很搭配今天的装扮。 今天的小金毛走叛逆少女朋克风,唇边和眉头都戴著几个钉子,穿著黑色铆钉无袖外套,胳膊上是一大片看不懂的纹身。 陆星寻思著小金毛不是挺怕痛的吗,磕到桌子了都眼泪汪汪的让他揉。 怎么现在不怕疼了,还整上这玩意儿了? 看陆星终於搭理她了,夏夜霜看了一眼自己金色的发尾,也学著他的语气平静道。 “不用你管,这是搭配。” 行吧。 陆星也不再多说了。 那天在博物馆,小学姐自觉的给他和夏夜霜留了单独处理关係的空间。 那个时候,他其实说话说得挺狠的。 ...... 【回忆启动】 当时夏夜霜眼睛含著泪还倔强的不肯落下,只是拽著陆星的衣袖问。 为什么不能是她。 夏夜霜颤抖著问:“难道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一点动容吗?” 陆星双手插兜,没有对手,回答的很乾脆。 “我们百分百不合適。” 夏夜霜回答的也很迅速,她说。 “我们百分百不合適,那可以用百分之两百的力气去喜欢。” 陆星嘲讽的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 “可我不想费力气。” 夏夜霜倔强著不愿意落下的眼泪终於滚了下来。 趁热打铁吧。 陆星嘆了一口气,深知必须要摧毁自己的人设,於是他用平淡的语气说。 “我来就是来钓凯子的,钓到了更有钱的凯子,为什么还要留在你的身边?” “再说了,跟著年纪大的富婆,她们早死了我还能分点儿钱呢,谁不想多赚钱啊?” 夏夜霜从来没有接触到这种说辞,太直白太衝击,给她造成了巨大的震撼。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这话也太糙了。 “而且......” 陆星话锋一转,无比冷淡的说道。 “你年纪太小,没办法接受失去,没办法接受失败,没办法接受挫折。” “你到底是因为依赖我,所以爱我,还是因为爱我,所以依赖我?你分得清吗?” “夏夜霜,你连自己的心都没有看清,又怎么能来大言不惭的来说爱人。” “......” 陆星说了很多很多,彻底的把夏夜霜所有的骄傲给击碎了。 那天夏夜霜哭的挺伤心的,他心里倒是有点高兴,因为夏夜霜並不是没有自尊的人,应该不会再纠缠了。 陆星愿意给售后服务的前提是,前客户不要太难缠。 而在前客户的纠缠和平静的生活之间。 他当然选择后者。 不过陆星觉得自己的做法挺好的,至少从那之后,夏夜霜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回忆结束】 ...... 电梯数字已经跳到了四楼,电梯里一片寂静。 陆星却深感放鬆。 他不用故意去逗笑夏夜霜,也不用故意去惹怒夏夜霜。 两个人就这样,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好。 快了快了。 再等几秒,再等几秒就到了! 咚—— 啪—— 在一阵晃动之后,头顶的灯光突然毫无预兆的熄灭,电梯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靠!靠!靠! 陆星从来没有这么想骂人过。 整这套是吧? 他就知道,前校长和他干工程的大舅子一起蹲了四年端上铁饭碗一点都没有冤枉了他们。 这做的什么破烂工程? 这都能停电? 咚—— 停电还是好的,此时此刻电梯厢却开始了摇晃,陆星死死的撑住了电梯壁。 猛然间。 一个温热的身体衝进了他的怀抱里,陆星立刻扶住了她。 好在电梯晃了几下之后,就不再动了,这个时候陆星才察觉到手里沾上了什么东西。 “这啥玩意儿?” 借著手机的灯光。 陆星看了一眼手里的钉子,又看了看夏夜霜嚇得苍白的脸。 果然。 夏夜霜眉头那两颗钉子全都没了。 得。 陆星翻了个白眼,人无语到极致是真的会笑的。 “贴上去的啊?“ 他还真以为夏夜霜痛彻心扉之后就整那种青春伤痛文学,开始打唇钉纹身走叛逆风了。 合著是假的。 真是神戳戳的! 手机灯光亮起,夏夜霜迅速的从陆星怀里弹了出来。 而在看到陆星盯著手里的两颗钉子发呆的时候,夏夜霜脸一红,立刻把东西抢了回来。 “还我!” 她丟脸死了,乾脆一股脑的把脸上贴著的钉子全都扒拉了下来,故作镇定道。 “谁会想要真的去在脸上打个洞啊,喝水的时候漏水怎么办。” 陆星一听,也是这个道理。 他扫了一眼夏夜霜手臂上的纹身。 不用问。 也是纹身贴。 其实小金毛这种行为仔细分析一下,也挺好懂的。 就像是小时候跟爹妈生气了,就暗暗的发誓,下定决心。 我以后吃饭只吃米饭再也不夹菜了,要让爹妈后悔。 我以后要做一个只会学习不会笑的冷漠学习机器,要让爹妈后悔。 我以后要怎么怎么滴,要让爹妈后悔。 总之,过两天就忘了。 以小金毛的脑容量,这阵儿闹过去也就恢復正常了。 时间会抹平一切。 现在的小金毛是不甘心多过喜欢的。 陆星满打满算也跟小金毛没相处多久,也不至於到这么要死要活的地步。 至此,小金毛试图装叛逆少女的计划全盘失败。 之后的时间里。 陆星和夏夜霜分別经歷了打电话没信號,按紧急按钮没反应等等状况。 总之就是一句话。 折腾到最后,求救途径一条没有,电梯氧气倒是消耗了不少。 陆星半蹲靠著电梯壁,彻底躺平了。 为了防止消耗手机电量,俩人连手机手电筒也不开了。 “你害怕?” 在黑暗当中,陆星突然问了一句。 夏夜霜努力让自己发颤的声线稳定下来。 “怕什么,这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害怕可以拉著我。” 好吧。 意料当中的回答。 如果不拉著陆星的衣角发抖,那这句话的可信度就高了不少。 ...... ...... ps.没人愿意v长嘆一声一个免费礼物吗,世態炎凉,人心不古,真是让人丁寒▼_▼ 220 我把这陈年风褸,送赠你解咒 也许过了一秒钟,也许过了十分钟。 黑暗寧静的环境滋生著无法抑制的感情。 陆星已经彻底摆烂了,岔开腿坐在了地上闭目养神,能活活,不能活死,多大点儿事? 夏夜霜就坐在距离陆星几厘米的地方,两个人的衣摆落在一起,重叠了一个小角。 在察觉到陆星好像闭上双眼之后,夏夜霜摘下了墨镜。 她靠在电梯壁上,即使什么都看不清,可她还是转头盯著陆星的侧脸。 夏夜霜不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关係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明明一个月前,她还可以跟陆星在明亮的琴房分享同一个红丝绒蛋糕。 可是现在,她却只能趁著陆星合上双眼的片刻,在黑暗中盯著他看不清的侧脸。 当时只道是寻常。 夏夜霜一向自信骄傲的眸子落寞下来。 她討厌陆星现在一见面就用话刺儿她的样子。 她更討厌自己即使到现在还对陆星恋恋不忘。 在夏夜霜的人生当中,她从来没有这么犯贱的时刻。 明明陆星都拒绝的这么明显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往他的身边凑。 这算什么? 夏夜霜没有经验,没有参考,也找不到任何的解决办法。 陆星就像是一块儿石头,她哭也哭了,笑也笑了,可他就是毫不动摇。 夏夜霜不再去看陆星,她也靠在电梯壁边,闭上了眼睛。 或许。 从她选择用陆星来气魏青鱼的时候。 就已经亲手埋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 现在她自食恶果。 夏夜霜嘲讽的笑了一声,眼神却淌著悲伤的光芒。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夏夜霜看了看手机,依旧没有信號,电量也即將告急。 身边的陆星也像是老僧入定似的,除了稳定的呼吸声之外,他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响动。 整个空间都是入目可及的浓稠黑色,即將耗尽电量的手机发出的光芒微乎其微。 夏夜霜觉得自己被拋进了无人之地。 她害怕。 既然害怕,那就要找到解决方法。 夏夜霜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最后轻轻的靠在陆星的肩头,下意识的蹭了蹭说道。 “我今天没吃饭,有点累了,靠你一下。” 陆星没反应。 幸好他没说话。 夏夜霜鬆了口气,如果陆星还是像那样攻击性极强的话,她可能就羞愧到不去靠著了。 很奇怪。 按道理来说,她跟陆星已经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了。 可是为什么这样安静的靠在陆星的肩头,她获得的安全感竟然比跟陆星亲吻更深刻。 爱欲,爱欲。 欲可以去几百块几千块解决掉,可是爱这个古老传说却可遇而不可求。 夏夜霜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跟陆星亲吻,她需要的是跟陆星在一起的寧静。 她做出的那些衝动的举动,背后的情绪是不知道如何留下这片寧静,於是只能狂躁。 她跟陆星之间的关係,看似她是僱主,看似她很强势,看似她在主导地位。 可是夏夜霜自己知道。 不是的。 看似处於下风的陆星,才是这段关係真正的掌控者。 於是当陆星展现出要离开的跡象时。 夏夜霜没有任何的底牌,没有任何的资格,没有任何的方法去留下陆星。 夏夜霜嘲讽的笑了一声,真是应了当初那句歌词。 我们两个太不公平,爱和恨全由你操纵。 现在好了。 在这场交易里,陆星可以游刃有余的退出,却留下她一个人在过去的记忆里反覆咀嚼。 想了一会儿,夏夜霜心烦意乱。 她最討厌熬夜,最討厌漆黑,最討厌暗夜了。 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总是能想七想八的,把自己拋进內耗的深渊里。 夏夜霜不想要內耗自己,於是决定外耗別人。 反正她跟陆星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滴? 想到这里,夏夜霜突然浑身就有劲儿了,她戳了戳陆星的手背,问道。 “我们为什么不合適?” “我感觉我配你八百个来回不带拐弯的。” 陆星是挺帅的,可是她也不丑啊。 就算是陆星想找富婆,可是人家富婆有钱又不会把財產给陆星掉,会做財產公证的。 可她不一样啊,她能把钱给陆星掉啊。 夏夜霜觉得她跟陆星挺合適的,她跟陆星天下第一般配! 那天遇到的什么学姐,根本就是一个看似甜妹实则病態的討厌鬼! 陆星不回答。 夏夜霜不气馁,直接肘击陆星。 “我俩说不定都要死这儿了,你在我死之前能不能解答我这个疑惑。” “噗咳咳咳。” 陆星没有防备,突然被来了一击,没绷住咳了两声。 夏夜霜瞬间慌了,胡乱的往陆星身上伸手,著急的说道。 “啊?真打到你了?打到哪了,很严重吗?”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你这么虚。” 陆星:...... 淦! 太出生了! 肘击我就算了,还有精神攻击是吧? “得得得,我没事儿。” 陆星攥住了夏夜霜试图往他身上伸的手,甩开了。 哎。 这小金毛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他刚才还想装死呢。 要是温总那些人,看他不愿意交流肯定就懂什么意思了,也就不继续问了。 只有金毛脑袋空空,根本理解不了陆星不回答这个行为的內在意思。 陆星揉了揉太阳穴。 怪不得文臣和武將说不上来话呢,一个嫌对方装,一个嫌对方莽。 思来想去,陆星说道。 “我们不合適,是因为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啊? 夏夜霜傻了。 如果陆星说他喜欢什么甜妹风纯欲风御姐风的,她还能咬咬牙去改改穿衣风格。 可是陆星这人偏偏喜欢年纪比他大的。 这年龄怎么改? 夏夜霜人都呆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 人家都喜欢十八岁的,怎么到陆星这里这个道理就不好使了? “这纯属我个人喜好,所以我也没办法。” 陆星摊手,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sorry啊,俺就是喜欢大姐姐捏。 你就是比我年纪小,这没办法。 夏夜霜觉得荒唐。 “那你怎么不把那个小狗掛件还给我。” 当初陆星把她送的手錶钥匙都退了回来,可是只有那个白色小狗掛件,陆星没有退回来。 她这时间不断的用这个小狗掛件来安慰自己。 陆星没有还回来,这是不是说明,其实陆星他自己的心里也对她有一点感情呢。 提到那个小狗掛件,陆星愣了一下,隨后轻飘飘的说道。 “那个掛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掛件而已,它没有附带著任何的特殊含义。” “这次我没有带它,如果这让你误会我对你有喜欢的话,那么我明天就寄给你。” 叮—— 电梯恢復用电,一瞬间亮光充斥著密闭的空间。 “走了。” 陆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他按开电梯,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轻声的呢喃。 “陆星,你没有心的吗。” ...... ...... 221 万碎万碎万万碎! 生活索然无味,陆星登上皇位。 温家別墅,客厅里。 陆星站在沙发上,身上披了一件黄色床单,郑重其事的望向远方。 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囡囡傻傻的趴在地上,奶声奶气的说道。 “大王万碎万碎万万碎!” 陆星轻咳了一声,缓缓伸出手。 “爱卿平身。” 囡囡挣扎著爬了起来,在鼻涕都控制不住的年纪控制住了台词。 “谢谢大王~~~” 陆星差点没绷住笑出了声。 唉。 感觉当皇帝也没有那么爽吧? 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了个皇位是怎么做出来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的。 不过要是让我继承皇位的话。 那就当朕没说。 囡囡站在沙发边上,拉了拉陆星的床单边边,仰著头奶声奶气道。 “该我了,爸爸,该我了。” “哦。” 陆星跳下了沙发,若无其事道。 “我不想玩了。” 囡囡:??? 囡囡:!!! 畜生啊! 居然诈骗三岁小孩! 看囡囡呆滯的样子,陆星真的笑出了声。 囡囡完美的继承了她父母双方的基因优点,长得白白软软的,像一块小蛋糕似的。 果然。 陆星討厌的不是小孩,討厌的是泼皮无赖的小孩。 “爸爸欺负我!” 囡囡气呼呼的,试图把陆星拉进臥室里,叉著腰说道。 “惩罚爸爸在臥室里睡觉!” 啊? 陆星乐了。 別人家都是把人赶出家门反省,这怎么是让人去睡觉来反省啊? 不过也对。 像囡囡这个年纪的小孩,不愧是新脑子,一天天的精神头好到炸裂。 她也不爱睡觉,所以睡觉在她的心里估计就算是惩罚了。 想到这里,陆星不免庆幸。 幸好她每天在学校运动量够了,晚上回来就能睡觉。 要不然的话。 精力充沛的小孩对於家长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为了弥补自己逗小孩的过错,陆星扛著人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到最后,陆星问道。 “宝宝,你还记得周五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 囡囡立刻举手。 “周五是麻麻的生日!囡囡要给妈妈做贺卡!” 陆星大感欣慰。 不错不错。 温总这女儿没白养,至少生日还被记住了。 不过一想到囡囡这个小屁孩只用送个贺卡就能收穫母爱,他还得费心费力的想送什么用心礼物才能让客户开心的时候,陆星又emo了,嘟嘟囔囔道。 “等我小了,我也把贺卡当成礼物送!” 生日,一张贺卡。 结婚,一张贺卡。 生子,一张贺卡。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张贺卡,这个世界的份子钱就能不那么夸张了呜呜~ 陆星拿著杯子给玩累的囡囡餵水,一边餵水一边想。 “小学姐的招数挺好使的啊。” 从那天见面开始,就处处的给他製造小惊喜小幸运,到最后在摩天轮上表白。 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的心情指数一直都是不断的往上叠加的。 而有些人送惊喜吧,喜欢搞先抑后扬,先把人给整哭了,再给人来个礼物。 虽然送惊喜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但是在那个过程里,在那个“抑”的经过里,人家霎那间的伤心是真的。 就像是看书,谁家好人看书只看最后一页啊。 所以儘量不要搞先抑后扬的惊喜,太落伍了。 囡囡攥住了陆星的食指,好奇的问道:“爸爸,你要送给妈妈什么呀?” 陆星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脸,神神叨叨的说道。 “秘密。” 囡囡:??? 爸爸有小秘密了! 看囡囡气鼓鼓的样子,陆星笑了,他其实想好了,但是没打算跟囡囡说。 也不是不相信囡囡的保密能力,主要是太相信温总的套话能力了。 ...... 晚上吃完饭之后,一家三口去商超逛逛消消食。 其实按照温总的身家,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定点来给家里准备最新鲜的食材。 像她们这些人,足不出户就能有各行各业的来上门来服务。 可是人嘛。 有的时候太远离人间烟火,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於是。 囡囡一只手牵著陆星,一只手牵著温灵秀,然后快乐的开始吊环。 温灵秀怕囡囡玩受伤,就打算制止这个行为。 陆星笑著说道。 “不管男孩女孩,有点劲儿是好事。” 就像是李大春说的那样,只有敌人才会想让你弱小。 见陆星这么说,温灵秀也不阻止了。 三人进了商超,刚逛一会儿,就看到有人手里拿著气球编成的和动物。 囡囡看了好几眼。 陆星注意到了,於是立刻去问一个拿著气球的路人。 “姐,你这是哪儿买的?” 一声甜甜的姐,叫得人大姐身心舒畅,立刻说道。 “三楼,购物就免费送的。” 看著陆星毫不犹豫就行动的样子,囡囡迷茫的拉了拉温灵秀的手。 “妈妈,为什么我没有说,爸爸都知道我喜欢这个。” 温灵秀望著陆星跑去三楼的背影,柔情的说道。 “因为爸爸跟妈妈一样,都爱著囡囡。” “那爸爸也爱著妈妈吗?” 囡囡天真的问道。 温灵秀眼神幽深,又不想小孩子失望,於是点了点头。 也许曾经是。 不过几分钟,陆星手里就拿著一个气球编的书包回来了。 囡囡瞬间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想要背上。 陆星认真的开始分配。 “喏,这个背包送给囡囡,这个送给妈妈。” 温灵秀惊喜的看著陆星递过来的一个精致小巧的气球束。 果然。 不管何时何刻,陆星都不会忘了她的。 ...... 片刻之后。 一个小孩指著温灵秀手里的气球束,羡慕的说道。 “好可爱!” 小孩的目光太灼热了,温灵秀有些犹豫的徵求陆星的意见。 “小朋友好像喜欢,那我要给她吗?” “你喜欢就不用给,你喜欢你先玩。” 陆星自然的说道。 温灵秀怔住了。 我喜欢就可以不用给吗。 ...... ...... 222 我的性別是沃尔玛购物袋 周四下午,柳卿卿早早的就订了票,邀请陆星去水世界玩儿。 而此时的301公寓里的气氛却格外的寂静。 陆星穿的很简单,上身大t恤,下身大裤衩子,鼻樑上架著个墨镜神叨叨的坐在沙发上。 他沉思片刻,搬了个凳子坐在全身镜的对面,腿是能张多大张多大。 不得不说,小学姐还是挺有少女心的。 镜子的镜框用的毛绒兔子的造型,上边竖了两个粉色兔耳朵。 在这么粉嫩可爱的镜子面前做出这么古怪的动作,就更显得陆星的动作变態了。 不过没关係,他的清白最重要。 看了一会儿之后。 “哦,露不出来。” 陆星满意的点了点头,跟个算命瞎子似的推了推墨镜,又坐回了沙发上。 这年头,也不是只有女孩能走光。 陆星还不想在大庭广眾之下露头。 又等了一会儿。 咔嚓一声开门声音,陆星抬头看过去。 小学姐蹦蹦跳跳的从臥室里出来了。 因为她的动作,导致陆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眼里跳来跳去,晃来晃去,荡来荡去。 “怎么样,好看吗?” 柳卿卿开心的露出一口小白牙,脸颊上的小酒窝显得更加可爱甜美。 她像公主似的转了两圈,大眼崽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来求一个陆星的夸夸。 “好看,好看得我都想穿了。” 陆星扫了一眼小学姐的衣服,是以粉白色调为主的小碎,清新又可爱。 什么? 小学姐的眼睛因为他的发言而瞪得圆滚滚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啊? 陆星想穿女孩衣服吗? 陆星差点没笑出声来。 真的。 小学姐真的太好逗了。 小学姐纠结的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握紧双拳对陆星无比坚定的说道。 “我一定会支持你的爱好的!你想当女孩没关係,我会努力成为百合的!” 陆星嘴角笑容僵住。 啊? 啊? 啊? 恶趣味的陆师傅终於感觉天塌了。 柳卿卿偷笑一声,嘿嘿,她这段时间跟陆星在一块不是白在一块的。 至少她学到了一些陆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精髓。 这叫什么? 这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趁著陆星哽住了,柳卿卿抿嘴走到他身边坐下,塞给他手里一管防晒霜,甜甜的说道。 “一年四季都要好好防晒。” 陆星:...... 谢谢您嘞,金毛也是这么说的。 唉。 小学姐现在进化了,没有以前那么好欺负了。 陆师傅一言不发的开始给自己身上涂防晒霜。 以前他觉得搞防晒太麻烦。 但是自从小金毛强迫给他科普紫外线会损伤皮肤加速衰老之后,他就开始防晒了。 毕竟哥们儿是靠脸吃饭的嘛! “哎呀,你不能这么涂防晒,不是这样涂的。” 在陆星粗糙式往自己腿上涂防晒的时候,小学姐攥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就不是这样了?!” 在化妆品这玩意儿上,一戳陆星一个准。 柳卿卿看陆星炸毛的样子,笑得特別甜。 “我教你。” 嘿嘿,好机会啊! 柳卿卿心里跃跃欲试,於是推著陆星的腿把人推到了沙发上,她自己蹲在沙发尾。 挤了防晒霜在陆星的小腿上,柳卿卿白软的手抹在上面推开,一脸正经的说道。 “防晒霜不能跟洗面奶一样隨便的涂,要往一个方向抹,这样的话容易成保护膜......” 陆星听著小学姐叨叨叨,总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但是吧...... 腿有点痒。 “好了,这里不用。” 在发现小学姐涂完小腿之后,试图往上继续挤防晒霜的时候,陆星抵住了她的肩膀。 好嘛。 他这些天就记得小学姐是甜妹了,差点忘了她是在家里放小玩意的人了。 “真的不用吗?” 小学姐趴在他的膝盖上,眨巴眨巴眼睛盯著他。 陆星扫了一眼小学姐被他膝盖挤著的 陆星突然打了个哆嗦,立刻强制把小学姐给扶了起来,“好了好了,真的可以了。” 妈的。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好吧。” 小学姐委屈巴巴的停下了自己的手,坐到了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开始给自己抹防晒霜。 陆星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嗯。 身材挺好。 唰—— 陆星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呢,就被突然转头的小学姐给逮了个正著。 “学弟,好看吗?” 呃。 陆星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嚕啦啦嚕啦啦,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没事噠,没事噠。 陆星强制別让自己的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我真的没事噠。 人在尷尬的时候就会装作自己很忙。 在看到陆星一秒钟八百个小动作的时候,柳卿卿差点笑出声来。 她就知道! 陆星根本就没有那么的游刃有余。 那就加把火吧。 柳卿卿把自己用的防晒霜也递给了陆星。 “给你。” 陆星疑惑。 “啊?” 柳卿卿理所当然道。 “帮我。” “刚才我给你涂了,你也要给我涂,后背的地方我涂不到。” 陆星:...... 天杀的。 当初也没说还有这一环呢? 陆星觉得自己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 柳卿卿肉眼可见的高兴,跟个小学生似的,立刻盘腿端正的坐在沙发上。 她用手腕上的黑色橡皮筋隨手把粉毛扎了个小揪揪,露出来了修长的后颈和光洁的肩膀。 “拜託你了学弟。” “要是后面晒得肤色不均匀,我真的会很伤心的。” 一句话,彻底打碎了陆星想要敷衍的动作。 柳卿卿低头弯起嘴角。 甜妹又不代表没脑子。 追星攻略上都说了,当一个人心头开始翘起一角的时候,就要立刻乘胜追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四密马赛。 柳卿卿已经把这个追星攻略倒背如流了。 感恩陆大师。 不过她是爽了,此时的陆大师感觉事情非常棘手啊。 曹公说女儿是水做的,好像真的没说错。 小学姐的肌肤白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陆星轻轻一按,又软又热。 几缕碎发垂散在后颈上,像在白纸上留下了点睛之笔。 似乎意识到有头髮落下来了,小学姐伸手自下而上的把碎发捋了上去。 她的手按在后脑上,微微侧脸,对著陆星甜笑道。 “学弟?” 陆星只看得到她的嘴唇开合。 嗯。 今天小学姐涂的是镜面唇釉,很粉很润。 ...... ...... 223 恨海情天夜夜心 “学弟?” “哦。” “陆星?” “哦。” “......哥哥?” “哦......啊?” 陆星心如止水给小学姐涂防晒霜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隨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抹下去。 “怎么突然叫我这个。” 柳卿卿背对著陆星,笑得很甜。 “我刷视频,看到上面说,男生都抵抗不了女生叫他哥哥。” “是这样吗?” 陆星直接被干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 “少刷短视频,人会变笨的。” 柳卿卿轻笑了一声,但是在安静的空间里也足够明显了。 不否认,那就是对嘍? 她又往后靠了靠,继续要倒进陆星的怀里了,软甜又纯真的说道。 “要是真变笨就好了。” “那我就不用想......想那么多学习和工作上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我脑子里一定只剩下了一个指令,那就是——” 两个人的距离足够近了,柳卿卿突然转头,啵了一下陆星的脸颊。 “一直黏著你。” 陆星涂防晒的手停了一下,低头跟小学姐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对视。 对视是人类不带欲望的精神接吻。 虽然没有偶像剧里男女主对上视线就鲜环绕bgm四起。 但是此刻,陆星確实从大眼崽的瞳孔里看到了他的倒影。 小学姐的眸子是琥珀色的,在阳光下像一颗珍贵的宝石。 奇异的气氛在空气中浮动。 陆星突然想,这个氛围,他应该亲下去吗,他如果亲下去,是代表著自己的確定吗。 他足够喜欢她了吗。 陆星眼神迷茫一刻,又恢復了清醒。 他笑了一声,继续往手里挤防晒霜。 “我可不喜欢笨蛋。” “好吧。” 柳卿卿心里嘆息一声,陆星比她想像的还要更能经受住诱惑。 於是她离开了陆星的怀里,继续端正的盘坐坐著,等著陆星给她涂防晒霜。 说真的。 有的时候柳卿卿是真的怀疑陆星真的是人类吗,怎么会这么能忍。 不过也是。 如果陆星真的是个隨隨便便的人,那他估计也跟那些客户搞的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作为全世界最好哄的人,柳卿卿又给自己哄开心了。 对啊,这说明陆星有原则啊! 好! 更喜欢了。 虽然不知道小学姐怎么又开心了,但是陆星还是挺高兴的。 他本来都打算哄人了,没想到小学姐性格还挺小孩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挺好。 陆星垂下眼眸,继续手下的动作。 冰凉的防晒霜作为一层薄薄缓衝剂,隔离了他的手心和小学姐的肩膀。 ...... 两个人收拾好了之后,就打了个车出发去水世界。 明明后排的座位很宽敞,可柳卿卿就是非要挨著陆星坐。 直接给观察著后视镜的司机看得狂翻白眼。 妈的,本来上班就烦。 “怎么今天不带我骑车啦?” 反正车里有空调,柳卿卿这个贴贴狂把本性暴露的淋漓尽致。 她觉得今天陆星没有把她从怀里推开,就是一个信號。 也许她应该再大胆一些。 於是在挨著陆星坐的时候,她把手钻进陆星的t恤袖口里捏陆星的胳膊。 啊! 心满意足。 柳卿卿眯起眼,那个神態跟小白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模一样。 陆星看了她一眼,没有推开,只是说道。 “今天天气热,不適合骑车,怕得热射病。” 热射病挺值得重视的,鸡蛋要是被煮熟了,怎么可能再恢復原样。 柳卿卿想了想,抓住了一个关键问题。 “所以,那天去水族馆的时候,你提前看了看天气,温度適合了,你才让我骑车?” 她的问题没有听到回答,但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柳卿卿把脸闷在陆星的肩头偷笑,身体笑起来的震动频率直接传达到了陆星这里。 陆星若无其事的看向车窗外。 他怎么觉得,这事儿做的也挺正常的,但是被人这么一说出来,就这么不对劲儿呢。 驾驶室的司机更幽怨了。 豆沙嘍!豆沙嘍! 老子辛辛苦苦上班一天,就是为了吃这口狗粮的? 柳卿卿根本就不care司机的反应,她一心想著陆星,掰著手指高兴的说道。 “一会儿玩完一些项目,我们去吃个饭,然后去音乐厅听场演出。” “你想吃什么呀?” 音乐厅! 陆星瞬间警觉,“什么类型的音乐啊?” 可別撞上池越衫了。 啊? 柳卿卿没有想到陆星的关注点居然在这里,但她还是说道。 “是个纪念音乐会,好像是纪念哪个作曲家来著。” 哦。 纪念作曲家,不是唱戏的。 陆星鬆了一口气。 等等。 不对啊。 他为什么要担心碰见池越衫啊,俩人又没有合约了。 而且。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是他信池越衫的话只信了一半。 他总觉得这人贼心不死。 不过既然池越衫不说,那么多个兄弟多条路,他也不去特意的探究这件事,没有必要。 这是独属於成年人之间的默契(不包括小金毛版) 况且撞见了就撞见了,他反正无所谓,不管池越衫还有没有想法,正好让她彻底死心。 其实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平静。 恨海情天夜夜心,恨也是一种浓墨重彩的感情。 真正的放下,是我从此对你的事情再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因为我不在意你了。 ...... 进了水世界,俩人像小孩似的,这也好奇,那也好奇。 也不是没来过。 主要是身边有人了。 不过此刻...... 陆星沉默的看著面前只能容纳两个人的气垫。 只能容纳两个人就算了,两个人还得前后坐。 陆星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两个方案。 第一,他坐前面,那么他往后倒会靠著小学姐的 第二,他坐后面,那么小学姐往后倒会压著他的 柳卿卿盯著陆星的眼睛,露出了可爱的酒窝,幽幽道。 “学弟。” “你想靠我,还是让我靠你?” ...... ...... 224 你看,又急 “我靠你。” 陆星思考了几秒,迅速做出了选择。 香香软软的男孩纸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哟(比心) “好吧。” 柳卿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上上下下看了陆星一眼,这人真的比她想像的还要更傲娇一点。 这个时候,身旁的工作人员狗粮已经吃撑了,见他俩商量好了,就迅速的说道。 “好的,请二位坐上气垫。” 语气之急切,態度之急迫,给陆星整的看了工作人员好几眼,满脸古怪。 柳卿卿毫无察觉的先上了气垫,两条腿搭在两侧,嫩白柔软,欺霜赛雪。 她兴奋的拍了拍气垫,两只小手像是装了发动机似的,冲陆星招手。 “快来快来!” “来了。” 陆星轻手轻脚的坐到了气垫前面的那个位置上。 但是他没有完全的向后躺,而是拽著两侧的把手,跟小学姐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 做人还是要有点边界感的。 陆星心里这么想。 不过下一秒。 小学姐就开始没有边界感了,小腿就那么水灵灵的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好的,你俩准备好了吧?要来了!” 工作人员语气里都带著雀跃。 陆星总觉得不对劲儿,当他抬头看到工作人员的眼睛里闪烁著跃跃欲试的光芒的时候。 他沉思片刻,突然问道。 “兄弟,在这里上班很爽吧?” 工作人员疑惑的挠头。 “怎么说?” 陆星露出了微笑,自然的说道。 “看到腻腻歪歪的情侣,就可以直接连人带气垫都踹下去。” 工作人员:...... 坏了!让你发现了!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工作人员直接破防了。 哥们在这里辛辛苦苦的上班,你们这些小情侣净在这儿腻腻歪歪的。 我踹你们一脚怎么了?! 工作人员愤怒的流下了单身狗的眼泪。 柳卿卿压根就没注意陆星在跟工作人员叨叨什么玩意儿。 什么踹不踹的,是亲这里吗? 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看他的脸就会看入神的。 柳卿卿感觉陆星好像有点紧绷,於是她按著陆星的肩膀往下压,凑到陆星耳边低声道。 “这是真的,可以压的。” 陆·突然坠入一片柔软·星顿时陷入了沉默。 有点舒服,这是可以说的吗? 陆星想起来一点,小学姐却直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顶著一张萌妹脸威胁道。 “不许动!” 工作人员都快得红眼病了,但是刚才被陆星点出来了內心真实心理活动,也不敢踹了。 他於是只想赶紧打发走这狗男女,於是快速的说道。 “行了吧行了吧行了吧行了吧行了吧?” “等等。” 陆星窝在温柔乡里,看著想要弯腰推气垫的工作人员,贴心的说道。 “有人吹风,有人被爱,有人像路边的狗被人踹了又踹。” “兄弟,我理解你心里难受,你踹吧。” 工作人员跟吃了九转大肠似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工伤! 这tm的绝对的工伤! 他愤怒的想找老板索要工伤赔偿,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只是一个暑假工,没有五险一金。 呜呜呜。 更伤心了。 工作人员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还是没敢再踹了,小心的把气垫推下去了。 看著这对狗男女欢呼的声音,工作人员叉著腰。 “哼,还挺甜。” ...... 后面俩人又玩了一些水上项目,凉快又开心。 去储物区取寄存的东西时,柳卿卿踮起脚尖摸了摸陆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嗯? 陆星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原地让她摸,不过嘴上还是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我没有发烧。” “你还说。” 柳卿卿戳了戳陆星的肩膀,担忧的说道。 “刚才玩儿激流勇进的时候你干嘛要抱住我啊。” 雨衣被后座的缺德路人给扯没了,后座缺德路人的雨衣被后后座的缺德路人扯没了,后后座缺德路人的雨衣被后后后座的缺德路人扯没了。 主打一个我自己淋过雨,就要把你们的伞都给撕碎。 不过在激流勇进开始之后,陆星全程都把她护在怀里,还用手捂著她的耳朵防止进水。 一通操作下来,她觉得陆星应该没少冲水。 “我担心你感冒了,夏季感冒发烧也需要注意的。” 柳卿卿振振有词道。 陆星笑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我身体倍儿棒,你还是多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脆皮身体吧,死宅小姐。” “我才不是死宅!我只是二次元爱好者!” 小学姐郑重的澄清自己,脸颊气鼓鼓的。 陆星没忍住戳了一下,一下子给小学姐戳破功了,噗的笑了出来,笑出来了酒窝。 好吧。 陆星也笑了,他知道小学姐的偶像包袱重。 其实也不是偶像包袱重,是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想要好看一点。 要是刚才水全溅小学姐脸上,这要是脱妆了,不得哭唧唧好几天啊? 不过嘛。 陆星扫了一眼小学姐脸上的妆容。 坏消息:还是脱妆了。 好消息:妆全没了,素顏了。 小学姐长得就是萌妹系的,大眼崽不是白叫的,即使妆容全没了,也依旧可爱软萌。 灵光一闪,陆星突然想到了。 这以后谁谈恋爱想先看看对象的素顏又不好意思说的,可以带来水上乐园玩玩看。 “一会儿吃什么?” 小学姐气一会儿就不气了,开始询问陆星的意见。 陆星想了想,挎上了黑色单肩包,双手插兜道。 “法餐吧。” 啊? 柳卿卿愣了一下。 她的吃饭方案里,还真就没有法餐这一项。 看小学姐懵懵的样子,陆星故意说道。 “不会没有吧?” 小学姐显然觉得自己的考虑不周,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个。” 陆星也很大度,大手一挥。 “没有就算了,幸好我带了经典法式餐点。” 他拉开挎包拉链,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塞到了小学姐的手里。 挥一挥衣袖,他转身就走。 嗯? 柳卿卿疑惑的低头,看到了手里的经典法式餐点。 盼盼法式小麵包。 柳卿卿:...... “陆星!” “你又逗我!” 看小学姐挥舞著拳头要来揍他,陆星边跑边说道。 “哎呀,你看,又急。” “你不爱吃法餐的话,我还有別的啊,我还有瑞士的皇家甜点呢!” ...... ...... 225 他是我雇来的 魏家书房. “爸爸。” 接到魏文海的电话,魏青鱼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衣角还带著些许湿润。 “嗯。” 魏文海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端起茶壶,倒茶入杯,撇去浮沫,细细品茗。 魏青鱼看著那倒进茶杯里的茶水,突然想起了之前陆星在微博帐號里发过的一条图文。 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的是陆星的手。 不过比较奇特的是,陆星的手指微微发红,好像被什么烫到了似的。 那张照片陆星的配文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开水洗手啊!】 魏青鱼对於陆星发的微博內容,有些她看得懂,有些她看不懂。 而这条微博,就被她列在了看不懂的行列当中。 她不懂陆星是有什么奇特的爱好吗,为什么要用开水洗手,难道不会烫到的吗? 可是现在...... 魏青鱼盯著冒著热气的茶杯。 她好像懂了。 陆星当时不会是在练习如何泡茶吧? 魏青鱼把视线落在脚边的地面上,心里忍不住的洋溢著愉快的气息。 她又读懂了一部分的陆星。 原来陆星不是很擅长泡茶啊。 没关係,她很会泡茶的,如果以后陆星想学习的话,她可以教授给陆星一些方法技巧。 在高兴的同时,魏青鱼又有些模糊的心疼。 在以前的时候,陆星在她的面前总是什么都会,什么都懂,表现的无所不能。 当时她认为陆星是天赋好,学什么都很快。 可是在理解了那个开水洗手之后,魏青鱼突然发现。 原来陆星也没有那么天才。 他也是在私下努力的练习,努力的学习,努力的进步。 如果仅仅用一句天赋好,就要抹杀了陆星所有的努力。 这也太不公平了。 咚! “你很高兴?” 魏文海喝完一盏茶,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了书桌上。 这道魏青鱼已经熟悉万分的声音,瞬间把她从有陆星的记忆里强力扯了出来。 “对不起爸爸。” 道歉是她的习惯动作,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魏文海靠在椅背上,幽深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魏青鱼身上。 这段时间,魏青鱼和魏煒之间已经出现了重大的矛盾,甚至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这是他乐於看到的。 毕竟,养的狗互相撕咬,他这个主人才会绝对的安全。 否则的话,当恶犬看向宝座上的主人时,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你今天去了水世界?” 魏文海好似隨意的问了一句,却让魏青鱼瞬间有些僵硬。 她错了。 她太贪心了。 她不应该去悄悄看陆星的。 现在她主要负责了魏家旗下的几个较为重要的娱乐设施项目。 而一向公私分明的魏青鱼,第一次以权谋私。 只要陆星进入了魏家旗下的娱乐设施里,她就会第一时间的知道。 上次的水族馆,她也是这么赶去的。 魏青鱼心里看见陆星时的高兴和以权谋私的自我谴责在不断打架。 她没办法。 她好想陆星。 魏青鱼知道她错了。 不是错在她想陆星,而是错在错误的估计了魏文海对於公司的掌控力。 她不该让魏文海发现的。 “你是去见那个陆星了对吧。” 魏文海风轻云淡的扔出来了一个炸弹。 他似笑非笑的想看他这个机器人女儿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情绪。 可是...... 没有。 魏文海眼底的笑意僵住。 什么? 居然没有? 魏青鱼平静淡然的说道:“我没有去见他,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他有恋人了。” 她说得太镇定,给魏文海都整不会了。 “你上次不是跟我保证会去追他的吗?” 魏青鱼依旧平静的回答道。 “我向他表白,他拒绝了,他有恋人了。” 她没有撒谎,她只是把时间顺序调换了一下,但每一句都是事实。 魏文海愣了一下,用探寻的目光观察著魏青鱼的表情。 在发现魏青鱼真的平淡无波的时候,他接受了自己机器人女儿的初恋以失败告终了。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他了,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了。” 魏文海颇为遗憾。 他当初早就调查了魏青鱼班里的同学信息,只有陆星这个人的八字跟魏青鱼是最合的。 要是陆星和魏青鱼能互相喜欢的话...... 到时候魏青鱼没了,他也可以让陆星“心甘情愿”的殉情。 於是在知道陆星是做什么兼职之后,他给魏青鱼弄出来一个可笑的緋闻。 魏文海在趁机捐楼的同时,去派管家找陆星签订了合约。 毕竟以魏青鱼这个性格,是肯定不会突然喜欢一个人的。 於是他打算让陆星去当舔狗,看能不能动摇魏青鱼的心。 只是没有想到。 两年多了啊,陆星这个没用的东西,居然没有让魏青鱼心动。 真是废物。 魏文海想著帮陆星一把。 於是他僱佣了那群混混,延迟了保鏢的到场时间,给陆星製造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能知道它的重量。 所以魏文海结束了跟陆星的合约,想看看魏青鱼到底是不是心情毫无波澜。 果然。 魏青鱼心动了。 魏文海几乎是兴奋的想,只要魏青鱼去跟陆星挽回,那么陆星一定就能爱上她。 这不就是一对相爱的恋人了吗? 可是他没想到。 这次魏青鱼喜欢上了陆星,陆星却一点都不心动了。 魏文海气得不行。 他以为是魏青鱼不够努力,可是现在听魏青鱼说陆星有对象,他才明白,没可能了。 既然都成不了了。 那就不能再让魏青鱼的心里有陆星了。 “爸爸,什么消息?” 魏青鱼茫然的看著魏文海。 魏文海看著魏青鱼的脸,她跟她的妈妈实在是长得太像。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这张脸伤心破碎的表情了。 “之前我没有告诉过你,因为我担心你在学校里的生活...... 所以我僱佣了一些你们班级里的学生来照顾你。” 什么? 魏青鱼愣了一下,脑袋难得的发懵了一下。 魏文海继续说道。 “那个陆星,就是其中之一。” ...... ...... 226 在你眼里我是谁 “我没有懂您的意思。” 魏青鱼垂眸,心中发紧,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魏文海心底发笑。 他给魏青鱼请过那么多的家庭教师,音乐,舞蹈,绘画,书法,礼仪,茶艺等等等等。 在所有教师临走之前,留下的对於魏青鱼的评价都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学习能力极强。 可是现在,一向被人评价聪明的魏青鱼说,她没听明白。 是真的没有听明白吗? 魏文海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年多付给陆星的几百万得其实也挺值的。 咔嚓。 最下面的抽屉被拉开,一份合同端端正正的被放在了桌子上。 魏文海掀到了最后一页。 他找大师算过了,魏青鱼和陆星的八字是最合的。 但是大师也说了,两个人能发挥出最大效果的前提是,两个人真心相爱。 如果两个人不能互相喜欢,那么强行凑在一起,怨气衝天不死不休的,只能削弱他计划的效果,不如不来。 魏文海能控制得了一些场面。 比如让两个人强行处在同个空间,比如让两个人强行有了紧密的联繫,甚至让两个人强行发生关係。 但是,他无法控制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相爱的。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像魏文海这种做生意的人,怎么都要准备两套方案的。 魏文海算过了,一共只能出现两种情况。 【1.如果陆星和魏青鱼成了,那么自然是最好的,陆星肯定不敢提这份合同。】 【2.如果陆星和魏青鱼没成,那么分成两种情况。】 【2.1陆星单恋魏青鱼,那直接处理就行了。】 【2.2魏青鱼单恋陆星,那这份合同就是打碎魏青鱼对陆星所有幻想的利器。】 魏文海太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什么性格了。 太轴了,真的太轴了。 做一件事只要开头出了问题,即使后面做得很好,她也一定会再重新做一遍。 一切都要道理,一切都要理由,一切都要原因。 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这个世界的运行是靠著理由和道理。 人最傻的时候就问为什么的时候。 没有为什么。 “这是他的签名和手印。” 魏文海把合同反转,往前推去,直到魏青鱼能看到为止。 不是一切都要原因吗? 现在,我就告诉你陆星为什么要追著你的原因。 魏文海像是一位真正的老父亲一样,嘆息一声。 “我本来觉得,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你们两个能在一起,这事儿我也就不提了。” “有我在呢,我会看著他,他总不敢对你有什么不好。” “可是现在,他既然已经有了別的良配,那么我想,这件事你是有知情权的。” “也许你以为很好的人,並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好呢。” 魏青鱼怔怔的盯著合同签名处一个刚劲有力的签名,以及一枚鲜红的手印。 魏青鱼很少笑,她一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现在。 她无法抑制的感受到了一种荒唐的情绪,几乎迫使她笑出来,几乎迫使她眼眶发酸。 她好像知道了。 知道了为什么人在非常尷尬的时候,却会訕訕的笑起来。 陆星,你说想要明白人生酸甜苦辣,就要自己去切身的体验。 现在我明白了。 可是你没有说过,原来切身的体验,会这么难过。 魏青鱼没有流泪,只是僵硬的问道。 “爸爸,这份合同,我可以拿回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咔嚓。 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魏青鱼站在长长的走廊上,抱著手里轻飘飘的合同,茫然的望著装潢精致古朴的四周。 但只是失神几秒之后,她就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几乎是在房门合上的一瞬间,她就颤抖著双手难以控制的翻到了最后一页。 是陆星。 上面的签名的陆星的笔跡。 她有看过陆星签在课本封面上的名字,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假的。 魏文海敢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那就证明他不怕她去向陆星求证。 是真的。 这份合同是真的。 魏青鱼靠在门后双腿失力,软软的滑落在了地上,裙摆落在地板上,像一朵盛大的。 墨色长髮隨著她的低头而落下,散在她的脸侧,遮住了她的神色。 对於陆星的感情,魏青鱼的思考逻辑非常的简单。 ... 陆星一直对我好,陪伴我很长时间 ↓ 我感受到他的真诚,逐渐动容,但不知道怎么表达 ↓ 他对我好累了,因为我的冷淡离开了 ↓ 我感受到不习惯,猛然发觉原来我也喜欢上他了 ↓ 可是他已经喜欢上別人了 ↓ 所以我会等待,这是我对情感反应迟钝的惩罚 ... 这是魏青鱼对於感情的思考过程,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执行的。 可是现在突然告诉她。 原来从第一步就是错误的。 做大题的时候,把题干给的数字写错了,那不论后面的过程有多正確,都是零分。 陆星对她的好,不是真的认为她这个人值得,而是因为这份合同。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魏青鱼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笑得这么嘲讽,她捂著脸,眼泪却从指缝溢出来。 她以为。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会毫无保留的对她好,会穿越艰难险阻来拥抱她,会觉得她的想法是值得重视的。 她以为自己已经抓到了逃离深渊的藤蔓。 是。 陆星是没有把她当成机器人。 可是陆星把她当成了赚钱的工具人,不是吗? 她是不是魏青鱼不重要。 她是冷淡还是热烈,明媚还是孤傲都不重要。 她是谁都不重要,只要能够付给陆星钱,都可以,不是吗? 甚至她如果性格开朗一些,还可以替陆星减轻一些工作负担,不是吗? 魏青鱼可笑的以为星光照在过她身上,即使时间有些短暂。 可直到现在,她却突然明白。 原来照著她的星光,也在同时照著別人。 她以为陆星真的理解她,可那只不过是陆星在履行自己的职业素养。 她能猜出来魏文海让她去接近陆星,是因为陆星身上有什么可笑的玄学东西。 为了不让陆星被魏文海伤害,她甚至减少了与陆星的交流。 为了能有一个自由不被安排的未来,她在殫精竭智失眠少眠的每一个晚上,都靠著想像以后能跟陆星光明正大交流而撑下来。 现在。 突然告诉她。 陆星和魏文海本来就是认识的。 那她的这些想法算什么? 那之前陆星鼓励她的话,到底是发自內心的,还是魏文海授意他说的? 弱者的愤怒反抗,在强者看来都会十分的可爱。 那陆星和魏文海是故意想看她反抗,然后最终再给她最后一击,告诉她所有的反抗都是无效的吗? 魏青鱼没有大声哭过,面对任何的困难和挫折,她从来只是沉默的,木訥的承受。 可是现在,她控制不住。 从小声的抽泣变成哭到失声,大颗大颗的眼泪悬掛在下巴尖,又聚成一股往下滴,打湿她手里攥紧的合同。 她以前被魏文海安排人生,推著往前走,她只是时而会感觉到空洞。 可是现在。 她感受到了痛苦。 魏青鱼低垂著头,羽睫打湿,声音颤抖。 “名字不是我的,性格不是我的,道路不是我的,人生不是我的。” “现在......连支撑我走下去的几年回忆,也不是我的。” ...... ...... 227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一道优雅的古典乐铃声响起,刚准备去检票的陆星掏出了手机。 他的电话铃声也是专门思考过的。 这客户们大差不差的都是富姐,虽然她们在性格上各不相同,但统一的是品味都还行。 平时大家相处挺好的,结果他手机铃声一响,跨嚓来了一首声音巨大的套马杆。 汉子套没套到不知道,反正客户是肯定跑了。 也不是说听这些音乐就一定不好,但是听古典乐说起来显得更装逼一点。 就像是平时大家討论有什么爱好。 你说你喜欢看狗血小说尤其喜欢看长嘆一声,我说我喜欢打游戏最擅长王昭君。 他就深沉的推了推眼镜,说他平时就爱看点儿严肃文学,最爱百年孤独。 但是问问他百年孤独里有几个奥雷里亚诺,说不定他也抓瞎。 不过不管看没看吧,至少听起来挺装逼的。 但是这都说远了,主要是手机铃声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 没人会想要一个很low的人提供情绪价值。 陆星深諳此点,所以他日常各种细节上会把自己打扮的儘量高品位一点。 看了一眼来电,联繫人名字是魏青鱼。 “啊?” 看到这个名字,陆星也懵了一下。 在他的心里,魏青鱼是个极其有分寸的人,一般都是发消息来跟他交流。 怎么今天连个消息都不发,就直接甩过来一个电话? 陆星盯著来电蹙眉,这个时候小学姐用疑惑的眼神看他,问他怎么不进场。 “学校有点事儿,我打个电话。” 魏青鱼是他的学校同学,这话没有问题。 小学姐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也没检票,就在离陆星不远处等著。 滴—— 电话接通。 陆星不想耽误时间,於是直接问道。 “怎么了?” “陆星。” 这两个字一出来,陆星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他听出来了浓重的哭腔,於是问道。 “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陆星等了几秒,回头看了一眼装作不在意其实竖起耳朵在听的小学姐,回復道。 “你没有想说的我就掛了,再见。” 在他按下红色掛断键的前一秒,电话那头终於说话了。 魏青鱼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有些失真,但她的难过好像能直接衝出来。 “我想问问你......” 魏青鱼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会很冷淡的质问的,可是在听到陆星的声音之后,她没办法。 “你问,快点,我这里有事。”陆星迅速的回覆道。 漆黑的房间里,魏青鱼依旧保持著靠坐在门后的动作。 她的双腿蜷缩在怀里,精致的眸子盯著泛著冷光的手机屏幕。 “你跟我爸爸签订过合同是吗?” 这一句话,炸得陆星愣了一下。 他从来不跟魏青鱼提这件事,就是因为合同上说过不允许乙方泄露合同內容。 但是现在魏青鱼知道的。 只有一个可能。 是魏老爹说的。 呼—— 陆星长舒一口气,这事儿总算是完了。 之前的那些合同都是本人签署的,只有魏青鱼这个合同,签署的是她爹。 其实出於个人道德来说,陆星不应该签约的,因为本人不知情。 可没办法。 当时的他太缺钱了。 钱这玩意儿,没有良心赚得更多。 自己做的事儿,没什么好不承认的,陆星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道。 “是的,我跟你爸爸签约了一个合同,是让我在学校照顾你,不过合同已经终止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陆星会回答的这么痛快。 片刻之后。 魏青鱼吸了吸鼻子,抱著一点说不清的心思,又问道。 “那次你救了我之后,就突然对我变得冷淡。” “其实不是因为你对我失望了,而是因为合同结束了,我对你没有价值了,是吗?” 陆星也同样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回復道。 “对。” “另外我要纠正你说法上的一个问题。” 魏青鱼那头沉默了。 陆星也不管她,自行解释道。 “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 “因为我就没有喜欢你。” 那头寂静了很久,陆星好像听到了隱隱抽泣的声音。 “所以......” 魏青鱼再也装不了刚才的平淡了,一开口就是哭腔。 “你想跟我爸爸一起笑话我吗?” 啊? “什么笑话?” 陆星愣了一下,立刻警惕。 “我做过的事儿我从来都不否认,我没有做的事儿你別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啊!” 等等。 魏青鱼冷静了下来,疑惑道。 “你和我爸爸认识,你鼓励我夺权,难道不是跟我爸爸联合在一起想看我做无用挣扎的吗?” 陆星:...... “我说我只是想给你找点事儿,让你忙一阵,別整天把心思掛在我身上你信吗?” “你知道我还喜欢你?” “那天在大巴上,你是不是醒著?” 陆星无助的想要报警。 什么叫言多必失? 什么叫多说多错? “总之呢。” 音乐会快要开场了,陆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就做出了一个总结。 “我们本无缘,全靠你爹钱。” “现在合约结束了,我也没必要再追在你屁股后面照顾你了是吧?” “另外呢。” “我鼓励你去夺权,一方面是想要给你找点儿事做,一方面是真的烦你爹。” 陆星不再掩盖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吗,你爹跟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直接找了俩人给我迷晕了带车上去了。” “我差点以为我心肝脾肺肾要没了!” “好不容易我缓过来劲,就瞅见他那个老王八提了个能渴死蚂蚁的茶壶在那里泡茶。”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陆星说得直白又狂躁。 第一次看到他这一面,明明已经决定放弃的魏青鱼又下意识的想,她又读懂了一点陆星。 风一吹,陆星打了个颤。 他好像感冒了。 陆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发热,怪不得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之前最討厌在服务客户的时候生病,生病的时候脑子转不动,很容易说出来什么错话。 不过感觉还行,能撑住,回家吃个药得了。 小病不用治,大病直接死。 nice! “总之少搁这儿emo,多行动起来,实在是心里难受了你就去锄三亩地。” “不说了,掛了。” 陆星不再多说,直接掛断了电话,跟著小学姐进场了。 音乐会即將开始。 ...... ...... 228 多情却被无情恼 “行了,別在这儿cos兔子了,那是我前客户。” 看小学姐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样子,陆星也没打算遮掩,实话就撂出来了。 前客户? 柳卿卿心里醋得不行,又觉得直接表现出来太无理取闹,就双手环抱胸前,哼了一声。 陆星扫了一眼小学姐抱著胸的手臂,心里寻思著为什么人的基因这么不公平呢。 “不许乱看!” 小学姐注意到陆星的视线落脚点,脸一红,推了推陆星的肩膀。 陆星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揣进自己的裤兜里,笑著说道。 “躺都躺了,为什么不能看?” “流氓!” 柳卿卿低声骂了一句,但又毫无气势,不过手倒是没从陆星手里抽出来。 陆星微微弯腰,跟小学姐对上视线,笑著说道。 “骂得真好,再多骂两句。” “別骂我流氓,骂我变態,最好用钉宫的语气。” 小学姐:??? 完蛋! 那次学生会里的那个学妹真的没有分析错,陆星真的是个变態!!! 柳卿卿想张口骂陆星变態,但又怕他爽到。 你你你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干沉默了。 看小学姐哑火的样子,陆星笑出了声。 这不就不生气了吗? 真想跟女孩相处,就四个字,脸皮厚心思细,哦,抱歉,这是六个字,他数学一般。 根据社会长期的环境来说,大部分女孩还是挺害羞靦腆懂事的,其实哄是挺好哄的。 而且陆星確实觉得他做的不对,他不该在跟小学姐相处的时候接別人的电话。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可魏青鱼这人的性格又是个锯嘴葫芦。 能让她急到直接打电话的,指定得是特別重要或者危急的事情。 说句不好听的。 万一是魏青鱼倒霉催的生死关头给他打电话求助啥的呢。 他现在年纪大了,不爱看打打杀杀,就爱看点儿日常大团圆。 他要是没接到电话然后魏青鱼人没了,到时候就成什么玩意儿be美学了。 好吧。 虽然这么想有点想像力太丰富了,但是陆星可不觉得魏青鱼亲爹是个什么好银啊。 怪不得呢。 怪不得魏老爹那老王八当初合约上说不让他给魏青鱼说僱佣的事儿。 合著是想把所有的锅都甩到他身上啊? 太出生了! “你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可以跟我说的。” 陆星捏了捏小学姐柔软的小手,保证道。 “我会认真听的。” 在插科打諢让人不生气了之后,绝对不代表这事儿就过去了,还得再正经的保证一下。 如果遇到问题总是嘻嘻哈哈的逃避过去,到最后爆发的时候,一定是叠加態的翻旧帐。 听到陆星的话,柳卿卿沉默片刻,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认真的问道。 “那你心里有不高兴的,也能跟我说吗?” 陆星愣了一下,旋即点头。 “当然可以。” 等我准备好的时候。 “其实我没有生气。”柳卿卿又贴近了陆星一些,“我只是有点害怕。” 嗯? 害怕两个字一出来,陆星懂了,立刻说道。 “不会的,我跟她的合约早就结束了,我跟所有人的合约在六月十號之前就能结束。” 柳卿卿蹭了蹭陆星的胳膊,闷闷的问道。 “那她们如果想再来跟你签订合约呢?” 从她见到陆星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陆星的桃一定很不错。 在听到陆星说话之后,她就知道,陆星的桃肯定会爆炸。 国內地大物博,在普通人里出现一些长得特別特別特別好看的男男女女都很正常。 就算是万里挑一的长相,国內也能挑出来十几万人。 尤其是在大学的时候。 都是年轻人同龄人,没有什么生存的压力,再加上荷尔蒙爆棚,基本就是孔雀开屏了。 所以柳卿卿在学校里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 可是跟这些人隨口聊几句,就恨不得这些人是哑巴。 除了真傻子之外,长得特別好看的人是能意识到自己长得很好看的,也在一路成长过程中吃过很多顏值带来的红利。 不存在摘了个眼镜,掀开了刘海就成从惊天丑人变成绝世美人了。 捧杀捧杀,这种眾星捧月的红利,很容易会把人捧成傻子。 顏值这张牌搭配任何优点都是王炸,但只有顏值单出的时候,会把人成为肥美猎物。 有些人长得特別帅气,但是跟他聊三句天就感觉在跟弱智聊天,简直让人头痛欲裂。 可柳卿卿在跟陆星深入交流一些三观观念的时候,並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甚至於说,陆星的心智远超同龄人。 这太难得了。 因此在喜欢上陆星还知道他的职业之后,柳卿卿就知道会有不断的狂蜂浪蝶围上他的。 如果每个人来一次,她都要盘问陆星一次,还不把她给累死? 柳卿卿握紧了陆星的手。 只要现在在她身边就好。 “不会的。” 陆星现在有点后悔了。 他不应该为了表示亲近安抚而攥著小学姐的手一起放进裤兜里的。 现在小学姐的手离他的 近到咫尺之间。 陆星若无其事的抽出手揽住小学姐的肩膀,顿时鬆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有跟客户签约过两次,换句话说,我不接回头客。” “而且我已经要金盆洗手了誒!” 柳卿卿怔怔的抬头望著陆星的眼睛。 “你......不接受客户的二次续约?” 陆星点头。 他没有什么想要遮掩自己职业內容,甚至于越让小学姐清楚他的职业內容,他越心安。 他不想要小学姐对他的职业有任何幻想的成分,继而觉得他是个好人。 假如两个人想要更好的相处,那就要坦诚相待,他要把自己职业的內容跟小学姐说清楚。 “第一次签约大家都是比较陌生的状態,我履约,客户接受。” “可是在客户想要二次签约的时候,除了食髓知味,还有什么別的想法吗?” 陆星把自己的原则剖开了给小学姐解释。 “我做这一行只是因为缺钱,我也只是想要赚钱,我不想跟客户牵扯上任何的感情。” “能找我这种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大多都是以往经歷里有遭受过重创,没病谁这个钱啊?” 柳卿卿眼神突然不自然。 怎么办。 她好像觉得自己被骂了。 不確定,再看看。 今天不该去水世界的,陆星感到额头隱隱发热,脑袋也转得慢了下来,但还是继续说道。 “我很同情她们的遭遇,我有时候也会觉得她们很可怜,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一旦跟客户牵扯上感情问题,那就无休无尽了,太麻烦了。” “所以在我最开始就给自己定下了原则,不跟客户发展感情,不接回头客。” “只赚钱,不谈情。” “我在合约规定范围內尽职尽责,兢兢业业,我问心无愧。” “听懂掌声!” 柳卿卿一边轻轻给他拍手一边忍不住问道。 “那是不是你太敬业了,才会让她们那么喜欢你?” 音乐厅內的空调开得极低,陆星咬牙忍了个冷颤,回答道。 “如果我不敬业的话,那么她们为什么要付给我钱。” “她们都是富姐,不是垃圾收容站,买到了劣质的商品,真的会忍气吞声吗。” “我在合同范围內控制住了我的情感,她们控制不住感情那是她们的事情。” “她们用钱和我交易,却要我不在意钱对她们真心以待,不觉得可笑吗?” “喜欢我的时候,可以说不在意这个,只是想跟我在一起。” “那要是时间长了呢,时间长了新鲜感褪去,指著我的鼻子骂我就是个出来卖的,凭什么对她甩脸子?” 正常的恋爱关係尚且会出现这种场面,更何况他这种原本两人就错位的关係。 他已经很不在意自己的尊严和面子了,可他依旧不想面对这种场景。 柳卿卿愣愣的盯著陆星说话。 她跟陆星相处了这段时间,是能感觉到陆星很討厌麻烦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陆星的原则性会这么强。 不跟客户產生感情么? 柳卿卿心头震动。 那是不是说明,假如当初她跟陆星说真名了,她连靠近陆星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一个无解的情况。 她说了真名,就无法拥抱陆星。 她不说真名,利剑便高悬头顶。 不过是强烈剧毒和慢性毒药的区別,甚至前者还死得快一点。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陆星吐露自己的內心想法,锐利又现实。 因为惧怕结束,所以斩断一切开始。 柳卿卿伸出手摸了摸陆星的脸,眼神里带著莫名的情绪,软声说道。 “好辛苦啊。” 好无情啊。 ...... ...... 229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不辛苦,命苦。 “不过好在快结束了。” 陆星握住了小学姐的手,这个时候音乐厅的灯光暗下,遮住了他的神色。 理智是底牌匱乏时的自我保护状態。 因为身后空无一人,所以需要理智的去分析,去计算该怎么做。 这也是社交媒体一直鼓吹富人有鬆弛感的原因。 当底牌比较富足的时候,人当然就会有底气,就会无所惧,就会比较隨意。 伴隨著灯光打在舞台中央,主持人也走上台来。 开到极低的冷气打在陆星的身上,他头脑昏昏沉沉,开始觉得不应该说这么多。 一个故事里最痛苦的不是有个无恶不作的大boss,而是所有人都没有做坏事。 可事情偏偏无可挽救的滑向尽头。 陆星双手握著小学姐的手,搓了几下,低声问道。 “冷吗?” “不冷。” 柳卿卿喜欢自己的手被陆星紧紧握著的样子,就好像两人真正的亲密无间。 她听了陆星刚才的话,突然发现,她是幸运的。 如果当初她直接跟陆星通报了真实姓名。 按照陆星的性格,他也许当面笑嘻嘻的毫无反应,可是转头就会立刻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应该是幸运,可也应该是最不幸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幸运在。 那些客户对陆星的进展只能达到30%便不能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对陆星的进展达到了80%。 不幸在。 陆星和那些客户是和平结束合约,也许以后碰见还可以打个招呼,而她和陆星之间必定会爆发一场衝突,九死一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柳卿卿失神的盯著舞台中央聚光灯。 如果想耍招,就得聪明,如果能力不足,就得诚实。 可惜她哪一个都没有做到。 她错误的估计了陆星的原则性。 她不想影响陆星考试,於是便想著考试后立刻找个时间跟陆星聊这件事。 可在听了陆星刚才说的话之后。 她更不敢了。 按道理来说,陆星那么多的客户里,她不信就没一个真恋爱脑非要死要活的嫁给他? 可是陆星独身至今。 陆星的强原则性让她害怕。 刚才电话里的那个女生只是陆星的前客户而已,陆星的用词就已经冷淡又无情了。 要是换到她的身上...... 柳卿卿从来没有觉得人怎么会这么难。 她该怎么办? 这场音乐会的举办原因是国內一个挺知名的作曲家逝世二十周年。 人家去世的时候也说了,如果想念我,请不要哭泣,弹起琴唱起歌,我与音乐同在。 因此他的一些老朋友们拉个场子弹弹唱唱,算是纪念故人了,气氛没有那么的严肃。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熬死了大师,你就是大师。 在文艺界混了几十年的老傢伙了,怎么著也算是唱出名头了,有点名气的。 陆星往周围扫了一眼,这场音乐会的上座率还不错,坐满了。 顺带一提。 他没有在观眾席上遇见熟人,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陆星顿时就有点放鬆了。 哎呀,很高兴大家也喜欢听音乐,並且有自己的见解。 let's 看演出! 冷就冷点吧,回家记得吃药就行。 主持人介绍的声音结束,第一位演出者上场,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的,唱美声。 陆星听了名字,叫赵页页,她老师跟那位作曲家的遗孀是好朋友。 挺好。 文艺圈转来转去的也就这么点儿人,老人逐渐不行了,可不就是得把自己学生推出来。 这叫什么? 老带新? 一首歌唱下来,陆星问小学姐。 “好听吗?” “我觉得没有我洗澡的时候唱得好听。” 柳卿卿笑了:“一般好听。” 陆星疑惑。 “还有二般好听呢?” 柳卿卿想了想说道:“技巧到了,感情没到。” 情感是歌唱的灵魂。 就像唱流行歌曲的时候,有的人明明唱功很差,可那种声嘶力竭的渲染却能感动观眾。 与其说观眾是在听歌,不如说是在找共鸣和共情。 不过这种情况在通俗歌曲上比较流行,这个叫赵页页的基本功是过关的。 后面又听了几首歌,美声民族流行各种唱法混著来,看得出来那位作曲家老朋友眾多了。 陆星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发乾。 完了。 真感冒发烧了。 艹。 明天就是温阿姨的生日了,他今晚得多吃点药,不能影响状態。 陆星心神一转,就飘到了明天的场景预设上了。 他做事之前会先想好如果遇到了最糟糕的场景,那要怎么解决。 虽然这有点悲观主义,但是確实是有用的。 陆星想著想著,再被冷气一吹,脑子越来越昏沉。 “下面有请宋丽也女士的学生夏夜霜为大家献唱......” 唰! 陆星突然一激灵,瞬间抬起了头。 握草! 出现了! 夏夜霜(黑髮版)! 妈的。 看著夏夜霜端庄优雅的一头黑髮走到了舞台中央,陆星觉得这个世界终於癲了。 不过想想也是。 要是夏夜霜一头金毛搁这整民族唱法,真的有一种芭比娃娃光荣入党服务群眾的感觉了。 看来在专业上小金毛还是挺认真的。 不过现在陆星有点慌了。 他立刻低头去搜索那个去世作曲家的相关信息以及朋友关係。 直到在百度百科上看到,作曲家的老婆是梅派京剧大师,而他老婆还有个徒弟叫池越衫的时候。 陆星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我弟弟怀孕了我想去看看,能退票吗大妹子? ...... ...... 230 唱罢阴山敕勒歌 这是陆星第一次看到夏夜霜登台的画面。 聚光灯下,黑髮长裙的少女明媚自信,落落大方,还未开口,惊艷美貌便迎来掌声。 怎么办? 陆星突然有一种看熟人装逼的感觉。 他想笑又不敢笑,观眾席都挺安静看著台上的,他一笑绝对突兀。 他想跑又跑不了,小学姐买的座位是最佳观看席,就在中间。 算了,就这样吧。 他不信夏夜霜能唱到一半突然跳下舞台衝进观眾席给他一拳! 应该不会吧? 陆星想了想小金毛过往英雄事跡,咽了咽口水。 一定不会的。 钢琴的声音响起,夏夜霜的歌声迴荡在音乐厅。 “心隨天地走,意被牛羊牵。大漠的孤烟,拥抱落日圆。在天的尽头,与月亮聊天......” 不得不说。 音乐厅的设备確实跟在家不一样,一旦演唱者的实力到位,会有一种震撼心神的体验。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陆星低头沉默的听著。 很好听。 感觉他已经在草原上吃草了。 “心隨天地走,寻找那达观。情缘你在哪,姑娘问著天。在天的尽头,与月亮把盏......” 夏夜霜不疾不徐的演唱著,目光扫过观眾席,最后落在了最佳观看席上。 即使观眾席的观眾听不太出来,身后的钢伴老师却明显意识到夏夜霜的节奏顿了一下。 怎么回事? “篝火映著脸,走马敕勒川......” 不过幸好,片刻的卡顿之后,夏夜霜恢復了原来的水平,只是更多了几分感情。 夏夜霜又扫了一眼那个座位,即使陆星低著头,她也能认出来。 就是他。 那天在电梯里,陆星说得太绝情太冷淡。 她唯一用来安慰自己的那个小狗掛件,在陆星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夏夜霜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她对陆星所有的低头,都是因为她喜欢陆星。 可是她的感情,在陆星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夏夜霜不是没有自尊的。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她知道自己今天很美,为了符合演唱意境,她特意搭配过衣服,还戴著黑色假髮片看著乖了很多。 这是陆星第一次看她登台唱歌,也许是最后一次。 她想要唱好,眼神却控制不住的落在陆星的身上。 突然间。 她看到旁边一个粉色头髮的女孩拉了拉陆星的手,而陆星並没有抗拒。 两个人低头似乎在耳语什么。 夏夜霜瞳孔微颤。 她的目光落在陆星身上之后,便没有心思再去看其他人了。 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陆星身旁的那个女孩,是那天在博物馆里遇到的什么学姐。 夏夜霜无可控制的眼眶发红。 现在是什么场景? 陆星和学姐甜甜蜜蜜的来听一场音乐会,他们可以在台下贴贴亲亲,她却要在台上紧绷著神经演唱歌曲? 当她是什么? 人生的际遇太无厘头了,不会心想事成,却永远事与愿违。 就像是你精心打扮西装革履,旁边站著新交的漂亮小女朋友,然后开始幻想在大马路上碰到当初甩了自己的前女友,前女友看向你的眼神全是羡慕满脸懊悔,你却毫不在意,昂首挺胸的带著小女朋友上了新买的奔驰大g,瀟洒的说不过些许风霜。 可偏偏遇不到。 最可能遇到的情况是你穿著大t恤人字拖,油光满面头也没洗,拎著四块钱一桶的冰红茶蹲在路边吃炒麵,结果前女友抱著现任男友的胳膊从车上下来,看也不看的在你面前扔了五块钱,说赏你的。 夏夜霜终於体会到了这个场景。 她今天明明打扮的很漂亮,如果陆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话,她可以骄傲的哼一声,然后从陆星面前漂漂亮亮的路过,维护自己那点仅存的自尊。 可是在看到台下陆星和那个学姐坐在一起的时候。 她突然想逃。 一种无可抑制的羞耻感追赶著她。 原来。 她那么精心的整理著装,那么努力的练习歌曲,在陆星和那个学姐看来,只是他们爱情当中无关紧要的伴奏而已。 一滴眼泪落下,夏夜霜却不能停止演唱。 这是她老师逝世朋友的纪念音乐会,后台还有很多的老前辈在坐著看著听著。 她的老师也许正在跟其他的老前辈们夸讚自己,还有很多同龄的演唱者在盯著她看,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就任性毁了这场音乐会。 人本来就是一瞬间长大的。 夏夜霜突然懂了这句话了。 “心隨天地走,意被牛羊牵。大漠的孤烟,拥抱落日圆......” 好的演唱者是能通过歌曲而让观眾產生共鸣的。 夏夜霜前面的演唱只是唱得很好听,仅此而已。 可是在她落下一滴泪之后,歌曲的情感厚度陡然拔高。 无数观眾听得愣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脸颊湿润,神色发愣的盯著舞台中央那道身影。 “在天的尽头,与月亮聊天,情缘你在哪,姑娘问著天......” 夏夜霜唱完最后一句,再也忍不住了,弯腰低头感谢观眾,眼泪啪嗒掉在地板上。 观眾席的反响热烈,掌声如雷好评如潮。 可夏夜霜没有丝毫的停留,谢过之后,便迅速的提著裙摆逃离了舞台。 在发现夏夜霜没有暴动之后,陆星就全程快乐听歌了。 身旁的小学姐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小声说道:“她好像很伤心。” 陆星沉默片刻,说道。 “她应该谢谢我。” “她在演唱上悟道了。” 小学姐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陆星的手臂。 热气隔著袖子传到她的脸颊上,小学姐疑惑道。 “你好热。” “男孩都这样,整天跟个火炉似的。” 陆星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既然答应了陪小学姐,那感冒发烧这点儿小事足够忽略。 ...... 后台. 夏夜霜从走下台的第一时间,就衝进了洗手间里,隔绝了所有人的讚嘆与夸奖。 宋丽也只当夏夜霜是人有三急,於是也没有多问,只是笑著说小霜越来越会唱了。 “不对劲啊。” 赵页页迅速的察觉到了夏夜霜的情绪,於是也想要悄悄的跟上夏夜霜。 结果刚走两步。 “哎呦!” “怎么了小赵?” 赵页页差点绊倒池越衫,结果自己也差点跌倒,还是池越衫拉了她一把。 “池姐,我感觉霜霜好像不高兴。” “因为什么?”池越衫有点疑惑。 她今天没有节目,但因为她的老师是那位作曲家的遗孀,所以她不上台也得在场。 刚才她没看监视器,只是听到夏夜霜唱得挺好的,怎么就不高兴了? “哎呀,我也说不清。” 赵页页脑袋懵懵的,她就是下意识的觉得夏夜霜肯定不高兴,但又找不到原因。 池越衫蹙眉想了想。 好歹是在异国他乡同受情伤的天涯沦落人,她还是得去看看的。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 ...... 231 你认识他 “不要再涂了,再涂別人就要报警说你吃小孩儿了。” 池越衫一进洗手间,就看到夏夜霜款款站在洗手台前,手里捏著一根口红,机械的往唇上涂抹著。 那不像是在补妆,更像是心里有事没法排解的自我挣扎。 池越衫说话,赵页页动手,一把上去夺过夏夜霜手里的口红,不让她再这样折磨自己。 即使口红被夺走,夏夜霜也只是愣了一下,手在空中停滯了很久,最后慢慢落下。 赵页页急了。 她都夺走霜霜的东西了,霜霜怎么还不满血復活的来揍她? “到底怎么了,谁惹到你了,你跟我说啊。” 夏夜霜还是不说话,直接沉默的低著头,漫无目的的盯著瓷白的洗手台。 池越衫没有贸然说话,而是观察了一会儿,才抚了抚夏夜霜的后背,轻声问道。 “是遇到那个人了吗?” 那次在纽约,池越衫跟夏夜霜虽然后来双双醉倒,但是都记得对方都是受到了情伤的。 她认识夏夜霜的时间不长,可架不住夏夜霜这个小金毛实在是好懂。 虽然莽撞,但胜在真诚。 池越衫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摸透了夏夜霜的心思,也知道她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能让一向活力的小金毛这么萎靡,除了遇到那个人之外,池越衫想不到別的原因。 啪嗒。 夏夜霜低著头,眼泪溅在瓷白反光的洗手池里,倒映出她通红的眼睛。 池越衫鬆了一口气。 猜对了。 不怕遇到问题,就怕找不到问题在哪里。 “池姐......” 夏夜霜哽咽了一下。 “他带著女朋友在观眾席看演出,我我还要,呜呜我还要在台子上给他们两个唱歌。” 池越衫愣住了。 她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好残忍。 “什么?!” 赵页页瞬间怒了,猛地一拍洗手池给自己痛得表情失控,但为了维持气势还是强忍著痛眼含热泪,话里多了无数的真情实感。 “那个捞男他还敢带人来看演出?!” 夏夜霜依旧维持著那个姿势,无言默默垂泪,啪嗒啪嗒响在人的心里。 池越衫蹙起眉头。 这种感情上的问题她无法解决,她自己的感情问题都还遥遥无期呢。 夏夜霜呜咽了一阵,想想现在陆星对她的態度,再想想以前陆星对她的態度。 强烈对比之下,她终於忍不了了,放声大哭,惊得赵页页赶紧去门口看看有人没有。 “明明,明明是我先认识陆星的,明明我也对陆星很好......我只是开始的方式不对,我我不该去僱佣他,可是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途中喜欢上他啊呜呜呜。” “如果我不僱佣他,我们没有长时间相处,我怎么会喜欢上他.....” 夏夜霜抬头粗糙的抹了抹眼睛,沾到了一手心的眼泪,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想想刚才的场景,夏夜霜哽咽著埋进了池越衫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 “我,我再也不要喜欢陆星了,我討厌他!他对我一点都不好!” 什么? 陆星? 池越衫的手僵在半空当中,她所有准备好的安慰全部被陆星这两个字给噎了回去。 怀里的夏夜霜哭到发抖,池越衫的思绪却飘了很远。 如果说刚开始那一句话她还觉得是重名的话,那么后面夏夜霜说的什么僱佣什么合同,就彻底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池越衫闭上双眼,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难道还能去怪旁人? 她刚才还想安慰夏夜霜说,这世界上还有几十个亿的男人,怎么样都能找到个比那个男生更好的。 可是原来夏夜霜说的那个人是陆星。 池越衫自嘲似的扯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安慰的话也全部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连她自己都陷进去了,更別说夏夜霜这种情竇初开的小女孩。 不过她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根据她对陆星的了解,那应该不是什么女朋友,一定是客户。 陆星眾生平等的吗,怎么会偏爱一个人。 一定是他的客户。 “哎呀霜霜,別难过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 看到夏夜霜哭得这么惨,赵页页心疼得不行,赶紧开口安慰道。 “就刚才,就刚才我都在观眾席看到好几个特別帅的帅哥!” “而且之前老头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去相亲吗,老头狗狗祟祟的给我发过偷拍角度下那个温总外甥的照片,我刚才看观眾席里有个帅哥跟照片里那个长得一模一样!” “我看老头的眼光还不错,实在不行,咱们回去让老头给安排几场相亲,指定能找到比那个陆星好无数倍的男人!” 等等。 温总外甥? 夏夜霜突然不哭了,唰的抬起了头。 铁头直击池越衫下巴。 池越衫痛到捂著下巴直接跳脚。 “啊对不起对不起池姐。” 夏夜霜愧疚得不行,但还是迅速的问赵页页。 “给我看看照片?” 片刻之后。 看著照片里的陆星,夏夜霜咬牙切齿。 “我要跟老头决斗!!!” 该介绍不介绍,不该介绍瞎介绍! 池越衫捂著下巴探头过去看了一眼照片,震惊道。 “你相亲对象是陆星?” 夏夜霜突然抬头去看池越衫。 “你认识他?” ...... ...... 232 遭老罪了 “池姐,你认识陆星?” 突如其来的一问,直接问得池越衫哑口无言。 再怎么厉害的人,一旦遇到自己在意的事情,也绝对保持不了理智。 她刚才太震惊於有人给陆星相亲这件事情,居然下意识的失言了。 可偏偏现在夏夜霜对於陆星的事情敏锐得惊人,立刻就发现了异端。 yes or no? 池越衫是真的想笑。 她怎么又双叒叕陷入这个选择题了? 池越衫望著夏夜霜倔强可怜的眸子。 明明当初她坚定的认为,既然陆星无情拒绝了她,那么她就要看到陆星也无情拒绝其他的客户! 这样大家才公平嘛! 可是在看到夏夜霜这个可怜巴巴又倔强的忍住不哭样子之后。 她心里的这种想法竟然开始动摇。 池越衫不明白。 可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现在她的心里很难受,並没有她自以为的高兴。 她什么时候也有物伤其类的感触了? 算了。 夏夜霜只是一个情竇初开的女孩而已,不是宋君竹那个傲慢清高的疯子! 如果她看到是宋君竹哭了的话,她绝对会幸灾乐祸的高歌一曲。 可是面前的小金毛除了脾气大一点,也没別的缺点了。 比起来跟各种笑面藏刀的人相处,池越衫竟然觉得还是夏夜霜的性格更好点。 池越衫嘆了一口气,没有否认。 良久。 夏夜霜问道:“你也是......” 池越衫低头:“我也是......” 夏夜霜怔住了。 那天在纽约,她跟池姐一边喝一边哭的场景歷歷在目。 当时她心里还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原来。 她们两个当时心里想的是同一个人。 夏夜霜和池越衫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突然在朋友关係上加了个疑似情敌关係的名头...... 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页页一脸懵,等搞清楚状態之后,她一脸震撼道。 “所以温总根本就没有外甥?” 夏夜霜和池越衫点头。 “所以温总也是陆星的客户?” 夏夜霜和池越衫点头。 “所以你们三个都是陆星的客户?” 夏夜霜和池越衫点头。 握草! 赵页页崩溃了。 不是哥们。 你魅魔啊? 赵页页崩溃过后,也同时想到在纽约的那一次。 她小心翼翼的问著面前这两尊大神。 “內个,我能问个事儿吗?” “你们当时说地下室的事儿,是在开玩笑的吧?” 是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大妹子,你俩別嚇我啊! 赵页页真的慌了。 “那次我以为是有两个男生要遭老罪了,可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两个想的是一个人啊!” 合著就逮著一个人薅羊毛是吧? 夏夜霜跟池越衫对视一眼,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奇怪。 如果之前她还可以把池姐当做文艺界的前辈,当做生活里的漂亮大姐姐的话。 可在知道池姐也是陆星的前客户,並且依旧对陆星念念不忘的时候。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池姐相处了。 这算什么关係? 同窗? 情敌? 难姐难妹? 好像哪个词都概括不了。 哪儿有情敌会专门来安慰她的啊! 夏夜霜搞不明白。 她的生活好像自从陆星进入之后,先是从无序变为有序,又从有序变为无序。 陆星是她的混乱源头。 池越衫现在也觉得有点尷尬。 按道理说,如果面对像温灵秀和宋君竹那种第一次见面的情敌的话,她完全不在怕的。 可是,她之前就跟夏夜霜和赵页页认识,还是一起喝过小酒的关係。 这根本没办法针锋相对啊! 哎。 难难难! 池越衫带著点儿自己的小心思,乾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总之小夏你別太难过,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这么漂亮优秀,总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赵页页连连点头。 夏夜霜却好像隱隱约约意会到了池姐话里的东西,於是反问道。 “池姐,那你也会一定找到比陆星更好的人吧,你也一定放弃陆星了吧。” 赵页页僵硬住了。 池越衫嘴角淡笑不变,咬了咬后槽牙,忍著內心的想法继续温柔的说道。 “人各有命,缘分天定。” “勉强是没有好结果的。” 夏夜霜听懂了,嘲讽的笑了笑。 “是啊,缘分天定。” “陆星旁边那个学姐明明比我晚来,却能直接成为陆星的女朋友,这哪里公平呢?” 在感情里,哪里有先来后到。 池越衫沉默以对。 她其实並不相信夏夜霜的说辞,她只觉得那个什么学姐一定是陆星的客户。 但她不说。 毕竟,如果她一跟夏夜霜说了这个猜测,那么夏夜霜又对陆星贼心不死怎么办? 现在夏夜霜好不容易对陆星特別失望。 就趁著这个失望,赶快让夏夜霜不再对陆星抱有想法。 这样的话。 又能少一个人跟她抢陆星了! 池越衫心头嘆了一口气,臭陆星比她想像的还要招女孩子喜欢。 她能忍到现在,支撑她的除了对陆星的喜欢之外,剩下的就是她对陆星原则的自信。 只要陆星对所有客户都是一视同仁只为了赚钱,那么她就还能忍下去。 这就好像那种心態。 虽然白月光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但是她也不愿意跟別人在一起啊! 反正大家都得不到。 那池越衫也没什么好破防的。 不过...... 即使她不相信夏夜霜的话,可那也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不行。 一会儿散场了她得去问问陆星。 池越衫看了夏夜霜一眼,她要是想要去问陆星,那就得顺势支开夏夜霜,於是她问道。 “你好像状態有点糟糕。” “要不要找车送你先回家,正好小赵陪著你,宋老师那里我去跟她讲一声。” 赵页页心都化了。 没办法,池越衫长得太好看了,清冷婉约的长相,和风细雨的气质。 即使跟夏夜霜好像是情敌关係,但还是在关心夏夜霜。 这人多好啊,又善良又纯良! 夏夜霜怀疑的看著池越衫,虽然她不想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但是她可记得在纽约的时候,池越衫还对陆星念念不忘的。 “池姐,你是真心想送我回去,还是想送我回去之后,你就好去跟陆星讲话了?” ...... ...... 233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池姐,你是真心想送我回去,还是想送我回去之后,你就好去跟陆星讲话了?” 夏夜霜疑惑的开口。 握草! 赵页页惊悚的看了一眼夏夜霜,隨后立刻去看池越衫的表情。 在发现池越衫嘴角的淡笑僵硬住了之后,赵页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是姐妹儿? 你就这么水灵灵的给直接问出来了? 赵页页是知道夏夜霜这人有什么说什么,心里从来不藏著掖著事儿,也从不內耗自己,直接外耗別人。 横衝莽撞的,根本一点儿都不讲社交规则! 之前不知道是哪一年大过年的,夏老头带著子女们回老家祭祖。 夏老头混出头了,就有不少七大姑八大姨想把自己家孩子塞到他公司里当个经理啥的。 那些人当时在饭桌上怎么说的来著。 说是隔壁村谁谁谁混出头了,特別照顾他们村里人,差点把村里的野狗都拉去当警犬。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夏老头別小气,別比隔壁村的人差。 当时夏老头脸色就不好看了。 但都是亲戚,还是大过年的。 所以夏老头还是承诺给村里修路建桥设工厂什么的,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可没想到那群亲戚也不满意,总觉得夏老头是混出头了不肯帮衬她们。 她们要的是有油水的差事,谁要去工厂上班学技术啊,哪儿有老板的亲戚去当工人的。 夏老头当时越听脸色越难看,但到底没翻脸。 结果不知道谁家的倒霉孩子刚剥过虾,那手油腻腻的就pia在了夏夜霜的手机屏幕上,说他要玩游戏,把手机给他。 说就说吧,那手比脚还笨,带倒了桌子上夏夜霜的可口可乐,哗啦哗啦全倒在了夏夜霜的暖黄毛衣上。 在夏夜霜还没有说话之前,那小孩的家长迅速过来道德压制。 大概意思是,大过年的,他还是个孩子,你是姐姐等等等等。 那小孩也挺会打配合,自己倒是先哭了起来。 各种刺耳烦躁的声音瞬间充斥夏夜霜的耳朵。 真的。 当时赵页页觉得自己也就是眨了眨眼的功夫,就瞅见夏夜霜直接把年夜饭饭桌给掀了。 当时所有人都懵了。 但是赵页页很確定的是,她看到夏老头在偷笑了。 后来发生的事儿赵页页也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是吃过最爽的一次年夜饭,鸦雀无声。 从那次之后,夏老头只要回家,就必定带著夏夜霜回去。 啊。 世界都清静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夏夜霜还是那个横衝直撞的样子,什么面子都不给人留,直接拷问池越衫。 赵页页崩溃了。 你就算是猜到了池姐的想法,你至少別这么正大光明的给说出来行不行? 池姐不要面子的吗! 赵页页左看看,右看看。 总觉得池姐虽然表情依旧风轻云淡,但是浑身好像都紧绷著。 小金毛那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问出那句话之后就丝毫不惧的跟池姐对视。 赵页页深吸一口气,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开玩笑。 她的相亲对象还是陆星呢! 可不能让这俩人想起来这件事,不然她才是第一个遭老罪的! “怎么会呢。” 池越衫替夏夜霜捋了捋裙摆,丝毫不慌,她演技早被陆星锻链出来了。 “是你现在的状態不好,一会儿出去了,要是宋老师看见,一定就担心你了。” “这里全都是心思活泛的人,要是有好事的回去一查,不仅给陆星添麻烦,主要是也给你添麻烦。” “况且要是让陆星的那什么女友看到你现在的状態,她指不定在私底下偷笑你呢。” “你不是不喜欢陆星了吗,平白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遭一顿嘲笑,实在是不值得。” 一套组合拳打出来,夏夜霜瞬间哑火了。 她不会辩论,最擅长以德服人。 即使能觉得池姐话里怪怪的,但也说不出来是哪里怪。 “难道你还喜欢陆星?” “当然不!” 夏夜霜应激似的回答道。 这次上台唱歌给她留下的创伤太大了,她从来没有处在那么难堪的局面里过。 一时之间,就算是直面陆星,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保存仅剩的一些尊严,让她看起来不会太可怜。 池越衫眼底划过笑意。 “那我叫车送你回去。” ...... 叫专车送走了夏夜霜和赵页页之后,池越衫重新回到了后台。 “女朋友么?” 池越衫对著化妆镜微微淡笑,清冷婉约。 “怎么可能。” 是客户。 一定是客户。 池越衫悠閒坐在椅子上等演出结束,双腿翘起,淡蓝旗袍衣摆堆叠,露出纤细脚踝。 她把玩著手里昂贵精致的小扇子,淡笑道。 “陆星怎么会跟客户谈恋爱呢,庸人自扰。” 半分钟后。 “不行我得去看看。” 池越衫坐不住了,火速赶往候场区。 陆星坐的位置很好,怪不得夏夜霜能很快的就发现他。 池越衫像一双如影隨形的眼睛,事无巨细的观察著陆星身边的那个小粉毛。 长得很甜,眼睛很大,凭e近人。 最关键的是。 陆星好像並不抗拒她。 “怎么会呢。” 池越衫盯著小粉毛跟陆星的小动作。 明明小粉毛表情是特別认真的在抬头听演出,但是她下面却不断的在玩陆星的手指,时不时的还在陆星的手心里写写画画。 这么亲近? 池越衫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浑身散发著冷意,咬牙切齿道。 “伤风败俗!” 音乐厅是让你们干这种事的吗?! 玩手指这事儿其实特別曖昧。 更曖昧的是,小粉毛在玩手的时候,陆星居然全程都没有抗拒的神色。 但凡陆星眼神稍微无奈一点,池越衫都能觉得这是因为陆星的职业素养他被迫这样的。 可是没有。 一整场了,陆星一点抗拒的表情都没有。 池越衫原本自信的一颗心,也隨著音乐声逐渐泡进一潭冷水里。 坏了。 夏夜霜好像说得是对的! 池越衫觉得自己太想当然的觉得陆星身边跟著的漂亮姑娘就一定是陆星的客户了。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陆星不去跟那些客户纠缠,而是真正的选了一个正常的女孩去恋爱呢? 池越衫的心猛然发冷。 她太蠢了,居然忘了这种可能性。 ...... ...... 234 更衣室隔间 “谢谢大家!再见!” 隨著音乐会的尾音落下,歌唱演员们一起谢幕。 陆星终於鬆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快成冻猪肉了,这冷气开的也太足了。 不过说实话。 在演出谢幕时,看到这场演出每一个演员一起向观眾席鞠躬时,会有一种別样的感动。 音乐厅掌声雷动。 陆星看了眼身旁的小学姐,大眼崽好像听的很感动,而最后一首歌唱的是我的祖国。 想到小学姐的家乡,陆星笑著问道。 “怎么感觉你要哭了。” 小学姐回头看他,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些歌曲好振奋人心,好像听到了那个年代跟入侵者波澜壮阔的斗爭史。” 陆星也笑了。 “那是,四大古国三个倒,剩我一个不死鸟。” “不过你是来內地很早么,怎么感觉你的思想没有被你们那边给污染。” 虽然这么说有点刻板印象,但是他有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小学姐不像台湾人。 柳卿卿想了想,说道。 “我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婚了,他们离婚之后,我爸爸就去信教组织活动去了。” “虽然我妈妈现在也信了,可她还是很害怕我和哥哥弟弟都像爸爸一样拋下她。” 虽然小学姐说的顛三倒四的,但是陆星好像是懂了。 “阿姨对你的控制欲太强,你有点感觉到窒息,所以上大学专门就跑得很远?” 柳卿卿点了点头。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孝,可是她在妈妈的身边真的感觉好窒息。 不仅仅妈妈要严格规定她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 甚至妈妈会撬开她臥室的锁,翻她的书包里有没有情书,查看她的手机和平板瀏览器,收藏夹,云盘,再看看她的日记本写了什么。 如果不是她哭到进医院的去请求,妈妈还要在她的臥室里装监控摄像头。 不过最后摄像头没有装成,但是作为交换,她要每天给妈妈看她写的日记。 柳卿卿觉得她好像不是在给自己写日记。 她在写的时候,会自己製造一个观眾,然后再写出一些虚构的事情让妈妈放心。 陆星摸了摸小学姐的脸。 “没事了,以后只要不犯法,咱们想做什么做什么,不会再有人试图控制你了。” 柳卿卿抚上了陆星的手,眨眨眼睛。 “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 嗯? 陆星挑眉看她,准备听她的下文。 “我好喜欢你,我愿意让你控制我,拥抱我,占有我,让我窒息。” 陆星嘴角的笑容僵住。 啊? 他这段时间算是发现了。 他是闷骚,小学姐是明骚。 “公共场合不说这个啊。” 柳卿卿听见这句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好吧,那说点公共场合能说的话。” “你今天开心吗?” 柳卿卿期待的望著陆星。 今天的行程都是她安排的,她想要夸夸也很正常好吧! 陆星笑了笑,“也就是一般开心吧。” 一般开心? 柳卿卿纠结的蹙起眉头,片刻之后,她踮起脚尖。 “现在呢?” 望著小学姐低著头红到爆炸的耳朵,陆星笑了。 “现在是特別开心了。” “討厌。” 小学姐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 哗啦—— 陆星和小学姐都没注意,一转头发现负责打扫地板的阿姨打了个趔趄,把水桶里的水泼在了两人身上。 瞬间。 陆星的裤子湿了大半,小学姐的裙摆也沾上了水。 “啊对不起对不起。” 清洁阿姨连忙道歉,慌得不行,想用毛巾给陆星擦擦,又觉得毛巾刚擦完地板太脏了。 “没事。” 陆星刚说了这两个字,就听到清洁阿姨说。 “对不起这位先生这位小姐,我们后台有更衣室,里面有衣服,可以去里面换一下。” “免费的,这实在是我的工作失误,是我没有注意,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陆星的手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面带慌张的清洁阿姨。 这是夏夜霜派来的,还是池越衫派来的? 小金毛没这个脑子。 那,就是池越衫嘍。 在陆星思考的时候,小学姐已经挺不好意思的了。 她就是心软,看不了年纪大点的人卑躬屈膝道歉的样子,於是对陆星说道。 “这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去更衣室换件衣服吧。” 陆星沉沉的看了小学姐一眼,嘆了一口气。 “走吧。” ...... 进了后台,陆星注视著小学姐去了女更衣室。 “不许换的比我快!” “ok。” 陆星笑著比了个手势。 在更衣室门合上之后,他面无表情的去了隔壁男更衣室。 扫了一圈更衣室里。 “没人?” 陆星疑惑的蹙起眉头。 难道他猜错了? 看到凳子上放著衣服,陆星迅速的脱下湿漉漉的衣服。 在刚碰到凳子上的乾净衣服时,他突然感觉后背有人推他一把。 一时不稳,陆星撞在了墙壁上。 身后的人迅速的压了上来,直接握住了他的命脉,冷冷道。 “你怎么能谈恋爱!” ...... ...... ps.今天七夕我要陪人,但惦记著怕哥们儿没人陪,所以更三章?乛?乛?。 235 断子绝孙 “池越衫,你疯了。” “我是疯了!” 池越衫一改往常清冷婉约的样子,一双眸子深沉如墨,脸色极差的强行把陆星按在墙上。 “你怎么能谈恋爱!” “我谈不谈恋爱关你什么事儿?” 陆星丝毫不意外他能够在更衣室里碰到池越衫,即使这是男更衣室。 可池越衫总是有特权的。 说实话,刚才没在更衣室里碰到池越衫他还觉得挺意外的呢。 现在看到池越衫之后他心安了。 果然他的猜测没有任何的错误。 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陆星心里夸了自己一句。 虽然身处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但是他反倒放鬆了下来。 陆星靠在墙壁上,低头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一声,云淡风轻。 “怎么,我谈个恋爱,你就要让我断子绝孙?” “我们不是好哥们吗?” “嘖,不过你再疯一点,我们就可以当好姐妹了。” “集美们,谁懂啊!” 陆星的態度平和到离奇,根本就不像是命脉被掌控住的男人。 池越衫盯著他问。 “你知道是我?” “这还用猜?” 陆星绷不住了。 “你见过哪里的清洁阿姨有权利让人进后台更衣室换衣服?” 陆星低头跟池越衫对视,近到可以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一字一顿道。 “你原本没有这么蠢的。” “可是你心乱了,所以昏招频出。” 池越衫沉默片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叫陆星来的招数太粗糙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她还是想问。 “你刚才在台子上看到夏夜霜了,为什么不认为是她呢?” 陆星表面风轻云淡,心里慌得一批。 老天爷。 他暂时还没有想去当个女同啊,小学姐说百合的事可別成真了! 不过陆星不能表现出来他慌啊。 这就像是谈判博弈,你一慌人家就能制约你了。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 所以陆星就在这死装道。 “第一,夏夜霜没有这种脑子,她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池越衫毫不犹豫的点头。 “第二,今天音乐会纪念的那个作曲家跟教你唱戏的老师是夫妻。” “按辈分来说,这位作曲家是你的师公,你挺尊师重道的,没道理不来。” 池越衫蹙眉想了想,突然问道。 “你还知道我老师是谁?” “你关心我?” 想到这里,她突然高兴了,於是便鬆开了手。 感恩,还是男人。 陆星长舒一口气,迅速的拿起凳子上乾的衣服穿上,一退三米远。 “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拜拜。” 咔嚓。 嗯??? 陆星拧了好几下门把手。 不是哥们。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陆星回头,后背紧贴著门。 果然看到池越衫丝毫不慌的双手抱胸,沉沉的看著他的动作。 陆星翻了个白眼,冲池越衫伸手。 “把钥匙给我。” “不给。” 池越衫优雅的踩著高跟鞋衝著陆星走近了两步,行走间旗袍裙摆摇曳生姿。 在陆星面前站定,她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池越衫知道自己这么一做,后果是无可估计的。 什么狗屁兄弟,什么狗屁想开了,什么狗屁愧疚补偿,统统都要作废了。 这段时间,她在陆星面前所有的演戏,所有的努力也全部都要付诸东流。 可是她破防了。 她真的破防了。 她可以接受所有人都得不到陆星。 但是她绝对不接受居然有人偷跑! 凭什么! 她还在这里寻思著细水长流,温水煮青蛙呢,结果直接被偷家了! 凭什么! 在看到陆星和那个小粉毛的亲密动作之后,池越衫彻底破防了。 那根本就不是陆星会跟客户做出来的动作。 一切只能归结在一句话上——陆星自愿的。 呵呵。 池越衫冷冷地笑了起来。 陆星自愿的。 他怎么能自愿? 他怎么敢自愿? 池越衫克制自己这么久,除了喜欢陆星之外,就是相信陆星他对眾生无情。 可是现在。 突然告诉她,不是的,不是她想的这样的。 陆星不是对眾生无情,他居然有偏爱的人! 池越衫接受不了。 这完全就是把她能忍耐下去的支柱给彻底击碎了。 这还装个屁啊! 再装下去,她难道要去给陆星和那个粉毛的孩子当保姆吗?! 池越衫靠近了陆星,以前总是带著绿茶笑容的脸庞此时面无表情的阴沉。 “那个粉毛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们正在互相了解的阶段。” 陆星大大方方的说道。 闻言,池越衫的脸色更阴沉了。 绿茶腹黑只是她在游刃有余的顺境情况下的一点小趣味而已。 可是当真正遇到逆境的时候,她真正的性格就会显露出来。 池越衫上前两步,直接把陆星抵在门边问道。 “你只是不意外是我叫你来的,可是你为什么不意外我现在的反应?”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 近在咫尺,陆星觉得自己今天回家要狂喝好多退烧药了。 不过即使大脑有些昏沉,但他还是杀人诛心。 “我从来就没有信过你说的话。” 从来......没有信过她? 这句话对池越衫造成了重击,她喃喃道。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接触爷爷奶奶?” 陆星笑了一声,要是换做以前他说话不会这么直白的,至少会留一些余地。 但很可惜,池越衫没赶巧。 他发烧了,脑子转不动了,不是客户他也没必要转,於是直接说道。 “因为你家是开医院的啊,因为你亲戚是抗癌专家啊,因为你有很多医疗资源啊。” “免费能用的我为什么不用?送到面前的我为什么不用?你求著我用的我为什么不用?” 池越衫呆呆的听著陆星说话。 所以...... 她对於陆星来说,只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满嘴谎言但有利用价值的医疗包? 池越衫心如刀绞,咬牙问道。 “你就不怕我去找爷爷奶奶说吗?” “池越衫。” 陆星推开了面前的人,弯腰跟她对视,平静的说道。 “你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不会的。” 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 而是好又好不了,坏又坏不透的人。 就像池越衫这样。 过往被校园霸凌过的经歷让池越衫喜欢作弄別人,可是她又实在本性不坏,就算是作弄別人,也不会太过分。 这就很难办了。 不过在陆星这里,池越衫的这个性格是很好利用的。 就算现在池越衫撂下狠话说要去找爷爷奶奶把他的工作全部说出来,陆星也不会相信。 因为池越衫做不到的。 其实说实话,如果池越衫愿意继续当什么鸡毛兄弟在身边相处,他是没有意见的。 成年人的社交准则,你不说破,我也不说破,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可是偏偏池越衫破防了。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会破防,只是破防的点不一样。 陆星这么多年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他最先在彭明溪身上总结出的经验就是。 只要是人,就有缺点,只要有缺点,就有突破口。 就像是彭明溪那个带恶人,漠视感情,漠视他人,漠视一切。 但她是个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进医院的病秧子。 她渴望生命力。 彭明溪是病秧子,可是她不喜欢別人把她当病秧子。 就像是对於残疾人最大的尊重,就是把他当做正常人一样对待,带他去踢足球守门也行。 总结这一点之后。 陆星把彭明溪裹得厚厚的背著她去看日出,带因为生病所以坐在轮椅上的彭明溪跳舞转圈,在彭明溪的臥室前种好多好多的树苗让她看到生命力等等等等。 用这种方式,陆星艰难的通过了boss试炼。 所以。 这种方法具有普適性,陆星总结后认为,池越衫她不会做出来那样的事情的。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在欺负老实人。 但他刚才差点成太监誒! 欺负欺负池越衫怎么了! 心疼的叉出去! ...... ...... 236 谨防电信诈骗! 憋屈。 真的憋屈。 池越衫现在真觉得难受得不行,因为她知道陆星说的都是对的。 她根本不会去跟爷爷奶奶说什么的。 太可恶了! 陆星把她摸得透透的。 对话一来一回一来一回,彻底给池越衫打醒了。 她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彻底后悔了,她不该破防衝动的。 如果没衝动的话,她还能在陆星的身边当个什么鸡毛哥们儿。 现在话都说出去了,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说真的。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再让她看到那个粉毛亲陆星,她还是照样会破防的。 就像是碰见老婆出轨了,下意识的就是去跟人干仗。 即使知道最应该做的是搜集出轨证据好在离婚官司和孩子抚养权上占优势。 可再来一次,还是去干仗。 没办法。 池越衫能接受陆星兼爱眾生,但是她接受不了陆星偏爱一人。 这种想法有些神经,可这是她內心的真实写照。 要么,大家都得不到。 要么,大家都能得到。 凭什么就让你一个人吃独食儿? 你吃这么好,都不考虑考虑別人的心情吗? 行。 既然你这个粉毛吃上了,那姐也要吃上! 反正她也没什么道德感。 况且,明明是她先来的! 池越衫看了陆星一眼,突然往前一步,把陆星推到墙边,低声引诱道。 “隔壁就是女更衣室。” 陆星靠在墙壁上翻了个白眼,“所以呢,你要干嘛,牛人家吗?” 池越衫哽住。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你这话也太糙了。 “不行么?” 池越衫知道自己很美,现在她火了,一大票的人追在她后面要嫁给她。 陆星也是男人,他为什么不心动? 池越衫试图踮脚,但陆星早已从小金毛那里得到经验,直接把人给推开了。 他靠著墙壁,双手抱臂,冷眼看著池越衫跌坐在地上,露出两条纤长白腿。 “你不懂自尊自爱吗?” 这四个字对於一个女人来说太重,池越衫直接愣住了。 自尊自爱? 池越衫气一下子上来了,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即使扭到脚也忍著强撑著。 “陆星,这是我不想自尊自爱的吗?” “难道是我逼你的?” 陆星这句话说完就后悔了,他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什么说什么。 再这样下去,池越衫绝对要被他说疯掉。 陆星不想这样,於是伸手:“我再说一遍,把钥匙给我。” 这是他给池越衫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说,我不给。” 池越衫不但不给,还直接拽住了陆星的手,用力一拉,把人给按在了地上。 陆星看著坐在他身上的池越衫,脑袋更痛了。 “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这样有意思吗?” 池越衫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腹黑绿茶,她所有的掩饰之下,是真正的暴脾气。 她望著没有挣扎的陆星,冷冷说道。 “我喜欢你难道有错吗?” “单方面喜欢我,就是有错。” 陆星静静的盯著天板,没有丝毫思考的就脱口而出。 池越衫愣了一下,咬牙说道。 “你要是给我机会,我还能这样吗,我还能这么不自尊自爱吗?” “陆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星望著高高在上的她,嗤笑一声:“我在想什么?” 池越衫觉得今天的陆星好反常。 往常陆星明明是最討厌衝突的,可是今天他每句话都瀰漫著硝烟味。 不过也好。 她不怕陆星刺儿她,她就怕陆星不说话冷暴力。 於是,池越衫说道。 “你在想......” “你是职业舔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似你很冷酷无情,但其实你也对感情抱有一丝幻想,可是你害怕。” “够了。”陆星冷淡的说道。 “我就要说!” 池越衫觉得今天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陆星根本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东西,她的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完全是大错特错! 如果陆星真的吃日久生情这种方式,那为什么粉毛能这么快跟他建立联繫? 池越衫飞速的说道。 “你的职业素养已经融入了你的骨子里,你害怕那个人是因为你的职业素养而喜欢你的,如果喜欢这样你的话,那你是不是还是在工作?” “我说够了!”陆星猛地发力直接掀翻了池越衫。 池越衫膝行爬著跟上去,死死的拽著陆星的后领子不让他跑,立刻附身上去,飞速的说道。 “你在想,会有人喜欢上你这个人本身,而不是喜欢职业舔狗陆星吗?” “你在害怕这个,你在想这个,你在逃避这个!” “陆星,你有跟那个粉毛说过你的职业吗,她会说什么!” 池越衫死死的箍住陆星的脖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陆星突然笑了,他背对著池越衫,神色放鬆。 “我说过了。” “难道在你看来,我是会向別人隱瞒自己经歷的人吗?” 池越衫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陆星居然说了。 不过细想下来,也没错。 像陆星这种人,那个小粉毛如果不是有些地方打动了他,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跟人建立联繫。 可池越衫还是不死心,她附在陆星的后背上,在他耳侧低语道。 “陆星,你比我更聪明。” “当一个各方面都符合你期望条件的人出现,你猜猜你是遇到真命天女了,还是遇到电信诈骗了?” ...... ...... 237 一换二,天地同寿 更衣室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池越衫知道陆星听进去了。 她跟陆星的性格太像了。 多情必多疑,她不信陆星不知道这个道理。 “陆星。” 池越衫附在陆星的后背上,紧紧的环抱著他的脖子,低声呢喃道。 “你不能因为著急,就隨意抓住一根稻草。” 她太理解陆星的这种心情了。 就像她当时腰伤了之后,无数个日日夜夜都躺在医院病床上反覆詰问自己。 她还能登台吗? 这个疑问,在医院每一个万籟俱寂的夜晚都在不断的折磨著她的精神。 直到她出医院之后。 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大吃一顿,而是立刻去找了个戏台,痛快的唱了好久。 那时候,她得到了答案。 她还能登台。 现在陆星跟她当时的心態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在陆星当职业舔狗的整个生涯里,他应该一直都在不断的自我怀疑这件事。 现在爷爷奶奶没事了,陆星所有的担子都放下了。 那么。 这个问题就会一直困扰著陆星。 像陆星这种行动派,池越衫確定他一定会做出一点行动去解决问题的。 所以他找到了那个小粉毛。 池越衫垂下眸子,静静的感受著陆星脖子上血管的跳动。 那个小粉毛很幸运,在合適的时机出现了。 並且她的身份是乾净的。 她不是陆星的客户。 就这一条,池越衫就远远不能赶上。 陆星的职业信念感太强大,他定下了规矩,就不会去打破。 池越衫惆悵万分。 现在她一股脑的全说出来是爽了,可是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呢? 池越衫把脸埋在陆星的肩窝里,只想逃避现实。 她想不出来以后该怎么办。 她跟陆星的关係本来就是破碎之后她小心翼翼的用谎言给黏起来了。 可是现在。 又碎一地。 不过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在陆星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个小粉毛估计跟陆星相处不长了。 这很不道德,池越衫心里明白。 可是她本来就不是好人。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个小粉毛到底是不是电信诈骗,但是至少,她说动了陆星。 而当你打算去测试一块玻璃是否坚硬时,这块玻璃必碎。 池越衫眼底一片阴沉。 不过她也懂鬆弛有度的道理,怀疑的种子埋下就行了,不能逼得太紧。 於是池越衫顺势转了个话题。 “你知道我跟夏夜霜是怎么认识的吗?” 池越衫並不需要陆星的回答,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跟陆星待的时间更长一点。 “那次两边政府牵线搭桥办了一场文化交流晚会,夏夜霜跟著她的老师宋丽也来了纽约,我跟她是通过朋友在那里认识的。” 池越衫知道自己已经碎了一地。 可是她不想夏夜霜以同样什么兄弟的招数骗陆星,於是她彻底截断了夏夜霜的路。 “那个时候夏夜霜说她有个喜欢的人,我心里又想著你,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受了情伤,抱头痛哭......” 池越衫笑了笑,音频的震动直传到陆星的大脑里。 “没想到我和夏夜霜当时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个人。” 陆星不是不想回答。 可他今天先是在水世界各种被凉水洗礼,又被风一吹,还在音乐厅冷气下吹了几个小时。 他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陆星没回答,池越衫就继续说。 “那个时候,我们俩喝醉了,还开玩笑的说。 就算是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们,大不了把他抓回来关在地下室。” 池越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双目失神,轻轻的问道。 “陆星,你觉得可行吗?” “可行什么?” 陆星昏沉的大脑突然警觉,强撑著精神不让自己露怯。 池越衫闷声道。 “把你关在地下室。” “那我一定杀了你。” 陆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池越衫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她听得出来,陆星不是在开玩笑。 也是。 陆星现在的存款足够他在四五线城市富足一生了。 他好不容易马上要得到了自由,如果关住了他,他一定会以命相搏的。 於是池越衫说道。 “我不会的,这样犯法。” 陆星没说话。 池越衫紧紧的抱著陆星的脖子,所以能明显感觉到陆星鬆了一口气。 她低声道。 “你平时没少骂宋君竹是疯子吧。” 陆星还是没说话。 “可现在看来,你也是个小疯子。” 陆星还是没说话。 干这行没疯的,除了被同化了,剩下的就是白痴。 池越衫像是即將失去珍贵的东西,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即使怀里的人不会给她任何的回应,她也依旧说得开心。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池越衫不著痕跡的抚摸了一下陆星的腹肌。 她现在什么优势都没有了。 “你和爷爷奶奶回老家的那次,我去了山上的寺庙祈愿。” “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吗?” 一提到爷爷奶奶几个字,陆星强打精神听了听,然后说道。 “希望我跟你在一起?” 池越衫顿了一下,笑出了声,有些得意的说道。 “猜错了。” “我没有许这种世俗的愿望。” “我许的愿望是,我希望你考试顺利,永远开心。” 陆星沉默了片刻,点头道。 “谢谢。” 池越衫轻笑一声。 她给那个小粉毛准备的衣服穿起来相当复杂,估计等她出来还得一会儿呢。 池越衫这个时候突然感慨自己的英明。 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於是只能乱七八糟想到什么说什么。 “陆星,你刚才因为我说的话生气了,是我说到点子上了吧。” “你不觉得我比那个小粉毛更理解你吗?” “说真的,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你考虑一下我吧,我真的懂你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 池越衫探头亲了一下陆星的喉结,认真的说道。 “怎么办,我感觉我会喜欢你好久好久。” 陆星昏昏沉沉的,只记得问一句话。 “你口红掉色吗?” 池越衫愣了一下,“我没抹口红。” “哦。” 没了? 就没了? 池越衫懵了。 为什么陆星会没头没脑的问这么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把钥匙给我?” 陆星本来脑子就转不动了,这群前客户跟群犟驴似的,怎么说都说不通。 他已经放弃对驴弹琴了,爱咋咋地吧。 反正他知道,他刚才那么说之后,池越衫是不敢採取偏激行为的。 那就没事了。 陆星很满意这个结果。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多待一会儿吗?” 池越衫幽怨的说道。 咔嚓。 隔壁女更衣室的开门声响起,陆星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站起身。 池越衫被丟在原地。 陆星没直接走,反而转身弯腰,轻巧的把池越衫抱起来丟在椅子上。 池越衫愣了一下。 陆星从兜里抽出一条当初付叔送他的爱马仕丝巾,捆住了池越衫的手。 “你要干什么?” 池越衫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慌了。 陆星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不多说,直接伸手到达了一个目的地拿出了钥匙。 “你还挺会藏。” 池越衫懵了,“你刚才让我抱著,是在感受我把钥匙藏在哪里了?!” 陆星笑了一声。 “不算太蠢。” 他先是用钥匙开了锁,然后抽开了池越衫手腕上的丝巾塞进裤兜里。 开玩笑。 爱马仕的,他怎么可能不带走? 陆星对著更衣室里的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看了看自己的喉结。 一切无碍之后,他走到门口,没有回头。 “池越衫,我再跟你说一遍。”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 咔嚓。 房门打开。 陆星大步迈了出去。 “陆星,你没有心的吗。” 咚。 房门合上。 可池越衫知道陆星听见了。 ...... ...... 238 雪落下的声音 “陆星你好慢呀。” 柳卿卿坐在更衣室门前的椅子上晃荡著白嫩小腿。 虽然嘴上是抱怨,但在看到陆星出来时,眼神里却闪烁著笑意。 “怎么,等我两下就急了?” 陆星抽出丝巾做作的抹了抹眼泪。 “早知要你等,我就不穿衣服出来了,省得姐姐还要责怪我。” 大眼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陆星好笑道:“干嘛?” 柳卿卿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飞速的衝到陆星的面前,踮起脚拍了拍胸口。 “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再叫一遍!” 陆星自顾自的走,敷衍的回答道。 “叫你大眼崽。” “哎呀不是的。” 柳卿卿执著的拉了拉陆星的胳膊。 “姐姐啊,你刚才叫我姐姐啦!” “再喊一声,你再喊我一声嘛!” 陆星停下脚步,迟疑的看著踮起脚试图让自己更可靠的小学姐。 他停顿半天,才说道。 “小变態。” 柳卿卿瞬间没气了,蔫儿巴巴的说道。 “才不是这个。” 虽然说的也没错。 “但是你刚才都叫我姐姐了。” 柳卿卿抱住了陆星的胳膊,轻轻晃著。 陆星头皮发麻,好笑的问道。 “你喜欢我叫你姐姐?” 怎么跟小金毛一个样子。 这是什么他未知的女生特別爱好吗? “就,就很,很有意思啊。”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些特殊称谓你不觉得很能增进感情吗?” 柳卿卿贴著陆星走路,掰著手念念叨叨道。 “就像我叫你哥哥,你不觉得很开心吗?” “还可以吧。” “那我叫你宝宝呢,你会更开心一点吗?” “是不是有点太腻了。” “好像是有一点,那叫什么能又特殊又你又高兴?” “......叫爸爸。” 柳卿卿震惊的抬头看著陆星。 啊? 叫什么? 陆星若无其事的目视前方,他真是烧糊涂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了。 柳卿卿沉默了,低著头抱著陆星的手臂往前走。 一时之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 等出音乐厅走了一段路之后,陆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忘了说啥。 柳卿卿疑惑道:“怎么了?” “虽然我知道你很想跟我贴贴。” 陆星嘆了口气。 “但是你再贴就给我挤绿化带里了。” 啊? 柳卿卿愣愣的看了一眼,发现陆星已经踩在了绿化带边缘的水泥上了。 噢! “抱歉抱歉。” 柳卿卿赶紧离陆星远了一点。 陆星绷不住了。 一挤一个不吱声,进草只要两分钟。 “我以前没有这个习惯的,是我太想跟你贴贴了。” 柳卿卿闹了个脸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以前真没这个习惯! 陆星沉沉的看了小学姐一眼。 你猜我信不信。 青春没有售价,给我挤出拉萨! 俩人回程的时候没有选择什么交通工具,因为陆星看出来小学姐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树荫下,风吹古木晴天雨。 小学姐像小孩似的走在路边边上,陆星就在一边伸手扶著她保持平衡。 “陆星,你今天开心吗?” 柳卿卿突然问道。 陆星愣了一下,笑著说:“很开心,回头送你个礼物。”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柳卿卿停下了脚步。 “因为你今天带我出来玩了啊。” 陆星回答的很理所当然。 下一秒。 陆星就感觉眼前一闪,小学姐跳起来抱住了他的脖子。 陆星顺势抱住了她的腰,给人来了个转圈圈。 “我喜欢你。” “给你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还的。” 柳卿卿闷闷的说道。 在日常的相处当中,她发现陆星这个人真是的气人。 他收到什么礼物,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在想著怎么还回去 可她是在跟陆星谈感情,不是在做交易啊! 陆星听著小学姐的话,脑海里却回想起了池越衫的话。 他的话都嘴边转了转,还是没说出口,只是说道。 “你这是典型的恋爱脑晚期。” 柳卿卿哼了一声,让陆星把她放下来。 “那又怎样!” 理不直气也壮,给陆星都看笑了。 “不怎样,特別好。” 柳卿卿看著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轻声说道。 “我不要礼物,你给我唱首歌吧。” “想听什么?” “雪落下的声音,你会唱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 陆星立刻拿出手机去翻歌词。 长长的树荫小道,两道身影不紧不慢的走著,伴隨著阵阵音乐伴奏声音。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我能录下来吗?” “v我50。” “v你100,给我唱两首。” “老板大气!” 柳卿卿心满意足的点开了手机录音。 红色按键点开。 陆星牵著小学姐的手,盯著地上的影子,慢慢唱道。 “轻轻 落在我掌心,静静 在掌中结冰......” 陆星的耳边迴荡著池越衫的声音,於是他握紧了小学姐的手。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不是电信诈骗。 “我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 “仿佛是你贴著我叫卿卿。” 听到这句歌词,柳卿卿也握紧了陆星的手。 值了。 她已经值了。 两个人紧握著手,怀著不同的心思,走在同一条小道上,唱道。 “睁开了眼睛,漫天的雪无情。” “谁来赔这一生好光景。” ...... ...... 239 连环碰撞 “当一个各方面都符合你期望条件的人出现,你猜猜你是遇到真命天女了,还是遇到电信诈骗了?” 当天晚上,陆星意料之中的失眠了。 他明明身体上已经有了困意,但是大脑却异常清醒,3d立体环绕式的循环往復播放池越衫说的那些句话。 显而易见的是,池越衫是个很聪明的人,又腹黑又绿茶,报復心极强。 就算是处在极其不利於她的境地里,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拉下来几个垫背的。 很不幸,这次池越衫选择的垫背的是小学姐和夏夜霜。 陆星睡不著了,乾脆睁开眼盯著从窗帘缝隙里投在地板上的一丝月光。 “能骗我什么呢?” 从他日常观察的小细节里得知,小学姐比他有钱多了,肯定也不图他的钱。 可骗子不图钱还图什么? 陆星皱起眉头,原本喝过退烧药已经有些缓解的大脑又重新痛了起来。 如果图他感情,那他们两个也正在相互了解的阶段,为什么要骗他呢。 难道小学姐其实是什么离异带俩娃的少妇? 不像啊。 陆星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片雾蒙蒙的空地,明明伸手就能触碰到真相,却总是隔著一层薄薄的纱。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也总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其实,在跟小学姐一起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问问小学姐有什么骗他的地方没有了。 可是想了想,他还是没问出口。 陆星双手枕在脑后,盯著黑夜中看不清的天板,他的脑海里是池越衫在更衣室的那个破碎又漂亮的样子。 虽然池越衫前面说的都是屁话,但是她有一句是说对了。 他们两个很像。 陆星没有想到池越衫这么迅速而准確的就洞察到了他內心的真实想法,以至於差点给他整破防。 “骗我什么呢。” 陆星翻了个身,长嘆一声。 他为什么不是先知呢,或者像小说里一样,给他一个偷听心声的金手指,这样他就能知道所有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想不明白,脑袋更痛了。 算了,不想这个了。 陆星因为感冒发烧而头脑昏沉,但还不忘在心底重复记忆温总的生日流程。 温总一个做生意的,她生日肯定是少不了要在各种场子各种应酬各种往来。 为了能把生日那一天留给家人,她一向对外宣称的生日是比她真正的生日提前三天的。 也就是说,在这三天里,温总已经把需要应付的场子都应付好了。 剩下的,就是等真正生日的今天,她正常下班在家里过个温馨的生日就好。 陆星合著双眼,开始预设流程。 大前提是,像温总这种经歷过大风大浪,一心只想要稳稳的幸福的人。 她不会想要人声鼎沸的一个生日的。 基於这个前提,陆星给温总安排的生日流程也很简单。 他跟囡囡学校的老师说好了,提前两小时接囡囡放学回家布置装饰。 等温总六点下班,先是他跟囡囡守在门口放礼,然后各自送礼物,端上蛋糕和长寿麵,唱生日祝福歌,安安稳稳的吃顿家常饭,over! 陆星还是有点高兴的,因为温总不是什么喜欢纸醉金迷的人。 如果她喜欢开派对整舞会,那陆星真不確定自己这个生病的身体到底能不能跟得上她的节奏。 陆星看了一下时间。 周五,凌晨三点半。 今天是温总的生日,明天是宋教授的生日。 陆星揉了揉鼻樑,今天温总的生日还没过完呢,他就要想明天到底怎么去给宋教授过这个生日。 说实话,渣男也挺不好当的。 尤其是在七夕和情人节的时候,简直就是赶场子的高峰期,脑子不清醒串场了那就直接火星撞地球宇宙大爆炸了。 哎,还好我不是渣男。 陆星怀抱著这个想法,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 下午两点半. 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镶嵌著朵朵標准的白云,有些炙热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射在大理石檯面上。 “让我看看都需要什么材料。” 陆星额头贴著退热贴,繫著粉色的小熊围裙,认真的按照手机上查到的教程一步一步的进行手下的动作。 他寻思著给温总做点那种特別可爱的生日小馒头,这样囡囡也会喜欢的。 嗡—— 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谁啊?” 陆星把沾满麵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才拿起手机解开锁屏。 点开微信,是魏青鱼。 “怎么又是你。” 陆星刚点开跟魏青鱼的对话框,就看到好多字蹦了出来。 嗯??? 陆星满头问號,回復道。 【陆星】:太长不看,总结一下。 那头的魏青鱼看到了这条信息,备註就从魏青鱼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陆星等了一分钟,对面屁都没发过来。 得。 “別把人工智慧晶片给干烧了。” 陆星长嘆一声,还是翻看起来了魏青鱼发过来的那一长段的文字。 ...... 【魏青鱼】: 下午好,陆星。 首先,我要为我误会你和我爸爸联合在一起的事情,而向你道歉。 我在得知你跟我爸爸签署合同之后,情绪有些失衡,导致自我联想出来了这件事,抱歉。 其次,我要为我依旧喜欢你並且隱瞒了你这件事,而向你道歉。 通过我的观察,我认为你没有做接受感情的准备,由此我认为我对你的感情是一种负担,所以曾经想过用同学朋友的模式来跟你相处,抱歉。 最后,我决定暂停我们之间的諮询关係,让我思考一下对你的感情。 我一直认为现在你对我的拒绝是因为前两年我对感情太迟钝了,所以你现在对我冷漠,这是我应得的。 可现在我得知了原来我们之间的开始只是因为一纸合同。 这两年多的感情在我的心里是很珍贵的存在,可现在所有回忆都变成了由谎言编织的梦境,我感觉到很难过。 可这並不是代表我不喜欢你了,我的心还在痛,依据反证法,越痛越爱,我想我还是在喜欢你。 但我们的相识是建立在一场谎言上这件事,我无法忽略。 我的感情很迟钝,我也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我想不明白。 我的心里明明依旧在想你,可是合同的事情,却让我觉得想流泪,我这是怎么了,我生病了吗,我变得很奇怪很矛盾。 因此,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去重新梳理一下我对你的感情。 另外。 我想你选择签订合约,也许是有自己的难处。 如果你需要资金援助,只要不是赌博与吸毒,你可以给我发一个1,我给你转钱。 我要说的说完了,祝你今天开心,明天开心,每天开心。 ...... 看完了魏青鱼的发的这么长一段话,陆星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的重点放在了某段话里。 “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感情么?” 陆星撕掉额头上的退热贴,念了好几遍这句话。 他知道魏青鱼很轴。 能因为开头的错误而质疑整个过程的正確性,这是魏青鱼会做出来的事情。 陆星身形晃了一下,伸出双臂撑在檯面上。 好累啊。 感冒低烧之后,他觉得骨头缝里都透露著酸意。 不过...... “真好。” 陆星他发现魏青鱼真的变了很多。 “越来越像个人了。” 如果魏青鱼只是从听从她父亲命令的ai机器人,变成听从陆星命令的ai机器人。 那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可是现在,魏青鱼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有自己的情绪,会有自己的思考,会有自己困惑苦恼的事情。 这样很好。 陆星笑了一声。 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会过期的。 感情这种脆弱东西,加不了防腐剂,过期的更快。 只要魏青鱼没有拐过来这个弯儿,那这份感情也就能名正言顺的消失了。 在某个稀疏平常的周五下午两点半,微风煦日,蓝天白云,陆星终於结束了与魏青鱼长达两年多的纠缠,长舒一口气。 ...... ...... 240 倒贴钱上班 下午四点,陆星去囡囡的学校接人。 其实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把生日的装饰都做好,毕竟温阿姨也不是铺张的人。 但是没办法,囡囡抱著他的脖子撒了好久的娇,握著小拳头一本正经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著,说她也要为了妈妈的生日做一点事情。 陆星可不是无脑宠孩子的人,他只是单纯想让一个三岁小孩表达孝心而已!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囡囡幼儿园的老师早就认识他了,也很放心他。 这次为了给温阿姨个小惊喜,陆星还是打车来的。 “宝宝,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陆星手臂上掛著囡囡的书包,两手一捞就把小粉糰子给抱在了怀里。 囡囡脸上明显带著期待的神情,挥舞著小拳头。 “开心!”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更开心啦!” 看著囡囡圆鼓鼓跟蜡笔小新似的脸颊,陆星笑出了声。 有些人类幼崽是真的可爱啊。 “爸爸,你今天有想我吗?” “有,一直在想。”陆星还是没忍住,捏了捏囡囡的脸颊,好软,像一样! 囡囡开心了,糊了陆星一脸的口水。 “我也想爸爸了,还想妈妈了!” 陆星也没嫌弃,打了个车,直奔一个挺高档的蛋糕房。 囡囡从小方向感就好,她趴在车窗边看著一直往后倒退的树木,好奇的问道:“爸爸,我们不回家吗?” “你不是想给妈妈的生日做一点事情嘛。” 陆星笑了笑。 “我订了蛋糕,我跟人家说好了,给你留个位置,让你写几个字,妈妈看到一定很开心。” 嗯?! 毫不夸张,陆星看到囡囡的眼睛唰的就亮了起来。 “真噠?” “真的。” 陆星小小年纪喜当爹,已经非常熟练了。 “爸爸真好!” 囡囡爬到陆星的身上抱著他的脖子贴贴,给司机师傅看的红眼病要犯了。 陆星赶紧扶住囡囡,防止她摔了。 他之所以选择这么干,也有自己的想法。 首先无可置疑的是,在温阿姨的心里,囡囡永远都是排第一位的。 这个第一位是包括温阿姨本身的排名。 也就是说,在温灵秀的心里,囡囡是比她自己还要重要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他对於自己的事情是得过且过的,但是对於別人託付给他的事情,他就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给別人的事情搞砸了。 温阿姨就是这样的存在。 即使囡囡只是她妹妹的女儿,可是她对於囡囡有一种天然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是她自己赋予自己的,驱使著她奉献燃烧自己。 所以,温阿姨在看到囡囡为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肯定心里是开心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温阿姨才是最终给陆星发工资的那个人,陆星当然希望她开心一点。 就算是在职场里上班,也要认清楚,到底哪个是真正发工资的老板。 “爸爸,我的贺卡都做好了,你给妈妈准备生日礼物了吗?” 回程的时候,囡囡第32次问了这件事。 陆星看了看囡囡,笑而不语。 小孩其实心里也有点小竞爭,想看看自己的礼物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既然陆星不说,那囡囡就天真的问道。 “是珍珠项链吗?” 陆星哽住,买不起。 “那是玉鐲子吗?” 陆星又哽住,还是买不起。 “那是钻石戒指吗?” 陆星又双哽住,抱歉大小姐,还是买不起。 淦! 陆星在自己即將被问破防之际,迅速的拍了拍囡囡的小手,柔声道。 “妈妈最喜欢囡囡了,肯定也最喜欢囡囡的礼物啦。” 我来是当舔狗的,不是来上吊的。 哪儿有倒贴钱上班的(除了医学牲版)! 囡囡开心了,趴在陆星的肩头,奶声奶气的说道。 “那爸爸,到了你生日,囡囡也给你送礼物好嘛。” “好啊。”陆星答应的很快,垂眸盯著副驾驶的靠背。 囡囡更开心了,啪嘰一口亲在陆星的脸上,眼睛亮亮的说。 “那囡囡要永远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过生日!” 陆星摸了摸囡囡的头,始终不看她。 ...... 四点半,陆星和囡囡到达家里。 在去接人之前,他就把那些彩带和气球都准备完毕了,只剩下粘贴了。 没有技术难度又很有参与感,很適合囡囡这个小菜鸡。 在有些家庭里,妈妈总是在嘮叨孩子什么事都不做,一点都不体谅父母,但是真当孩子想干点什么家务比如拖地之类的,妈妈就迅速的出现一把夺过拖把,说你弄的不乾净,还得我来,久而久之,这就很容易把孩子养成麻木巨婴。 所以其实囡囡能有这个心意,陆星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一进门,俩人洗完手换好居家服之后,一人手里拿著一个装饰品。 陆星一脸严肃道。 “小小怪下士,你准备好了吗!” “报告大大怪將军,准备好了!” 囡囡像模像样的学著陆星站直了,还用圆圆的小手敬了个礼。 “开干!” 陆星憋著笑,一声令下,俩人开工。 ...... ...... 241 在小帅和小丑之间,选择了小三 “餵?果汁汽水茶咖啡,要不要给您来一杯?” 陆星踩在椅子上掛彩带的时候,接到了来自李大春的电话。 李大春这人脑子直愣愣的不拐弯,体格是真的强,脑袋也是真的空。 不过陆星还是挺喜欢李大春的。 因为这李大春啊,他善! “什么果汁汽水茶咖啡?有椰奶吗,我爱喝椰奶!” 李大春没听懂陆星在说啥,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道,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要是请我喝,喝矿泉水也可以。” 陆星笑了一声。 好傢伙。 薅羊毛薅到了他头上了! 不过陆星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小心从椅子上下来,坐在沙发上问道。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想哥了?別太爱我。” 那头的李大春愣了一下,才蔫儿蔫儿的说道:“是有点想你。” 陆星:??? 不是哥们。 我开玩笑的,你可別真来这套啊! 李大春语气里透露著浓浓的遗憾。 “方餐厅开了个新窗口搞活动,说是两个人点同一种餐可以半价。” 陆星:...... 好吧。 不愧是你!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弱小可怜但能吃。 陆星鬆了一口气,他当时跟著付叔学习的时候,也看到过付叔带男的回来。 后来付叔结束之后问陆星要不要拓展业务,那天陆星强烈且惊恐的拒绝了。 当时付叔特別失望的感慨了好久。 他咋说的来著,陆星回想了一下。 哦想起来了。 当时付叔说,陆星这样子极度抗拒的样子能卖的价钱更高,不越线可惜了。 毕竟自古以来,大家最爱的就是劝妓女从良,拉良家下水。 听了付叔的话,那几天陆星噁心的一直没吃下去饭,暴瘦了好几斤。 还是后来付叔说不吃饭肌肉没了客户不喜欢,陆星才开始忍著噁心吃饭,没有得上厌食。 陆星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摸了摸还有点烫的额头,悠悠的说道。 “那你可以去邀请王珍珍一起吃啊,这都是机会啊。” “我我我我......” 这下完了,李大春本来就说话说不囫圇,现在还成结巴了。 陆星学著他说话。 “你你你你怎么了?” 李大春长嘆一声,颇为绝望道。 “前几天她生日,我约她出来。” “我送给她了我最喜欢的东西,然后她再也不理我了。” 陆星顿了一下,想到了李大春脑子里装的东西,他难以置信道。 “你別跟我说你把你蛋白粉送她了。” “那不是。” 陆星鬆了一口气。 “我送给她了两个10kg的哑铃,还是粉色定製款美乐蒂的,特別可爱!” 陆星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李大春委屈,但他必须要说。 “然后我们从餐厅分开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我消息,在班里她也不理我了。” “我问她借书,想要趁机跟她搭话她也不理我,还甩给我一本我最害怕的恐怖小说。” “还有......” 李大春好像终於找到了能说话的人,他都委屈成河豚了,全部给说了出来。 到最后。 陆星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所以......” “那天王珍珍生日,她愿意单独跟你出来吃饭。” “她跟你单独出来吃饭,然后你送给她了两个10kg的粉色哑铃?” “你送给她了两个10kg的粉色哑铃之后在餐厅分开的,你没送她回去啊?” “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她怎么提著40斤的哑铃回去的?!” 陆星震惊了。 “就这她居然还愿意借给你书?” 啊? 李大春傻了。 “可是她说不用我去送她啊。” 陆星揉了揉鼻樑,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反问道。 “老班还说不准你上课吃东西呢,你怎么不听她的话?” 李大春沉默了。 良久。 他小心的问道:“那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陆星靠在沙发上,盯著装潢精致的天板,说道。 “有机会。” “王珍珍要是真烦你,还借你书干什么,不甩你两个白眼就算你好的了。” 李大春觉得陆星说的有道理,於是他立刻诚恳的问道。 “陆大师,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陆星想了想,“你就再送给她一罐蛋白粉。” 啊? 李大春疑惑:“那她不是会更生气了吗?” 陆星嘆口气,回復道。 “你没头没脑的送给她两个哑铃,那么沉,还让她自己拎回去,她肯定觉得你神神叨叨的。” “你再送给她一罐蛋白粉,然后跟她说,你看她太瘦了,担心她身体不好,想带著她一起去锻链身体。” “如果她没有拒绝,那就说明她根本不就討厌你,这样还能给你俩製造一下单独相处健身的机会。” “在健身的时候,你教她用器材,那是不是能近距离接触一下?这是在你最擅长的领域,那你就要好好的展示一下。” “还有......” 陆星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李大春连连点头,並表示以后他跟王珍珍结婚了要给他单开一桌席! “不过你要是真想吃那个半价饭,你带著胡钟钟去唄。” 陆星打了个哈欠,退烧药和感冒药的副作用让他有点昏昏欲睡。 不过。 他这辈子別的没学会,就学会死装了。 完全ok,很有精神! 一提胡钟钟,李大春更委屈了,他像是跟家长说话似的控诉胡钟钟。 “他网恋了!整天吃也不吃,喝也不喝的!今天下午他还请假奔现去了!” “他说那个女生是他的真爱,方方面面都很符合他的要求,他要娶她!” “这要是让他爹知道,肯定要把他的腿打断。” 嗯? 陆星听到这话蹙起眉头,他又想到了池越衫说的话。 思索片刻。 陆星点开了胡钟钟的抖音。 至於他为什么知道胡钟钟的抖音,在他木雕帐號私信里最疯狂的那个就是胡钟钟。 死宅真噁心! 陆星看到胡钟钟抖音发的最新一条是一张坐在高铁上的窗外风景,配文道: 【网恋奔现去了!成功了就改名叫小帅!失败了就改名叫小丑!】 看时间,已经发出去几个小时了。 陆星看了一眼胡钟钟现在的暱称,瞬间呆住了。 不是小帅,也不是小丑。 上面赫然两个大字—— 【小三】 陆星:??? 坏了! 胡钟钟网恋开到隱藏款了! ...... ...... 242 同路过 很难得,胡钟钟那条视频的热度挺高的。 吃瓜是人类刻在dna里的天性。 视频的评论区下面蹲守著无数的缺德网友们,並且还呼朋唤友的召唤自己的朋友前来观赏。 【哈哈哈哈哈,那对小情侣不喜欢你嘛,是他们一起来车站接你的吗?】 【哎呀,网友的失败让人心里暖暖的(比心)】 【我们网恋界有自己的燃冬!】 【一次勇敢,换来了一生的內向】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奔现啊!趁著这个运气,建议你现在去游戏里抽卡,绝对能抽到隱藏款!】 【好恶毒的网友们】 【嘿嘿,我也去奔现了,奔现成功就改名叫我爱吃牛肉,我不爱吃牛肉!】 【大兄弟,你怎么改名叫“他也有牛牛”了?】 【没事儿牛牛大兄弟,关了灯都一样。】 【补药有牛牛哇!!!】 陆星翻遍评论区,愣是觉得现在的人越来越癲了。 道德是没有的,疯是必须发的。 而当李大春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最后,他只是憋出来一句话。 “那女的没结婚生子吧?” “那也挺好,买一送一。” 陆星被干沉默了,犹豫了好半天才说了这句话。 话音落下。 李大春不说话了,陆星也不说话了。 俩人拿著手机沉默良久,最后陆星开口道。 “你有空还是去关心关心他吧,我这儿有事,关心不过来。” 李大春重重的点头,拍拍胸脯。 “放心吧,交给我!我去联繫他!” 陆星觉得李大春还是挺靠谱的,但是他又交代了一句。 “如果能联繫上胡钟钟,他也没有重大损失的话,你就儘量別给他家长打电话,让他自己做决定。” “为什么?”李大春不懂。 陆星嘆口气,靠在沙发靠背上,“胡钟钟他爸一直看不上他,他爸是公安里的人,最喜欢的儿子类型是你这种类型的。” 而胡钟钟那个死宅瘦弱的样子,要不是他学习挺好,他爸就更看不惯他了。 李大春有点震惊,“啊,真的吗?我妈还总是说让我跟咱们班的胡钟钟学学呢,別整天就知道吃喝拉撒。” 陆星笑了一声说道:“胡钟钟当初还说过,羡慕你妈妈总是给你做饭让你带学校吃呢。” 人总是这样,对已经拥有的东西毫不珍惜,却一味的追求那些虚幻的事物。 等临到暮年,才会发现。 其实想要的东西,一开始就在自己的身边了。 陆星又交代了两句,李大春拍拍胸口点头道。 “放心吧,我知道了!” 掛了电话,陆星长舒一口气。 他给胡钟钟发了一条消息,那头没回。 网恋是一项极具难度的活动。 在网络上,看似披上马甲,实则卸下偽装。 你也永远也不知道电子屏幕的后面是你想要的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小女朋友,还是五大三粗鬍子拉碴的抠脚大汉。 当然,后者的概率更大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胡钟钟这个死宅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起手就是绝杀。 那个小三暱称,陆星是真的没绷住。 “爸爸!快来!” “誒,怎么了?” 听到囡囡的声音,陆星立刻放下手机走了过去。 厨房里,囡囡正踩在小板凳上洗车厘子,努力的侧脸越看越觉得q弹,想让人戳一戳。 陆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是他给自己工作谋的福利,毕竟以后也戳不到了。 “爸爸好討厌!不要动我了!” 囡囡白白软软的小手指了指旁边的瓷盘,一颗一颗的车厘子像深红宝石簇拥在一起,个头硕大,圆润饱满。 “爸爸,这是我洗的,我洗了好多遍,很乾净的,你吃你吃!” 陆星过去把人从小板凳上抱了下来,好笑道。 “想吃怎么不叫我来洗。” “可是,可是我想给你洗啊。” 囡囡安安静静的被陆星给抱到沙发上,扑闪扑闪著眼睛盯著陆星的脸。 陆星愣了一下,感觉不对劲,於是立刻问道,“是不是学校里有人对你不好,怎么今天这么黏?” 看陆星紧张兮兮的样子,囡囡露出了笑脸,乖乖的摇头。 “不是的。” “我只是想多看看爸爸。” 陆星顿了一下,揉了揉囡囡的脑袋。 其实他一直觉得小孩很不好骗,有些小孩有新手期保护,简直敏锐到可怕。 他也不敢继续问下去了,继续问下去他肯定能得到並不想要听到的答案。 於是陆星说道:“是不是装饰太无聊了,我们去玩一会儿?” “好啊!” 囡囡高举双手抱住了陆星的脖子,陆星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语气却很失落。 “爸爸,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陆星惊了一下,迅速的发现了根源,因为刚才在车上他没有回答囡囡的话。 他不想骗小孩,於是就没有承诺。 可是囡囡意识到了。 陆星嘆口气,温家的人哪有几个是笨的。 囡囡埋在陆星的肩头,闷闷道:“我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很开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离开呢? 这是爸爸自己想要离开的,还是妈妈让他离开的? 囡囡不明白。 她不想要爸爸离开,也不想要妈妈不高兴。 从她有意识开始,就是妈妈一直在守护著她,她想要妈妈高兴。 难道爸爸妈妈是不可以共存的吗? 为什么? 囡囡抱紧了陆星的脖子,就好像这样就能留下他。 陆星拍了拍囡囡的后背,沉默的盯著茶几上的装饰品。 他其实觉得...... 囡囡並没有温阿姨想像的那么易碎。 可这是温阿姨妹妹唯一留下的孩子,温阿姨当然对囡囡的状態紧张兮兮的。 在物质上,温阿姨已经把最好的都给囡囡了,可是陆星却觉得,这两个人的心离得很远。 温阿姨觉得留下他的话,他的职业背景对囡囡的成长道路不好。 囡囡更觉得如果违背妈妈的想法而留下陆星的话,太过於自私。 温阿姨在为囡囡考虑,囡囡也在用自己的想法来为温阿姨考虑,明明是互相爱著对方的母女,却更无法言说自己內心的感情。 与家人的交流,是人一辈子要学的课题。 陆星又安慰了囡囡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总算是把人给哄好了。 他鬆了一口气,大脑依旧昏沉,他去磕了几颗感冒药和退烧药。 “爸爸你在吃什么?”囡囡好奇的抱著陆星的腿,仰著头疑惑的问道。 “维生素,你要吃吗?你也该补充一点维生素了。”陆星带著笑意问她。 “不要不要!”囡囡皱了皱鼻子,立刻跑远了,“一点都不好吃!” 陆星收好药,悠悠的跟了上去。 “是啊,一点都不好吃。” “所以囡囡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一定不能生病哦。” 囡囡重重的点头:“知道啦!” 看囡囡蹦蹦跳跳的背影,陆星笑了一声,顺手拉开餐桌旁的抽屉。 一个淡紫色包装,繫著蝴蝶结的礼物盒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这是他送给温阿姨的生日礼物。 感谢温阿姨这些年对他的关照。 “爸爸,来玩捉迷藏啦!” “好的,来了来了!” 陆星笑著应了一声,这是他给温阿姨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他一直很感谢温阿姨。 感谢温阿姨曾经让他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或许...... 陆星盯著抽屉里的礼物。 或许换个时间,我们真的登对。 陆星合上抽屉,望向窗外傍晚的天空。 我遇到过一束光,在日落时分还给了太阳。 同路过,就够了。 ...... ...... 243 自由鸟 世界人工智慧创新大会. 现场企业家,创业者,新生代,学者云集,各种记者的长枪大炮等候多时。 魏青鱼穿著低调的一身黑,坐在会场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她漆黑的眸子愣愣的盯著手机对话框。 对话那头是陆星。 魏青鱼斟酌了很久,一宿没睡,想了很多才给陆星发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发,可是她此时此刻的心里是难过的。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样子,那么遇到难过的事情,她会默默的忍受。 忍到什么时候呢? 忍到这件事在心口位置的神经全部痛到坏死,感受不到难过,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她变了。 在陆星的影响之下,她想说出一些內心的感受。 对话那头的陆星久久没有回覆,魏青鱼撑著额头,眉目低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不是不该发最后一段.....” 魏青鱼的眼神里有些懊悔。 “他会不会觉得我在施捨他?” 魏青鱼本来不打算加最后一段话的。 可是......可是她看陆星的微博,知道陆星的经济条件不好。 她担心陆星遇到困难强撑著不说,她又担心陆星抹不开面子张口借钱。 毕竟借钱的时候总是会有低位感的。 思来想去,她约定让陆星给她发个1,这样的话,陆星不用张口,她就懂了。 可现在陆星不回復了。 魏青鱼纠结万分,脑袋都快想短路了,为什么人拥有了感情就会变得这么矫情呢。 “哎呀,哈哈我手机怎么不小心掉了,真是的。” 丹唇未启笑先闻。 一道带著浓烈脂粉气的香水味从魏青鱼头顶飘了过来,然后她就看到了掉在脚边的手机。 魏青鱼抬头,跟一个穿金戴银,带著强烈富婆气质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嫂嫂好。”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叫江丽雪。 魏煒的老婆,她的嫂子,魏文海一直看不上的有陪酒黑歷史的儿媳妇。 魏青鱼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想要弯腰帮江丽雪捡起来她的手机。 “哎,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江丽雪立刻蹲下身捡起来自己的手机。 魏青鱼瞄到了江丽雪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她顿了一下,想起来了陆星教导她的话。 自从魏文海跟她摊牌之后,她就遭到了冷遇,幸好她听陆星的话,一直跟魏煒私下联络。 不然的话,头顶有魏文海的压制,身旁有魏煒的竞爭,那样她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这个嫂嫂露出手腕翡翠鐲子的时间太长了,魏青鱼突然灵光一闪,尝试著说道。 “嫂嫂,你的鐲子很漂亮,是我哥送你的吗,他应该用心了,很衬你的肤色。” 魏青鱼的声音毫无起伏,没有諂媚,就显得夸奖更加真实。 果然。 江丽雪听到这话,高兴的坐在了魏青鱼的身旁,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骄傲。 “你也觉得好看是不是?” “我都跟你哥说了不用给我买了,他偏要给我买,真是的,我是越来越管不了他了!” 魏青鱼学著用陆星的方法来分析他人。 这个嫂嫂的经歷,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话本故事里青楼女人用赎身钱供书生进京赶考。 除了爱魏煒之外,单纯就是个脑袋空空喜欢买买买狂看偶像剧做医美美容的女人。 当然,这个女人很重情义。 所以,魏青鱼刚才的话,既夸了江丽雪的首饰,又夸了魏煒对她的感情。 看著江丽雪的反应,魏青鱼知道自己夸对了。 “小鱼,你今天真好看。” 江丽雪被夸的高兴,也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顺势也夸了魏青鱼一句。 不过她觉得自己夸得挺对的。 刚才她大老远就瞅见魏青鱼白得发光的坐在角落里,没办法,那个脸就低调不了。 近处一看,魏青鱼不愧是小年轻,那小脸跟羊脂玉似的细腻雪白,看得她都想摸一把了! 而且自从魏煒说他跟魏青鱼合作了之后,江丽雪越看魏青鱼越顺眼。 死魏文海,居然说她不吉利。 她再怎么不吉利,也供魏煒上学了,谁跟魏文海似的,薄情寡恩,he tui! 这年头,女人可以確定这个孩子一定是自己的,但男人可確定不了这孩子一定是自己的。 当初魏文海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想去把私生儿子们都给找回来。 结果一验dna,十个里面六个都不是他的,气得魏文海差点脑溢血。 怎么没气死他呢? 江丽雪心里琢磨著,她应该多去魏宅转转,最好剋死魏文海这个老不死的! 江丽雪想著想著,目光落在了魏青鱼的手机屏幕上。 整个聊天界面里,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发言框,那头愣是一句都没回復。 我去! 江丽雪震惊,八卦雷达启动! 连魏青鱼这种人居然也在当舔狗吗? 注意到江丽雪的眼神落脚点,魏青鱼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悄无声息的红,她立刻手忙脚乱的把手机锁屏。 这是江丽雪第一次见到一向平静的魏青鱼惊慌失措的样子。 emmm...... 好可爱e?(?> ? <)?3! 江丽雪一直都跟魏煒这个便宜妹妹不熟,她觉得这个魏青鱼太冷淡了,也总觉得魏青鱼肯定看不起她,毕竟她的过去陪酒的歷史不光彩。 但是现在看来...... 也许魏青鱼不是冷淡,而是內向呢? 江丽雪好像找到了新的乐趣,她还是更喜欢多了一丝生动鲜活人气儿的魏青鱼。 “小鱼啊。” 江丽雪探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 “咱们这条件,绝对不能当舔狗嗷!” 魏青鱼耳根发红,不自然的撇过头,轻轻地说,“不是的。” “要不嫂嫂教你几招啊?” 魏青鱼怔了一下,想起来了对江丽雪耙耳朵的魏煒,“......什么?” 江丽雪盯著魏青鱼泛红的耳根,心头的变態小人仰天狂笑! 妈的! 好可爱的害羞妹妹!亲亲亲亲我狂亲! 江丽雪拍拍胸口,那股子当初出来混的风尘豪气又出来了。 “放心吧小鱼,嫂嫂我混了这么多年,可太懂男人了!我必定倾囊相授!” “小小男人,必帮你拿捏!” 等发现江丽雪眼神里闪烁著诡异变態的光芒后,魏青鱼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江丽雪的前科。 这个嫂嫂以前是......干陪酒的的啊。 她的经验真的可行吗? 魏青鱼陷入了沉思。 “对了嫂嫂,我哥呢?” 弱小无助的魏青鱼试图转移话题。 没想到江丽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脸兴奋的说道。 “哎呀,別管他了,你的终身大事最重要!他跟死......呃,跟爸爸碰到了温总和夏总,他们正在那儿聊天呢。” “什么?” 魏青鱼怀疑自己听错了。 自从知道合同的事情和陆星的职业之后,以前她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在漆黑寂静的臥室里,魏青鱼面无表情的回想著跟陆星的过往,终於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也许陆星並不喜欢夏夜霜,也许陆星也並不是温总的小朋友。 怎么办? 知道陆星並不属於任何人之后。 她好像有点开心。 魏青鱼嘴角微微抿起,压抑住了一丝笑意。 这是什么情绪? 好奇怪。 ...... ...... 244 温家十八辈祖宗的脸都被你丟尽了! “哎呀,魏总,可算是见著你了。” “我碰见小魏总和青鱼的时候,还寻思著想跟你討教一下育儿心得呢。” 夏老头没想到能撞见魏文海,高兴的跟魏文海打了个招呼。 他觉得魏文海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教育孩子绝对有一手,不管是魏青鱼还是魏煒,那都算是富二代里不错的了。 “夏总好久不见啊。” 魏文海带著淡淡的笑容,没有穿著在家里的衣服,而是换成了正常的一身西装,看起来事业有成。 魏煒跟在魏文海的身后,看著旁边温总柔雅和煦的笑容,总觉得后背发凉。 妈的,死魏文海,故意不跟温总打招呼,这不是在故意找茬的吗?! 但是魏文海不开口,他也不好张嘴跟温总打招呼,只能乖乖的跟在魏文海身后当个掛件。 “哎呀,光顾著跟夏总聊天了,没看到身边站著温总呢。”魏文海故作惊讶的说道。 魏煒低著头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你还能再刻意一点吗? 是个人都知道你对温总不满了! 不过那段时间温总跟魏家爭地皮的事儿也不少人听说过,没什么惊奇的。 “魏总年纪上来了是要多注意注意身体健康,对於老年人来说,视力问题更要多加注意。” 温灵秀好像真的只是关心,她端著一杯香檳,冲魏文海淡淡的露出一个笑。 “对啊对啊。”夏老头连连点头,“我最近就总感觉我好像老了。” 魏文海:...... 谁老年了? 谁老年了?! 魏文海呼吸两下把怒火压制下来。 他烦死温灵秀了,抢他的地不说,说话不仅还阴阳怪气,还夹枪带棒的! 还有夏武这货,俩耳朵中间夹的是颗滷蛋吗? 听不出来温灵秀在讽刺他吗? 魏文海都想走了,没想到夏武非得揪著他討教什么育儿心得。 真有病。 他能说是他的基因好,每个孩子都不用教吗?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说了一会儿,就聊到了孩子的婚姻大事上了。 夏老头还是没忘温总家的那个小帅哥,於是他感慨的说道:“哎,我的女儿要是能跟温总家那个小帅哥有个感情就好了。” 温灵秀瞥了夏老头一眼,嘴角弯起眼神冷冷,“这种事要看缘分的。” “是得看缘分。” 魏文海突然夹进来,意有所指的说道:“婚姻大事嘛,还是得门当户对。” “小辈的不懂事,容易被骗,我们这些做长辈就要帮他们掌掌眼。” “不然碰上那种被人玩剩下的阿猫阿狗,都当个宝贝娶到家里,那真是十八代祖宗的脸都让丟尽了!” 温灵秀沉默了一瞬,脑海里却想了很多。 这话魏文海绝对不是白说的,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那他在暗指什么? 温灵秀的脑海里闪过陆星的脸,嘴角弯起,淡笑道。 “是这样的,不过到底是结婚过日子的,门当户对也要多看看对方人品。” “要是婚生子年纪还没私生子年纪大,那可就有的笑了。” 霎时间。 在场的魏文海,夏武,魏煒全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心虚的避开了眼神。 妈的。 魏·私生子·煒在心里默默流泪。 温总你礼貌吗?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真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啊! 温灵秀开启了沉默技能,在场的气氛瞬间陷入了死寂当中。 良久。 夏老头訕訕一笑,尷尬的说道:“那个,我去个卫生间。” 魏煒看了看魏文海的眼神,也会意的离开了,说道。 “夏总,我也要去,我跟你一起吧。” 转瞬间只剩下了魏文海和温灵秀面对面站著,但两个人的表情都异常冷漠。 魏文海冷笑一声,刚才他顾及著夏武在场,所以没有攻击力太强。 但是现在就剩下俩人面对面了,他想要让温灵秀破防,於是说道。 “人是喜欢变化的生物,结婚也是这样,整天对著一个人那也烦,所以去吃点外面的清粥小菜换换口味也正常,又不是不回来了。” “就像温总一直独身,要是什么时候找了个身强力壮的小鲜肉,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大家也不会觉得温总就爱上那小鲜肉了,顶多是解解闷儿而已。” “总不能温总是真的爱上那种出来卖的小鲜肉了吧,那温家十八代祖宗可要在下面笑死了。” 他也不想跟温灵秀讲体面,他恨死温灵秀抢他的地皮了! 温灵秀笑了一声,柔美端庄,温柔嫻静。 “没错,不过出去解闷也要注意一下,毕竟除了母亲之外,父亲可担保不了孩子是自己的。” “要是白白给人家养了一二十年的孩子,那可不值得。” “哎,魏总,我都说了要多注意一下健康问题了,你是哮喘了吗,怎么突然开始深呼吸了?” 当初魏文海十个私生子里六个都不是自己的这事儿,可出名啦。 温灵秀优雅的抿了一口香檳,落落大方,贴心淡笑道。 “魏总,需要我帮你叫你的助理吗?” 魏文海沉著脸,从温灵秀跟他抢地开始,他跟温灵秀之间就不会有体面了。 只是他没想到,温灵秀的攻击力这么强。 沉默片刻,魏文海决定给温灵秀找点不痛快,於是又重新笑了起来。 “温总,前几天我替你卜了一卦,你想知道卦象是什么吗。” “替我卜了一卦?” 温灵秀笑了笑,不放过任何一个骂魏文海的机会,淡笑道。 “魏总涉猎广泛,回头我在温氏门口支个算命摊,请魏总来给算算风水......” “我算到你会失去你最爱的人。” 温灵秀愣了一下,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平静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魏文海一看温灵秀心乱了,他就高兴了,嘿嘿,他就隨便说说,没想到真唬住温灵秀了! “我算的卦象从来都准。” “那要是不准呢?” “我会让它准。” “魏总,不要违法犯罪。” 听到温灵秀都紧张到这份上了,魏文海今天满意了,决定再刺儿她一下。 “那谁知道呢?不过我也只是隨便说说,还是温总太好骗了,连个不知道是敌是友,不知道怀著什么齷齪心思的舔狗都能当宝。” 他觉得温灵秀还是挺喜欢陆星的,这他不得给俩人之间加点隔阂啊? 呵呵。 要是温灵秀知道陆星是魏青鱼用过的,他就不信温灵秀心里没点什么波动! 哎。 当初他选择了陆星,真是相当英明的决定啊。 温灵秀愣了一下,理解了魏文海的意思。 “......你认识陆星?” “岂止认识,我可是看著他长大的。” 撂下这句话,魏文海悠悠的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魏文海的背影,温灵秀迅速回头找来了赵秘书。 “立刻派人去学校接囡囡,再让別墅的保鏢告诉我陆星现在在哪儿?” “还有,把能查到的陆星客户信息都发给我。” 她以前只知道陆星的大概经歷,但没有去看那些客户信息。 一方面是不忍心看,一方面也许是怕自己看了会......嫉妒。 温灵秀坐上了回程的车。 车窗外高楼林立,金碧辉煌,七彩霓虹灯照在温灵秀的面庞上,柔和了她的眉眼。 失去最爱的人吗? 温灵秀闔上双眸,將眼底的惊慌全部遮盖。 为什么? 为什么在说到最爱两个字之时,她脑海里第一个想起的会是陆星? 为什么不是囡囡? 温灵秀靠在座椅背上,左手搭在眼上,右手死死的攥紧衣角,整个人僵硬的呢喃著。 “对不起......” “对不起......” 我第一个应该想起的是囡囡。 对不起。 对不起妹妹。 对不起。 我没有尽好自己的责任。 对不起。 ...... ...... 245 罪不至此 资料送得很快。 当看到陆星跟魏文海在两年多之前有过交易的时候。 温灵秀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並不觉得魏文海那个年纪还需要什么情绪价值,那就是...... 魏青鱼。 温灵秀的脑海里闪过那个黑髮寂静的少女的身影。 “真是......好受欢迎啊。” 那天晚宴,陆星来接她的时候,她就觉得陆星跟魏青鱼认识。 可陆星说是同学而已。 可是现在...... 怎么会是同学呢? 夏夜霜是一个,魏青鱼是一个,池越衫是一个,到底还有多少? 温灵秀柔软的目光失神的盯著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 也是这个情形里,当时陆星握著她的手,流著泪说心疼她。 温灵秀轻轻地笑,无声地笑,落泪地笑。 如果没有看到那些客户的资料,她还能认为自己在陆星的心头会占据一角。 可在那些客户里,哪个不是家世好人漂亮优秀又耀眼的好姑娘啊? 她又有什么特殊的呢? 赵秘书坐在温灵秀的旁边,就差直接缩进车门里了。 握草! 赵秘书心头震动,头皮发麻,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陆星,你能不能来救我啊啊啊啊! 滴——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赵秘书的祈祷,她的电话响起,迅速的接了起来。 “什么?” “小姐早就被陆星给接走了?而现在陆星的电话打不通?” “別墅的监控只看到陆星带著小姐进屋,但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里面?” 赵秘书诧异的看著温总,在等待温总的下一步指示。 温灵秀愣了一下,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什么?” 像陆星这种周全的人,要提前的接囡囡回去,怎么可能会不给她提前商量? 魏文海说的话又再一次迴荡在脑海里。 也许...... 也许魏文海说的那个最爱的人,是囡囡呢? 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才下意识的歪到陆星的身上。 魏文海认识陆星,魏文海是看著陆星长大的,他们之间的关係到底到什么程度了,魏文海那个神棍会不会哄骗陆星? 温灵秀想起来了魏文海以前的传闻。 那十个私生子里面,確实六个都不是他的,这在当时还是一桩笑谈。 但验完dna之后,那六个孩子连带著妈妈,消失了。 温灵秀死死的攥著手机。 她以为魏文海不敢的,但谁能预料一个人的下一步行动呢? 魏文海本来就是个神棍,整天神神叨叨的,他的想法就更不可预料了。 赵秘书犹豫的说道:“温总,没有你的命令,他们不敢进別墅里找人......” 温灵秀在不断的给陆星拨打电话。 电话迟迟打不通,她的语气里是掩盖不了的慌乱。 “让人进別墅里找,快点!” ...... 当晚,温家別墅灯火通明。 “......哪儿......找......温......我们......” 陆星站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漆黑的天空,枯黄的野草,不断有恶魔的低语响在他的耳侧,他朝著一个方向跑啊跑啊,却怎么都跑不到尽头。 这荒野像是一张黑色大网,逐渐的收缩笼罩,他慢慢喘不过来气。 呜—— 一道长鸣的火车声传来,陆星站在无尽荒野上诧异的回头,一辆火车丝毫没有减速咣当咣当朝他疾驰而来。 “啊!” 咚! 一声闷响,陆星猛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是一片黑暗,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脸颊,发烫到惊人。 这里是...... 这里是衣帽间的深处,囡囡,囡囡要跟他玩捉迷藏。 这里是他最喜欢藏的地方,囡囡也知道,所以能很快找到他。 他居然睡著了。 完蛋! 囡囡呢? 陆星迅速的坐起身,又一头撞在了柜子上,嘶,好痛! 外面的交谈声突然消失了。 几秒之后。 衣帽柜的门被猛然拉开,明亮的灯光直射陆星的双眼。 喀嚓。 陆星失神的盯著手上的一双手銬,以及站在衣帽柜外人山人海的警察,保鏢...... 陆星扯了扯嘴角,脑袋一片眩晕的被拽出了衣帽柜。 他坐在地上,抬头看著无数个面无表情嘴角紧绷死盯著他的陌生面孔,他突然笑了。 嗯。 他应该是穿越了。 穿越到了睡一觉就要被枪毙的时代了。 ...... ...... 246 好多人啊.jpg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说过,人生处处是苦涩的试炼,短暂的欢愉。 以前陆星不懂这句话。 他总是觉得只要是攒够了钱,只要是处理好了客户们,只要是做好了自己本分的事情,那么他的人生就会奔向美好的未来。 他可以选择独身,也可以选择结婚,他会过得很幸福,这是他能活下去的支撑和信念。 可现在陆星懂了这句话。 合约履行过程当中一切温馨的画面和恍惚的瞬间都是假的,只有白纸黑字的违约条例和应付报酬是真的。 只要客户想,她们隨时隨地都可以去践踏他。 他收了钱,这是他应该做的。 那些美好的回忆也只是片刻的欢愉,只有他和客户们一低一高的位置是长久而真实的苦涩。 当他想要跟过去的温情与不信任一刀两断的时候,当他想要给一切一个体面结局的时候,当他想要把一个不完美故事画上完整句点的时候。 事情偏偏会朝著无法想像的方向一路疾驰。 就像此时此刻,他带著闪闪发光的银色手銬坐在沙发上,精致昂贵的吊灯兢兢业业的发出金碧辉煌的光芒,光芒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面容越加佛性和冷淡。 他的面前,他的侧边,他的身后都占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也许是保鏢,也许是警察,也许是助理和秘书们,每个人都如狼似虎的盯著他,好似他现在会突然变成小说里的恶魔长出一对巨大的翅膀破窗而出,飞向皎洁的月亮。 这样的话,他们就没有办法去向身价高贵的温总索要巨额的奖赏和报酬了。 陆星觉得好笑,尝试认真的交涉道:“你们与其看著我,不如快去找找囡囡在哪里,我们在捉迷藏,是我的错,我睡著了,但是如果別墅外的监控里显示囡囡没有出来的话,那她肯定还是在別墅里的。” 没人听他的话。 毕竟囡囡不一定能找到,但是他这个“绑架”了囡囡的绑架犯是实打实的就在这里,如果他们生怕谁先走一步,功劳就落在了另一个人的头上。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更何况现在逮到了陆星这个绑架犯,那就不算是没有立功了。 他们不来找,陆星就自己去找。 可是当陆星刚刚从沙发上坐起来,这些人就如临大敌似的,迅速的把陆星给按了下去,恶声恶气道。 “老实点!等温总回来!” “你到底把温总的女儿藏在哪里去了?快点交代!” “如果你现在不说,一会儿到了警局,形势可就不一样了。” “......” 无数的质疑和审问跟冰雹似的朝陆星的头顶砸了下来,他刚才撞在衣帽柜里的额头已经开始红肿鼓起,他的脖子耳朵在长时间低烧下变得发红髮烫髮疼,他的意识好像在这些视他如白眼狼的人群里抽离处理,平静的飘在上空看著这个滑稽的场面。 似曾相识。 当时他在收养的家庭里,弟弟不喜欢他,小孩子的恶意是毫无理由的,是没有原因的,弟弟在玩累了之后,会故意的倒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喊声叫来爸爸妈妈,然后他就会漠然的站在一边,安静的听著弟弟哭诉著说是他把弟弟推倒了。 看他被爸爸妈妈训斥,是弟弟玩累之后的休息节目。 爸爸妈妈不相信他,也不愿意去调一下客厅的监控,看看前几分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个外人,不值得这样。 陆星笑了起来。 不论平常生活里客户们表现的有多喜欢他,可真正遇到客户们在意的事情,他还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他还是那个看著別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外人。 从来都没有变过。 不知道温总是怎么描述的他,以至於所有人都不信任他,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把囡囡藏了起来。 陆星其实觉得自己也有错。 他不该去跟小学姐去水世界的,这样他就不会感冒,他更不应该步入音乐厅吹冷气,这样他就不会发烧,他更更不应该进更衣室,这样他就不会失眠精神不济加重病情。 如果没有这样,他的警惕性绝对不会这么低,他考虑的东西绝对不会有这么大一个漏洞。 行百里者半九十,临近解放,他的思想懈怠,行为鬆弛。 他活该得到惩罚。 陆星平静的靠坐在沙发上,他並不著急,囡囡不是什么会乱跑的小孩,只要是別墅外的监控没有拍到她出去,那么她肯定就在別墅里呆著。 是不是这几天忙著给温总做生日礼物累著了,所以在哪里睡觉呢? 咔嚓。 也许过了几分钟,別墅的大门迅速而著急的被推开,赵秘书推开门之后,就立刻扶住了一路坐车疾驰而来已经腿软的温总。 “温总,我刚才听到衣帽柜里有响动,就第一个上去把人给抓出来了!” “不是的温总,是我......” “......” 温灵秀刚踏进別墅还没三步呢,刚才围著陆星的人就呼啦哗啦的一股脑全都围了上去,生怕自己说慢了两句,温灵秀就不记得他们的功劳了。 越过层层人群,温灵秀在夹缝里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如老僧入定的陆星。 他没有看过来一眼,哪怕是一眼。 等等。 温灵秀的目光落在了陆星红肿鼓起的额头,她突然心一惊,快步推开了人群,难得动气的问道。 “谁让你们打人了?!” 赵秘书也惊了,立刻看向了陆星的脸。 稍微的伤口並不影响他的外貌,甚至给他增添了几分破碎的气质。 等温灵秀走到陆星面前的时候,才看到陆星手腕上戴著的手銬,她彻底懵了,慌张的问赵秘书,“你怎么跟人交代的?!” 她只是让赵秘书找到陆星,谁让她这样对人的?! 看情况不对,刚才第一个銬上陆星的警察迅速的上前解开了手銬,解释道:“温总,这个人有绑架你女儿的嫌疑,所以我先控制住他,防止他逃跑。” 温灵秀扫了一眼別墅里这么多的人。 陆星难道是绿巨人吗,他能够打倒这么多人跑出去? 赵秘书也慌了。 她情急之下吩咐的话,没有想到到最后会被传成这样。 这就像是公司里领导传话。 董事长说,员工上班儘量要注意一下仪容仪表。 高层就说,员工上班女生最好化妆,男生最好穿皮鞋。 经理就说,员工上班必须统一服装,全部穿工装,我指定地点,自行购买。 领班就说,员工上班必须穿工装,不然扣钱,女生化妆时必须不浓不淡,口红要是豆沙色的,高跟鞋的跟超过3厘米,不然扣钱,男生穿的皮鞋必须是黑色的,里面的袜子要穿这个顏色的,不然扣钱,还有...... 一层一层传下来,话的意思完全就变了。 赵秘书明明吩咐的是让人找到陆星和囡囡,谁能想到这群春竹直接把人当犯人扣住了啊! 陆星手上的手銬被鬆开的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避开了温阿姨伸过来想要查看他额头情况的手。 一只手就这么停滯在了空中。 “爸爸妈妈!” 一道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凝滯的空气,所有人齐刷刷的抬头看了过去。 囡囡抱著玩具兔子,懵懵的站在三楼走廊上。 “你们在做什么?好多人啊!” 完了。 ...... ...... 247 最后的晚餐 完了! 此时此刻,赵秘书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她刚才甚至阴暗的在想,要是陆星真的是绑架犯的话,那么除了会牺牲他之外,所有人都能得到好结局,她出现重大传话失误也不会被计较了。 可陆星不是。 囡囡就这么好好的站在这里,人群里有人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啊!我们明明找了三楼的啊!” 囡囡乘著电梯下来,噠噠噠的跑到了陆星的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等陆星把人抱起来之后,囡囡摸了摸陆星的额头。 “爸爸,你感觉好点了吗?” 陆星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宝宝,我本来要跟你玩捉迷藏的,结果在衣帽柜里睡著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了好多个对不起,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太不敬业了。 幸好囡囡没事,要是囡囡真的有事,他真的会去死的。 囡囡软软的小手摸了摸陆星的脸,把陆星的嘴角撑了起来,成了笑著的样子,奶声奶气的说道。 “没有关係啊,爸爸生病了嘛!” “囡囡生病的时候,也总是想要睡觉的。” 生病? 温灵秀怔住了,立刻抬头去看陆星的脸。 可是...... 陆星除了额头的红肿之外,根本就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生病的感觉啊? “爸爸捉迷藏总是藏在一个地方,我早就知道啦!我去找到爸爸的时候,爸爸就靠著衣服睡著了,我给爸爸盖上了我的小被子!” 囡囡说完有些纠结道。 “可是当时爸爸的脖子热热的,是不是不应该盖被子,但我生病的时候,爸爸妈妈总是说要盖好被子。” 陆星笑了一声,喉头哽咽,强撑出了欢快的语气。 “那你刚才去哪里了呀?” “嘿嘿。”囡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爸爸隔壁的衣帽柜里睡著了,睡在衣服里好舒服!” 寂静—— 囡囡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別墅都陷入了寂静当中。 怪不得刚才找不到陆星和囡囡,他们两个都睡在了衣帽柜里,那群人就算是找人,也不敢衝进温总一个女人的私密衣柜里扒拉啊。 陆星鬆了一口气,笑著说:“今天睡的太多了哦,晚上要睡不著了。” 囡囡从陆星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冲温灵秀伸出了胳膊。 “才不会的!” “而且我还要给妈妈过生日呢!” 过生日? 温灵秀如梦初醒。 她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日,在前两年每次生日都赶到了周六或者周日,那不是陆星的服务时间,他也就不来了。 久而久之,生日对於温灵秀来说只是一个虚无縹緲的符號,她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了。 可是今天...... 今天是周五,是陆星的服务时间。 是陆星给她过的第一个生日,也许会是最后一个生日。 生日啊...... 温灵秀这个时候扫视著四周掛著的彩带和气球,最中间掛著happy birthday,她想笑一声,却觉得嘴角重似千斤,怎么都弯不起来了。 生日啊...... 怪不得陆星会提前接囡囡回家,原来是在给她布置这些东西。 而她在干嘛? 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害怕魏文海的话,即使不是她的本愿,可这群警察和保鏢依旧让陆星受到了伤害。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会因为魏文海的几句挑拨离间而產生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 是因为说到最爱的人,她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陆星而不是囡囡,由此產生的愧疚导致她心乱了吗? 温灵秀垂下眼眸,一直平淡如水的心头剧烈震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魏文海,我一定杀了你。 看著温阿姨的反应,陆星大概明白了,这中间可能出现了点儿问题。 就像有人想要拍领导马屁,切忌用力过猛,否则很容易拍人脑门上。 不过他懒得计较,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 於是陆星冲赵秘书使了个眼神,赵秘书会意,迅速带著助理和秘书们把这些人给弄走了。 不过几分钟,原本到处是人的別墅里变得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陆星,温灵秀和囡囡。 “好了,妈妈回来了,囡囡要做什么呀?” 陆星进了厨房里,把做好了在热著的饭菜一盘一盘的端了出来,囡囡也赶快把自己的礼物贺卡拿了出来,奶声奶气的说道。 “这是我给妈妈的生日礼物!” “谢谢宝贝,妈妈很喜欢。”温灵秀紧紧握著囡囡递过来的贺卡,整个人的眼神却完全掛在陆星在厨房的背影上。 太不对了。 一种浓重的不安瀰漫在她的心头,她难以想像陆星现在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可陆星偏偏还是在笑著的。 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刚才一切的喧囂都不存在过。 不是的。 温灵秀垂下眼眸,刚才那是存在过的。 陆星现在平静的像一座山,可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囡囡还在的话,那陆星就会变成一座火山,隨时在爆发的边缘。 在陆星从冰箱里端出来了一个蛋糕,並且插上蜡烛点火,笑容满面的让她许愿的时候,这种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她想要张嘴解释点什么,可是陆星丝毫不给她机会,只要是她开口,陆星就必然会把话题给带走。 “许愿吧。” 陆星笑著说。 温灵秀盯著摇曳的蜡烛火苗,沉默了一会儿,把火苗吹灭。 “芜湖!!!” “哇!!!” 陆星和囡囡一起鼓掌,好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温灵秀犹豫的看著陆星,“我刚才许的愿望是......” “不要说。” 陆星笑著把切蛋糕的刀递给了温阿姨。 “说出了就不准了。” 盯著陆星弯起的嘴角和平静的眼神,温灵秀想。 你是觉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听? 一顿饭吃到最后,陆星从厨房里端出来了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麵放在了她的面前,笑著说道。 “要好好吃饭,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温灵秀觉得餐厅的吊灯选得不好,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看不清面前陆星的表情呢? ...... ...... 248 天道好轮迴 酒足饭饱,曲终人散。 陆星觉得温阿姨今天乖了很多,餵什么吃什么,递什么吃什么,几乎都没有剩下来什么饭菜。 很好,这避免了他收拾残羹剩饭时候那种手指接触油腻腻油脂的噁心感。 当然了,如果温阿姨没有用吞声饮泣的眼神巴巴的望著他那就更好了。 他知道温阿姨有很多话要说,他也知道这群人做的事情不是温阿姨授意的。 毕竟当一个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身边全都是好人,身边全都是要爭著要猜她的心思来討好她的人。 这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一个小时后,陆星在臥室里把囡囡给哄睡了。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纤细银河,他站在床头,盯著囡囡熟睡的面容。 回想以前跟囡囡相处的过程,陆星突然发现。 囡囡很聪明的,她已经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撮合他跟温阿姨了。 可惜,世间最毒的仇恨,是有缘却无分。 刚才温阿姨进门剎那看到他额头撞在柜子上红肿时,那个惊慌失措的眼神不是假的。 那一瞬间,他已经原谅温阿姨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不必再说了。 人在接近幸福的时候最幸福,而幸福如履薄冰,隨时在碎裂的边缘。 陆星很清楚,他跟温阿姨之间看似温情蜜意熙熙融融,实则暗流涌动波涛汹涌。 这就像是一对吵架的恋人,其中一方总是態度良好,无脑认错,秒求原谅,但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下次还会继续犯。 他们两个之间最重要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过。 当然了,也没有必要要解决,他只是乙方,而温阿姨是甲方。 如果法律规定甲方一定要理解乙方,那也不会出现五彩斑斕的黑的笑话了。 温阿姨理智温柔又貌美多金,再加上她全家都死在背叛里。 如果她到现在还是个轻信別人的傻白甜,那她也撑不起来温氏。 所以陆星理解她。 理解她。 陆星垂眸看著已经熟睡的囡囡,低声呢喃道。 “睡个好觉吧宝宝。” 囡囡跟个糯米糍似的,软软糯糯的,一戳就奶声奶气的说话。 特別可爱。 陆星细细的看过囡囡软软的小脸,就好像要把这一幕印下来。 良久。 他按灭了臥室的灯,弯腰亲了亲囡囡的额头。 咔。 臥室陷入漆黑当中。 “晚安。” 晚安。 一室寂灭,陆星踩过那道银河,离开了房间。 房门开合,他站在走廊上往下看,温阿姨拿著个电脑端正的坐在客厅的茶几上。 好像看著是在处理工作,但是陆星知道不是的。 这就像是人在无聊焦躁的时候,会反反覆覆的点开微信或者相册。 也没什么目的,只是心慌想找点事做。 你在心慌吗温阿姨? 陆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在发热,他其实应该去医院的,但是实在是抽不出来空。 他想的是,忍一忍,忍到周六或者周日,他就可以去医院了。 可是现在,陆星觉得他应该感谢这一场感冒发烧。 因为如果不趁著这股脑袋昏沉的气的话,他应该还会继续忍下来的。 站在走廊俯瞰整个宽阔別墅,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处都透露著金钱的味道,可陆星只记得起来他在这里跟囡囡一起拼过乐高,在那里帮温阿姨束起过长发。 噠噠噠。 陆星没有走电梯,而是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缓慢踏步的声音,已经足够提醒温阿姨去做思想准备了。 温灵秀紧紧的握著滑鼠,透过电脑屏幕的反射,她能看到陆星大概走到哪里了。 这是一种漫长的折磨。 每一道脚步声就好像来自天神的宣判,宣判她要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她知道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上次陆星对她態度明显公事公办的转折点是,发现了那个监控手錶。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陆星对於信任问题是很在意的。 可是现在,好不容易她跟陆星之间紧张的气氛消减了,她又再一次的犯了信任问题。 温灵秀失神的盯著已经息屏的电脑屏幕。 可是魏文海说的实在是嚇人,她不得不在意,她也不敢去赌。 突然间。 温灵秀想起来了魏文海这个神棍说的那个什么狗屁卦象。 失去最爱的人吗? 此时此刻,温灵秀不得不承认,魏文海也许是有两把刷子的,怪不得他会这么信这个。 或许从他说出了这句卦辞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无情的转动了。 如果她不来这次的大会,她就不会遇到魏文海,她会度过一个愉快而温馨的生日。 可惜没有如果。 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一切的差一点紧赶慢赶的都凑在了一起,就酿就了天底下最大的误会巧合。 天意。 全都是天意。 温灵秀闔上双目,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一切都是梦。 沉默间,陆星走到了温阿姨的面前。 “温总,要喝点什么吗?” 看著浑身紧绷的温阿姨,陆星平静而自然的询问道。 啪。 温阿姨猛地合上了笔记本,力度之大让陆星觉得也许这种脆弱的品牌已经屏碎了。 所有温柔平静游刃有余的假象全部被打破,温阿姨有些急切的站起来说道。 “囡囡睡著了?那我也要去睡觉了,你早点睡。” “別走,我有事说。” 陆星坐在单人沙发上,拽住了温阿姨急匆匆起身的手腕,並在茶几上放了一份合同。 白纸黑字的僱佣合同就放在这里,就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温灵秀的脑袋里钻。 她想走。 可是手腕却被紧紧的攥住,温热的感觉,彻底阻止了她打算离开的动作。 曾几何时,她的心里带著些许阴暗的看著陆星撕毁了跟夏夜霜之间的合同。 当时看到满地的白色碎纸,她忍不住的欢欣,她觉得夏夜霜年轻,实在是不懂陆星。 可是现在...... 天道好轮迴。 陆星把合同推了过去,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毫无起伏的说道。 “合同约定过,甲乙双方均有结束合同的权利。” “我已经签字了,后续的赔偿我会打到你的帐户上,最迟三天內到帐。” 如果错过了今天,他一定会心疼这点钱而忍下去。 可现在他生病了,他所有的直觉和忍耐全部消失,他引以为傲的职业素养已经离开,此时此刻他的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在叫囂。 它说,有点难过。 它说,你心里只有赚钱,你从来不想我。 它说,你总是不管我,可是这次你能管管我吗? 陆星不再需要从虚假的温馨里汲取家的温暖,小学姐在301等他回家。 於是他无视了温阿姨已经泛红的双目,只是平淡的催促道。 “签字吧,温总。” ...... ...... 249 《观星》 寂静—— 温灵秀沉默的望著陆星,在发现他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定之后,她还是尝试挽回。 於是她快速而急切的开口道:“不是这样的,我今天参加一场大会,我碰到了魏文海,他说他要报復我,他还说他认识你,他不是个好人,我怕你被他骗了,我......” 陆星静静的听著温阿姨的讲述,直到温阿姨讲完之后,他平静的又重复了一遍。 “签字吧,温总。” 迴旋鏢实在来得太快。 温灵秀之前还觉得夏夜霜实在是太莽撞了,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在面对神色寧静的陆星的时候。 所有的招数都派不上用场,任何话语都十分无力,一切挽回都无济於事。 这个时候,好像也只能剩下了莽撞。 可悲的是,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更可悲的是,她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连莽撞也使不出来了。 温灵秀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陆星的神情,她踱步到了陆星的面前,蹲下握著陆星垂在身侧的手,柔声问道。 “等过两天,过两天我们都冷静下来之后,再聊这件事可以吗?” 她相信陆星现在是在气头上,上头了,什么话都说,不然的话,按照他那么爱小钱钱的样子,怎么会赔钱也要结束合约呢? 等等吧。 再等两天可以吗? 就两天。 温灵秀终於用上了她以前最唾弃的招数。 她承认了。 当初她看到夏夜霜年轻横衝直撞吻上陆星的时候,內心想的所有大度的话都是假的。 她其实嫉妒的发疯! 温灵秀微微俯身,能让陆星看到她的低眉顺眼和波涛汹涌。 她用白玉似的手攥住了陆星的一根食指,贴在陆星的腿上,双目莹莹抬眼,柔声道。 “两天后再聊这件事,可以吗?” 陆星像一座雕塑坐在那里,听到温阿姨的话,他垂眸看了过去,心底平静。 温阿姨是个很温柔的人,温柔的软化人的態度。 不得不说,温阿姨还是有点懂他的。 他今天只是撑著一口气提出了结束合约的事情,只要是今天没有结束,那么回头他想清楚之后,一定会反悔的。 温灵秀,你怎么就聪明不到合適的地方去呢? 他不想要跟温阿姨闹得跟池越衫一样难看,可是他没想到温阿姨会用上这样的招数。 “你想要干什么?” “什么都可以干!” 温灵秀急切的握住了陆星的手。 这次確实是她不对,是她心乱了,所以她低声下气一点都是应该的,只要有用,只要能留住陆星,怎么都好。 陆星揉了揉鼻樑,无奈的说道。 “温总,你能想清楚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目的说出来的这句话吗?” 其实有的时候陆星觉得,只要他抱著跟付叔一样的心態,他就能活得很爽的。 就像现在。 只要他拋弃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完全可以趁著温阿姨愧疚的时候要钱要人。 好又好不了,坏又坏不透。 这句话说的又何止只是池越衫呢? “我们的合约本来就要结束了,你也没有续约的打算吧,当然我也不会接受续约。” “既然这样的话,现在结束也只是早了几天而已,你有什么不可以的?” 温灵秀听著陆星的话,陷入了沉默当中。 对啊。 反正她不是早就打算让合约结束之后,两人就此別过的吗。 那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你会失去你最爱的人] 温灵秀垂眸,又想到了这句话,这句话就像是紧箍咒一样,让她的脑袋痛到异常清楚。 为什么在魏文海那个神棍说了这句话之后,她的脑海里会浮现出陆星的面容呢?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因为在拋开了一切的道德感,一切的责任感,一切的规矩和原则之后。 是温灵秀在喜欢陆星。 而不是温氏的老板,囡囡的妈妈在喜欢陆星。 什么是爱? 爱是提到这个字的时候,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 很可悲的是,温灵秀的一生都在失去。 她总是在想。 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死在大火里。 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给了她这么重的担子。 如果当时她要求家里的人都在医院的话,那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温灵秀都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似的灼热,但她很开心。 因为她体会到当时家人的痛苦了。 温灵秀觉得自己是不配享受的。 她的家人都已经长眠,她又怎么能贪图享乐,寻欢作乐? 长年累月的愧疚感和无所適从,让她把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了囡囡身上。 这是她唯一能够握住的。 所以她著急,所以她紧绷,所以她神经质的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在囡囡面前。 在温柔体贴的表面之下,是她压抑沉默的冰山一角。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在得知自己要失去陆星的剎那间,温灵秀开始反覆的詰问自己。 你说为了囡囡好,所以安装监控设备。 真的吗? 你是真的想保护囡囡,还是想要藉此来贪婪的偏执的去听陆星说话,去看陆星做事? 反反覆覆的去看过往已过时效期的监控视频,真是只是为了看陆星对囡囡好不好吗? 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温灵秀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逃避般的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囡囡,一切都是为了囡囡。 但实际上。 她只是卑鄙的,逃避的,隱秘的,无可抑制的借著囡囡这个理由来光明正大的...... 观星。 ...... ...... 250 为何会两败俱伤 不够,不够。 怎么都不够。 她刚开始也许是想考察陆星的人品,可是后来,她对陆星有更加难以启齿的念头。 她无时无刻,每时每刻都想要知道陆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干了什么。 她从未有过的失控念头驱使她去这样的监视一个人。 美其名曰,为了囡囡。 温灵秀握紧了陆星的手指,垂下目光盯著两个人交叠的手。 可是她已经很克制了。 对於一向极为克制感情,自詡为恪守道德准则的温灵秀来说,这种想法太超过了,太陌生了,太变態了。 她无法接受自己会有这种畜牲的念头,所以她需要去粉饰,她需要去遮盖。 这就像上班生了一肚子闷气的家长回到家里因为孩子大发雷霆。 是真的因为孩子做错了事吗? 不是的。 是因为只是想找一个发泄的藉口和地方而已。 一个好人是无法接受自己变坏的,一直道德感极高的温灵秀是无法接受自己会有这么阴暗偏执想法的。 她难以接受,所以给一个藉口。 为了囡囡。 一切都是为了囡囡。 监控陆星是为了囡囡,夜晚拥抱陆星也是为了囡囡,哄著做噩梦的陆星睡觉也是为了囡囡,悄悄的亲上陆星的额头也是为了囡囡。 想到这里,温灵秀轻轻地笑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还好囡囡喜欢吃饭,不然的话,她真怕囡囡背了这么多锅长不高。 她来自心底最真实的慾念和她一直以来的道德感不断拉扯,让她在留下陆星和放走陆星之间反覆徘徊。 她明明已经把自己洗脑成功了。 也把这些见不得光的念头全部都压在心底,不去动它,继续当个陆星喜欢的善良温柔体贴的大姐姐。 可为什么后来失败了呢? 因为那天她在陆星的口袋里发现了一枚戒指。 如果她真的对陆星没有反应,她那个时候应该鬆一口气的,毕竟陆星有了喜欢的人,就赖不上温家了。 可事实是。 她所有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都是假的。 在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她嫉妒的发疯,她嫉妒的要命,她疯狂的想要拥抱陆星,想要从肌肤紧贴里获得足够的安慰。 即使是这样,她在失控的时候,也依旧要找一个理由。 醉酒。 对。 那是因为我醉酒了,我醉酒了,所以我失控了,这都是正常的。 我只是喝醉了。 我不是一个坏人。 一切安排的都很好,可是温灵秀没有想到,在那天,她意外的发现。 原来她跟陆星是有过可能的。 造化弄人,这个发现让温灵秀的浑身血液瞬间发冷,所有装出来的醉意全部消失。 多可笑。 她因为不想要陆星觉得她的想法太变態所以才从直接的身体接触转成了视频监控,可她居然因此所以才失去了陆星的喜欢。 这算什么? 有缘无分? 她要怎么说,她要怎么解释? 难道直接告诉陆星,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因为我是个坏人,我无时无刻都想要握紧你,拥抱你,紧贴你,与你亲密无间吗? 陆星一直喜欢的就是她温柔体贴像大姐姐似的善解人意。 这种变態想法她怎么说得出口? 將错就错,温灵秀以为自己足够隱忍,可以克制自己阴暗的念头,所以她在道德感和慾念反覆拉扯后,下定决心合约结束要放陆星走。 可是当现在陆星真的要走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 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己。 她以往所有不肯承认的阴暗想法,终於在意识到即將失去陆星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全部暴露在了烈阳之下,狂烈而突然。 “別走......” 温灵秀像一个真正的妻子一样,逆来顺受般的靠在陆星的腿边。 她柔软的手握著陆星的食指,暴露出自己的全部柔软,轻轻唤道。 “別走,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握草! 陆星头皮发麻,诧异的盯著温阿姨如水般莹润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他知道也许温阿姨真的是对他有喜欢的,但是不至於到了这个地步吧? 陆星抽出了手,余光扫了一眼被柔软挤压的膝盖,维持著自己平静的语气。 “温总,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大,真的不適合,这样下去,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有什么问题,我一定改,你跟我说,我一定改。” 温阿姨回答的很迅速。 陆星盯著温阿姨如水般柔情的眼眸,平静的说道。 “是么?” “是,一定是!” 温灵秀急切的握著陆星的手,拉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边,试图让他相信。 “我真的不应该这么做,我,我,我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终於说了出来,温灵秀长舒一口气。 她欺骗了自己这么久这么久,可是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这么潦草急促的说出来。 可是她不敢再犹豫了。 有些事说出了第一次,就没有那么难说了。 “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我想......” “不要说了。” 陆星直接手动闭了温阿姨的麦。 你说你爱我,可你永远不信我。 不。 或者说...... 陆星盯著温阿姨柔美的脸庞。 或者说,我也跟你一样,永远都不会信任一个人。 我们燃烧在同一场大火里。 “你查了我的背景,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 温阿姨被强制著捂住了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夏夜霜一个也是说,说池越衫两个也是说,说魏青鱼三个也是说,说温灵秀四个也是说。 只是陆星没有想到,这会同时出现在两天內。 头痛啊。 真的头痛。 陆星强忍著脑袋的昏沉,做出平静无波的样子,轻声道。 “你也许是喜欢上我了,但是你的责任感让你更爱囡囡,你到底是真的想要留下我,还是不想要再回到以往的落寞里呢?” “温总,你只是太寂寞了而已,多加一点钱,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签字吧。” 温灵秀眼睛含著泪,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了。” “可是我难受。” 陆星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冲温阿姨说过这样的话,但今天他就说了。 “我看到你,我就难受,你能懂吗?” 温灵秀怔住了。 陆星却没有剎车的意思,刚才那群人密密麻麻的质问,就好像让他回到了小时候最懦弱的时候。 为了那个可笑虚假的弟弟,为了少到可怜的父母关爱,为了有个完整的家庭,他可以忍受,忍受忽视,忍受冷遇,忍受欺凌。 就像现在。 为了从温阿姨和囡囡身上得到家庭的温暖,他可以忍受,忍受被监控,忍受不被信任,忍受隨时成为第一嫌疑人。 陆星啊陆星,你真是活该的。 已经栽过一次的坑,你居然又栽了一次。 “我不想再跟你呆在一起了,我也不想要再去扮演这个过家家了。” “你如果想要给囡囡一个完整的家,那么你就去结婚,如果你不想要结婚,那你就原原本本的告诉囡囡。” “你能不能不要自以为是的为囡囡好,你以为她真的不知道吗?”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为囡囡牺牲,觉得自己很伟大啊?” ...... ...... 251 人和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 “你有问过囡囡想要什么吗?你给的就是她想要的吗?” 陆星的一声声质问,直愣愣的砸在了温灵秀的心头。 他现在说的话七零八落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跟喝了假酒似的,他的头脑昏沉,可却前所未有的有想说话的衝动。 “囡囡是想要一个个如流水一样的男人来扮演她的爸爸吗,这是在玩过家家吗?我当爸爸你当妈妈?囡囡就这么缺父爱吗?” “是,你是在为她的成长考虑,可是我告诉你,一个小孩的成长缺少的不是爸爸或者妈妈,缺少的是陪伴和爱。” “我没有父母,我照样没有长歪!” “怪模怪样的给囡囡弄一个所谓正常的家庭,你真的问过囡囡她想要吗,到底是她想要,还是她在照顾你的自以为是?” “温总,温总!你还要留在过去的记忆里多久?你难道要一辈子都要这么下去吗?你难道要带著囡囡一起死在过往的风里吗?” 陆星猛地站起身,蹲在他腿边的温阿姨躲闪不及,被掀倒在了地毯上。 陆星下意识的就想要伸出手去扶她,手到了半空中,还是又缩了回去。 “签字吧,温总。” “你如果真的爱囡囡,你就好好的想想这个问题,囡囡不是个傻子,她是个很聪明的小孩。” 单亲家庭是听著不太好。 可是难道遇到一个虚偽又冷漠,充满著暴力和嘲讽的,家暴的爸,懦弱的妈,这种所谓完整家庭,就一定是好的了? 陆星立在客厅里,看著坐在地毯上的温阿姨。 她轻咬著下唇,努力的克制著抽泣,可她的肩膀却无可避免的在微微颤抖。 “我走了。” 陆星避开了温阿姨脸颊淌著的眼泪。 他必须要说。 其实也能理解温阿姨的想法。 因为失去过太多,而身边只剩下了囡囡一个至亲,所以她想要珍惜,想要竭尽全力的给囡囡一个正常的家庭。 可是在跟囡囡聊天的时候,陆星能从细枝末节里能感受到囡囡是个多懂事敏感的小孩。 囡囡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要让人来扮演她的爸爸。 可是为了妈妈开心,她也愿意装作这人是她的爸爸。 只是遇到的是他,所以囡囡在他的照顾之下,逐渐的敞开心扉,真正的把他当做爸爸。 看似是他跟温阿姨在照顾囡囡的情绪,实际是他跟囡囡在照顾温阿姨的情绪。 陆星希望温阿姨不要再困在原地,不要再为了那所谓的责任困住自己,也困住了囡囡。 破而后立,温阿姨会想通的,虽然这种想通的办法有些暴力。 陆星嘆口气。 他想要客户都变得越来越好的,温阿姨不能一直困在那场大火里。 其实现在一口气全说出来之后,陆星的脑子已经冷静下来了。 温阿姨也不是对他不好,也不是只不信任他一个人。 她是平等的不信任何人。 喜欢你和信任你,这不是必须共存的关係。 人和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 因为刻在血肉里的本能太难改了,就像是池越衫也根本改不了自己不说真话的腹黑记仇的性格。 如果有一天池越衫真的变了,那也只是她更会演了而已。 人类的感情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都是非黑即白的感情,捋来捋去到时候给自己捋成精神分裂了。 “温总,我很感激你给了我一个工作的机会,我不想我们走到这么难看的地步的。” “生日快乐。” 陆星说完顿了一下,背上自己的包,走到了门口,又说道。 “很抱歉毁了你的生日。” 他回头看了一眼。 巨大精致的吊灯下,温阿姨跌坐在地毯上,如水般的眸子饱含委屈,眼泪哗哗往下流。 陆星只觉得这个画面太荒谬了。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不是明明只是过一个生日做一个体面的告別的吗? 而且他最擅长的就是望著客户离开的背影。 现在倒是反了过来了。 陆星转头拉开大门,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 结束了。 离开別墅的第一秒,陆星深吸一口气,想到短时间里发生的各种事,突然觉得好笑。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他想要给这段感情留下一个体面的句號,却用这种潦草而仓促的方式结束。 好在都结束了。 糟糕! 走到一半,陆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坏了,还有一个蛋糕没吃呢!” 那是他怕囡囡参与製作的蛋糕不好吃,订的一个备用的蛋糕。 就算是后面用不到,他可以拿走当做宋教授的生日蛋糕。 哎。 “又亏了。” 风一吹,陆星打了个寒颤。 他摇摇头,穿梭在夜晚的大街上,驶向了宋教授的公馆。 说是给宋教授过生日,其实就是跟她视频而已。 哪儿能又跑到帝都啊。 而且说实话,他对帝都有心理阴影,彭明溪给他的创伤太大了,最好能不去就不去。 陆星寻思著。 要是今天温阿姨的生日过得顺利,他就明天中午给宋教授过生日,问了就说宋教授平时工作够辛苦的了,他不想要凌晨还打扰宋教授的睡眠。 要是今天温阿姨生日过得不顺利,他就凌晨去给宋教授过生日,问了就说想要第一时间祝福宋教授生日快乐。 妙啊! 滴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陆星嘆了一口气。 妈的。 又来事儿了。 真不怪他討厌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主要是一响起来就有得忙了。 一看联繫人名字,是李大春。 陆星想了想今天的事儿,接通了电话,开口就问道:“你找到胡钟钟了?” “哎呀星哥!” 李大春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胡钟钟他跳河了!” 哈??? 陆星两眼一黑,扶墙而站。 神马? 跳河了?! 我都没跳你跳个鸡毛啊??? ...... ...... 252 一二三,跳了! 额滴神啊! 大兄弟,这么有勇气啊? “能不能让我开个自动跟隨啊,让我跟你一二三跳得了!” 陆星收到了李大春发来的医院地址,距离他车程大概十五分钟。 瞬息之间,他的脑海里开始了计算过程。 “单向车程十五分钟,加上红绿灯等多方因素,那就按照二十分钟算,来回四十分钟,看看胡钟钟二十分钟,加一块儿一个小时。” 陆星刚想看看现在几点了,结果一低头看了一眼手錶,立刻解表扣。 “靠!怎么还戴的这块表!” 在发现戴的是温阿姨送的腕錶之后,他迅速的从包里掏出来了宋教授送的腕錶,一边换腕錶还得一边注意路边等网约车来。 头疼欲裂,陆星焦虑的念念叨叨的。 “现在是九点半,来回一个小时,十点半到公馆,要是遇上车祸只要没死,十一点四十分一定到公馆!” 作为一名合格的时间管理大师,要隨时给自己留下可调控的时间。 就像你要是非得去偷人家老婆,那就別太心急,別他妈人家刚出门,你就恨不得立刻敲门修水管,要是人家到楼下突然想起来什么东西没取又顺道上楼,那你就直接去阳台外边自掛东南枝,燃爆微信吃瓜群吧。 在想好安排之后,网约车也到达了陆星的跟前。 车子刚启动,陆星就觉得司机师傅一直在透过后视镜在瞟他。 啊? 陆星疑惑了,“怎么了师傅,我哪里不对吗?” 司机师傅是个挺健谈的人,见陆星问了,也没藏著掖著,开口说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小伙子,我瞅著你脸怎么有点红呢,是生病了?” “哦,我奶生孩子,我得去看看。” 他连妈都没有,编个奶怎么滴了? 司机师傅眼睛瞪得溜圆,知道是十万火急的事儿,立刻提速,但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奶???你奶多大了?” “七十啊。” “七十还能生?!”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这是体质的问题吗?我妈这个年纪都绝经了啊!!!” 啪! 陆星一拍大腿。 “誒,那你今天就见到了。” “师傅我问你,生孩子需要什么?” 司机师傅人都傻了,愣愣的跟著陆星的思路回答道。 “需要很多钱和很多陪伴。” “对了!” 陆星打了个响指,又问道。 “现在年轻人有钱吗?” “没有。” “现在中年人有时间陪伴吗?” “没有。” “那谁有钱又能给陪伴?” “......有退休金的老年人。” 陆星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坏了! 司机打了个激灵。 他怎么突然觉得这小伙子说的也有道理啊! 想想公园广场里那些健步如飞的老年人,其实也挺...... 精力旺盛的。 要是他妈真的又生了个孩子,这不是给他生的弟弟,这是给他生的儿子啊! 瞬间,司机有点害怕了,他甚至想立刻就打电话回去问问。 好啊! 怪不得他一在家的时候爸妈就嫌他烦,合著是谋划老来得子呢。 怀疑一旦產生,大脑就会臆想出很多虚擬证据来补全这个结论。 陆星看了一眼提速的司机师傅,笑了一声。 这个世间不是精密运转的程序,时时刻刻都有各路牛鬼蛇神出马上演各种癲狂的戏码。 也不知道谁发明的人类这么抽象的玩意儿。 陆星低头在手机上编辑给宋教授发的生日祝福,顺带说道。 “师傅,您应该去看看网络上那个什么一家人调解节目,就知道这种事真的不新奇了。” 司机师傅越听越害怕,越听越没底,真的怕他妈给他生个弟弟,於是车速直接飆起! 等陆星下了车看了一眼时间。 嗯。 用了十二分钟。 再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瞅不见车屁股的司机师傅,陆星笑了一声。 八卦果然是女人的美容院,男人的加油站啊! 陆星给软体上的司机师傅点了一个五星好评,又额外打赏了钱。 算是感谢司机师傅替他调节心情。 整理好一切,他按照李大春给的地址立刻奔向了住院部。 站在病房门口敲门。 “谁......星哥!” 李大春的声音极好辨认,病房的门打开。 陆星看了看手里拿著半截香蕉的李大春,再看看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胡钟钟。 “你没死啊?” 陆星拿起桌子上的一根香蕉剥开吃了,补充能量。 胡钟钟在病床上给整的动都动弹不了,但看著陆星现在的样子,十分感动的呜呜道。 “还是你对我好,知道我进医院了还跑过来,你看看,你脸都跑红了。” 陆星:...... 发烧中,勿cue。 陆星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又咬了一口香蕉。 李大春听了胡钟钟的话,倒是不满意了,哼了一声。 “我也对你很好的!” “你还有脸说?” 胡钟钟气得差点坐起来了,结果扯到受伤的地方,又痛得呲牙咧嘴的躺了回去。 陆星翻了个白眼,找了个地方坐著,看胡钟钟的精神状態还可以,他好笑的说道。 “你自己去跳河了,怪李大春干嘛?” “就是就是!” 李大春躲在陆星的身后,连连点头,又捏了捏陆星的肱二头肌,中肯评价道。 “小小的也很可爱。” 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嘆息道:“我的就是太大了不好看。” 陆星沉默。 陆星红温。 陆星大怒。 “滚滚滚!” 他一把推开了李大春。 “你还有脸说,你现在健身健成什么样了?” “跟偷国漫画里的双开门冰箱似的,你睡觉能侧身睡能够得著枕头吗?!” 李大春点头,认真回答道。 “可以够到枕头啊,我的枕头很高,睡得很舒服,从来不失眠。” “要我回头把连结推给你吗?” 陆星:...... 胡钟钟彻底绷不住了,笑出了声,结果扯到了受伤的地方。 边痛边笑,边笑边痛。 爽! 陆星瞥了一眼胡钟钟,看他笑成傻狗的样子,好像真的情况还可以,顿时鬆了一口气。 妈的。 嚇死老子了。 ...... ...... 253 不收徒 “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星进病房借著跟李大春打闹的功夫,暗暗的观察了一会儿胡钟钟。 他发现这货能吃能睡能拉,屁事儿没有! 就这精神状態不去为祸一方,还能去自我了断吗? 胡钟钟一听陆星这话,瞬间感觉找到了正义判官,立刻艰难的抬起头朝陆星招手。 等陆星过来之后,他一把攥住了陆星的胳膊,跟个怨妇似的,怨念的说道。 “你知道我这一身伤怎么来的吗?” 陆星看了看,思索片刻说道。 “跳河的大桥地方离水面太高,摔的吗?” 对於没有经过训练过的人,高空跳水跟跳水泥地面没什么区別。 像胡钟钟这种操场跑个0.9圈都要叫120的人,他受伤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好悬没死。 “不是的!” 胡钟钟三个字,打破了陆星的猜想,他颤抖著手指向了缩在病房角落里的李大春。 “星哥你知道吗?李大春联繫我,我寻思约定个地方我俩好见面,你说巧不巧,我去见他刚好要穿过一座桥!” “我都面基失败了,心里也是有点难过的,但是我看了一会儿水边的钓鱼佬,发现他一直空军,我就又高兴了,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想著去安慰一下他。” 陆星无语:“你还安慰上別人了?然后呢?” “然后......” 胡钟钟嘆了口气。 “我没戴眼镜儿,我寻思著前面那是路呢。” “那句话咋说来著,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往前走,路就在脚下,那我就往前走唄。” “一走,跨嚓,走水里了。” 陆星:??? 你抽象的我有点害怕了。 “你眼镜呢?” 一句话问住了胡钟钟,他沉默片刻,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网恋那女生有男朋友,但是她邀请我加入,说我来得正好,但是要aa房费。” “我害怕了,就赶紧跑了,他俩库库在我身后追,我跑的时候眼镜掉了,然后上了辆计程车,她俩没追上我。” “我就说,如果在田径运动员身后放只老虎,肯定能有世界新纪录。” 陆星哽住。 自己淋过雨,要把別人的伞也给撕碎? 陆星听得脑子更晕了,扶著坐在了椅子上,继续问道。 “然后呢,你怎么上来的?” “......那个空军佬给我钓上来的。” 陆星:...... 钓鱼佬钓上来的,不是人民幣,就是人民啊。 不对。 想到这里,陆星发现了一些疑点。 “那你走进水里的,顶多是呛水了,为什么成现在这样了?” 等等。 陆星看了看李大春健硕的肱二头肌,心里浮现出来了一个猜想。 “李大春做心肺復甦给你肋骨压断了?!” “不是。” 陆星鬆一口气。 “是他觉得我快死了,给我爸妈打电话,我爸知道我去面基差点没回来,给我揍的。” 陆星人都麻了。 好傢伙。 怪不得刚才胡钟钟恨不得给李大春两脚呢。 而面对这事儿,李大春也有话要说。 “星哥你不是说了吗,要胡钟钟没事的话,让他自己做决定,有事的话通知他父母。” 陆星两眼一黑。 妈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之前想著要是胡钟钟没事的话就別告诉他爸妈,就是因为胡钟钟的爸爸相当严厉。 得。 白瞎了。 不过要是胡钟钟的爸妈知道这件事了的话...... 陆星环顾四周,问道。 “你爸妈呢?” 没有道理让胡钟钟的一个同学呆在病房里照顾他啊? 一提到这两个字,胡钟钟的眼神黯淡下来,隨意的说道。 “我妈是军医,还没来得及回来,我爸来过了,揍了我一顿,现在好像买饭去了。” 陆星不再问了。 又陪胡钟钟聊了一会儿,陆星才知道为什么胡钟钟会网恋。 “所以你是看那天我在海城大学跟那个coser学姐很好,所以也想去找个coser对象?” 陆星说著说著就开始检查今天是不是还没回小学姐的晚安。 胡钟钟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不是失败了嘛。” 他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如陆星,也没办法让人一见钟情。 於是他想著在网上聊天,这样能够通过长时间的文字交流,至少让对方肯了解他一点。 可惜,还是没有成功。 陆星看胡钟钟有些低落,还没开口呢,就看到病房门被粗暴的推开。 他转头一看,跟一个穿著便服但是浑身正气的高大男子对上了眼神。 应该是胡钟钟的爸爸。 陆星站起身立刻问好。 “叔叔你好。” 胡敬豪原本阴沉著一张脸,在看到病房里有除了李大春之外的陌生人之后,神色稍缓。 “你好,你是胡钟钟的同学么?” 陆星真挚的说道。 “算,也不算,其实我算是胡钟钟的学生。” “我以前的学习不好,后来班里成了互助小组,胡钟钟替我补习了很多,我成绩提升很大,很感谢他,所以听说他好像身体不舒服,就想来医院看看他。” 说到这里,陆星有些侷促的双手交叠在身前,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说道。 “叔叔,我来的太急了,第一次见面,没,没带什么东西。” 胡钟钟眼睛瞪大了。 李大春直接听傻了。 胡敬豪一向严峻的脸上露出来点难以察觉的笑容。 他一向觉得胡钟钟太软弱了,除了学习好点之外,其他地方根本不像他的孩子。 但是现在听到有胡钟钟的同学这么夸他,胡敬豪有些出乎意料。 看来,胡钟钟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想到这里,他扫了胡钟钟一眼,然后对陆星说道。 “没事,都是同学,不用带东西,你能来看胡钟钟,这就够了。” “没有没有,叔叔,胡钟钟在学校里帮了我很多,他身体不舒服我来看他是应该的。” 陆星十分感激的说道。 “唉,不过也不知道胡钟钟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知道胡钟钟的亲爹一直对胡钟钟有意见,觉得胡钟钟喜欢那些二次元的鬼东西。 这回好歹暗暗的劝劝胡钟钟他爹,別打小孩了唄。 胡敬豪听了陆星的话,思索片刻说道:“他伤的不重,养几天就行了,不耽误什么。” yes! 听到这句话,胡钟钟就知道自己不会被秋后算帐了。 感恩,星神! 等等。 胡钟钟躺在病床上,陆星背对著他跟胡敬豪说话,他眯起眼看了看陆星背在身后的右手。 陆星的大拇指和食指並在一起搓了搓。 胡钟钟看了一会,恍然大悟。 靠! 这是收费的啊! ...... ...... 254 父与子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胡钟钟明明没有看到陆星的表情。 可是注意到陆星的动作之后,他已经马上要碎掉了~~~ 额滴钱啊! 看看陆星做的事情,胡钟钟仿佛看到无数的手办和特典在面朝大海,挥手goodbye。 痛! 太痛了! “真的吗叔叔,资治通鑑那么多你都看完啦,我之前尝试看过,可是没有你那种耐心,总是失败......” 胡钟钟猛然抬头,这才发现原来陆星已经跟他亲爹聊到了业余爱好上边儿了。 这年头,一般能在两个地方听到最灵通的国际大事消息。 一个是在联合国,一个是在酒桌上。 对於上了年纪的人,聊歷史聊文化聊国际大事聊经济总能找到说话的点。 胡钟钟震撼的看著陆星带著他亲爹出病房去看风景聊天,他整个人都懵掉了。 已经来不及为逝去的私房钱哀悼了,现在登场的是social技能满格状態的星神! 胡钟钟瞅了一眼他亲爹离开病房时一眼没回头的样子,以及看著陆星时候嘴角的笑容。 胡钟钟:...... 大兄弟,回来之后你还会是我亲爹吗? 李大春凑到病床前咬了一口香蕉,津津有味的品尝了品尝,高兴的说道。 “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蕉太狼啊???” 胡钟钟知道陆星很会跟人聊天。 但是他没想到原来陆星的这种技能的攻击范围已经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了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李大春无辜吃蕉,突然被骂,十分生气,哼了一声,给出暴击。 “你好像要没有爸爸嘍~~~” 胡钟钟:...... 纯恶意,无路人。 胡钟钟咬著被角默默流泪,他其实接受了自己的爸爸可能永远不喜欢自己的这个事实。 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健壮,他也不想每天满身臭汗的去锻链身体,他更想要呆在舒服的空调屋里进入二次元异世界。 在全新的世界里,他能感受到在生活里感受不到的少年意气风发和眾人的注目礼。 比起来做一个爸爸期待的行侠仗义的大侠,胡钟钟更想要做一个悠閒自在的文人。 这样的愿望好像很没出息,只是,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青春期的胡钟钟看了几篇燃向漫画之后,为了表达自己閒云野鹤的志向,向名为父亲的大魔王发起了无声的挑战。 他把爸爸书房里放著的金庸古龙全部丟掉,换成了日式轻小说和高甜恋爱漫画。 结果很喜人。 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 胡钟钟在一顿暴揍之下在医院养了几天伤长胖了三斤,值得庆贺。 从那之后,胡钟钟再也没有想要挑战父亲大魔王的想法了。 他接受了自己的爱好一辈子也不会被爸爸理解,两个人永远都说不到一块去这个事实。 胡钟钟给他和爸爸的关係下了一个定义,是蹺蹺板。 无法接近,无法远离。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著蹺蹺板上的微妙平衡。 可即使是这样。 在套用著严父慈母的家庭模板里,哪个小孩不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呢? 胡钟钟想著爸爸离开时对著陆星的笑容,悵然的盯著天板。 原来会笑啊。 那为什么不对他笑呢? 为什么要对外面的人笑脸相迎,却对最亲近的人严肃冷淡呢? 为什么呢?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陆星推门进了病房,感受到了沉默的气氛。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胡钟钟好像搁那emo呢。 嗯? 走时候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 陆星看了看李大春,结果李大春摊摊手,把手里的橘子朝他那里递了递,问他吃不吃。 两个人的交流短暂又无声,可也足够陆星去思考了。 他走到胡钟钟的病床前,“我要走了,你好好养病。” 胡钟钟乌龟出头似的看了看陆星身后,没有看到胡敬豪的身影。 陆星懂了,於是说道。 “你爸怕你无聊,我说医院对面有个书店,给你买点漫画什么的看看。” 嗯? 胡钟钟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被打坏了。 “怎么可能,他不把我漫画撕掉就够好的了。” 陆星笑了一声。 “人总是会变的。” 胡钟钟突然觉得不对劲,怀疑的看著陆星问道。 “你刚才在面前说什么了?” 陆星隨手拿起来桌子上的一个橙黄的橘子剥皮,淡淡道。 “我和你爸爸聊了聊看书上面的问题,隨口说到了你爱看的书。” “我跟他说,你学校里有一本很厚的父与子,学累了就会去翻一翻,从不外借。” 点到为止,已经够了。 胡钟钟震惊的听著陆星说话,直接人都结巴了。 良久。 胡钟钟问道。 “收徒吗?” “收坐骑。” 陆星笑眯眯的回覆道。 胡钟钟也乐了,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我给你当坐骑,现在也驮不起来你啊。” “那你就得好好养病了,太虚了。” 陆星剥好橘子,吃了一瓣儿,剩下的全塞胡钟钟嘴里了。 胡钟钟被酸得呲牙咧嘴的还没法反抗,就差直接骂娘了,还没张口,就听到陆星说。 “今天再大的事,到了明天就是小事。今年再大的事,到了明年就是故事。今生再大的事,到了来世就任人评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此心光明,就不需要別人的毁誉,不要急,慢慢来。” 胡钟钟沉默良久,突然问道。 “你这是在安慰我面基失败了吗?” 陆星笑了一声:“算是吧,毕竟你要把私房钱全部上供给我了。” 胡钟钟无语:“不提这事儿还是好朋友。” “谈感情那就伤钱了。” 陆星看了眼腕錶上的时间,打算走了,於是说道:“逃单的话,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衝过去给你两个大耳刮子。” 胡钟钟绷不住了,艰难的试图拿过来桌子上的手机。 “你別动,你別动,我来帮你!” 陆星殷勤的给他面部解锁,点开支付宝,叮咚,支付宝到帐两千元。 啊! 多么美妙的提示音。 “得了,谢谢老板。” 陆星背起书包,走到了病房门口,他手握在门把上,回头又嘱咐了一句。 “老板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这段时间只要你不作死,你爸爸不会再揍你的。”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陆星疑惑的回头看,对上了胡钟钟复杂的目光。 他说。 谢谢。 ...... ...... 255 別不理我 夜幕之下,陆星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医院。 今晚会有人在这里发出人生的第一句啼哭,也会有人在这里留下人生的最后一句遗言。 是新生,也是终结。 人海茫茫,步履不停,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其实胡爸爸是想要跟胡钟钟亲近的。 不然的话,他根本没必要在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向陆星问起胡钟钟在学校的情况。 有一个很关键的点是。 胡爸爸问的不是胡钟钟的学习成绩,而是生活状况。 这就说明了,胡爸爸已经在尝试著了解他儿子的日常生活了。 只不过隔阂太深,很难一朝消解。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星听懂了胡爸爸的弦外之音,於是顺应著他的话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胡钟钟学校书桌里有没有一本父与子不重要。 因为台阶已经递出去了。 有的时候,陆星觉得父子关係当中,有一种关係是很奇妙的。 在这个关係里,所有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而胡敬豪要做的,就是要兢兢业业的扮演一个严父的形象,说爱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只有时刻督促儿子走向所谓正轨,这才是一个好父亲该做的事情。 陆星想,也许胡爸爸是后悔了的。 因为听李大春说,听说胡钟钟跳河了,胡爸爸比救护车更快到达现场。 想到这里,陆星长嘆一声。 “发明人类的人真是个天才。” 坐上回程的车子。 繁华的街道装点的如梦似幻,十里洋场,这是一座不夜城。 窗外的光落在陆星的鼻樑上,投下阴影,窗外的风吹散陆星的富有光泽的黑色碎发。 陆星低头看了看腕錶。 十点半,时间刚刚好。 这个时候,陆星注意到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於是抬头笑道。 “怎么了师傅?” 司机师傅尷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看看你头髮,你头髮好多。” 陆星扫了一眼司机师傅早已禿顶的头髮,瞭然的说道。 “聪明的人动脑多就会这样嘛,我不爱学习,所以头髮才会多一点。” “这叫什么,用智商换头髮吧。” 被夸聪明了,司机师傅顿时高兴了,嘿嘿笑了一声。 陆星低头垂眸,扬起的嘴角自然落下,嘆息散落在风中。 他胡说的。 当初付叔教过他,如何辨认富婆是否有钱,就去看她的头髮质量以及衣服材料的质感。 只有那些有钱有閒的人才会大把的钱去护理全身包括头髮。 衣服不在於多,而在於精,用料太过於廉价的话,这个人是富姐的可能性大打折扣。 当然,那个时候付叔也说了。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辨认技巧,並不是任何的至理名言。 也许就有富哥富姐喜欢穿著衬衫大裤衩,踩著人字拖拎著一大把钥匙去收租呢? 不过陆星记下来了。 细节决定成败,他精致的照顾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真烦。 陆星低头扒拉著手机。 他提前问过宋教授今晚有没有空视频,那头的宋教授回了个有空就没了,估计忙著呢。 滴—— 一条消息弹出来,陆星点开,是小学姐发的消息。 准確来说,是一张图片。 自从那天陆星说过小学姐的厨艺像是水果界的苹果一样,很无聊之后。 她就开始奋发图强的研究做饭,陆星觉得自己胖了好几斤。 感恩。 小学姐是有天分的。 不像是宋教授,天生就跟厨房犯冲。 【小学姐】:哇!我终於做出来酥酥软软的牛角麵包了![图片] 陆星想了想自己的日程,打字回復。 【陆星】:我后天去尝尝,不过我感觉我最近胖了好几斤了。 那头的小学姐好像守在手机前似的,秒回。 【小学姐】:胖了好啊。 【小学姐】:这样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小学姐】:猫猫送.jpg 陆星沉默的盯著那头髮过来的消息,终於弯起了嘴角。 最近跌宕起伏的心情,终於获得了短暂的寧静。 想像一下,窗外风雨交加,室內灯光温馨,软萌可欺的小粉毛繫著围裙认真烤牛角麵包,时不时的还拍几张照片记录生活。 挺好。 真好。 他结束了跟温阿姨的过家家,无视了池越衫的警告,步入了真正的生活。 海城最近要办国际展览,环保活动搞得浩浩荡荡如火如荼,这给市民也带来了好处,至少让人在观赏夜景时,送上一份最清新的空气。 可惜柳卿卿没有时间来在意这些细节。 她像个泡在粉红泡泡里的恋爱脑,眼冒红心,盯著陆星发过来的表情包翻来覆去的看。 “怎么办,好可爱。” 她完了。 她的爱屋及乌的程度严重到,看到陆星发过来红框眼镜小博士的表情包都觉得很可爱了。 餐桌上放著几个酥软的牛角麵包,柳卿卿全部丟进垃圾桶里,这是为了陆星做的,他不来,也没意义。 “小白小白!” 柳卿卿喊了一声,小白窝在猫窝里懒洋洋的甩了甩尾巴,意思是朕听见了。 好高冷! 柳卿卿气呼呼的跑了过去,势必要让小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屋里迴荡著石磯娘娘一样的笑声,笑声透过打开的窗户,传得很远。 楼下的散步的业主倒吸一口凉气,默默的走远了一点。 有变態! 快跑! 结果很不幸。 可怜的小猫咪没有打过强大的魔王,被连猫带窝强制带到了次臥里。 “別看我,我可以徵求了你爸的意见了,他同意的!” 在小猫咪怀疑的眼神里,柳卿卿叉著腰十分有底气。 小白懒得搭理这个愚蠢的人类,甩了甩尾巴,又高贵优雅踩著猫步回到了猫窝里。 “哼,你眼里就只有你爸。” 柳卿卿洗漱完换好吊带睡衣,掀开被子,躺到了陆星的床上。 对啊。 明明她跟陆星用的是一种洗衣液。 为什么她就觉得陆星比她好闻呢? 思索间,柳卿卿抬眼,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沙漏。 沙漏流尽需要十分钟。 这是她能接受的最长冷战时间。 柳卿卿翻了个身,柔软被压成了各种样子。 可是她却毫不在意,视线落在小白的耳朵上,喃喃道。 “不想影响你考试,害你发挥失常。” “考试结束......” “等考试一结束,考试一结束,我一定跟你说。” 柳卿卿点开了一段录音,陆星唱歌的声音反覆著迴荡在臥室的空气里。 [我慢慢地听 雪落下的声音 闭著眼睛幻想它不会停......] 柳卿卿闔上了双目,缩在宽大的被子里,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我会说的,我,我会跟你说的。” “那个时候,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只是求你......” 一滴眼泪落在枕头上。 “別不理我。” ...... ...... 256 晓看天色暮看云 入夜,帝都某研究院灯火通明,门口站岗的卫兵精神抖擞。 是金子总会发光,可是这里金碧辉煌。 天才只是踏入这里的门槛。 宋君竹跟几个同事结伴出了研究所的大门。 夜晚风凉,宋君竹发尾被微微吹起,冷艷的五官在风中格外高不可攀。 她在望著手机屏幕,身边的人们在望著她。 捡垃圾的人不会嫉妒世界首富,但是会嫉妒比他捡垃圾更多的同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当初宋君竹初入研究所,因为外貌受到了不少的关注,詆毁有,爱慕也有。 可在见识过她的实力和面对告白者堪称羞辱的拒绝后,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安分了。 久而久之,周围的同事们就大概懂了宋君竹的性格。 你不招惹她,她还能客客气气的跟你说两句话,当个好同事。 你但凡招惹她,她当著领导的面把饭扣你头上都有可能发生。 “好漂亮的天!” 身边同事的一声感嘆,打断了宋君竹想要回復陆星消息的思路。 她仰头看了一眼寂静的夜空。 今夜繁星点点,仿佛整个宇宙在为一个人闪烁。 身边一个同事神神叨叨的说道。 “不同元素在高温下会发出特定波长的光,形成独特的光谱线,通过识別这些光谱线,我们可以確定星星里存在哪些元素......” 另一个同事深沉的说道。 “大气中的不同层次具有不同的密度和温度,这使得光线在穿过大气层时会发生折射,当星光......” “好了好了!你们怎么一点文学细胞都没有!” 最开始察觉到今夜星光很美的同事不满的阻止了这群人开始在这里开科普小学堂。 真是的,不就是看著宋君竹在这里,想孔雀开屏嘛。 这年头的学霸,还真的不一定只是书呆子。 咔嚓。 一声清脆的手机拍照声音响起,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了最不会对这些玩意感兴趣的人。 宋君竹,你变了! 在照相机拍照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这是宋君竹周围所有同事们的统一心声。 在研究院里,宋君竹是最不爱看热闹的那种人。 她好像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最多的时间都耗费在实验室里,一向目中无人。 而她的目中无人也不是贬义词,是因为一件事而出名。 当初有一个新人进了研究院觉得这辈子稳了就飘了,於是开始私生活不检点。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但是喜欢两个人可要藏好嘍。 很可惜,那个新人的侦查技能完全不达標,完全偷偷藏不住了。 最后导致小三和老婆在研究院大打出手,当眾撕衣服斗殴,到最后仨人全都是光禿禿白白的一片在扭打,满屏马赛克。 好巧不巧,那团人就在路中间纠缠,还就正好挡住了宋君竹去实验室的路。 於是。 宋君竹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走直线踩了上去,平静的继续走通往实验室的路。 毫不夸张,当时不论是在偷偷看热闹的围观群眾,还是正在扭打的当事人,全惊呆了。 大祙子,你是真目中无人啊? 怪不得你这微信步数每天都差不多,合著是一步绕路都不走啊。 至此,宋君竹目中无人的名头响彻整个研究院。 可是现在。 就这种每天都有的夜空,宋君竹居然跟个小女生似的特地去拍照片? 姐们儿醒醒,你人设崩了。 在周围同事们震惊的目光当中,宋君竹强装镇定,心中懊恼。 忘了关拍照声音了。 由此可知,大兄妹子们,如果出去瞅见有意思的人和事,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拍照前记得关拍照声音和闪光灯。 “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宋君竹自顾自的去了自己的车边,低头用微信发了一张刚才拍的星空照片过去。 收信人,陆星。 拉开车门前,她又抬头看了一眼繁星点点的夜空。 晓看天色暮看云。 因为想你,所以看到好看风景也想让你看到。 ...... [欢迎主人回家,灯光已为您开启,温馨与舒適在此等候,室內温度已调节到......] 房门打开,听到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宋君竹第一次没有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或者说。 她根本没空去在意了。 从收到陆星说晚上有没有时间视频的消息之后,宋君竹简直归心似箭,难得早点下班。 她还是走著去衣帽间的,但步伐却比以往多了一些轻快愉悦。 “原来记得我的生日啊。” 宋君竹站在巨大的落地镜面前,左手提著一件高定开叉深红色晚礼服,右手拿著一件黑色镶钻无袖收腰长裙。 虽然只是视频通话,但是也得认真对待吧? “宋教授,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宋君竹站在镜子的左边,自言自语的说了这句话。 说完这句之后,她又站到了右边,矜持优雅的点了点头。 “嗯,我很喜欢,你费心了。” “不行,这句不行。” 宋君竹纠结的站在落地镜面前,用她那张冷艷的脸和巨长的腿做这种无聊至极的事情。 “宋教授,这个生日礼物是我精心挑选送给你的!” “谢谢你陆星,这个生日礼物很好。” “不对,也不对。” 宋君竹像个疯子一样,不断的排练演习。 也许陆星永远也不会知道,每次她出现在陆星面前的时候,看似简单的穿搭,全部都是她的精心设计。 即使做著这么无聊的事情,她也並不觉得浪费时间。 等待有时是无尽的煎熬和愤怒,就像在等迟迟不更新的小说下一章。 等待有时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因为知道幸福马上光临。 深夜十一点五十分,宋君竹收到了陆星的通话邀请。 ...... ...... ps.先睡吧大兄弟妹子们,剩下一章还在写,我只比你们早一分钟看到全文(o﹏o?) 257 枯树开花 视频接通。 陆星在看清楚手机那头的人之后,一半真一半假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能浮现出来这两个字。 美艷。 巨大落地窗外纸醉金迷的繁华为背景,宋教授一身暗红的礼服,与白玉似的肌肤形成惊人的对比色,仿佛天生就该拥有睥睨眾生的气势。 可此刻,她那双桃眼却专注的盯著手机屏幕,仿佛透过人类科技的结晶,可以跨越几千公里看到她最想见到的人。 陆星不禁感嘆。 拋开性格不说。 宋教授这人的脸真的是没有一点技巧,硬美。 如果说皮相美人像是在麵团上捏五官,很容易通过整容来塑造形成的话。 那么像宋教授这种每一寸骨骼的生长位置都像是来报恩的骨相美人来说,一切都无可复製,无法照搬。 “晚上好,你吃饭了吗?” 宋君竹觉得自己的努力排练演习是有进步的,至少这次是她先开启的话题。 只不过...... 陆星不著痕跡的瞄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快要深夜十二点了。 你吃饭了吗? 陆星想笑,但又硬是憋住了,只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吃饭了,宋教授你今天好好吃饭了吗?” “我也吃了。” “我今天早上叫人送的早餐,中午和晚上在研究院吃的。” 十分无聊的对话,可是宋君竹正襟危坐,手机放在她网上下单买的手机支架上,手机后面放著几盏补光灯。 这么做好像有点丟人,所以她也没脸去问別人,自己搁家里偷偷摸摸的搜教程下单的。 其实她挺期待陆星平时没事给她打视频的,所以准备了这些玩意儿。 但是陆星太有分寸感了,他总是喜欢发信息,用文字交流。 就连这次的视频,也是他特地提前问过才准备的。 明明给她过生日的话,直接到时间就打视频效果会更好。 宋君竹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儿。 “你在外面吗?” 为了转移这种情绪,宋君竹盯著屏幕看了一眼,才发现陆星身后好像不是在房间里。 陆星扬眉,並没有任何心虚的情绪,十分高兴的说道。 “对啊!” 其实是那禿头司机聊天的时候被他夸的太高兴,得意忘形到直接跟人家车子对对碰了。 也別提了。 人家一个社恐i人骑了个自行车,被计程车一创直接人不见了,现场只留下了自行车。 这直接把司机和陆星嚇晕了。 连滚带爬的跑下车,恨不得趴底下看看人是不是被卷到车底下了。 结果旁边一个没事人似的人拍了拍陆星跟司机的肩膀,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起,撞了你的车,你车没事就行,我先走了。” 说完话他无视了震惊风化的陆星和司机,就那么水灵灵的推著自行车就要走了。 额滴神啊! 陆星怀疑就这种礼貌程度,就算是给这人创死了,他还得谢谢咱吶! 司机听了这话,给嚇够呛,硬是拉著人赶紧去医院检查。 到了医院,查出来全身除了痔疮之外一点病没有,就胳膊蹭伤一点后。 陆星和司机才鬆了一口气,赔钱了事。 就这,人推著自行车走的时候,还十分感激的说。 “谢谢。” 陆星彻底沉默了。 果然是他还不够努力! 居然已经跟不上高质量人类了的步伐了。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趁著给人检查的功夫,去打了个点滴,虽然药效没有那么快,但是他已经很有精神了! 横扫疲惫,做回自己! 但是这么一来二去的,陆星回程的时间也耽误了,他乾脆就找了个便利店买了点东西。 人生总是要接受各种各样的意外。 此刻,陆星不知道坐在哪个公园的椅子上,身后是一棵光禿禿的树。 “对了对了宋教授,看这个!” 画面摇动。 陆星蹲在长椅上,把摄像头转向了后置。 宋君竹疑惑的看著黑色长椅和椅子后面光禿禿的一棵树,这有什么好看的,毫无美感。 23:55 毫无美感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个插著蜡烛的粉色廉价小蛋糕。 23:55 宋君竹的门铃响了。 ...... 房门打开。 门口放著一个有些大的纸箱,以及纸箱上放著一个插著蜡烛的精致生日蛋糕。 很离谱的是。 这个纸箱下放著一个快递小推车。 更离谱的是。 生日蛋糕摆放的高度,刚好是最適合宋君竹吹蜡烛的高度。 23:58 托小推车的福,宋君竹毫不费劲的把礼物拉进了房子里。 感受一下纸箱的重量。 好吧。 她其实是有过一秒钟的念头,觉得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纸箱里的礼物是陆星的。 虽然她很想收,可事实告诉她。 不是。 23:59 “这次要许够一分钟的愿望,这样的话,在蜡烛熄灭的第一秒,是你生日的第一秒。” 陆星天真单纯的话透过手机的信號远隔千里传到宋君竹的耳朵里。 她很想说。 其实她不喜欢过生日。 可是这是陆星给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宋君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她相信人定胜天,她相信科学规律,她相信理智的数字和浩瀚的粒子。 但是这並不妨碍此时此刻,她在陆星的催促之下,向著虚无縹緲的神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宋君竹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谁是掌管实现生日愿望的神,但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我只有一个愿望。 耳边是陆星唱著生日歌的声音。 “我的愿望是......” 宋君竹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她许了很久,在十二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她睁眼吹灭了蜡烛。 下一秒。 手机那头传来的微弱刺啦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宋君竹看了过去。 夜晚浓得像打翻的墨汁,可几根正在燃烧的冷光烟撕开了暗夜的一小片阴翳。 陆星的镜头对准了长椅后的光禿禿的枯木。 他手持著冷光烟,简单的角度错位,借著烟的光芒,枯树经歷了一场盛大。 陆星站在镜头后面,笑著说道。 “宋教授,枯树也可以开。” “新的一岁,是新的人生。” “生日快乐!” 不要再为了別人的过错不断惩罚自己,不要再永远沉溺在过往的痛苦当中。 一万年太久,只爭朝夕。 生日快乐,宋教授。 ...... ...... 258 再来一遍 一通电话,两个手机,就这样简单消除了海城和帝都上千公里的距离。 陆星说的话点到为止,可是宋君竹却听懂了。 不要再因为家庭的问题去痛苦,也不要再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放过自己吧。 宋君竹盯著屏幕的冷光烟,桃眼里闪烁著异样的光芒。 “再来一遍。” “啊?” 突然得到了宋君竹这样的回应,陆星脑瓜子嗡嗡的,差点没反应过来。 再来一遍? 这是在拍戏的吗? 宋君竹点开了手机的录屏,嘴角弯起。 “再来一遍吧。” “噢。” 行吧。 客户的要求总是第一位的。 陆星拿出打火机,又再掏出来几根冷光烟火,没有丝毫烦躁的重复上述操作。 几分钟之后。 宋君竹心满意足的点击了录屏结束。 反覆检查到录製的视频已经存储到了相册里之后,她才开始快乐的拆礼物。 陆星送来的纸箱有些大。 “这是......” 撕开纸箱的表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盆翠绿的竹子盆栽。 上面还土土的掛了个红底黄字的锦旗,特別俗气的绣了个第一竹。 宋君竹看了一眼落款人。 是陆星说出送君竹那天的鸟市场。 “你都不照顾它!” 陆星严肃的对宋教授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了控诉。 好吧。 其实是因为宋君竹快把竹子养死了,所以后来他接手了。 宋君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陆星居然会送这个。 她好笑的抚摸著锦旗上的绣字,“这鸟市场还有竹子大赛呢?” “对啊对啊,它是里面长得最漂亮的。” 陆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知道宋君竹什么都要第一。 不过哪儿有什么比赛啊。 纯属是他给了鸟市场负责人五十块钱,让人弄的。 其实是他的灵感被榨乾了,实在是不知道送宋教授什么。 天杀的。 感觉宋教授什么都不缺。 他送给宋教授送礼物,总有一种流浪汉给世界首富捐款的癲狂感。 不过没关係。 他会忽悠。 这就像是卖衣服,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衣服材质甚至进货渠道都一样。 但是因为你tm会讲故事,就能从九块九卖到九百九。 “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去看你的时候,总觉得你房子里冷冷清清的,所以我把我精心照顾的竹子送过去,给你那里增加一点生气儿。放心吧,它经过我的教育,非常的好养活,一定会好好的陪著你的......” 经过陆星的一顿忽悠,宋教授是怎么看这盆竹子怎么觉得喜欢。 甚至如果不是他的阻止,宋教授还要把这盆竹子给摆到床边。 哎。 陆星心里嘆息,恋爱脑真是殭尸都不吃! 不过没关係。 他打完了点滴,处理完了生日事宜。 现在他的合约对象是剩下了宋教授和柳卿卿。 柳卿卿现在沉迷恋爱当中,没工夫给他发消息。 宋教授刚被打发了,也不会那么快就又再有別的需求。 陆星嘴角的笑容真心实意了几分。 知道什么人不適合上班吗? 把手放在鼻子下面。 只要是感觉有气的,都不適合上班! 陆星也不喜欢上班。 不过现在终於可以休息了! 开摆! 就像是进食好几天的人,吃到了一颗苹果也觉得是世间珍饈。 撑著精神好久的陆星,终於得到了好好休息的机会,更是猛然鬆了一口气,快乐安睡。 ...... 掛断了电话。 宋君竹盯著那盆竹子,思索片刻,下单了植物养护指南。 总不能在陆星手里好好的,在她这里就枯萎死了吧? 突然之间。 她觉得自己肩负重任。 在给竹子找了个好地方安置之后,宋君竹躺到了沙发上,点开了相册。 刚才录屏的视频反反覆覆的播放著。 陆星左手握著手机,右手攥著绽放的冷光烟火。 宋君竹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 宋君竹眯起眼,猛地坐起了身。 她反覆拉著进度条,不断的慢放视频。 终於在陆星第二次用打火机点燃冷光烟火时,她短暂的看到了陆星的左手手背上的淤青,淤青那片好像还有......针眼? 等等。 宋君竹的大脑就像是一台精密的电脑,开始不断的回忆起刚才的细节。 很奇怪的是。 除了刚开始视频的时候,她看到了陆星的脸,后面陆星全程都是后置摄像头在放冷光烟火。 宋君竹眯起眼。 针眼肯定不能是吸毒,也不能是陆星脑子有病没事容嬤嬤附身扎自己玩儿。 那就是...... 生病了? 还遇上了技术不好的护士? 宋君竹皱起眉头,瞬间起身。 ...... ...... 259 慧极必伤 生病么? 这个词一旦出现在脑海中,那就像夏夜的蚊虫,你也许看不到它,可它却时刻彰显著自己的存在感。 除非你拍死它,否则它將如影隨形。 同样。 当这个怀疑出现在宋君竹的脑海当中时,她解决疑问最好的方法是获得真相。 坐在昂贵柔软的沙发上,连四周的温度都经过精心调控,可宋君竹不但没有舒心,还开始了心烦意乱。 生病,生病...... 她从来没有见过陆星生病。 即使是在换季的生病高发期,陆星也能游刃有余的替她沏上一壶热茶,並在贴心的提醒她注意保暖。 这样的陆星,也会生病么? 宋君竹记得张越说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体越好的人,也许生起病来越是汹涌。 像陆星那种小守財奴,他生病了真的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慧极必伤,宋君竹知道陆星很聪明,再聪明的人,思虑过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漆黑的真皮沙发上,宋君竹鲜红的裙摆开在上面像是一朵艷丽颓靡的。 可她低头认真看视频的样子,又冲淡了几分冷傲的气质。 一棵小树苗在宋君竹的心中生根发芽。 树干上写著一个问题,陆星生病了吗? 依附著树干,不断枝繁叶茂,一个个问题也生长在树枝上。 陆星真的是为了买蛋糕才没有打到车回公馆的吗? 还是他故意借著漆黑环境来掩盖自己的生病状况? 如果陆星生病了他会去看医生吗还是会放任自流? 无数个疑问环绕在宋君竹的心头,可是她得不到任何的解释。 思索片刻。 宋君竹给陆星发了一条消息。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没回啊。” 宋君竹有些慌了,她迅速的拿出笔记本点开了在公馆里的监控。 公馆的监控很多,从陆星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宋君竹就能看到他的所有行动。 视频里,陆星面无表情毫无异常的穿过院子,进入房子,洗乾净手,路过客厅,乘坐电梯,直达臥室。 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客厅的灯是开著的。 宋君竹好歹也认识陆星大半年了,她对陆星的標籤之一就是,隱形强迫症和超级环保者。 有的时候她忘了关水龙头,顺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毫无疑问的是,陆星就会立刻出现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偷偷把水龙头关上,最后悄悄的鬆一口气。 再比如不论是在別墅还是在公馆,她总喜欢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可是陆星从不这样。 他总是走到哪里,再开哪里的灯。 甚至有时候陆星明明出门了,他还会再折返回家里,反覆检查水龙头,电源,灯具。 明明水费电费不关他的事,也不需要他付出任何代价,可是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执著。 但是现在陆星居然会忘了关灯吗。 严格来说,人又不是机器,也没有被电脑设置好程序,总是会有一时兴起的。 可是...... 宋君竹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到底是一时兴起啊,还是生病严重到脑子都开始晕了啊? 陆星的电话打不通。 没有丝毫犹豫,宋君竹拨打了张越的电话。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 刻板的机器音回应了宋君竹的心慌,也没有丝毫意外,电话没打通。 “这是跑哪玩儿去了。” 宋君竹蹙起眉头。 她让张越好好的照顾陆星,张越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深吸一口气,宋君竹压下了心头的火。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张越的。 可一想到陆星自己生病可怜兮兮的缩在被窝里昏睡过去,她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恼怒。 她介绍陆星跟张越认识,就是想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我很不值得信任吗?” 宋君竹拉开质感极好的礼服拉链,红裙落下堆在脚边层层叠叠。 如果真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她难道是什么魔鬼,会强迫陆星非得给她过生日吗? 片刻之后。 宋君竹换好衣服,下定决心,半夜不做人,叫醒了一整个的医疗团队立刻上门。 同时,她乘坐上了飞往海城的航班。 “生病的话,我想见你。” “没生病的话......” 宋君竹撑著额头,望著窗外云层。 “我也想见你。” ...... 如果再给张越一个机会,她绝对不会选择在休息日的晚上小酌一杯。 本来她连著上了一个月的班,当了一个月的医牲,都是成年人了,喝点小麦果汁奖励一下自己怎么了? 现在好了。 凌晨四点半,当张越看到手机里好几个宋君竹的未接来电时,她微醺的脑袋瞬间清醒! “zie zie!” “怎么了?再来一杯嘛!” 包厢里,模子哥像没骨头的蛇似的,用气泡音堆叠出了一句油腻至极的姐姐。 张越一手端著酒杯,一手点开微信想问问宋君竹那边的情况。 没想到宋君竹在十五分钟前就给她发了消息。 [陆星病原体感染性发热了,我已经回海城送他去医院了] 张越腾得站了起来,直接把肾虚体弱的模子哥嚇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不是姐们儿。 就是想让你照顾照顾我生意开几瓶酒,不至於这么激动吧? 模子哥人都懵了,整个包厢里的人也都看向了张越。 “怎么了越越?” “是有什么事情吗?” “越越?” 一声声担心的询问,张越扯了扯嘴角。 凌晨四点钟,宋君竹是长了翅膀飞回海城的吗? 疯子啊这是! 还有陆星。 虽然宋君竹把陆星託付给了她,但是陆星也跟她说了,不用管他,他有自己的节奏。 於是张越也就没有时时刻刻的盯著陆星,只是说有需要就联繫她。 没想到啊! 陆星还是跟以前一样能忍,都病昏过去了,还在这死装呢? 张越迅速拿起自己的包,“紧急工作安排,我先走了,记我帐上就行。” 包厢门缓缓合上。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到最后,不知道谁感嘆了一句。 “劝人学医......” “天打雷劈......” ...... 当张越急匆匆赶到宋君竹给的地址时,她站在了整个海城医疗条件最好的私立医院门口。 “真行啊。” 张越甚至怀疑如果是在帝都的话,宋君竹会直接把陆星给送进军委直属医疗机关。 在到达住院部的时候,张越抽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凌晨四点钟,纸醉金迷刚刚结束,市井小贩已经起床,不同命运的人被无情的大手安插在同一个城中,但却像是两条永远都不会交织的平行线。 即使只是短暂的相对而向,在命运交织过一瞬之后,也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自己的人生。 叮—— 电梯到站。 张越大步走向了顶层的病房。 此时此刻她心里就只有一个疑问,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宋君竹是怎么放下帝都的工作赶来的? 透过门口的一小块透明窗,张越沉默的看著病房里的景象。 陆星面无血色的安静躺在洁白宽大的病床上,手背扎著针,像一座破碎的神祇,无法言语,无法回应。 这病床也看著太舒服了。 张越宿醉的困意终於涌上心头,恨不得直接一头栽进这一看就造价昂贵的病床上。 躺得明白吗? 起开,让我躺! 好吧,其实这话张越只能在心里偷偷摸摸的说两句。 因为在病床一侧的沙发上,她看到了宋君竹的身影。 宋君竹鼻樑上架著眼镜,全神贯注的盯著比例逆天的腿上搁置的笔记本电脑,时不时还抬头望一眼病床上的陆星。 张越想,她应该一宿没睡。 也对。 像是宋君竹这种还挺有责任感的人,是不会直接丟下自己的项目的,研究院的领导们也不会允许的。 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不断的压榨自己,在空隙当中寻找时间。 咚。 张越轻轻敲了一下玻璃窗,吸引了宋君竹的注意力。 在发现宋君竹看过来之后,她试图跟宋君竹打招呼。 结果。 她只看到宋君竹伸出纤细的食指抵在唇边。 嘘—— 陆星在休息。 毫不夸张。 透过玻璃的倒影,张越看到自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病房门轻声开合。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知道陆星生病了?” 此时此刻,张越不得不承认。 宋君竹也许真的是个恋爱脑。 ...... ...... 260 天才在左 就算张越认识了宋君竹这么久,也知道宋君竹是没有恶意的,可还是经常会被宋君竹的直白给哽住。 像宋君竹这样的疯子,平时对人是挺好的,但是只要一触碰到她的痛点,她眼里是不会认任何人的。 除非杀了她,否则她一定不达目的不罢休。 以前十一岁的宋耀祖养过一条狗,很凶,拆家,不听人话,喜欢咬人。 可宋耀祖骄傲的说他的狗是好狗,只听主人的话。 有时候也不知道是狗仗人势还是人仗狗势,总之宋耀祖看著没人敢近身自己,人彻底飘了。 他跟宋新梅一合计,想著恶作剧一把。 於是趁著宋君竹在庭院看书时,宋耀祖偷偷的鬆开了狗的绳子,然后俩人站在三楼窗户那看笑话。 宋君竹当时坐在室外摇椅上,抬头对宋耀祖说,把狗带回去。 宋耀祖欢快的说。 “你们不都说它不听话嘛,那它怎么会听我的话,你不是年级第一吗,书里没有教怎么让狗闭嘴吗。” 宋君竹当初沉默了半分钟,然后说道。 “我会让狗闭嘴的。” 当天晚上。 睡著的宋耀祖怀里出了一条永远都不能再说话的狗。 等第二天宋耀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除了映入眼帘的死狗之外,就是一手早已乾涸的鲜血。 宋君竹在医院躺了一周。 在她出院回家的当天,看到宋耀祖又养了一条新狗,於是那天晚上,宋耀祖的怀里又多了一条死狗。 从那之后。 宋耀祖再也不敢养狗了,整个家里再也没有狗叫声。 狗真的闭嘴了。 明明只要宋君竹装作害怕的样子,宋耀祖就会哈哈大笑,然后把狗叫回来的。 可是宋君竹偏不。 这就是宋君竹的行事风格,可能过程极其曲折,付出代价极大,可是只要目的达成,一切都不算什么。 张越把这称之为疯子,不惜一切代价的疯子。 天才和疯子,只在一念之间。 过往的记忆已经逐渐泛黄,可是对於青春期相当普通的张越来说,宋君竹的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 没办法。 宋君竹这个人太疯了,做出来的事情就是让人记忆深刻。 现在面对宋君竹的提问,她没办法说自己是因为去玩才没有接到电话,她只能说:“医院里有事情。” “是吗?”宋君竹扫视著张越的一身,又吸了吸鼻子,“你身上味道怪怪的。” 张越这些年跟各种牛鬼蛇神的病人接触,早就锻链出来了,於是厚著脸皮说道。 “是不是很重的香水味?” 宋君竹点头。 张越拿出对无理取闹的病人的態度,解释道。 “医院碰到了一对小情侣吵架了,男生特別生气。” “所以他们打架了?”宋君竹给出了合理猜想。 “不是。” 张越摇了摇头,虽然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不是今天,但也足够转移宋君竹的注意力了。 “那男生特別生气,但吵不过女生。” “他想起来自己对香菜过敏,於是在吵架的时候狂吃香菜,並且放下狠话。” “他说他女朋友再吵一句,他就再吃一口,最好吃死他。” 宋君竹沉默了,“他女朋友怎么说?” 张越继续说道。 “他女朋友对大葱过敏,看到这男生这么干,他女朋友也抓了一根大葱,吵一句咬一口。” “最后吵架的是非对错没分出来,俩人一个狂吃大葱一个狂吃香菜,全过敏了进急诊科。” “你是不知道,那叫一个味儿啊!给我熏的狂喷香水!” 很离奇的故事。 可是又透露著一丝丝的可信度。 所以宋君竹信了。 於是张越逃过一劫,立刻转移话题,问了一句。 “陆星怎么样了?” 提到这两个字,宋君竹原本平淡的表情多了一点生机,但还是有些苦恼道。 “医生说他忧思过度,又中暑又感冒又吹风又发烧,全都堆在一起了,要好好养几天。” 忧思过度? 张越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四个字。 其实她觉得自己也挺痛苦的,一边是她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一边是她看著长大的小可怜。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张越表示自己太难了,她只能趁机劝说道。 “他应该是有什么心事,你没事可以跟他多沟通沟通。” “对了,你这次要在海城呆几天。” 话还没说完呢,宋君竹那边就接到了研究院领导的急电。 然后。 张越就看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型整顿领导名场面。 几分钟后,掛了电话。 张越犹豫的说道:“你那边要是急了你就先回去吧,这边我照顾著陆星,毕竟得大局为重。” 宋君竹蹙起眉头,沉默片刻说道。 “我不是大公无私的人。” “项目让別人做也可以。” 张越震惊了,“那可是你的心血,你这不是给別人做嫁衣吗,而且他们要是把你除名怎么办。” 宋君竹想得很开。 “那我就回学校当个普普通通的教授。” “可你能当教授是因为你的研究成果。”张越很清楚宋君竹的成长路径。 宋君竹很久没说话,她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陆星,又盯著洁白的地面。 “那就也不当教授了。” “我想要的是自己的生活,如果连自己想照顾的人都照顾不到,那我不知道我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她做研究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可现在她有更喜欢的事物了。 张越人都麻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宋君竹笑了一下,桃眼瀲灩生辉,美艷逼人。 张越看得都晃神了,差点被忽悠过去。 “到时候你有钱无势,被整了怎么办?” 宋君竹知道张越是担心自己,她想到了一切的可能性。 “我不做项目我还可以当教授,我当不了教授我手里还有资產,我的资產要是被整了我还有脑子,我有脑子我就可以出国做项目,我还可以去创业,再不济我可以去私企打工,要是国內外没有一家公司要我,那我就去给人做实验或期刊辅导去给认识的科学家当助教,我没有那么脆弱的,最最最遭的情况是我的脑子也坏掉了,那我就只能去捡垃圾了,不过就算是我去捡垃圾,我都饿不到陆星的。” ...... ...... 261 英雄主义 宋君竹疯了。 张越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 此刻,她脑海里闪现出生物动作电影片头会出现的红色加大加粗的字体模板,上面飘著两个大字—— 完啦! 这种话是谁说出来的都不奇怪,但是怎么能是宋君竹说出来的?! 谁问陆星饿不饿得到了? 谁问你了?! 张越怀疑是自己的问题不准確吗,为什么她担心的是宋君竹以后的发展,而宋君竹会拐到陆星身上。 还是说...... 宋君竹已经把陆星纳入了日后的规划当中? 一想到这个可能,张越打了个哆嗦,这件事的恐怖程度不亚於她在值夜班的时候感应水龙头突然打开。 毕竟她遇到好阿飘的概率在50%,而宋君竹现在的执著程度是100%。 宋君竹说完这段话就陷入了沉默,她也许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沉默的拿出了手机好像在发消息。 张越盯著宋君竹发红的耳根失神。 她错了。 她判断错了。 从她看到那几个宋君竹凌晨打来的未接来电,再到宋君竹拒绝领导的安排突然直飞海城,再到刚才宋君竹说的话。 张越突然觉得,自己出现了重大的判断失误。 原本她觉得宋君竹只是喜欢陆星而已,但是现在,她猛地发现,这好像不只是喜欢了。 张越也已经快奔三了,她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像宋君竹那么无聊,每天要么泡在实验室里要么去教书。 她谈过几场恋爱,也曖昧过几段感情,在饭局相遇,交换联繫方式,线上聊天,线下见面,確定关係。 她喜欢那些前任们么? 当然是喜欢的。 如果不喜欢的话,她也不会继续跟他们发展下去了。 在恋爱期间,她会快乐,也会悲伤,更会爭吵,她会在快乐时抱紧男友的肩膀,也会在男友製造惊喜的时候,由衷的说,我好喜欢你啊。 当时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吗? 当然是。 可是张越从来没有跟前任们想过以后,她只是在当下喜欢。 如果在职业规划和恋爱关係出现衝突的时候,张越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她会像神话里的女战士一样斩断感情,去奔赴她自己的道路。 因为她只是喜欢那些人而已,同样的,她也喜欢学医,她也喜欢治病救人啊。 这两者之间的喜欢有什么区別吗? 她知道自己的长相普通,性格普通,智力普通,可是她偏偏认识了孤傲偏执光芒万丈的宋君竹。 大部分人的青春时代不像是小说里写的那么精彩绝伦令人潸然泪下,恋爱,纠缠,怀孕,多角恋也好像都很遥远。 比起这些,痛骂剋扣假期的教导主任,嘴硬没到及格线只是因为不想学,在早晨第一节课偷摸睡觉似乎更为重要。 张越的青春时代也是这样寻常。 她还在接受父母嘮嘮叨叨的关心的年纪,她看到宋君竹小小的个子背著大大的书包独自上学放学,自由穿梭在校园里活动的时候,由衷的感到羡慕。 不过这种情况也很少,大部分时间宋君竹的座位是空的,而只要宋君竹的座位空下来,她很快就能听到课上的老师眉飞色舞的说,我们班的小宋又在什么什么竞赛里得了奖。 那个时候张越总会小声的感嘆,好厉害。 在她还在纠结今天晚上吃什么东西的时候,宋君竹已经抱著一大堆的金牌和证书了。 张越总是说自己的人生像是一张薄薄的宣传页,几个关键词排版硕大的印在最醒目的位置,普普通通,很快就能了解全部。 可是宋君竹的人生却像一本封面內容都漂亮优秀的书,一经发售立刻就能成为书店畅销书,会被摆在一进门就能看到位置上,掀起一阵阅读狂潮。 张越是宋君竹的朋友,可她同样崇拜宋君竹。 所以。 成为宋君竹,是张越青春时代的一种英雄主义。 不过她知道自己成为不了,可这就像是对於偶像的崇拜嚮往。 她崇拜宋君竹的果断独立,崇拜宋君竹的不屈不挠,崇拜宋君竹对於困难永不认输的抗爭精神。 可是现在。 宋君竹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这些东西。 张越呆呆的盯著宋君竹。 她坚信著面对职业和感情的二选一抉择当中,宋君竹一定会像她一样选择前者。 可现在宋君竹说,不是这样的。 刚才宋君竹的那段话细品下来,只表达了一个意思。 我没有一个字提到我喜欢你,但是我已经把我们日后的生活安排妥当。 我想跟你有以后。 张越想,没有人会对这种话不心动。 除了陆星。 张越坚定的认为宋君竹一定会大局为重,所以她会动用自己的力量把宋君竹留在帝都一年做项目,趁著这个时间,她即刻把陆星送去国外,给陆星爭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可是现在。 宋君竹说她没有大局。 张越崩溃了。 明明她已经答应好了陆星,也安排好了一切,她好好的计划,直接被宋君竹给击溃了。 张越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了解宋君竹的。 但是现实给予了她重重一击。 当初宋君竹在学校的光芒太耀眼,面对跳一跳能够到的人,大家还是会鼓起勇气去试一试的。 可是面对飞起来都够不到的人,只会让人仰著脖子看好久,直到脖子都酸了,然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不敢多说话。 张越从未想过自己能跟宋君竹交朋友,她也觉得宋君竹不屑於搭理她们这些凡人。 直到某日暴雨,她脑子进水了,鼓起勇气递给了宋君竹一把雨伞。 当时宋君竹沉默的看著她,没有接她的雨伞,也拒绝了她交换联繫方式的请求。 直到很久之后,张越才知道。 原来那个时候宋君竹没有联繫方式,所有的信息都要经过她父母的手中,才能筛选性的通知她。 为了获得自己的生活,为了获得自己的自由,宋君竹努力了那么久。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就这么轻鬆的说不要这些东西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张越都是发自內心的觉得震撼。 宋君竹诧异的看著情绪有点失控的张越,她想了想,说道。 “这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陆星。” 宋君竹又重复了一遍,精致的桃眼瀲灩著轻鬆的神情。 “我要陆星。” 张越麻木了。 只有直面宋君竹的偏执,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沉默良久,张越突然意识到她帮不了陆星了,於是她试图让陆星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张越说道:“你太草率了,你跟陆星认识的时间太短,你不了解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也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不要衝动的就做出这种决定。” 以退为进,宋君竹这种事事都要第一的人,一定会受不了激將法然后去调查陆星的身世。 按照宋君竹现在对陆星的喜爱程度,张越都能想像得到宋君竹查到陆星的悲惨身世然后痛哭流涕的同情他对他更好的场面了。 可是张越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宋君竹是背对著病房门口的。 所以张越很轻鬆的能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病床上已经半坐起来,面无表情的陆星。 他的目光沉沉,犹如枯井,不知道醒了多久。 ...... ...... 262 卿卿卿 一剎那,如坠冰窟。 张越瞬间慌张了起来,她不知道陆星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陆星听见了多少。 可是她刚才的最后一句话,是想要引出陆星的背景的。 宋君竹执念太深,张越实在无能为力,她只能想著让宋君竹知道陆星的背景,这样宋君竹能不能对陆星再好一点。 可是现在陆星醒了。 他不但醒了,还掀开了被子,赤脚踏在地板上走向门口,他明明面无表情,可翘起的一缕头髮又削弱了这种凌厉。 一步,两步,三步...... 透过玻璃,张越眼睁睁的看著陆星安静的走到了门后,透明玻璃照映出他的倒影,他隨时可以来开门走出来。 太近了。 可宋君竹毫无察觉。 张越脑瓜子嗡嗡的,突然之间,她突然想起来她忘了什么东西了。 只要宋君竹去调查陆星的背景,那么就一定会知道她早就认识陆星了。 可在宋君竹组局让她跟陆星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装不认识对方的。 完了。 张越对自己的智商有些绝望,真是天空下了一场雨,她这个春竹就钻出来了。 这下好了。 陆星是值得同情了,她这个隱瞒事实的好朋友会受到宋君竹怎样的待遇? 可是现在陆星近在咫尺,却停在了门后。 当下重要,张越担心宋君竹说出来什么不合適的话,於是赶紧说道。 “不过今天也晚了,你先......” “我知道。” 啊? 张越呆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大脑宕机,没有听懂宋君竹在说什么。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陆星家的情况啊。” 宋君竹双手环抱,她浓密的波浪捲髮披在身后,穿著最简单的衬衫裙,却在走廊灯光的照耀下靡顏腻理。 什么? 门后的陆星眼底闪过惊讶,当宋君竹介绍他跟张越认识的时候,他就打消了宋君竹调查他的想法。 张越愣在了原地,疑惑问道。 “你知道陆星家里的情况?他家什么情况?” “他家有人身体不好,他就去给人当情绪垃圾桶赚钱养家,我从认识他第一天就知道了。” 宋君竹说得没有丝毫的犹豫。 张越下巴都快惊掉了:“你调查他?” “没有啊。” 宋君竹眉头染上无奈的神色。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特別,我身边突然出现了个人,有人比我还紧张,我自己都没说什么,他们就调查陆星了。” “他们本来要发给我详细的信息的,但是我没要,也没看,只要知道他不是间谍就行。” 间谍啊...... 张越哽住了,確实也是,宋君竹僱佣陆星的时候恰好是她上个项目刚结束的时候,盯著她的人多得是。 “我还以为你调查他了,毕竟知根知底放心。” 宋君竹垂眸编辑著手里的信息,纤长羽睫投下一片阴影。 “我调查他干嘛。” 张越不理解了,“你都知道他背景不好,你当初干嘛对他那么严厉,好歹同情他一点啊。” 宋君竹蹙起眉头,疑惑道。 “陆星需要我的同情么?” “我们是僱佣关係,他用服务来换取报酬,他在工作,我同情他做什么。” “你去建筑施工现场拉著一个工人说我同情你,你少做一点工作吧,他会觉得你是好心吗?” “况且,每次陆星来我都会送他礼物啊,这些礼物比雇他的价格高很多。” 张越哽住。 宋君竹对於处理亲密关係的能力几乎为零,这就显得她有些想法会有些与眾不同。 张越扶额,“那你现在不是感情不一样了嘛,你多了解一些信息套套近乎,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所以你觉得......” 宋君竹眼神里满是迷惑,大概知道张越在说什么,但她不赞同。 “陆星的家人喜欢我,陆星就必须喜欢我,陆星的家人討厌我,陆星就必须討厌我吗。” “他是他,他又不是谁的附庸。” 张越没说话,但是她终於认清了一个事实,她这辈子都不会成为宋君竹了,因为宋君竹的脑迴路太独特了。 宋君竹更不理解张越的想法。 一个独立的个体,也许会把身边人的態度作为参考依据,但最终,决定权不还是在自己的手里吗? 宋君竹托著下巴,眯起眼盯著张越,突然说道。 “你这样的想法,会很容易失去自己的主体性,继而被身边影响,因为周围人不喜欢,就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你会遗憾终生的。” 张越突然破防。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你是不是在报復我没有及时的发现陆星生病了?” “......不是。” “就是!宋君竹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给你带了个爱马仕kelly橙色荔枝纹的包。”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陆星听了一会儿,又安静的回到了病床躺下,闭上眼睛,脑海里想著宋君竹刚才说的话。 失去主体性吗? 他早就失去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宋君竹的想法还挺有趣的,居然把他当成了,家庭之外,独立的人。 ...... “我刚才就看到你在打字,你到底给谁发呢?” 张越看到陆星躺回去了,不禁鬆了一口气,把目光放在宋君竹身上,看到宋君竹低著头在编辑信息。 宋君竹一向是个高效的人,很懂如何合理的利用时间,“回来都回来了,把这学期期末的题库发给负责人。” “我以为你是那种不划重点不给题库专门出课本之外题目的恶毒老师。” 张越觉得宋君竹很像这种人。 宋君竹点击了发送。 “最近在积德。” “你这种凌晨四五点给学生发消息的老师,感觉也积不了德。” 张越发出了锐评。 她扫了一眼宋君竹聊天界面的备註。 “卿卿卿?” “这什么名字啊?” 宋君竹拍了拍张越的肩膀,同情的说道。 “回去找你医院的主任申请工伤吧,这眼睛马上瞎了。” ...... ...... 263 万丈红尘我等你 咔—— 病房门被轻轻打开。 张越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宋君竹送走了她之后,独自一人回到了病房中。 宋君竹的近视度数很浅,只有大约几十度的样子,可是她总是在鼻樑上架著一副银边眼镜,显得冷漠又高傲。 在转身关门的剎那,她面对著病房门上的那口透明玻璃,思索了一下这块玻璃是否隔音。 也许陆星永远也不会知道,这间病房的疗养病床是直连她的手机的,只要病人发出异动,手机就会给予提示。 有的时候宋君竹也会觉得,是不是她小时候过得不好,所以上天给了她一个敏锐的直觉来弥补她? 这次,她的直觉再一次的挽救了她。 听不听得到也无所谓了,反正她说得是自己的真心话,不掺任何水分。 宋君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直接向陆星告白,可是並没有说不能这样间接的表达感情。 她轻轻关上门,转过身去望著病床上安静躺著的人。 沉默片刻。 宋君竹慢慢的走到了病床边。 耳边静悄悄的只有医疗仪器发出微弱的电子音,窗外风吹叶落的声音被加厚玻璃隔断。 整个世界万籟俱寂,好像只剩下了她和陆星。 宋君竹垂眸打量著陆星的脸。 没有人会想要僱佣一条细狗,所以陆星並不是纤瘦的人,他身体的每一寸都蕴含著年轻人的青春活力和蓬勃生机。 她知道陆星是清醒的。 令人震惊的是,一个各种病症叠加在一起已经昏睡在公馆臥室的人,竟然在短暂休息四个小时之后,清醒了。 或者说。 他连失去意识都不敢失去的太久。 宋君竹伸出手掌,虚虚的落在了陆星的额头上,热热的。 38摄氏度的陆星,原来是这样的。 好热,好可爱。 宋君竹眼里饱含偏执的占有欲,一寸寸的扫过陆星的脸庞。 张越说得没错。 她疯了。 以前宋君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她觉得身体会生病,那么心理也会生病,她只是生病了而已。 可是现在她是觉得自己疯了。 她以前从来果断绝情,最恨拖泥带水的人,可是在陆星面前她开始变得优柔寡断,犹犹豫豫。 这算什么,迴旋鏢么?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对陆星说,她害怕再看到那天在游艇上,陆星恳求她不要告白的眼神。 宋君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善解人意过,陆星说不让说,她就真的不说了。 其实她是理解陆星的职业精神的。 这个活你干不好,有的是別人干。 这种压力之下,陆星怎么敢没有职业精神,没有职业精神没有客户源,他从哪里赚钱。 宋君竹刚才对张越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只有一句是假的。 在游艇烟那天之后,她重新翻到了那些人发来的陆星资料,著重查看了陆星的钱款去向。 她这半年给了陆星很多钱,再怎么也足够陆星去养活家里了吧。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一行呢。 宋君竹在研究了陆星的钱款去向之后,她的心里警钟长鸣。 在刨去建设孤儿院的钱以及后续留下的运营钱款之外,陆星给那两位老人设立了全方位立体高端的养老保障。 足够保障到老人在没有陆星存在的情况之下,轻鬆愉快的活到......两百岁。 两百岁? 宋君竹在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她想这两位老人眼光还挺好,选对了人,照顾了陆星几年,下辈子都无忧了。 同时,她也看到了陆星这个动作的潜在意思。 陆星没有信心能够陪著两位老人到老。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宋君竹一直觉得自己不擅长为人处事,可是陆星这个行为的目的性太强了,她不得不懂,她不敢不懂。 什么人会提前的安排好家里人的所有事情? 答案很简单。 不想活的人。 宋君竹没有查出来陆星的第一个客户是谁,但是她相信,第一个客户,一定给陆星留下了什么不可磨灭的烙印。 在看到陆星那个几乎是透露著自暴自弃的安排之后,宋君竹心里所有阴暗的想法全部被打消。 一个都不想活的人,她所有的威胁,压迫,强制只能是对著空气发泄。 有什么用? 当然了,如果她想的话,可以获得一具陆星的尸体。 有什么用? 宋君竹不觉得自己有恋尸癖。 她要活著的陆星。 在这场陆星用生命为代价的博弈之下,她没有任何抵抗,丟盔卸甲,心服口服的认输。 因为她足够喜欢陆星。 病房静悄悄的,陆星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黑髮贴在额头上,他前所未有的乖,像个不諳世事的少年。 宋君竹弯腰,长捲髮的发尾落在陆星的手心里。 一想到也许这只手会不再温暖,她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宋君竹轻轻地抚摸著陆星的脸颊,无声的说。 好好活著。 求你了。 ...... 陆星安静的闭著眼睛,像是进入了一场冥想,不对任何外界的事物做出反应。 可宋教授几乎激盪的感情,还是让他感受到了。 凌晨紧急从帝都落地海城,再带著一整个医疗团队差点把他这个生个小病的人给拉到icu,再到她刚才说的话。 陆星想,宋教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是跟她冷傲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宋教授真是变了很多啊,他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当初他去照顾彭明溪,彭明溪就告诉过他。 你做这一行,你上不了岸的,你也许会风光一时,但是你的最终结局一定是沉尸海底。 彭明溪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已经晚了,他已经入行了,而且彭明溪这个第一位客户,是最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这就像是刚打开游戏开始玩,在游戏的第一关才说,玩了这个游戏的都要被枪毙。 玩都玩了,现在才说? 多少个日日夜夜,陆星都梦到自己在海城港的海底窒息。 鱼虾啃噬他的肉体,大海葬送他的灵魂。 陆星睡不著了。 从来没有人能给他的生命做出任何的保险,他只能不断的去赚钱,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不留遗憾。 死了是意料之中,活著是意外之喜。 就这样过一天过一天过一天,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 活著,能活著就很好了。 他安排爷爷奶奶养老的事情是没有遮掩的,只要是查他资料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决心。 没有人会想要去强迫一个已有死志的人,足够喜欢他的人,在看到这个情况一定会放弃胁迫他。 这也是他的一招。 即使已经走到末路,他也要利用起一切能利用的,胜天半子。 陆星没有睁眼,但是他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顺著他的额头,到脸颊,到脖子,到手臂,再紧握住他的手心。 他知道是宋教授。 低层的普通病房里儿女照顾生病的老人,早早起床准备去买早餐。 顶层的高级病房里一室沉默,两个人远远看著依偎在一起,亲昵又贴近。 一个不能醒,一个不敢说。 ...... ...... 264 这是什么新玩法? 陆星这一觉睡得很好,醒来神清气爽。 醒来第一时间,他伸手够了够旁边桌子上的手机,惯例的早起去检查有什么消息。 等拿起来手机之后,他才突然想到。 “没什么客户了哦。” 他在昨天就已经结束了跟温阿姨的合约,到今天,他手里只剩下了宋教授和柳卿卿了。 柳卿卿沉迷在恋爱当中,哪儿有功夫搭理他? “ok!又轻鬆了!” 没有应付客户的任务,陆星鬆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回归到了正常的体温。 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一场噩梦,在难得良好的睡眠当中,全部被他扫进了心里的垃圾桶里。 什么夏夜霜,什么池越衫,什么魏青鱼,什么温灵秀? 消失! 统统消失! 陆星不得不感嘆自己的英明,从在彭明溪那里栽了跟头之后,他选客户的时候,多加了一条参考標准。 那就是本性。 可以性格恶劣,但是不要天生坏种,不要游走在违法犯罪的边缘。 现在很显然,他的决定很正確。 最坏种的彭明溪寄了。 而其他客户他说话都那么难听了,也没有做出来偏激的行为。 由此可知,他的看人眼光越来越好了。 “不愧是我!” 陆星美滋滋的继续看另一个微信號,里面有胡钟钟感谢他的话,也有小学姐新发的消息。 【小学姐】:枣! 【陆星】:打错字了。 【小学姐】:故意打错的,看,你回我了吧? 【陆星】:可恶,说得好像我从来不回消息一样。 【小学姐】:想跟你多说两句嘛,我都第二节课下课了! 跟小学姐聊了一会儿,陆星心情不错。 病房窗子的窗帘是被拉上的,一层质地良好的白纱,既阻挡了强势的阳光直射屋內,又不至於使得屋內过於黑暗。 陆星舒服的躺在病床上,真別说,这高级病房的床確实是不一样。 他扫了一眼休息区。 宋教授靠在沙发上,低著头眯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笔记本电脑早没电关机了,从她的腿上滑落到沙发垫子上。 “腿比我命长。” 这是陆星的客观评价。 他一直觉得要是按照宋教授的身材比例,她要能再长个六七厘米,去当个超模也绰绰有余。 当然了,宋教授的身家一般是去看超模的那群人。 陆星坐起身像是丧尸变异了似的在床上阴暗爬行伸展身体,等听到全身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后,他舒服了。 慢慢掀开被子,陆星穿上拖鞋下床,轻轻地走到了宋教授的面前。 睡著的宋教授远远没有她醒著的时候攻击力强,波浪长发隨著她的低头尽数倾泄而下,只能看见一小点的脸。 陆星思索片刻,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问题。 之前宋教授睡著他不叫醒宋教授,是因为那睡在舒適的地毯上。 但是现在宋教授这个姿势睡著...... 一觉醒来不会cos华文华武吧? 那不还得他伺候她? vocal! 陆星瞬间就想清楚了利害关係,於是迅速的蹲下身,拍了拍宋教授的手臂。 “谁......噢,你啊。” 宋君竹的起床气还没发出来,在看到陆星蹲在她腿边的时候,又憋了回去。 哎。 她好像越活越窝囊了。 不过,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你起来,去病床上躺著,我叫医生来。” 宋君竹按著沙发要站起来。 咚。 又倒了回去。 她的双腿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在一起啃噬,麻木中带著直击心灵的痛感。 “腿麻了?” 陆星一看宋君竹这个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於是赶紧想著去给她揉揉腿。 没想到宋君竹自尊心还挺强,咬牙说道。 “扶我起来,我真没事。” 陆星:...... 行吧。 陆星搀著宋君竹的胳膊把人给扶了起来,敲门声响起,几个医生在门外打算进来。 宋君竹突然僵住了,直接给扶著她的陆星按沙发上,自己在那死装跟没事人似的。 其实一步都动不了。 陆星一懵逼就坐沙发上了。 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绷不住了。 知道宋教授不认输,不喜欢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但也不至於这样吧。 几个医生进门看到病床上没人,往休息区一看。 宋教授面无表情脸色阴沉的站在原地,穿著病號服的陆星微笑著坐在沙发上...... 握草! 这是什么play? 几个医生对视一眼。 我们不会来的不是时候吧?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室內的死寂。 陆星一看桌子上是宋教授的手机,再看看宋教授腿发麻站在原地一步都动不了的样子。 他憋著笑,把手机递到了宋教授的手边。 “是你学生,叫费卢。” 趁著宋教授打电话的功夫,陆星接受了医生的观察检查。 但是他也时时刻刻关注著宋教授这边,生怕宋教授死要面子摔倒了,把那颗高智商的脑袋摔坏了。 宋教授跟她学生通话的时候,浑身的气质是不一样的,散漫的冷意。 宋君竹也知道陆星的职业素养一定会时刻注意著她。 於是宋君竹对著电话那头说。 “你家里有事休学是你的选择,你想好了就可以,等你再来学校通过我的考试之后,还能进实验室。” “期末考试的事情不用你联繫了,你不是拜託柳卿卿帮忙了吗,我已经把题库发给她了。” “我会直接跟柳卿卿对接的,你只需要......” ...... ...... 265 当个昏君 谁? 柳卿卿?! vocal! 陆星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耳朵却高高竖起,坚决不放过宋教授的任何一个音节,並遵从医生的指示进行检查。 忙啊,忙点好啊。 “你身体恢復的不错,可以再休养几天就能回家了,记得要保护好身体,不要压力太大......” “费卢你哭什么,你的绩点很靠前,再重返学校的时候,我不会不要你的......” “你身体出现问题不要因为小毛小病就不愿意来医院,越拖越拖只能拖成大病,到时候得不偿失......” “既然你拜託柳卿卿帮忙了,那么我是相信你的眼光的......” 医生和宋教授两道声音交杂在陆星的脑袋里。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的身体仿佛被两双大手左右的撕扯,生撕分离的扭曲著他的神经,一点点的从皮肉里剥离开,应激油然而生。 一个声音在让他赶紧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听从医嘱,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吸引著他的注意力让他心惊。 柳卿卿啊。 宋教授认识柳卿卿啊。 这个可能一旦出现就给予了陆星重重一击,这时他突然发现,他可以捏造自己的身份背景,那柳卿卿为什么不行? 在他跟柳卿卿的交流当中,柳卿卿一直都是以毕业几年的打工人自居的,可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当然。 陆星不排除有什么重名的可能性,可是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心神不寧。 在陆星的行事准则里,他极力的避免各个客户见面,吃瓜群眾喜欢看女人打架,可是陆星对这种並没有任何的兴趣。 甚至於说,对於他的客户来说,就算是真打架,那也是双方保鏢进行斗殴。 就像是斗蛐蛐,明明在盒子里廝打拼杀的是蛐蛐,可是最终的胜利者却是蛐蛐的所有者。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洗个澡都能滑倒骨折,喝口水都能呛死转生异世界。 他就剩俩客户了,还tm能撞到一起? 这也太衰了吧? 几个医生围著陆星检查,在注意到陆星时不时飘到宋教授身上的眼神时,都不免会心一笑。 好小子,真会抱大腿! 隨著宋教授跟电话那头的那个费卢学姐对话进行,陆星听得心烦意乱,只觉得浑身有一股气不知道怎么说。 这几天事事不顺,他几乎夜夜都能梦见不同客户骂他的场景。 在无数通红的眼睛和垂落的泪珠里,他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只能听得到一句话。 陆星,你没有心的吗? 又来了,这种熟悉的烦躁感又涌上心头。 陆星蹙起眉头。 我没有心的吗? 我当然有心。 我的心正在以健康的频率蓬勃而有力的跳动著,我的脉搏充斥著新鲜的血液,我的大脑知识容纳量创歷史新高。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心? “好了,就这样吧,你顾好自己吧,期末的事情我会去跟柳卿卿对接。” 宋教授那边的电话即將进入尾音,陆星低头想著。 如果柳卿卿真的是海城大学的学生...... 他倒不是担心碰到柳卿卿,更不怕跟柳卿卿对线,而且柳卿卿这个死恋爱脑沉迷恋爱当中,根本顾不上他。 陆星真正担心的是......柳卿卿会不会在现实里是个喜欢乱说话的人。 小学姐是学生会的人,在学校里认识她的人应该挺多的。 大学校园里,大部分的人没有升学压力,没有经济压力,只剩下了无处发泄的青春荷尔蒙,八卦至极。 陆星也不怕別人知道他的过往。 他只是担心到时候柳卿卿在学校碰到他乱说话,如果他跟小学姐在一起,会不会败坏小学姐的名声。 在不经意之间,陆星回过神来。 他突然发现...... 他好像一直在想小学姐怎么样怎么样。 真正珍惜一个人,是不想要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由此就会显得很杞人忧天。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重名。 怎么验证呢? 陆星的目光飘到了宋教授的身上。 宋教授应该已经不腿麻了,於是站在了窗口,她是上帝的宠儿,金色的阳光洒进窗户,为她镀上一层金色光环。 陆星眯起眼睛,觉得资本家也不全是丑娃娃。 滴—— 电话掛断,宋君竹转身朝著陆星的方向看过去。 陆星呆住了。 全世界的漂亮景色都成为了背景板,宋教授冷艷的五官模糊在金色光线里,唯有一头乌黑波浪捲髮浓墨重彩,恍若神话里悲悯的神。 果然。 美是一种氛围感。 “怎么了?”宋君竹问。 在打电话的时候,医生检查完毕做好嘱咐早已退了出去,特定早餐也已经摆在了陆星的面前。 而此刻陆星手里握著勺子,那一勺饭迟迟没有送到口中。 宋君竹从来看不起以色侍人,觉得她们不懂色衰而爱驰弛的道理。 可是现在,她第一次感谢上天给了她一副好皮囊。 算了。 她早就被迴旋鏢扎麻了,也不差这一下了。 陆星失神几秒,低头吞下那一口饭,寻思著宋教授这脸不去当个明星是观眾审美的损失。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是不是学校里有事,医生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宋教授你有事的话可以忙自己的。”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陆星露出来一个乖巧的微笑。 宋君竹盯著陆星的嘴角,思索片刻,她走到病床边,抽出一张抽纸,伸手替陆星擦去嘴角的米粒,淡淡道。 “没什么大事,我这个学生叫费卢,学习挺好,脑子也聪明,就进了我的实验室。” “前些日子她家里有人去世,就回家去了,这几天说她缓不过来亲人离世的劲,要休学。” “她是我带的一门课的负责人,她走了,就把事情拜託给她学生会的朋友了。” 学生会? 握草! 陆星立刻捕捉到了重点,柳卿卿是学生会的? 完了。 这要真的不是重名的话,百分之百会碰到小学姐啊! 陆星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他笑著说道。 “这个费卢学姐是学生会的吗,也不知道学生会能不能锻链人,我还想著上大学之后去学生会锻链一下自己呢。” “费卢是学生会的副会长。” 宋君竹坐到床边,端起碗,一勺饭递到了陆星的嘴边。 两个人仿佛真的像是在閒聊似的。 宋君竹状若无意的说道:“海城大学的学生会还没有传出过什么不好的新闻,你去里面锻链一下也可以。” 陆星张嘴吃宋教授的软饭,有些担忧的说道:“但我一个新人,还是男生,会不会进去就要干活啊。” “不会的。” 宋君竹第一次发现原来给人餵食是个挺治癒的事情。 “海城大学的男女比例挺正常的,差不多是一比一了,学生组织里的性別比也这样。” “就连学生会里的会长副会长们都是两男两女,不会逮著你使劲用的,放心好了。” 陆星顿了一下,又吞下去了一口饭。 两男两女。 小学姐是会长,费卢是副会长,那其他两个副会长都是男的。 好的。 小学姐的官职肯定压过了柳卿卿。 宋君竹又盛起一勺饭递到了陆星的嘴边,安慰的说道。 “而且他们学生会的氛围挺好的,不至於压榨新来的学生,就像费卢休学了,还能拜託会长帮她做课程负责人。” 什么? 陆星抬头。 什么会长? ...... ...... 266 百年绿茶,品质保证 费卢拜託了学生会会长帮忙。 刚才电话里提到的是柳卿卿。 所以。 陆星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来了一个等式。 柳卿卿=学生会会长。 那么。 刘月呢? 小学姐呢? 她是谁呢? 前所未有的冷意席捲了陆星的全身,他吞下了勺子里的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眼神毫无笑意,嘴角高高扬起。 “那她们会长的人还挺好的,她是叫柳卿卿吗?” 宋君竹也跟著笑了,抽出纸巾替陆星擦了擦嘴角:“是,这名字是不是有点怪,但是她人还可以,你以后真进学生会也许会碰到她。” “她有几次来实验室找过费卢,一头粉发,还挺可爱的。” 粉发。 会长。 陆星刚刚心里腾升起来的是不是学生会长换届了的侥倖荡然无存。 世界轰鸣,无数只黑色马蜂钻进他的脑子里发出此生最大的噪音,试图用长长的尾针戳破他的耳膜。 陆星感谢宋教授贴心的在餵他饭,否则他被子下发抖到拿起勺子就会不断的磕碰碗壁,发出叮叮叮叮脆响的手。 一定会很丟人。 陆星漫无目的的想,也许宋教授会觉得他又生病了,再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叫一群医生把他推进急诊室里,像是对待珍稀易碎的宝物。 被子下的手死死握紧,几近发白,青筋暴起,陆星笑了笑想张嘴,喉咙却被一腔沉默尽数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我跟柳卿卿不熟悉,我一会去学校里一趟跟她讲讲注意事项,后面期末考试的事就要交给她了,我还要回帝都的。” 微微吸了一口气,陆星决定要亲眼看到真相,於是他微微抬著眼睛,明亮眼睛里有些不舍的演道。 “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寂静—— 宋君竹要说的话突然顿住,被这冲天的绿茶味迷得晕晕乎乎的,时隔千年,她好像懂了周幽王。 今天的陆星有点反常,他以前不会这么主动的,但是宋君竹並不討厌,她甚至还试图解释。 “不是,我只是回学校一趟,很快就回来。” 陆星不说话,只是盯著她。 宋君竹没办法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无情的拂袖而去的,这符合她的行事风格,可事实上她的腿却跟灌了铅似的,根本离不开陆星的病床。 难得见陆星这么可爱,宋君竹捨不得走,於是她决定当一次张越的敌蜜,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张越今天休假,我把她叫来陪你,这样的话,你就不是一个人在病房里了,好不好。” 从来没有人能听到宋君竹这样好声好气甚至带著商量的语气说话。 可即使是这样,陆星好像也並不在意。 “哦。” 陆星好像有点委屈的说。 “我等你回来。” 宋君竹觉得她好像看到陆星身后蔫儿下去的尾巴了。 她从来看不起公私不分的人,甚至认为这样的行为会害人害己,可是现在,她盯著陆星一节一节的脊骨,想要说好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良久。 宋君竹闭上眼睛,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色令智昏,终於开口道。 “我给柳卿卿派车,让她来医院一趟,我就在这里跟她交代。” “真的吗?” 陆星惊喜的抬头,眼睛里闪烁著亮亮的光,看得宋君竹彆扭的移开了目光,轻点了点头。 “嗯。” 室外的阳光透过窗子,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长条阴影,空气里瀰漫著细小的颗粒,阳光和煦,万物静謐。 陆星靠在病床边上看书,宋教授在沙发上看资料。 车子已经派出,要去接柳卿卿来医院,这是宋教授第一次做出来公私不分的事情。 陆星最引以为傲的能力是他总能最快的整理情绪,把所有討厌的事情扫进心里的垃圾桶区,只要不去碰它,那些事情就会消失。 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 可很有用。 陆星觉得自己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想要自己开心就开心,想要自己难过就难过。 他比魏青鱼更像机器人,他比魏青鱼更会调节心情。 可是现在陆星发现。 不是的。 那些事情短暂的被忽略,可是它从来没有消失过。 它们在静静地蛰伏,等待著在陆星心绪剧烈波动的时候,像是吃人的鬼,一起欢呼雀跃涌出来,把陆星吞噬。 粉毛的学生会会长,这个特徵特点,除了小学姐之外,陆星不会想到第二个人了。 可是现在。 有人告诉他,这个人不叫刘月,叫做柳卿卿。 叫柳卿卿。 陆星想笑,可又觉得在这么安静的病房里实在是太突兀,於是他只能忍住,笑声闷在喉咙里,激得他开始剧烈咳嗽,最后咳出眼泪。 他要亲眼看到柳卿卿。 ...... ...... 267 看清你的前一刻,我的心里还在为你爭辩 这里是私人医院的顶层高级病房,从乾净明亮的窗口向外望去,路上行人和车辆一格格挪动,整个世界井然有序,条理清晰,高处俯瞰,让人生出能够把一切甚至病魔都狠踩在脚底的壮阔豪情。 可陆星並没有功夫去欣赏美景。 他咳到脖子脸颊全部发红,整个人趴伏在枕头上,几乎要把痛苦全都呕出来。 为什么? 人最傻的时候就是在感情里问为什么的时候。 可是直到身临其境,他才懂了。 当时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消失,所有的逻辑消失,所有的小招数全部失效,他好像也只能呆呆的问一句。 为什么? 人在最想要赚钱的时候,是最容易被骗钱的。 同样,陆星脑海里再次迴荡出来了池越衫当时在更衣室里面说出来的话。 当一个完全符合你標准的人出现了,你猜猜是遇到真命天女了,还是遇到电信诈骗了? 陆星笑了,无声的笑。 玩弄感情的人终於被玩弄了,命运之神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 他早就做好过准备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几乎是劈头盖脸的打在了他的头上,一桶冰凉的冷水浇灭了他心头的火焰。 “你怎么了?” 在宋教授迅速起身要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陆星低著头,额发遮住他沉沉的目光,他干哑著声音说。 “没事的宋教授,我只是被呛到了。” 宋君竹脚步顿住。 陆星像一只活蹦乱跳的虾子被投进滚烫沸腾热水中,原本舒展的身体迅速发红蜷缩在一起,好似在忍受巨大痛苦。 宋君竹喉咙发哑,寂静一刻,她说,“我去找医生,你等一下。” 难得一见的慌张浮现在宋君竹脸上,她急切的衝出门去,病房门砰得被关上,乾净利落,带起一瞬风,掀起衣角。 出了病房门,宋君竹的脚步缓了下来。 门口早就等待著几位医生和护士,她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 “进去吧。” 宋君竹逆著医生的脚步,走向装潢明亮的长廊,人群当中,她仿佛逆流的小鱼,在不断的挣扎。 要停下吗? 宋君竹站在长廊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的俯瞰著道路上眾生百態。 不能停下。 透过玻璃的倒影,她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良久。 宋君竹垂眸,那双桃眼里闪烁著抱歉的光芒。 “......抱歉。” 陆星的有些客户具体信息她查不到,可是有些人是能查到的,比如......柳卿卿。 在宋君竹知道的资料里,陆星是没有跟任何客户有过二次交易的。 那么。 为什么陆星线下会跟柳卿卿那么亲近,甚至发展到了......住在一起的程度? 宋君竹不了解內情,可是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不对。 她的直觉一向准確。 於是,她故意的在陆星面前打电话,故意的顺著陆星的意思把柳卿卿叫到医院来。 她原本只是碰碰运气。 但是看著陆星的表现...... 她中彩票了。 宋君竹失神的跟倒影里的自己对视,她终於用出来了她最不屑的招数,可是没办法,她没办法了。 抱歉,柳卿卿。 你的感情很珍贵。 可我如果不踩著你的爱上去,那我的爱就要碎掉了。 抱歉,柳卿卿。 除了陆星之外,宋君竹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这么道歉过。 可是她不后悔。 为什么呢? 宋君竹握紧了扶手,长发滑过肩头,遮住了她的侧脸。 为什么会搞得这么狼狈。 不都说现在意识觉醒了,不都说现在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不都说lv比love更加保值长久吗? 那为什么这么小小的感情,还会困住了这么多的人? 宋君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行事这么低劣过,她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敢做敢当。 可是现在...... 她用阴谋诡计破碎了陆星和柳卿卿之间的关係,她终於成为了自己最討厌的人。 最悲哀的是,即使是到了这一刻。 她还是不后悔。 因为。 陆星是她的了。 想到刚才陆星难过的样子,宋君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喃喃道。 “你难过,我也难过。” 可是,我竟然会感到窃喜,因为我看到了你从未展现过的一面。 宋君竹的心里被挣扎,愧疚和喜悦充斥著,复杂的感情无法融合,於是不断的在她的內心刀剑相向,激烈交锋。 她的內心千疮百孔,风从外面呼呼呼的往里灌。 她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和道义,只求一个陆星。 纤长羽睫垂下,宋君竹低声说。 “现在,我是你唯一的客户了。” 我会成为你的依靠,我会为你扫清障碍,我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放在你的面前。 宋君竹恍然大悟。 原来她真的疯了。 在得知陆星可能会死的意向之后,她无法再动用任何强制的手段,她只能迂迴包抄,她只能殫精竭力。 依靠我吧,陆星,只依靠我吧。 在遭受到剧烈的创伤之后,在你最痛苦难过的时候,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就像,你以前对我的那样。 宋君竹死死的握著扶手,露出了一个微笑。 小时候她想要一个东西的时候,她会尝试各种办法去得到,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之下,她总是能得到。 即使过程艰难曲折,可是她的目的达到了。 这就是成功。 不是么? 宋君竹眸子深沉,她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低声道。 “把那套四合院再重新打扫一遍。” “最迟后天,我会带著人回帝都。” 掛了电话,宋君竹艷丽的桃眼里氤氳著风暴,垂眸俯瞰著大道上忙忙碌碌川流不息的人群车辆。 陆星,我会成为你的依靠,你也只能依靠我。 ...... “真哭啦?” 张越上了电梯到顶层,大老远就瞅见宋君竹扶著栏杆,低著头不知道在干嘛。 想了想,她匆匆赶了过去,弯腰伸头去瞅宋君竹。 两个人正好对视。 尷尬,就是特別的尷尬。 张越訕訕的直起了腰,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以为你在这里cos思想者呢。” 好吧,是她多虑了。 毕竟在张越的记忆里,她就没看到过宋君竹哭的样子,这货就是个犟种,到了黄河也心不死,非要把水喝乾那种。 “哭什么,我出来透透气。” 宋君竹冲张越淡笑了一下,明艷动人。 张越捂住了心口,“我是直女!我是直女!我是直女!” 宋君竹:...... 倒也不用这么强调吧。 “对了,你叫我来干嘛?陆星的烧不是都退了吗?” 张越真服了,她在家刚小憩一会儿,就收到了宋君竹发的消息,没办法,她还理亏,这不得嘚嘚嘚的就又跑来了。 宋君竹一本正经的说。 “我有工作要做,你可以陪著陆星说说话。” 张越:??? hello? 你有事吗? 宋君竹轻笑了一声。 其实是因为一会儿柳卿卿应该很不好......她不想照顾情敌。 嗯。 让张越去照顾。 想到这里,宋君竹掏出手机。 再给张越买几个爱马仕,包治百病! ...... ...... 268 暴雨预警 “会长,怎么今天开会提前了?” 在学生会最后一场招生宣传方案的制定会结束后,李乐乐凑到柳卿卿身边好奇的问道。 李乐乐吸了一口气,闻到了会长身上的香水味。 嘿嘿,香香噠! 李乐乐作为今年刚进学生会的新生,本来对於柳卿卿这个看似软萌实则有原则的会长是可望不可及的。 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想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你爱看美女就会有看不完的美女! 还真让她找到机会了! 感恩会长喜欢的那个变態! 自从上次她悄悄的给会长出谋划策追人之后,她和会长的关係就明显变好了很多。 李乐乐大受鼓舞,为了在会长大人感情有疑问时她能及时的给出答覆,她最近无数个日日夜夜自带翻译器连看了海內外的本子和里番,脚步虚浮眼底发黑,困到上课一脑袋砸桌子上发出惊天巨响,嚇得讲台上的教授还以为哪个倒霉孩子在走廊放鞭炮立刻伸头去外面看,从此教授获封八卦叔之称,李乐乐获封好睏姐之称。 好睏姐,不对不对,是李乐乐看著会长大人和那个变態的感情日渐升温,真是倍感欣慰啊。 那个变態虽然性格挺变態的,喜欢看会长大人哭,但是人还挺好的。 很多次李乐乐都能瞅见会长大人身上会多一点小配件,今天是书包上的小掛件,明天就是水杯上的贴纸,后天就是跑步app上的漂亮奖牌,每天都有小惊喜,总之这个年纪小女孩喜欢的东西,那个变態是一点都没有少送,这不需要很多的钱,但是需要很多的心思。 要不是因为李乐乐实在是接受不了变態,她还真的想让会长大人帮忙问问这个变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啥的。 “宋教授今天回海城了,费卢不是休学回家了嘛,她又是课程负责人,她拜託我帮忙顾一下那门课期末考试的事情,我就去跟宋教授对接一下。” 会议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的都快走光了,柳卿卿看了看时钟,想著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让陆星吃上她改良版的煎饼果子,这次真的超好吃的,绝对不是破烂大饼! 李乐乐跟著收拾自己的包,十分疑惑的问道:“费卢学姐不是有自己同专业的室友吗,为什么要拜託学姐你啊?” 柳卿卿顿了一下,摇头。 “不知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帮了就帮了。” 李乐乐点了点头,会长大人人缘这么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平易近人,能帮就帮的性格。 当然会长大人也不是那种无脑帮人的圣母婊,她会有自己的考虑,而且不是那种自己落了好名声,却道德绑架別人让別人去付出牺牲的圣母婊。 咚—— 柳卿卿在起身的那一下,膝盖直接撞到了桌角边,发出一声不轻的响动。 李乐乐惊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扶她。 “你没事吧会长!” “没事。” 柳卿卿笑了一声露出酒窝,还有功夫开玩笑。 “怪不得人身上总是莫名其妙的有很多淤青,原来都是自己不注意撞的。” 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柳卿卿在弯腰揉膝盖的时候,衣服带子又把桌子上不知道谁没有合上盖子的保温杯掀倒,水直接哗啦泼了她一身。 柳卿卿呆住了,下意识的就有点委屈。 不对。 委屈什么? 柳卿卿回过神来,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一个急匆匆去找拖把的李乐乐。 她突然笑了一下。 她真的是被陆星养娇气了,以前这种事情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反应,现在却感觉眼睛酸酸的委屈了。 人如果被爱以后就会变得柔软,变得楚楚可怜,变得很容易哭。 以前遇到事情咬咬牙就忍过去了,反正也没人会心疼。 但是现在有人爱了,才会遇到一点小事就想衝进对方怀里撒个娇要个抱抱亲亲。 被爱会疯狂长出血肉,会变成小朋友,会有靠山。 柳卿卿垂眸盯著手臂上往下滑落的水滴,怎么办,她好像又想陆星了。 沉默片刻。 咔嚓。 柳卿卿拍了一张照片给陆星发过去,並发消息说。 [想见你] 那边没回。 “会长,我昨天看了个塔罗牌主题的漫画。” 李乐乐挥舞著拖把擦掉地上的水渍,她想到自己昨天看的本子,念念叨叨的说道。 “上面都说了,如果你现在要做的这件事会很不好的话,全世界都会阻止你的,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 又是被撞,又是淋湿的。 这也忒倒霉了。 “果然!” 李乐乐显然听到了很多学校里学长学姐对於宋君竹的传言,有点害怕的说道。 “肯定是老天都不想让你去见宋教授,宋教授那个臭脾气,怪不得费卢学姐平时都不敢跟她说话......” “没有,宋教授的脾气还可以,她还派车来接我,而不是让我自己打车去。” 听著李乐乐这个小话嘮念念叨叨的声音,柳卿卿安静的听著敷衍的回两句,心神全部飞到了手机那头,期待陆星的回信。 滴—— 一声消息提示,柳卿卿迅速的拿起了手机。 [暴雨预警,预计三小时后开始降雨,请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天气预警啊,要下大雨了。” 柳卿卿有些失望的想要合上手机,又想著说,也不知道今天陆星出门有没有带雨伞。 正当她努力回忆的时候,这时手机又进了一条消息。 她点开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陆星】:想见你 ...... ...... 269 假说。 【陆星】:想见你。 柳卿卿所有的动作全部停下,桌面上还没有擦乾净的水珠顺著纹路往下滴,她却浑然不觉,只紧盯著这三个字。 “会长,你流口水了。” 啊? “抱歉抱歉!” 柳卿卿听到这句话瞬间回过神来,著急忙慌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却一点湿润的感觉都没有。 嗯? 柳卿卿抬头看著李乐乐,疑惑的问道。 “没有啊?” “哦,那就是我看错了,对不起会长。” 李乐乐的嘴角比ak还难压,直接崩成龙图了,心里的小人更是仰天长笑。 淦! 会长大人真的好容易被欺负啊! 看著李乐乐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柳卿卿脑子再慢也反应过来了,她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李乐乐的胳膊。 “没大没小!” 任谁都看得出来会长大人现在的心情极好,於是李乐乐好奇的问道。 “是会长你对象发的消息吗?別太爱了!” “你说什么?”柳卿卿往李乐乐那边探了探耳朵,示意自己没听到。 於是李乐乐又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会长,你在跟你对象发消息吗,这么甜蜜啊,离开一会儿都不行?” “什么对象?” “你的对象。” “我的什么?” “你的对象!” 李乐乐绷不住了,看到会长大人软软白白的小脸上掛著甜笑,酒窝可爱又明显之后,她还是一遍一遍重复。 哎,没办法,女孩子对於可爱的生物是真的没有抵抗力! 会长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乐乐很明显的把自己分到了可爱就是正义的那一派,相当顺著会长大人说话。 柳卿卿听高兴了,连带著突然被宋教授叫去的一点点不满也全部消失。 “会长,你刚才看到消息怎么不说话啊?” 李乐乐收拾好了地面的水渍,跟著柳卿卿出了会议室的门。 柳卿卿把门锁上,弯起嘴角,带著少女的甜蜜和炫耀,忍不住分享道。 “我在想,要不要跟宋教授说我今天有事,然后去找我那位,他说想见我。” 那位? 李乐乐心里的小人在疯狂尖叫,这简直是跟“某人”一个等级的曖昧称呼。 柳卿卿说道:“不过我后来想了想,这次不解决好宋教授的事情,她下次还要来找我,不如一次性解决完毕。” 李乐乐点头,觉得会长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约会被打断一次和约会被打断两次,看起来还是选择前者比较好啊。 李乐乐本身今天的课就上完了,打算去校外做个美甲,因此就陪著会长大人走了一段路。 上午最后一节课马上就要下课了,没课以及逃课的朋友们已经聚集在校门口。 校门口到处停著网约车,门口保安在狂暴狂吼,瞎子学生们个个往前探著脑袋去查看车子屁股后面的车牌。 李乐乐伸著头看了好几眼,发现除了车牌之外,她实在是分辨不出来这些车的区別。 “会长,宋教授跟你说车牌號了吗?” 柳卿卿低头看了看宋教授简单的回覆,再抬头看看不远处硬是在拥堵的校门口开出一条大道的劳斯莱斯。 “......应该说了。” 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 什么叫应该说了啊? 假说? 李乐乐不理解,於是扫了一眼会长大人跟宋教授的聊天对话框。 【柳卿卿】:宋教授,请问来接我的车子车牌是什么? 【宋教授】:最贵的那辆。 呃...... 李乐乐抬头,阳光洒在劳斯莱斯经典的帕特农神庙式进气格柵上,镀铬的线条闪烁著奢华的光芒,手工打磨的漆面如丝般光滑,反射著周围突然寂静的人群。 劳斯莱斯顺畅的停在了李乐乐和柳卿卿的面前,於是她们两个人成为了眾矢之的。 在带著白色手套西装革履的司机打算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的那一秒,柳卿卿突然回过神来,迅速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防止了再出现让人脚趾扣地的场面! “再见乐乐。” 伴隨著车门关闭的声音,柳卿卿只匆匆的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望著已经远去的劳斯莱斯,李乐乐怔怔的看著劳斯莱斯前方无数车辆自动避让,更是满头问號。 不是哥......姐们儿? 她以为宋教授最多会派个网约车来接会长大人的。 怎会如此? 就尼玛离谱! 谁家好人派劳斯莱斯来接学生啊,我现在当您学生来来得及吗? 沉默片刻,李乐乐自言自语道。 “宋教授这么重视会长啊.......” “看来传言也不可信,宋教授確实脾气挺不错的,下次看能不能选到宋教授的课。” 李乐乐对自己根据传言就判断了宋教授性格这件事表示了深深的歉意。 当然。 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愧疚早了。 ...... 车內. 柳卿卿沉默的坐在后座,心里有点忐忑。 她也不是没坐过劳斯莱斯,她主要是觉得宋教授对她的待遇好像有点太好了,所以才会惴惴不安。 望著后视镜里自己粉色的头髮,柳卿卿寻思著,她是不是应该拐去理髮店换个发色? 万一宋教授不喜欢她怎么办? 柳卿卿有些纠结。 其实她安慰李乐乐的话都是假的,宋教授此人脾气还真的就非常的...... 她听费卢说过,以前宋教授课上布置小组作业,每个小组三个人,当时某个小组里分了两个重修学分的大四学生。 那俩大四学生心里寻思著,反正她们都大四了,这课混混就得了,难道还能让她们就因为这几个学分就延毕吗,她们延毕了难道不影响学校的毕业率吗? 於是,抱著这个想法,那俩大四学生根本就没有做小组作业,还是剩下那个新生小女孩拉了个群寻思著討论一下,结果那俩大四学生发微信不回,问分工不回,提起来就是有事有事有事没时间,后面还直接退群了,给那个新生小女孩气哭了,边抹著眼泪边把她俩要负责的部分都做完了。 本来这事儿就翻篇儿了,结果那个新生小女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直接去跟宋教授说了这件事。 很不巧。 宋教授还真的就能。 听完前因后果,宋教授大手一挥,直接给那两个大四学生掛科延毕,签好的工作offer没毕业证根本去不了,那俩大四学生慌了,各种托关係各种求情,就差给宋教授跪下了。 没用。 宋教授根本就不搭理,没得商量,最后那俩大四学生家里找关係都找到副院长了,还是屁用没有,照样掛科延毕。 再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那俩大四学生就去那个新生小女孩面前哭和道歉,求著那个小女孩去跟宋教授说好话。 那小女孩心软就同意了,噠噠噠的跑去跟宋教授说她原谅那两个人了。 她以为自己能在宋教授面前说得上话,其实屁都不是,连宋教授的办公室门都没能进得去。 而宋教授当时也给那个新生小女孩留下了一句话。 “烂泥扶不上墙。” 当时很多学生都觉得宋教授做的太绝了,人家都大四了,还签好工作了,不做小组作业也没什么,这都是小事啊,人家都知道错了,还揪著不放,再说了,那当事人都原谅那俩学生了,宋教授干嘛还要这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可宋教授不在乎,流言穿耳过,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种老师在学生群体里是不会受欢迎的,再加上宋教授又有美貌buff,导致她根本低调不了。 於是在代代相传中,每一届学生入学之前,都会被学长学姐告知,千万不要惹在材料学院的宋教授,那是个魔鬼。 现在。 柳卿卿要坐著那个魔鬼的劳斯莱斯,去见那个魔鬼了。 恍惚间。 她觉得自己好像走在献祭的路上。 ...... ...... 270 雨季不再来 嘎吱—— 车身流畅的劳斯莱斯优雅的靠在门口,彬彬有礼的司机戴著手套,礼貌的帮贵客拉开门。 “柳小姐,请。” “谢谢。” 柳卿卿下了车,望著威严矗立的医院建筑,突然问道。 “宋教授生病了么?” 怪不得宋教授会不去学校呢,原来是生病了没有办法啊。 柳卿卿鬆了一口气,她刚才脑子里什么想法都闪过了,连宋教授是在向她展示財力这种幼稚念头都有。 真是单单没有想到,居然是宋教授生病了。 柳卿卿突然有点后悔,她不应该空手来的。 可是她刚才在学校门口,实在是不想让自己成为猴子被人观赏,於是只能迅速上车。 哎。 今天除了陆星难得直白的发了想见你之外,简直处处都是倒霉! “柳小姐,您去见了宋教授就知道了,门口会有人接引您的。” 司机微微鞠躬,礼貌又优雅。 “再见,柳小姐。” 嗯? 柳卿卿疑惑的回头看了司机一眼,总觉得他怪怪的。 不过...... 应该不会有人开著劳斯莱斯诈骗吧? 如司机所说,在住院部的大厅,就有人等待著她。 跟隨著指引,她进入了电梯。 柳卿卿靠在电梯的最里侧,盯著一格一格往上跳跃的数字,开始神游天外。 她这个乘电梯的位置习惯是跟著陆星学的。 之前她跟陆星去逛商场,在坐电梯的时候一窝蜂的进来了很多很多人,把她跟陆星全挤在了角落里。 可是她並不觉得难受。 因为那个时候,陆星握著扶杆,用双臂和肩膀为她圈出来了一小块安全的地方。 她缩在陆星的怀里,鼻间是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很乾净,那是她最喜欢闻的味道。 叮—— 电梯到达顶层,发出提示。 柳卿卿瞬间回过神来,低头抿了抿嘴角,没有让自己的笑容太明显。 怎么又想到陆星了。 “柳小姐,宋教授就在那间病房里。” 指引的人遥遥的指了指病房门,柳卿卿点头表示了解了。 “好的,谢谢。” 迈出电梯走了两步,柳卿卿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 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她只看到指引那个人嘴角带著的微笑。 好奇怪。 好奇怪。 柳卿卿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前所未有的焦躁感充斥在心头,明明走两步就能到达病房,可她的腿像是灌铅了似的。 嘀嘀嘀—— 一条消息发了进来。 【宋教授】:到了么? “算了,算了,走走走!” 柳卿卿收起手机不再纠结,横竖就一刀,宋教授再凶能凶到哪里去?! 拼了! 柳卿卿发誓等费卢回来之后,她要带著陆星狠狠的宰费卢一顿! 对,吃陆星最爱吃的餐厅! 深吸一口气,想到陆星,柳卿卿躁动的思绪寧静了下来,等呼吸平稳之后,她抬脚走向了宋教授的病房。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轰隆—— 走廊窗外闪过紫红色的枝形闪电,照亮整片天空。 “啊!” 柳卿卿被嚇了一下,外面的天空说变就变,乌云压过蓝天,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医院门口瞬间乱做一团,行人车辆突然开始喧囂。 雨滴像是衝锋的战士,恶狠狠的砸向地面,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让地面感受到疼痛! 盯著像针一样落在的雨,柳卿卿想。 雨季来了。 她还没问陆星有没有带伞。 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她可以撑著一把大大的黑伞去接陆星回家,就在301,有小白和她。 接到陆星之后,她会抱著陆星的胳膊,越过瓢泼的街头,世界上只剩下雨声,和心跳声。 她想,那个时候。 她一定会很感恩雨季。 噠,噠,噠 柳卿卿想要速战速决了,於是她加快了脚步,三下两下就站到了病房的门口。 病房的门並没有关上,一眼就能纵览全貌。 宽敞的病房,豪华的病床,俊朗的病人。 如果柳卿卿是个画家,那么她会觉得这是非常美好的画面。 轰隆—— 白色闪电带著势不可挡的气势斩断云层,柳卿卿却更希望斩断的是她。 因为俊朗的病人是陆星。 是陆星。 柳卿卿浑身发麻,呆呆的站在门口,全身的血液瞬间冰凉,像是穿越厚重淒风的冰原却倒在黎明前夕的冒险者。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细胞都在疯狂的尖叫,刺耳嘶哑的声音响在耳边,大声的喊—— 快走! 於是柳卿卿想逃。 可她看到陆星笑了,陆星看著她笑了,於是她又走不动了。 门里门外。 一墙之隔。 门里四季如春。 门外淒风冷雨。 陆星微笑著放下了手里的笔,像位绅士一样彬彬有礼的问好。 “下午好。” “柳卿卿。” 望著陆星嘴角温和的笑容,柳卿卿想。 雨季不会来了。 ...... ...... 271 我在幸福的门外 几百年前,在日不落帝国社会发生沧桑巨变的同时,莎翁在哈姆雷特中落笔,他说,当悲伤降临时,总是成群结队地来。 几百年后,在一场雷电交加宛如天神狂怒,降罪世人的瓢泼暴雨当中,陆星终於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陆星苍白著脸靠在床头,面前是一张已经写到填空题最后一问的数学试卷,他正在计算这个函数到底是在哪个区间单调递增,哪个区间单调递减。 遇到任何事情都面不改色,这是情绪稳定吗? 陆星更倾向於把这叫做,倒霉惯了。 从满心期待的陪著小学姐.......陪著柳卿卿去水世界开始,命运的轨道已经无可挽回的朝著毁灭的方向驶去。 在等待著命运审判的同时,陆星才终於有了自己的一小段时间来回想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夏夜霜到池越衫,从池越衫到温灵秀,从温灵秀到魏青鱼。 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作风,不同的面容,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都带著浓烈的感情不计后果的砸到了陆星的身上,並且留下一句话。 陆星,你没有心吗? 窗外狂风暴雨,冰冷的雨点重重拍打在窗户上,高大树木被狂风吹拂得四分五裂,一片废墟当中,陆星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了。 当初在入行乘飞机去往帝都的前夜,他站在酒店的露台上,坚定的对著付叔保证,他一定不会沉溺其中,自甘墮落。 当时付叔只是笑了笑,用黑金的dupont打火机点了一根烟,烟雾繚绕当中,继续跟手机里的客户聊天。 这样的敷衍,陆星不在意,付叔也知道他不在意。 因为陆星不是在跟付叔保证,他是在对自己保证。 前路是一条铺著金色荆棘的丛林,远看闪烁著熠熠金光,是金碧辉煌的宝殿,近看却尖刺横生,稍不留神,就是鲜血淋漓,死无葬身之地。 陆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在这个金色荆棘里完好无损的出来,他害怕,他也会害怕,他居然也知道害怕。 可是他不能后悔,也不能后退。 他已经收了第一笔预付款,十万块。 十万块能做的事情很少,只够买四个付叔手里的黑金dupont打火机。 十万块能做的事情很多,足够医院钱款到帐,拉回在生命边缘徘徊的人。 陆星在最茫然的年纪里,一脚踏进了未知的迷雾里,他现在可以回头去骂年轻的自己走了一条蠢路吗? 他不能。 他跟池越衫说,不能欺负以前的自己。 这话对池越衫说,也对他自己说。 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 怀抱著这样的想法,在所有合同即將走向终点的前夕,陆星做出了改变。 这就像是一直蜷缩在洞穴的蚂蚁终於愿意向真实世界伸出来触角,微小而勇敢的想要摒弃过往,探索这个新奇的新世界。 而连接他这只胆小蚂蚁与新奇世界的桥樑,是小学姐。 陆星曾经这样以为。 可是现在不知道谁做的豆腐渣工程。 桥樑塌了。 陆星寻思著,建这座桥樑的人应该跟学校前校长和他小舅子一起打包丟去踩缝纫机。 不过仔细想想...... 好像应该被打包丟去跟前校长一起踩缝纫机的应该是他自己。 毕竟。 这座桥樑好像是他指导建造的。 陆星突然笑了,他想到那天他接到了柳卿卿的电话,柳卿卿没有要求演剧本,反而是怀抱著少女心事,满怀欢喜的说,她有了喜欢的人,想諮询一下怎么能够追到一个男生。 陆星想了想自己当时怎么说的...... 噢,他寻思著让柳卿卿没白来,绝对没白来,於是十分有职业素养的把自己的毕生经验都传授给了柳卿卿。 现在看来他的传授没有白费,他也不是藏私的奸商。 毕竟这个教程对他自己也有用。 看来柳卿卿是下了苦功钻研的了,怪不得那天他跟柳卿卿在学校遇见的时候,他报了自己的名字,柳卿卿会愣了一下呢,原来问题在这里。 不错,真的不错,陆星对於柳卿卿的学习能力以及隨机应变的能力表达了深刻的讚赏。 轰隆—— 窗外的世界恍若世界末日延迟来临,浓稠的乌云覆盖整个天空,暴雨倾盆,一道道怒吼著的白色闪电划破长空。 陆星与柳卿卿在白色闪电中对视。 在看著小学姐......在看著小学姐一瞬间面色苍白,浑身僵硬的样子,陆星所有的情绪全部消失了,无穷无尽的疲惫把他吞没,他合上卷子,指了指休息区,微笑著说。 “宋教授有事出去了,你是她的学生么,那里是休息区,请在那里稍候片刻,宋教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春风拂面,和风细雨,温柔体贴。 陆星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说得这么流畅,这么绅士,这么彬彬有礼。 他摸了摸扬起的嘴角,很满意。 人在极度尷尬,极度悲伤,极度痛苦的时候,是会笑得出来的,这个笑不代表著开心,而是所有负面情绪的缓衝剂,就仿佛只要笑了,所有的难过都可以减轻一半,这样看起来不会那么可怜。 “陆......” 柳卿卿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跑了八千米一样干痛沙哑,连带著肋骨的地方都撕裂般的痛。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装在套子里的人,跟世界產生了一层隔阂,头晕目眩的站在原地,强撑著没有倒下来。 轰隆—— 又是一阵天神狂怒般的惊雷,柳卿卿被嚇了一下,浑身发抖。 她在幸福的门外,却一直都进不来。 走廊的风顺著敞开的病房门,肆无忌惮的衝进了四季如春的病房,陆星倦怠的拢了拢被子,疲倦道。 “不进来就把门关上,有点冷。” 柳卿卿沉默的站在门口,片刻之后,她往前走了两步,转身合上了病房门。 透过门上的小玻璃,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柳卿卿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想要从包里掏出口红来补妆,她一向想要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现在陆星的面前,可是在碰到口红的一瞬间,她停下了动作。 因为陆星不看她了。 陆星都不看她了,她这么完美漂亮的样子给谁看? 柳卿卿僵硬的靠在门后,遥遥的盯著病床上低头做题的陆星。 一室沉默,只留下笔尖在纸上演算的沙沙声。 柳卿卿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很痛,可又突然轻鬆。 因为最后一只靴子落地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的走神发呆,柳卿卿都在近乎病態的反覆设想著,陆星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子的反应。 她想过陆星会狂怒,会骂人,会痛哭,甚至她都想到陆星会不会打她。 都可以的。 都可以的。 宝宝,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面对每一种陆星的情绪,柳卿卿都做好了预备的对应方式,她会安静的承受,不断的祈求。 可是,在这么多的激烈情绪预设里,柳卿卿唯独没有想到。 陆星会平静。 ...... ...... 272 喜剧演员 “你......” 柳卿卿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嗓子可以哑成这个样子,而她还是想问。 “你很早就知道了么?” 陆星平静的几乎有些离奇,柳卿卿寧愿陆星能打她骂她,也好过这样憋著。 柳卿卿几乎期待的想,也许陆星早就知道了呢。 如果陆星早就知道的话,那么陆星看她的这段日子的表演一定像在看喜剧表演。 即使是喜剧表演也很好,这样至少能逗笑陆星,而不是让陆星伤心。 柳卿卿寧愿自己是个滑稽的喜剧演员,也不想自己是个残忍的刽子手。 听到疑问,陆星抬头平静的说。 “你说你是柳卿卿这件事么?” 在柳卿卿期待的眼神里,他笑了一下,没有任何怨恨,也没有任何愤怒,只是淡淡道。 “刚刚知道的。” 说完,陆星又低头投入了题海当中。 之后的五分钟里,柳卿卿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能打十辆计程车。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星明明是刚刚才知道她叫柳卿卿的,可是陆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甚至还能彬彬有礼的请她坐下。 沉默片刻,柳卿卿紧张到同手同脚的走到了病床前。 她握住了陆星的手。 陆星终於抬眼看她,抽回了手。 “做什么?” 这么平静的语气,柳卿卿却觉得鼻头髮酸,她被陆星惯坏了,受不了陆星一点不好的语气。 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一周之前陆星还能和她在厨房里擀麵皮做圆滚滚的饺子,感慨的说等到过年的时候就终於可以不吃速冻饺子了,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 “......对不起。” 柳卿卿低头,她不敢看陆星的眼睛,更不敢看里面会不会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於是她只能逃避,於是她只能盯著洁白的床单,哽咽道。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听到你的名字我很害怕,我就没有跟你说实话,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们会发展的这么快,我都想好了我都想好了......” 难过情绪是会延后触发的。 柳卿卿刚才所有的强撑全部破碎,她蹲下身,又握住了陆星的手放在她的脸上,滚烫的热泪落在陆星的手心,她流著泪顛三倒四的说。 “我都想好了,等你考试,等你考试完了,我一定一定跟你说这件事,我一定会说的,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你会特別的难过然后耽误你的考试,你都学了这么久了,我不敢,我不敢害你考试发挥失常,对不起对不起,我如果......” 陆星静静的听著这些话,手心被眼泪打湿,他开口,淡淡道。 “我原谅你了。” “对......啊?” 柳卿卿突然愣住,呆滯的抬头望著陆星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厌恶,没有愤怒,也没有喜欢。 陆星就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路人,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原谅你了。” “可以坐回沙发了吗?” 算了。 陆星看了一眼小......柳卿卿泛红的眼睛。 他想,算了。 没什么好发怒的,也没什么好狂躁的。 他想要寻找幸福,於是找到了柳卿卿。 他无视了柳卿卿在生活里的细小异状,拋弃了自己的职业警惕,屏蔽了池越衫的挑拨。 在寻找幸福的道路上,他疯狂地冷视一切上天警示,完全沉浸地,失智地,投入地,一往无前地奔向自以为的正確。 可是命运之神已经告诉他了。 当他踏上寻找幸福道路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幸福背道而驰。 现在陆星终於可以宣布。 他违背了自己刚入行的誓言,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他的尝试彻底失败,他没有完整的走出深渊。 有的时候陆星也在想。 他到底想要什么? 可是想来想去。 不知道。 他可以轻易的猜测到客户的心思,做出客户最想要的回应,可是他猜不透自己。 这听起来很荒谬。 怎么会有人不了解自己呢? 可陆星就是这样。 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不是安拉,不能全知所有的事情,也不能预料所有的事情。 其实柳卿卿也挺可怜的,每天担惊受怕的,就怕他知道了这件事,估计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觉吧? 所以...... “我原谅你了。” 陆星对著柳卿卿淡笑了一下。 我拿你当成恢復情感的工具人,而你又骗了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只是两个骗子而已,各自为了自己的目標推进,没有谁对不起谁。 扯平了。 陆星指了指休息区的沙发,淡淡道。 “去那休息一会儿吧,给宋教授发个消息,她应该很快回来。” 柳卿卿恍惚的听著陆星的话,难以置信的抬头看著他除了苍白但依旧俊秀的脸庞。 “......就这样?” 陆星惊奇的看著柳卿卿。 “不然呢?” “是难以置信的看到你,暴躁乱吼的说自己受骗了,指著你的脑袋骂你是个骗子,最后痛哭流涕仰天长啸的后悔自己不该认识你么?” 想到那个画面,陆星笑了。 “不会的。” 也许在另一个时空,他能过得家庭幸福,平安顺遂,没有挫折的话,遇到这件事可能是这个反应。 噠噠噠—— 走廊里高跟鞋的声音预兆著主人果断的性格,陆星微笑道。 “宋教授来了。” ...... ...... 273 拣尽寒枝不肯棲 “宋教授来了。” 瞬间,柳卿卿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她不得不紧张,毕竟怕老师是刻在dna里的基因。 宋教授......宋君竹...... 对啊! 柳卿卿离家出走的大脑终於回过神来,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明明是来找宋教授的,怎么会在医院里碰上陆星呢? “宋教授是我的客户。” 陆星跟柳卿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他能读懂柳卿卿无声的疑惑。 於是他给出了解答。 “周六周日我本来要陪宋教授的,只是因为宋教授人在帝都,所以我的时间自由了很多。” 说到这里,陆星笑了一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说起来,你还算是沾了宋教授的光,否则我周六周日都没有时间陪你。” 他说得隨意又自然,可听得人却如坠冰窖。 柳卿卿僵硬的站在病床边,浑身血液发冷,她突然想到之前借车去送陆星。 “所以上次我送你去机场......” “对。”陆星弯起嘴角,“是去见宋教授。” “还要多谢你,替我节省了打车的路费。” 轰隆—— 白色闪电划破长空,直到此时此刻,柳卿卿才明白她对陆星的了解甚少。 他是怎么做到用这么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来这么刺人的话的? 聆听著越来越近的高跟鞋声音,陆星衝著愣住的柳卿卿摆摆手。 “站远一点。” “为......” “现在是宋教授的时间,所以你站远一点。” 柳卿卿的“为”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被陆星打断。 不过。 话是被打断了,但是动作没有被终止。 柳卿卿看著在陆星说出指令的瞬间就已经做出相应动作的自己,觉得她比想像中还要更听陆星的话。 陆星满意的看著病床与柳卿卿之间拉开的距离,笑了笑说道。 “感谢配合。” 咚—— 在最后一道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消失后,陆星和柳卿卿同时看向了门口。 天色昏沉,狂风如怒兽般咆哮,暴雨似银箭般倾泻,寒星点点。 就在这喧囂与狂乱当中,病房的门被慢慢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悄然降临。 宋君竹套上了一层burberry双排扣翻领风衣,扣子没有扣上,於是钻进长廊的细风吹起她的衣角,拂过她的黑色捲髮。 “柳卿卿吗?” 冷静中带著漠然的声音响起,柳卿卿像是拉满的弓弦,紧绷到了极点。 “宋教授,是我。” “嗯。” 宋君竹扫了一眼离病床三米远的柳卿卿,並对这个距离相当满意。 在门口停留片刻,高跟鞋的脆响再次响起。 宋君竹迈著从容不迫的步伐往病床方向走著,一边拢了拢长发,一边用最不抱歉的语气说著最抱歉的话。 “刚才有事耽误了,等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 柳卿卿低著头,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站在她面前的是宋教授,是学院里每个人嘴上说太凶了不喜欢,但实际上会偷偷的路过办公室一睹盛世美顏的存在。 而现在,这样的人,成为了她的...... 柳卿卿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准確定义她与宋教授之间的关係。 情敌吗? 宋教授也会喜欢一个人吗? 黑色漆皮高跟鞋出现在柳卿卿的视线里,她抬头,跟宋教授对视。 对视的第一秒,柳卿卿想逃。 宋教授本身就很高,可她还穿著至少七厘米的高跟鞋,再配上浓顏冷傲的五官,仿佛天下所有的东西她都不放在眼里,所有的珍稀宝物也只是破铜烂铁。 在这样富有压迫感的视线下,柳卿卿低头窘迫的拉了拉白色短袖的衣摆,想要瞬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生存在白天鹅身边,用来衬托白天鹅洁白与美貌的丑小鸭,在白天鹅张扬明媚的展现美貌的时候,她这只丑小鸭只能儘可能的把自己缩小一点,这样就能遮盖住她溅上几颗泥点的衣摆,维持住她摇摇欲坠的尊严。 “嗯,这是列印出来的重点,你先拿著......” 宋君竹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柳卿卿,转身朝著休息区走去,丝毫没有给柳卿卿介绍病床上的人是谁的意思。 反正她傲慢的名声所有人都知道,不介绍又怎么了? 有的时候,宋君竹觉得名声坏不一定就是坏事。 就像是你的名声很好,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大好人,於是有事情就都来找你。但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名声很坏是个大恶人,那有人想找茬,就要掂量一下了。 之后的二十分钟里,陆星安安静静的靠坐在床头写题,没有往休息区投去一丝一毫的目光,但他的耳朵还是灵敏的。 全程都是宋君竹在单方面的叮嘱考试重点以及注意事项,柳卿卿只能垂著头像一颗蔫吧的豆芽菜,默默听著。 “我在帝都有项目,可能直到这学期结束都不会再回来了,考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宋君竹说完注意事项,最后加了这句话。 柳卿卿原本蔫儿了吧唧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不回来是什么意思? 只要是宋君竹不回来,那她就还有时间能去求得陆星的回心转意。 至少...... 至少现在301还有陆星的东西在那,只要陆星回去拿东西,那么她跟陆星就能在独处的空间里了! “好了,我看这雨也不会停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宋君竹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拿起手机隨意点了两下说道。 “走吧,我送你下楼。” 宋君竹知道柳卿卿想单独跟陆星说话,但是她怎么可能会允许呢,所以她连送人下楼这种屁话都说得出口了。 柳卿卿又蔫儿蔫儿的跟在宋君竹的身后出门。 在关门的瞬间,她贪婪的看了一眼靠在床头的陆星,可陆星在低头做题,丝毫不在意她。 柳卿卿眼眶泛酸,她寧愿陆星打她骂她,也好过这样沉默寂静的样子。 毕竟。 每一个决定离开的人,关门声都格外地轻。 柳卿卿轻轻关上门。 ...... 天地一线,在昏沉的雨季里,一辆劳斯莱斯静静驻足,仿佛一座沉默的钢铁城堡。 车身在雨幕冲刷下闪耀著深邃的光泽,流畅的线条宛如优雅的猎豹蛰伏,隨时奔腾而出。 司机为柳卿卿撑起来一把黑色打伞,护送著她行至车边。 在拉开车门的瞬间,柳卿卿回头望去。 宋教授扣紧了风衣的扣子,在屋檐下吹著冷风,盯著她上车。 柳卿卿怔住了。 她以前听费卢说过,宋教授这人公私分明,在私底下几乎不跟任何的学生交流私事。 更別说会派这么昂贵的车子来接送学生了。 轰隆—— 闪电划破长空,柳卿卿悟了。 到底是她柳卿卿值得宋教授的这个待遇,还是情敌这个名头值得宋教授的这个待遇? 结果很显然。 柳卿卿轻笑一声,酒窝甜美。 原来是瓮中捉鱉啊。 ...... ...... 274 必须带走 在看到柳卿卿老老实实的坐上了车之后,宋君竹深深的鬆了一口气。 幸好她平时恶名远扬。 所以连柳卿卿都在害怕她。 不然的话,如果柳卿卿直接崩溃了死活要掀桌子,那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因为除了喜欢陆星之外,柳卿卿也没做错什么事情。 宋君竹是疯,但不是不讲理。 其实柳卿卿已经利用完了,她完全可以让柳卿卿自己回去。 但是...... 宋君竹盯著银针似的往下落的雨水。 但是她不放心。 宋君竹蹙起眉头,嘆了一口气。 柳卿卿现在情绪不好,她不喜欢柳卿卿是一方面,但是她並不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恶意的去毁掉一个女孩。 “劝劝她吧,我可以给她很多东西。” 宋君竹垂眸,转身走进了医院。 张越已经提前坐在车里面了,宋君竹期盼张越可以用那张在面对各路牛鬼蛇神病人们锻链出来的嘴皮子,好好的劝劝柳卿卿。 钱,学歷,名声,科研,她可以给柳卿卿的很多。 她甚至可以帮助柳卿卿挣脱那个窒息的家。 只要柳卿卿放弃陆星,宋君竹会帮助柳卿卿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可是...... 宋君竹走进电梯,盯著反光面里的自己,苦笑一声。 可是她也知道。 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柳卿卿那个小孩不像是能听劝的样子。 宋君竹特意的换了一身衣服,光彩照人,用极强的压迫感出现在了柳卿卿的面前。 可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 柳卿卿看起来怂怂的在听她讲话,但是余光一直在偷偷的瞟著陆星的病床。 甚至於。 在陆星的一张验算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的时候,柳卿卿居然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替陆星捡起来。 这算什么? 用最怂的样子做最大胆的事情? 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惦记著老师的人? 搞这种玩法? 叮—— 电梯到达顶层,发出提示。 在进病房之前,宋君竹深吸一口气,还要装作根本不知道陆星跟柳卿卿之间的关係。 “何必呢?” 宋君竹开门的手顿住,迟来的愧疚涌在心头。 她为什么要走到这种地步。 柳卿卿失魂落魄的眸子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不择手段。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怎么可能停下? 宋君竹垂眸,下定决心。 不能停下。 感情是勇敢者的游戏。 她要当第一。 咔嚓—— 房门打开,在冷空气钻进病房的前一秒,宋君竹迅速的合上了房门。 “宋教授,你回来了。” 陆星抬头,衝著宋教授笑。 很神奇。 原来有人等著自己是这样的感受。 宋君竹刚才所有的焦躁全部被抚平,她盯著陆星的眼睛,点了点头。 “嗯。” 嗯? 陆星观察了一下宋教授的神色,发现她心情还挺不错的时候,鬆了一口气。 不过。 想起刚才柳卿卿在宋教授面前蔫了吧唧的样子,陆星觉得这真是血脉压制啊。 他本来还担心柳卿卿会不会突然在宋教授面前发疯。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几千年来刻在骨子里的尊师重道更胜一筹。 挺好,节省了点精力。 “你做你的事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宋君竹装作无意的路过陆星的病房,十分自然的回头问道。 “对了,我很快要回帝都了,你这身体得调养调养,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我给你请几个老师,在家辅导,等要考试了,我就给你送回来。” 她说得隨意,陆星的精神却突然紧绷了起来。 来了来了。 终於来了! 这才是宋教授想说的重点。 去帝都吗? 陆星的脑海里闪现出了彭明溪那张病殃殃的,看起来隨时会羽化登仙的脸。 別人是因为一个人爱上一个地方,陆星是因为一个人討厌一个地方。 可是现在彭明溪去世了。 陆星看了看时钟,打了个哈欠。 “这个先不说,因为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 宋君竹不觉得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她死死握紧手掌,让自己保持风轻云淡的態度。 她显得太紧迫,只会逼得陆星警惕。 可是放陆星自己在海城,宋君竹又不放心。 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柳卿卿一定会来纠缠,万一陆星顶不住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君竹比看显微镜看了半天以为发现新物质了,结果只是镜片没擦还焦躁。 陆星轻轻地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方,拉长了声音,带著柔和。 “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辛苦照顾我一晚上的宋教授,也许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嗯? 宋君竹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黑眼圈了吗?” “一丟丟。” 陆星比了个会被偷国人拉黑的手势。 宋君竹也不想逼得太紧,而且陆星没有立刻的拒绝,那就是还有迴旋的余地,於是她说。 “那我去休息室睡一会儿。” “好的。” 陆星点头,露出了笑容。 望著宋教授离开的背影,陆星嘴角的笑容落下。 离开海城吗? ...... ...... 275 雨中曲 满室寂静。 陆星终於不再跟压轴题较劲,放下手里的笔,转头盯著窗外。 狂风裹挟著暴雨扑打在透明玻璃上,一道道水痕顺流而下,氤氳出些许的雾气,浪漫又模糊。 雨季来的太快。 301教师公寓的位置很好,站在阳台的窗户边就可以看到海城大学巨大的操场。 操场上总是人声鼎沸。 光照充足的地方,跳舞,唱歌,麻將,真心话大冒险一应俱全。 光照不足的地方,小情侣偷偷摸摸拉拉小手,小心的kiss一下。 而装备齐全的运动老哥一圈圈的绕著操场跑,把所有青春时代的荷尔蒙围绕其中。 海城最近天气不好,时常猝不及防的连绵细雨就落在肩头,雨也不大,只是烦人。 上周,在长久的短小无力之后,老天终於给力了一次,下了一场暴雨。 当时是傍晚,小学姐刚上完最后一节课,带著两大袋採购的食物回到301。 在看到他怀里抱著小白,手里在做英语阅读理解的时候。 小学姐像是仓鼠似的,在满满的食物里扒拉出来了一袋他喜欢喝的酸奶,拽著他去阳台的躺椅上听雨。 那天也是这样的场景。 透明玻璃上氤氳著雾气,小学姐趴在玻璃前,画了两颗小心心,拉著他的手又画了一支丘比特之箭。 看完自己的大作之后,小学姐漂亮的像只布偶猫,骄傲的高歌一曲小虎队的爱。 当时陆星还笑她的歌单太老土。 砰—— 一只蠢鸟不懂避让,迎著大雨直愣愣的撞在了玻璃上。 陆星回过神来。 当时只道是寻常。 “有什么意义呢?” 陆星撑著额头,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好像出现走马灯了。 有什么意义呢。 他为什么不能拋弃所有的束缚和原则,就高高兴兴没心没肺的去当个快乐的人呢。 遇到好吃的就吃,遇到好玩的就玩,遇到漂亮的就搞,遇到赚钱的就赚。 这样的人生不是会过得很幸福吗? 小学姐对他难道不好吗? 很好。 特別好。 小学姐忍著这段时间的忐忑不安也要靠近他,应该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希望她今晚可以睡好,记得关窗户,今晚有雨,雨会被风吹进屋子里。 这是爱吗? 是吗? 不是吗? 陆星迷茫的望著窗外,那只蠢鸟已经消失了踪影。 死了吗? 不知道。 他想要过平静无波的生活,可却找来一个骗子。 当然这可以加一个限定词。 一个善意的,带著爱的骗子。 想到这里,陆星笑了。 这不是一直都在爭辩的辩论题目吗? 可不可以说善意的谎言。 陆星垂眸。 其实刚才小学姐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如果没有这个谎言,他们根本不会开始这一段经歷。 在他第一秒知道面前的人叫做柳卿卿的时候,他就一定会离得远远的,不给任何的机会。 陆星搓了搓手指,不再去看窗外,像回到下水道的老鼠,钻进被子里,喃喃道。 “我在坚持什么?” 他对於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產生了怀疑。 如果他不坚持这个原则的话,稀里糊涂的不计较这些,那不就可以获得幸福了吗? 可如果这样的话。 那他为什么不在遇到第一位客户,也就是彭明溪的时候,就直接拋弃所有的人格和原则,直接去给彭明溪当狗呢? 彭明溪不是小气的人,她的身体也活不了多久的。 只要她死了,那陆星一定可以获得很多的东西的。 这不就是说明了。 他这些年的坚持是毫无意义的吗? 陆星垂眸,侧躺在枕头上,点开了手机的工作微信,漫无目的的划著名那些客户们。 点进朋友圈里。 首先弹出来的是魏青鱼发的一条朋友圈。 【魏青鱼】:今天早上没有吃早餐,上午去参加了商业论坛,中午吃了西餐,下午在公司看文件,下雨了,晚上计划留在公司休息。 陆星:??? 陆星猛地坐起来,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是在干什么?” 谁家好人在朋友圈事无巨细的发自己的行程啊? 陆星点开魏青鱼的头像。 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那天魏青鱼发的小作文上。 陆星又扫了一眼小作文。 “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感情吗?” 连魏青鱼这个人机都受不了这件事。 陆星笑了一声。 那天在摩天轮上,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经歷以最恶劣的敘述说了出来。 可小......柳卿卿呢? 她还是在逃避不是吗。 陆星已经尝试著用坦诚来面对一段感情,可是为什么结果是这个样子? 压下心底的纷乱,陆星继续往下划拉朋友圈。 下面一条是夏夜霜发的。 【夏夜霜】:考试的什么都去死吧![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嗯。 跳伞去了。 胆小鬼变成胆大鬼了。 挺好。 再下面一条朋友圈,是池越衫发的。 【池越衫】:新妆造,感谢总台的邀请[图片][图片][图片] 嗯。 去参加节目去了。 这一身衣服挺好看的。 挺好。 【温灵秀】:新项目在建中[连结] 嗯。 进行新项目了。 应该挺赚钱的,囡囡身家再添一笔。 挺好。 陆星又翻了翻朋友圈,最后合上手机,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我要做什么? 陆星好像听到了隱隱约约的叫喊声。 他慢慢睁开眼睛。 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了窗户前。 猛地一拉! 霎那间,狂风裹挟著暴雨袭来,冰冷的雨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陆星的大脑突然清醒,仰起头,任由风雨肆虐。 这里是医院。 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是因为害怕死亡,试图延续自己的生命。 可是在楼下。 两个穿著黄色雨衣的身影在雨中欢快的跳跃著,手中撑著的雨伞比起来遮雨,更像是这场盛大歌舞剧的装饰道具。 这样鲜活的生命力,在洁白静謐的医院里像是一抹亮色。 除了陆星之外。 楼下的窗子都一个一个的拉开,数不清的黑色脑袋趴在窗台边往下看。 那两个人时而手拉手的转圈,时而拿著黑伞挥舞著像是在跟大雨搏斗。 突然一阵音乐声从楼下传来。 陆星分不清是哪层楼传来的,但是他足够听清楚了歌词。 “i'm singing in the rain(我在雨中唱歌) just singing in the rain(就这么唱著) ... i'm laughing at clouds(我嘲笑乌云) so dark up above(它黑沉沉地压在头顶上) the sun's in my heart(太阳却在我的心里)” ...... 音乐声,欢呼声,鼓掌声,拍照声,落雨声,响雷声。 天地之间,奏成了和谐的交响乐。 即使此刻死神来了,也要为这样的氛围动容。 伴隨著音乐声,欢快发疯跳舞的两个人,快乐的被保安制裁了。 他们两个像一阵风,给沉沉的住院部带来些许的生机,又轻飘飘的离开了。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可此时的快乐是真的。 那两抹亮眼的黄色,像是衝进黑白电影里的新技术,从此开天闢地,带著电影时代进入新篇章! 陆星合上窗户,搜索那几句歌词。 首先跳出来的是一部电影的名字。 雨中曲。 搜索这部电影,出现的第一句话是。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来日方长,我们应该及时行乐。 ...... ...... 276 好无聊,让我们来花你的钱吧! “那俩人是你找来的?” 张越进了休息室的第一句话丝毫不带任何客套的,直接就问了出来。 刚才她刚打算下车,就瞅见外面演了这么一齣好戏。 真別说。 张越作为常年的医疗行业从业者,见惯了生离死別,暮气沉沉的场面,陡然见到这么鲜活的场面,还挺新奇的。 “你有什么证据?” 宋君竹没有去午睡,而是脸上贴著个面膜,继续盯著电脑屏幕工作。 张越翻了个白眼,走到宋君竹的身边瞅了一眼,“这什么牌子的,好使吗,我整天上班给我熬的脸雀黄。” 宋君竹一向大方,於是说道。 “回头让她们往你家送。” “哟,宋姐大气!” 张越开心了,美滋滋的坐到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咕嘟咕嘟的灌水喝。 宋君竹瞥了张越一眼,“你又不缺钱,怎么整天跟吃不起饭似的。” “那能一样吗?” 张越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用自己的钱买了一套ps5,跟朋友送了你一套ps5。 这完全不一样嘛! “你等我一下,我这里马上收尾。” 宋君竹专心致志的盯著电脑。 张越百无聊赖的薅著瓶里的,念念叨叨的。 “好无聊,让我们一起来你的钱吧!” “行啊,你能几个钱,只要不用我的钱创业。” 宋君竹合上了电脑。 张越翻了个白眼,她有的时候是真觉得宋君竹气人。 “你今天是给医院送温暖呢,在底下整这么大一齣戏。” “你看了感觉怎么样?”宋君竹真诚发问。 张越想了想说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感觉挺好,像是被净化了,回到了我还不是毒妇的年纪。” 宋君竹点头。 那就好。 “我怕陆星跳了。” “今天那女孩对他挺重要的。” 宋君竹站起身,倒了一杯茶放在张越的面前。 “今天你辛苦了。” “心理研究表明,人应该多看一些积极的事物,能减少低落情绪。” 张越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搞心理研究了?” 宋君竹不说话了。 得。 张越给了自己的嘴一下,她就稀得多问这一句。 还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陆星唄! 张越深深的后悔了,她当时不应该轻易的对陆星许诺的。 她从小就学习没宋君竹好,以前宋君竹教她做题的时候,就说到过这个问题。 不要衝动。 在做题的时候,静下心来,当了解题干给出的条件之后,再去进行求解。 现在好了。 她当时对陆星许诺的时候,没有完全的了解宋君竹这边的情况,结果这环球旅行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了。 “真造孽啊!” 张越越想这里越难受,她得找时间再跟陆星好好的聊聊,於是她换了个话题。 “我送那小女孩回去,她也不说话,就往下掉眼泪,本来就长得软萌可爱的,这一哭给我哭得都有点不忍心了。” 宋君竹顿了一下,问道。 “我开的条件你跟她说了吗,她怎么说?” “没回我,就在那哭,她哭也不发出声音,默默地哭。” 张越嘆口气。 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还说得出来话啊。 宋君竹点了点头,她已经料到这样的情况了,没什么意外的。 如果有人让她放弃陆星。 虽然她不会像柳卿卿那么哭,但她会直接捶爆那个人的狗头。 不过幸好柳卿卿害怕她。 趁著柳卿卿还没反应过来,她得带著陆星离开海城。 时间会抹平一切。 张越想想那个小可爱白白软软的脸,於心不忍道。 “她不会跳吧?” 宋君竹愣了一下,摇头,“不会的,我查了她在台湾的病歷,她没有过这种倾向。” “而且......” 宋君竹深吸一口气。 “陆星还活著,她怎么捨得死。” 张越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 她说道:“你们这群神经病。” 宋君竹笑了一下。 “爱情本身就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 张越无语。 这tm哪儿来的论断? “听不懂听不懂,別跟我说了。” 滴滴滴—— 电话声响起,宋君竹看了一眼名字,接电话。 “嗯,收拾好了吗?” “可以。” “再检查一遍公馆里,把该带的都带上。” “嗯。” 张越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机密的事情,赶紧捂著耳朵呢。 结果发现是私人相关,就伸著头过去听了听。 “你要离开海城?什么时候?” 张越震惊了。 这简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宋君竹掛了电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 “看陆星什么时候想通。” “你要带著他走?!” 张越懵了。 宋君竹点头,眸色沉沉。 “不然我不放心。” 张越咽了咽口水,她回去之后绝对绝对要暗鯊精神科的医生! 不是说宋君竹好了吗? 这像是好了的样子吗?! 陆星,你走得了吗...... ...... ...... 277 我嘞个科学追夫啊! “怎么了,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看著张越一言难尽的表情,宋君竹抬头望著她,手里隨意的把玩著一根万宝龙的钢笔。 “也不是哪里有问题......” 张越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本来夹在陆星和宋君竹的中间摇摆著,可是现在宋君竹太强势了。 更別提。 现在宋君竹居然对陆星的偏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合著连人都要一起带走。 张越扶额。 那是不是宋君竹去洗个澡还得让陆星坐在旁边旁观啊? 一想到那个画面,张越打了个哆嗦。 妈耶。 现在瞅著宋君竹的状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张越犹犹豫豫的说道。 “你这有问过陆星的想法吗?” “我问了。” 宋君竹捏著钢笔的笔身,轻轻的敲在桌子上。 “他应该正在考虑。” 什么? 张越瞪大了眼睛,陆星不应该是拒绝的吗,怎么还会正在考虑啊?! 宋君竹盯著泛著金光的钢笔笔盖,若有所思的说道。 “当一个人的生活过得很痛苦的时候,有一个缓解痛苦的方式,那就是...... 不把自己当人。” 张越愣住。 宋君竹继续说道。 “把自己当做一件物品,一件有自己用途的物品,这样就可以拋弃一切的情绪和感情。” “生活的痛苦没有办法改变,那就改变自己的视角。” 张越皱起眉头,“可这是在物化自己。” 宋君竹轻笑了一声,精致的桃眼里闪烁著莫名的神色。 “这是一种有代价的牺牲,通过牺牲自己的主体,换取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毕竟,人越清醒,就会越痛苦。” 张越总觉得宋君竹是在说陆星,可是她又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是医生。 她只能治疗生病的身体,她无法治癒破碎的灵魂。 可是张越从来都知道,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遇到问题就问。 “你能说得清楚一点吗?” 宋君竹看了张越一眼,思索瞬间,开口说道。 “陆星做这份职业做的很痛苦,所以他选择物化自己。” “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总结成一句话,能赚钱就行。” “有了这个理由,他可以忍受我的发疯,可以忍受其他客户的各种要求。” “可是当钱也赚够了呢。” “钱赚够了,唯一生活下去的理由也就消失了。” “一个没有价值的物品,你知道结局是什么吗?” 宋君竹站起身走到张越的身边,高挑的身影微微弯腰,髮丝落在张越额头。 她低声说。 “没有价值的物品,结局是集中销毁。” 砰—— 张越猛地惊了一下,下意识的肘击桌子,瓶应声而倒,滚在桌面上。 “別!” 啪—— 一声脆响。 张越看向地面,精美无比的瓶碎成粉末,一朵鲜艷的玫瑰被淹没在碎片中。 她的手愣在空中许久,最后收回。 张越站起身,看著宋君竹美艷妖冶的眸子,疑惑道。 “你是说陆星会死?” “不会的。” 宋君竹笑了一下,眼底却是偏执。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他不是物品,他是一个人。” “而重新成为人的第一步,是找到自己的主体。” 张越懂了。 “你要帮陆星治疗心理疾病?” “可是。” 张越顿了一下。 “可是你自己就有双相啊。” 宋君竹丝毫不在意这件事,转身坐回了沙发上,重新拾起了桌子上的钢笔。 “所以久病成医啊。” “我以前觉得陆星的行为很不可捉摸,但是我现在开始选修心理学了。” “了解了相关的资料之后,我才发现,他不是没有心,他只是生病了。” 张越哽住。 我嘞个科学追夫啊! 宋君竹一只手懒散的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把玩著泛著金光的钢笔,慢慢道。 “今天我那个学生,她也是陆星的客户,更神奇的是,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让陆星没有认出来她的身份,於是她跟陆星似乎陷入了热恋。” “可是这件事在今天彻底结束了。” “因为陆星发现了这件事。” 宋君竹垂眸,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神色。 “一个正打算重新找回自己的人,却碰到了个骗子......” “陆星现在应该脆弱极了,所以我不可能放他留在海城的。” 又来了又来了。 张越长嘆一声,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她每次听到宋君竹的这种语气,就知道这人又要开始不择手段了。 张越回忆一下,感嘆道。 “今天那小女孩还挺可爱的,没想到她也会骗人。” 宋君竹笑了一下。 “是很可爱。” “可是在原则里,我必须胜过她。” 张越看了宋君竹一眼,提出来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现在是在狂躁期还是抑鬱期?” 宋君竹手里的钢笔停止了转动,望著窗外的狂风骤雨,幽幽道。 “我现在是在离开陆星就到死期。” 张越:...... 挺好。 也是讲上冷笑话了。 ...... 傍晚六点,海城的雨下得更加欢畅,没有丝毫减弱的跡象。 狂风骤雨拍打撞击著窗子,高级病房室內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病床上的少年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室內的灯光已经被调暗,陆星缩在温暖的被子里等待意识清醒。 他望著窗外的风景。 天地之间失去了分界线,灰茫茫的一片,整个世界好像被瓢泼大雨完全倾倒。 人如果傍晚在房间里独自醒来,就会感受到被世界拋弃的感觉。 世界好安静,房间空荡荡。 风吹纱帘,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风的形状。 陆星一向很忙,他很少有时间能感受著这样孤独的时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陆星的思绪。 他望向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 病房里没有开灯,陆星只看得到门口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 啪嗒。 病房里的灯光全部被打开,室內天光大亮,如潮水的般的孤独全部退潮。 宋教授倚靠在门边,摇了摇手里的小盒子。 “吃葫芦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一道声音轻轻响起。 “今天不饿。” 宋君竹眼底闪过失落。 “但是过两天可以去帝都吃。” “听说那里的葫芦很好吃。” ...... ...... 278 正视生命,向死而生 什么? 宋君竹一向高傲的脸上很明显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陆星窝在被子里,眯起眼笑,柔和的说道。 “难道宋教授在骗我,不想带我啊?” 在看完楼下那场雨中舞蹈之后,陆星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了自己的一生,梦到了自己的过往。 他好像一直在被放弃。 小时候没人跟他说话,到了五六岁的时候,他还是结结巴巴的。 当时同学给他起的外號叫聋哑人。 那个时候他没有洗衣机,他的力气也很小,搓不动衣服,更拧不乾衣服。 踩著凳子把衣服掛在晾衣绳上的时候,拧不乾净的水混杂著洗衣粉的味道成股流下,从他的额头流到脖子,再流进衣服里。 等晾好衣服,他整个人湿淋淋的,像是从水里捞了出来。 夏天尚且可以凑合,可是冬天很冷,衣服干得很慢。 他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脚冷就一层一层一层的套袜子。 可在冬天的时候,他的鞋里还总是阴湿冰冷。 他也很少在学校上厕所,他里面的秋裤是周围婶婶姨姨给的,红色的紫色的带蕾丝的,別人看了会笑他。 陆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可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集中的攻击一点,再厚的城墙也会被凿出小口。 雨中曲的音调再一次响在脑海里,那两道在雨中跳舞的黄色身影在陆星脑海里挥之不去。 陆星想。 他有过那么肆意的人生时刻吗?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 他像一个通灵性的小宠物,永远能做出主人最爱的动作,说出主人最爱听的话,在能力范围之內,让主人保持开心。 可是现在主人爱上他了。 不管爱上的是他的职业素养,还是他本人。 宋教授对他的想法已经从一个简简单单的替身,变成了渴望从他身上得到爱。 而让客户开心,是陆星一贯的准则。 宋教授想要他爱她,那他就爱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陆星不再怀疑什么东西是不再过期的,他要在保质期內,去尽力的享受。 柳卿卿的事情已经警告他了。 他试过做一个正常人,可惜失败了。 那就做一个不正常的人好了。 反正他已经处理好了爷爷奶奶的后事,无牵无掛,烂命一条。 就像彭明溪说的,他早就该死了,只是幸运没死而已,所以现在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 能看见东西的就是好眼,能拿起东西的就是好手,能走路跑步的就是好腿,能说话大笑的就是好嘴,能活著的就是好人。 陆星笑了。 有种老天爷就下吊操死他。 不然的话,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死的。 他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再苦再难他都没有想过自杀! 陆星深深的看了宋教授一眼。 在病床边的桌子上放著几本看似是用来解闷的书,但是最上面放著的书是西西弗神话。 陆星觉得宋教授真的是用心良苦。 他努力过,他尝试过,他用最真诚的面孔去对待感情。 可是他失败了。 就像西西弗一样,反反覆覆的推著石头上山,以为到达山顶就是终点。 不是的。 除了死亡,人生没有终点。 想像出一个终点,就像是等上大学就好了,等大学毕业就好了,等结婚了就好了,等生孩子就好了,等孩子长大就好了,等退休就好了,等带完孙子就好了。 一山更比一山高。 陆星总想著等他赚够钱就好了,等他合约结束就好了。 真的会好吗? 臆想出一个目標,等吃了一辈子的苦,然后到达这个目標的时候,如果发现这个目標是场骗局,那么人生会崩溃的。 生命本身就是荒诞和无意义的。 可是推石上山这场搏斗本身,就足以充实一颗人心。 所以。 在这个上山的过程当中,唯一可以改变的是自己是开心的上山还是沮丧的上山。 人活在將来,就杀死了现在。 活在当下,活在当下。 开心。 开心最重要。 刚才宋教授给他开灯,给他带葫芦,他开心,所以他答应了。 对未来真正的慷慨,是把一切都献给现在。 在他拉开窗户的一瞬间,如果没有底下正在跳舞的两个小黄人,他会做出来什么? 陆星不敢细想。 生死之间,一切都是小事。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在即將失去生命的时候,才会真正领悟生命的真諦。 现在! 陆星悟了! “那我们今天走?”宋君竹觉得自己真的中彩票了。 看来柳卿卿真的对陆星造成的创伤太大了,导致现在陆星急需关怀。 她果然不能把陆星留在海城! 否则的话,要是有別的女人来送温暖,那她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今天就走?” 陆星望了一眼窗外,雨势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 比作文里妈妈冒雨带著发烧的他去看医生的那天雨还大。 宋君竹顿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太急了,可是她怕陆星反悔,於是说道。 “等你再检查一下身体,我们就走。” “我在研究院的项目不能搁置的时间太长。” 陆星表示理解,但还是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好像这天飞机不飞吧?” 太好了! 宋君竹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憋得眉心皱起,看起来真的在为项目忧心。 “没事。” “飞机飞不了就去看高铁,高铁也没有那就开车回去。” “我记得我之前买过一辆房车,躺著挺舒服的,我叫人去收拾一下。” 陆星被这扑面而来的豪气给震惊了。 跟在宋君竹后面的张越听到这话,直接没眼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不想承认现在面前的这个恋爱脑是冷傲无情的宋教授。 靠! 色令智昏。 什么叫色令智昏?! 宋君竹你tm连这屁话你都说得出口? 不是你放弃项目的时候了吧? ...... ...... 279 这只是食物 “喵~~~” 恍恍惚惚打开大门的第一秒,柳卿卿就听到了小白的声音。 她低头。 小白甩著尾巴傲娇的蹲在门口,似乎是在等著主人回来。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 小白丟开了爪子下的球球,高兴的围著她的腿边转圈圈,喵喵喵得直叫。 柳卿卿从坐上劳斯莱斯,到被司机兢兢业业的送回公寓楼下。 她的衣服乾燥温暖,她的心头暴雨潮湿。 也许是懂得流浪的感受,小白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小猫咪。 平时她总说小白不乖,也只是因为小白喜欢陆星是一百分,喜欢她是九十分。 可是现在。 柳卿卿蹲下身,小白顺著她的胳膊轻快的跃进她的怀里。 “只有你陪我了。” 她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喃喃道。 “再这么吃下去,下次送你去宠物店洗澡,就要当做一辆超级大肥猫收费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微微用力把小白抱起来放到猫窝里,开始准备猫粮。 在从柜子里取猫粮的瞬间,透过反光的柜门,柳卿卿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面无表情,眼睛红肿。 柳卿卿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不就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於爆雷了嘛,本来就不能瞒著一辈子的。 现在早一点被陆星发现,陆星受到的伤害也更少嘛。 哗啦哗啦—— 猫粮从袋子里被倒到盘子里,柳卿卿失神的盯著逐渐被盛满的猫咪盘子。 这是她跟陆星去手工店里自己做出来的。 盘子全身都是黑色的,在底部用白色的顏料勾勒几笔,一只小猫跃然而上。 当时她跟陆星为了到底要不要给盘子加个猫耳朵爭辩了很久。 想到当时的那个场景,柳卿卿终於笑得出来了。 那个时候,店长送给了他们一张优惠券,说是下次来可以打六折。 现在优惠券用不上了吧。 柳卿卿把盘子放到小白的面前,失神的盯著小白吃饭。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宋教授很有钱,高级病房,劳斯莱斯,正装司机。 如果陆星跟著宋教授的话,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啊。 柳卿卿觉得自己对於陆星的意义,就是一个很贴心很合心意的追求者。 经过她长久的努力,陆星终於觉得她这个追求者很合適。 於是陆星对她產生了一点喜欢。 本来就是她强求来的一段缘分,现在结束了,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宋教授很厉害,整个学校没有不知道她的。 她很有钱,脑子也聪明,还会做科研,长得很漂亮,从来没有緋闻。 这样的人如果喜欢陆星的话。 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柳卿卿垂眸轻笑。 陆星对她几乎是因为可怜所以才產生的那么一点喜欢,很轻鬆的就能被宋教授拥有的这些东西消除吧? 她总不能...... 阻止陆星奔向更好的人吧? 柳卿卿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光是站在宋教授的面前,她都觉得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了。 这就像你的情敌是个六边形战士,外骨骼装甲,电磁炮装备,走到哪里碾压到哪里,拉风又帅气,所到之处一片尖叫,而你只是个小菜鸡,手里唯一握著的武器,是系统自动发放的新手礼物,一把灰扑扑的小刀。 即使是这样的场面,如果能有爱人的支持,即使是面对外星人,她也可以握著一把滑稽的小刀衝上去流尽最后一滴血。 可是,她的爱人刚刚得知了她的谎言。 啪嗒,啪嗒—— 小白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湿漉漉的,难道是房子漏水了? 它傻愣愣的抬头,柳卿卿立刻站起身转身过去。 没有发现异样,小白又埋头苦吃。 柳卿卿迅速的抽出纸巾擦了擦眼睛,小声念叨了一句。 “蠢猫。” 小白从来不挑食,吃得香香的。 柳卿卿蹲在小白的旁边,比小白更像一只被拋弃的流浪猫。 小白因为体验过流浪的日子,所以对现在的幸福更加珍惜。 她也体验过流浪的日子,所以不敢打破现在的幸福。 可为什么...... 柳卿卿一直洋溢著甜美的嘴角落下,沉默的盯著吃得像小猪似的小猫咪。 鬼使神差的。 她怔怔的捏了一粒小白的猫粮。 在舌头感受到不同寻常的触感时,柳卿卿猛然回神。 砰! 跌跌撞撞中她衝到了卫生间的洗手台,不断作呕。 明明胃酸在灼烧胃部,可是她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喵~~~” 小猫咪只是迟钝,但不是不爱你了。 小白察觉到了异状,放弃了埋头苦吃,著急的围著柳卿卿的脚边转圈。 柳卿卿抽出面巾擦了擦脸,又弯腰抱起来小白在怀里,脸色苍白,勉强笑著。 “没事的,妈妈只是肚子饿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小蛋糕。 她知道陆星不喜欢吃甜的,这是她多次实验之后,最完美的作品。 一个动画片里的,完美的,懒羊羊很爱吃的青草蛋糕。 很漂亮的小蛋糕,她本来打算等陆星回来的。 现在等不到了。 柳卿卿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块的奶油送入嘴里。 冰凉的奶油瞬间充斥著她的感官,她被冰得颤抖了一下,又吃下了第二口。 三口,四口,五口...... 一勺又一勺的奶油不断的送入口中。 她的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饱腹感,可是她的大脑在不断发出指令。 不够。 於是柳卿卿继续吃。 吃完了一整个的小蛋糕,她又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个可颂。 一口咬下。 酥皮像雪一样纷纷落下,柳卿卿浑然不觉,失神的继续著进食的动作。 “喵——” 小白第一次跳上餐桌,焦躁的打转,想要踢翻柳卿卿面前的盘子。 “怎么了?” 几乎是悽厉的猫叫声叫回了柳卿卿的意识,她终於回过神来。 柳卿卿低头。 看著自己无意识的吃了这么多东西,她突然怔住,脑海里想到了陆星说的话。 那个时候,陆星窝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悠悠的说道。 “学姐,这只是食物,这不是爱。” “再有这种想暴风进食的想法时,不如叫我一起来吃?” 柳卿卿终於落下泪来。 嘎吱——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柳卿卿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衝进了陆星的臥室。 好想。 她好想陆星。 ...... ...... 280 假月亮 柳卿卿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个算盘。 而她就像是算盘里的珠子,被命运的安排轻拢慢捻抹復挑,这辈子就算完了。 算了。 算了。 算了。 就连自己喜欢的人遇到了更厉害的人,她也只能弱气的说一声。 算了。 反正陆星也只是可怜她而已。 做过片刻恋人,已经足够了。 柳卿卿这样安慰自己。 她在洗手间挤上青柠味道的洗手液,反反覆覆的洗乾净了手。 然后她轻轻地拉开衣柜,里面全是陆星暂时搁置这里的常服。 柳卿卿像是在细数自己有多少金幣宝藏的巨龙,指尖轻点过一件件的衣服。 片刻之后。 她把衣柜里陆星所有的衣服都抱了出来。 就像鸟儿搭建巢穴似的,她在床上铸造出了自己的一所避风港。 “......对不起。” 柳卿卿双目失神,她愣愣的缩进由陆星的衣服铸造起来的巢穴,瑟瑟发抖。 熟悉的薰衣草味道瞬间把她包围,轻柔的安抚她已经焦躁的心臟。 柳卿卿的手边是陆星的一件卫衣。 她蜷缩成一团,握住了卫衣的袖子,就像是握住了陆星的手。 盯著空荡荡的袖子,柳卿卿笑了。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一件衣服而已,隨时量產,到处售卖。 可是她的心臟告诉她,不要放手。 “怎么办啊陆星。” 柳卿卿真的觉得自己被陆星给养坏了。 现在她遇到问题不想著自己怎么解决,却满脑子里都是陆星。 窗外雷声大做雨点狂流,臥室的灯光被调节在最暗的一档。 在世界末日里,柳卿卿沉默逃避的缩在这小小的避风港。 她想给陆星发消息,可又担心看到那个巨大的红色感嘆號。 只要她不发,那陆星就永远没有刪除她的好友,拉黑她的好友。 柳卿卿像一只鸵鸟似的,埋在陆星的外套里。 床边柜上放著一个小小的沙漏。 柳卿卿死死的盯著那些白色细沙,流尽它们需要十分钟。 好难受啊。 一分钟不理陆星,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所以她送了这个沙漏。 十分钟之內,一定和好可以吗? 当时陆星怎么说的来著,他说,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当然可以。 原则问题。 柳卿卿笑了,无声的笑,眼角的泪浸湿了枕头。 这能怪陆星不守承诺吗? 当然不能。 他已经给出了前提条件了。 是她因为胆怯,因为渴望幸福,因为不敢打破现状,所以一直在拖延。 明明有很多的时机,她可以去跟陆星坦白的。 可是她不敢。 她自私的想要,多留一点这样的幸福时光。 可柳卿卿忘了一件事。 一个美好事物拥有的时间越长,等失去的时候,戒断反应越严重。 好难受。 柳卿卿蜷缩著身体。 她吃了好多东西,胃好胀,刚才一直在哭,太阳穴和鼻子也不舒服。 一个念头再次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要不然就这样结束吧? 这样的话,陆星还可以来参加她的葬礼。 她会用自己的死亡在陆星的心里留下一点点的印象。 这样的话。 以后陆星看到小白的时候,会想起她,去做手工的时候,会想起她,吃到某些早餐的时候,也会想起她。 她虽然死了,但可以长存在陆星的记忆里。 这是一件好事。 可是...... 柳卿卿咬著胳膊,想起了两个人一起看的第一场电影。 不是在电影院,而是买好宵夜,放著投影在家里看的。 那部电影是陆星选的。 具体的情节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柳卿卿唯一记得的是里面的一句台词。 [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著,生存著,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霎时间,柳卿卿僵硬住了。 难道这是陆星选这部电影的意图吗? 陆星在......劝她吗? 柳卿卿伸出胳膊,一只嫩白的手握住了床边柜上的安安静静搁置著的沙漏。 等等。 “是眼了吗?” 柳卿卿觉得自己肯定是眼了,否则怎么会在沙漏里看到一丝银色的光芒。 怀抱著难以置信的想法,柳卿卿猛然坐起来。 她颤抖著手摇晃著倒置著沙漏。 当所有的白色细沙流到下端的时候。 在上方的透明玻璃里。 柳卿卿看到了一枚银色的素圈戒指,和捲成小小一点的纸片。 柳卿卿几乎要哭出来了,喉咙发乾。 “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 我已经决定要让你奔向更好的人了,你不要这样,我会捨不得放手。 柳卿卿慌张的找工具撬开了沙漏的顶端。 当拿到那枚银色的素圈戒指的时候,当那枚戒指完全贴合她的手指的时候。 她无声的笑了。 “这么浪漫啊。” 怪不得那天陆星给她用路边的草编了个草戒指还要再收回去。 原来是在测量尺寸。 柳卿卿捏著那枚小小的戒指,没有镶嵌钻石,可依旧熠熠生辉。 突然间。 在看到戒指的內圈时,柳卿卿嘴角的笑容僵住。 內圈刻著一颗星星,和一个月亮。 星星月亮相互依存,依偎在一起。 可惜。 陆星是真星星。 她只是假月亮。 柳卿卿笑不出来了,鼻尖发涩,眼睛发乾。 那个捲成小长条的纸片,她盯著看了很久。 里面会写著什么? 柳卿卿不敢看,可又忍不住嚮往。 不然算了吧。 內心经过严重的思想斗爭之后。 柳卿卿拿起了那个小纸片。 她靠近陆星就是靠近了痛苦,可是远离陆星就是远离了幸福。 她捨不得。 等等。 思考片刻,柳卿卿还是找了一瓶速效救心丸放在手边。 “你这么会玩梗,也许只是在玩梗逗人开心呢。” 柳卿卿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像是已成暮年的老人,颤抖著手缓缓的展开那个长条形状的小纸片。 深吸一口气。 柳卿卿嘴里含了几颗速药救心丸,看了下去。 嗯? “什么嘛,又逗我!” 在看到那张小纸片上只是一个二维码的时候,柳卿卿愣了一下。 但沉默片刻。 她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扫一扫。 下一秒。 二维码转跳到一个空白的界面。 一行行的字逐渐浮现出来。 ...... ...... 281 而今才道当时错 [黄桃罐头的保质期是15个月] [可乐要在打开后24小时內喝掉] [吻痕大概一周才能消失] [两个人在一起三个月才算过了磨合期] [似乎一切都有期限] [这样多么的无趣,我还是喜欢没有规律可循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你突然转给我50块,说请我吃肯德基,让我做你的堡堡?] 柳卿卿愣住了。 虽然她想到可能是陆星在逗她开心,但是她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话。 界面停滯三秒之后。 又开始浮现出字体。 柳卿卿抿起嘴。 还好她生性多疑。 於是接著往下看。 [好吧,开个玩笑,你是不是无语到笑出声来了?] [那我就成功了!] [其实下面才是我想说的] 界面又停滯了三秒钟,一行行字体慢慢浮现。 【嗨!学姐!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吵架吧,等沙漏里的沙子流尽了,就是冷战结束的时候! 十分钟,我很记得的! 很高兴你可以和我吵架,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是谁的错,但先高兴了再说! 你对我太好,好到不像是女人对男人的感情,更像是妈妈对儿子的感情。 我不想这样。 我知道你的精神状態也许有点不好。 所以我的陪伴对你来说像是救赎,你可能感谢我,於是儘可能想要对我更好。 但不是这样的。 能跟你相处,其实我也很高兴。 你不是我的妈妈,不是我的保姆,不是我的僕人,不是我的奴隶。 我不需要你单方面的付出,不需要你无条件的迁就我。 你照顾我,我照顾你,这是最好的。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心事,我很好奇,可是我也想尊重你的私人空间。 我知道你敏感,多疑,消极,自卑,胆小,害怕被拋弃。 於是我有足够的耐心,於是我想要等你。 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你看到了,我不会生气的,更不会就这样离开你。 我想我是值得信任的。 等到你足够信任我的时候,等到你做好准备的时候,我很乐意倾听你的心事。 十分钟到了吗,也不用非要等到十分钟吧。 现在,开门! 我们一起去码头整点薯条吃吃? ps.写字好麻烦的,还是科技改变生活<( ̄︶ ̄)↗】 轰—— 伴隨著自动响起来的欢快的电子音乐,柳卿卿如遭雷击。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的看著屏幕上的界面。 一行一行的字体浮现,像是过期的果。 甜味已经尽数消散,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她总是觉得她对陆星的喜欢,比陆星对她的喜欢要多得多。 毕竟这段感情本身就是她强求来的。 而且在她跟陆星相处的时候,陆星总是不提到任何跟喜欢和爱相关的字眼。 於是她就认为陆星不够喜欢她。 柳卿卿並不觉得委屈,她只是觉得有些失落。 可是...... 看著屏幕上的这些字,柳卿卿泪中带笑,恍然发现。 不是这样的。 不是她想像的那样。 “原来......” 原来在她无法感知到的地方,陆星的感情这么的汹涌澎湃又热烈非凡。 原来陆星早就已经察觉到她心里有事情藏著,但是他还是觉得是自己不够可靠的原因。 陆星很聪明的,他完全可以根据蛛丝马跡开始调查,层层剥开她的秘密。 可是他没有。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陆星选择了信任她,耐心的等待她的交心。 柳卿卿眼眶发酸,却笑了出来,泪中带笑。 “这么信任我啊......” 深深的凝视著最后一行字。 深吸一口气,柳卿卿几乎是跌跌撞撞的。 她衝下了床,奔跑到了臥室门前,死死的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 柳卿卿颤抖到牙齿在口腔里咯咯作响,握著门把的手背发白绷紧,喃喃自语。 “你说叫我开门的,你说叫我开门的......” 咔嚓。 门把压下。 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好,风一吹,轻飘飘的吹开了臥室门。 一室寂静。 客厅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空荡荡。 [学姐,下雨了记得关窗户,不然雨水会被风颳进来,人走在上面会滑倒的。] 陆星的声音响在耳边,柳卿卿大脑一片空白,赤著脚奔向了阳台。 咚—— 太迟了。 雨水已经顺著窗户飘了进来,阳台的地砖上洒著点点水痕。 柳卿卿滑倒在地面上,怎么都站不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又叫出了那个姓氏。 “陆......” 可陆星不在这里。 他走了,他不再属於她了。 手心里紧握著的银色戒指按压进血肉里,印痕深红。 轰隆—— 一道白色闪电跃过长空,照白了柳卿卿幽深的眸子。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就算是刚才劝自己了那么多的话,可在看到沙漏的一瞬间,前功尽弃。 什么宋教授会给陆星最好的生活,什么做过片刻恋人就好了? 都是自我欺骗! 这是懦弱,这是胆怯,这是自己骗自己的想要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 陆星曾经这么坦荡真诚的对视她,她却连名字都是假的。 这件事对於陆星来说真的无所谓吗? 柳卿卿握紧了手里的那枚戒指,忍著痛咬紧牙关去换了一件衣服。 她要去找陆星,她要去找陆星。 一个偽装到极致的人,却把他最难得的真诚留在了这里。 那她凭什么要视而不见? 即使...... 即使这份真诚已经过期了。 可她要去告诉陆星,告诉陆星她看到了,告诉陆星她真的错了,她的怯懦不可饶恕。 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好,无赖也好,不要脸也好,她要留在陆星的身边。 她不想死了。 陆星比她想像当中的还要更喜欢她,她不想死了。 为什么要一定在陆星的心里埋下一颗悲伤的种子? 这样好自私。 柳卿卿穿好衣服,风一样的衝出了大门。 雨声呼啸,风声大起。 室外阴沉沉一片,道路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两侧的绿树几乎要被压断枝椏。 白色闪电划破长空,像是在为错过的爱人悲號,也像是在为衝锋的勇气擂鼓。 天气太差了。 柳卿卿捏著手机,看著一直打不到的计程车,眉头深深皱起。 “应该买辆车的。” 她租了教师公寓,离上课的地方也很近,所以就没有想过去买车。 可是现在,她后悔了。 有些东西是真的,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在钞能力面前,一切都好说。 柳卿卿面不改色的加价加价加价,於是好几辆车爭著抢著来接单。 呼—— 看到显示地图上已经正在赶来的车子,柳卿卿长舒一口气。 幸好她还有钱。 雨点如针直插进地面,在接触到冷硬的道路时,又碎成粉末,四处飞溅。 於是柳卿卿的裤脚迅速被浸湿,她却浑然不觉,只焦急等待著车子到来。 有钱真好啊。 刚才她坐在宋教授的车里,上车下车都有司机的护送,身上的衣服乾燥舒適。 有钱真好啊。 柳卿卿扯了扯嘴角,她不缺钱,以前也觉得钱够用就好,太多反而累赘。 可是现在。 面对几乎无可逾越的宋教授,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钱不是钱,它还可以是工具。 给爱人带来舒適生活的工具。 现在她不怕宋教授了,她只是怕自己的钱不够。 嘀嘀嘀—— 不远处,大灯破开浓重的雨雾,越过积水,飞速行驶而来。 车子稳稳的停在柳卿卿的面前,漆黑的车身像是乘风破浪的钢铁武士。 柳卿卿合上伞,坐进了后排座位。 “师傅,开快点。” “哎小姑娘,这天要注意安全,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更得......“ “我加钱。” “秋名山车神为您服务!启动!” ...... ...... 282 人怎么可以有种到这个地步! 医院. “人怎么可以有种到这个地步!” 张越完全懵了。 她眼睁睁的看著宋君竹的人大包小包收拾好东西,一辆辆车排列好等待离开。 知道宋君竹效率高,但是没有想到高成这个样子啊! 几乎是在陆星答应去帝都的下一秒,这群人就像屋里的蟑螂一样,不经意之间闪亮登场! 你明明没看到蟑螂从哪钻进来的,但人家就是莫名其妙的在你家安营扎寨了。 隨后趁著陆星去做检查的时候,这群人就开始勤勤恳恳的收拾病房里的东西。 嗯。 是群好螂。 娘的! 她要是能有宋君竹的效率,她在医院的时候叫护士一天放七百个號。 快三十来岁了,正是闯的年纪! 张越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瑟瑟发抖,生怕把她也给打包走了。 她都能想像得到了。 等一会儿陆星检查完毕,出了检查室的第一秒,就绝对会成为被女土匪绑架到山上当压寨丈夫的小可怜。 宋土匪公主抱著楚楚可怜的陆星,仰天大笑三声,把人丟进车里直接拉走。 咦—— 想到那个画面,张越打了个哆嗦。 她就知道自己最近不该去看那些小短剧! “你赶著投胎呢?” 张越对此发出了自己最真诚的问候。 宋君竹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盯著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头都没抬,边打字边说道。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拖延症是没有好结果的。”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雷厉风行,不留余地。 想要做成一件事,那就不要拖,今天想著明天再做,明天想著后天再做。 拖来拖去的结局都会是——算了。 时机稍纵即逝,现在陆星好不容易对她鬆动,那就趁著现在,快点把人带走! 否则的话。 一旦过了今天,陆星万一再七想八想的,突然间他后悔了,那她该怎么办?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针对我呢?” 张·重度拖延症·越猛地抬头,突然警觉。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张越的拖延症已经严重到—— 郑重其事的说九点整开始做某事,结果一抬头发现九点零一了,她就会心安理得的说那就等到十点整再做这件事吧! 宋君竹翻阅著电脑上的文件,平静的说道。 “感觉的没错。” “上个月你因为拖延症已经放了我四次鸽子,並且每次都是你主动约的我。” 张越哽住。 怎么这么记仇啊?! 伟大的宋老师一击必中,得到了病房里久违的寧静。 可惜安静没保持几秒,张越又閒不住了。 她挨得宋君竹近了点,能闻到宋君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想到陆星苍白的脸,张越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於是她问道。 “你对陆星真的不是胜负欲吗?” 啪。 宋君竹按下保存键,终於抬头看著张越,精致冷艷的脸庞染上疑惑。 “为什么这么问?” “就觉得......”张越搓了搓手,犹犹豫豫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宋君竹也不说话,就等著她开口。 良久。 张越问道。 “你记得,你以前有过一只太阳玩偶吗?” “宋耀祖和宋新梅看到你有,就跟你爸妈哭闹,把玩偶抢了过来。” “后来你整了他们两个,玩偶回到了你的手里,可是你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宋君竹蹙起眉头,眸子沉沉。 “我扔了。” 没错! 终於到了张越想说的地方了,她靠近了宋君竹问道。 “你其实也不是很喜欢那个玩偶吧?” “你只是不想要別人来抢。” “当没人跟你抢的时候,你就失去了对这个玩偶的喜爱,腻了就丟掉了。” 沉默良久,宋君竹盯著张越的眼睛,语气里透露著冷意。 “你的意思是......” “我对陆星的喜欢,只是因为有別的竞爭对手。” “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好胜心?” 张越咽咽口水,还是点头了。 宋君竹把电脑合上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拿起了床头上的那本西西弗神话。 窗外风雨大作,宋君竹在冷色调的映衬下,孤冷又幽深。 “如果真像你所说。” “那我应该强硬的带著陆星或者陆星的尸体离开海城。” “而不是这样机关算尽的,伏低做小的哄著他跟我走。” 轰隆—— 白色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宋君竹幽深的眸子。 一声嘆息。 “他不是物品啊。” ...... 陆星全身检查做完,回到病房的时候只觉得气氛似乎怪怪的。 张越坐在沙发的一端,宋教授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两个人中间隔的距离能坐得下三个陆星。 陆星满头问號。 怎么了这是? 他不会还要当牛做马的去当闺蜜之间的调解员吧? “感觉怎么样?” 宋君竹询问著陆星的身体情况。 陆星笑了笑,握紧了拳头,臭屁的展现了一下肱二头肌。 “很好,很有精神!” “嗯。” 宋君竹鬆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陆星老是心里憋著事儿,別给心肝脾胃肾憋出毛病了。 趁著机会做个全身检查,总比发现了就是晚期强。 宋君竹站起身,走到了陆星的身边。 她不想出现任何的夜长梦多,更不想陆星的任何客户哭天喊地的追来。 於是她说道。 “更衣间我让人放了几套衣服,你选一套喜欢的。” “换好衣服,带上证件,我们就可以走了。” 现在?! “那我的衣服什么的......” “已经叫人收拾好了,有遗漏的话,去帝都买新款的。” 啊?! 陆星懵了。 这就是钞能力吗? 这也太急了! ...... ...... 283 靠恁姨! 生活不像打怪升级,遇到的boss血条是一级一级往上增长的。 它更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小兵耐力拉锯战,各种各样的小兵从四面八方涌来。 小兵们的攻击力和血条都不值一提。 可它们总喜欢成群结队的宣告降临。 跟蚊子似的。 不致死,但烦人。 这就像下班回家的对象仅仅因为你没有把垃圾袋丟掉就情绪崩溃。 真的只是因为垃圾袋没丟才这样的吗? 不是的。 是打了无数个烦人的小兵,在耐心都耗尽了之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卿卿一向认为自己的情绪十分稳定。 她在软萌可爱的外貌之下,藏著一颗坚韧的心臟。 即使面对生活里再多的烦人小兵们,她也能分门別类的处理好这些事情。 一件一件事情来,总归不著急的。 她在控制欲极强的妈妈身上锻链出来的稳定情绪,足够她面对任何狂风暴雨。 后面她又跟陆星修炼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能泰山崩於前而拉著陆星自拍两张了。 但凡换个背景,就算是再堵几个小时,她也能轻鬆愉快的跟司机师傅侃几句。 可是现在。 柳卿卿从来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为了再平常不过的堵车而陷入暴躁的情绪中。 雨滴如针,密密降临。 明明再过一个路口就是陆星所在的医院了,可是前面硬是堵得水泄不通。 红色的车尾灯,尖锐的鸣笛声,司机的叫骂声,天空的雨落声。 繁复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奏响了这座钢铁森林中最简单不过的日常一幕。 司机师傅扫了一眼后视镜,嚇得一哆嗦。 这个粉毛小姑娘现在的脸色太阴沉了。 阴沉到但凡她手里有个武器,她绝对会当场拉开车门去cos雨夜杀人狂魔! 於是司机师傅试图缓和气氛。 “小姑娘啊,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滴,你看大家都堵在这里,多热闹啊。” “咱们开车啊,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安全了,让一让,世界更美......靠恁娘!” 眼看著一辆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车子试图加塞,司机师傅猛地降下车窗,迎著暴雨狂风大骂道。 “你眉毛底下掛的是俩蛋?!没看到这还有车呢!” 柳卿卿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別生气。 別生气。 陆星还在医院躺著呢,宋教授又不是付不起医药费,就算是要走,也不会走得这么快的。 冷静。 冷静。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就会更美...... “靠恁姨!” 忍不了了! 柳卿卿马上就要哄好了自己。 结果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和素质都在司机师傅的一声声对骂里彻底消失! 柳卿卿攥紧了门把手,所有的耐心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城市光污染和噪音污染轮番上阵,雨点重重的拍打在车窗上,留下道道水痕。 好吵,好吵。 在司机师傅试图跟加塞的人擼起袖子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的时候。 柳卿卿的耐心彻底耗尽。 终於。 她猛地拉开了车门,狂风瞬间吹进车內,冻得人下意识的颤抖。 柳卿卿流著眼泪,直面狂风骤雨。 “车费已经付了。” 她丟下这句话便下了车,黑色运动鞋无情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水四溅。 司机师傅惊了一下,立刻回头。 已经晚了。 那个粉毛小姑娘穿著牛仔外套,黑长裤,运动鞋,像只聪明的小鹿,轻盈的穿梭在堵在路上的铁盒子中间。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已经看不到那个小姑娘的身影了。 我嘞个豆! 司机师傅看了看还在下的大雨,再看看已经消失在雨幕里的小粉毛,感嘆道。 “我要是认识你妈的话,我得告诉你妈,你不是孬种!” “真碰见急急国王了啊!” ...... 柳卿卿浑身湿透的站在医院门口。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换了一套衣服出门是相当正確的决定。 牛仔外套彻底被雨水浸湿,浅蓝色变成了深蓝色,裤腿都是让人噁心的泥点子,鞋面也没有倖免,几近泥泞。 如果让学生会里相熟的同学看到,可能还会以为学生会长善心大发,大雨天顶著被雷劈的风险下地去帮农民爷爷收麦子了。 糟透了。 柳卿卿抹了一把脸上的不知道雨水还是泪水。 在这种天气里,伞已经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了。 因为雨被风吹斜了。 要是非得打著伞走路,风一吹伞直接翻过去了,体重轻点说不定能拉著伞被吹上天呢。 刚才路过那个堵车的路口,柳卿卿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特地的扫了一眼。 结果只是电瓶车和汽车发生了刮蹭。 电瓶车车主和汽车车主都不是善茬,在各种车辆的疯狂鸣笛声中,一起躺在了斑马线上,仰头面对著天空紧闭双眼,雨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但是谁都不愿意后退一步。 旁边不知道哪个离得近看热闹的司机,高高兴兴的外放了一首淋雨一直走。 [淋雨一直走,是道阳光就该暖和,人都应该有梦,oh~~~] 柳卿卿攥紧双手,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被气得撅过去。 稳定了好久的情绪。 柳卿卿终於恢復了平常的样子。 於是她抬脚打算进医院大门,却被门卫给拦了下来。 门卫冲她敬了个礼,公事公办道。 “您好,这里是住院部,请问您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是。”柳卿卿冷得发抖,衣服浸水之后,重得惊人。 门卫尽职尽责的继续说道。 “好的,请详细说明您要去探望哪位病人,住在哪一楼的哪一间病房?” 柳卿卿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她不知道陆星具体在哪一楼的哪一间病房。 她上次来这里,是被宋教授的人带进去的。 门卫看她回答不上来,彬彬有礼又不容迴转道。 “这位女士,我们医院是私人属性的,病人费了更多的金钱而希望得到更好的住院环境,因此我们必须要尽职尽责的给病人们提供这样的环境。” “或者说,您是否可以给您要探望的病人打一个电话,这样我们就可以放您进去了。” 打电话? 柳卿卿嘲讽的笑了一下,盯著落在地面四处飞溅的雨滴。 陆星哪里会接她的电话呢? 大雨里。 门卫撑著一把黑色大伞,他的面前站著一个瘦弱苍白的女孩,但他的伞没有丝毫的倾斜,尽职尽责道。 “很抱歉这位女士,如果您不能提供任何证明,那么您无法进入我们医院。” 柳卿卿没有看门卫,只是盯著地面积水里反射出来的倒影,弯了弯嘴角。 “......是我不能进,还是宋教授不许我进?” 门卫愣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嘴角。 柳卿卿又笑了。 在门卫以为这个倔强的粉毛小女孩要开始纠缠撒泼的时候,她转身离开了。 嗯? 门卫愣了一下,往后看去。 在看到那个粉毛小女孩可怜兮兮的坐在医院门口的石凳上时,门卫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要离开,这是要长久等待。 小粉毛老老实实的坐在石凳上,也不撑伞,细雨砸在她的头顶,脸上,肩膀上,嘴唇被冻得发白,浑身瑟瑟发抖,可还是一边盯著医院的大门,一边用袖子给自己抹眼泪。 怎么说呢。 感觉又怂又强硬的...... 门卫仰头看了一眼乌沉沉的天空,沉闷的空气混杂著泥土的味道,他心想这小粉毛还挺会挑地方的。 这在医院门口要是生病了,完全能解锁一个成就—— 救护车最快救援记录! ...... ...... 284 谁准你踩著我上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天空黑压压的浓稠的几乎能滴出墨来,住院部威严矗立灯火通明,像在狂风暴雨中一个温暖舒適的家。 咚—— 两盏车灯利刃般劈开浓稠的夜色,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柳卿卿晕晕乎乎的打起精神,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神,沉默的盯著医院出口。 她已经不知道淋了多久了,头髮湿透,一缕一缕的粘在额头。 她的头顶撑著一把极其普通的蓝色的天堂伞。 这是不久前一个路过的小姐姐看她可怜,强行塞到她手里的。 要不是柳卿卿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了,她一定会追上去把伞还给那个小姐姐。 这是她活该的,她浪费了陆星的真心,这是她活该得到惩罚。 伴隨著车灯亮起,又有几盏车灯加入了队伍。 几辆车? 夜色浓稠,柳卿卿看不清,可是她听得到。 她抱紧了胳膊,湿透的外套在狂风吹拂下带走了更多的热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汽车发动机运转的声音让人听著似乎有了几分温暖,柳卿卿觉得自己有点像在望梅止渴。 车轮发出碾过路面的声音,车灯的光束慢慢靠近医院大门。 “啊,是宾利啊。” 柳卿卿看著一辆漆黑色的宾利缓缓开出了医院。 等等。 柳卿卿突然觉得不对劲,谁家好人把宾利当开路车啊? 猛然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宋教授那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不对! 柳卿卿迅速站起来走到了门口正对面。 除了宾利之外,还有几辆豪车,眾星拱月般守护著在最中间的古斯特。 此时此刻,柳卿卿无比的確定。 陆星就在那辆古斯特里面! 靠! 就算柳卿卿脾气再好,她突然间发现宋教授简直是不当人的行为,也破防了。 她想清楚了。 从头到尾,都是宋教授故意引导她来医院撞上陆星的。 如果在台湾,她还能跟宋教授碰一碰。 可现在偏偏就是在海城。 柳卿卿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觉得宋教授一定查到了什么东西,所以故意戳破她跟陆星之间的幸福泡沫。 甚至於说。 宋教授在戳破了她跟陆星之间的最大炸弹之后,竟然还想著要带走陆星? 她要把陆星带到哪里去? 柳卿卿以前听学校的传言,只是觉得宋教授是个又难相处又傲慢的人而已。 现在她猛然发现,宋教授是一个在战场上丝毫不会留情面的对手。 宋教授不会因为你是她的学生,或者是她的熟人,她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战场上,只有贏家和输家。 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內,宋教授会做出最利於自己的决定。 风一吹,柳卿卿浑身发冷。 她是学生,天然的害怕宋教授,可是宋教授並不害怕她,甚至想要赶尽杀绝。 今天宋教授把陆星带走了,那她以后还找得到陆星吗? 看到有人挡在前面,为首的宾利鸣笛警告。 柳卿卿知道自己是个泪失禁的体质,遇到事情明明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眼泪已经下意识在眼眶里打转了。 因为这个特质,陆星就常常的说她是个又怂又勇的哭包。 左手拿枪,右手上香,在战场上一边抹眼泪一边突突突的开枪那种人。 古斯特的车玻璃做了特殊的处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里面坐著谁,脸上是什么表情,柳卿卿看不清。 柳卿卿突然想到今天陆星说他是刚刚知道的。 那也就是说,宋教授没有直接跟陆星说这件事,而是迂迴的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为什么? 难道宋教授也...... 柳卿卿恍然大悟,在雨中她的大脑异常的清晰。 原来。 柳卿卿笑了。 原来无所不能的宋教授,也会求而不得啊。 不仅求而不得,甚至还动用这种卑劣手段。 陆星留下的纸条让柳卿卿內心无比的清晰,陆星是对她有感情的。 现在她跟陆星之间最大的炸弹爆炸了。 陆星心里一定特別难过。 柳卿卿曾经亲眼看到过学生会里的师姐跟男友异地,在电话里吵架。 吵完架之后学姐呜呜呜的哭,这个时候,学生会里的一个师兄前来安慰。 这么一安慰来,一安慰去。 异地的那个大兄弟头顶就开始跑马了。 趁虚而入,从来都是至理名言。 柳卿卿终於懂了宋教授的意图。 怪不得宋教授不直接跟陆星说,原来是想把自己摘出去。 然后在她跟陆星之间的雷炸得最凶烈的时候,趁虚而入去安慰陆星的心啊? 柳卿卿盯著不透明的车玻璃,嘴角露出不明显的弧度,在阴沉的天气下显得格外冷漠。 宋教授,我怎么会让你如愿? 谁准你踩著我上位的?! ...... ...... 285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假如这个世界上说谎话会遭雷劈。 那么陆星觉得现在医院门口应该一片焦土。 就像现在。 就硬演唄,活爹们。 演出来一个奥斯卡! 陆星知道宋教授和柳卿卿在想什么,宋教授也知道他和柳卿卿是什么关係。 今天的事情只要细想,就想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宋教授比他更早知道柳卿卿的身份,毕竟宋教授神通广大,人脉通天。 说起来,他还得谢谢宋教授呢! 不过,人活一辈子,最需要学会的技能,就是装傻。 陆星精通此道。 只要客户不戳破,那就依然风和日丽。 车灯亮起,破开前路。 雨停了,风呼啸,一个单薄而瘦弱的身影站在古斯特的前面。 是柳卿卿。 即使知道车玻璃做了防窥处理,可是在夜色里她的眼神实在是亮得惊人。 於是陆星垂下视线,淡笑道。 “宋教授,你的学生怎么又来找你了。” 宋君竹看了陆星一眼,他这话说得有意思,直接撇清了跟柳卿卿之间的关係。 即使司机按下喇叭,车前的人也丝毫没有离开的跡象。 坐在前排的助理有些慌张,回头请示。 “宋教授,要不要叫保安?” 头痛啊。 宋君竹心头嘆息,她应该叫人动作再快一点的。 不过她直觉也没错,这个小粉毛想清楚之后一定会再回来的。 她语气里凝结著寒意,“没事,是我的学生,可能还有事情找我。” 现在柳卿卿是不可控因素,绝对不能让她再跟陆星面对面。 思索片刻,宋君竹决定下车。 在她握上门把手的一瞬间,一件厚重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 宋君竹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陆星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虽然雨停了,可还是很冷。” 宋君竹拉了拉外套领子,艷丽的桃眼里瀲灩著柔情。 “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咔嚓。 车门打开。 黑皮红底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隨后是一条纤细白皙的长腿。 陆星认得这个牌子,早期还会量產,后期就只做私人定製了。 这个牌子的设计师在设计鞋子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到使用者会出现在红毯之外的地方,因此鞋子极其娇贵美丽。 宋教授並不在乎这一双鞋子的价格,她踩过浸湿的地面,面无表情的走到柳卿卿的面前。 陆星盯著这个画面。 宋教授净身高有172左右,还穿著七八厘米的高跟鞋,站在那跟超模似的。 在她面前,就算是柳卿卿有164,那也跟个小手办似的。 在外人看来,怎么看怎么像是宋教授在那欺负人呢,毕竟別人看她得仰头。 陆星看著柳卿卿泪眼汪汪的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没有剧烈的反应。 “果然是我的老伙计!” 陆星很高兴。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既然已经决定了以后珍惜当下,那就不会再去想已经结束的事情。 陆星低头点开了聊天界面,修长的手指纷飞在键盘上编辑信息。 这是他给柳卿卿最后的礼物,就当做收留了他这么久的报酬。 坐在前排的助理项向也同样忙碌,他回头看了看陆星,请示道。 “陆先生,我们抵达帝都应该是深夜了,需要准备夜宵吗?” “有什么夜宵啊?”陆星低著头边打字边问道。 做助理这一行,当大家能力都差不多的时候,就要去看眼色了。 项助理现在可太知道谁是老板夫了,於是立刻说道。 “陆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可以每种菜系都准备一份。” 陆星笑了一声,这扑面而来的金钱味道。 “都行,我是半素食主义者。” 半素食主义者? 项助理懵了一下,什么意思,还有全素食主义者呢? 没看出来啊,陆先生长这么高,居然吃素也能补充人体所有的营养吗? 看著项助理满脸问號,陆星不逗他了,笑了一声说道。 “半素食主义者就是,我不吃肥肉。” “收到!陆先生真是善良啊!” 项助理高兴了,他就爱这种把自己的需求都说得明明白白的人。 啊! 感恩伟大的老板夫! ...... 车外. 宋君竹站在柳卿卿的面前,一丝笑容也没有,平静的问道。 “怎么了?是考试上还有別的问题吗?” 柳卿卿抬头看著她。 好奇怪的眼神。 明明眼眶里眼泪在打转,可是眼神却满满的都是倔强。 宋君竹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个看起来可爱好欺负的学生会长还有这一面,居然能直接拦车。 “宋教授,你还要跟我聊这个吗?”柳卿卿盯著宋君竹的眼睛。 好吧。 宋君竹嘆息一声,她並不想跟还在学校里的学生爭抢一些东西。 但那个人是陆星。 於是她做出来一些让步,她愿意给柳卿卿一些补偿。 但很可惜的是,柳卿卿並不要。 宋君竹披著陆星的外套,双臂环抱在身前,冷冷的盯著柳卿卿。 “那你想聊什么?” “我许诺给你了无数东西,只要你点头。” “你现在年纪小,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对抗世界。” “可等你长大一点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现在放弃一切的行径有多蠢。” 宋教授的声音隨著呼啸的风声传进柳卿卿的耳中,而她只觉得可笑。 於是她从来可爱柔和的脸庞冷漠而沉静,回答道。 “是吗?” “可宋教授这个年纪了,也还是求而不得,还使用挑拨离间这种幼稚手法。” “这就是长大吗?” 宋君竹最不想被提起的事情猛然被学校的学生给提起来了,她有些恼怒。 仗著身高差,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压迫感隨之而来! “至少我没有骗人不是吗?” 柳卿卿咬唇,这是她最不想提起的事情。 两个人在寒风里互相往对方的伤口撒盐。 宋君竹冷艷的五官近距离看美得惊人,在夜色映衬下更像志怪小说里的艷鬼。 她盯著柳卿卿的眼睛,冷冷道。 “我想你需要明確一件事。” “我做任何事,我自己心里有底,我知道后果是什么。” “而你呢?” “你骗了陆星,並且在明知道越拖苦果越重的情况下,你还是在逃避。” “这就说明你是个没有规划的人,你没有想过未来跟陆星怎么办。” “而这个行事风格就延伸到了另一个问题上。” 宋君竹大学期间在辩论队不是白在的,她对於敌人从来不留情面。 “就算是陆星不计前嫌,就算是你们重新在一起了。” “你父母会同意吗?” ...... ...... 286 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我父母同不同意,关他们什么事?” “你的父母同意你找这么小的吗?” 柳卿卿显然有些慌了,竟然开始口不择言。 宋君竹笑了一声。 “我父母?” “你就当他们都死了吧。” 这个带著浓浓嘲讽意味的笑落在柳卿卿的耳朵里,就是对她完全的蔑视。 宋君竹舒心了。 她仿佛又看到了辩论赛上那些急到破防的对手们了。 “就算是陆星真的不计前嫌跟你在一起,你能给他什么呢?” “是你那个几十平走两步就挤得慌的小公寓?” “还是你的......” 话到嘴边,看著柳卿卿泛著红的眼尾,宋君竹忍住了,没说她的病歷。 “物质条件我不欺负你,我不提这个,那我们就聊聊情绪价值。” “我只问你,你父母会同意吗?” “你连来內地上学都是通过绝食换来的,你父母会同意你跟陆星在一起?” “物质条件恶劣就算了,连最起码的家庭幸福你也给不了陆星。” 宋君竹遗憾的摇了摇头。 “你当然可以说爱抵万难,毕竟你这个年纪的人最相信这句话了。” “可惜爱情是个消耗品,会消耗在日常的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当中。” “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 “毕竟,我很有钱。” 宋君竹以前从来不拿钱来作为炫耀的资本,没必要。 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这是一件利器,足以打碎所有挑战者的勇气。 只要陆星的客户里面没有比她更有钱的,那么这个利器她用一辈子! 柳卿卿呆呆的站在原地。 在火力全开嘲讽带压制的宋教授面前,她好像真的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柳卿卿的视线失神的飘向了宋教授身后的车玻璃上。 下一秒。 车玻璃降落了一条缝隙,足够她看到陆星的眼睛。 风雨之中,她突然愣住。 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是,宋教授是很有钱,有钱到足够解决生活里99.99999%的鸡毛蒜皮。 可是。 柳卿卿像是动画片里被反派打败的主角突然获得了buff,她抬头望著宋教授。 “可是陆星喜欢你吗?” “你的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很丰富,陆星愿意要吗?” 柳卿卿突然想到当初陆星所说的。 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客户克制不住感情是客户的事情。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条款,他严格遵守了,这就足够了吧。 客户心动关他什么事? 明明签约之前是双方都知道的事情! 就算是柳卿卿自己,那也是借著非客户的身份接近陆星的。 更何况陆星要金盆洗手了。 那个时候,宋教授算什么? 只是一个控制不住感情的客户而已。 柳卿卿积压在心口的沉闷突然消失了,她越看宋教授的冷傲,越觉得可怜。 她好像已经窥到了宋教授的结局。 听到柳卿卿的话,宋君竹顿了一下,心口上又被撒上了一把盐,她冷冷道。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用你这段已经破碎的感情来操心。”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提出你的条件,我满足你的条件,然后你离我跟陆星的世界越远越好!” 柳卿卿又笑了。 宋教授越冷漠,她越觉得这好像是只纸老虎。 如果宋教授真觉得感情可以培养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的挑拨离间? 柳卿卿越笑,宋君竹心头的怒火燃烧的越剧烈。 面前这个看似可爱无害的女生,带著谎言接近了陆星,甚至跟陆星无比亲密。 演出来的感情,能跟真情实感比吗? 一想到陆星对柳卿卿付出了无限真情,咳到要呕血的样子,宋君竹就冒火。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攻击柳卿卿归攻击柳卿卿,但是她也一直在担心,培养感情失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到宋君竹转身打算上车,还縈绕在她的心头。 柳卿卿瞟了一眼宋君竹往回走的背影,又看向了车玻璃,陆星的眼睛还露著。 她迅速从口袋里拿出来沙漏,又举著手试图让陆星看到那枚银色素圈戒指。 她知道陆星看到了,於是她无声的说。 “对不起。” “我爱你。” 陆星看到柳卿卿的口型和小动作笑了一声。 宋教授马上就要上车了,还以为他是在对她笑,於是也回了一个微笑。 陆星差点笑崩了。 他觉得事情发展的更搞笑了。 这算什么? 目前犯? 在宋教授绕到另一边上车被阻挡视线的瞬间,陆星带著微笑,从打开的车窗缝隙中丟出一道银色弧线。 车玻璃升起。 柳卿卿的笑容瞬间僵硬。 即使宋教授下车了,司机也是不会熄火的,於是车辆起速极快,就像一阵风席捲过柳卿卿身边,带起她的发尾。 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车辆,柳卿卿僵硬著脚步走到了刚才停车的位置。 在那道银色弧线的终点,她看到了另一枚银色素圈戒指。 柳卿卿蹲下身,颤抖著手捡起来那枚戒指。 戒指內壁依旧刻著星月,只是尺寸偏大,適合男生佩戴。 好像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走,柳卿卿失力的倒在了地上。 天空又开始飘雨。 柳卿卿饱含著难过的笑了一下,闭上眼等待暴雨降临。 在雨滴即將落在脸上的瞬间,一柄打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柳卿卿惊喜的睁眼。 在看到张越的瞬间,她失望的很明显。 张越握紧伞柄,彻底抓狂。 敢不敢失望的再明显一点?! 她就说不能当医生! 在现实生活里给医院当牛做马。 在小说世界里给总裁当牛做马! 张越强忍住吐槽的衝动,试图让自己柔和下来说道。 “你好像生病了,我是医生,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张越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攥著口袋里的手机,这时新进来一条消息提示。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宋君竹】:越越,带柳卿卿去医院,没病的话就送她回家,费用记我帐上。 “还用你说!” “有人比你操心!” 张越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的点开了跟陆星的消息对话框。 十分钟前,她收到了陆星的一条消息。 【陆星】:[转帐] 【陆星】:姐姐,我学姐生病了,应该发烧了,她在大门那里,你能带她去看病吗。 而把跟陆星的聊天界面往上翻一下,还能看到一个小时他发过来的消息。 【陆星】:姐姐,能让人给在石凳那坐著的女孩送把伞吗,那是我学姐。 ...... 古斯特行驶在大路上,溅起阵阵水。 宋君竹脑海里反覆回想著柳卿卿的话。 为了留住陆星。 除了钱之外,她应该再加一道保险。 宋君竹转头,对上陆星柔和的眸子。 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猛然间。 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在了宋君竹的脑海里。 ...... ...... 287 把我的摇裤还给我! 一架飞机跃过天际,平稳落地帝都。 坐飞机好啊。 安全又舒心。 好评率高达百分之百! 跟降落伞的好评率一样! 下了飞机,陆星跟著宋教授又上了一辆迈巴赫。 不得不说。 跟宋教授这种强势的人在一起,还真的是挺省心的。 因为她什么事都要把你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说起这个陆星还挺不好意思的。 由於宋教授的这个性格,导致他从里到外都穿的是宋教授安排的衣物。 这就延伸到了大家分手的时候,千万可別穿对象买的贴身衣物。 要不然的话,分手的时候对象一声怒吼,在街头大骂道。 “你连內裤都是我买的!还想分手?那就都脱下来还给我!” 丟面子事小,被掛网上当变態事大。 不过一想到那个场面,陆星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希望他没有这一天。 嗯,决定了! 跟宋教授分手的时候,一定要从里到外都穿自己买的衣服! “你笑什么?” 察觉到身旁的陆星貌似心情不错,宋君竹挑眉有些诧异。 她不信陆星没看到柳卿卿。 只是没有想到,明明之前陆星还能因为柳卿卿的欺骗而心情抑鬱了,这才多久啊,他这么快就能调节好心情了? 很不错。 有这样的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宋君竹对陆星的良好心態表达了深深的肯定。 “当然要笑啊,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明天应该会见到彩虹吧?” 陆星趴在车窗边,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透过缝隙,他看到了帝都四周的繁华霓虹。 宋君竹盯著陆星忽明忽暗的侧脸和唇角的微笑,她的心情突然很好。 没错,就是这样。 一定要当断就断,把柳卿卿远远的拋在脑后。 这样是最好的。 “彩虹是光线被折射以及反射后,在天空中形成的七彩光谱。” “明天会见到彩虹的。”宋君竹这样期待。 陆星重重的点头,心情有些轻快。 可在迈巴赫停在朱红色的大门前的时候,陆星笑不出来了。 宋君竹披著外套下车,两条长腿白皙纤瘦,骨肉匀称,冷风微微吹起她的黑色大波浪,模糊了她艷丽的五官。 “这回住在这里,没有什么邻居,挨著后海,你累了想去逛逛也很方便。” 宋君竹记得比起来別墅和大平层,陆星似乎更喜欢那个公馆。 所以这次再来,她没有带著陆星去那所大平层,而是来了一处祖產的四合院。 陆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大祙子! 听了你的话,我上吊都更有劲儿了! 寒窗苦读怎么没冻死我呢! 被骗了感情没想死,觉得生活无意义没想死,但是现在陆星是真的想死了。 这扑面而来的財气让他真的破防了。 陆星转身,对上了宋教授的眼睛,突然愣了一下。 那双眼睛里洋溢著三个字—— 夸夸我! 陆星突然想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宋教授这人这么幼稚呢,於是他顺著说道。 “好漂亮的房子!我很喜欢!” 果然。 宋教授笑了。 陆星再接再厉的开始画饼。 “这种四合院不像那种钢铁森林,这里看著好悠閒,夏天可以在院子里烧烤聚会,冬天可以在院子里堆雪人!我特別会堆雪人!” 听著陆星的话,宋君竹已经想像到那个画面了。 冬天里。 陆星戴著厚厚的帽子和手套,幼稚的蹲在雪里堆雪人,阳光渐渐升起,他也许会遗憾的说,再见,小雪人。 等宋君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嘴角已经扬起很久了。 於是她立刻严肃了起来。 做事情要有规划,要分为短期计划,中期计划,长期计划。 她现在的短期计划是在合约结束前留住陆星,中期计划是跟陆星培养出来感情,长期计划是...... 那么怎么样才能留住陆星? 这是个三进四合院,除了外表没有大的变化之外,里面別有洞天,几乎全部翻新了,生活极其便利。 宋君竹带著陆星走进去,第一次跟个导游似的,不厌其烦的介绍道。 “这种老建筑不翻新没办法住人。” “我以前没怎么住过这里,这里装好了之后很多剧组来这里借景拍过戏,后来有人想把这里做成私人会所,我就租出去了,最近租期到了,我打算自住。” 宋君竹现在不知道陆星更喜欢什么,但是她知道陆星至少是很喜欢钱的,所以她毫不遮掩的显示自己的財力。 如果,如果陆星这只鸟儿愿意因为这些良好的物质条件停留在她的肩头,那么她就没必要採取那些偏激的plan b了。 宋君竹盯著陆星的背影,心头呢喃。 你最好是自愿的。 项助理跟在陆星和宋君竹的身后,两条眉毛都愁得耷拉下来了,心里悄悄的蛐蛐宋教授。 这介绍的工作哪里是宋老板能做得来的啊! 真是不让人活了,老板都要跟下属抢工作! ...... 宋君竹陪著陆星吃了顿简简单单的夜宵,等陆星高高兴兴的吃完,她才开口。 “我给你请了家教,都是退休的特级教师,从明天开始,你要开始上课了。” 咳咳咳! 陆星懵了一下,差点没呛死。 我去! 该说不说,宋教授还怪有礼貌的,至少吃饭的时候不提这种事。 有的家庭一块儿吃个饭整的跟家庭批斗大会似的,小孩心情一差就很容易边哭边吃或者根本吃不下去饭。 陆星看了一眼宋教授。 你人还怪好嘞! “好的宋教授!我一定会努力的!” 陆星元气满满的握拳。 妈的,特级教师,不要白不要! 知道外面的补习课时费夸张到了什么地步吗? 又赚了! 宋君竹点头,对没有厌学情绪的陆星表达了自己的肯定,她喜欢爱学习的人。 “今天晚了,你收拾一下睡觉吧。” “我不会隨时都在这里,我白天还要上班,你遇到问题就打项助理的电话,或者直接打我电话也行。” 宋君竹难得囉嗦的嘱咐了好一会儿,才放陆星离开。 古朴中透露著奢华的餐厅陷入了安静当中,项助理快步走了进来。 “宋教授。” “嗯,以后的饮食儘量倾向於......” 项助理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老板的要求。 倾向於什么? 酸的?辣的?甜的?苦的? 在项助理疑惑的眼神当中,宋君竹的话卡了一下,音量猛然降低。 “倾向於补的。” 啊? 项助理不理解,但是他大为震撼! “补,补什么?” 宋君竹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了门口,丟下一句话。 “我要备孕。” 说完这四个堪称核爆级炸弹的字,宋君竹脸都快丟完了,迅速的离开了现场。 项助理在风中凌乱。 项助理愣愣的抬头盯著明亮的吊灯,突然间。 啪! 项助理给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 “没做梦啊......” 什么?! 备孕! 清醒过来了,项助理人直接崩溃了。 这种事情补药啊! 出於对丰厚工资的敬畏,即使项助理心里觉得宋教授是个神经病,可是他还是兢兢业业的执行好宋教授的命令。 可是现在,宋教授说......她要备孕?! 项助理恍恍惚惚的迈开步子想要离开餐厅,却哐当一声撞在了玻璃上。 两眼一黑,项助理笑了。 “果然没睡醒!” ...... ...... 288 英俊公蟑螂 曾几何时,青春年少。 在同学们的网名都还十分非主流时,陆星给自己小號起的网名叫做—— 英俊公蟑螂。 这是他內心的真实写照,他还真就觉得他的適应力极强,就像蟑螂一样,怎么都不死,怎么都活著,偷偷阴暗发育,然后在合適的时机,猛地嚇人类一跳! 当然。 英俊不必解释。 躺在舒適的床上,陆星透过窗子盯著洒在院子里的皎洁月光,感嘆道。 “真好。” 他短暂的沉浸在感情当中之后,迅速的抽离了出来,理智隨著身体的痊癒而回笼,现在回头再去看那段感情,他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果然。 人一遇到感情上的事情,智商自动升为二百五。 他也是来了一次二百五体验卡! 爽! 陆星翻了个身,开始偷摸的寻思,“我觉得我应该没事去开个感情劝和所或者感情劝分所?” 这不比搞艺术工作室强? 不过这次经歷还是有收穫的。 毕竟演员再怎么去演农民,也没有真正的农民那一个眼神真实。 他懂得了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子的表现,现在他的体验更加的深刻了,最后缺的一块短板也彻底补了上来! 陆星长舒一口气,现在这么看的话,他的客户就剩宋教授了,尽心尽力就好。 虽然宋教授骨子里是个疯子,但是他並不害怕。 说起来还要感谢宋教授在医院安排的那场表演。 不然他还真的领悟不了生命的真諦。 活在当下。 他已经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毕,爷爷奶奶那里绝对会幸福后半生。 他了无牵掛,每活一天都是幸福! 所以就算是预知到宋教授也许会发疯,可是他不在意,再发疯能怎么样? 杀了他吗? 不会的。 陆星笑了一声,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就是太瞻前顾后了。 一个没有软肋的人,是无法被拿捏的。 嘀嘀嘀—— 一道消息提示,陆星扫了一眼,是博物馆那个龚叔过两天要来帝都出差,寻思著要跟他约顿饭呢。 没办法。 自从陆星教给龚叔看ip地址这事儿之后,龚叔一看他的帐號地址就知道他在哪儿了。 不过陆星也挺高兴的。 因为龚叔在帝都有老同学,也是在別的博物馆里工作,这是在给他的工作室介绍客户呢。 本来搞文创这事儿陆星就是兴趣爱好而已,就当消遣了,还能多认识几个人,挺好的,於是他就应了下来。 “睡觉!” 回復了龚叔的消息之后,陆星把被子拉到肩膀,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晚安,玛卡巴卡!” 只要他不回头看,任何情绪都追不上他,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 接下来的几天,陆星快被玩儿死了! 因为宋教授只搞真实。 真的是同时请了各科的退休,特级,教师,上门。 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不是地狱,胜似地狱。 想像一下。 三个禿头老头,三个丝巾老太围著他的书桌,因为先学哪一科进行了激烈又震撼的辩论。 “先学语文!语文是学科之母!” “学科之母?我数学是学科之父!” “化学,先学化学,化学是最罗曼蒂克的科目,想像一下,小小的分子,竟然可以组成......” “物理是解开万物运行的密码,物理是最重要的!” 在唾沫星子乱飞当中,陆星默默的给自己的杯子盖上了盖子,默默的低头盯著卷子试题,默默的的握紧了笔桿子,默默的在心里咬牙切齿。 “小骚题!我做死你!” 项助理听见屋里的盛况,正寻思著进来瞅一眼呢,结果差点被一本书飞过来砸到脑袋。 瞬间。 项助理又退了出来,並且扔给了陆星一个眼神。 “老板夫,你自求多福吧!” 陆星看了看飞出去的书,再看看项助理因为眼瞎而撞玻璃上,在脑门上鼓起来的大包...... 陆星大发慈悲的放过了项助理。 不过思索之后,他还是偷摸的把这段录下来发给了宋教授,谁掏钱谁做决定。 五分钟后,宋教授回復。 “化学老师说得对。” ...... 经过这几天的折磨,陆星觉得自己比伺候了十个客户还累。 关键是,这群退休的特级教师手里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崽子了,简直说不通。 任何言巧语在他们面前根本没用! 再又一次送走了这六位大神之后,陆星瘫到了椅子上,默默的嘆了一口气。 这也是宋教授计策的一种吗? 给他每天整的筋疲力尽的,这样就没有办法去想感情上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 效果相当显著,比犁三亩地还好使! 现在陆星天天晚上做梦都梦到那个禿头的物理老师在他头顶上喷唾沫! “陆先生。” 项助理敲敲门,进屋里给陆星倒了一杯水,笑著说道。 “今晚想吃什么?” 陆星看了一眼手机,冲项助理晃了晃,“宋教授今晚加班,让我不用等她,直接吃晚饭。” “好的。”项助理点点头,“那陆先生今晚想吃什么?” 陆星扫了一眼下坠的夕阳,天空撒上一层淡粉色,绚丽又梦幻。 “我出去吃点,你要吃吗?” “啊?”项助理愣了一下,“是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陆星当然不会说最近吃的饭菜太补了,给他差点补得流鼻血了。 他只能说,“我星期四准时生病,得去肯德基医院治治病。” “你不知道,肯德基医院里有神医,简直是妙手回春啊大夫,有不舒坦的地方一去就治好!” 项助理:??? ...... ...... 289 已脱粉,求放过 “你想吃啥,哥给你兜回来。” “儘管放心,有我一根薯条吃,就有你一口番茄酱喝!” 陆星觉得这些天项助理对他实在是尽心尽力,也是时候该意思意思了。 他拿起手机开始检查电量够不够百分之九十。 托职业病的福,他有严重的电量焦虑,常备充电宝数据线。 因为一旦手机没电了客户联繫不上他,那就真的火星撞地球了。 项助理顿时眼含热泪,对於陆星这种出门在外还惦记家里人的顾家男人表达了深深讚赏。 他十分深情的握住陆星的手,含情脉脉道。 “能不喝番茄酱,吃点肉吗?” 跟著陆星混,三天饿九顿啊! 陆星换好鞋子,深沉的说道。 “你这是典型的反问型人格。” “可是我真的不爱喝番茄酱。” “否定型人格。” “不是,光喝番茄酱也喝不饱啊!” “反驳型人格。” 项助理:...... 不想请吃饭就直说! 太欺负人了! 再说下去,他都成香蕉型人格了! 看项助理鬱闷的样子,陆星笑出了声,推了推项助理的肩膀说道。 “行了,换鞋去吧,我们一块去。” 项助理狂喜,迅速的换好衣服鞋子跟著陆星出门。 这几天他整天跟陆星呆在一起,都感觉人快发霉了。 而且陆星这个年纪还真的坐得住,真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陆星笑著看项助理的背影。 今天宋教授加班,他要是自己出门的话,回头宋教授还得问他去哪儿了。 得了,带上项助理,也不用查了,给宋教授省那仨瓜俩枣的钱! 陆星跟项助理没坐车,而是迎著傍晚的风沿著路边city walk,也是过上死洋人的生活了。 “你好好的硕士,不去读博,来当宋教授的助理干什么?” 陆星没事跟项助理嘮嗑,才发现项助理整天戴著个黑框眼镜看著平平无奇的,但学歷还挺高的。 项向嘆了一口气,望著下坠的夕阳,幽幽的说道。 “宋教授是我的偶像,我想学习偶像的生活方式和学习办法!” “结果呢?” “我恨天才。” 简短的四个字,带著浓浓的幽怨语气,听得陆星差点笑出声来。 陆星压制住上扬的嘴角,拍了拍项助理的肩膀,“如果模仿可以创造天才,遍地都是爱因斯坦。” 项助理跟个怨妇似的看了陆星一眼。 人就是没提到伤心事,一提到伤心事整个情绪都生动了起来。 陆星也觉得自己太缺德了,於是决定补救一下,安慰道。 “哎呀,至少宋教授是你的偶像,你这不是当上她的助理了嘛!” “已脱粉。” 项助理更加幽怨了。 偶像这玩意儿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多少粉丝大价钱混到偶像身边以为能有一段邂逅,结果直接脱粉的啊! 血泪教训数不胜数,可惜当时项助理没有想清楚,一心崇拜学术大佬。 在项助理的心中,宋教授是个智商超高,工作认真,作风严格的人才。 结果呢? 项助理做了助理之后才知道。 原来宋教授是个情商极低,思想疯批,养小白脸的傢伙! 破灭了。 宋教授在项助理心里的伟大形象已经碎得渣渣都不剩了! 更让项向泪目的是,宋教授身边已经有好几个女助手和女助理了,但是当时面试的时候还留下了他。 他还以为是自己对学习坚持不懈的精神感天动地,终於感动了宋教授! 结果现在一看陆星,什么都懂了。 原来他是宋教授留给陆星的! 也是。 就宋教授那个疯疯的样子,怎么可能在陆星的身边留女人。 不过幸好啊! 项向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无比的感谢宋教授把他留给了陆星。 要知道虽然宋教授给的钱多,但是她时不时冒出来的那些疯疯的想法真的把其他的助理和助手摺腾的够呛! 想到这里,项助理热切的盯著陆星,对他轻鬆的工作內容相当满意! “哎,不是吃肯德基吗?” 项向跟著陆星走了一段路,眼睁睁的看到俩人路过了无数个kfc和麦噹噹,最后陆星停留在了夜市面前。 “逗你的,定期吃点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但对精神好。”陆星兴奋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灯光闪烁,各种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空气中每个分子都沾上了满满烟火气,规则排列的小吃摊亮著灯牌,热闹万分。 项助理愣愣的跟著陆星坐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服务员已经开始一盘盘的上菜了。 “哎!我不吃!” 作为一个十分注重生活健康的人,项助理能吃肯德基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对於这种来源不明的小吃他是绝对噠咩的,他就是今天从这里跳下去他也不会吃的! “哦。” 陆星平常的点了点头,左手羊肉串,右手烤冷麵。 项助理:嗯??? 老板夫,不再劝劝我吗? 很可惜。 陆星並没有劝项助理进食的意思,反而他是越吃越香,恍若无人之境,吃得畅快又不顾形象。 垃圾食品就跟可乐似的,喝多了烦得慌,断了吧又想得慌。 人嘛,就是贱的! 陆星大口吃肉,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这是人间烟火,是他活著的证明。 吃到一半项助理就受不了了,他算是懂了为什么大家都爱跟胃口好的人在一块儿吃饭了。 那人家是吃得贼香啊,看得你都想多吃几口! 项助理的肚子咕咕咕的叫,顿时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肚子。 嗯。 真香! 他都准备接受陆星的调侃了,毕竟刚才他在这里死装呢。 结果陆星只是往他那里挪了挪菜,高高兴兴的说道,“多吃点!咱们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这算什么好日子啊。” 项助理拿了条焦香酥脆的小黄鱼笑了,吃点路边摊也算过上好日子了吗? 陆星咬著一口羊肉串,含含糊糊的问道。 “你小时候有什么愿望?除了当科学家和航空员之外。” 项助理咬了一口小黄鱼,思考了一下,“我小时候喜欢吃那种一团一团的冰激淋,但是太贵了,我一周只能吃一次,所以我小时候一直想要是能每天吃就好了。” “ok!决定了!我们吃完饭就去买冰激凌吃!” 嗯? 项助理抬头,看到陆星立刻拿起手机在搜索哪家店的冰激淋最好吃。 陆星边找还边絮絮叨叨的。 “现在想吃冰激凌就吃冰激淋!不就是过上好日子了嘛!小时候的愿望都被实现了!” 四周人来人往,调料和食物的气味充斥在鼻间,五彩霓虹灯里,手机荧白的光照在陆星的脸上。 项向只看得到陆星的眉骨和鼻樑,以及他专心致志巴拉手机找冰激凌店的手指。 恍惚间,项向好像有点懂了。 宋教授是有眼光的。 “你呢,你小时候的愿望是什么?” 项向忍不住的问道。 听到问话,陆星抬头,嘴角带笑。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项向愣了一下,想了想。 人小时候的愿望不外乎就是吃喝玩乐唄。 於是他说道。 “啊,原来你小时候的愿望是能自由的吃夜市啊!果然是小孩!” “喂!你这是什么语气啊!难道吃冰激淋更高贵一点嘛!” ...... 一顿饭下来,陆星跟项助理亲近了不少。 人和人之间熟悉起来的契机是很奇妙的,也许是喜欢同个明星,同个游戏,同个食物。 这些都可以作为理由。 不过陆星唯一確定的是,如果依旧在呆在宋教授家里,他一定不会跟项助理熟悉起来。 因为那是项助理的工作场景。 谁会想跟同事们掏心掏肺啊? 不被捅一刀都烧高香了! 所以陆星选择了出来吃,在嘈杂的环境里,吃著串喝著酒,互相了解,多条朋友多条路。 也许项助理哪天就能帮上他的大忙了呢? 陆星看著项助理屁顛屁顛的买好两个冰激凌还高兴的递过来一个,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要把朋友变得多多的。 ...... ...... 290 敌人不带刀才是故人 帝都是个繁华的城市。 夜幕降临,钢筋水泥铸造的城市闪烁著各色的光,光来自加班的写字楼,光来自喧闹的酒吧,光来自烟火人间的夜市。 无数人像小鱼一样,匯入了帝都这片宽广的汪洋大海。 有的鱼越过龙门,有的鱼死在岸上,有的鱼静水深流,每条鱼都在独属於自己的水中摆尾。 而陆星和项助理两条小鱼,十分残忍的杀害同类,手里各拿著两条小黄鱼,另一只手还各拿著一个冰激凌。 看起来不可怕,就是挺能吃。 吃吧,大馋小子! “哎,真是罪恶!啊,真香!” 项助理一边谴责自己,一边愉快的吃著冰激凌,被冰得呲牙咧嘴的但眼底却流淌著愉快的笑意。 陆星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嗝,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丟进垃圾桶里,笑著说。 “怎么样?我就说外面有神医能药到病除,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妙手回春啊陆大夫!” 项助理被陆星灌了几罐啤酒,也愿意敞开了跟陆星聊天了,俩人关係拉近不少。 他三下两下吃完小黄鱼揽著陆星的肩膀,感嘆的说道。 “幸好宋教授把我派给你了!” “太幸福了!” 哦? 陆星意识到可能有內幕了,於是若无其事的问道。 “怎么派给我就幸福了?” “因为你是正常人啊!” 项助理回答的很快,陆星也哽住的很快。 好吧。 看起来宋教授疯疯的性格好像大家都知道,但是都不敢说。 项助理崇拜的看著陆星,“真的,我现在是真的真的觉得你特別的厉害。” 没说话的下半句话陆星用脚都能想到,就是觉得他能驯服得了宋教授唄! 陆星没好气的说道:“宋教授有你们说得那么可怕吗?” “有!” 喝了不少的项助理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你不知道。” “她脑子经常会有你根本预料不到的想法,当初大半夜的她突然说她想要去吹吹风,结果坐上游艇了之后,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陆星摇头,顺著问,“怎么了?” “她从游艇上跳下去了。” 陆星愣了一下。 “那么深那么凉的水,她真的毫无预兆的就跳下去了!” “我去,给当时守著她的人给嚇死了,大半夜的,生怕她没了啊!结果几分钟后她自己又上来了,没人敢问她怎么了,太神经了,跟个狂躁症似的。” 这些都是项助理自己听那些助理姐姐们说的,他觉得太震撼了。 陆星沉默片刻,又问道。 “还有吗?” “有!” 在酒桌上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之一,项助理此刻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神经病的例子太多了,还有一次,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两夜没吃饭没喝水,跟得了抑鬱症似的,然后......” 陆星跟项助理勾肩搭背的慢慢走著,路灯的照耀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其实。 其实这些人都拿了宋君竹给的巨额工资,可是却把宋君竹的事情当做笑谈一样在助理之间四处流传。 一个天才人物却有这样的性格缺陷,是挺符合八卦的基本要素的。 陆星给项助理喝了点酒就能套出来点信息,那会不会別的人也通过这种方法来套取宋教授的信息呢? 神经质的天才,到底是上天的奖励还是上天的惩罚。 人如果有过度的同情心,会活得很痛苦的。 於是陆星决定就当没有听过,反正项助理脑子清醒之后也不敢跟別人说。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路过一个公园,陆星看了很久地上的影子之后,突然回头盯著身后那辆漆黑的汽车。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这路是大家的,怎么就不允许別人走了? 可是。 他都故意带著项向走公园这边的路了,后面的车还是在跟著。 这回他停下来了,那车也停下来了。 真服了! 又是谁! 越过前挡风玻璃,陆星看到了主驾驶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司机,於是他把目光移到了副驾驶。 ...... ...... 291 你怎么还没死! 妈耶! 尼玛的大白天活见鬼了!!! 握草! 陆星人都傻了,一股寒气直穿脑门,大夏天的冻得他跟没穿衣服被丟进冰天雪地似的。 我嘞个骚刚啊! 谁见到已经死的人死而復生,就坐在副驾驶上盯著你不害怕啊? 副驾驶上。 付叔嘴里那坟墓都长草了的彭明溪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彭明溪一袭白衣,长髮披肩,肤色白得透明,很难想像里面还有会鲜红血液在滚滚流动。 她静静的盯著陆星,眼神没有怒气,只有居高临下,像是看不听话的小宠物的那种宠溺。 因为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所以宠物一切的挣扎都只是小情趣而已。 这种心態就类似於,可爱的傢伙连生气也像是在撒娇。 彭明溪苍白的手腕上缠绕著几圈古朴沉香念珠,她轻轻捻动珠子,眼神落在陆星的唇边。 下一秒,她的左手握拳抵在唇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霎时间,因为剧烈的咳嗽,她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粉,眼睛莹润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陆星头皮发麻,立刻掏出手机给宋教授发了一条信息。 至於付沉昀? 陆星扯了扯嘴角,还用怎么想呢,不就是又骗了他吗? 彭明溪就这么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即使依旧的病弱苍白,可是那也跟进坟里了差別太大了吧?! 还白杨树? 白尼玛的杨!怎么没把彭明溪骨灰给扬了呢? 敌人不带刀那才叫故人。 活著的彭明溪算个屁的故人! 要是她真死了,说不定陆星真的会去给她坟前放朵白菊呢。 在看到彭明溪漆黑的眸子时,陆星瞬间应激,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冒出来,后背冷汗直出! 在他僵硬的试图逃避现实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彭明溪冲他轻笑了一下。 死白灯光下,一辆漆黑到看不出来牌子的车子停在路灯下,车灯照亮了一条长路,光尘散落。 在车前站著一个有点晕晕乎乎的酒鬼,一个意识清醒但是浑身紧绷的黑髮少年。 彭明溪像电影里黑髮长发白色长衣的女鬼,冲陆星说了四个字。 “你不听话。” 听尼玛的话! 在短暂的血液冰冷之后,陆星的心头又开始猛跳。 这种猛跳不是因为遇到喜欢的女孩,小鹿在心里咣咣乱撞,试图提醒你真爱已经降临了。 这种猛跳更像是上课玩手机玩到尽兴时候突然发现嘈杂的班级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时你僵硬的抬头,跟近在咫尺的班主任对上了视线。 陆星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在出汗,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oi!气氛有些火热了呢! 他可以为彭明溪缅怀,但前提是彭明溪真死了。 妈的! 陆星都已经开始有意识的不骂脏话了,结果碰到彭明溪的这一分钟把自己这个月的脏话都骂完了,功德全没了! 死彭明溪! 陆星紧紧的攥著项助理的手腕防止项助理跌倒,他突然有些后悔他今天不该带著无辜人员出来的。 於是陆星借著搀扶项助理作为遮掩,一只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摺叠刀。 他的心愿已尽。 他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再去剥夺他的自由! 合同已尽,如果彭明溪再想要强迫他做事,要么他死,要么彭明溪死! 下定决心,陆星便不再想逃。 总要过这一关的。 穿过死白的灯光,穿过漂浮的光尘,穿过坚硬的玻璃,陆星再也没有別的动作,他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对上了彭明溪的视线。 许久未见的陌生感消逝在长久的对视当中,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半山庄园的日子。 看到陆星没有再试图逃走,彭明溪很满意的弯了弯嘴角。 虽然她对於陆星听到她的死讯,但是没主动来看她这件事感到很不满。 但是至少现在,陆星没有转身逃走,还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果然嘛。 彭明溪笑了笑,眼底闪烁著趣味。 人跟宠物没有任何的区別,只是需要驯化而已,驯化的到位,人也可以成为没有自我意识的宠物。 看来她的这个结论直到现在还是有普適性的。 至少她对陆星的威慑还在。 彭明溪心情不错的笑了笑,看的旁边的司机心头震撼,他知道彭小姐常年患病,把药当成饭吃,浑身都是药味。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彭小姐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因此司机常年见到彭小姐,都是一副冷漠又高高在上的神情。 但是现在,彭小姐居然对那个黑髮的小帅哥笑了那么多次,还不是阴冷的笑,而是像小女孩找到了丟失的,最喜欢的玩具,那种心满意足的笑。 彭明溪看了看司机,司机立刻会意,马上下车。 咔嚓。 车门开合。 司机紧张的护送著彭小姐下车,生怕著这不长眼的夜风加重她的病情,摧残她的身体。 像瓷娃娃一样。 这是陆星以前在心底偷偷的给彭明溪的形容。 夜色下。 一袭白衣的彭明溪外形像是月宫仙子,脸上的神情却又像是幽深女鬼。 一件长款外套迅速的被披到了彭明溪的肩头,她迈著轻飘飘的步子,走到了陆星的面前。 就算是几步路,彭明溪也走得相当费劲,陆星冷眼看著,没有丝毫想去搭把手的意思,他更想捅彭明溪一刀。 过了许久,彭明溪终於站到了陆星的面前。 高跟鞋这种东西对於病弱的彭明溪来说,是几乎消失在她的世界里的。 因此。 穿著平底鞋的她,只能微微仰头盯著陆星依旧俊秀的面庞。 良久。 彭明溪伸出苍白清瘦的手指,目的地是陆星的脸颊,就像是摸宠物一样,就像是摸以前的陆星一样。 在她即將触碰到陆星皮肤的瞬间,一只手重重的拍开了她。 彭明溪顿了一下,看了过去。 项助理扒拉在陆星的脖子上,哼哼的敬了个礼,履行自己的职责。 “抱歉这位小姐!我知道我们陆先生长得帅,但这不是你耍流氓的藉口!” “我们陆先生名草有主了!” 名草有主? 彭明溪漆黑的眸子变得更加阴沉。 ...... ...... 292 很遗憾没撞死你 在陆星曾经长久的观察中,他得到过一个结论。 彭明溪是个很矛盾的人。 从她出生见到这个新世界的第一眼,她的哭声就被急救的警报遮盖,无数个惊慌失措的面容围绕著她,急切到荒唐的把她推进急救室。 周围嘈杂,没有人给她降临新世界的第一个拥抱,她像是脆弱的稀有物种,被放进了透明的观察箱里。 至此之后。 彭明溪一生当中最熟悉的地方不是家里的饭香,不是学校的朗朗,而是医院最明亮的病房和病床。 每每从最高层的高级病房俯瞰人间,彭明溪就会暴怒,就会嫉恨,就会怨念。 陆星常说自己是个纯恨战士,上学恨老师,军训恨教官,上班恨老板...... 但是比起来他,彭明溪才是更纯正的纯恨战士。 她恨健康的人。 她恨有力气能扛起工地建材,而恢復体力只需要一份猪脚饭一桶冰红茶的建筑工人。 她恨能穿著漂亮小裙子在微风春日里去郊游拍照,而丝毫不担心伤风染病的青春少女。 她恨在晚自习下课的间隙,经过老师的批评,还能活力满满在教室的长廊里迎著下坠的夕阳追逐打闹的学生。 目光所到之处,彭明溪恨一切。 无数人都在羡慕她的家世,羡慕她的奢侈品,羡慕她的家人宠爱。 可她只想要健康。 有的时候,陆星会看到彭明溪坐上轮椅久久的停驻在病房的窗户边,用望远镜观察著宽阔大路上的每一位行人。 或矫健,或沮丧,或沉默,或欢笑。 但是不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每个人怀抱著什么心情,这些看似螻蚁一样的人,都在拼尽全力的行走著,生活著。 可彭明溪甚至连站都站不了太久。 通过观察彭明溪,陆星时常觉得,人生就是一场巨大的求而不得。 这些人一辈子都在追逐彭明溪出生就有的权与钱。 可彭明溪此生最渴求的健康,他们却生来就有。 命运真的公平吗? 陆星无法给出解答,他只能认真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在工作时间里,减少彭明溪恨世界的情绪,让她多笑一下,再多笑一下。 在职业道德约束之下,彭明溪以痛吻他,他心里骂骂咧咧的嘴上却报之以歌。 可现在合约结束了。 也许彭明溪签订合约日期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活这么久,她总是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气绝身亡跟这个世界say byebye了。 於是在极为平淡的一天,陆星也极为平淡的拿出了合约,告知彭明溪合约结束了,他要走了。 彭明溪当然被气晕过去了。 趁著兵荒马乱的时刻,陆星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彭明溪的身边,合约结束,彭明溪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情? 后来陆星其实也担心了一段时间,但发现彭明溪没有做出任何报復行径之后,他终於鬆了一口气,寻思著彭明溪可能掛了,於是当天吃了顿好的庆祝一下。 那次付叔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想,他寻思著,彭明溪也许是真的死了,所以才没有来报復他。 陆星终於放下心来。 现在,彭明溪近在咫尺,冷白的脸庞阴鬱又危险,每一帧画面都在疯狂的告诉陆星—— 彭明溪活著。 omg! 这真是一个惊天噩耗! 陆星嘆了口气,沉默的看著已经被彭明溪的保鏢按在地上的项助理。 项助理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就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挨著地面了,他晕晕乎乎的酒气瞬间醒了一大半。 项助理挣扎著抬眼看了看阴鬱的彭明溪,又看了看静静佇立的陆星。 他的大脑齿轮终於缓缓的开始启动,无数个点连结在一起。 项助理悟了! “你想强抢民男!” 彭明溪苍白的脸庞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她看著陆星,平静的语气里闪烁著危险的意味。 “跟弱智交朋友,你离开后的生活过得这么潦倒。” 彭明溪重新伸出了那只苍白的手,念珠撞在一起发出响动,她纤细指尖轻点陆星的额头,眉骨,鼻樑,唇峰,下頜,喉结,锁骨。 最后指尖停留在了陆星左心房的位置,彭明溪低垂长睫,淡淡道。 “这里有心吗?” 陆星很討厌听到这句话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彭明溪! 凭什么说他没有心? 他那么兢兢业业的去照顾彭明溪,他不在乎彭明溪把他当成什么,只要能让彭明溪开心,那么他的义务就尽到了。 陆星捫心自问,对天指誓,彭明溪对於他来说是第一份工作,他干得尽心尽力,殫精竭智,没有一丝一毫放鬆! 曾几何时,看到彭明溪跟个瓷娃娃一样脆弱的时候,陆星也可怜过她。 可是彭明溪竟然要的是驯化的他。 他是牲口吗? 到底是谁没有心?! 现在又是这样,彭明溪就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像他只是一个不听话偶尔跑出去的宠物,就像她对於他的任何情绪都是恩赐。 谁会想要这样的恩赐啊?! “付沉昀还活著吗?” 对於彭明溪的触碰,陆星就像是毫无知觉似的,只是问了这一个问题。 彭明溪的指尖顿在陆星的左心房,沉香念珠垂落在空中,趴在地上的项助理透过那个圈,看到了天空繁星点点。 “付沉昀?” 强抓回来的宠物是毫无意义的,这只是对於强权的屈服,所以彭明溪要宠物自愿的来见她。 於是她找到了付沉昀。 彭明溪要求付沉昀不论动用什么样子的方法,总之要陆星心甘情愿的来见她。 可没想到。 付沉昀那个废物,临到关头,居然唤起了那一点点的师徒情谊,放过了陆星。 真可笑。 彭明溪也確实弯了弯嘴角。 “没有用的东西,活著浪费资源。” 彭明溪抬起眼眸,盯著陆星深深的眸子,低声道。 “好久不见,你只问这个人?” 唰—— 两盏大灯从不远处利刃般劈开夜色,如同身披铁甲的无敌军队,直衝而来。 咚—— 性能极好的红色越野车宛如发怒的公牛,几秒间便到达这里,一头撞在了彭明溪的车尾! 彭明溪怔了一下,抬头望去。 越野车的车窗落下。 驾驶室里,一个穿著黑色丝绸衬衫的女人摘下墨镜,露出妖冶的桃眼。 宋君竹单手撑在车边,露出一截如玉皓腕。 她的眉头聚拢著淡淡倦意,脖颈上掛著的通行证也没来得及摘,陆星很少见宋教授这么疲惫的样子。 宋君竹扫了一眼夜色里跟个女鬼似的彭明溪,轻嘆一声,十分惋惜。 “很遗憾没撞死你。” ...... ...... 293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寂静—— 宋君竹的这句话说完,整个现场都陷入了死寂当中。 周围的人都知道彭明溪的身体状况。 所以大家都有意识的避开在彭明溪的面前提到有关於“死”“病”之类的字眼。 可是现在。 不知道哪儿衝出来的神经病,居然用这么礼貌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不礼貌的话? 什么叫很遗憾没撞死你啊? 是撞死人了才要懺悔的吧? 宋君竹此话一出,撒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排名降了! 我嘞个豆! 陆星看著宋教授的出场pose,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芥末帅?! 这简直就是最有安全感的一集! 很显然,宋君竹也觉得自己很帅,当收到陆星的消息后,准確的直觉告诉她。 机会来了。 也许並不採取偏激的手段,她也可以留住陆星呢? 想到这里,宋君竹淡淡望向彭明溪。 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敌人,而像是在看逐渐走入陷阱的猎物。 彭明溪? 宋君竹压抑下眼底的笑意,这就是她破开陆星心防的工具。 当你面对自己最害怕的人时,有人仅仅因为你的一条信息就不问真假,不问情况,穿越万难,神兵天降,宛如战士。 她无条件偏向你,无条件相信你,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为你披荆斩棘,拽著你的手带你逃离这个窒息的场景。 宋君竹笑了一下。 她最近积德应该是起作用了。 “......宋君竹?” 彭明溪清瘦的身影瑟瑟站在路灯下。 身旁的人团团围绕著她,生怕任何一阵不长眼的风吹得彭大小姐重病不起。 可彭明溪还是念出来了这个名字。 “哦,你认识我。” 宋君竹思索片刻,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卡,薄薄的卡片夹在指尖。 “既然认识我,那就好办了。” “彭小姐,这是赔你的修车费。” 一道利落的拋物线划过车窗,卡片静静的躺在地面上。 宋君竹做好这个动作,低头看了看项助理,又看了看陆星,开口道。 “上车。” 她就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龙捲风,来得快去得快,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好的宋教授。” 陆星迅速的扛起地上的项助理丟到了越野车的后排,自己则是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宋君竹转头看了看陆星,低声问道。 “她没怎么样你吧?” “没有。” 陆星微微摇头,顿了一下,又说。 “但是项助理被她保鏢按在地上了。” “嗯,他很尽责,回家给他涨工资。” 简单的两句交流,宋君竹放下心来,看来陆星的情绪没有崩溃,那就还好。 她当初看过陆星的客户名单,有些客户能查到,有些查不到。 而作为陆星第一位客户的人,是根本查不到的。 但是现在...... 宋君竹越过车窗,看到站在路灯下病弱苍白的彭明溪。 现在她知道第一位客户是谁了。 彭明溪,彭大小姐,彭家唯一的小女儿,父母疼爱哥哥关心,从小千娇万宠,除了身体病弱外,任何条件都是顶配。 可惜这位彭大小姐总是认为上天对她不公平。 宋君竹还生活在帝都时,就听说过无数彭明溪的传闻。 人不在沉默里爆发,就在沉默里变態。 彭明溪两点全占了。 她是在爆发中变態。 这种人,在宋君竹这里,一般被称之为巨婴。 毕竟。 如果彭明溪真的觉得她过得很苦的话,那怎么不直接去死呢? 重开了指不定能分配个健康的体魄,回头锻链锻链参加运动还能为国爭光。 可彭明溪又不敢。 宋君竹嗤笑一声,看著风光霽月高不可攀,不就是一懦夫怨妇吗? 在没有查到彭明溪的时候,她意识到了陆星的第一位客户会非常的难缠。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彭明溪的时候,宋君竹还是愣了一下。 真行。 宋君竹又看了陆星一眼。 真行。 不过这样也好。 越是难缠的前客户,越是能显示出她对於陆星的付出。 这些在陆星想要离开的时候,都是赌桌上的筹码。 宋君竹轻嘆一声。 如果彭明溪真的发疯带上彭家去攻击她,那她说不定真的会一朝回到解放前。 可如果怕了,那就不是宋君竹了。 在纸醉金迷的赌桌上,只有输贏,没有任何中间选项。 要么一朝春风得意,赚得盆满钵满,要么一无所有,从大厦楼顶一跃而下。 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宋君竹从来要第一。 轰隆隆—— 越野车的发动机发出震动轰鸣,部件发热,像一头荒野中蓄势待发的猛兽。 “系好安全带。” 宋君竹只说了这五个字,坐在后座的项助理迅速点头,立刻握紧安全带。 “我系好了!” 宋君竹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后视镜。 “谁问你了?” 项助理:...... 好残酷的事实。 脱粉了! 不止要脱粉,还要脱粉回踩! “系好了。” 陆星繫上安全带,目光沉沉的盯著挡风玻璃前矗立的人。 那都是彭明溪的保鏢,像乌鸦。 即使彭明溪不发一言,可那些保鏢也十分懂事的团团包围住了越野车。 除非宋君竹碾碎他们,不然车子是无法离开的。 “別怕。” “工资多少钱啊,还要把命搭上。” “他们会走的。” 宋君竹正常的掛档,车子开始逐渐往前走。 直到车子即將撞上贴得最近那个保鏢的脚背,宋君竹才踩了剎车。 这群人比她想像的更为彭明溪卖命。 宋君竹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转头看向了依旧站在原地的彭明溪。 冷白灯光下,彭明溪露出清浅的笑。 “留下陆星,你可以走。” “你是他现在的客户,违约金我付。” 彭明溪伸手,隔著手套,她的手中多了一张薄薄的卡片。 这是刚才宋君竹丟在地上的那张卡,上面的灰尘早已被擦拭乾净。 她像是出行的金贵皇族,身旁围绕著各种人。 彭明溪缓缓走到车窗边。 在钢铁巨兽般的车子旁,她仿佛一片薄薄的铁片,纤细冷硬,隨时会被碾碎。 “还你。” 卡被重新丟进了车里,落在了宋君竹的车仓內。 “啊。” 宋君竹单手撑在车窗上,抵著额头髮出了一声短暂又意味不明的感慨。 “所以,你是要比......摇人?” 这是她新从陆星那里学到的词汇,很有意思。 ...... ...... 294 那咋啦??? 摇人? 听到这两个字,陆星心里默默流泪。 这俩大佬是真的摇人,属於召唤兽。 而他! 他只能在第五人格里召唤几段代码! 又破防了星/. 在陆星默默破防的时候,宋君竹和彭明溪也都没说话,可是眼底却暗含杀机。 又是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彭明溪抬头望去。 不远处,盏盏大灯宛如同盏盏鬼火,眨眼间照亮整条大道,驱散一切妖魔鬼怪。 几秒之间,一辆一辆漆黑的车子停在当前,一个个装备齐全的保鏢从车里下来。 两极反转。 彭明溪带来的人全部被包围,现场宛如千禧年代黑社会干架。 彭明溪愣了一下,看向宋君竹。 宋君竹重新戴上墨镜,面色平淡的抚上了副驾驶陆星的手背,平静的说道。 “钱是好个东西。” “可惜不止你有。” 彭明溪的脸庞依旧病弱苍白,手上却死死的攥紧沉香念珠,身旁照顾的人魂都快嚇飞了。 推开了想要监测她身体指数的人,彭明溪站在车窗旁弯腰,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宋君竹,一字一顿道。 “我会让人停掉你的项目。” “请便。” 宋君竹无所谓,只觉得这人破防的真彻底。 彭明溪哽了一下,强调道。 “那是你的心血。” “那咋啦?” “你所有的心血都会给別人做嫁衣。” “那咋啦?” “你现有的荣誉都会被收回,你会身败名裂。” “那咋啦?” 噗! 陆星绷不住了,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肩膀都在颤抖。 额错了,额真的错了。 陆星深深的懺悔! 他不应该老是说一些烂梗,说多了,这就导致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宋教授都学会了! 老天鹅。 看著宋教授顶著这么一张高贵冷艷的脸说这种烂梗,还真有一种奇妙的反差感。 而且至少现在这个梗杀伤力是很大的。 因为彭明溪真的被气到了! 可宋君竹並没有收手的意思。 她拉著陆星的手,歪头炫耀似的看向彭明溪,嘴角微微翘起,嘲讽道。 “小孩打不贏架就告家长。” “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 “停我一个项目算什么,叫人停我一百个项目,我也说,那咋了?” “交警马上到,记者也马上到,要给你家丟丟人吗?” “噢抱歉。” 宋君竹嘴上说著抱歉,但是说话內容里却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她露出冰凉的笑容,高高在上道。 “我忘记了,你给你家丟的人够多了,不差这一次。” k.o. 陆星清楚看到了彭明溪眼底的怒火。 这人身体弱家里也宠著,她想要的都能得到,平时没人忤逆她,她基本上很少大动肝火。 可现在,陆星知道彭明溪真的怒了。 对於彭明溪的这股怒火,陆星终於跟宋教授达成了一致—— 那咋啦? “你想过你说这些话的代价吗?” 彭明溪冷冷的盯著宋君竹,苍白的脸透著阴鬱的潮湿。 宋君竹嗤笑一声,她要是还怕这种意味不明的恐嚇,那她就不叫宋君竹! 於是宋君竹也盯著彭明溪,一字一顿道。 “菜,就多练。” 陆星绝望的盯著车顶。 他妈的宋教授到底从他那里学了点儿什么玩意啊! 精华没学到,全把糟粕带走了! 彭明溪沉默片刻,突然意识到宋君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是她的方法用错了。 彭明溪的视线落在了副驾驶上。 副驾驶坐著的是陆星。 此刻陆星浑身都洋溢著快活的气息,跟面对她时的紧绷对比起来,算是天壤之別。 这样高兴的陆星她也曾经拥有过。 也就是曾经拥有过,所以现在失去之后,只觉得身边空空,只觉得更加遗憾。 她从来没有找到过像是陆星这样顺心的宠物。 彭明溪不明白。 刚开始相处的时候,她是对陆星挑过刺,可是那个时期很快就过去了啊。 她们一起迎著晨曦起舞过,一起看过傍晚粉色彩霞落在海平面上,一起用珍贵的时间做著无数无意义的事情。 相比於对其他人,她已经给了陆星太多的耐心和容忍。 可是为什么陆星要走? 锦衣玉食,歌舞昇平。 过著这样的日子,好好待在她的身边,这样不是很好吗? 彭明溪想了很久。 最后她將这样的行为归结於宠物的天性,得寸进尺,毫不知足。 不过没关係。 她是最有耐心的主人。 即使宠物选择离家出走,她也会包容下来的,反正野了就野了,总要再驯化的。 彭明溪稳定著自己的气息。 她一定要带走陆星。 宋君竹比她想像的更加强硬,所以她想自己要换一个方法来交涉了。 於是。 彭明溪看著宋君竹,又开口道。 “你的身体很健康,陆星的身体也很健康,可我活不长的。” 话音落地,久久没人接话。 宋君竹上下扫了扫彭明溪,点头同意。 “是这样的。” “你死了我会派人去送圈。” 彭明溪哽住。 她不懂一个著名的青年教授,为什么会这么没礼貌。 但她想要达成目的,只能继续说道。 “以后陆星还有很长时间陪伴你,可我已经快来不及了。” 宋君竹望著她不说话,等待下文。 “我知道你现在是陆星的客户,所以,我付给你租借费,你暂时將陆星借给我。” “我可以跟你许诺,从此之后你就是彭家的朋友,你做任何事彭家都鼎力相助。” “况且我只借陆星一段时间,等我去世了,他还是你的。” 说完全部的话,彭明溪静静的等待著宋君竹的回覆。 可回答她的只一阵轰鸣声。 宋君竹带来的保鏢迅速清场,她也不再顾及彭明溪带来的人,直接加速碾过去。 红色的越野车怒兽如般冲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字,被吹散在夜风中,格外清晰。 “傻逼。” ...... ...... 295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囂啊 一辆红色的钢铁巨兽风驰电掣,拉风的奔行在宽阔道路上。 夜风呼呼灌进车里。 冻得坐在后排的项助理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噪音的,消除自己存在感的,默默升上窗户。 妈的。 项助理看了一眼前面的宋教授和陆星,心里默默垂泪。 虽然给他涨工资他很高兴。 但是他又不是这种能用爱情的火焰就能融化冰雪的人!关个车窗怎么滴了! 宋教授貌似心情很差,车速极快。 於是项助理稍微暖和了一点,又死死的攥紧安全带。 感恩后排安全带宣传大使宋教授。 成功的让项助理意识到了坐在后排也要系安全带的重要性! 陆星黑色碎发被风吹乱,他沉默的看著一直在加速的宋教授。 他心头不觉得恐惧,反而很感谢她。 毕竟。 今天陆星是做好了跟彭明溪这个祸害同归於尽的准备了。 只是没有想到,宋教授来得比预想中的快这么多。 真是耗油实力哇! 陆星下定决心。 从今天开始,女王我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你,我不允许任何人妨碍你,不允许任何人限制你,不允许任何人教训你,不允许任何人呵斥你,不准任何人贬低你,不准任何人遗忘你,不允许任何人怠慢你,不允许任何人疏忽你,不允许任何人薄待你! 宋君竹,你是我的神! 陆星在心里默默的夸讚宋教授,但是他也有点头疼,开始头脑风暴,到底怎么打破僵局? 宋教授跟彭明溪都撕到这种份上了,彭明溪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 是个人都知道彭明溪是他的前客户! 那他要怎么开口呢? 难道要跟宋教授解释说。 对噠!虽然这是我的前客户,但是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关係了呦,我还是更想呆在你身边呢比心比心! 神经病啊! 任陆星纵横舔狗界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何场景都能信手拈来的。 就比如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沉默应该是最好的。 夜风吹进车內,宋君竹的大波浪肆意飘散,她非但不觉得寒冷,反而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宋君竹只觉得鬱气在胸口乱窜,烧得她心烦意乱! 於是她猛踩油门,试图通过让人肾上腺素飆升的车速来稍微能缓解她的烦躁。 在差点撞上一辆剁椒鱼头之后,陆星才终於开口道。 “宋教授。” 这三个字一出来,宋君竹便放缓了车速,但也只放缓了一点,她要听听陆星准备说什么。 “你今天好辛苦了,项助理也会开车让他开吧,你可以休息一下。” 嗡—— 车速瞬间又上去了! 哦上帝啊!该死的背推感! 项助理死死的攥紧安全带,双目含泪的望著陆星的后脑勺。 大哥,我一生积德行善天天骑著老奶奶过马路,我可是大大滴好人! 你別来害我啊! 宋君竹心里的焦躁终於达到顶峰,她的声音萃著冷意开口道。 “你就要说这个?” 陆星愣了一下,心想逃不过去了,於是低头说道。 “对不起宋教授,彭小姐是我以......” “你就要说这个?” 宋君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冷了,寒意四起。 没有等陆星的回答,宋君竹猛地剎车停在了路边,灯光明灭里,她看不清陆星的眼神。 宋君竹很知道自己,刚才她骂彭明溪真的不是只为了气彭明溪,而是因为她真的很生气! 陆星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可是宋教授的怒气来得太凶猛太无厘头,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彭明溪的事,他明明已经要开口解释了。 可是宋教授的反应明显就是告诉他,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是因为什么? 宋君竹並没有想让陆星猜得太久,而且她也实在是忍不住了。 “彭明溪刚才说什么?她说要从我手里借走你,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我刚才给你留插嘴的机会了,你为什么不反驳她?!” “我確实是你的。”陆星沉默片刻,根据宋教授的性格,给出了答案。 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 宋君竹觉得她减少药量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情绪来得汹涌,她控制不住的提高音量。 “不是!” “你不是我的,你不是我的!” “你不是我的,你是你的!你是合法公民,你首先有的就是人权!这是你生来具有的!” 宋君竹是很想要陆星属於她,但是她想要的绝不是这种跟宠物似的属於。 “你叫陆星,你有身份证號码,你有自己的社会关係,你是国家承认的,人!” “你不是可以被主人倒卖转手的猫狗,倒卖转手人口是要坐牢的!” “难道我今天同意了彭明溪的提议,你就真像是被转手的猫狗跟著她走了?” “陆星。” 宋君竹加重了语气,音调里是掩盖不了的躁鬱,她很想拽起陆星的领子让他清醒一点。 “你要把自己当人。” 车內陷入死寂。 陆星缓慢的眨著眼睛,尝试接收宋教授大量话里的关键信息。 片刻之后,他懂了。 噢。 原来宋教授情绪这么失控,不是因为遇到了彭明溪,而是愤怒於彭明溪把他当宠物,更愤怒於他接受了这样的定位。 “宋教授。” 陆星思索间给出了解决办法,他握住了宋教授放在操作杆上的手,认真的望著她。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宋君竹不说话。 “我知道你跟彭明溪不一样,所以我也信你不会答应她的。” “因为有这种信念感,所以我不在乎彭明溪刚才说了什么。” 陆星握紧了宋教授的手,无比缓慢却也无比真挚的盯著宋教授的眼睛。 “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宋君竹彻底愣住了。 她无法辨认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可看著陆星在暗光下灿若星辰的眸子,她听到了剧烈心跳的声音。 陆星笑了一下,安抚似的伸出两只手把宋君竹的手包裹在其中,眨眨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感恩伟大的宋教授今天听到信徒的召唤,神兵天降,斩妖除魔,成功救小的一命。” “我决定以后一个月每天早上起来之后,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讚颂一遍宋教授救我於水火的伟大事跡!” 宋君竹心头的躁鬱全部熄火,龙捲风似的剧烈情绪来得快消失的也快,她终於笑了。 “是,我跟彭明溪不一样,你可以相信我。” 陆星脸色认真了一些,又说道。 “我知道,辛苦了,谢谢你。” 这句是真话。 ..... 项助理双目失神的望著窗外。 哎,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囂啊。 要不跳了吧? ...... ...... 296 血脉至亲 噠,噠,噠—— 医院长廊上空空荡荡,转角处出现一道身影。 手工皮鞋踏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发出极有规律的脚步声。 彭明海因为来得著急而领带都没打,手臂上急匆匆的搭著西装外套。 他又站在了熟悉的病房门口。 彭明海恍惚的抬头,眼底是浓重的倦怠,连轴转的开会彻底磨灭了他的精力。 在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尖锐的电话声像催命一样连环打来,仿佛无数根针直刺进太阳穴里。 又来了。 每次这个铃声响起,彭明海就知道他亲爱的妹妹一定又给他製造了大惊喜。 他像是保姆一样,主人隨意的把瓜子皮丟在地上,他就要弯腰把瓜子皮全部扫起来处理乾净,保证地面一尘不染。 长久以来,彭明海已经下意识的对这个铃声感到恐惧。 可那是他妹妹。 他第一次看到妹妹的时候,妹妹只有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像小狗一样蜷缩著,痛苦的皱著眉头。 他感觉妹妹很痛苦,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也为妹妹感到难受。 他很想抱抱妹妹,他很想跟妹妹说。 妹妹!哥哥很期待你的出生,我已经提前在院子里做了一个鞦韆,我还给你做了一个手工的娃娃,你抱著它睡觉,一定很舒服! 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多的衣服,你喜欢什么顏色,粉色,还是蓝色,红色也可以,橙色也很適合小女孩!咱们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放心吧,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是你的亲哥哥,只要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 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我永远不会让別人欺负你的! 可事实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给妹妹一个拥抱,妹妹就被送进了玻璃箱里,像需要细心呵护的瓷娃娃,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他心疼妹妹,於是他只要被允许,就一定会跑去医院去看看妹妹。 可那都是过去了。 他对妹妹的喜爱已经在无数个麻烦里像大漠的沙子般流逝,他眼睁睁看著妹妹成为了现在这样作恶。 他有罪,他是帮凶。 彭明海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了病房门。 他在门外已经脱下了鞋子,不想鞋子发出的声音打扰到妹妹。 彭明海僵硬的,不发出噪音的,走到了病床边上,眉目低垂。 今晚彭明溪心情剧烈的起伏,在又一次的急救后,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她的脸色苍白到透明,眉头蹙起,像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 常年的病痛和常年的服药已经严重破坏了她的神经系统,她变得难以捉摸。 没人想到下一秒她会想要做什么,她的思维已经不像个人了。 彭明海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悬在空中,他想要摸摸妹妹的脑袋,又怕吵醒妹妹。 有的时候,彭明海也会在想,到底这样留著妹妹忍受病痛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西药,中医,民间偏方,甚至连各种大师都请来过,当时病房里全是香火味儿,可彭明溪的身体丝毫不见好转。 有时候彭明海看到妹妹痛到需要大量镇痛剂时,他也会想说。 要不算了吧,放她离开吧。 可是妈妈在病床前磕头,磕到额头血丝瀰漫,求著彭明溪不要死,不要死。 彭明海又说不出口了。 彭明溪是妈妈十月怀胎,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觉,上吐下泻,全身浮肿,身体激素失调情绪不受控制,身上裂出妊娠纹,牺牲了美貌和生活,又活生生用刀在肚子上割开大口子剖腹產才生下来的孩子。 他嘴皮子上下动动,就要剥夺彭明溪的生命么? 妈妈从妹妹降生开始,一个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唯物主义者,几乎拜遍了全世界的各种神佛。 妈妈知道没用,可她没有办法。 那是她的孩子。 彭明海长嘆一声,算了。 算了。 就这样吧。 彭明溪这是他的妹妹,只要他还能活著一天,他就要保护妹妹一天。 这是他应该的。 “你来了。” 在彭明海即將转身离开时,彭明溪忽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下闪烁著光。 彭明海动作一顿,又站直了身体,轻声关心道。 “身体怎么样,我叫医生来。” “不用。” 彭明溪明明是虚弱又苍白,看起来风吹一下就能把她吹散。 可彭明海却莫名觉得低她一头。 彭明海已经不知道怎么跟妹妹相处了,妹妹的发展情况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於是他只能干巴巴的点头。 “噢,那你饿了吗。” “你明明知道陆星在宋君竹那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彭明溪盯著彭明海,毫不留情。 当初陆星走了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是失去意识在医院的,偶尔清醒的间隙,她叫彭明海把陆星抓回来。 可彭明海每次都说已经派人去了,已经派人去了,总是捞不到人,最后还说陆星的踪跡消失在了泰兰德。 彭明溪几乎以为陆星死了。 於是等她最近从监护室出来之后,她立刻去探查了陆星的踪跡。 没死。 甚至陆星都没有出国。 “你骗我。” 彭明溪眼底饱含著失望,她曾经无比信任这个哥哥的。 彭明海觉得自己的头格外的重,几乎让他无法去直视妹妹的眼睛。 “陆星跟在你身边时,我定期会派人去检查他的心理状况,每次都是良好。” “我以为没事,但连续一直都是良好或者优秀之后,医生很郑重的跟我说,不可能有人心理一直都是这样稳定的。” “这么稳定的,要么是没心没肺,要么,是已经疯了。” “我不会把一个疯子留在你身边的。” 病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彭明海已经准备好迎接妹妹的冷眼了,可他却突然感觉手上一凉。 妹妹苍白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哥哥,你是我的家人,我不怪你。” 轰—— 彭明海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妹妹说这种话。 “我的身体我知道,风中残烛。” “我喜欢的东西很少。” “在我离世之前,你能帮帮我吗?” “哥哥,这是我的遗愿。” ...... ...... 297 恨比爱长久 寂静—— 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地面。 夜色中,彭明海看不清妹妹的神情。 “为什么。” 彭明海没有做出承诺,而是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 沉默良久,他开口问道。 “你如果喜欢陆星的话......当初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 “我为什么要对他好?” 彭明溪的语气里带著天真的残忍。 “我跟他不一样。” “他年轻活力,青春无敌,他皮肤下的血管里奔腾著汹涌的鲜血。” “可我不是。” “我时日无多,所以我时间宝贵。” 对於彭明溪来说,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会先来。 可能在某一个极为普通的清晨,她就再也无法睁开双眼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最大的悲剧就是人死了,钱没完。 所以。 抓住所剩无几的时间来享受,来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跟陆星谈感情,是在浪费宝贵时间。 彭明海怔住了。 “而且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彭明溪弯了弯嘴角,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里透露著浓浓的眷恋。 “他的钢琴是我教的,他的素描是我教的,他的园艺是我教的,所有他懂的东西都来源於我。”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他的灵魂被我打下了永恆烙印。” “即使我死了,他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延续,他是一半的我。” “这样,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透过月光,彭明溪脸庞苍白到透明,眸子漆黑到阴鬱。 如果不是她的话,陆星能会那么多的东西去哄其他客户开心吗? 这样对他还不够好吗? 彭明海久久不语。 他大概能够猜测到彭明溪的想法了。 彭明溪教了陆星太多太多的东西了。 即使以后彭明溪不在了,可陆星的生活却时刻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 陆星弹琴时会想到彭明溪,画画时会想到彭明溪,种时会想到彭明溪...... 以后陆星每做一件事,每展示一个技能,都与彭明溪息息相关,都会再一次想起彭明溪。 彭明溪想要用短暂的生命在人间留下一些刻骨铭心的痕跡。 而这些痕跡的载体,是陆星。 想清楚了这一点,彭明海的心头髮沉,一种无名的震撼和惊恐充斥在脑海。 彭明溪比他想像的还要更..畸形。 即使彭明海没有回应,可彭明溪也不在意。 她像蜷缩在角落的毒蛇,阴鬱危险。 “恨比爱长久,我要他永远记住我。” 也许家人会因为避免伤心而儘量的少想起她。 也许家人会因为各自组建家庭而逐渐遗忘她。 没关係。 她已经获得了永生。 她会永远存在於陆星的记忆里。 陆星会恨她,会提到她就恨得咬牙切齿,痛彻心扉。 所以陆星永远都不会忘了她的。 今天陆星看到她时的应激反应就印证了这一点。 彭明溪笑了。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彭明溪盯著窗外高悬的明月,心情愉快地想。 你完了陆星,你永远忘不掉我了。 不论是爱是恨。 她只要她死后有人会永远的铭记她。 永远。 ...... 四合院. 一辆红色越野车稳稳停在门口。 “今天月亮真漂亮。” 项助理显然是个十分浪漫感性的人。 而等他感慨完看了一眼后视镜,却被宋教授轻飘飘的瞪了一眼。 项助理:??? 不是姐! 我又哪儿惹到你了! 我是真的要浅黑转乌漆麻黑了! 沉默半天。 项助理听见宋教授突然说道。 “今天月亮真漂亮。” 项助理:??? 尼玛的! 我说你生的什么气! 合著是怪我抢你台词了是吧?! giao! 项助理是真的要气鼠了,通知家鼠吧。 陆星笑了一声,回復道。 “是,天气很好。” 他先下了车,又跑到后排的另一侧给宋教授抱下了车。 至於为什么要把人给抱下车,那就提到宋教授来得到底有多著急了。 据宋教授的证词来说。 宋教授接到了他的消息就立刻冲了出去,等坐上驾驶室才想起来穿的高跟鞋。 她不想回去换鞋再耽误时间,於是直接赤脚猛踩油门,如离弦的箭直衝出去。 陆星发现了这件事,就让项助理去开车了,把宋教授挪到后排擦擦脚上尘土。 他看宋教授挺喜欢有人宠著的感觉,跟个小孩似的把脚伸在他腿上等著擦。 所以在下车的时候,寻思著报答一下宋教授,把人给抱起来了。 陆星抱著人往院里走,边走边说道。 “是我没有想到,回头我得在车上准备双运动鞋。” “那不是我的车。”宋君竹说了一句,“我没买过这么高的车,这是我同事的。” 嗯? “为什么,迈巴赫保养去了么?” 陆星边走边跟宋教授閒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放鬆了很多。 “没有,开这种车有气势。” 宋君竹想,给人撑场面肯定不能开那些矮矮的跑车,跟摊开的饼似的,天然矮人家一头,一点不实用。 回头万一还当著情敌的面卡底盘了,那就真丟人丟大发了。 结果真如她所想,她开著风驰电掣的越野车看其他车子跟小卡拉米似的,除了那些变態半掛外,这车简直傲世眾生。 更別提创彭明溪车子的时候,跟砍瓜切菜似的,so easy。 大是好啊。 宋君竹心里开始琢磨著,她以前嫌这种车难开,现在自己是不是应该添置一台这样的车子。 开著是挺舒心的,遇到討厌的人可以直接创飞! 她觉得自己今天收穫颇丰。 她在最及时的时刻出现,做出了最有安全感的动作,说出了最给人撑腰的话。 perfect! 一向喜欢第一的宋君竹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而且陆星愿意在最危急的时刻给她发消息。 这说明什么? 宋君竹靠在陆星肩头,无声的笑了。 这说明陆星比他想像中要更信任她。 觉得她靠谱唄! 宋君竹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又暗爽了姐/. 得学啊,宋君竹想。 这美救英雄是得学。 以后说不定有大用呢? 在感情没有培养起来之前,这简直是一种作弊器。 “我弄点热水,泡泡脚,给你按按?” “嗯。” 灯光下,宋君竹双臂揽著陆星的后颈,长腿搭在陆星的手臂上,脚尖轻勾。 两人就这么水灵灵的进屋了,看得跟在后面的项助理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项助理觉得好像一把小刀捅到了他的咯吱窝。 让人又痛又好笑的。 妈的。 恨死你们这些狗情侣了! 等著吧! 我將起诉月老! 当然了。 项助理美滋滋的想。 要是给我发一个女朋友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 ...... 298 摘星台 江城剧场. “小池放心飞!出事自己背!” 除了正在排队检票的观眾外,广场上团聚著大量的人群。 应援墙,易拉宝,注水旗,大屏等等应援物全部到位。 没有买到票的粉丝也不丧气,满心欢喜的在各种应援物旁边打卡拍照。 魏青鱼戴著鸭舌帽,黑色长髮柔顺的垂在肩头,灵活低调的穿梭在人群当中。 她一路上过来,看到了很多年龄段的人。 虽然年纪不一,但相同的是脸上掛著笑容,都是为了池越衫而来。 “哎,你怎么来的?” “我坐火车来的啊,嘿嘿,我坐了十几个小时。” “啊,坐这么久,有必要吗?” “当然有啊,人生太无聊了,我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想来见一见。” “趁著年轻,有好玩的要多玩,有好吃的要多吃,有喜欢的人就要去见面,有藏在心里的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不然不就白年轻了吗。” “等我老了,我就没有精气神来啦,到时候又是一个遗憾。” “也是......” 魏青鱼沉默的听著诸如此类的对话。 仅仅因为有同一个爱好,这么多的人就心甘情愿的聚集於此,欢呼雀跃。 多年后再回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也许那时候已经不喜欢这个爱好了。 可当时正年少,在人潮拥挤中与无数同好举杯望月,快意青春。 这种场景,会永记心间。 魏青鱼是理解这种心情的。 就像她小时候想吃那种甜品没有吃到,等长大后她已经可以买一百个那种甜品放在面前了。 可感觉不一样的。 现在她只会吃一口那种甜品,然后觉得太甜了。 欲买桂同载酒。 有些事情就应该在那个年纪去做。 不过喜欢的东西啊...... 魏青鱼从后门进入时默念了几遍这句话,脑海里浮现出了陆星的面容。 嗯。 確实有很多人跟她喜欢同一个事物的。 进入后门,已经有服务生在那里等待,见魏青鱼进来,彬彬有礼道。 “你好,魏小姐,温总已经在包厢里了,我来为您指路。” “嗯,多谢。” 魏青鱼跟在服务生身后。 江城是温家发家的地方,温家在这里的控制力和影响力无人能及。 即使是魏文海,也没有办法在江城跟温家较量。 於是。 魏青鱼想要避开魏文海的耳目,只能来往江城。 这一周来,戏曲新秀池越衫在江城巡演新剧目,剧场日日爆满,场场告罄。 在一眾追星族的遮掩中,她的身影就更不起眼了。 “到了,魏小姐,温总在里面等你。” 下了电梯,服务生停在一扇金碧辉煌的门前。 “嗯,多谢。” 房门拉开。 魏青鱼站在门口微微低头,声音毫无波澜道。 “温总,你好。” 包厢里,温灵秀端坐在椅子上泡茶,听到门口动静,抬眼去看。 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是魏青鱼。 她一身黑衣,戴著鸭舌帽,只能让人看到精致白皙的下巴和纤瘦细长的脖颈。 “魏小姐,快来坐。” 温灵秀眉目柔和,將一杯瓷白小巧的茶杯推至对面。 热气升腾,她看到魏青鱼摘下鸭舌帽,乖乖巧巧的拉开椅子坐到对面。 看著魏青鱼额角似乎有些细汗,温灵秀又递过去一张手帕,温柔道。 “外面太热了,这里凉快一些。” “谢谢温总。” 魏青鱼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么应对温总这种温柔中透著母性的人。 沉默片刻,她將手里的小礼物放在桌子上。 “温总,这是我送给囡囡的礼物。” 嗯? 温灵秀愣了一下,看到魏青鱼发红的耳根,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她一笑,魏青鱼的耳朵更红了。 本来魏青鱼就不擅长这种事,是当初陆星说的! 看温总在笑,魏青鱼都想把礼物给收回来了。 “没事的,囡囡很喜欢的。” 温灵秀知道不能再逗小孩了,於是把礼物收了过去。 魏青鱼更不好意思了。 可是在海城的企业里,只有温总一家是又能跟魏家对抗,又討厌魏文海的。 满足前一个条件的企业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两个条件必须要同时存在。 选来选去,也只有温总一个人符合了。 於是。 魏青鱼在跟魏煒商量了之后,向温总发出了信號。 原本魏青鱼和魏煒还以为温总会不搭理呢,没想到温总回復的特別快。 就像...... 就像恨不得当天就宰了魏文海一样。 温灵秀跟魏青鱼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又关心了一下魏青鱼的身体。 几句下来,两人熟悉了不少。 “你和你哥这样,以后怎么分家?” 温灵秀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魏青鱼的回答也很诚实。 “不分家。” “我不擅长跟人相处。” “所以他管运营,我管技术。” 温灵秀笑了。 她觉得魏文海这一对儿女是真的太有意思了。 两个都算是富二代里的人中龙凤,按道理来说是离不开家庭培养的。 但是这一个两个的,简直恨魏文海入骨。 这对於温灵秀来说,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她只想要魏文海不好过。 这就是她的目的。 更何况,在魏家开始动乱的时候,温氏也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算命是吧? 温灵秀抿了一口茶,眸子深深。 能算到自己的命吗魏文海? ...... 只要大方向达成共识,其他只是细节上的问题了。 温灵秀跟魏青鱼聊了很多。 直到舞台上传来声响,两人才停止交谈,看向了舞台。 魏青鱼开口,“这个包厢位置很好。” “嗯,这个剧院是温氏投资建的。” 温灵秀眉眼柔和,给魏青鱼添茶。 “后面那个体育馆,和右边那个图书馆也是温氏建的,很安全,你放心。” 魏青鱼点头,目光又落在了舞台上。 想起在广场上看到的盛况,她问道。 “今天池小姐演什么曲目?” “什么曲目?” 温灵秀泡茶的手一顿,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新曲目,摘星台。” ...... ...... 299 一切照旧 包厢內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魏青鱼从知道陆星的职业之后,再回忆起来那天陆星来接温灵秀,她就明白了陆星和温灵秀之间的关係。 温灵秀从魏文海提到他认识陆星开始,也查了魏文海没有特殊癖好,所以她也就明白了魏青鱼跟陆星之间的关係。 严格来说。 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 当初第一次见面,魏青鱼对温总的观感相当之好。 温总柔和,貌美,不锐利,很体贴。 魏青鱼没有妈妈。 所以她对温总这种浑身上下透露著温柔端庄的成熟女人印象很好。 可是现在,突然告诉她。 哇塞! 你们不愧是互相欣赏的人! 连喜欢的人都是一个人誒! 就算是魏青鱼一直认为自己意志坚定,想起来这种事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本来这次见面她都想让魏煒来的。 可是魏煒非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然后他就愉快的带著老婆飞巴黎看时装周顺道去买买买了。 魏青鱼没办法,只能自己前往。 不过今天,她想她跟温总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大家在这里是为了正经事的。 於是。 即使是知道双方见面时,脑海里都浮现出同一个男人的面容。 两人也都默契的闭口不谈。 可当正经事谈完了之后,一些被刻意压制的情绪便逐渐浮出水面。 舞台上,池越衫扮相齐全,貌美秀丽,一举一动意气风发,贏得满堂喝彩!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池越衫的身上,专注的盯著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唱词。 唱出头了,真不容易。 温灵秀面色平静,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唱到精彩之处,她还能鼓鼓掌,像一位有礼貌有教养的普通观眾。 而魏青鱼从听到这齣剧目的名字后,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立在温总的身旁,垂眸看著舞台上的表演。 这齣剧目的名字,再加上温总的反应,魏青鱼懂了。 包厢內一片寂静,观眾席烈火烹油。 台上台下。 三个成长路径,行事作风,性格爱好完全不一样的人,就这样诡异的通过一个陆星而联繫在了一起。 多神奇。 “她是不是很漂亮?” 温灵秀站著看了一会儿剧目,哪儿哪儿都酸,腿酸,眼睛也酸,於是她转身坐回沙发上。 “是。” 魏青鱼不擅长撒谎,在舞台上的池越衫是发光的,她无法忽视。 温灵秀笑了一下,隨手拿起一颗小橘子,垂眸认认真真的剥皮。 魏青鱼坐在温总的对面,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 温灵秀抬头,把纷乱的橘络剥乾净,递给了魏青鱼,笑著说。 “你有想问的就问,我不嚇人的。” 一颗乾净的黄澄澄的橘子被塞在手中,魏青鱼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怔愣。 第一次有人这样给她剥橘子。 魏青鱼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道。 “池小姐跟陆星......” “早就结束了,她是结束最早的。” 温灵秀笑了一下,重新拿起了一颗橘子,这是陆星最爱吃的水果之一,主要是吃著方便,不用那么多繁琐的步骤。 魏青鱼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温总你和陆星呢。” “我跟陆星也结束了。” 温灵秀语气淡淡,並不生气,也不热切,只是实事求是的给出了答案。 “你呢?” 面对温总的隨口一问,魏青鱼慎重思考了片刻,慢慢说道。 “我跟陆星很久没有联繫了。” 温灵秀愣了一下。 一瓣橘子递入口中,酸涩的汁水瀰漫整个口腔。 温灵秀嘆息一声。 这次本来跟魏煒见面谈也是可以的,但是她想,万一陆星还跟魏青鱼联繫呢? 没想到也断了联繫了。 天意吧。 “没事,不联繫的话,你就专注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会帮助你的。” 从那天在別墅离別开始,温灵秀就刻意的不再去调查陆星的消息了。 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之一,那就是你曾经拥有过最好的女孩却又失去。 你惨了,你被命运种下了永恆诅咒。 从此之后,你遇到每一个人,都会情不自禁的跟那个女孩对比。 这个人不像她可爱,这个人不像她做饭好吃,这个人不像她一样爱穿各种漂亮的蓬蓬裙。 这是一场漫长的戒断过程。 不过即使过程中会有阵痛,会有难忍,会有无法言说的思念,会有衝动想要去见他。 可都还在可控范围內。 温灵秀知道她没有自己表面上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所以从她认识陆星的第一天。 她就已经做好了离別的准备。 只是这天来得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一切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內。 温灵秀想,她已经过了失恋就要痛哭买醉,在街头大吼大叫,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恨不得所有人都来安慰的年纪了。 时间会抹平一切。 自从陆星离开之后,温灵秀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平淡如水。 依旧是每天早上乘车上班,上午处理工作,中午收到囡囡学校老师的匯报,下午继续开会,晚上乘车去接囡囡放学,吃一顿温馨的晚饭,然后散散步。 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少了陆星。 说起来,如果能再见到陆星,温灵秀想她会柔和的对他一笑。 从此过往所有的记忆全部化为烟尘,隨风飘散,无影无踪。 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相识过。 这样很好。 温灵秀弯了弯嘴角,她最懂得的就是克制自己,克制自己。 她是温总,她是温氏的老板,无数的股东,高管,员工,合作方,供货方等著她赚钱,她还是囡囡的妈妈。 所有的身份一字排开,温灵秀这三个字是排在最后面的。 “好,温总,我一定尽力。” 魏青鱼做了保证,犹豫片刻她又说。 “温总,我跟陆星只是暂时不联繫了,以后我们还会有机率继续交流的。” 她不想让温总觉得她在骗人。 现在不跟陆星说话,不代表以后不跟陆星说话,魏青鱼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这其中分別。 温灵秀愣了一下,淡笑道。 “我知道。” “如果你再跟陆星见到,可以代我向他道一声谢。” ...... ...... 300 我们和好吧 “道谢?” 魏青鱼清澈的眸子中透露著疑惑。 道什么谢? “谢谢他......点醒了我。” 温灵秀露出一个惆悵的笑容。 自从那天別墅一別,她就一直在回想陆星说过的话。 而后猛然惊觉。 原来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温灵秀太害怕了。 她还没有结婚过,她还没有怀过孕,就莫名其妙的当上了新手妈妈。 小孩不像是猫猫狗狗,养坏了还可以丟掉或者弃养,只是需要接受道德谴责。 可小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当意识到教育囡囡的任务落在了自己肩头时。 温灵秀真的很害怕。 她神经质的制定了无数个培养道路,翻阅了无数本育儿心得,试图从当中找到一些灵感。 她不知道怎么去照顾一个小孩,不知道怎么正確引导一个小孩,更不知道怎么能带小孩走在正道上,而不是成为那些墮落迷失的二代们。 普通人可能会因为工资涨了而高兴,会因为超市榴槤打折而高兴,会因为有好的对象而高兴,会因为家庭和睦而高兴。 可是那些二代们不会。 他们生来就获得了这些东西,於是快乐的閾值便被无限的拔高。 普通的东西是无法让他们快乐起来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於是当所有的钱色都无法满足他们的时候,罪恶的道路就在面前铺开了。 温灵秀当初看到过在国外留学的好朋友,因为吸出幻觉了,所以从自家豪宅高楼一跃而下脑浆四溅的照片。 看到照片之后,温灵秀两天没吃饭。 明明小时候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明明小时候是那么阳光漂亮的小女生。 怎么就......怎么就突然长歪了呢? 正是因为看过太多周围二代的生活和传闻,所以温灵秀才觉得重担落在肩头。 於是。 她决心要给囡囡一个正常的家庭! 这是温家唯一的小孩,她一定要养好,对得起故去的家人! 可是事实却跟她的想像背道而驰。 陆星说得对。 她应该去徵求囡囡的意见,而不是直接自作主张。 可面对几岁小孩那种天真懵懂的脸,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温灵秀知道这是个问题,可她想不到怎么解决,於是便一拖再拖。 周围没有人敢对她指手画脚的,而陆星的话迅猛而强烈,终於让她从自己的世界甦醒过来了。 当然要感谢陆星。 温灵秀笑了笑,她已经跟囡囡说清楚了,也给了囡囡自己选择的机会。 她不再把囡囡放在需要保护的位置,而是要囡囡说出自己的需求。 囡囡的反应让她惊讶。 直到那个时候,温灵秀才察觉到。 自己不该把囡囡当成无菌仓里需要保护的脆弱生物,而是要尊重囡囡的意愿,让她去这个广阔的世界闯一闯。 想清楚了这一点。 温灵秀突然发现,自己轻鬆了很多。 “好。” 魏青鱼点头,补充道。 “如果我跟陆星还会再见面,我会跟他讲的。” 她说话从来都这样,没办法做到百分之百的保证,因为现实世界瞬息万变。 “嗯,多谢你。” 温灵秀又站起了身,重新走到观看区去看底下的表演。 魏青鱼坐在椅子上,盯著温总背影。 温总今天穿了一件法式飘带衬衫,飘带被胸口顶起,下身的灰色西装裙衬得肤色极白,黑色漆皮高跟鞋更显得她的脚腕纤细而清瘦。 每次魏青鱼见到温总,她总是这样柔和,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像是能温柔的摸摸你的脑袋,然后笑著夸你好可爱。 可是现在。 魏青鱼盯著温总落寞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对人的判断太过武断。 温总一向温润如玉,可现在却像心里燃著一团火,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 情绪就像是弹簧,越压制最后受到的作用力就越大。 魏青鱼不知道温总跟陆星之间发生了什么剧烈衝突。 明明那天看还是好好的。 可魏青鱼还没有无聊到跟人做感情调解,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理清。 於是她沉默不语,这是她最擅长的。 “要过来看看吗,演出快结束了。” 温灵秀侧脸对魏青鱼柔柔的笑了一下,招呼她过来。 小时候两个小朋友闹矛盾了,说出来我们和好吧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越长大,自尊心隨之膨胀。 明明说一句我们和好吧就能修復感情的,可两个犟种硬是不低头。 等到想要开口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温灵秀唯一不遗憾的就是,她那天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只是陆星不接受。 就这样吧。 温灵秀垂眸,看著舞台上的演出到最后即將合家欢大团圆的结局。 摘星台演了多少遍,她就看了多少遍。 拋开別的不说。 池越衫是一位极有天赋的艺术行业从业者,艺术造诣登峰造极。 名气没有带著她开始心浮气躁,反而成为了她宣传传统文化的工具。 而摘星台蕴含了多少池越衫的私货,温灵秀一看就知道。 很有趣的是。 她跟池越衫想的是一样的,都希望能迎来大团圆的结局。 於是她反覆的来观看这个剧目,就好像......她也能迎来这样的结局。 这是给苦涩的现实世界一颗。 温灵秀平静的鼓掌。 就这样吧。 她一向是个极会克制自己的人,陆星是她平静生活中唯一的波澜,唯一的慾念。 这本身就不该存在的。 她的一生都在失去,她已经接受了与失去和平相处。 只要能照顾好囡囡顺利长大,她就能对得起温家了。 温灵秀纤细白皙的手指隨著弦乐,轻轻点在护栏上。 她拥有了太多常人不能及的东西,因此在这里伤春悲秋实在是有罪,不能再继续矫情下去了。 就这样吧陆星。 希望你过得好。 舞台幕布合上,温灵秀沉默转身。 只是有点遗憾。 没有收到陆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陆星从来体贴。 她想,如果没有那天的闹剧,她会收穫一件值得珍藏的生日礼物。 ...... ...... 301 沪爷衝击! 演员三次谢幕,大幕缓缓合上。 在剧院里,原则上整个演出过程是不允许拍照摄像的。 这样既为了保护其他观眾的观看体验以及保证演员的专注表演,也因为剧目都有各自的版权。 不过在演员谢幕的时候,是完全允许观眾欢呼拍照摄影的。 因此。 现在整个观眾席欢呼雀跃,杂乱的声音夸讚声慢慢匯聚成三个字。 “池越衫!” “池越衫!” “池越衫!” 媒体记者此时此刻已经在出口处等待已久,整个剧院气氛热烈,团锦簇。 池越衫抱著鲜,弯腰向观眾席深深的鞠躬。 这是作为一名艺术从业者最基本的谦卑態度。 而不是不火的时候责怪观眾没有眼光没有审美,火起来就直接傲视观眾自命不凡。 站在包厢扶手旁的魏青鱼盯著站在最前面的池越衫,伸出手轻轻地为池越衫鼓掌。 她那天在寺庙遇到池越衫,还是池越衫给了她巧克力。 那天的池越衫像个温柔和煦的姐姐,又带著一些喜欢戏弄人的恶趣味。 当时魏青鱼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 再次见面,会得知原来池越衫也是陆星客户的消息。 “对了,你要今天离开江城吗?” 温灵秀转头看著魏青鱼精致的侧脸,柔柔地笑道。 “我应该好好带你转一转江城的,今晚剧院有庆功宴你想来看看吗,还会有表演。” 池越衫的剧目巡演到江城剧院並且反响如此火爆,於情於理都该有一场庆功宴的。 魏青鱼深深的看了一眼舞台。 池越衫恍若神妃仙子似的身影消失在了厚重的大幕里。 她对池越衫的印象很好,所以並不想面对那样尷尬的局面,於是她说道。 “不用的温总,我今晚的飞机就要离开江城了。” 魏青鱼顿了一下,想到了陆星教导的语言指导,於是她又补充了一句。 “等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我一定好好跟温总在江城转一转。” 嗯? 温灵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魏青鱼,最后笑了起来。 魏青鱼不明白温灵秀在笑什么,疑惑的歪歪头,明亮清澈的眸子里透露著疑问。 “怎么了温总?” 她今天都被温总笑了两次了! 太可爱了。 一头黑色顺毛的白白净净的小女孩就这么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盯著你。 温灵秀没忍住,摸了摸魏青鱼的头,温柔的注视著她。 “你太可爱了。” 魏青鱼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別开了眼神。 温灵秀更想笑了。 她听说过魏家大小姐沉默寡言的传闻,再加上之前跟魏青鱼短暂相处过之后。 她基本断定。 魏青鱼背后绝对有妖人指导! 把人好好一沉默寡言的小孩给指导成什么样子了,有些话一说出来就是ooc。 不过却有一种別样的真诚感。 以前温灵秀不知道是谁指导的魏青鱼,但是现在她知道了。 妖人是陆星! 魏青鱼现在说话带著那么一丝丝的星味,一般人还真的感觉不出来。 可温灵秀跟陆星认识这么久了,早就熟悉了他说话的风格了。 怪不得呢。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徒? 温灵秀笑了一下。 整个海城最可能会跟魏文海斗起来的就是她了。 而现在。 陆星明明知道她对他有感情,明明知道她对他心怀愧疚。 却又教导了个带著自己一点影子的徒弟送到了她的面前。 真是情深义重啊。 到底陆星是真的喜欢魏青鱼,还是在补偿魏青鱼什么? 温灵秀不知道。 温灵秀苦涩的笑了笑,温柔的替魏青鱼捋顺了肩头长髮。 她会好好帮魏青鱼的。 如果这是陆星想要的。 ...... 酒店顶层包厢. 整场剧目的演员,幕后工作人员,剧团领导全部到位,剧院方的管理领导们,文化局的领导们也悉数到场。 最前面不知道哪儿的几个领导们正紧握双手,对於传统艺术的未来的发展发表著激情慷慨的演讲!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热闹非凡,大理石地面折射著耀眼的光芒,所有人听得双眼涣散,昏昏欲睡,还得在恰当的时机鼓掌。 “姐,我真饿了。” 池水眼神都快跟面前那只帝王蟹看成斗鸡眼了,看起来十分睿智。 天知道明明他是抱著无比的希望来打算大吃一场正宗的江城菜的! 结果tm这破演讲怎么都演讲不完了! 简直比开学典礼下雨了领导撑著伞让学生硬扛暴风雨听演讲还可恶! 池越衫高贵优雅的用一柄小扇子遮住半张脸,眼睛带著笑意,嘴上锐利无比。 “脑子装不下东西只能用肚子装。” “饿了就吃唄,隨心所欲的吃吧,別在乎別人的眼光,就算哪天有人嘲笑你跟头猪一样,你就把他们也吃了!” 池水听了眼前一亮,激动的说道。 “你说的啊!” 等等。 池越衫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 池水跟没骨头似的,直接从凳子上滑下去了,端著一盘菜在桌子底下念叨著。 “沪爷衝击!” “你真是脑子瓦特了。” 池越衫无助的闭上了眼睛。 出一枚十八岁的亲弟弟,自提,不包邮费。 “是妈妈没给你生活费,还是家里的阿姨做饭不够你吃?” 池越衫一言难尽。 这喷不了,真饿死鬼! “没事的,饿了就多吃一点。”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池越衫浑身一僵,缓缓的转头看了过去。 温灵秀一身深蓝色西装,白衬衫,淡笑著跟她对上了视线。 池越衫两眼一黑。 她看看肤白貌美柔和多金的温灵秀,再看看沪爷衝击饿虎扑食的池水。 一股丟人感油然而生。 池越衫听剧团的一个女同事说过。 那个女同事跟对象分手的时候一点都没哭反而觉得轻鬆了。 但是在某一天那个女同事头也没洗,穿著睡衣,油光满面的遇到光鲜亮丽的对象现女友之后,回家气得直接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了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事情能比在情敌面前丟脸更气人的? 於是。 池越衫红温了。 ...... ...... 302 矮人三头,不如下头 丸辣! 池水吸了吸鼻子,在羊排的焦香味之外,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战场硝烟的味道。 他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温灵秀。 额。 他不会让他姐矮人一头了吧? giao! 好像真的让他姐矮人一头了! 想到这里,池水所以暂时的將眼睛闭了上来。 他已经预想到自己回家会怎么样鸡飞狗跳了! 妈的呜呜呜。 爱吃饭怎么了?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他就是那种吃得快饿得快拉得快的天才体质! 哪个便秘仔在嫉妒他! 池水默默地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自己若无其事的坐回了位置上,当做无事发生。 当然,如果他没手抖就更完美了。 温灵秀淡淡地笑了笑,对池越衫说道。 “你弟弟蹲在地上吃对胃不好,隔壁有休息室,我叫人给你弟弟送点菜去那里吃。” 池越衫莫名其妙觉得自己矮人一头。 她嘴角也掛著笑容,咬紧后槽牙,保持优雅清婉的风度说道。 “不用了温总,这里不止剧团的人,擅自离席不太礼貌。” “没事的。” 温灵秀和煦的冲池越衫笑了一下,池越衫顿觉不妙。 “这个剧院是温氏建的,剧院方不会说什么意见,年轻人正在长身体不要饿坏了。” 池越衫笑不出来了,觉得自己矮人两头。 “之前剧院看到了池小姐的剧目很精彩,所以特意邀请池小姐巡演来江城停留一站的,今天演出很成功,总不能让客人饿到肚子。” 池越衫彻底面无表情,觉得自己矮人三头。 想像一下。 她在舞台上演出,而温灵秀不知道藏在哪个视野极好的位置上纵观全场。 靠! 池越衫觉得自己已经讲文明有素质很多年了。 可是听到温灵秀的话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鸟语香! 温灵秀绝对不是为了让池水吃饭! 她就单纯是为了炫耀一下剧院是她家的,炫耀一下这次的演出是她邀请的而已! 池越衫两眼一黑。 这什么幼稚的女人啊,还温总呢? 不就是因为上次她在陆星面前叫温灵秀阿姨了吗,至於记仇记这么久吗?! 太可恶了! 池越衫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件事记到小本本上。 不过幸好。 池越衫没有在温灵秀的身边看到陆星的身影,不然她真的会气死的! “不用了温总。” 池越衫后槽牙快咬碎了。 她这辈子干过最傻逼之一的事情就是来参加演出的时候没有提前做好背调。 大意了! 忘记了陆星的客户全都是牛逼人,资產遍布各个產业。 池越衫不禁陷入了沉思。 海城和帝都的剧院,不会还有温氏的手笔吧? 不行! 她回家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 几个呼吸之间,池越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態,冲温灵秀淡笑一下。 “不过还是要感谢温总的邀请,即使剧院的设备稍有逊色,可观眾的热情和工作人员的敬业又弥补了这一点,果然专业的人就该做专业的事。” “今天的演出十分尽兴,多谢温总。” 池水缩了缩脖子。 这话说得是真的夹枪带棒,什么叫设备稍有逊色啊? 不就是说江城剧院的设备特別一般,只是池越衫她自己唱得好外加观眾给力而已。 演出的成功关剧院什么事? 池水震撼了,这话说得是真的狠啊。 温灵秀也笑了。 设备不好,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不就是在说她建设剧院的时候识人不清,投资的钱被手底下的人给贪了吗? “没关係。” “池小姐演得开心就好。” 温灵秀並不会为了这种事生气。 她看遍国內外的经典剧目,也算小半个內行,怎么会被手底下的人给坑了。 只是池越衫以为她不懂,在故意的给她添不痛快而已。 毕竟大家的钱都不是被大风颳过来的,谁听到手底下的人贪钱了也不会高兴。 她还是小看了池越衫。 这人的报復心確实强。 温灵秀手里握著一杯香檳,冲池越衫点头笑道。 “希望我们剧院跟池小姐还会有下一次合作。” 池越衫看温灵秀不生气,突然悟了。 温氏家大业大的,就算是被坑点钱又怎么了,对温灵秀根本造不成攻击啊! 池越衫抬眼。 温灵秀穿著白衬衫,扣子繫到最上一颗,一身深蓝西装,黑色高跟鞋在阔腿西裤的遮盖下只露出一个鞋尖。 在明亮耀眼的灯光下,她嘴角掛著柔和的笑,眼底的温柔似乎可以包容一切。 池越衫很清楚一件事。 越是温柔的人,就越难破防。 因为温柔也可以换一个名词,那就是理性。 而理性到了极致,就会变成冷漠。 怎么才能对温灵秀造成真实伤害呢? 池越衫抿了一口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等待验证。 叮—— 恰当的,一道消息提示传进手机里,手机屏幕亮起。 池越衫拿起手机解锁。 锁屏和壁纸是同一张照片,是她在海城剧院某一场演出结束在后台的照片。 由池水拍摄的。 这本来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照片她有很多。 只是。 在这张照片中,某个人露出了半张侧脸。 温灵秀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愣了一下,又移开了视线,捏紧了手中的香檳杯。 池越衫弯了弯嘴角。 哦豁。 破防成功! ...... “姐,温总怎么快就走了,不再聊五块钱的?” 池水终於如愿以偿的吃上了心爱的大闸蟹,心满意足。 池越衫托著下巴,盯著在人群中央的温灵秀,眯起眼喃喃道。 “陆星是不是离开她了,她比以前好破防多了。” “对了,陆星现在人在哪里?” 自从更衣室一別之后,陆星再也没有回过她的消息。 那么她就只能自己找途径了。 池水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的说道。 “李大春说,他去帝都了。” “噢,” 池越衫低头盯著酒水里一个个破裂的小气泡,露出一个端正清冷的微笑。 “这么快就跟那个小粉毛闹掰了呢。” ...... ...... 303 盛夏的果实 “多情必多疑啊。” 池越衫低头拨弄著扇子上淡蓝色的玉坠,眉目清冷寂静。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池水咬著虾肉,念念叨叨的说道。 “姐,你上次真的太偏激了。” “要是你好声好气的挑拨离间,你现在也不会跟姐夫闹这么僵。” 池水觉得如果那天他在场,那么他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姐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 现在好了。 人姐夫根本就不搭理他姐了。 这咋整? 是。 他姐发大招是把那个小粉毛给整没了。 但是也把自己给整没了啊?! 人家打架放大招的时候,那好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至少还赚了两百。 结果换到他姐这,那就直接成了同归於尽,天地同寿。 听著池水的话,池越衫拨弄著玉坠,纤细如玉的指尖比玉坠还温润几分。 她漫不经心的说道。 “佛家说,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別离,五阴盛。” “现在我遇到了求不得,可对於我来说,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內,我有足够的耐心耗下去。” “但是。” “如果要我看著我求不得的人,被一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粉毛截胡...... 然后两个人甜甜蜜蜜谈个校园恋爱结婚生子过一生?” 池越衫弯了弯嘴角,轻柔的捋顺了扇坠上的流苏,低声呢喃。 “那怎么行呢。” 她可以接受陆星不爱任何一个人,但是她绝对不接受陆星有偏爱的人。 这不公平。 凭什么她抓不到的光,就这么轻鬆的落入他人怀中。 况且。 如果陆星跟那个小粉毛之间的情感真的坚固...... 那么为什么她只是说了那几句话就能察觉到陆星的眼睛里闪过的动摇? 那么为什么这么快陆星就跑到了帝都,而不是继续跟小粉毛甜甜蜜蜜? 问题早已出现,只是陆星昏了头,他不撞南墙不死心。 聪明人很少犯错。 可聪明人一旦开始犯错,那就会一往无前,就像他们以前最看不起的蠢货一样。 “哎,真是让人遗憾。” 池越衫展开扇面,摩挲著上面精致的刺绣,语气颇为遗憾的说道。 “如果他们真的情比金坚,不受挑拨的走下去,我或许会在他们结婚上送一份厚礼。” 池水翻了翻眼睛,白眼跟太阳肩並肩。 还送厚礼? 不去抢婚都烧高香了! 他估计真到那个时候,应该能创造一个歷史。 那就是抢婚者装备齐全,拉风的衝到婚礼现场说要带著新郎走。 结果人家新郎根本不愿意跟她走,大骂道。 “你tm谁啊!为什么破坏老子的婚礼!你有什么目的!谁派你来的!” emmm...... 估计也是史上头一份了。 “那我们之后怎么办啊姐,现在的情况比我胃里的食物还错综复杂。” 池水抓了抓头髮,吃饱了就开始担忧自己姐姐的未来感情问题。 哎。 愁啊。 “怎么办?” 池越衫不著痕跡的嘆息一声,她要是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可是在池水面前,她一向要表现自己长辈无所不知的样子,於是说道。 “看看我音乐软体帐號。” “啊?哦。” 池水听话的点开了手机,又点开音乐软体,以及池越衫的帐號。 上面显示。 “word妈!” “你这两天把盛夏的果实听了178遍?” 池水傻了。 他最近看池越衫整天戴著耳机还以为池越衫在听什么剧目呢。 嚇得他路过都得踮起脚模仿tom,生怕打扰了池大老板的戏曲生涯走上巔峰。 结果整这套? 池水扫了一眼歌词,目光瞬间落在了某一句上。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池越衫难得讚赏的看了池水一眼。 “你终於遗传了我一点音乐素养。” “不是,现在姐夫都知道你还喜欢他了,你离开他只会更高兴......啊!” 池水直接红温,恨不得直接趴在桌子底下捂著自己被狠狠踩了一下的脚面。 妈的。 不讲武德! 池越衫风轻云淡的抿了口香檳,淡淡道。 “我是不靠近陆星了,可是我跟爷爷奶奶还有联繫。” “我每巡演到了新城市,当地的特色和特產我都会给爷爷奶奶寄一份。” “他只要跟爷爷奶奶联繫,我是不在,但是我的身影如影隨形,陆星忘不了我的。” 这就叫迂迴。 “所有人都知道陆星要报海城大学,那他为什么不去帝都呢,为什么不来江城呢,为什么不出国留学呢?” “他又不是没有钱,这样完全可以出其不意甩掉很多人啊,可是他没有。” 沉默良久,池越衫嘆息一声。 “爷爷奶奶离海城最近,他们是陆星的锚点,所以陆星跑不了太远的。” “就算是他短暂的去远行,可是他也绝不可能无牵无掛的消失。” “不可能的。” 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池越衫才无比的確信。 她有足够的时间跟陆星耗下去。 看池水听得都快对眼了,眼神里闪烁著睿智的光芒。 池越衫哽了一下,没好气的说得更通俗一点。 “古代的大侠一旦结婚生子就会想要金盆洗手。”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弱点了,妻子儿女这可都是弱点啊,他们怕了,所以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陆星从入这一行开始,他就错了。” “他真的想要自由自在的当大侠,他就不该去养爷爷奶奶。” “只要爷爷奶奶还在,他就永远不可能浪跡天涯无牵无掛。” 池水听懂了。 他挠挠头,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可如果不是为了爷爷奶奶,他也不会想要入这一行吧?” 池越衫默然。 “也是。” “不过事情都已经这样子,我当然要分析现状去爭取了。” “陆星不是觉得我是送上门的医疗包吗?” “我就医疗包了!” “我是医疗包我骄傲!” “我每周都叫人去给爷爷奶奶做检查,我不信陆星能拒绝!” “只要爷爷奶奶身体没事,他就永远离不了太远。” “我跟他耗一辈子!” 玉坠猛然磕在香檳杯壁,发出阵阵清脆回音,酒水气泡瞬间破裂。 池越衫清冷的淡笑起来。 陆星那天不就是觉得他骂得越难听,她的心越难受,越会放弃吗? 不会的。 陆星的素质实在是有待降低,骂得水平不及她以前老师的十分之一。 也许刚听到那些话池越衫是很难受。 可是。 如果她是容易放弃的性格,那么在学戏曲的第二天就应该哭爹喊娘的回家去做娇小姐了。 池水缩了缩脖子,拿了个草莓。 “我我我我还是吃士多啤梨吧。” 池越衫突然看了他一眼。 “还士多啤梨?” “你真洋气起来了。” “士多啤梨怎么拼?” 池水沉默。 听不懂前軲轆转后軲轆不转思密达! 果然。 根据怒气守恆定律,怒气只会转移,不会消失。 他就知道他姐绝不会看得这么开! 其实听到陆星的话都快气死了吧? 合著在这等著呢。 池水默默流泪。 我恨你们这群神经病。 不过在池越衫给了他丰厚报酬之后,他又幸福了,拍拍胸口保证道。 “我叫朋友继续去李大春常去的那家健身房盯著!” “不过李大春那小子好像恋爱了,老是带著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去健身。” “有回给人女孩重量上多了,把那女孩气哭了。” “哦对了,还有一次他叫人女孩做伏地挺身,结果那女孩太虚了,他说那女孩胳膊是扑棱蛾子,还有还有......” ...... ...... 304 对戒。 江城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碧空如洗。 即使此刻天色暗沉,下坠的夕阳依旧在天际留下最绚丽的一条分界线,区分黄昏与黑夜。 近日天气总是很好。 一路红灯高掛,宾利停在路口等绿灯,温灵秀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车窗外。 街道两侧的行人整齐划一的举起手机留下此刻景色。 温灵秀的手已经碰上了手机,可又瞬间清醒,低低地问道。 “我能发给谁呢。” 这些拍摄景色的路人都有人可以分享。 或许发给老家的爸爸妈妈,告诉他们自己在江城过得很好。 或许发给相识多年的好友,炫耀一下自己的拍照技术。 或许发给异地的恋人,告诉恋人此时即使分別,可天涯共此时。 几秒之间,温灵秀想出了很多种可能。 可她想不到自己可以发给谁。 她的爸爸妈妈妹妹葬身火海。 她最好的三个朋友一个吸嗨了在曼哈顿的高楼上一跃而下摔成肉泥,一个嫁人之后每天都试图给她发自己两个儿子的照片,说宝宝今天学会了攀岩,明天学会了骑马,有儿子真好。 剩下最后一个现在碰面恭恭敬敬的叫她温总,说请温总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哦,还有一个曾经一起学画画的好朋友,一边跟她说金钱简直俗不可耐,一边要她的资助想开一家画廊。 国內教育太卷,可是托她那些好朋友的福,她彻底打消了送囡囡去国外读书的想法。 温灵秀突然觉得好累,如潮水般的疲惫席捲全身。 陆星...... 对,陆星也离开她了。 她想不到自己可以发给谁了。 温灵秀合上双眼摩挲著中指上的一枚戒指,即使在偏暗的环境下它也依旧熠熠生辉。 当时她送给陆星戒指时,只告诉陆星那是送给他的礼物。 可是她从来没跟陆星说过。 那是一对婚戒。 在陆星面前,她从来没有戴过另一枚戒指。 会嚇到他的。 温灵秀用拇指按了按戒指上镶嵌著的坚硬钻石。 因为商人的大肆宣传,就这么一种破石头就成为了爱情坚固不化的永恆象徵。 就好像不买戒指这段感情就会在钻石之神的诅咒下不得善终似的。 温灵秀不免讚嘆一声,真是顶级营销手段。 於是。 一向在做生意上极具天赋,绝不吃亏的温总,专门拍下了这对破石头。 温灵秀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所以。 她擅自的,隱秘的,沉默的,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嫁给了陆星。 即使另一枚戒指可能已经被陆星售卖了出去。 温灵秀深吸一口气。 在察觉到路口有街拍在拍摄路过豪车为噱头做视频引流时,她升上了车窗。 车內更暗了,她没有开灯,只是任由自己陷入黑色寂静的环境中。 绿灯亮起,车辆通行。 川流不息的大道,明亮闪烁的车灯,灯火通明的办公楼。 温灵秀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是不行。 事实上,她来江城是当地官方的邀请,她马上又要开始一轮一轮的对话,每个人都想从温氏掏出来点钱。 温灵秀的肩膀耷拉下来,收到了一封来信。 点开手机。 她今天想到了陆星的生日礼物,於是不死心的叫海城家里的保姆收拾了陆星住过的次臥。 那头的管家发了好几张图片。 有陆星穿过几次的外套,衬衫和长裤,鞋子,还有几条內裤,有陆星放在抽屉里用完的笔芯,几十根用尽的笔芯被陆星用橡皮筋捆在一起,像努力过的证明,还有几瓶墨水和几根毛笔,几本写完的题集,杂七杂八的,看似东西很多,其实毫无意义。 陆星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是可以隨手替代的。 他好像生活在这里过。 可这个地方可以是便捷酒店,可以是青年旅馆,可以是风景民宿,唯独不会是家。 所以陆星连一件有意义的纪念品都不会留下。 温灵秀锁屏手机,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没有疑似礼物的东西。 ...... 翌日. 由於最近要在江城办公,所以温灵秀把囡囡也接到了江城。 为了防止囡囡无聊,她要给囡囡找些事情做。 在马术和西洋棋之间,囡囡选择了马术。 温灵秀问为什么。 囡囡抱著她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因为爸爸说过,只有敌人才会想要你弱小,我要变得很厉害保护爸爸妈妈!” 於是温灵秀给囡囡挑选了一只温顺漂亮的小马驹。 “妈妈!” 囡囡换好定製的马术装备,像个威风凛凛的小战士一样,只是小战士的脸颊肉嘟嘟的,消减了太多的气势。 温灵秀牵著囡囡的小手,嘴角掛起笑容。 “先说好,让教练带著適应一下,首先要注意的就是自己的安全......” 叮—— 一道消息提示打断了温灵秀的话。 ...... ...... 305 幸福就是降低標准 温灵秀眼皮微跳,低头看了一眼来信人。 是海城的管家。 【管家(海城)】:温总,昨天晚上我和保姆们又连夜翻找了別墅的公共区域,找到了一个紫色的礼盒,不知道这个礼盒是您要找的东西吗,我没有让任何人拆开,礼盒已经妥善安置,是派人给您送到江城,还是等待您回海城亲自確认[图片][图片][图片] 照片中。 淡紫色的礼盒上繫著精致小巧的蝴蝶结,礼盒方方正正的放在那里。 温灵秀沉默的盯著那张照片。 她只叫人去看看次臥里有没有陆星留下的东西,没想到陆星会放在外面。 也是。 送人礼物的时候,当然是讲究隨手就能够拿到。 不然的话。 送个礼物面对人家期待的目光还得尷尬的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个礼物。 多破坏气氛啊。 温灵秀心里乱想著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嘴角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她想要收到陆星的礼物,又不想要收到陆星的礼物。 想要收到礼物是因为她真的喜欢陆星。 不想要收到礼物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对於陆星的意志力有多薄弱。 不论是跟魏青鱼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在每一次的对话里,她都不断的洗脑自己,算了吧算了吧,不要相看两厌。 停留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 遗憾是常有的,她的人生里爱情只占据一部分,绝不会是全部。 温总,你是温总,你手里掌握著大量的金钱,无数职工家庭都关係在你身上。 就算是没有感情,你也能正常的过自己的日子。 因为陆星没有来过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妈妈,你捏到我手啦!” 幼稚又带著撒娇的语气打断了温灵秀的愣神。 她低头看看囡囡软乎乎的脸颊,捏了一下,终於笑了。 “好啦好啦,妈妈错了。” “今天不叫司机叔叔送你去了,我带你一起去?” “好耶!” 小不点高举双手,眼睛里亮闪闪的。 温灵秀眉眼温柔,摸了摸囡囡的小脑袋,又匆匆扫了一眼那个礼盒。 最后锁屏手机,不做回应。 她已经察觉到她的心头压著一团躁动的火焰。 靠著平时自己给自己的洗脑以及出眾优秀的克制力,她暂时將火焰压制下去。 温灵秀不敢想。 如果她真的看到了礼盒里面是什么东西,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像陆星那种人,专业到了极点。 在客户生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让客户的情绪到达顶峰! 温灵秀不敢想礼盒里面是什么,她不敢去看。 她怕自己崩溃。 就像你跟相恋好多年的女友爆发了一场巨大爭吵彻底分手了,你以为你不在乎,你自己跟自己说,单身也没什么不好嘛,总算没有人来烦你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以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单身万岁!!! 可在寻常普通的一天,你在衣柜里翻到了女友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 你崩溃了。 礼物只是一个锚点。 记忆会彻底挣脱表面无所谓的压制,顺著锚点如潮水般在脑海里汹涌澎湃! 你想到了她,你想到了你和她一起度过漫漫长夜,你想到了在雷电交加的夜晚她给你做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夜宵,你想到了你隨口跟她抱怨ps5好贵,於是她精心准备了ps5打算作为礼物送给你。 原来她那天那么急切的催你回家,是想你拆封她送给你的ps5,她想你开心。 可你被催烦了,觉得她无理取闹,於是回家跟她大吵一架。 现在你发现了。 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 如果你没有看到这个礼物,那么你还能继续自我欺骗,直到心臟忘掉这个人。 可你偏偏看到了。 温灵秀不知道那个礼盒里会有陆星多少的用心,她好不容易骗自己安於现状。 幸福就是降低標准。 她明明已经降低標准了,可她又遇到了陆星留下的锚点。 这是潘多拉的魔盒。 一旦开启,温灵秀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来什么事。 ...... 郊外马场. 教练小心翼翼的牵著马,带著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適应。 温灵秀坐在不远处的休息区,时不时给囡囡拍张照片,记录一下囡囡的进步。 听了陆星的话,温灵秀决心要囡囡去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论怎么样,只要她还活著,她就是囡囡永远的妈妈。 囡囡好乖,可又不失勇敢。 她坐在小马驹上,像威风凛凛的小战士,伸出小手冲温灵秀这里用力的挥挥。 又在教练的制止之下,垂头丧气的瘪了瘪嘴。 教练几乎以为这小公主要哭了。 结果没想到人家只是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教练,下次不会啦。 教练听得震惊,心都软了。 不远处。 赵秘书接到了来自海城管家的致电。 至於为什么是海城管家,因为温总其他城市的住宅里有別的管家,这样比较容易区分。 “你好。” 赵秘书听著海城別墅管家的话,抬头看了看一副岁月静好样子的温总,又低头踢了两脚草地。 比起来处理公司上的专业事务,她的工作范畴更贴近於是温总的贴身助理。 至於为什么是她。 因为在忠诚里的秘书里她比较笨。 很多时候,老板们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生意做得越大越没有安全感。 当两个下属的能力相近时,老板们会天然的选择最忠诚的那个。 没人想要睡觉的时候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赵秘书低头听著海城別墅管家的讲述,心头有些说不清的微妙。 “温总没有回你的信息?” ... “那个礼盒,你叫人好好送来江城,不要寄快递,专人送。” ... “温总不回答你难道不会猜意思吗?” ... “再见。” 赵秘书掛断了电话,抬头看了一眼温总的背影,心里那点微妙感更浓了。 这就像你平时一丝不苟的老板,突然在某个人身上吃瘪了。 有种......看热闹的愉悦感。 不过赵秘书觉得她跟著温总的时间足够长了。 她能猜到温总想不想要看到这份礼物。 ...... ...... 306 你混蛋 马术课结束,吃过午饭后,温灵秀几乎马不停蹄的带著囡囡去了江城省博。 她不敢停。 她一旦停下来,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淡紫色礼盒。 里面是什么? 在乘车去江城省博的路上,温灵秀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蠢事啊。 她不该试图去寻找生日礼物的。 哎。 温灵秀盯著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心想说人確实是挺贱的生物,就爱给自己找麻烦。 江城省博藏品丰富,有很多出现在教科书上的藏品,吸引了大量的游客排队。 “宝宝,你想去看吗?” 温灵秀看了一眼排得巨长的队伍,有些望而却步。 温氏有收藏古董的私人博物馆,但她想著让囡囡接触接触人群,不要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但是这人多的......真超出温灵秀的预想了。 “不用啊妈妈。” 囡囡站在一个很少人看的展品面前抬头摇晃著温灵秀的手。 “那个剑有好多好多人看它,那囡囡要看別的东西,不然它们好孤单。” 温灵秀愣了一下,欣慰的摸了摸囡囡的小脑袋。 “宝宝真好。” 粗略的逛了一会儿之后,温灵秀带著囡囡去了文创中心。 也许购物是藏在基因里的东西,囡囡看到文创中心里那些闪闪发光blingbling的东西简直是两眼放光! “妈妈,这个胖胖的剑好可爱!” “还有这个!” “哇!” 温灵秀跟在囡囡的身后,看著小萝卜头蹦蹦跳跳的背影,她无奈又温柔的笑笑,心甘情愿的当拎包小妹。 那天陆星说得很对。 养一个小孩需要的不是一个看似完整的家庭,而是足够多的爱。 她正在尝试著改变自己的育儿方式,让囡囡大胆的去接触这个世界,找到属於自己的风,而不是让囡囡成为脆弱的玻璃房的公主,学些不喜欢但足够安全的技能,等待著王子的拯救,然后转移到另一座玻璃房。 “姐姐!你也喜欢这个吗!” 囡囡踮起脚尖伸长胳膊,在即將伸手摸到一个q版扇子的时候,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 囡囡转动小脑袋看著不知何时站在身旁一头金髮的漂亮姐姐,露出一口小白牙。 “姐姐你好漂亮!” “......我知道。” 面对小孩的夸奖,夏夜霜彆扭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但她没有丝毫要鬆开手里最后一个系列文创的意思。 靠! 跟一个小屁孩抢东西好丟人啊! 夏夜霜別彆扭扭的对囡囡说,“你你你是很可爱,但是这个东西是我先拿到的!” 囡囡呆呆的看著面前的金毛姐姐,愣愣的说。 “我知道的漂亮姐姐,这个东西是你的。” 她本来就没有要跟金毛姐姐抢! 听到这话,夏夜霜的脸爆红,本来跟小屁孩抢东西就够丟人的了,结果还是个懂事的小屁孩,更丟人了! “夏小姐,好久不见。” 一道温柔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夏夜霜瞬间僵直了身体,像机器人一样,咔嚓咔嚓扭著脖子往后看。 在看到温灵秀嘴角掛著柔和的微笑时,夏夜霜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靠! 果然没有最丟人,只有更丟人! 可是作为超级爱面子星人,夏夜霜强撑著让自己镇定,撩开肩膀上散乱的金色髮丝,强装淡然的低声嗯了一声说道。 “温总,好久不见,今天来是?” “出差来这里,顺便带我女儿出来逛逛。” 温灵秀淡笑著牵起囡囡的手,丝毫不避讳的介绍道。 “夏小姐,这是我的女儿。” “囡囡,叫夏姐姐。” 温灵秀觉得某方面来说,她跟夏夜霜的境遇还是挺相似的,於是也没了之前的敌意。 是她当时上头了,跟个十八岁的小女孩较气。 现在回想起来,温灵秀还觉得有点羞耻,像黑歷史一样。 俩人闯关都失败了,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唄! “夏姐姐你好漂亮!头髮好靚!” 囡囡乖乖的喊了一声,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夏夜霜的头髮。 她的学校里也有好多外国小孩,可是没有一个人的金髮比这个夏姐姐更漂亮! 也许是受了陆星的影响,囡囡也特別钟爱金灿灿的东西。 於是囡囡眨巴眨巴水润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 “夏姐姐,囡囡可以摸一下你的头髮吗,囡囡的手手很乾净噠!” 夏夜霜低著头跟囡囡对视。 片刻之后。 夏夜霜蹲下身若无其事的查看货架最下面都快积灰了的文创。 囡囡看著近在咫尺的金色头髮,犹豫了一下。 可是她又想到没有经过別人的允许不可以乱碰別人的东西。 於是囡囡拉了拉温灵秀的手,有点失落的仰头说道。 “我们走吧妈妈,再见夏姐姐!” 夏夜霜火冒三丈,差点把货架掀了,捏著货架最底层丑得让人发笑的滯销文创產品,咬牙切齿道。 “你摸就摸,我又没说不同意!” 啊? 囡囡呆呆的愣在原地,温灵秀好笑的摸了摸囡囡的小脑袋,柔声道。 “好啦,姐姐同意的,快去吧。” “真噠?谢谢姐姐!” 囡囡高兴了,小心翼翼的过去捏起一缕金色的髮丝,还注意看著漂亮姐姐的脸,生怕扯痛了漂亮姐姐。 金色传说! 温灵秀笑著站在一边,看夏夜霜从脾气暴躁的狮子变成了温顺的金毛,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都能挪去门口当镇守狮子了。 真挺可爱的。 温灵秀想,她跟夏夜霜初次见面太不愉快,可现在才发现这小女孩挺傲娇可爱的。 陆星在她手底下应该没有受什么苦,挺好的。 “摸够了没有!” 几分钟后,夏夜霜板著一张脸站起来,丟下一句再见就飞快的跑了,连温灵秀给她递过去的湿巾都没要。 啊啊啊啊啊! 好丟人啊! 夏夜霜迅速的结完帐出来,脸颊通红,骂骂咧咧道。 “好討厌小孩子!!!就会仗著自己可爱!討厌討厌討厌!!!” 等脸颊热意消退之后,夏夜霜满意的看著买到的系列文创,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本,划掉了江城。 “混蛋下一个合作的博物馆在......帝都。” “不行!不能让混蛋觉得我没他要死,发一条朋友圈朋友圈朋友圈!” ...... ...... 307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离开博物馆,温灵秀不敢停。 只有不断的用各种事情排满她的脑子,她才会没有时间去想风雪月的事情。 “宝宝,接下来还有哪里想去呀?” 温灵秀牵著囡囡的小手,穿过团锦簇的坛。 一道低低的哀鸣声传来。 温灵秀顿了一下,看了过去。 几个小孩手里攥著树枝和剪刀把一只流著血的小土狗逼到了墙角,他们嘴上咧著笑,嘻嘻哈哈的像踢皮球一样踹著那条小土狗。 温灵秀立刻捂上了囡囡的眼睛。 即使决定要囡囡自己去探索世界,但是她也不想要囡囡这么快就接受到血腥暴力的事情。 “喂!” 囡囡扒拉下来温灵秀挡在眼前的手掌,对著那几个小孩喊道。 “不许欺负小狗!” 那几个小孩嘻嘻哈哈的看过来,一脸的不屑。 他们正打算张口嘲讽呢,第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看到了那个白玉似的小姑娘身后站著的人。 五个人高马大的黑西装保鏢宛如高山矗立在那里,阴森森的冲他们扯出一抹笑。 几个小孩瞬间噤声,丟下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跑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不相信道理,只相信拳头。 直到那几个小孩不见踪影了,囡囡才吐了吐舌头,握住了温灵秀的手掌,仰头乖乖的说道。 “妈妈。” 温灵秀气笑了。 她发现囡囡现在是越来越像陆星了,总是先斩后奏然后撒娇了事。 可是...... 温灵秀伸出手背碰了碰囡囡软软的脸颊,心一下就软了,可她还是嘱咐道。 “答应妈妈,下次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去做好事。” 如果今天没有她跟著,没有那几个保鏢跟著呢? 这个年纪的熊孩子可是无视法律不懂畏惧的存在。 老母亲温灵秀表示很担心。 “好的妈妈!” 囡囡看妈妈温柔的笑了笑,终於放心的抱住了她蹭蹭蹭。 “爸爸教过我的!” “......那就好。” 温灵秀怔了一下,抱紧了囡囡,低低嘆息一声。 陆星对囡囡比她想像中还要更加的用心。 囡囡拉著妈妈的手去那个小土狗蜷缩的角落,边走边说道。 “爸爸还说,这个世界上有坏的小朋友,就有好的小朋友,不能因为遇到了一个坏的小朋友,就觉得所有小朋友都不好......” 听著囡囡的话,温灵秀沉默的走著,但却不发一言。 她无奈的望向眼前拉著自己的小萝卜头。 这些天囡囡在她面前提起陆星的次数相当频繁,频繁到她有时候做梦都能梦到囡囡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爸爸爸爸。 可是宝宝,我也想要你爸爸,他不同意啊。 两人站在墙边,盯著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土狗,它的一条后腿皮肉被割开了,即使再有人来,它也无法做出任何警告了。 囡囡呆呆的盯著小土狗的后腿,小声说道。 “爸爸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小土狗了。” 於是在看到小土狗被欺负的时候,她真的很生气。 爸爸喜欢的小狗品种一定是好小狗,为什么要欺负好小狗! ...... 温灵秀不理解。 为什么原本打算岁月静好的带著囡囡去植物园逛逛,怎么现在突然的就去宠物医院溜了一圈? 宾利后排。 温灵秀抱著囡囡,轻柔的拍著囡囡的后背。 囡囡趴在妈妈的肩头,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要含含糊糊的问道。 “妈妈,小狗......” “在后面那辆车上,明天早上你醒过来就可以看到它了。” 温灵秀无奈的笑了笑,这种叫法怎么跟她是小狗似的。 “小狗好可怜......” “嗯,我们以后养了小狗,给它好吃的,陪它玩,它有了好朋友就不会孤单了。” “跟小狗玩......” 察觉到小姐困了,於是司机也把行驶速度降下来了。 温灵秀一下一下顺著囡囡的脊背,嘴角弯起,听著小孩半困半醒的胡言乱语。 困意压在囡囡的脑袋里,导致她说话越来越低,睏倦的埋在温灵秀的怀里。 “小狗......” “小狗......” “爸爸喜欢它......” “爸爸回家......看小狗......” 温灵秀的手顿住,心头酸涩。 宝宝,你怎么...... 温灵秀继续轻轻顺著囡囡的脊背,靠在头枕上,盯著车顶。 她已经极力的去避免再接触到跟陆星相关的元素了,可周围每个瞬间都在挑战著她的克制。 囡囡睡觉喜欢双手放在耳朵边上,也不知道她爹妈是不是有法国的血统。 城市夜景五光十色,绚烂夺目。 温灵秀低头盯著囡囡的圆手,又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她极力的让自己忙起来,让囡囡忙起来。 就好像这样就可以不去想某某。 可她错了。 心里藏著一个人,即使在过自己的生活,也依旧像那个人就在身边。 看到好玩的,想带他来,遇见新奇的,想拉他看,吃到好吃的,想让他吃,生活里的每时每刻,都想跟他分享。 他不在我身边,可我却带著他的影子。 其实有些情绪是后知后觉的,需要时间发酵的。 被老师当眾批评后的丟人感,会在坐回位置上才姍姍来迟。 被心爱的人拒绝后的难过,会在之后无数个夜晚反覆折磨自己,越积越多。 而温灵秀意识到她很想念陆星,后知后觉的,用了七天。 ...... 房间静悄悄。 囡囡睡著了,小土狗也在陌生而舒適的环境里边警惕边疑虑的睡著了。 温灵秀呆在茶室里,枯坐到天明。 一夜过去。 天空从浓稠漆黑到东方泛白,可惜今日天气不佳,不见太阳。 温灵秀坐了一夜,浑身僵硬酸痛。 她盯著桌面上的礼盒。 片刻之后。 她伸手解开了礼盒上精致的小蝴蝶结。 掀开盖子。 温灵秀往里面看了一眼。 没有鲜,没有信纸,没有整蛊玩具,没有金银珠宝。 里面只是安安静静的躺了一本相册,像一具凉透的尸体。 封面上用五顏六色的马克笔写著几个大字。 温灵秀一向春风化雨,可她此刻一点都笑不出来,面色严肃的像是要去赶赴刑场。 翻开封皮。 相册第一页的照片,是她在哄睡囡囡。 翻开第二页。 在扫到第一页背面的瞬间,温灵秀愣了一下,立刻將第一页的照片取了下来翻到背面。 相片背面写著一行字。 3月12日,温小姐第一次试图唱童谣哄囡囡睡觉,大成功! ...... ...... 308 私人住宅 3月20日,温小姐第一次在可乐鸡翅上失手,並且试图强迫他人硬说好吃,记录一下。 ... 4月8日,温小姐抱著囡囡飞高高闪到腰躺在床上,囡囡误以为妈妈要不行了,跪在床头磕头,记录一下。 ... 4月19日,温小姐睡不著邀我去露台夜观星象,第二天双双感冒,记录一下。 ... 5月12日,温小姐过母亲节收到囡囡香吻一枚,感动落泪,事后採访得知是囡囡扯到温小姐的一头秀髮了,记录一下。 ... 5月20日,温小姐亲自下厨庆祝,说人间小满胜万全,记录一下。 ... 6月10日,温小姐与我就粽子是甜是咸一事展开剧烈討论,双双红温,此照片由囡囡摄影师拍下。 ... 7月22日,温小姐中暑,硬说自己只是困了,结果差点跟上帝say hello,记录一下。 ... 9月17日,温小姐做的月饼好吃,是如果摆摊我会天天催促上班的程度,记录一下。 ... 10月31日,温小姐万圣夜一头长髮一身白衣的穿搭给司机嚇进医院了,记录一下。 ... 12月24日,温小姐独立布置的圣诞树,很漂亮,记录一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 12月25日,温小姐,merry christmas! ... 温灵秀越翻越快,越看越快。 无数她早就已经忘记的记忆,此刻却像潮水般向她涌来。 陆星比她还要关心她自己。 陆星记下了她的进步,记下了她的糗事,记下了她的生活细节。 爱是一个被看见的过程。 而陆星看见了她。 看见她的情绪,看见她的感受,看见她的想法,能够理解和接纳,支持和认同全部的她。 在一点点事件的充盈之下,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不近人情的,没有任何缺点的温总和温老板。 她好像成为了那个做可乐鸡翅会糊锅的温小姐。 温灵秀难过於她的家人和过往一起淹没在大火里,连从小到大的相片都成为灰烬。 可是。 陆星为她重新铸起了一个现在。 过往如烟,当下还要继续。 这本相册里几乎详细的记录著她这两年的日常,她不再是一根浮萍,有人在长久的注视著她,关心著她,望著她。 真好啊,真好啊。 温灵秀攥紧桌角,指节泛白。 真好啊。 就像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一样。 翻到最后,没有相片了,而是夹著一张薄薄的信笺。 上面是一行用毛笔写的正正经经的顏体。 “祝温灵秀生日开心,日日开心,月月开心,年年开心!” 不是温总,不是温老板,不是温妈妈,不是温阿姨。 是温灵秀。 温灵秀沉默的盯著那一行字。 书法入门不是易事,上次她还笑过陆星写毛笔字不好看,像毛毛虫。 可是现在。 陆星已经能像模像样的用她最喜欢的字体写这样的祝福了。 这么快没有书法基础的速通一种字体实在是困难,最有可能的就是,陆星在反覆的练习这一行字。 温灵秀深吸一口气,迅速拨通了海城管家的电话,叫他立刻去书房的每个角落去找陆星可能留下的痕跡。 半个小时后。 管家在书架柜子里找到了一个细长的盒子。 一打开。 一根万宝龙的钢笔静静的躺著。 人生日就送一本相册实在是太寒酸,陆星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最擅长锦上添,把情绪推到最高峰。 钢笔下方叠著一张纸条,展开来看是龙飞凤舞的两行钢笔字。 “生日快乐!恭喜温小姐找到你的生日礼物了!” “不许笑我的毛笔字,我练了好久的,你钢笔字不一定有我好看!” 温灵秀沉默的想要笑一笑,却突然觉得喉咙乾涩,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了。 她像一潭平静湖水,冰冷沉默。 十五分钟后,一架飞机划过江城的天际,飞向三万英尺的高空。 ......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落地帝都。 与此同时,她收到了助手传来的资料,得知了陆星现在的住所。 “住在这里啊......” 温灵秀沉默的看著资料上大写的宋君竹三个字。 不是她想查,实在是宋教授太不加遮掩,昨天宋教授没有屏蔽任何人的发了一条朋友圈照片。 照片里。 她在院子里烧烤,旁边一个穿著无袖t恤的少年给她递调料。 很好的画面。 如果旁边的那个人不是陆星的话,就更好了。 温灵秀揉了揉眉心。 “宋君竹......宋君竹......” 她的理智告诉她要从长计议,可是她已经压制的够久了。 她不敢看那个礼盒就是怕陆星这份迟来的礼物斩断她的克制。 可她还是看了。 就像夏娃无论如何都会受到蛇的诱惑吃下那颗苹果,只是早晚而已。 温灵秀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她几乎失去了一切的优势,没有任何的底牌,就这样像个原始人一样,突然出现在了车水马龙的现代社会。 可是她想来。 无论理智说过多少遍不该来不该来不该来。 可是她想来。 她想见一面陆星,远远的也可以,她想陆星了。 温灵秀看了一眼开始起雾飘雨的天空突然笑了。 好了,下雨了,老天都在笑她。 在宾利即將到达门口时,门前一辆磨砂黑武士g63倏然亮起车灯,刺破雨幕,直照前方。 驾驶室的女人一头黑色捲髮,冷艷的长相极具压迫感。 温灵秀眼皮一跳。 听到那个女人冷淡的开口道。 “私人住宅,谢绝参观。” ...... ...... ps.对象阻止我码字,请假一天去分手。 309 逆来顺受 清晨的帝都雾气瀰漫,天空飘著银色细雨,目光所及之处就像天神隨手给世界蒙上一层轻薄灰纱。 在一片灰色朦朧当中,那辆g63宛如钢铁巨兽般矗立在门口。 两盏亮白车灯强力破开一切迷雾,强势而优雅的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此时此刻宋君竹终於理解了那句话。 什么叫宋太公钓鱼,愿者上鉤啊? 原来都做好空军的打算了,没有想到居然真的钓到了一条大鱼! 宋君竹单手撑在车窗边,瀟洒颯气,另一只手借著车子的遮挡,狗狗祟祟的打开瀏览器搜索了温灵秀的名字。 根据科研人员的严谨程度,宋君竹觉得有必要先確认一下对方的基本信息。 点开瀏览器里温灵秀的照片,宋君竹再抬头看看不远处已经下车了的温灵秀。 嗯...... 职业装,对上了,低盘发,对上了,饱满的,对上了,柔和微笑,对上了! 没错! 是她,就是她! 宋君竹觉得自己是真要爱上墨镜了。 墨镜一戴,气场翻倍,还完全可以遮挡住她上上下下对比照片的眼神。 从外往里看,她绝对像是镇定如山,毫不慌乱,有十年斗情敌经验的老手! 咚咚咚。 听到车窗被轻轻敲了一下,宋君竹抬眼看了过去,温灵秀温和的站在车边,微微弯腰,嘴角掛笑,看起来雪肤貌,目秀眉清。 即使温灵秀穿著衬衫和外套,宋君竹的目光也下意识的落在她的胸口上。 宋君竹的目光停留三秒,有点哽住。 陆星说得没错,人不可能在什么事情上都是第一的,在这种无聊的地方上爭第一没有任何的必要! 再说了。 她腿比温灵秀的命都长。 没输! 车窗又被轻轻敲了一下。 宋君竹深吸一口气,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樑上的墨镜,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降下车窗。 “宋教授......” “温总。” 宋君竹没有给温灵秀说话的时间,直接打断了温灵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她知道温灵秀为什么来的,温灵秀也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 与其跟在做生意似的虚以委蛇,说半天说不到重点上,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车窗降下,温灵秀看到呈现在面前的一张冷艷的脸,愣了一下。 远处看宋君竹跟近处看宋君竹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浓顏系经常被詬病的点是五官量感过大,会导致五官不协调,凑近去看甚至可能会发现五官並不精致。 但是宋君竹没有这些缺点。 即使温灵秀在如此近的距离去观察,也没有在宋君竹的脸上挑出任何的毛病。 这是中了基因彩票的上帝宠儿。 “温总,要去喝点东西吗,喝茶还是咖啡?” 宋君竹手扶在方向盘上,眼神毫不避让的盯著面前看著非常好欺负的女人,肆无忌惮的展示自己的美。 听到这个看似十分尊重她意见的问题,温灵秀怔了不到一秒钟,点头微笑。 “当然,去宋教授常去的店就可以。” 这是平静湖面下,暗流涌动中。 温灵秀很清楚,宋君竹的这个问题好像是在贴心的询问她想要去喝什么,为她考虑。 但是。 宋君竹后面又给出来了自己的选项,茶或者咖啡。 只有两个选项。 看似民主,实则独断。 你只能在宋君竹给出的范围里去进行选择。 几句话之间,温灵秀已经有了判断。 这是一个长得很美的自恋狂外加偏执狂,並且常常会伴有极强的控制欲和破坏欲,日常表现为独断专行,横行霸道。 这个人也许精神不稳定。 温灵秀盖棺定论。 当然,这並不是出於对情敌的詆毁,这是理性的判断。 在她来的路上就已经详细的瞻仰了宋大教授所获得的成就,说是年少成名,一路开掛也不为过。 天才早就在一二十岁就功成名就了,很显然的是,宋君竹符合天才的定义。 可天才总是跟世人与眾不同的。 企业如果想要发展转型,那就必须要养足够多的科研人员专业人才,温氏有自己的人才库,温灵秀也见过无数的天才。 天才跟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当然了天才里面也是会有正常人的,可那绝对不会是宋君竹。 正常人不会在大清早的就守在门口守株待兔,问一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人喝茶还是咖啡。 “好啊,那温总上车吧。” 咔嚓。 车门解锁,宋君竹幽深的眸子盯著温灵秀的眼睛。 坐一个疯子的车是有危险性的。 但是温灵秀没有任何的犹豫,带著从容的淡笑,拉开了副驾驶的大门。 即使这是通往地狱的通道,她也绝不想在情敌面前露怯。 宋君竹看著一秒都没有犹豫就上车了的温灵秀,眼神里透露著惊奇。 在她眼里,什么董事长什么企业家,一个个全都是豺狼虎豹,为了一点点的利益在生意场上脸都不要,这样的人是最懂得及时避险,不立於危墙之下的。 可温灵秀还是上了车,没有犹豫。 宋君竹转头看了眼副驾驶的温灵秀。 光看外表,这是一个特別容易欺负,特別好脾气的漂亮女人,身上自带温顺柔光buff。 就好像你想对她做任何过分的事情她都会微笑著环住你的脖子,然后咬紧下唇逆来顺受,尽力包容你的恶劣行径。 “怎么了,宋教授?” 温灵秀轻轻的转头,对宋君竹露出一个温柔的淡笑。 宋君竹猛然回神,大脑瞬间清醒! 她懂了。 这就是温灵秀的偽装。 有的人纹身染髮铆钉装饰亚比衣服,试图让自己不好惹,以此来掩饰脆弱社恐的本性。 有的人高冷寡言不融人群沉默少言试图让自己冷漠,以此来掩饰自己对人类情感的渴望。 那就会有人用温柔如春日微风来作为偽装,只等人放下警戒,就立刻化身为寒冰暴雪中的狂风,席捲一切生命。 温灵秀是外热內冷的人。 宋君竹移开视线,踩下油门。 黑色巨兽像在黑暗中静静蛰伏的猎豹,猛跃而出! 是她小看了温灵秀。 一个温温柔柔逆来顺受的人,是不会坐稳温氏老板的位置的。 ...... ...... 310 卡丁车 黑色巨兽飞驰在清晨的大道上,碾过落叶,溅起积水。 “宋教授,限速了。” 温灵秀认真的望著前方,没有看仪錶盘的指针就给出了提示。 宋君竹笑了一下,只有一声,足够嘲讽。 “我心里有数。” 於是温灵秀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並且眼睁睁看著宋教授水灵灵的创上了旁边的老头乐。 好吧,不是创上,只是刮蹭了一下。 不过得亏里面坐著的不是老头而是一对小情侣,不然宋君竹的这辆车指不定都得赔出去。 而事实告诉宋君竹,她高兴早了。 当代人是一点都不想走弯路啊,人家小情侣看了一眼宋君竹的车標,愉快的十指相扣躺在了地上。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女生难过的抱住男生的脑袋,哀哀切切的说道。 “宝宝,你好爱我,撞车的时候居然把我的头护在了怀里,不知道你会不会脑震盪啊,你真傻,真的。” 男生一脸痛苦的回握住女生的手,捂著脑袋勉强说道。 “没......没事的,宝宝,这......这是我的义务......男人就是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如果我死了......” “拼好饭吃中毒了吧?” 旁边围著几个吃瓜观眾,手里嗑著瓜子,一边脚趾扣地一边发出锐评。 宋君竹看了看俩车刮蹭的地方,就掉了一毫米宽的漆,人要是受了这种伤,还没到医院就早痊癒了! “宋教授,私了还是......”温灵秀问道。 “报警。”宋君竹神色冷淡,“我的钱就算是站在高楼往下撒给路人,也不会送给讹我的人。” “內个......” 围观群眾期期艾艾的望著宋君竹。 “姐,你什么时候撒钱,去哪儿撒钱,能跟我们说说吗?” 宋君竹握紧拳头。 找了交警,保险到场,只走流程。 从头到尾宋君竹的脸色都特別难看。 这就像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光全身家財,想要在情敌面前文质彬彬的装把鬆弛感,结果这时候情敌温馨的提醒你。 亲,你牙上有菜哦。 靠! 宋君竹盯著驾驶室里的方向盘思考她创死全世界的可能性。 温灵秀无奈的笑了笑,把手搭在主驾驶的门把手上,淡笑道。 “我来开车吧。” 刚发生完交通事故的精神危险分子,也许真的会做出跟人同归於尽的壮举。 温灵秀觉得自己不该死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於是主动提出要给宋君竹当司机。 “你?” 宋君竹上上下下打量著温灵秀,只说了一个字,但是质疑的意味非常明显。 她日常低调开常常自己开车,所以才会单独出行,但是像温灵秀这种人,出行跟皇帝下江南似的四周都伺候著人,一年內能摸到方向盘的机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 看出来了宋君竹的质疑,温灵秀没有生气,反而细细的解释道。 “我会开车,我可以给你看我的驾照。” 宋君竹將信將疑。 温灵秀继续说道。 “上大学时,我是我们学校车队的队长。” 车队队长? 宋君竹终於信了。 只是没有想到,温灵秀现在看著这么稳重温柔,原来上大学的时候连赛车飆车都玩??? 不过情敌给她当司机,干嘛不要啊! 宋君竹满意的坐上了副驾驶,车门闭合,车子启动。 如果说宋君竹开车风格是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一律创死的超雄司机。 那温灵秀的开车风格就是遵纪守法还时不时等著老奶奶过马路的善良圣母。 车速平稳行驶,宋君竹撑著脑袋第一次坐的人坐得想睡觉。 “温总这开车速度在车队里是怎么当上队长的?” “我在车队开的车跟这种车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燃油车,难道你开的新能源?” “不是啊,我开的车是卡丁车,我是我们学校卡丁车车队的队长。” “......你什么时候拿到驾照的?” “今年。” 宋君竹头皮发麻,合上的双眼猛地睁开,开始思索抢夺方向盘的可能性。 她看看方向盘,再看看嘴角微微扬起的温灵秀...... 这女人是故意的! 车子稳稳停下,侍者殷勤的打开车门,欢迎宋君竹和温灵秀的光临。 宋君竹没有去包厢,反而选了个角落的位置。 大片单向玻璃能让客人坐在位置上悠閒的看天空斜斜细雨,看行人步履匆匆,看街道车水马龙,然后低头慢饮一口咖啡,优越感爆棚的感嘆一句岁月静好。 不过此时此刻,宋君竹没有丝毫感受到岁月静好。 她低看了温灵秀,以至於从刚开始到现在都被人带著走。 “温总的意思是说,叫我的人跟你单独见面,就因为你跟我的人有话要说?” “这跟丈夫送妻子去跟情妇幽会,自己还在门口把门有什么区別?” “我在温总心里就这么窝囊?” 宋君竹觉得温灵秀不愧是做生意的,居然能顶著这么一张温柔母性包容万千的脸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温灵秀不以为耻,反而淡定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隨后点头。 “是这样的,我想见陆星。” 宋君竹震惊了。 她真的低估了做生意人的脸皮厚度,这脸皮要是扔进太平洋里就能直接诞生第八大洲,一跃成为世界第九大奇蹟了。 於是宋君竹放弃了迂迴战术,选择了单刀直入。 “首先,现在陆星是我的人,你一个前客户有什么底气说这种话?” “其次,如果你想砸钱的话,那你的流动资金可能还没有我多。” “最后,如果你敢说陆星真心喜欢你,並且这还是事实,那我无话可说。” 宋君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点开通讯录推过去。 “这个號码是陆星的,你拨一通电话过去,跟陆星说你解决了我,要带他回家。” “如果陆星同意,那我立刻解除合约,叫你们这对有情人团聚。” “温总,你能吗?” ...... ...... ps.中秋快了,已分手完毕,专心伺候老登们。 311 盖伦出轻语 温灵秀低头看著滑过来的手机。 宋君竹的手机色系是很普通的白色,套著一个简单的透明保护壳。 此时此刻,屏幕常亮。 陆星的號码界面就明晃晃的占据整个屏幕,只要她按下拨通键,就可以听到陆星的声音。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的礼物。 温灵秀抬头望了宋君竹一眼,宋君竹丝毫不虚的回看过去,不说话等著温灵秀的选择。 咖啡店的门反覆被推开合上,风铃响了又响。 温灵秀没有拨通电话,也没有说放弃,她只是伸出手把手机翻了过去,露出手机背面。 手机壳上龙飞凤舞的写著四个字—— 记得喝水! 很熟悉的字跡,距离温灵秀看到这个字跡还不足12个小时。 “我会忘记喝水,陆星这样提醒我。” 宋君竹的语气像是提起来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即使她知道这件小事现在在温灵秀的心头就是一座大山。 温灵秀抬头看过去,对面冷艷貌美的女人在提到陆星名字时,眼底的冷傲都消解了几分。 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恋爱脑。 温灵秀突然觉得自己一时衝动来这里是一个错误。 宋君竹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门口上方掛著一串透明风铃,中间伸出一根绳子,在绳子下方坠了一片刻字木牌。 温灵秀失神的盯著木牌上的两行字。 看清楚了木牌上的两行字之后,风铃声响,温灵秀瞬间回神。 她刚才居然又退缩了。 常年混跡生意场的商人,时时刻刻把清醒印在脑子里,將无利可图的事情视作洪水猛兽,把及时止损的教条当做人生格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温灵秀很清楚,在物质条件上,她无法怎么样宋君竹,宋君竹也同样无法对她怎么样。 同样强壮的狮子和老虎,只能在长久的对视之后,僵持下去,或者一方离开。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作为温总应该从利益出发,应该立刻的及时止损,寻找新的发展机会,比如找个二代目陆星。 可是温灵秀不想。 从做出直飞帝都的决定开始,她就已经不是温总了,她是温灵秀。 “你不拨的话,我当你放弃了。”宋君竹探身拿回手机准备走人,“我要回去跟陆星吃饭了。” “你好像很焦虑。” 温灵秀若有所思的开口。 从她得到的消息中,她得知宋君竹平时的生活作风相当的冷淡高傲,能看到宋君竹强势的一面那都算相当给面子了,平常遇到人她根本爱搭不理。 可是今天宋君竹的表现完全不像传闻中那样冷漠。 宋君竹今天从第一句话开始就极尽挑衅,后面甚至到了话有点多的地步,还像小孩一样通过炫耀陆星给她的东西而作为攻击手段。 不对啊...... 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之后,温灵秀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发现了问题。 人在什么时候会表现的非常话密? 遇到心爱的女孩大脑直接宕机,但是不想要气氛冷淡下来,於是喋喋不休。 或者是遇到了让人焦虑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排解,就不断的说话说话说话。 温灵秀並不觉得宋君竹暗恋她。 那就是后一种情况了? “该焦虑的不是你吗?毕竟我可没有千里迢迢的去纠缠自己的前下属。” 宋君竹听到了温灵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又坐了回去,她绝对不会在情敌面前表现出落荒而逃这种丟脸的举动。 “要吃一些点心吗?” 温灵秀把盘子推了过去,夺回了谈话的主动权。 色厉內荏。 这是她给宋君竹的结论。 温灵秀看了宋君竹一眼,对面冷艷女人眼底的冰冷几乎要凝成实质。 温灵秀突然鬆了一口气。 原来宋君竹心里也没有表面那么自信啊。 宋君竹看似强势冷傲,胜券在握。 但是温灵秀冷静下来后,看到了宋君竹这层看似坚硬外壳之下,藏著的焦虑狂躁的灵魂。 理智是人类的宝藏,能够让人在纷乱的信息中沉著的抓取到最关键的一片。 “家里有人做饭等我回去。” 宋君竹拒绝了那盘推过来的甜品,她心头焦躁,想要立刻离开。 温灵秀不慌不忙的端起咖啡,优雅柔和的衝著宋君竹淡笑一下。 “甜品可以缓解內心的焦虑。” “我没有焦虑。” 宋君竹咬著牙,强制自己平静的说出这几个字。 温灵秀放下咖啡,垂眸盯著盘子里色彩漂亮的甜品,轻轻道。 “你看到我之后,应该心里又高兴又焦虑吧。” “我没有焦虑。”宋君竹又重复了一遍。 常年混跡在实验室里和常年混跡在生意场里,对於话语里隱藏信息的敏锐度是不一样的。 温灵秀抬眸望著宋君竹,润白如玉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高兴在,你的情敌这么狼狈。” “焦虑在,你看到了未来的你。” 宋君竹猛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冷冷地看著从容的温灵秀。 谈判桌上,理智的温灵秀是无敌的,她最擅长用温温柔柔毫无攻击力的样子攻城略地。 温灵秀用勺子轻轻的在杯子里搅拌,淡淡地说道。 “我刚才在想,你为什么会在恰到好处的就守在门口,真的这么巧合吗。” “我以前跟某个集团的老板有过合作,那个老板跟他夫人伉儷情深,大大小小的节假日都会在各大平台发各种恩爱的照片,所有人都盛讚他们神仙眷侣。” “可是在半年前,我跟那个老板谈一个项目的休息间隙,看到了他亲了他的女助理,他发现我看到了也不慌,只是淡定的说,他夫人也有自己的男助理。 那天谈完合作去吃饭,那个老板端著酒杯笑著说:真正幸福的人哪儿有时间发朋友圈啊?” “因为现实很幸福,就不会再想要在虚擬世界得到情感慰藉。” 温灵秀说完之后,抬头看著宋君竹。 不论是在朋友圈发跟陆星的照片,还是警惕每一个靠近院子的人,亦或者用强势挑衅的语言击退每一位情敌。 真正幸福的人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 “宋教授,你好像並不幸福。” “即使陆星在你身边。” “因为你知道......” “有截止期限的幸福不是幸福。” ...... ...... 312 论碰瓷之道 焦虑? 焦虑! 宋君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最隱秘的情绪全部被拉扯出来在日头底下暴晒,任何人都能来嘲笑她了。 她是焦虑,她焦虑还不够正常吗? 马上合约就要截止了,她跟陆星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 所有的补药吃进去跟喝水似的,陆星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恨不得立刻带陆星去男科医院检查一下,別让孩子对女人有心理阴影了! 感情培养时间不够,硬来这人的身体不行,她还能怎么办,她还有什么办法? 宋君竹现在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觉,三十六计都快被她给翻烂了,愣是没有找到一个適合现在情况的办法。 她怎么会不焦虑啊?! 面前的温灵秀这么漂亮家世这么好,性格也这么温柔。 这种情况下,陆星结束合约之后,都不跟这种人联繫了。 她怎么可能不焦虑啊?! 要是真的合约结束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繫弱到可怜,陆星肯定不联繫她了,那她就只能不让陆星走。 僱佣关係结束了她又凭什么不让陆星走,凭她在別墅里修的六百平地下室吗? 她怎么办?谁能告诉她怎么办?! 宋君竹焦虑的每天的睡眠少到可怜,於是她就起来试驾自己的新车,结果还撞上面前这个外热內冷的温大老板。 可是在情敌面前,她绝不后退。 “你很懂吗?” “你很会分析吗?” 宋君竹冷笑一声,握紧双手,脑子里的那根弦崩得几乎要断裂。 “你这么厉害,怎么放跑陆星了呢?” 温灵秀垂下眸子,无法回答。 宋君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跟人说话对方不回答。 就像是小时候在家里,保姆们总是看人下菜,装作听不到她说话。 直到她一句话重复无数遍,开始生气的提高音量的时候,保姆们才会一脸无辜的姍姍来迟。 保姆们像是受了委屈的大好人一样连连道歉,衬得她像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 宋君竹冷冷地看著温灵秀。 “有我在一天,你不会见到陆星的。” “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牢牢的攥在手里,温总,你管好自己吧。” “结帐!” 侍者飞速的跑了过来,彬彬有礼面带笑容的说,“宋小姐,温总结过帐了。” 宋君竹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 温灵秀淡淡一笑。 “温氏偶尔也做一点餐饮行业。” “没关係,当我请宋教授的。” 宋君竹两眼一黑,怒火直衝心头。 她手里的咖啡杯都端起来了,恨不得直接泼在温灵秀的脸上。 “生气对身体不好。” 温灵秀贴心的提醒道,同时也挺欢迎宋君竹泼她咖啡的,毕竟这样的话,就有机会去找陆星卖惨了。 宋君竹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丟下咖啡杯压抑著怒火离开了咖啡厅。 叮铃—— 风铃声响,店门闭合。 温灵秀望著那辆钢铁巨兽驶入了街道之后,低头抚著额头面无表情。 良久,她突然笑了。 今天没有白来。 至少知道了陆星所有的客户都只不过是同一个结局而已。 就连宋教授这样厉害的人都逃不过。 沉默片刻,温灵秀拨通了陆星的电话號码。 几秒后,电话接通。 “餵?” 陆星略微沙哑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耳边,温灵秀突然舒了一口气。 她的心定了。 “陆星,是我。” “嗯,我知道,怎么了。” 陆星刚吃完饭搁那看书呢,突然温总就一个电话甩了过来,还挺嚇人。 陆星掀开被子又舒服的躺回了床上,严格来说,他觉得温总是个体面的好人,於是並不需要闹到不能见人的地步。 “我来帝都了。” 温灵秀突然平地一声惊雷,炸得陆星脑袋发懵。 “啊?” 不是姐们? 我刚说完你体面! “我刚找到了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相册和钢笔我都很喜欢,谢谢你,你的毛笔字也练得很好,我以后再也不笑你的字难看了。” 陆星点了点头,又顿了一下,发现这是在打电话,对面看不到。 真的傻了。 “嗯,还有事吗?” 陆星盯著天板,想著宋教授真大方,送他的万宝龙钢笔,他就这么水灵灵的送出去了,解决了送客户生日礼物的大难题。 不过这么搞也是有风险的,最好要两个客户之间不认识,这样左手倒右手才比较好。 切记切记,送之前还要认真的检查礼物上有没有客户留下的特殊印记。 “我今天来帝都遇到了宋教授。” 啊?! 陆星瞬间头皮发麻,迅速的掛断了电话,立刻汗流浹背的检查通话记录里有没有宋教授打过来的电话。 要是宋教授真的打过来电话而他占线了,那就完蛋了! 叮—— 一道消息弹了进来。 是温阿姨。 她没有问为什么突然掛了电话,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温总】:我们简单的聊了几句,没说什么。 【温总】:囡囡昨天很勇敢的救了一条流浪被欺负的小土狗,我打算养它,你有时间回海城可以看看它。 陆星看著最下面的信息,突然笑出了声,囡囡那小萝卜头也是长大了,能保护小狗了。 【陆星】:再说吧。 【陆星】:叫囡囡下次不要衝动,叫大人来,先保护好自己再管別人。 看到这条消息,温灵秀笑了。 【温总】:囡囡说你教过她这个道理,我跟她一起出去的,很安全。 【陆星】:嗯。 对话戛然而止,但是已经够了。 温灵秀吃下最后一个甜点,望向窗外。 雨停了。 ...... 一辆黑色巨兽行驶在道路上,溅起点点积水。 宋君竹脸色阴沉,脑海里迴荡著温灵秀的话。 焦虑焦虑。 她现在握著宝藏,但是却告诉她,这个宝藏你只能拥有一分钟。 这跟银行柜员有什么区別? 数钱的时候能够短暂的拥有人民幣一分钟,到最后还是不属於她的。 电话响起。 宋君竹冷著一张脸接通,是保险公司的人来对她嘘寒问暖的。 说了两句宋君竹就烦了,想要掛断。 那头仿佛替宋君竹出气似的,义愤填膺的说道。 “真是的,现在年纪轻轻不学好,净想著怎么碰瓷......” “你说什么?” 宋君竹突然降低了车速,找了个地方停车。 那头保险公司愣了一下,没想到宋君竹真的回应了,赶紧继续加大力度骂道。 “那俩情侣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整天碰瓷,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 那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但宋君竹的大脑里一个想法正在逐渐成型。 如何能在合约结束但是没有培养出感情的时候留下陆星呢? 碰瓷啊! ...... ...... 313 Hello? 绵绵细雨融进柏油路面,冷风吹拂道路两旁的高树,卷落一地绿叶。 道路川流不息,一辆漆黑的g63冷冷地停靠在路边。 驾驶室里,一缕白烟轻飘入空,无影无踪。 宋君竹疲倦的枕在靠背上,左手搭在车窗边,指尖夹著一根细长的女士香菸。 她静静的看著香菸燃尽,白色烟雾中,她的唇格外浓艷。 碰瓷。 是啊,碰瓷。 她宋君竹已经落魄狼狈到要用这种方式来留下自己喜欢的人了。 陆星是个好人,道德感极强。 可是他同时又极其绝情,几乎断情绝爱。 直球告白在陆星这里行不通,迂迴曲折在陆星这里行不通,软的硬的全都行不通。 他就像是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石头,火烧不动,水泡不烂,坚定不移。 你对陆星微笑,陆星会对你露出看似真心实意的笑容,你明明知道这不对劲,可是你挑不出任何的错误。 宋君竹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山穷水尽了。 她想不出任何的办法去对待陆星,去获得陆星的心。 可是事情出现了转机。 宋君竹要感谢那对躺在地面上碰瓷的小情侣,给了她一些灵感。 彭明溪还在帝都呢,这是个极度危险分子。 要是这人搞出来什么事情,只要她是为了救陆星而受到重伤甚至生命垂危。 那么她不信陆星会直接弃她而去! 陆星不是这样的人,他的道德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一个人最悲哀之处在於,他在追寻爱情的同时,依然保持著对爱情的警惕。 爱情的欢愉无法超过他对於爱情本身的怀疑。 陆星是这样的人。 宋君竹无比的相信,陆星能够那么快的跟柳卿卿切割,一方面是他真的很伤心,另一方面,是他永远在怀疑爱情的真实性。 可是现在。 她要用实际的行为告诉陆星,在生死危机之下,有一个人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无视一切危险来救你,甚至可以也用生命做出代价。 这是一剂极其强烈的猛药,可以彻底打破她现在跟陆星之间的僵局。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愿意为你放弃生命的人。 香菸燃尽了,火星明灭间,宋君竹长长的嘆了一声气。 她不想这样的。 可是她跟陆星的过往太不愉快,想要消除以前的错误,只能用更大的诚意来换取。 宋君竹低头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樑,眉目阴鬱,冷艷如一抹飘荡在世间的孤魂。 她想要正常的跟陆星產生感情,而不是用地下室什么的强制手段。 宋君竹抬头启动车子。 陆星啊...... 我不想动用那些场所的。 引擎发出怒吼,钢铁巨兽衝进雨幕,溅起层层积水。 ...... “上厕所的时候不敢想你,怕臭臭的空气,褻瀆了你,哼哼哼~~~” 长廊下,陆星靠在躺椅上静静地看书。 雨滴顺著屋檐往下落,像透明的珠帘,明亮柔润,却又在落地时四散破裂。 这是很美的场景,当然了,陆星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长廊上一边看笔记本电脑一边哼歌的项助理,如果少了这个隱藏土味歌神就更好了。 陆星听项助理哼歌听得没绷住笑,翻了一页书,笑著说。 “这么好的雨景,你就唱这个?” 项助理现在自詡为从龙之功的重臣啊,非常的骄傲啊非常的骄傲。 他小头髮一甩,哼了一声。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是在排出体內的杂质,顺带排解压力。”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我还有dj版的很多歌,老带劲了,嘎嘎有力量!” 压力? 陆星眯起眼扫了一眼项助理略显稀疏的头顶,淡淡道。 “看出来你的压力了。” 项助理眼含热泪,一手捂著脑袋,一手拍桌子。 “等你去读研究生去读博士你就懂了,读书哪儿有不发疯的?” “我师门的人排解压力要么去健身,要么去喝酒,要么去內个,我这种排解方式已经很健康了!” “宋教授怎么不这样?”陆星想了想,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宋教授唱这种歌的样子。 项向沉默了。 宋教授疯得还不够明显吗? 他都怀疑是不是实验室里有什么放射物,才把宋教授给整成这个神经样子! 项助理猛地坐了起来,隔著雨幕盯著陆星。 “你完了,你对宋教授好像有滤镜了。” 居然能说得出来宋教授並不疯这种屁话? 陆星轻笑一声,又翻了一页书。 “人总会变的。” 他还是挺感谢宋教授的。 虽然以前的宋教授疯疯的,但是现在宋教授挺正常的,简直是隨时隨地的发挥老师的职业素养,鸡汤漫天撒,试图拯救迷途学生。 更別说从宋教授硬刚彭明溪开始,那简直就是他心里的女王,他绝不在背地里詆毁女王! “看来你对宋教授是有感情的。” 项助理若有所思。 试想一下,在危机时刻能不丟下你跑路,在危机解除之后还能给你加薪的老板夫去哪里找,去哪里找?! 自从那晚之后,项助理跟老板夫之间的关係已经很接近了,也能说点男人之间私密的话题了。 陆星继续靠在躺椅上看书,耳边是细密的雨声,放鬆了大脑里紧绷的神经,他笑著说。 “別说我的事了,按你的说法,你还是你们高学歷精英里的清流呢。” “对啊!你不知道那群人压力过大之后老是想回归当动物,有喜欢那种的,有喜欢这种的,还有喜欢......简直是......” 项助理嘖嘖了两声,显然见了不少这种事情,脸上掛著又八婆又新奇的表情。 “我之前一个师弟,他的解压方式就是看人家女孩的脚,你说脚有什么好看的?!” “我怎么没见哪个师妹整天看人家男孩的脚呢?” “噢,那可能是因为男足不行吧。” 陆星撑著脸颊,饶有兴趣道。 项助理被哽了一下,愤愤道。 “你等著吧,我今晚继续熬夜在被子里背梗!” 他下定决心,他的烂梗储备量一定要赶超陆星,这点不能输! “加油。” 陆星笑了好几声,觉得有人这么聊两句也挺好的。 项助理隔著雨幕看了陆星两眼,“你这仪態怎么练出来的,怎么躺著看书也不显得猥琐?” “怎么练出来的?” 陆星笑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了彭明溪那张苍白破碎的脸,悠悠道。 “硬练的唄,不练没饭吃。” 项助理撇了撇嘴,觉得老板夫肯定有一套秘籍,看来是绝不外传的! “喝水不?” 陆星从宽大的躺椅里伸出来一只胳膊,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劳驾一瓶雪碧。” 项助理去冰箱里拿了一瓶雪碧和一瓶可乐。 “给。” “谢谢。” 陆星眼睛盯著书,手往外伸。 嗯? 不对啊。 陆星疑惑的看了过去,就看到项助理弯腰在自己的尾巴骨上放了一瓶雪碧,嘚瑟的说。 “我的屁股已经翘到可以顶起一瓶汽水!” “怎么样,这次的梗超过你了没有!” 咔嚓。 门被推开。 宋君竹站在屋檐下,诧异的看著面前的场景。 陆星一只手放在项助理的屁股,项助理不仅不躲,反而一脸嘚瑟。 宋君竹懵了。 hello?这是在? ...... ...... 314 她不问,我不说,她一问,我惊讶 尷尬。 现在的场面就是极其的尷尬。 砰! 砰! 陆星猛地从躺椅上窜了起来,项助理顶著的汽水也同时落在地面上,发出巨响。 “你们这是在......” 宋君竹常常悔恨自己的看得太快,以至於等看完了才反应过来看到了什么。 宋君竹可以接受陆星有很多的前客户。 但是她绝对不能接受陆星的取向直接向背道而驰的方向一路狂奔啊! 这种事情不要啊! 宋君竹恍然大悟。 怪不得。 怪不得陆星吃了那么多的补药对她都一点反应也没有,原来是...... “呃......宋教授,你回来了。” 非常难得的,陆星结结巴巴的走向了宋君竹,尷尬的每一步都能扣出一个魔幻城堡。 “我跟项助理在玩梗。” 陆星走到宋君竹的面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低著头红著脸解释。 “我在学校有很少的同性朋友,项助理对我很好,我把他当成很少有的朋友,就在打闹......” 项向打算解释的嘴瞬间闭上了。 好的。 有人带飞他,爽死! 老板夫,你是我唯一的哥!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詆毁你! 宋君竹沉默的盯著面前的陆星。 她很少见陆星这个形態。 这人总是笑著的,游刃有余的,处变不惊的,难得还能看到他低著头红著脸弱气的在解释著。 还真的是挺......可爱的。 宋君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想到了她最近看的书籍上说了。 当你觉得一个人不是好看而是可爱的时候。 那你就完蛋了。 不过想想陆星说得也没错,他的时间都用在客户身上了,在学校很少有朋友应该是真的。 宋君竹的心突然就软了,摸了一把陆星的头髮,无奈道。 “我也没说你们什么。” 陆星弯了弯嘴角,立刻抬头星星眼盯著宋教授。 “好耶!” 有时候在感情里,两个人都梗著脖子不肯低头,觉得一低头那面子肯定就没有了,不是这样的。 平时强势的人,低头的时候会非常的吸引人,这並不丟人,反而会很有张力。 在爱人面前示弱,如果是真爱的话,只会让她更加的爱你。 “院里风大,我们去屋里?” 在察觉到宋教授打了个颤之后,陆星好声好气的提议道。 “嗯。” 宋君竹路过项助理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复杂情绪。 一方面,她挺高兴有人能陪陆星玩得开心的。 一方面,她知道陆星不会心动,但是她不知道项助理会不会啊?! 不过她查到的信息里陆星没有男性客户。 陆星应该对男人没用......吧? 宋君竹满腹疑虑。 她现在不仅要防著女人,居然还要防著男人了? 这是什么世道?! 陆星跟在宋教授的身后,进屋自然的替她脱下了外套。 在转身去掛衣服的瞬间,陆星迅速的闻了一下外套上的味道。 一股清淡的烟味和两道香水味。 宋教授常用的香水是调香师上门定製的,总之很有个人的风格,霸道又御姐。 而温阿姨的香水没有那么多的门道,就是简单的木质调的成品,闻著柔和又清淡,没有攻击性。 陆星又闻了一下,然后把外套掛在衣架上,嘆息一声。 温阿姨没有骗他,她是真的来帝都而且跟宋教授见面了。 已知宋教授很少抽菸,只有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来一根。 而在宋教授出门的时候,身上还只有香水味而已。 但是现在。 宋教授跟温阿姨聊过天之后,宋教授心烦意乱的抽菸了。 所以。 她们到底聊什么了?! 陆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因为他好像有点理解温阿姨了。 他也想在宋教授身上安个监控看看她们到底说什么了! 质疑温阿姨,理解温阿姨,超越温阿姨! 到底是什么简单的谈话,才会让宋教授心烦意乱的抽菸? 绝对不是温阿姨说的那么简单! 靠! 陆星心里的小人儿骂骂咧咧的,果然是日子一过得舒坦了,就有事找上门了。 算了。 她不问,我不说,她一问,我惊讶。 嗯。 就是这样。 不过现在宋教授嘴上不说,心里应该很烦,还是想点事情做哄她开心吧。 陆星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微笑著走向了宋教授。 片刻之后。 宋君竹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著陆星煮茶。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有力,可是进行泡茶这项活动,又只能收敛著力气,看起来很温和。 宋君竹盯著陆星的脸,寻思著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窗外雨声滴答,陆星端坐在窗边,行云流水的倒一杯茶,又把瓷白的杯子推向她,冲她笑著说。 “院里的曇今晚好像要开了。” “要一起去看看吗?” 一阵风越窗入户,宋君竹心头微颤。 ...... ...... 315 醉酒。 缕缕热气縈绕在杯子上空,昂贵的茶叶在水中上下沉浮。 陆星微笑著望向宋教授,心头微微嘆气。 好消息,茶艺不是彭明溪教的。 坏消息,茶艺是温阿姨手把手教的。 常年混跡生意场上的人,似乎都想要自己身上的俗气少几分。 於是温阿姨除了喜欢收藏之外,还精通各种传统的东西,比如茶艺。 温阿姨有一个房间是专门放茶具的,陆星当时进去看过。 后面他出来之后特地搜了搜价格。 然后。 陆星就发现自己的阶级变化。 搜价格之前,他还只是个普通人。 搜完价格之后,他想去当小偷了。 真的。 陆星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丟人。 那几天他做的梦也都特別没出息,不是什么雪白,全他妈是那些茶具! 陆星是懂点泡茶的,但是比起来温阿姨来说就只是个刚入门的菜鸟而已。 不过当时温阿姨看出来他觉得茶艺挺有意思的,於是有事没事的就手把手的教他。 温阿姨在家不穿高跟鞋,就又比他矮了一点。 这个时候,温阿姨就会让他站在她的背后看著她手上的动作。 陆星听话,就站在温阿姨的背后往前看。 越过起伏之山,茶香和木质调的香水味混合在他的鼻间。 剎那永恆。 “很好喝。” 宋君竹又低又御的声音响在耳边,陆星瞬间回神,后背直出冷汗。 陆星笑著看向宋教授,听见她说。 “可以。” “今晚一起看曇。” 当初入行的时候,陆星晚上跟付叔去吃西餐。 在装潢高端明亮,宾客衣冠楚楚的高级餐厅,付叔穿著西装,胸前口袋塞著红色的手帕。 灯光落在付叔的脸上,他无比严重警告过陆星一件事。 那就是不要下意识的回忆过去。 陆星当时觉得那个场面实在是太滑稽了。 周围的人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案子什么投行,只有他跟付叔两个人坐在这么高端的场合谈论怎么伺候客户。 不过当时付叔很无所谓的摊手笑了笑,无比自然的说道。 “我们伺候客户,这群人也是伺候客户,並且大家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钱,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他们的名头说起来比较高级而已。” 当时陆星笑了,觉得付叔说得不对。 他干这一行就是为了赚钱,赚够了钱怎么可能会下意识的回忆过去? 以后想怎么嗨就怎么嗨才是他最应该考虑的事情好嘛?! 难道有哪个乙方会在项目结束之后还去回忆甲方? 哦对,其实也有可能。 在跟朋友吐槽奇葩甲方的时候,可能会再回忆起来甲方。 可是现在。 陆星真正体会到了付叔的那句话。 不能下意识的回忆过去的。 不然的话。 品鑑红酒是她亲手餵到你唇边教你品尝的,插是她在香里手把手指导你的,钢琴是她扶著你的手按在黑白琴键上学会的。 你懂的东西,你会的东西,这个是这位客户教你的,那个是那位客户教你的。 你是被客户们拼凑成的积木,你成为了客户们的载体。 你活著,但你的记忆里没有属於你的部分,全都是她们。 最可怕的是。 当忘记一个人时,最会先忘记的不是面容和声音,而是缺点。 当你回忆的时候,会忘掉那些客户的恶劣,而记得她们最好的一面。 陆星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绝不能回忆。 行百里者半九十,胜利就在眼前,他不能放弃。 ...... 入夜。 走廊尽头种了满墙的曇,此刻都微微有些鬆动,这是开的前兆。 陆星搬了个又大又舒服的躺椅放在不远处,又搬了两个小桌子,一个桌子上放著饮料水果和零食,另一个桌子上放著小炉子,上面温著度数不高的酒。 “还缺什么呢?” 陆星站在躺椅边托著下巴想了想。 “还缺这个。” 项助理跟死不瞑目的鬼魂似的,在陆星的背后突然出声。 陆星嚇了一跳,回头看见是项向的脸,翻了个白眼。 “你有病啊。” 陆星低头看了看项向手里的小方形玩意儿,更无语了。 “你食不食油饼?” “我卖艺不卖身的啊!” 项助理幽幽看著陆星,长嘆一声。 大哥啊! 我他妈都违背著自己的职业素养给你提醒到这儿了,你愣是不听啊! 还是鼻血流少了! 项助理握著拳头愤愤的离开了。 人家小两口月下幽会赏,轮得著他操心啊? 项助理心里骂骂咧咧的。 等著吧!我这个月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 盯著项向一步一个脚印,恨不得把地面踩出个坑的背影,陆星若有所思。 不会吧...... 陆星查了查实时天气,想了想又回屋拿了条薄薄的毯子。 他是挺身强体壮的火力旺,但宋教授好像还挺虚的,这些天总是天天的在喝中药。 喝中药就算了,每次喝完还苦得眉头皱起,幽幽的望著他,他还得好声好气的伺候宋大教授给人递。 可恶! 又不是他叫宋教授喝中药的! 等陆星做好了一切,一转头。 看到宋教授跟个游魂似的,穿著一身白色蕾丝的睡衣裙就出晃荡出来了。 陆星扫了一眼宋教授清瘦的锁骨,寻思著这里面应该可以养两条小金鱼。 “好精致的衣服,很衬你。”他夸了一句,没等到回应。 陆星再转头一看,宋教授没影了。 不是姐们。 又生什么气啊,夸你衣品好还不行吗? 非得我说这衣服丑得跟我妈的衣服似的你才高兴,哦不对,我没妈。 酒温好了,陆星往瓷白的小杯子里倒了一杯端起来。 他刚才没说好话让宋教授不高兴了,正好罚酒一杯,哄哄人嘛。 虽然他酒量没有付叔那种对瓶吹那么夸张,但是喝这种小酒还是洒洒水滴。 陆星端著小杯子打算进屋叫人出来,结果没过几秒钟,宋教授又晃荡出来了,换了一身红裙子,踩著一双圣罗兰的黑高跟,脚尖露出一抹淡粉色。 陆星骂过宋教授癲,但从来没有骂过宋教授丑。 宋教授是属於高瘦那种类型的,瘦得裤管里空荡荡的,两条腿又长又细,要不是她长得高,那就真跟一根豆芽菜似的,只不过就算是豆芽菜,她也是根特漂亮的豆芽菜。 陆星想算了,装一下吧。 於是。 宋君竹看著陆星眼底的惊艷,又高兴了。 她捋了捋胸前黑色捲髮,看到陆星手里端著的小杯子,扬了扬下巴。 “我要喝酒。” 陆星挑眉乐了。 好好好,赔罪的酒有人替他喝了! 於是他走到宋教授的面前,把小酒杯递了过去。 几秒之后。 宋教授没接,只是幽幽的盯著他。 片刻之后,陆星懂了。 他把瓷白的小酒杯抵到了宋教授的红唇边。 宋君竹跟陆星对视。 温热的酒带著一缕爱人的香水味,清瘦有力的手指在唇边若即若离。 一饮而尽。 再一抬眼,爱人眼里星河灿烂,笑意满怀,全部盛满了自己。 酒不醉人,人自醉。 宋君竹握住了陆星的手腕。 ...... ...... 316 清白保卫战 原本单独给超级vip客户宋大教授准备的无敌舒適柔软躺椅。 此刻上面躺了两个人。 陆星低头,从上到下看到了宋教授高挺的鼻樑,以及一点点唇珠。 宋教授像一只终於疲倦的恶兽,收起利爪和尖牙,窝在他的肩头成为晃著长尾巴的家猫。 银色月光落在院子里,躺椅微微晃动,清风吹过衣角。 满墙的曇又鬆动了一些。 陆星手臂长,顺畅的伸手拿著桌子上的各种食物来投餵怀里的宋教授。 宋教授自然的张嘴,唇齿之间,碰到了陆星的指尖。 陆星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继续自己手上的投餵。 呵呵,开玩笑呢! 当两个人之间单独相处,並且无意之间有了一些亲近举动的时候。 注意,如果你对这个人不感兴趣,那么一定一定要快点驱散这种即將產生情愫和氛围,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千万不能停下来,更是不能跟那个人对视。 那不是对视,那是要出事啊! “你能喝酒吗?” 宋君竹提起酒壶,又往小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陆星看得到她修长的脖颈,笑著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本来只可以喝一点。” “但是陪宋教授你喝酒的话。” “可以喝很多点。” 宋教授笑了,月色照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冷艷的五官。 曇还没有盛开,但陆星已经看到了月下美人。 瓷白的小杯子抵在唇边,陆星微笑著一饮而尽,心里剧烈的震动。 不对劲。 对於宋教授这种人,以前会有特別多宴会和酒局,所有人都想邀她出席,看她的风华和才华。 而面对这些多如雪的邀约,宋教授当时的说法是,不去,因为大量的喝酒会损伤她的大脑。 但是今天。 宋教授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上一抹薄红,一向看所有人都跟看垃圾似的眼神也柔软了下来。 陆星带上懊恼的神情,试探的开口问道。 “宋教授,我忘了你还在喝药呢,这样喝酒会不会不好啊?” “没事的。” 宋君竹笑了一下,心想今天似乎是天赐良机,不能错过。 近在咫尺,她靠在陆星的胸口,听得到陆星剧烈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 陆星眼神盯著满墙的曇,它们似乎又开了一点,但是他此刻心里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了。 太异常了,异常到他无法忽视。 自从来了这里跟宋教授住开始,他吃的每一顿饭都是山珍海味,但同时因为吃得太好,他也开始流鼻血。 他还骂自己没出息,吃点好的就受不了。 可是现在,陆星发现不对了。 刚才项助理还打算递给他那个小玩意,这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提示警示? 陆星强行稳住自己的呼吸,防止自己的心跳乱拍被宋教授听出来。 宋姐,这种事情补药啊! 虽然这种事情听起很不可思议,但是他真的还挺清白的。 跟小学姐住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小学姐都暗示了无数次了,但是他都装作没听懂,不越雷池半步。 不会吧! 陆星低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腰间已经绕上了一只纤瘦的手臂。 不会交代在这里了吧? 陆星咽了咽口水,颤抖著手继续给宋教授餵吃的。 姐啊!你清醒一点啊! 我们的合约里没有提到还有这一项服务啊!!! 陆星低头一看,宋教授根本不看他,眯著眼睛根本就不像是来赏的,有东西到嘴边就张嘴吃,真像家猫了。 陆星寻思著宋教授睫毛还挺浓密的,让我数数啊,一根两根三根...... 数尼玛的睫毛呢! 越是慌乱的场景,他心里越是会想一些杂七杂八的没用东西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 一定要冷静。 死脑!快想出点办法来啊!!! 清白保卫战,今夜拉开帷幕。 宋君竹已经喝了很多了,一直清醒理智的大脑开始变得模糊,今天在温灵秀面前压抑的焦躁如潮水般將她淹没。 焦虑,是,她真的很焦虑。 即使现在她就躺在陆星的怀里,她还是焦虑,焦虑可能没有以后。 美救英雄到底是个有生命风险的方法。 如果可以有更温和的办法,她还是更倾向於用更温和的方式。 比如现在就是很好的时机。 只要陆星不是喜欢男的,她就不信这种场景之下,那么多补药餵进去,这人就真的一点反应没有。 “我以前......” 宋君竹动了动脑袋,挪到了一个更舒適的位置,纤长的指尖点了点陆星的锁骨,慢慢道。 “我以前总是想著,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靠谱,所有人都要害我,都要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所以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风越长廊,宋君竹深吸一口气,吐出浓浓的酒气。 炙热的气息隔著薄薄的一层衣服,打在陆星的皮肤上。 宋君竹声音有点哑,手慢慢的滑动著说道。 “陆星......” ...... ...... 317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宋君竹......” 陆星一把攥住了宋教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宋君竹难以置信的愣了一下。 手心底下年轻的心臟在剧烈跳动,混合著陆星含糊叫著的名字的酥麻,就仿佛携带著高浓度的酒精,直衝她的心臟。 原本宋君竹还清醒的大脑瞬间变得晕晕乎乎的。 宋君竹......宋君竹...... 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独属於自己的咒语,爱人唇齿之间念出咒语,就好像又加深了一遍彼此羈绊。 宋君竹从来没有听过陆星直接叫她的名字。 在她的面前,陆星总是如春风化雨一样的叫她,宋教授。 其实宋君竹一直很不喜欢陆星叫她宋教授。 这就像是你跟你的爱人独处在一个空间想来研究生的时候。 你的爱人突然叫了你一声老师。 ......有点怪怪的。 可如果不让陆星喊她宋教授的话,陆星一定会叫宋老板的,更难听了,听著像不知道哪的挖煤暴发户。 宋君竹仰头碰了碰陆星的脸颊,烫到惊人。 这是陆星第一次对她直呼其名。 不像是学校老师批评学生之前的叫全名,而更像是在撒娇。 宋君竹两只手捧著陆星的脸颊往下低,看到了陆星现在的状况。 他的脸颊红红的,耳朵也发烫,眼底溢满了一片迷濛水光,看著特別好欺负,说什么都会乖乖的听话。 见宋君竹托著自己的脸,陆星跟个傻狗似的嘿嘿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含糊不清的念叨著。 “宋......宋君竹......” 宋君竹哑然失笑,在她面前陆星总是清醒又聪明。 怎么现在跟条小傻狗一样,笑得一点都不值钱。 愣神之间,宋君竹突然感觉一双有力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 她猛地抵住了陆星的胸口,震惊的看著陆星的眼睛。 “你干什么?” 带著酒意的呼吸近在咫尺,宋君竹突然僵住了。 人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当一个人对你爱搭不理的时候,你觉得她简直是全天下最乾净最纯洁的女孩,跟別人一点都不一样! 可是当你做了一些努力把人给拿到手之后,你又突然觉得厌倦,觉得不过如此。 白月光只有高高掛在天上的时候,才是白月光。 落在地上的白月光只是衣服上一粒饭粘子。 宋君竹有些失神,现在陆星的意识不清,她明明可以做出一些顺水推舟的举动的。 可是她突然觉得...... 为什么事情会这么容易,陆星这个人难道这么容易就会受到诱惑吗? 人就是这么贱的生物。 宋君竹轻轻的感受著手心下陆星心臟的猛烈跳动,无数血液顺著血管欢快奔腾。 要开始吗? “唔......” 宋君竹支起的脊背猛地被按了下去,她突然趴在了陆星的心口,听著耳边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下一秒。 一只手轻轻的拍著她的后背。 “宋......多喝水......不熬夜......” 陆星含糊不清的声音混合著酒意衝进宋君竹的耳朵里,她抬眼,看到陆星的眼睛已经疲倦的闭了起来,嘴里嘟囔著。 “要睡觉......” 宋君竹怔住了,下意识的摸了摸眼底的乌青。 宋君竹哑然失笑,意识到陆星好像真的喝醉了。 这下好了,什么计划都进行不成了,人都醉过去了,还能怎么办? 硬来人家也不行了啊! 宋君竹戳了戳陆星的下巴,而陆星只是偏了偏头,继续昏睡了过去。 静静的窝在陆星的怀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宋君竹突然支起背,自上而下看著陆星的脸。 “不许睡。” 宋君竹两只手撑开了陆星的眼皮,浓密乌黑的捲髮落在陆星的脸上,痒痒的。 “嗯......”陆星打了个哈欠,扶著宋君竹的腰,含含糊糊的念叨著,“怎么......” 宋君竹突然想到之前张越的一个前男友就是喝醉了,才酒后吐真言把自己出轨的事儿给张越说了! 现在就是大好的时机啊! 宋君竹凑近陆星的耳朵,轻轻的问道。 “陆星,你觉得宋君竹怎么样?” 她以前好胜,连喜欢人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先喜欢的,更別说去主动的问陆星对自己的印象了。 陆星又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又带著敷衍的说了一个字。 “好。” 好? 宋君竹满头问號。 好在哪里,哪里好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又失眠吗......” 陆星口齿不清的嘟囔了一句。 下一秒,宋君竹突然失去了平衡倒了下去。 “唱歌给你,不要熬夜......” 宋君竹愣住了。 陆星一只手紧紧的揽著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的拍在她的背上,晃动摇椅,慢慢唱道。 “月儿明 风儿清 树叶儿遮窗欞......” 语调轻柔,歌词含糊,摇椅晃动,月照庭院。 风穿长廊,吹落一朵半开曇。 宋君竹突然有点困了,已经跟她离別很久的睡眠好像在陆星的摇篮曲里回家了。 “月儿明 风儿静 白云儿自飘零呀......” 宋君竹轻轻靠在陆星的颈窝里,肌肤相触,她抬眼望著陆星的眼睛。 小孩儿没怎么喝过酒,今天算是破戒了,愣是被喝倒了,以前掩盖著的傻样子全都跑了出来。 不过就算是喝醉了,陆星也不忘哄著她睡觉。 宋君竹的人生是不存在摇篮曲这种东西的。 世间天才无数,一山更有一山高,总有比她更天纵奇才,更聪明绝顶的。 宋君竹只能更勤奋,当一个勤奋的天才。 累了就睡觉,饿了就吃饭,其他时间全部学习,总有一天会熬出头的。 她没有任何一个时间是分配给睡前摇篮曲的,当然也没人会给她唱。 这样哄孩子的童谣,她从来没有听妈妈唱过。 “燕归巢 乳声鸣 怎扰这片刻寧静......” 宋君竹拿起一边的毯子抖开,给两个人盖上。 宽大的摇椅上轻轻晃动,摇篮曲混合著树叶微动,催人入眠。 借著月色,宋君竹盯著陆星垂下的睫毛看,一根,两根......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 陆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他的手还轻轻的拍在宋君竹的背上。 宋君竹突然觉得眼皮沉重。 打了个哈欠之后,也贴著身边的火炉睡了过去。 又一朵曇被吹落。 项助理狗狗祟祟的偷窥了一阵。 在发现老板和老板夫都睡著了之后,就抱了个厚点的毯子走到院里,心里骂骂咧咧的。 “给这对狗男女盖上,不然到时候感冒了又是我的事儿!” 而在靠近摇椅的地方,一阵轻轻的歌声飘进了项助理的耳朵里,接著他看到一只清瘦有力的手指轻点在摇椅扶手上。 “谎言並不代表欺骗 诺言也不一定兑现 誓言就都留给时间 就请把从前留在今天 曇若只一现 更要开的耀眼 天亮以前说再见......” ...... ...... 318 黎明。 银色月光洒落庭院。 项向愣在了原地,嘴巴大张。 宽大的摇椅上躺著两个人。 宋教授趴在了陆星左边的肩窝里沉睡,海藻般的长髮铺满陆星的胸口,就像是家猫会把尾巴缠绕在主人的身上。 陆星眼神清醒的望著对面满墙隨风摇动的半开曇,手指轻轻点在扶手上打节拍哼歌。 看到项助理过来,陆星笑了笑。 他伸出还能移动的右胳膊,慢慢的往小酒杯里倒尽了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 隨后。 陆星拿起酒杯,遥敬有缘人。 项助理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在陆星的面前他简直就是个新兵蛋子。 在手忙脚乱的接过了陆星手里的酒杯时,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吹长廊,项助理打了个哆嗦。 他以前只觉得像宋教授这种行事古怪无常,为人傲慢冷漠,时不时还会来一次生命大冒险的人才能被称为疯子。 可是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陆星也是个疯子。 现在陆星怀里躺著的可不是家猫,那是猛兽啊! 而陆星居然一点都不怕,还这么优雅的给他倒酒? 这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起舞。 项向是最清楚宋君竹要做什么的人,可是在今天这么好的氛围里,宋教授不仅没有做出来什么事情,反而还那么乖巧的被陆星给哄睡了? 怎么可能! 这不符合宋教授的行事风格啊! 项助理特別特別想知道刚才到底陆星说了什么玩意儿,怎么突然就降住宋教授了啊? 求驯服猛兽教程。 在看到项助理精彩的表情之后,陆星挑眉笑了,轻声说道。 “谢谢你的提醒。” 项助理愣了一下,喝下了手里的那杯酒,嘟嘟囔囔道。 “什么提醒?” “我得提醒你俩必须要去屋里休息,不然会感冒的!” 陆星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话点到为止,人家也是冒著风险来帮他的。 挺好,看来日行一善起作用了。 陆星低头看了一眼趴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的宋教授。 说真的。 所有人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喝醉酒的人嘴里的话了。 知道什么叫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吗? 当初付叔也玩脱过,两个客户同时找上门来。 在陆星觉得付叔要寄了的时候,付叔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狂灌了自己两瓶白酒。 借著酒气,他痛哭流涕,痛骂自己不是人,但对她们是真心的,他良心受到了谴责,现在就要去跳河。 结果这种做法居然还真的把那俩客户给感动了,三人抱头痛哭,陆星瞠目结舌。 送走了两位客户,付叔优雅的从地上爬起来,抽出手帕擦了擦脸,笑著对陆星说。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挺贱的。 在酒吧里找白月光,在学校里找黑丝,对唾手可得的真情不屑一顾,对高高在上的女神顶礼膜拜,要看温柔端庄的良家墮落,要看夜场狂欢里的只对你真情。 贱得不轻。 別以为他没有感受到宋教授当时的犹豫,不就是觉得他来得太廉价太轻鬆吗? 而在他唱摇篮曲的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宋教授鬆了一口气。 就像是,白月光还是白月光。 他又一次的跨过了考验。 陆星可以无比的自信的说,如果他当初走上了跟付叔一样的道路,他卖的一定没有现在赚钱。 人嘛,总是愿意为得不到的东西大把撒钱。 陆星深吸一口气,把宋教授搭在他心口上的两只胳膊圈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隨后穿过宋教授的腿弯,把人稳稳的抱了起来。 宋君竹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打著哈欠问。 “干什么。” “睡觉。” 宋君竹的脑袋清醒了一点点,看到了不远处还没有完全盛开的曇。 “还没看......” “我已经看到了月下美人。” 陆星大步的抱著宋教授进了屋里,留下在外面的项助理一边捡毯子一边拿出手机搜索月下美人是谁。 ...... 臥室. 陆星盯著天板,怀里的人像是掛件似的,趴在他的心口安眠。 他的手轻轻的拍著宋教授的背,就像是在哄家里的小孩睡觉。 还有不到一周,他就可以彻底奔向自由了。 陆星十分感谢彭明溪和她那不善言辞的哥哥。 彭明海是个非典型妹控。 以前陆星陪著彭明溪的时候,彭明海总是有空就过来看他妹妹。 但是彭明海又不知道跟他妹妹说什么,於是就总是分享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托彭明海的福,陆星听到过不少的內部消息,比如未来新区的开发建设。 除了分配给孤儿院建设和爷爷奶奶的养老资金之外,陆星几乎一大半的钱都提前的买地去了。 他不想被盯上,於是少量多次的分散买地买资產,现在新区的项目正式启动了,他的回报来了。 当手里把握著大量的资金和资產时。 陆星觉得他也许可以凭藉著自己的兴趣爱好去折腾折腾了,好歹活得有点意义。 孤儿院依旧在建中,爷爷奶奶反正也没事。 在合约结束之后,他会带著爷爷奶奶进行为期一年的环球旅行,他不信张越,也不会走张越安排的行程,可张越可以成为他的幌子。 谁都无法阻挡他。 ...... ...... 319 指定有点说法的 6月5日,阴。 陆星起了个大早。 明天他就要回海城准备看考场,然后等待七號八號的考试。 九號他陪著宋教授最后一天,这活就算是齐了! “日子总算是要到头了。” 陆星穿上t恤和裤子,对著镜子里的人笑了下,然后跟神经病似的趴地上库库库做了几十个伏地挺身。 没办法。 如果说女人的制胜法宝是纤细的长腿,饱满的胸口和距离拉近时宛如天堂的脂粉香气。 那么男人的制胜法宝就是可靠的宽肩,有力的手臂和对著爱人永远充满爱意的眼神。 在感受到身体的肌肉被激发,浑身有了力量和膨胀感之后。 陆星满意的洗了洗手,顺带用一次性洗脸巾把溅到洗手台的水滴给擦乾净了。 家务不属於男人,也不属於女人,属於看不下去的那个人。 不过女人是细节狂魔。 对於普通家庭没请清洁工的,要是让女人看到家里哪里脏兮兮的,那下意识肯定觉得是留给她做的家务。 这样的话指定要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了怎么怎么滴。 所以。 顺手的事。 幸福你我她。 “很好!很有精神!” 陆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骑驴的时候要在前面掉个胡萝卜了。 这看起来干活確实嘎嘎有劲啊! 一想到马上就能奔向自由了,他就觉得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今天的行程是宋教授主动要求的,一定要带著他去白云观一趟,说是要去文昌殿拜拜,对学业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陆星打开门,看到了项助理拉得老长的那张脸。 “干嘛?” “你脸再拉长一点回头人家给你套个笼头拽你去拉磨了。” 项助理哼了一声,愤愤不平的狂饮一口手里端著的冰美式。 他总不能说,宋教授醒来骂了他一顿,生气他没有提醒宋教授上吧! 一想到这事儿,项助理就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尤其是看过宋教授在陆星面前跟个家猫似的样子,他就更气愤了。 怎么在他们面前就是头猛兽呢? 死双標狗! 项助理又喝了一口冰美式,开口催促道。“吃饭了。” “行了,少喝冰的,回头身体水湿了,还不够医药费的。” “没见过驴还给自己换个金笼头好拉磨的。” 陆星隨口撂下了两句话,迤迤然的就飘走了。 嗯?! 项助理看看手里自己钱买的冰美式,再想想陆星刚才说的话。 靠! 好像真的是这个道理! “誒,宋教授呢?” 陆星去了餐厅没瞅见宋教授的影子,疑惑的扭头问项助理。 项向坐到了陆星的对面,打了个哈欠说道,“天不亮就去研究院了,说让你在家里等她,忙完就回来接你。” “哦。” 陆星点了点头没多问,看来彭明溪没有给宋教授带来太大的麻烦。 像彭明溪那种人,就需要更强硬的人来治她。 在彭明溪的家里,没有人会违背她的想法。 不论是她的父母或者她的哥哥,每个人都儘可能的去满足她的心愿。 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心愿会不会是彭明溪生命中最后一个愿望,谁都不知道彭明溪会在哪一个普通的长夜永久的闭上双眼。 陆星观察了彭明溪这么久,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彭明溪跟宋教授的疯不一样。 宋教授是绝不可能对自己的敌人软言软语的。 但是彭明溪可以。 这女的就是个三观扭曲但是能屈能伸的疯子。 她可能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对你短暂服软。 可是不论她表面答应的多好。 等转身的时候,她一定会在背后捅你好几刀的! 有时候彭明溪的要求太过分了,她家人其实也挺犹豫的。 但是这个时候,她就会祭出来最大的杀器。 我活不久了,这是我的遗愿。 妈的。 之前陆星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简直是觉得她太可怜了。 瘦瘦弱弱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天被困在医院里,像被关在金笼子里的保护动物。 尤其是她顶著破碎感十足的眼神望著你说,这是我的遗愿。 妈的。 当时陆星初出茅庐,就算得到了付叔的特训,那哪儿受得了这个啊? 对彭明溪简直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他恨不得把自己给燉了给彭明溪补身体! 但是! 后来陆星越跟彭明溪待在一块儿越觉得不对劲儿。 [我想听你弹暴风雨奏鸣曲,这是我的遗愿。] 陆星看到谱子的当晚就上了天台,风呼呼呼的狂抽他大嘴巴子。 后来他把手弹麻了,崩溃到上嘴啃钢琴也没把暴风雨奏鸣曲弹出来。 可是彭明溪放过他了,甚至笑得很开心。 在经过多量多次的漫长心理折磨之后,突然有一天,陆星恍然大悟。 妈的! 这tm的是彭明溪的口头禪! 她许的那些遗愿都够她重生八百回了! 而且彭明溪的目的並不是要看他学会那些东西。 而是要看他看到那些坐飞机也够不到的目標之后,道心崩溃。 他一崩溃,彭明溪就开心了。 彭明溪不要看他衣冠楚楚春风化雨的样子,她要看他最狼狈最痛苦最不想示人的那一面。 想清楚了这一点,陆星的工作道路突然豁然开朗。 后来面对彭明溪的要求,他只要学点基础的东西,然后熟练的开始演崩溃就好了。 不过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每次他崩溃之后,彭明溪就能消停一段时间。 而他也不是真崩溃,晚上还能快乐的去温阿姨和囡囡的家里治癒精神。 特別特別好。 彭明溪很开心,陆星也开心,温阿姨和囡囡也很开心。 皆大欢喜,並且他的演技稳步提升。 nice! 到最后陆星的演技出神入化到那一次崩溃的时候,彭明海进来还以为他吸了,差点给他扭送监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是彭明溪给他上的第一课,他铭记至今。 “你怎么不吃啊?” 陆星回过神来,看到了对面项向疑惑的看著他。 陆星笑了笑。 人开始变老的標誌之一就是忍不住的开始回忆过去。 可他不老。 他还有无限的人生在等待著他。 “你吃啊!这都大厨做的!” 项向吃得特別的欢快。 平时陆星跟宋教授吃饭的时候他都不能上桌,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吃完饭。 现在他抱上了老板夫的大腿,可算是农奴翻身把歌唱了! 陆星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兴致缺缺的说道。 “这能好吃吗?” 项助理:??? “这要是能好吃,我全吃了!” 陆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了盘子里最后的两个虾饺。 项助理:!!! “握草!baby小人!你搞偷袭,你玩不起,你没有实力你!” 项向懵逼了,抓破挠头都想不出来怎么会有人这么抽象。 这跟昨天晚上怀里抱著宋教授唱歌的人真是一个人啊? 看著陆星突然开始狂吃,並且吃得贼香的样子,项助理突然回神,立刻拿起筷子试图星口夺食。 “你这人指定是有点说法的!” ...... ...... 320 丑的照杀 在跟项助理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食物爭夺战之后。 陆星吃饱了,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oi!吃得真好!” 果然。 饭永远还是別人碗里的最香! 项助理也吃撑了,靠在椅子上打量著陆星的脸,心满意足的问道。 “老师儿,你觉得......我能干你这一行吗?” “你?” 陆星打量了一下项助理的外部形象,笑了一声说道。 “可以啊。” “其实搞笑型的也很受欢迎的。” 项助理摸了摸自己的心头,他刚才是中刀了吗? 跟陆星相处久了,他发现陆星这张嘴简直可以列为管制刀具了! 根本就在你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就在你的心口捅了一刀。 项助理愤愤的说道。 “你以后少舔嘴唇吧,真怕你舔一下自己的嘴结果被毒死了!” 陆星笑得更欢乐了,单手搭在旁边椅背上,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十分诚心的说道。 “我真没有跟你开玩笑啊。” “在欢乐场里不一定要好看的,客户是来找高兴的,有的好看的特別喜欢仗著自己脸好就看不起客户。” “当然这是他们的权利,但如果客户不想哄著他们的话,就是你这种长的还行但是说话有趣的人的机会了。” 项助理觉得自己又中了一刀。 陆星撑著额头,打了个哈欠慢慢地说道。 “你在学校里难道没发现,那些长得丑但是很会说话的男生很有市场,女朋友不断的吗?” 项助理觉得自己又双中了一刀。 陆星笑了,“你不是想入行,你是想学点技术去找个对象的吧?” 项助理懵了一下,点头。 “神医啊!” 陆星喝完最后一口茶,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项助理上道的立刻提著茶壶过去给陆星添茶,十分狗腿子的说道。 “老师儿,有什么指教?” 陆星托著下巴,指尖拨弄著茶盖,发出叮叮叮的脆响。 “其实要珍惜在学校的机会,这个年纪不论男女都是最相信纯爱的。”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一直到大学毕业也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或者男孩,真的挺多的。” “別听新闻的渲染,新闻学早就不存在了。” “不要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是拜金女和猥琐男,没有自己的判断,这辈子就算是完蛋了。” “不过我觉得你首先要认清楚,你恋爱的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想谈恋爱而谈恋爱。 还是因为想有个免费的女人用而谈恋爱。 或者是因为遇到了她小鹿乱撞坠入爱河了。” 项助理咽了咽口水。 “大兄弟,你说话也太糙了。” 陆星笑了一声,懒懒地说道。 “如果是前两种情况,那就记住一句话......” “丑的照杀。” “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 “那你就只能等待了,没人知道真爱何时降临。” 项助理挠挠头,特別想多问陆星一点,总觉得机会难得,可是他又想不到要问什么。 死嘴,快问啊! 想了想,项助理开口问道。 “如果是前两种怎么相处,如果是后一种怎么相处?” 陆星无聊的捏著茶盖掀起又放下,掀起又放下,最后说道。 “只想玩玩的话,就跟不同的人做同一件事。” “想跟真爱的话,就跟同一个人做不同的事。” 项助理若有所思。 滴—— 消息提示的声音响起。 陆星点开手机,收到了宋教授发过来的消息。 非常言简意賅。 【宋教授】:上车。 【陆星】:好的。 陆星站起身套了个格子外套,想了想,又回头去给宋教授拿了一件薄外套。 虽然在冷天气里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一边冻到发颤还一脸无所谓的把外套搭在女生肩头会触动人心。 但是在考前,陆星觉得他还是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健康。 对了,要注意,必须要让女生看出来其实你也很冷。 现在都流行做好事必须留名了。 我不冷所以才给你了一件外套,跟我特別冷但是还是要给你一件外套,这程度不一样。 ...... 出了大门。 一辆黑色迈巴赫静静地停在门口,车身如同一头蛰伏的黑豹,沉稳而奢华。 主驾驶位的车窗降下,露出宋教授那张精致冷艷的脸。 有的时候,看到宋教授的脸,陆星时常会怀疑一件事。 会不会宋教授她那个跑路的爸其实是个混血? 不然的话,宋教授的面部骨骼怎么会长得有点混血感,可是又不多。 今天宋教授难得没有放任自己的一头长捲髮,而是全部束到了脑后,鼻樑上架了副无框眼镜,一脸高智精英的样子。 “上车。” “好的。” 陆星麻溜的坐到了副驾驶。 老板都开车了,他要是坐到后面,那就更衬得老板跟个司机似的。 “吃饭了吗?” 宋君竹启动车子,开始了自己以前最討厌的无营养无意义的问话。 果然。 人总是会变成自己最討厌的人。 陆星系好安全带,乖巧的把手放在腿上。 这时候千万別玩手机啊! 还得时不时的帮著客户骂路上抢道的人呢。 不然的话客户第一个骂的是抢道的人,第二个骂的就是车上的你了。 “吃早饭了,吃了很多,项助理说下次得用巧克力做盘子,这样省得我舔盘子。” “嗯,我叫人试试。” 宋君竹无声的弯了弯嘴角,打著方向盘都能想出来陆星吃得有多香。 车子匯入主路,驶向了白云观。 ...... ...... ps.我是个很窝囊的人,如果你不送我用爱发电,那我一定会不怎么样你,因为前面说过了,我是个很窝囊的人? ????…… 321 阴天快乐 “天空它像什么,爱情就像什么 几朵云在阴天忘了该往哪儿走......” burmester尽职尽责的播放音乐,把一切烦恼都远远拋在车后。 迈巴赫恍如无人之境的衝锋在宽阔大道上,漆黑流畅的线条仿佛道路的主人,在自家的后园里閒庭信步,看开落。 陆星单手撑著脸,钻进车窗的风揉乱了他的碎发,模糊了他的面容。 今天是个好天气。 阴云密布,凉爽到冷冽的东风吹散了夏季的炎热和湿闷。 如果天气预报准时的话,今夜会有一场倾盆大雨彻底浇灭炙热大地。 对於有些人来说,这场雨意味著可以悠閒的坐在落地窗前岁月静好的赏景。 对於有些人来说,这场雨意味著不用顶著烈阳守在田间地头去灌溉乾枯龟裂的土地。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看著越来越近的目的地,陆星也会好奇。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宋教授还信点道教呢。 不过也正常。 科学跟神学並不相悖。 就像是牛顿总结了物体运动的三个基本定律,推动了科学的发展。 但是这並不影响牛顿本人就是个神学家,一生致力於研究他的神。 宋教授最近绝对是下苦功学了不少的东西。 除了给他灌补药之外,居然还懂搞氛围感了。 这小车一开,这小风一吹,这小曲一放。 真別说,还挺有感觉的! 看来天才確实是天才。 宋教授的悟性,可比李大春那送人女孩粉色美乐蒂哑铃的人强多了。 想到李大春,陆星就头疼的揉了揉鼻樑。 哎。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追到了没有。 “到了。” 宋君竹停好车子,熄火。 陆星下车,绕过车尾走到主驾驶替宋教授打开了车门,手贴心的扶在车顶上。 因为来的是道观,所以宋教授穿的相当保守,陆星也同样。 既然来了还是得守人家的规矩。 车门闭合。 陆星和宋教授站在道观门口。 陆星抬头望去。 这里是道教全真龙门派祖庭,牌匾悬掛著白云观的大名,鼻间则是淡淡的燃香味。 虽然不是休息日,可在西侧售票处排队购票的人数並不减少。 近年来,佛寺和道观比起来是个做白日梦的地方,更像是个心灵抚慰的场所。 神明高高在上俯瞰人间,静静地低头看著跪在面前的芸芸眾生。 而人心里那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话也能有个地方去说了。 求钱求名求利求妻求子求健康求暴富求不劳而获求天降横財。 所有会被说不思进取的,混吃等死的,躺平废物的那些愿望,都在大殿里诉说。 即使知道神明可能不会俯身倾听眾生疾苦。 可是有个地方能说出来到底是舒服一点。 不会有嘲笑,不会有讽刺,不会有冷言冷语。 只有塑像神明静静地望著你,不悲不喜。 对於道观和寺庙,陆星其实没有什么特別的感受。 否则那天他就跟著池越衫去山上拜拜了。 不过要是去的话,那就得碰上魏青鱼了,又是头疼。 幸好没去。 虽然嘴上总是念叨著要在財神殿前长跪不起。 可是比起来拜神,陆星更愿意在家里睡一觉。 当然,他並不是抨击任何的信仰,人心里有点信仰挺好的。 毕竟。 未至苦处,不信神佛。 陆星跟著宋君竹进入白云观,他们选择先沿著中轴线参观敬拜,然后再去文昌殿。 陆星很少来这种地方,他连去剧院看个戏都是去赚钱的。 路人熙熙攘攘,爭先恐后的想在香炉最中间插上自己的香,好让自己的祈祷最快直达神仙耳目。 风越大殿,香烛明灭。 吹起香炉中的灰烬消散在空中,还没有被神仙听到的心愿也都消散在风里了。 沿途陆星和宋教授遇到了不少年轻面孔的人,他笑著对宋教授说。 “现在的人在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 “嗯。” 宋君竹弯了弯嘴角,冷穆的气质瞬间融解。 万丈红尘香火中,神明对信徒慈悲一笑。 陆星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神。 妈的,长得这么牛逼,握草! 等等。 这是哪里? 这是道观! 陆星心虚的看了一眼玉皇殿里的神仙塑像。 神仙叔,我给你多上点香。 我刚才真不是故意口出狂言的! 宋君竹诧异的看著陆星又上了三炷香,疑惑道。 “你这是......” “拜拜,多拜拜。” 一路两人经过许多大殿,但最多只是在殿前上了三炷香,並没有进入跪拜。 陆星不信神,宋君竹也不信神。 两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就这么悠悠閒閒的漫步在道观里,看行人匆匆,看行人所求。 忽然间。 陆星看到几个行人举著相机,对著角落里的一只胖橘猫拍拍拍。 那橘猫也挺傲娇的,看愚蠢的人类拍它,那是搭理都懒得搭理,甩著尾巴全当没看见,舒服的吹风。 这瀟洒的劲儿更是引得一眾少女少男直呼可爱。 好像很多寺庙和道观都有这种猫猫狗狗的吉祥物,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成为宠物界顶流呢。 宋君竹停下了脚步驻足旁观。 陆星也停了下来,笑著说道。 “这猫去宠物店洗澡的话,得按一辆超级大肥猫收费。” “你养过猫吗?” 宋君竹转头突然问道。 陆星嘴角的笑容不变,脑海里想到了那只瞳孔是金色的,名字叫做小白的黑猫。 在301的时候,他有时坐在客厅看书,小学姐就坐在地板上,握著小白的两只爪子跳亲子舞。 小学姐这个死二次元励志要把小白训练成可以两只脚走路的天才小猫。 小学姐还揪著他的耳朵,十分严肃的嘱咐说,要是以后小白突然半夜开口说话,问它是人还是猫。 一定叫陆星记得大声说。 小白是个125厘米,白皮肤黑头髮,抱著很软,长著尾巴並且很爱爸爸妈妈的猫耳娘! 小学姐生怕陆星记错了打扰了她心目中完美女儿的化形,还让陆星背了好几遍才放过他。 只是,那都过去了。 於是陆星笑著说道。 “没有。” “我没有养过猫。” “我还要宋教授养呢,哪儿能去养猫啊。” ...... ...... 322 我不信命 “宋教授是最近打算养猫吗?” 听到陆星这么说,虽然宋君竹还是那个没有表情的脸。 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精彩。 她心底对於动物的討厌,和想要在陆星面前表现得有爱心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打架。 沉默片刻,宋君竹艰难的点头。 “嗯,我喜欢养猫。” “那宋教授喜欢什么猫?” 陆星接著问道。 宋君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她真想不出来。 拜宋耀祖所赐,她真的真的很討厌动物。 这就像是你有一个特別特別討厌的人,说他的缺点你可以不吃不喝连说三天三夜。 但是要说他的优点,你就成功的变成了一个哑巴,那是真的说不出来。 又是沉默,宋君竹终於开口。 “......喜欢漂亮的,不臭的,不掉毛的,不乱叫的,不排泄的......” 陆星刚开始听的时候,还觉得挺正常的。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毕竟在他眼中,宋教授就是个绝对的顏控,难看的东西绝对不能进宋教授的家门。 她家连双筷子都得是精心挑选搭配整个风格色调的。 但是后面越听,陆星越想笑。 说到最后宋教授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难得心虚的声音越来越低。 “......大概就这些了。” “我们一会儿可以去商场买个小猫玩偶,完美符合要求!” 陆星兴高采烈的说道。 宋君竹的眼睛亮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其实她特別想问陆星...... 自己这样在他心里是不是特別没有爱心,居然这么不关爱小动物。 “您这要求也太高了吧?这是养猫啊还是养王八啊,还带许愿的?” 陆星还没开口,就有爱心护猫小女生对宋君竹进行了道德谴责。 陆星翻了个白眼,挡在宋教授的面前,冷笑道。 “许不许愿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挺像王八的。” 那女生懵了一下,正想要反击,就听到陆星凑近了她一点。 “你拍橘猫的时候,知道你闺蜜和你男友在你背后牵手了吗?” “一会儿再拍猫的时候记得突然打开自拍模式,说不定有惊喜哦。” 那女生震惊的侧脸盯著陆星的眼睛,难以置信道。 “啊?” “啊!”陆星郑重的点头。 陆星就这么水灵灵的带著宋教授走了,边走边说道。 “其实养宠物这事儿,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都是个人喜好,没什么谁高贵谁就低劣。” “反正我觉得最低劣的是那种养猫养狗凹人设,但是虐猫虐狗的。” 知道自己不喜欢宠物,於是也不隨大流的养宠物,这才是对自己负责,对小生命负责。 看宋教授陷入了思考,陆星继续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瞅著那些网上的宠物博主,有好几个都被爆出来为了博流量,虐猫虐狗来让它们听话的。” “为了自己的私利而隨意的对待一条生命,这才是真的可恶。” 所以。 求求你死心吧宋教授! 我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们发生了什么关係,或者你给我生了个孩子我就对你情根深种了。 良久,两人步行到文昌殿。 宋君竹遥望著殿內的神像,终於开口道。 “你说得对。” 是她昏头了。 她不能这样对待一条生命。 这是在糟践自己,也是在糟践陆星,更是在糟践那个无辜的孩子。 陆星终於鬆了一口气。 宋君竹望著陆星。 “你进去拜拜吧,希望你考试顺利,我去药王殿看看,你拜完来那边找我。” “好。” 直到看到陆星进入了文昌殿里,宋君竹才转身离开。 文昌殿內。 陆星跪在蒲团上,静静的抬头望著殿內身著官袍,头戴官帽,面容和蔼的神祗。 这是文昌帝君,在传统文化中被视为掌管文运功名之神。 身旁的蒲团不断有人来人去,不断有人三跪九叩,有母亲忧虑孩子学业的,有自己来求考研上岸的。 上岸上岸。 人的一生是泡在水里吗。 怎么一直都要上岸。 陆星静静的跪坐在那里,不拜,也不祈愿。 人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小的时候陆星在课间总是听同学討论昨天晚上星空卫视放了什么动画,少儿频道放了什么动画,他只能呆呆的坐著翻课本,心里想著要是能有条件看电视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跟同学有可以聊天的话题,这样他就有朋友了。 於是在庙会那一天,他跑去村头香火呛到叫人掉眼泪的庙里,混在人群中磕了三个头。 当时庙里一共三个蒲团,他就厚著脸皮跪在了最中间的蒲团上。 旁边两个人都有三炷粗粗的香,可以许三个愿望,但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愿望,於是他心里悄悄的想,可不可以借左边的人半柱香,借右边的人半柱香,这样他就可以许一个愿望了。 也许是他没有买香,所以那个小石头做的神像也不愿意听他的愿望,没人愿意听他说话。 小时候他总是求这求那的,胡思乱想,祈望天神踏碎凌霄来拯救他。 但他现在就安静跪在神像面前,却已经变得无话可说,无事可求了。 陆星虽然跪在蒲团上,可是却沉默的抬头跟神像对视,好像两人是在同一条线上。 求你的人总是这样多,你听也听烦了,看也看累了吧。 所以我不求你了,希望你可以休息一下。 再见。 陆星慢慢的起身,不回头的离开大殿。 在殿外有个看著慈眉善目道士平静的望著他,淡淡的开口问道。 “求籤吗?” “不求。” “为什么。” “求籤要钱。” 陆星礼貌的冲道士点了点头,离开了文昌殿,去往宋教授所在的药王殿。 道士呆呆的站在原地,望著陆星离开的背影沉默良久。 他还以为这个年轻人会说出什么特別有哲理的话呢。 结果就这啊? 不远处又来了两个年轻的女孩。 等她们走近之后,道士又问道。 “求籤吗?” “不求。” “为什么。” “我不信命。” 金髮女孩张扬明媚的笑了笑。 ...... ...... 323 新中式择偶 “宋......” 陆星抵达药王殿时,立刻把自己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宋教授站在院子里的一株银杏树下,发尾轻颤,风吹叶落,扬起她的一片衣角。 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捏著手里的东西,望向殿內神像。 宋君竹的身旁站著一个年纪较大的道士。 那个道士正笑著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眉头却染上几抹懒倦,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著。 “你来了。” 宋君竹看到陆星走过来突然来突然来了精神,给旁边的道士嚇得愣了一下。 她原本冷肃的表情瞬间消失,嘴角掛著淡笑,冲陆星招手。 “过来。” 陆星立刻上前,礼貌的向那个老道士点点头,又不好意思的对宋教授说道。 “我不聪明,要文昌帝君多多保佑学业,所以呆的时间有点长。” “没事,多说一点比较诚心。” 宋君竹以前只觉得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烦人的事情。 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人来不来,不知道这段旅程快乐不快乐,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事故发生。 总是有那么多的的可能性,条条大路通不幸。 宋君竹一向秉持时间就是生命的理念,从不浪费时间。 就算张越是她特別好的朋友。 可是当张越叫她等待的时候,她也觉得无尽的烦躁。 但现在。 宋君竹惊奇的发现,在等待陆星的时候,她会有无尽的耐心。 因为她知道,陆星总会来的。 宋君竹更惊奇的发现,她对陆星的包容已经到了可以忍受他带来痛苦的地步 於是宋君竹立刻说道。 “等考试结果出来了,下次我们正好来还愿。” 下次? “好的。” 陆星淡笑点头。 哪里还会有下次呢? 宋君竹指了指身边的老道士,对陆星介绍道。 “这个是余道长。” “余道长好。” 陆星主动打了个招呼,毕竟能跟宋君竹搭上边的都得有点真材实料。 宋君竹並没有打算叫陆星跟余道长促膝长谈的意思。 本来就是她跟陆星的二人世界,插进来一个老道士算什么啊? 要不是她觉得不介绍人给陆星会显得看不起陆星,她早叫人走了。 可能也是看出来了宋君竹脸上大写加黑的两个送客大字。 余道长拒绝当电灯胆,隨便说了个理由就那么仙风道骨的走了。 陆星望著余道长的背影看了看。 宋君竹不想他看,於是走了两步路站到了陆星视线之前,淡淡道。 “我用你的名义添了点香火钱,神仙会保佑你的。” 这种语气。 就像是做了什么好事,然后骄傲的挺起胸膛打算迎接夸奖的小猫。 陆星回头看了看宋教授,突然就笑了。 宋君竹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嘲笑了,於是她的声音恼怒的低了下来。 “你笑什么?” 陆星笑得更开心了。 宋教授的恼怒不是歇斯底里的撒泼,不是气血翻涌的愤怒。 而是带著一些小女孩的撒娇。 咱们宋教授支楞了一辈子,骨头硬得很,从没向谁低过头。 现在副作用来了。 那就是,撒个娇也像是在宣战。 好在陆星听得出来。 於是在宋教授即將恼羞成怒的前一秒,他收敛了笑容,清淡道。 “我笑我跟宋教授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什么?”宋君竹问。 她发誓,今天陆星要是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她一会儿就不带陆星去吃超级大餐了。 回家给他炒菌子! 陆星微微低头跟宋教授对视,笑容满面。 他跟客户一般都有身高差。 比起来叫客户仰头去看他,他更习惯於交谈时俯身去跟客户平视。 陆星语气里带著烂漫,笑著说。 “心有灵犀在,宋教授拜药王的时候记得给我添香火钱。 我拜文昌帝君的时候,也许了愿,想咱们宋教授的科研道路能一路长虹,爭取早日载入教科书。” “去。” 宋君竹觉得她可以看清陆星亮闪闪的眸子了。 於是为了防止心跳爆炸,她伸出指尖点了点陆星的额头,然后用指尖推开了陆星近在咫尺的脑袋。 “昂,我要倒下了!” 陆星像中了子弹一样,学著电影画面,顺著宋教授的力道往后倒。 等再站稳的时候,他就看到宋教授站在银杏树下,双手放在口袋里笑著看他。 剎那间,冰雪消融。 ...... 离开药王殿后,俩人听说这儿还有道医馆,於是麻溜的打算去看看。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 来都来了。 这必须体验一下啊! 等陆星水灵灵掛上號等待的时候,他还不禁感嘆。 嗯,对味儿了! 就这个中医爽! 太喜欢这种感觉了,所有的隱私脉象里全看出来了,就像下水道的老鼠被抓出来在强光下暴晒,好爽好爽,这种被拆穿的感觉太爽了!!! 等待的时间好无聊,陆星百无聊赖的扫视一圈屋里。 生活好无聊,找点乐子看。 屋里排队的还有几对小情侣,不顾场地的在那儿腻歪,那手都摸屁股上了,还旁若无人。 合著把所有人都当成play的一环了? 陆星有时候觉得这群人是表演型人格吧,比起来谈恋爱其实更喜欢让人看到他在谈恋爱。 就像宿舍楼底下抱著狂啃,结果挡著人家回寢室路的是一种人。 嘿嘿,就是你们啦! 陆星从兜里掏出来了几个瓜子,剥开皮把瓜子仁儿递给了宋教授。 “你要做坏事吗?” 宋教授幽幽问道。 陆星转头看她,笑著问道。 “那我做坏事怎么办?” “我会保护你。” 宋君竹霸总上身了,净是说点让人脚趾扣地但是又极有安全感的话。 好不容易看陆星有点开心了,宋君竹也没说什么,默默的咬著瓜子仁看他要做什么。 反正只要她在,不会有人能伤害到陆星的。 陆星苍蝇搓手。 一想到自己要干什么他就想笑。 秉承著寧毁十桩婚,不拆一座庙的理念。 陆星坐在椅子上,笑著对宋教授说道。 “放心吧宋姐,我肯定不肾虚。” 噗—— 听到肾虚两个字,屋里的小情侣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君竹蹙起眉头,不允许有人嘲笑陆星,於是她冷冷的扫视全场,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天老师,一辈子老师。 这buff是真的惊人。 旁边一对小情侣胆子挺大的,看著陆星说道。 “就算是肾虚了,这对象也不能不要了啊。” 陆星靦腆的笑笑,解释道。 “谈对象是要谨慎一点的嘛。” “谨慎?怎么谨慎?难道恋爱之前还要去医院列印个体检报告交给对方吗?” 那对小情侣好笑的问。 陆星一本正经的回答。 “当然是要科学加玄学的搭配一下啊。” “先是带著对象一起去刮彩票,看看这个对象旺不旺你,对你的运气好不好。” “然后再带著来看看中医,看看男孩会不会有肾虚病,女孩会不会有墮胎史,幸福你我他嘛。” “这两点都没有问题的话,就一起去旅游爬山。” “旅游那种会出现各种抓狂意外情况的场景都不暴躁和谐相处,那大概率就真的是一辈子的爱人了。” 陆星笑呵呵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屋子里陷入了死寂当中。 嗯,比刚才宋君竹带来的影响还要巨大。 屋里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几对刚才还在黏黏糊糊的小情侣突然就分开了,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精彩极了。 宋君竹抿著嘴唇强忍著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今晚要吃黑芝麻馅儿的汤圆。 ...... ...... 324 差一点 托陆星这张嘴的福,刚才还在那儿腻腻歪歪的小情侣们全没影了。 有的说要去上厕所的,有的说有点困了要去睡觉的,有的说突然有劲儿了想去村头给大粪挑了,还有个说呆在观里很不舒服喘不过来气要赶紧走的。 哦,那个被余道长教育了,彻底老实了。 於是。 陆星靠著自己的辛苦努力,就这么水灵灵的插上队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只要想走,队就在脚下,怎么都能插! 道医还没搭上陆星的脉搏呢,就好笑的看了陆星好几眼。 他寻思著这什么人啊,张嘴就是毒计,把人都给逗跑了。 等搭上陆星脉搏之后,道医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了起来。 站在陆星旁边的宋君竹心瞬间提了起来,死死的盯著道医的表情。 片刻之后。 那个道医微笑著看著宋君竹,知道她得罪不起,但还是咬牙切齿道。 “踩我脚了。” “......抱歉。” 宋君竹脑袋瞬间宕机,然后立刻优雅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道医的脚跟乌龟的头似的,猛地就缩了回去,长舒一口气。 “他身体怎么样啊?” 宋君竹並不关心道医的脚,立刻询问陆星的身体情况。 她其实一直都想带陆星去做个全方位精细化的体检,可惜没有找到理由。 道医看看陆星,再看看宋君竹,沉默半晌,突然问道。 “有性生活吗?” 屋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陆星汗流浹背,终於体会到了什么叫迴旋鏢。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宋君竹也陷入了沉默,很显然,她也想知道。 良久。 陆星摇头。 “没有。” “那就对了。” 道医慢慢地说道。 “年轻人太放纵不行,但是......太憋得慌也不行。” “堵不如疏啊。” 他说完这话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宋君竹。 陆星:??? 宋君竹:??? 这tm在说什么? 不確定,再看看。 ...... 陆星和宋君竹各提了几副败火的药离开了白云观。 两脸恍惚。 那个道医后来又把了把宋君竹的脉搏,给出了跟陆星同样的评价。 陆星至今都记得屋里其他人看他和宋教授的眼神。 大意就是。 你俩外形看著那么会玩儿,结果搞纯爱就拉拉小手啊? 到最后,那个道医甚至热心的想要塞给陆星一个宣传册子,试图告诉他们俩只是单纯躺在一张床上是不会怀孕的! 从来没有这么尷尬过,真的。 宋君竹同样双目失神,深深的懺悔,这波属於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在陆星的心里,她不会成了什么什么不满的人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君竹就想搜索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大桥什么的。 cos水鬼也比在陆星那丟人强! “呃......” “嗯......” “你先说......” “你先说......” 陆星和宋君竹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 还是陆星率先打破了僵局,主动开口道。 “要下雨了,要不先回去?” “嗯。” 宋君竹落荒而逃一样的快步到了车前,把手里的药像烫手山芋似的丟进了后排。 陆星重复上述操作。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把这件共同丟人的事情给翻过篇来。 宋君竹坐在主驾驶点火。 陆星弱小,可怜又乖巧的坐在副驾驶,摇摇脑袋,试图把那个道医说的奇奇怪怪的话给甩出去。 他生物超好的好吗?!! 这玩意儿还用教吗!!! 难得破防,陆星脚趾扣地,无意间瞟到了后视镜里。 今天是阴天,一层灰濛濛的轻纱铺天盖地的罩在帝都上空,上帝给世界以黑白两色,单调又无趣。 在这种天气下,任何的亮色都足够引人注目。 更何况是那么张扬明媚的金色。 夏夜霜似乎是从白云观里跑出来的,脸颊浮上剧烈奔跑后的红晕。 她的皮肤一向这样,剧烈运动后会变红变粉,吃酒心巧克力会变红变粉,就连生气也会变红变粉。 特別好猜的一个金毛。 夏夜霜用手扶著腰间,站在原地剧烈的喘气,像是跑得太快岔气了。 嗯,估计回去之后嗓子就会像吞刀子似的痛了。 即使这样,夏夜霜还是拼命的站在门口张望,脸上带著焦急的表情。 陆星垂下眼眸,不再去看。 轰隆隆—— 车子的引擎发出低沉狂啸,声势浩大的刺破阴霾浮沉。 “陆星!” 宋教授的迈巴赫搭载6.0升v12双涡轮增压发动机,百公里加速时间不足5秒钟。 这个速度,足够把一切的流言和质疑遥遥拋在车后。 这个速度,也足够把前任爱人的呼喊遥遥拋在车后。 ...... ...... 325 对面不相识 昨夜大风,今日阴天。 目光所至,到处都是灰头土脸。 艷红尾灯如急行野兽,逃亡似的隱没在茫茫灰色中。 不见踪影。 夏夜霜跑下台阶,狼狈的追了两步,然后眼睁睁的看著迈巴赫离去。 岔气的肋骨伴隨著每一次呼吸阵痛,像有只手在撕扯她的神经脉络。 夏夜霜已经感受到自己跑到发软的双腿。 可是她也不肯坐在地上,那样太狼狈。 於是她单手撑在墙壁上望著迈巴赫离开的方向。 金髮散落在胸口,却黯淡无光。 夏夜霜慢慢的调整著呼吸,肋骨处的岔气慢慢缓和了下来。 她嘴角扯出自嘲的笑容。 差一点。 差一点。 又是差一点。 她跟陆星,好像总是差一点。 原本夏夜霜还並不確定那辆迈巴赫里坐的是不是陆星。 可是。 当她叫了陆星的名字,那辆迈巴赫突然疾驰而出的时候。 她確定了。 陆星就在那辆迈巴赫里。 夏夜霜无力的低垂著头,金色的髮丝落在她的脸侧,喃喃自语。 “怎么总是......差一点呢?” 为什么呢? 她小时候傻傻的,是个女孩,还没有妈妈,这是標准的豪门弃子配置。 於是所有人都认为她不重要。 夏老头不断的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也进一步的验证了这个传言。 那些女人当然也觉得她不重要,便开始得寸进尺的侵占她的空间。 那些女人会在夏老头的面前表现的对她无微不至。 可是当夏老头走了之后,那些女人就不再搭理她。 刚开始夏夜霜觉得无所谓,她也不懂,她不在意那些人。 可是当那些女人以女主人自居,並且开始侵占妈妈的空间时。 她愤怒了。 夏夜霜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好,记忆力不够。 可她记得很清晰的是。 有个小白类型的女人私自进了妈妈的房间,拿起了妈妈留下的那块手錶。 夏夜霜至今记得那个小白眼底对那块手錶的喜欢,以及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 当看到她像个呲牙的小狗似的衝进来之后,那个小白手一松,手錶落地,磕掉好几颗钻。 夏夜霜清晰的记得。 那个小白看到她衝进来並不惊慌,反而还故作惊讶,用无辜的语气轻飘飘的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 夏夜霜沉默的看著地面上被磕坏的那块手錶。 那个小白是仗著夏老头对她的喜欢而有恃无恐。 况且。 她自认为自己都要成为夏家的女主人了,一个亡妻的女儿有什么可怕的? 夏夜霜並不在意那几颗钻,可手錶是妈妈留下的东西。 於是。 她拿起水果刀,捅了那个女人。 很可惜,她那个时候年纪太小力量不够。 虽然本意是想要捅死那个人,但只是给人割了一个轻飘飘的小口子。 这件事是她最后悔的事情。 於是除了学音乐之外,她开始了力量训练,学了很多的招式。 夏老头当时越来越觉得她长歪了,逃避了很长时间,也不敢管她。 她也並不在乎。 夏武不靠谱,那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妈妈留下的东西。 后来她学会了用暴力保护自己,她就很少再有那么无力的时刻了。 可是现在。 熟悉的无力感捲土重来。 望著已经消失不见的迈巴赫尾灯,夏夜霜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手錶落地那天。 其实学校里的传言是真的。 她真的会跟人打架,她真的很暴力,她真的是个坏人。 “霜霜!” 赵页页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天杀的! 她就不该提议去逛逛道医馆! 刚才夏夜霜把脉的时候,她突然看到那个道医桌子上记录病人名字的本子上,就写著陆星两个大字。 妈的。 这俩字儿简直,简直就是夏夜霜的兴奋剂! 夏夜霜跟突然发癲了似的,噌得一下就蹦了起来。 一脚踩在了人家道医的鞋上,给人踩得面目狰狞的! 结果夏夜霜这货踩到人家也不道歉,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赵页页还卑微的给人道医道歉了好久。 “娘嘞!我真是欠你的!” 赵页页扶著膝盖靠著墙站到了夏夜霜的旁边,嗓子跟吞刀片似的。 恨这个世界。 恨你们这群神经病。 “不是,那陆星到底是有什么好的?他不就是有张好脸,嘴上会说点话吗?” 赵页页是真的生气了,简直恨铁不成钢。 她陪著夏夜霜跑了这么多的地方,这人嘴上说放下了,结果心里还想著陆星呢。 別以为她不知道。 陆星那货不知道在搞什么办公室,跟博物馆合作的文创產品那夏夜霜是天南地北的跑去收集。 而且每到一个地方,夏夜霜都会悄悄的买一个当地的特色商品,还专门买了个柜子放。 靠! 她都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 赵页页就跟豆瓣劝分小组的成员似的,苦口婆心的说道。 “霜霜。” “你说陆星这样的人周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到底为什么非得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要我说,你就是没有见过好的,今天我请客,我带你去帝都最好的会所!” “你跟陆星才认识多久啊?我给你点八个男模,我让你看看什么叫乐不思蜀!” 赵页页是真烦了,要是陆星对夏夜霜有点回应,她也不至於这么气。 可是每次夏夜霜见到陆星,都是眼睛肿肿的。 她看著也心疼啊! 夏夜霜不知道怎么回答,低著头闷闷的说道。 “其实我们认识很久了。” 赵页页愣了一下。 夏夜霜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 “高一开学前的暑假,我跟夏老头打架离家出走。” “那天我气得暴走了六万步,一直走到深夜,最后没劲了就蹲在路边树底下。” “然后我凌晨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背著包咬著麵包路过。” “然后他在我面前停下来了。” 赵页页懵懵的听著,然后突然问道:“他给你吃的了?” “没有。” 夏夜霜摇头,盯著地面的砖石。 “他还没开口,我就跟他说不加微信。” “结果他叫我挪挪,他要餵猫。” 赵页页没绷住笑了一下。 夏夜霜也笑了。 “他从包里掏出来了几根火腿肠和两个麵包餵猫,特別便宜,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 “他餵完猫站起来拍拍手就打算走了,全程不超过六分钟。” “在走之前,他突然丟我怀里了一根火腿肠和一块麵包然后走了。” “我生气的说我不是流浪小猫!” “然后他边走边摆了摆手,说: 你虽然不是个流浪小猫,但是个偷偷在树底下哭的流浪小人儿,也需要关爱。” 赵页页沉默了。 这人確实有点东西啊...... 夏夜霜捂著额头,金色髮丝吹落在身前,她低声道。 “可开学之后他根本不记得我。” 赵页页不说话了。 她知道夏夜霜是个小傲娇,肯定是想要陆星记得她的。 不过也正常。 那个时候夏夜霜暴走六万步,又狼狈又好笑,浑身汗津津的跟个流浪汉似的,还在晚上戴了个帽子。 任谁也认不出来在学校里那个带刺儿的红玫瑰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夏夜霜低低地说道。 “我主动跟他说话,他根本不记得我,满嘴都念叨著魏青鱼魏青鱼魏青鱼。” “我每半个月就会晃到他面前跟他说话,可他不爱听我说话,我气死了,每次都说再也不理他了,但是半个月后就又晃到他面前说话。” “我那个时候只觉得他喜欢魏青鱼,我又那么討厌魏青鱼,於是乾脆也顺带討厌他了。” “可是我没想到他跟魏青鱼也是合约。” “你知道他跟我提签合约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我以为我们的缘分到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 签合约却是进一步给她推进了深渊。 夏夜霜终於弯下腰蹲在地上,抱著膝盖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道。 “是不是如果我比魏青鱼早一点跟陆星签合约,事情就不会这样了呢?”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差一点呢?” ...... ...... 326 《第一章 回国》 下雨了。 陆星沉默的盯著挡风玻璃。 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车玻璃上,又化为水滴,成股落下。 夏天是个很神奇的季节。 阴晴不定的天气可能上一秒还酷暑难耐,下一秒就老天开眼下一场倾盆暴雨。 所以陆星的包里常备一把防晒和防雨两用的摺叠雨伞。 用不上就用不上,要是用上了,那可就加大分。 下雨天很適合睡觉,他考试完要睡够三天三夜。 陆星漫无目的的想。 小金毛这人总是天南地北的跑,没想到跟他倒是跟的挺准的。 跟装了定位器似的,总是能精准的逮到他,想想还怪嚇人嘞! 要不是他相信小金毛没有本事在宋教授车上装定位器,他说不定还真的得去检查一下。 这算什么? 缘分? 已经到头的缘分,只能算有缘无分吧? 想到这里,陆星扬起嘴角,带著庆幸的说道。 “幸好我们回来的早,不然就要被淋到了,看来神仙真的保佑我们了!” “嗯。” 宋君竹目视前方,迈巴赫破开雨幕,一往无前。 宋君竹的手指点在方向盘上,平淡的说道。 “一会儿雨下大了不方便,今天不出去吃了,叫家里厨子做饭,我们在家吃。” 她听到那句陆星了。 可是陆星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还能兴高采烈的跟她聊一会儿吃什么对身体好,说要好好的遵守那个道医的医嘱。 宋君竹单手扶著方向盘,左手按了按太阳穴。 她想问陆星的问题真的很多很多,可是却一句话都没有办法问出来。 结束合约真可怕啊。 像陆星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这么好的人,就会瞬间变成另一个人,面无表情的把你在他世界里的痕跡全部抹掉。 从此你的死活与他无干。 可是明明前一天他还是看你稍微咳嗽了一声就会紧张的要命的人。 宋君竹只觉得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温灵秀那个女人的话突然迴荡在了她的脑海里,顿时让她握紧方向盘,咬紧牙关。 未来的自己? 宋君竹焦虑到已经快要超速了。 她想要立刻带著陆星回家,立刻把陆星放在只有两个人的家里。 只有她和陆星两个人,陆星不会离开她,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道观真的白去了。 宋君竹不得不承认,她静心了可能只有半小时,又迅速的被打回了原状。 各种混乱的想法在脑海里交织。 宋君竹漫无目的的想。 那个地下室有六百平,很漂亮很舒服的,有豪华的臥室,宽阔的客厅,还有电影院,篮球场,棋牌区,手办房,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 她真的不想这样的。 宋君竹现在很矛盾。 她想让陆星变好,可是如果代价是离开她的话,她就又不捨得了。 为什么不能屈服一下? 为什么不能留在她的身边呢? 宋君竹踩死了油门,彻底超速。 漆黑的迈巴赫飞速行驶在大道上,破开雨幕,扬起两侧雨水。 原本的开车时间被硬生生缩短了三分之一。 等陆星死死捏著安全带鬆一口气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陆星僵硬的转头,然后对著宋教授竖大拇指。 “我看宋教授你在赛车上也是颇有建树,真是文武双全啊!” 宋君竹愣了一下,突然想到。 哦对,忘了修个地下赛道给陆星玩儿了。 ...... 6月6日,多云。 早上七点钟。 一架私人飞机跃向三万英尺高空,飞往海城。 宋君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望向了窗外的云层。 原本她派了人照顾陆星的,她想著考试结束再来接他。 可是宋君竹还是不放心。 她焦虑到一刻也不想跟陆星分开。 温灵秀不愧是谈生意的,知道怎么以最小的代价在人的心里造成巨大阴影。 项助理缩在小小的角落里,心里暗暗祈祷自己的富婆什么时候能出现啊! 九点钟。 飞机准时落地,陆星终於回来了。 下了飞机,陆星握紧双拳,狠狠地说道。 “第一章,回国!” ...... ...... 327 给我写笑了 “我重生了!” “上一世,同学骂我,老师欺我,学校辱我!” “这一世,我一定要夺回属於我的一切!” 陆星双手握拳,一本正经的念出了自己刚才看手机,但是一不小心点到开屏gg就立刻转跳到小说gg的推广词。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会有那么快的网速! 平时在手机里看点正经东西,那网速比他七舅姥爷走路还慢。 结果tm的转跳gg倒是快到一转一个不吱声,根本反应不过来! 回头网速慢点不开淘宝啥的,直接隨便点开个软体的开屏gg。 一键转跳,快得要死! 这种小妙招,陆星一般都不告诉別人。 “谁欺负你了?” 宋君竹迈著两条大长腿悠悠走到陆星的身边。 她没听清陆星全部的话,就听见这小子嘰里咕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玩意儿,好像有人欺负他。 “呃!”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被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嚇一跳,陆星猛地惊了一下,差点跌倒。 不过他还是凭藉著自己的超高身体素质稳稳的脚踏实地。 如果这是在体操赛场,他还能完美的来一个四面八方的谢幕礼。 隨后,陆星就看到宋教授失望的看著他。 陆星:??? “呃......” 陆星灵光一闪,左脚右脚一个慢动作,即將再次跌倒。 “哎呀,我摔倒了。” “別怕。” 宋君竹两条长腿往前一迈,眼疾手快的搂住了陆星的腰,低头深沉的说道。 “你没事吧。” 黑色的长捲髮落在陆星的脸上,感觉有点痒痒的,但是好像不能挠哈,有点煞风景啊。 於是陆星努力憋住,不让自己说出那句经典的溜溜梅台词。 噗—— 比陆星更先憋不住的是跟在后面的项助理。 项助理瞅著这俩人的造型...... 这造型挺別致啊! 整成电视剧那得男女主角放大转圈慢镜头,然后满场撒粉色瓣,最后两人深情一吻,喜提八百个热搜。 宋君竹愣了一下,情绪被打断了,立刻回头瞪了一眼项助理。 项助理缩了缩脖子。 “您继续,您继续。” 他发誓要漆黑转乌漆麻黑! 宋君竹又瞪了项助理一眼,最后鬆开了陆星。 继续什么啊,气氛都没了! 她怀疑项助理故意的吧,就是看不惯她跟陆星挨得近,这人铁定暗恋陆星。 毕竟陆星都摸过项向的屁股了。 宋君竹一想到这事儿就更焦虑了,她怎么没赶上呢? 陆星也好不到哪儿去。 从宋教授的怀里出去之后,他就一直在想。 不是,这tm哪儿出问题了? 老天爷这给他干哪儿去了? 我这么大的一个冷傲浓顏高智大长腿女教授呢? 怎么成霸道总裁了? 不行。 他必须得控制一下了。 这人设都tm的天崩地裂了! ...... 直到车子抵达公馆,陆星还在思索这件事。 这海城的风水是有点说法的。 怎么刚下飞机,就给他这么大个宋教授整成霸道总裁了? 到底哪儿出问题了啊?! 而这个疑问。 在看到宋教授的箱子之后,得到了解答。 陆星沉默的看著几本严肃的心理书籍中间夹杂著的...... 两本封面绿绿的言情小说。 《夫人带球跑?顾爷请自重!》 《傲世邪王的全能小娇妻》 陆星沉默许久,心情复杂。 最后他缓缓的伸出右手,掐住了自己的人中。 尼玛的。 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王珍珍2.0? 谁啊! 他妈的谁干的啊! 陆星在坐飞机的时候,看到宋教授优雅的喝著咖啡,然后表情严肃的低头看书。 他还寻思著宋教授这看的什么科研书籍呢。 这种学习精神太燃了,虽然不知道在燃什么,但是先燃了再说! 不愧是科学家! 激励的他又多做了好几道题。 结果整这套是吧? “呃......” 在听到脚步声快速的上楼之后,陆星迅速的合上箱子,拉上拉链。 若无其事的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然后他又走向了箱子。 咔嚓。 房门打开。 宋君竹几乎是衝进来的。 在看到陆星正打算打开箱子的时候,她猛地鬆了一口气。 “別动。” “哦。” 陆星无辜的回头看了宋教授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发挥超绝演技,不好意思的说。 “我想给你收拾收拾箱子。” 宋君竹站到了箱子和陆星的中间,僵硬的弯了弯嘴角,紧张到声音都有点发冷了。 “你去做自己的事情,这种事有人来干。” 咔嚓。 房门开合。 等看到陆星真的离开了房间之后,宋君竹猛然鬆了一口气。 虽然她在陆星面前已经被看透了,但是她觉得还是要守护一下自己的底线的。 她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在箱子里藏小孩看的言情小说。 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宋君竹转身打开箱子,从里面掏出来那两本绿绿的言情小说。 “放哪儿啊,放哪儿啊。” 宋君竹焦虑的在屋里转圈,偌大的房间,她愣是找不到一个能藏好这两本书的地方。 “都怪张越!” 宋君竹没想到把书藏哪儿,最后开始指责他人了。 张越说她只是看心理学的书籍完全不够,要真切的去体会一下人间的感情。 於是。 张越送她了很多本的言情小说。 这玩意儿在宋君竹的学生时代就跟垃圾纸似的,她是一眼都没看过。 可是现在。 为了多体会一下感情,她真的开始看了。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张越个人的爱好啊。 张越给她送的书全都是那种书,就是对老婆不好的,然后老婆跑了之后就后悔了,最后去追回了老婆。 全都是这种书! 宋君竹简直是越看越焦虑,总感觉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这一不小心就带入了,整个人说话都不对劲了。 等把那两本小说藏到她收纳內衣的格子里之后,宋君竹终於下楼了。 那简直是绝佳的地方! 因为陆星肯定不会翻她的內衣柜,所以就不会被陆星发现。 但是如果陆星真的去翻她的內衣柜了...... 那太好了! 她也不用这么焦虑了,说明陆星喜欢她了啊! ...... ...... 328 恶语伤人六月寒 叮—— 电梯下行。 滴—— 宋君竹迈出电梯时,收到了一条陌生號码发的信息。 “垃圾简讯发到我这儿了?” 她站在原地,点开了信息。 当看到落款的名字时,宋君竹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彭明海。 在信息里,彭明海措辞彬彬有礼的邀请她去吃一顿饭。 呵呵。 宋君竹嗤笑一声,不屑道。 “还真是垃圾简讯。” 这消息真是够灵通的啊。 她和陆星刚落地海城多久了,这信息就发过来了。 况且。 宋君竹扫了一眼彭明海发过来的地址,是一家很少人知道的私房菜。 味道不错,私密性好,不过更胜在离公馆不远。 真有意思。 宋君竹冷笑一声,特地的选在这个吃饭的地点,不就是想告诉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我知道你住所的地址吗? 而且明天陆星就要考试了,彭明海在这个时间点发这种消息,意味也太明显了。 有的时候宋君竹是真的烦这些人,传达个信息还得解读好几层。 神经病。 宋君竹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忠实拥躉,她不允许有人破坏陆星的考试。 於是她低头看了一眼腕錶。 银白色镶钻的腕錶硬是被她的气质压了下去,闪闪发亮的钻像是阳光折射在冰山上发出的清冷光芒,彻底隔绝了俗气两个字。 十点半。 现在是十点半。 宋君竹瞅了一眼在客厅里写题的陆星,嘱咐了一句。 “我去见个人,有阿姨来做饭。” 想了想,宋君竹迈著两条长腿走到了陆星的旁边,点了点他的脑袋。 “十二点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直接吃饭,不要等我听见没?” “知道了知道了。” 陆星隨著宋教授的手上动作一晃一晃著脑袋,跟不倒翁似的。 宋君竹笑了一声,出门前又不放心,她扫了一眼项助理,叮嘱道。 “项向,你照顾好陆星。” “好的宋教授。” 项助理立刻起身立正,就差给人敬个礼了。 直到一辆黑色路虎驶离公馆,项向才八卦的坐到了陆星的对面,好奇的问道。 “你说今天宋教授为啥开这辆车,这车不符合她的审美啊。” “撞人方便吧。” 陆星头也不抬,面无表情的翻了一页卷子。 撞人方便? 项向来了兴趣,他觉得陆星跟宋教授简直就是什么锅对什么盖。 別说宋教授单方面对陆星偏执了,他瞅著陆星对宋教授好像也挺了解的啊。 “你说宋教授出去干嘛了?她见谁了?” 陆星抬头盯著项助理,扯了扯嘴角阴阴的笑道。 “你知道你的人生为什么不幸福吗?” “为什么?”项助理挠头。 “因为你忘了八个字。” “哪八个字?” “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粗鄙!”项助理瞬间破防。 “脏话说出来嘴巴才干净,咽下去那心都脏了。” 陆星说完,继续低头看卷子。 几分钟后。 陆星突然抬头问项助理。 “你能调动多少保鏢啊?” ...... 黑色的路虎行驶在大道上。 宋君竹最近特別爱开那辆g63,撞人贼方便,看著也很唬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把车子给弄回海城。 现在买一辆也来不及了,就只能开辆路虎凑合凑合了。 车子顺畅的滑到私房菜的门口。 门口早就有人等候。 宋君竹丝毫不惧的下了车,她没有带任何的保鏢什么的。 因为她打心眼里看不起彭明溪。 就凭这么久了她在研究院的项目照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就知道彭明溪翻不出什么浪了。 是。 彭家是无脑宠彭明溪那个巨婴,但是现在看来好歹还是有点底线的。 侍者引著她穿越仿古亭台水榭,到了一间透著古朴意味的包厢门口。 门口站著六个保鏢,全都是一身的腱子肉。 其中一个手里拿著托盘,意思很明显,要交手机。 “有病。” 宋君竹懒得多说,转身就走。 她是来谈事儿的,不是来受下马威的,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下一秒。 两扇包厢门拉开。 彭明海坐在中式椅子上,身后打通的墙壁,可以远望天际。 他慢慢的斟一杯茶。 “宋教授,请进。” “装逼。” 宋君竹自从跟在陆星旁边久了,说的话也越来越粗俗了,满嘴的烂梗满天飞。 取其精华,组成糟粕。 彭明海听到这清晰的两个字,手上的动作一顿,笑不出来了。 他一笑不出来,宋君竹就笑得出来了。 宋君竹懒得搭理这包厢里的地面有多贵有多贵。 她直接穿著高跟鞋踩了上去,淡然的坐到彭明海的对面。 “有事儿说。” 彭明海哽住了,他设计的出场造型全被毁坏了。 不是说宋君竹是个冷傲的性格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粗鄙无赖啊? 彭明海调整了心情,笑著说道。 “宋教授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只是简单的来聊一聊。” “其实我很崇拜宋教授的。” 崇拜? 宋教授蹙起眉头。 “你想当女的?” 彭明海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是崇拜宋教授学霸嘛,毕竟我从小学习都不是长处。” “学霸有什么崇拜的,学歷只能筛选掉学渣,又不能筛选掉人渣。” “就像总有人崇拜世家子弟,说什么他们世代传承,修养好人品好智商高情商高。” 宋君竹指尖轻点在桌子上,她扫视著面前的彭明海笑了一声,嘲讽意味溢於言表,然后一字一句道。 “我看也不尽然。” 彭明海彻底被整沉默了。 不是姐们儿。 怎么就不尽然了?! 我才说了几个字啊,你就直接开地图炮把我给贬低的一文不值了? 而且! 你能不能不要看了我之后才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啊! 知不知道什么叫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啊? 说好的寡言冷傲呢。 这嘴怎么就成了管制刀具呢?! 彭明海深吸一口气,露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没关係宋教授。” “我们来谈谈陆星的事情。” ...... ...... 329 打出真伤 寂静—— 从彭明海说出这句话开始,对面的宋君竹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彭明海抬头看著宋君竹。 以前网上流传过一句话。 当一个人美到极致时,所有目光都会落在她的脸上,进而忽视她的穿搭饰品。 当问你,她穿什么顏色衣服时,你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因为全都看脸去了。 宋君竹很美,美到即使她戴了任何夸张的耳饰,穿了任何夸张的衣服。 你也只记得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可是彭明海很討厌宋君竹。 比起宋君竹冷傲精致的脸,宋君竹隨时看不起人的眼神更让彭明海觉得压迫。 彭明海很討厌这样的眼神。 在宋君竹嘲讽的眼神之下,他明明衣冠楚楚,却好像垃圾场等待回收的废物。 他刚才並没有撒谎,他在学生时代的学习確实很一般。 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同学和老师都会安慰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又不是要靠著考试逆天改命的人。 可是彭明海看得到那些人安慰他之后,隱藏在眼底里的嘲笑。 笑他这么好的出身,这么好的血统,却是个智商这么一般的东西。 就连那些老师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老师们很多都是背景一般,但是学歷智商极高,然后考进学校里教书的。 依託学歷和智商,那些老师们心里是有自己的小优越感的。 毕竟。 身份背景和家庭条件是外部环境给的,可是智商却是人类天生的。 那些老师们在心里笑话他。 笑话他要不是有这样的家世背景,这种成绩早吃不上饭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学生时代彭明海对於这种眼神极其敏感。 他想要发怒,可是每个人都在安慰他,好言好语的劝说他。 他能怪谁? 怪那些虚无縹緲没有证据的眼神吗? 还是要把那些同学和老师的心挖出来看看他们的真实想法? 谁都怪不了。 只能怪自己不好。 於是脱离上学之后,他只觉得解脱了,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之后他结婚,找妻子的要求从不苛求多好多好的条件。 他只要大和抚子式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妻子。 彭明海已经顺心很多年了。 社会上的人比学校里的人更会演。 大部分人因为他的家世尊敬他,少部分人即使看不起他,也要忍在心里,然后对他微笑。 他觉得自己早就不在乎这件事了。 可是。 高智商,高学歷,老师职业。 当面对宋君竹的时候,这三个buff一叠。 那种来自老师血脉里隱晦的嘲讽的感觉又一次回来了。 只不过。 这次不同的是,以前的老师不敢当面嘲讽他,而宋君竹却直接嘲讽出来了。 多少次彭明海做噩梦的场景,就这么成真了。 於是他想走。 彭明海低头抿了一口茶,压下来心里的慌乱。 可是他要替妹妹处理好陆星的事情。 他能为妹妹做很多的事情。 他不是废物,有人需要他。 “宋教授,我们来聊聊陆星的事情。” 彭明海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时候,宋君竹终於开口了。 “你是陆星亲爹?” 啊? 彭明海愣了一下,摇头。 “不是。” “那你凭什么来跟我谈陆星的事情,你是有他的所有权吗?” 宋君竹嗤笑一声,完全靠在椅子上,用看垃圾似的眼神看著彭明海。 “你真是领导当久了,觉得所有人都要由你支配?” “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 又来了,又来了。 彭明海深吸一口气,勉强不让自己太过於失態。 他是真討厌宋君竹这样的女人! 跟一把刀似的,隨时都能直戳你的心臟。 戳心窝子就算了,她还能悠閒的转动刀柄,把你的心臟搅得血肉模糊! 彭明海笑不出来了,面无表情道。 “我以为宋教授你来赴约,是已经跟我达成这个基础共识的。” “谁跟你共识?” 宋君竹双手环抱,冷冷地盯著彭明海。 “我来是要当面告诉你,我的態度是什么。” 態度? 彭明海盯著宋君竹。 他只从彭明溪那里听到宋君竹很喜欢陆星,但是他並不知道喜欢到了哪个地步。 他要跟宋君竹聊聊陆星的事情,宋君竹赴约了。 这不就是代表在宋君竹眼里,她还是在陆星之上的支配者吗? 只要抱著这种態度,那就还可以谈。 这个世界上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只有没有足够的利益。 这是彭明海的人生信条。 但现在听到宋君竹的话,彭明海突然觉得的大事不妙。 “你的態度是什么?” “我的態度是,只要我一天没死,陆星的事儿我管一辈子。” 宋君竹同样看著彭明海,丝毫不惧。 “这两天他考试,你和你妹妹別来找茬。” “当然,你们来找茬也没什么大作用,他考不了试我送他去留学就是了。” “他每天那么忙还知道学习,我让他去考试,只是不想他留下什么遗憾。” 彭明海说不出来话了。 他以为宋君竹肯来,至少是愿意跟他好好说说陆星的分配权的。 要是宋君竹不同意的话,根本没有必要来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 宋君竹亲自来,只是为了当面告诉他,她的態度是什么,有多坚决。 也是为了当面警告他,不要在陆星考试的期间搞任何事情。 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值得宋君竹单刀赴会。 彭明海又喝了一杯茶。 双方对於谈判的基础条件都產生了巨大的分歧,这话根本聊不下去了。 良久,彭明海才说道。 “我以为你们这些高知人群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宋君竹自己是清楚跟彭家作对的后果的,她绝对占不到任何便宜。 可她还是做了,还这么强硬。 一个男人而已。 “何必呢?” 彭明海此时此刻终於意识到一件事。 他面前坐的不是冷傲高知的宋大教授,而是陷入爱情的普通女人。 宋君竹笑了一声。 对啊。 何必呢? 可是没有感情的甜蜜和苦涩的话,人生这条路未免也太漫长和无聊了。 彭明海给宋君竹倒了一杯茶,慢慢的说道。 “我妹妹真的时间不多了。” “你给我半个月,我找人专门训练学习陆星的生活习惯和性格举止。” “训练好了给他们整容成陆星的样子送到你身边。” “只借陆星一个月,只要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就把人送回你身边。” “从此彭家所有的便利都为你敞开,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 “你读过很多的书,人是要懂得在合適的时机选择正確的道路的。” “况且我这里只借陆星一个月而已。” “或者你要是看腻了陆星这张脸,还可以叫他们整成更好看的样子。” “完美版陆星,你一定喜欢。” 宋君竹盯著木质茶桌上端放著的小白瓷杯子,淡淡道。 “他不是最漂亮品质最好的石子,但他的那些稜角和缺口,也都是被我珍藏的理由。” “你滚吧。” ...... ...... 330 补药啊! “宋教授,你应该懂適可而止的道理。” “你回头看看,你身后有人吗?” “你出了事情,你的家人是会坚定的站在你的身后,还是会立刻捅你一刀?” 彭明海这些年过的太顺心了。 就算是妹妹给他惹麻烦,他短暂的头疼之后,最后也会完美解决。 可是现在面对宋君竹,他彻底恼怒了。 他几乎是失態到尖酸刻薄的去攻击宋君竹。 宋君竹嗤笑一声,毫不在意的笑道。 “你是因为我冒犯了你而愤怒,还是因为你解决不了你妹妹的事情而愤怒?” 彭明海怔住。 宋君竹懒得等他,继续说道。 “我最近看了很多的心理书籍,书上描述了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家世赋予了某个人盔甲,於是所有人以为他威风凛凛。”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躲在盔甲里的他,还是一个虚弱无能的废物。” “他很享受替別人解决问题时候的感觉。” “因为利用这副盔甲替亲人解决问题,他就好像不是虚弱无能的废物了。” 宋君竹说著说著突然思绪就豁达了。 她说怎么在碰到彭明溪的第二天早上陆星放了这本书籍放在床头看呢。 陆星明明知道她一定会看的! 合著是故意的啊? 也是。 陆星好歹跟彭明溪和彭明海认识了这么久,是最快速能了解到这两个人的。 果然。 在听到宋君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彭明海愤怒的眼神转为深深的震惊。 他从来只认为自己是为了妹妹才付出这么多的。 可是仔细想想刚才宋君竹说的话。 每次虽然接到电话时他想嘆气。 可是在把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他好像真的有一点......高兴。 难道他真的有病? 彭明海心头大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不会吧? 宋君竹看彭明海的眼神变幻莫测,就知道这人破防了。 真別说。 陆星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居然给了她打出真伤的教程。 看彭明海开始怀疑自己了,宋君竹看了一眼腕錶。 嗯。 还能赶回去陪陆星吃个饭。 於是大学已经是辩论队精英的宋教授给出了结辩。 “我的態度已经传达到你。” “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妹妹。” “她这阵雨,早就该停了。” “她跟陆星已经是过去了,我会陪著陆星创造未来。” “从此天南地北,海阔天空。” “我不希望跟彭家敌对,可是我也不害怕掀桌。” “只要我宋君竹活著一天,陆星的事儿我管一辈子。” “多谢招待,茶不错。” 宋君竹利落的站起身,没有再看彭明海一眼,转身离开。 门口几个保鏢望著她的背影,面面相覷。 往屋里一看。 彭明海双目失神,自言自语,怀疑人生。 “难道我真的有病?” ...... 黑色路虎碾过大道,宋君竹面色阴沉。 彭明海说的没错。 宋家的那群人盼著她早死,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上来使绊子的。 她的身后確实空无一人。 宋君竹加速撞开飘荡落叶,眼底一片黯淡。 幸好彭明海比她容易破防。 但凡彭明海坚持在家庭这个点上,她绝对无话可说。 不行。 那个彭明溪那个巨婴绝对比她哥哥聪明。 万一彭明溪想到这个办法了呢? 就宋家那群人,要是突然有人说要帮助他们抢夺財產,那还不乐成傻子了。 宋君竹神色晦暗,回想彭明海说的话。 还借陆星一个月? 借的时候她是大爷,等还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孙子了。 她可从来不信这群人的口头承诺。 谁信谁傻子。 “得想个办法。” 宋君竹轻点著方向盘,她得处理了宋家那群人,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想著想著,她就觉得好疲惫。 人家上战场打仗,万眾一心,只用拼命衝锋就好了,而她还要提防后勤给她整个大的。 黑色路虎驶进公馆。 宋君竹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陆星怔了一下。 陆星看她进来,低头看了眼手錶时间,站起身笑著说道。 “回来时间正好,我们一起吃饭。” 宋君竹坐在主驾驶望向窗外的陆星。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想的所有的办法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陆星穿著居家服,看著很好抱。 宋君竹突然明白,原来她年少时代追求的海阔天空,只是爱人的怀抱而已。 咚咚咚。 陆星走到车门,敲了敲玻璃,贴在车窗上用夸张的嘴型喊道。 “吃!饭!啦!” “嗯。”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宋君竹只说得出这一个字。 谁说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下了车。 宋君竹问陆星。 “不是叫你不用等我了吗。” “我定了个时间。”陆星指了指自己的手錶。 “我说我等你到一点,一点你不回来,我就自己吃了,现在还没有一点嘛。” 其实他还是觉得这些女人说话总是心口不一。 说是不让你等她吃饭,但是现在一等她了,嘴角压都压不住。 “你在这干吗?” 宋君竹路过泳池的时候,突然发现项助理在里面。 项助理尷尬一笑,举了举手里的拖把。 “我我我打扫打扫泳池。” 宋君竹蹙起眉头。 “我是要破產了吗?” “为什么要你来打扫泳池?” 呃。 项助理陷入了沉默。 他能说他跟陆星打了个赌,赌宋教授会不会在十二点回来吗。 如果宋教授能在十二点前回来,项向就把整个泳池打扫乾净。 如果宋教授不能在十二点前回来,陆星就带著保鏢去抢人了。 事实证明。 项助理是赌不过陆星的。 项助理绞尽脑汁,终於找到了理由。 “锻链锻链,我锻链锻链。” “想锻链的话,把车也洗了。” 宋君竹说完就走了。 “啊?” 项助理扒在泳池边,绝望的望著宋教授离开的背影。 这种事情补药啊!!! ...... 宋君竹进屋洗完手,看到陆星背著她在餐桌那里摆放碗筷。 她突然有点意动。 ...... ...... 331 考前焦虑症 “马上吃饭!” 陆星单手撑在餐桌上,探身伸手去放置碗筷。 家居服隨著他的动作拧出一个虚虚的轮廓。 宋君竹站在不远处,沉默的用眼神一点一点的抚摸陆星的后颈和肩膀。 陆星常年锻链,並不虚弱。 如果掀开他的衣摆,甚至可以看得到他清晰可见的腹肌。 可是他的脊骨依旧凸出一节一节的,从他的后颈延伸至衣领深处。 人体真是神奇。 这么多精密运转的昂贵器官,竟然组成了月薪三千的自己。 宋君竹有些恍惚。 明明是大家都有的身体构造和器官元素,怎么会组成陆星这样的人。 “好了!” 陆星摆好碗筷,回头望著宋君竹。 宋君竹立刻慌张的垂下了眼神。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动,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极点的时候。 是会对他產生食慾的。 想要抱他,咬他,在他身上留下属於自己的標记。 可能大脑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感情,但是生理性喜欢已经替人做出了选择。 “怎么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陆星看宋教授低头站在原地不动弹,心里一咯噔,立刻迎了上去。 得! 一凑近宋教授,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儿就钻进陆星的脑子里。 果然是去跟彭明海碰面了。 陆星对这个味道那可是太熟悉了。 彭明溪整天吃药吃药吃药,她看彭明海一天天活蹦乱跳的心里也不舒坦。 当时陆星安抚彭明溪是有一套的。 於是。 为了避免让自己的妹妹看自己不舒坦。 在某一个艷阳高照的天气里,彭明海偷偷摸摸的拉走陆星请教了一下。 对於客户亲哥的询问。 陆星根据彭明溪看不得人好的性格,给出了一款专属解决方案。 很离谱,但很好用。 那就是,他叫彭明海去找调香师,然后专门配了一款中药味的香水。 当时彭明海还十分犹豫,问他这方法好使吗? 陆星油麦一笑。 包好使的。 於是。 等下次彭明海来探望彭明溪的时候,病房里多出了一抹淡淡的中药味道。 彭明溪闻到了哥哥身上的中药味儿,问出了声。 彭明海郑重的跟妹妹讲述了自己最近忧思过度,经常失眠,需要调养的事情。 当时彭明溪表现的是挺担忧关心的。 但是陆星在一边反正是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彭明溪就是那种大家都过得不好,她心里才舒服的那种人。 简称水鬼。 彭明海意识到这个离谱的方法真的好使,於是常年沿用这个特製香水。 效果嘎嘎好。 而且另一个好处是,在酒局里居然没有人要跟他拼酒了。 问就是在喝中药调理中,不宜饮酒。 因为这事儿,彭明海当初还悄悄的给陆星打了十万块钱諮询费。 真是妹想到啊。 陆星差点没绷住,彭明海这烧饼现在居然还在喷这款香水。 “没事。” 宋君竹轻轻推开了陆星的肩膀,强撑著脸色,面无表情的坐到了椅子上。 她真不能离陆星太近。 好想贴。 陆星满头问號的坐到了宋教授的对面。 不是。 这彭明海是说什么玩意儿了,怎么感觉宋教授这么不对劲呢? 宋君竹抬头看了陆星一眼。 她瞅著陆星俩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又要想出来哄人的点子了。 可是这几天她不想要陆星哄。 她对彭明海说的话也不全是唬人的,她是真的想陆星去考试的。 宋君竹好歹也是宋家出来的,那些豪门之间的事儿她没少知道。 包个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都很正常。 万一玩腻了不想惹麻烦,就直接一个敲诈把人给送进去,处理相当乾净。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宋君竹想,陆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所以在荣华富贵之间,没有放弃自己该做的事情,而是继续考学。 知识学到脑子里,是自己的。 即使过几年可能忘记了,但是看每一个字的过程,都是精神生长的养分。 这也是她看得起陆星的原因之一。 为了防止陆星再绞尽脑汁的哄她开心,宋君竹主动说道。 “你七號八號考试,考完好好睡一觉。” “九號带你出去玩儿,吃点东西,放鬆一下。” “万岁!” 陆星抬头看了宋君竹一眼,笑著欢呼。 呵呵。 宋教授这种人嘴里的吃点东西,那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吃几道菜的事儿。 上次宋教授也这么说,结果直接带他上游艇看包场烟去了。 娘嘞。 都是钱啊,直接打给他夺好啊! 不过也好。 当九號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从此奔向自由的天空。 任何条条框框都无法约束他,他再也不会做那只金色荆棘鸟了! 看陆星有点高兴的神色,宋君竹也笑了。 她暂时不想採取任何强制的手段。 所以在九號那天,她会再一次的跟陆星和盘托出自己的感受,申请一个机会。 这次她不会再犹豫。 ...... “睡觉吧,明天我送你去考场。” 晚上十点,宋君竹赶陆星进屋去睡觉。 在看到陆星房门关闭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焦虑的转圈。 明明是陆星去考试,她怎么比陆星还紧张啊! 项助理一进门就瞅见宋教授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扒拉陆星的书包。 啊? 项助理大吃一鯨。 vocal! 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种可能。 宋教授不会疯到故意给陆星使绊子,叫陆星考不上大学,最后只能依附她吧? 这么神金?! 一想到这个可能,项助理脑瓜子嗡嗡的。 不行! 跟著陆星这段时间,他的工资连跳两级! 这不是老板夫,这tm是財神啊! 需要他做出贡献的时刻到了! 项助理立刻端著餐桌上洗好的水果走到了宋教授的身边。 还没开口呢,就听到宋教授碎碎念。 “准考证,准考证没问题......身份证身份证......准考......证號......425......“ 啊? 项助理悄悄站在沙发后面伸脖子一看。 宋教授神经病似的,反反覆覆的盯著那几个数字看。 “你说!” 宋君竹突然回头,给项助理嚇够呛,差点把手里的果盘给掀了。 宋君竹从地毯上坐到了沙发上,拿了一颗青提,连珠炮似的问道。 “你给陆星准备的明天衣服里没有金属吧?” “是不是应该再多叫点安保人员护送他啊?” “明天黄历上几点出门比较好,你认不认识什么明天能不拥堵的小路啊?” “还有......” 从来! 项助理崩溃了。 宋教授从来没有这么话嘮过! 项助理寻思著。 怪不得明天陆星都要考试了,今天还这么淡定呢。 合著陆星没得的考前焦虑症,全tm的让宋教授得了啊?! 宋教授自己当年考试的时候有这么焦虑过吗? 项助理绝望的说道。 “宋教授,我看不如找个大师做做法,让你这两天暂借陆星的身体去考试。” “你认识大师?” 宋君竹惊讶问道。 ...... ...... 332 不乾净了 “你认识大师?” “认识大师?” “识大师?” “大师?” “师——” 这几个大字在项助理的脑海里不断迴荡,直接给他整懵逼了。 不是姐们儿。 你还真想啊! 我tm这么大的一个唯物主义的科学教授呢? 当初在实验室里,有个人就只是戴了个十字架保佑科研顺利而已。 那宋教授当时的原话可直接说人家脑子两个区,一个在中世纪一个在新时代。 她还说上帝建不了科学的大厦,只会成为科学大厦上的乌云。 现在呢? 现在你居然在问我认不认识大师,以便你替你小情人去考试??? 项助理彻底道心崩溃了。 这信仰是不是太弹性了? 也是。 宋教授都能陪著陆星去道观拜神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项助理深吸一口气。 他现在真的害怕了。 他以前还寻思著谈个恋爱呢。 但是也没人说过,谈恋爱之后,人会突然变成傻子啊! 爱是一块遮天蔽日的黑色幕布,从天而降,蒙去视线感官,凭著爱的本能,去消除理智。 就这块黑色幕布。 咔嚓。 就把宋教授蒙成真疯子了。 项助理对天指誓,他绝对不会再说自己想要谈恋爱了。 连宋教授这人都变这样子了。 他到时候恋爱了,被人卖了还得乐呵呵的给人数钱呢。 再倒霉一点。 他万一遇到跟陆星差不多段位的女人...... 那他估计连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保不住了。 项助理已老实,欲哭无泪的说道。 “宋教授,我不认识大师。” “你不认识?” “那你说什么。” 宋君竹蹙起眉头看了一眼项助理。 “浪费时间。” 说完她又神神叨叨的去检查陆星明天考试可能用到的东西。 项助理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 伺候老板就是好啊。 一天天的,净说一些让他上吊的话。 项助理默默退场,缩在隱蔽的小角落里给陆星发消息。 【项向】:宋教授在检查你的考试证件什么的,没做別的。 【陆星】:感谢哥。 【项向】:我觉得你对宋教授是不是太警惕了? 【陆星】:我这种小人那就是要度君子之腹嘛! 【项向】:行吧,你考试加油。 【陆星】:包的。 【陆星】:哥,你都成宋教授的黑粉了,还打算继续这份工啊? 【项向】:那我去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合適做什么。 【陆星】:我不可能跟著宋教授一辈子的。 【陆星】:如果她雇你就是为了照顾我的话,那你得及早想出路了。 【项向】:...... 【陆星】:搞笑型真的挺有市场的。 【项向】:滚滚滚! 【项向】:我会好好想想的。 对话到此结束。 陆星躺在床上,静静的盯著天板。 项助理不敢把这些话给宋教授看的,所以他並不担心。 只是没有想到。 宋教授原来没有悄悄给他使绊子。 陆星鬆了一口气。 好吧。 他对宋教授道歉,他误会了宋教授的好意。 “快结束了。” 陆星闭上双眼,想起了付叔带他跟彭明溪派来的人签合约时说的话。 付叔说。 “选个好日子签约吧。” 陆星当时以为这是付叔的祝福。 卡里增长的余额冲昏了他的头脑,以至於他忽视了付叔那没有扬起的嘴角。 原来选个好日子签约。 是因为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希望这两天一切太平。” 陆星自言自语道。 ...... 半山庄园.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彭明海路过园,突然看到一群人在拔砍树。 大晚上的,园却灯火通明,热火朝天。 刚刚盛开的朵被无情连根拔起,零落成泥,被来往走动踩得碎尸万段。 冷白的大灯下,落照得颓艷。 “少爷,小姐说这些她过敏,叫我们全拔了。” 过敏? 彭明海皱起眉头。 园在种之前,都会提前调查好所有主人的那些过敏源。 怎么可能彭明溪会对这些草树木过敏? “这棵也要砍?” 彭明海看到有人要砍园角落的一棵白杨时,突然叫住了他们。 这棵树......是当初陆星陪著彭明溪亲手栽的。 她怎么会捨得砍? 彭明海抬头。 三楼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坐在那里。 一定是彭明溪。 “你们先別砍这棵白杨,其他的就听小姐的。” 丟下这句话,彭明海急匆匆的去了三楼。 坐上电梯。 彭明海深吸一口气,顿感丟人。 从帝都飞海城,再从海城飞帝都,他坐飞机是真的坐得够够的。 结果不仅什么收穫都没有,他还找了心理医生諮询了两小时,倒赔好多万。 彭明海都不知道怎么跟彭明溪交代。 “妹妹!” 彭明海走进房间,发现彭明溪坐在落地窗前,沉默的望著园里的砍行动。 彭明溪听到响动,转头。 她坐在轮椅上,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月光透过窗子,照得她的皮肤几乎透明。 彭明溪慢慢的开口道。 “哥。” “陆星不乾净了。” ...... ...... 333 昨夜又见当年弃我不归郎 “啊?” “陆星不乾净了。” “啊?” “我说陆星不乾净了。” “啊?” 彭明溪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里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宋君竹的三连那咋了。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她作对。 明明陆星只用她的一个眼神就能懂得她到底在想什么的。 所有人都是蠢货。 “妹妹,你没事吧。” 彭明海看到彭明溪的唇色更加苍白了,迅速的走上前去。 天地良心。 他是真的没有懂彭明溪是什么意思。 乾净是指哪方面的乾净? 是思想乾净,在十九岁的年纪没有看过点小视频。 还是身体乾净,穿得衣服体面整洁,丝毫不邋遢? 或者说,是指的內个。 但是陆星也不是女的啊。 男女身体构造的巨大差异,使得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陆星到底还有没有第一次啊! 而且...... 彭明海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妹妹。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妹妹继承了爸妈的长相优点,很漂亮,再加上常年患病,皮肤苍白,气质破碎。 就算陆星是乾净的,她那脆弱的身体能受得了陆星吗? 有的时候,彭明海也很苦恼。 因为他根本跟不上妹妹的想法,也不知道妹妹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以前妹妹可能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拉著他的手笑了。 他只能被带著走。 所以,他把一切都归咎到是药物导致了妹妹的情绪变得喜怒无常。 “你说的乾净,是指哪个方面?” 彭明海在轮椅面前蹲下身,平视著彭明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姿势是他跟陆星学来的。 他从来不需要跟任何人低头,以至於以前跟妹妹讲话也是俯视。 但是偷摸学了点儿陆星的办法之后,他能感受得到妹妹对他的態度好很多。 就像是有时候家长牵著小孩走在路上,小孩突然就哭了。 可能家长下意识就觉得小孩要无理取闹了。 毕竟都带著出来玩儿还有什么好哭的? 但是仔细想想小孩的视角。 小孩正走著路呢,目光所到之处,全都是成年人的屁股。 幸运的话,那个身高正好能接到某些成年人衣冠楚楚结果偷偷放出来的屁。 这他妈有什么好逛的? 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是陆星能。 所以有的时候,彭明海也不止一次的觉得陆星是挺厉害的。 上天赐予了陆星感知情绪的能力,让他能够最大程度上跟客户们共情。 这个能力造就了他,也毁灭了他。 毕竟。 太能共情的人,会活得很痛苦。 彭明溪长睫落下一片阴翳,她低垂著眸子,清淡地说道。 “陆星给宋君竹插了。” 插? 彭明海又犹豫了。 这插是单纯值得插,还是那个插啊? 他在妹妹的面前,他脑子里的思绪万千,但没有一条是能问的出口的。 “他怎么能这样?” 彭明溪突然从轮椅上坐了起来,一直厌世冷漠的眸子里点燃著怒意。 一张文件纸掉落在地上。 彭明海愣愣的捡了起来,粗略的扫了一眼。 上面全都是宋君竹朋友圈的截图照片。 以往宋大教授不爱发朋友圈,也不热衷分享生活,因为她的生活確实无聊。 但是不知道从哪天起。 不。 准確来说,是从半年前开始,宋君竹突然就愿意发朋友圈了。 不过频率並不高,发的东西也很简单。 有时候是一本书,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摆件,或者一张风景照。 可是从近期开始,宋君竹开始频繁的发朋友圈。 庭院烧烤,雨中煮茶等等的娱乐活动应接不暇,看著应该小日子过得挺美。 这些照片唯一的共同点是,里面都会有一个若隱若现的身影。 而就在前天,宋君竹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那条朋友圈没有任何的文案,只是简单的附上了一张图片。 满墙曇。 这不是在分享生活,这完全就是在挑衅。 照片里的时间是在晚上,躺椅上,大大的毯子盖著两个人。 宋君竹靠在谁的怀里? “你怎么突然在意这个了。” 彭明海盯著宋君竹那条朋友圈看,突然觉得曇还挺好看的。 嗯,回头他也种一墙。 哦不对不对,不是曇的事儿! 彭明海突然回过神来,正好对上了彭明溪幽深的眸子。 “呃......”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说陆星会的东西是你教的,那他跟那些女人相处的时候,都会想起你的。” “不是。” 彭明溪靠在椅背上,乌黑长髮落在苍白的脸庞,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 “他怎么能......带別人去看呢?” 她跟陆星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陆星在某一天兴高采烈的对她说。 明溪!今晚曇要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当时她刚做完又一次例行检查,吃药吃到呕吐,阴鬱难受到想杀了所有人。 可是陆星就那么闯进来了。 穿著难看的蓝白色运动服和白色运动鞋,扣著老土的黑色棒球帽,手里攥著一把小。 带来一抹香。 彭明溪还记得那个场景。 陆星就站在病房门口,身后流动著金色阳光。 他笑的很好看,好像所有的艰难险阻都能很轻鬆的笑著越过。 可是为什么要走呢? 彭明溪合上了眼睛,盖住了眼底流动的恨意。 以后。 陆星有关曇的记忆里,不再只有她一个人,而是多了宋君竹的身影。 这算什么独一无二? 彭明溪弯了弯唇角,却没有力气再笑出声来。 她错了。 她想错了。 不论是爱是恨,她想要扎根在陆星的记忆里。 可是如果。 陆星跟越来越多的女人做跟她一起做过的同一件事呢? 那是不是...... 她留在陆星记忆里的份额会越来越少,会被不断挤占。 直到陆星再也想不起她? 就像这满墙曇一样,她的生命只开一夜便凋谢,可陆星的生命却无比漫长。 彭明溪突然开始怀疑。 她给陆星留下的记忆真的足够深刻吗,深刻到陆星再也忘不掉她吗? 彭明溪不確定,於是她开始恐慌。 到底,怎么才能永存陆星心间呢? 作家们一向热爱创作悲剧,甚至到了为了悲剧而悲剧的地步。 这个写作技巧很好用。 毕竟,悲剧总是让人铭记的。 彭明溪轻笑一声,疲倦的合上了眼睛。 她找到办法了。 “妹妹?妹妹!” 彭明海突然发觉彭明溪的状態不对,於是立刻拍了拍她的手背。 没有反应。 彭明海立刻慌乱起来,大声的喊道。 “叫医生!叫医生!” ...... ...... 334 好快啊 深夜,温家。 “温总,我的匯报完毕。” “温总?” “温总!” 啪嗒! 手里的钢笔重重砸在桌面上,温灵秀猛然回神,茫然的抬头。 电脑上掛著视频会议。 项目部总经理匯报完毕,正在等待著她的发话。 总经理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毕竟这个职位这个待遇这个工资,他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理由。 对於某些钟爱用梦想汗水坚持来pua员工的老板来说。 温总这种一句不废话直接发钱的人简直是企业家之光! 只不过。 总经理心里微微嘆气。 以前温总的作息还挺正常的,自己不爱加班,也不爱叫別人加班。 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温总整个人好像都拼起来了,作息完全紊乱不说,加班加点都是常態。 难道三十多岁才正是闯的年纪?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老板都在加班,他心里舒服多了。 “明天去公司,我要更详细的內容。” 温灵秀从容的说道。 她刚才盯著手里这根陆星送的钢笔走神了,就听了一半的匯报心就飘走了。 但是作为老板,她得撑得住场子啊。 温灵秀正要结束会议,突然发觉项目部总经理好像面露难色的样子。 她瞟了一眼桌面上的日历,突然愣住了。 七號和八號被画上了红圈,好像是她今年年初自己画上去的。 她当时画上红圈,就是为了提醒自己。 不要忘了陆星的考试。 现在......也没有用了。 温灵秀看了一眼项目部的经理,懂了他为什么今天非要匯报。 应该是明天想请假送家里的小孩去考试。 也是。 上学这件事在国人的心里简直是独一档的重要存在。 小时候她被爸妈嘮叨的烦了,就说自己要去写作业去了,这招次次都好使。 “九號吧,九號再匯报,我这两天有事情先不去公司了。” 温灵秀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视频会议那小小的屏幕上,她看到项目部总经理脸上的表情瞬间都舒展了。 温灵秀哑然失笑,最后简单说了几句,掛断了会议。 嘟—— 会议被掛断,电脑也息屏了。 温灵秀转过椅子,放倒椅背。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她沉默的看著天际的月亮。 囡囡已经被哄睡了,两只小胳膊还是经典的法式风格举在耳朵边上。 她睡不著,就来书房处理工作。 “好快啊。” 温灵秀静静的望著高悬天际的月亮。 当初她在日历上画红圈的时候,就想过用哪个好兆头的车牌號送陆星考试。 只是现在也用不到了。 命运之神钟爱恶作剧,它总是在你无所准备的时候突然降临,在你万事俱备的时候飘然而去。 於是人们常说命运无常。 温灵秀想,她画上那两个红圈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要去吗?” 温灵秀攥著那根钢笔,指尖染上浓黑墨汁却浑然不觉。 从帝都回来之后,她找到了跟陆星的相处之道。 她会有规律的给陆星发信息,內容常常跟囡囡和养宠物有关。 她发的並不频繁,陆星回復的消息更是寥寥无几。 温灵秀撑著额头,嘆了一口气。 她不敢发的太频繁。 一旦发消息发的太频繁,可能迎接她的就是那个红色感嘆號了。 温灵秀形容这个状態是...... 独立高崖独木桥,进不了,退不得。 “要去吧。” 温灵秀把自己丟在宽大的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她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宋君竹那个疯疯的女人是一定会陪著陆星去的。 又要碰上宋君竹了吗? 温灵秀有点头疼。 她习惯了生意场上的圆滑分寸,对於宋君竹这种锐利直接的人无计可施。 上次要不是她福至心灵,突然看出来了宋君竹的焦躁心理。 她可能真的就要连连败退了。 宋君竹身上很少有科研人员的那种书卷气和稳定情绪。 上次她见到宋君竹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嘲讽感一般人是受不了的。 她觉得合约结束之后,宋君竹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 宋君竹这样的人太锋利,像咬定青山不放鬆的青竹,又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 过刚易折啊。 可是。 温灵秀嘆口气,站起身走出书房,进了衣帽间。 可是她有得选吗? 即使她用无尽的工作来淹没自己,她也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心。 陆星的离开给她上了惨重的一课。 她开始说出自己內心的真实诉求,而不是依託別人来表达。 她想见见陆星。 站远一点也没关係,下雨也没关係,不打伞也没关係,等很久也没关係。 她就是想见陆星一眼。 她终於学会了不再逃避,终於学会正视自己的欲望,终於学会了问问温灵秀本人到底想要什么。 可是,学会这些的学费却格外昂贵,昂贵到她无力支付。 衣帽间里。 各种衣服鞋子包包饰品分门別类,整理齐全。 温灵秀站在最中间抬头,巨量的奢侈品淹没了她的视线。 品牌赋予了奢侈品超越本身的价值。 无数人痴迷它们追隨它们,仿佛拥有它们就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了。 可是有钱人才买奢侈品,而不是买了奢侈品就是有钱人。 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 陆星走的时候,一件都没有拿走。 温灵秀突然悵然。 她可以立刻选出去上班,去见客户,去见官员等等场合都需要穿什么样的得体衣服。 可是。 一想到要去见陆星,温灵秀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穿了。 因为人不对,所以怎么穿都是错的。 ...... ...... 335 池姐锐评 池家. “好的院长。” “那我明后两天就先不去了。” “没关係,我没事的。” “......” 池水手里拿著一颗梨,边大口咬著边走到了园鞦韆旁边。 瞅著霸王龙还在打电话...... 池水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胆子打扰霸王龙的事儿。 於是他往柱子边儿一站就是兵! 池越衫躺在鞦韆上望著夜空,面无表情的用最温和的语气去回復剧院主任。 这样的场景池水见多了。 他姐就是一个纯腹黑,顶著一张清冷的脸,结果报復心极强,最擅长用温和的语气做绝情的事情。 嘟—— 电话掛断。 池越衫抬起头扫了池水一眼,神色淡淡的说道。 “知道的你穿的衣服,不知道的以为部落原始人闯进新时代了,回头给你排个新剧正好叫疯狂的野人。” 池水哽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搭,这不是纯正的亚比吗?! “你懂什么啊,这是亚比,亚比你懂吗?” “亚比?” 池越衫明明只说了这两个字。 但是池水莫名的就听出来了她话后面跟著的两个字——傻比。 池水无语了。 他总是从池越衫这里占不到任何的好处。 池越衫这人简直就是阴阳师。 太他妈的擅长阴阳怪气了,而且有时候根本敌我不分的阴阳怪气。 “院长给你打电话干嘛?” 经过这么多年的斗智斗勇,池水已经学会了打不过就跑路。 於是他立刻开展了新话题。 池越衫拢了拢乌黑长髮,推开摺扇对著夜空,眯起眼淡淡道。 “院长他侄女进了剧团没戏演,我明天后天正好有事,就把机会腾给他侄女了。” “啊?” 池水傻了。 “不是,姐,就这么让给院长侄女了?” 池越衫毫无笑意的弯了弯唇角,声音伴隨著凉风吹散。 “这有什么的。” “她演得好,院长会感谢我。” “她演不好,挨骂的又不是我。” 呃...... 池水沉默了。 仔细想想...... 好像確实也是这个道理嗷? 反正池越衫明后两天是有事情的,还不如直接卖院长一个人情呢。 池水点点头,觉得他姐挺行的,知道合理利用资源。 “不过姐,你明天真去啊?” “当然。” 池越衫看了眼手机,发现还没有到睡美容觉的时候。 开玩笑。 明天绝对是个大混战,她当然要漂漂亮亮的出现啊! 不过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於是她大发慈悲的愿意跟池水多扯两句。 池越衫一向懂得从身边人下手。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首先抓住了爷爷奶奶这张底牌。 在找人查清陆星在学校里关係比较亲近的同学之后。 池水开始派人去李大春常去的健身房蹲点,製造偶遇。 一来二去,这就熟起来了,平时还能聊点儿八卦。 池水念念叨叨的说道。 “要不是李大春和王珍珍说的,我都不知道姐夫在学校里还有那么多的......” 他说一半突然哽住了,不知道怎么形容。 但凡换一个人,他肯定觉得学校里都是小情人儿。 但是换到陆星身上...... 就那个小守財奴的样子,能那么有目的性的对女孩儿好。 绝对他妈的是客户啊! 池越衫瞥了池水一眼,用扇子遮住下巴打了个哈欠,悠悠的说道。 “习惯就行。” “不过陆星的客户也都是奇人。” 池越衫拨弄著玉石扇坠,脑海里想到她见过的那些陆星的客户们,自言自语道。 “夏夜霜是个暴躁狂,魏青鱼是个小人机,宋君竹是个神经病,温灵秀是个死闷骚。” “至於那个小粉毛......” 池越衫想到那天在剧院里小粉毛跟陆星在观眾席里的亲密互动。 她看得可太清楚了! 那个小粉毛不仅跟陆星十指相扣,还偷偷的戳陆星的大腿! 池越衫咬著牙,面带微笑的下了定论。 “至於那个小粉毛,是个纯变態。” 呃。 无路人,纯恶意。 这评委也太带主观色彩了吧? 池水不做评价。 他也不敢评价。 因为他只要开口,第一句话绝对是——池越衫是个腹黑阴阳师。 怎么能漏了他姐呢! 池越衫又打了个哈欠,她靠在鞦韆上,微风拂过她的发尾,她看著池水问道。 “你今年真不去考了?” “对啊。” 池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今年要么是跟著你到处跑,要么是全世界旅游。” “你也说了,答题卡上撒把米,鸡的正確率都比我高。” “我今年考不上医学院的,又不想出国,那就再復读一年唄。” 池越衫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你不喜欢学医?” 池家是做医疗行业的。 池越衫和池水的亲爹亲妈都是科班出身,父母双方包括亲戚全都是医学世家。 只要是池家的小孩,全部都要从事医疗行业。 除了池越衫。 周围同龄人从小都得学习医学知识,为以后做准备。 只有她早早的就进了戏校,走上了跟其他池家小孩不一样的道路。 其实当初池越衫第一次在戏校里被欺负。 她爸妈是知情的。 但她爸妈想要让她吃吃苦,然后低头认错,老老实实拉回偏离的轨道,成为池医生。 可池越衫这个犟种硬挺下去了。 现在。 池越衫突然发觉,以前池水的成绩没有那么差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討厌学习了。 “我討厌学医吗?” 池水坐在地上,靠著鞦韆的柱子,抬头看著夜空道。 “我不知道。” “姐,学医是池家人的宿命,到现在为止,只有你反抗成功了。” 池家的祠堂前有一面墙,上面掛著池家人的照片,满墙都是。 以前池越衫还说,把一个死人丟在这面墙下面,说不定能把死人给整微活呢。 池家有个很抽象的惯例。 一旦有池家有新生儿出生,照片就会立刻掛在墙上,跟同辈池家人摆在一起,开始竞爭。 同辈成就越高的,就会越靠近中心,同辈成就越低的,就会被发配到最边缘的位置。 不过...... “我的照片应该被丟掉了吧?” 池越衫好笑的说道。 池水也笑了,嘟嘟囔囔道。 “我明年要是考不上医学院,我的照片应该也要被丟掉了。” 笑著笑著,两个人就笑不出来了。 池水低著头,薅著地上的草,认真的说道。 “姐,我玩够了,復读一定好好学习。” “你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我来扛就行。” 咕嚕嚕—— 池水的肚子发出抗议,他顿时大囧。 不是哥们。 我好不容易要发表点儿人生宣言,你他妈能不能给点儿力啊! 池越衫笑了一声。 “我是你姐,你能学就学,不能学大不了不吃池家这口饭了。” “姐现在大明星,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真的?!”池水眼睛一亮,大为感动。 “当然。” 池越衫微笑的说道。 “爸妈只生了我们两个,我们之间是斩不断的血脉亲情。” “就算现在有颗子弹射过来,我也会替你挡下。” “既然这样,姐,你能给我做顿饭吃吗,我真饿了。” 池水抹了抹眼泪,无比真挚的问道。 呃...... “不行。” 池越衫迤迤然的起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为什么!” 池水懵了。 “不是挡子弹都可以吗,做顿饭怎么了!” 池越衫推开扇子,优雅的抵在下巴,微笑道。 “因为不会有子弹突然射过来,但我是真的会做饭。” ...... ...... 336 在你眼里我是谁 魏宅. “oi!” “哥。” 魏青鱼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魏煒,一板一眼的问好。 魏煒遗憾极了。 他特意旋转跳跃踮起脚尖,还想著嚇魏青鱼一下呢。 结果这人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真没成就感。 魏青鱼就像个情绪稳定的人机,乌髮雪肤,板著那小小的一张脸,眼睛里嵌著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仿佛世间任何事情都不会引起她的波动。 “我跟雪雪从巴黎回来了。” 魏煒坐到了书桌对面沙发上,翘著二郎腿,得意的摆弄著西装。 魏青鱼看了一眼。 那魏煒西装上闪闪发光的银色胸针能把人眼睛给闪了,再加上这胸针上附加的恋爱酸臭味儿,能把人眼睛彻底戳瞎。 “嫂子送你的胸针吗,很好看,很衬你。” 魏青鱼模板化的夸讚了一句,她现在夸人已经驾轻就熟了,夸谁都是一个样。 魏煒和江丽雪不愧是夫妻俩。 面对同样的模板夸讚,居然反应都是一样的。 “是吧,我说不要你嫂子给我买,结果她非要买给我。” 魏青鱼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咚—— 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扔到了魏青鱼的书桌上。 “诺,雪雪送你的礼物。” 魏煒絮絮叨叨的站起身,拉了拉衬衫领子,不满的开始话嘮。 “我都跟她说你什么都不缺了,还不如送我。” “你跟雪雪眼光审美眼光不一样,你肯定不喜欢,你不喜欢能不能还给我啊,我想要,你给我吧,你不要就给我吧......” 魏青鱼知道这不是客气。 魏煒这绝对是真想要啊! 自从跟魏煒合作开始,魏青鱼就发现了。 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私下性格实在是太太太耙耳朵了! 不,或者说不是耙耳朵。 如果可能的话,魏青鱼觉得,魏煒会想要把嫂子缩小,然后装进他的口袋里。 一旦涉及到关於嫂子的事情,魏煒就会变得非常非常的话嘮。 上次嫂子送了她一条项链,魏煒幽怨的盯了她好久好久。 魏青鱼当时第一次对魏煒產生类似无语的情绪。 嫂子送她的是女款项链,也不知道魏煒在吃哪门子的醋。 有次魏青鱼听到魏煒和嫂子在爭吵,说是因为魏煒太黏著嫂子了。 当时嫂子气的要死,一拍桌子,说让魏煒立刻把裤头脱下来,她要用魏煒的裤头做个头绳绑她头髮上,这样够让魏煒放心了吧?! 当时这段话给魏青鱼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衝击。 以至於之后的日子,她下意识的目光会飘到嫂子的头绳上。 “爸爸呢?” “神棍也有生理需求。” “噢。” 魏青鱼也不再问了。 既然魏煒能毫不在意的跟她说话,那肯定保密工作是做到位的。 魏煒靠在墙边,问魏青鱼。 “你明天就考试了,你怎么这么淡定,我以前考试有考前焦虑症,考试之前就会发抖。” “把平常当考试,把考试当平常。”魏青鱼认真的回覆道。 得。 魏煒发现跟人机对话是真的没劲儿,还不如回去陪老婆呢。 “温总的人已经开始跟我的人联繫了,你做的很好。” “哦。” 魏青鱼点头。 看魏青鱼这么呆呆的样子,魏煒靠在门边,反问道。 “你就不怕我跟温总合作之后,直接把你踢出局?” “不会的。” 魏青鱼平静的说道。 “有我在,温总才会跟你合作。” 嗯? 魏煒挑眉。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还挺有自信的哈。 人家温总凭什么在乎她这个黄毛丫头啊? 魏青鱼盯著桌面,眸子幽深。 温总时常温柔的注视著她,可她知道,这道温柔不是给她的,是温总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温总,在你眼里我是谁? 答案只有两个字。 魏青鱼弯了弯嘴角,有点高兴。 明天可以见到他了。 晚安,陆星。 明天见。 ...... 一高,综合楼. “想借天使的翅膀 抓住云端的彩虹 总在將要触碰时消散 错觉的地久天长 其实是一无所有 童话说雨后会有一道彩虹 却不曾说过 它也会转瞬成空......” 琴房灯亮,音符悠扬。 夏夜霜伸著手,按压在黑白琴键上,轻声哼唱。 微风吹进窗台,扬起白色轻纱。 一滴眼泪落在琴键上,琴音戛然而止。 夏夜霜沉默的低头。 突然间。 她站起身,走到了琴房的一个柜子前。 里面装了很多的礼物。 以前她爱面子,也不想直接施捨陆星东西,就叫陆星给她唱首歌,然后送他礼物。 现在想送也送不出去了。 合上钢琴盖,夏夜霜轻鬆的躺到了钢琴上,金色髮丝垂落,她闭上眼睛低低哼著。 “春去秋来的茂盛 却遮住了黄昏 寒夜剩我一个人等清晨......” ...... ...... ps.有人愿意v我一个免费礼物吗,没有的话我下个月再来问问。 337 你的痛苦我都添乱生怕你解决 6月7日,晨,多云。 新闻上早早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地方为了维护道路秩序做出的努力。 各种警用摩托严阵以待,爭取不漏掉任何一个忘记带准考证身份证的考生和监考老师。 各路牛鬼蛇神上过学的,没上过学的明星们开始为考生送上祝福,然后自己买一个热搜在榜单上露露脸。 人家考试,这群人在这里又蹦又跳的。 各大学校门口即將迎来无数摄像机和记者,爭取能抓到一个各方面都极其逆天的考生,以便能蹭到这段时间最大的流量事件。 而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温灵秀一宿没有睡好,早早的起身打算乘车出发。 “温总,早上好。” 陈叔守在车旁,毕恭毕敬的跟温灵秀问了个好。 守在另一边的赵秘书立刻拉开了车门,毕恭毕敬的匯报导。 “温总,已经规划好路段,您將会最快到达学校门口。” 温灵秀揉了揉眉心,坐进车里。 “嗯,走吧。” 车辆缓缓启动。 车里已经准备好了温度適宜的早餐,温灵秀沉默的咬著食物。 半晌,她突然问赵秘书。 “我今天穿的合適吗?” 合適? 赵秘书抬眼看过去。 今天温总一改往日谈生意资本家的西服著装作风,穿上了紧贴身体曲线的包臀裙。 暗紫色的丝绸衬衫把突出处显得更加亮眼,两条长飘带盪在胸口,一摇一摇。 比起来老板,今天温总穿的更像是个年纪稍长的貌美秘书。 赵秘书想了想,给出了评价。 “很合適今天考试这个主题,衬衫的顏色正应了那句紫气东来。” 紫气东来? 温灵秀轻笑一声,盘起的长髮温柔顺意,露出一段凝白细颈,比耳饰上的那颗珍珠还要润。 “我穿的像个秘书吗?”温灵秀又开口问道。 妈呀! 赵秘书直接汗流浹背了。 不是温总。 我刚才就是想说这个但是我不敢说啊! 你一个大老板把秘书服给穿了,那我穿什么啊。 穿小鞋吗?! “......像。” 思来想去,赵秘书最后还是点头承认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你要想耍招,就得聪明。 你要是能力差,就得诚实。 她没有陆星的口才,也揣测不到温大老板的君心,不如直接诚实,这样还显得可靠一点。 “那就好。”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温灵秀半靠在座椅里,撑著额头嘆了一口气。 也许陆星本人都没有发现,他其实是个隱藏的制服控。 喜欢规整好细节的制服,喜欢穿著制服认真工作的女人。 每当她穿得很有职业感时,陆星的目光就会多落在她的衣服上两眼。 也许穿上陆星钟爱的穿衣风格,他的態度也会好许多呢? 车子速度平稳。 在刚驶离別墅区大门的时候,一辆车速並不高的黑色轿车突然就冲了过来! 吱—— 咚—— 尖锐的剎车声抓过每个人的耳膜,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哎呦我去!” 陈叔在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冲了过来之后,整个人的心都猛地跳漏了一拍! 黑色轮胎猛地剎车,迅速在道路上留下划痕。 即使如此,但仍然逃不过车头被刮蹭的命运。 陈叔傻了。 不是哥们? 你这种开车方式简直是在虐待我这种老人啊! 有没有公德啊! “怎么回事?” 温灵秀蹙起眉头,赵秘书和陈叔迅速的开门下车。 对方黑色轿车里也出来了一个看著十分朴质的中年人。 他看看车子一双飞翔翅膀的车標,再看看豹子號的车牌,说不出来话了。 “你这人怎么开车的?” 陈叔皱眉,看著两辆车刮蹭的地方,这想都不用想,对方全责。 那个中年人有些侷促的双手合拢在身前,低著头结结巴巴的道歉。 “不,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刚才有个老太太突然窜出来了,我要躲她,就方向偏了。” “你这车刮一下要赔多少钱啊,我,我不是坏人,確实是我的问题,我尽我的能力一定赔。” “內个,能不能分期赔啊......” 那个中年人的说话声音越来越低,给陈叔原本升起来的怒意也全都打散了。 陈叔看著对面中年人年纪应该也比他小一点,但是却这么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顿时有些不忍心继续骂了。 但陈叔也只是一个司机,老板还在车里坐著呢,估计心情不佳。 他也没什么话语权,还得等老板发话呢! 赵秘书立刻走到车门边,车窗降下,她询问温灵秀。 “温总,这些事故交给他们来处理,需要换辆车来继续护送您吗?” “就坐这辆车,不用他赔了。” 温灵秀升上车窗,垂下眸子盯著腕錶上的指针,眼神里透露著难得一见的寒光。 陈叔心里还挺高兴的。 虽然这么有点道德绑架有钱人..... 但事实上,把那辆黑色轿车卖了都赔不起这车漆。 现在听到温总不计较了,陈叔立刻对那个中年人说道。 “好了好了,不用你赔了,我们各自负责各自的车就行。” “啊?” 那个中年人突然抬头,眼神里竟然有些遗憾。 陈叔懵了,“不要你赔还不行吗?你难道很想赔钱?” “呵呵。” 那个中年人浑身畏畏缩缩的气势全部消失了,拉著张驴脸坐上主驾驶。 一脚油门,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不是,这人有病吧?” 陈叔人都麻了,吃了一嘴尾气。 ...... 重新启动车子,这次陈叔格外的注意周围情况。 车刚走了五米。 咚! 一辆白色汽车直愣愣的撞上了车屁股。 陈叔的心里又漏了一拍。 娘的! 短短几分钟里出了两次事故,而且还都在老板在车里...... 他不会要失业了吧? 这种事情不要啊! 陈叔突然害怕了。 没想到啊,熬过了35岁失业,没熬过45岁失业啊? 这次在陈叔和赵秘书下车的时候,温灵秀也同样下车了。 她踩著细高跟看著从白色汽车里钻出来连连道歉的司机,面色柔和的问道。 “宋君竹给你们多少钱?” “......什么宋君竹!我不认识!” 白车司机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口咬定不认识什么宋教授。 那就是认识了。 温灵秀低头看了一眼腕錶上不会等待任何人的指针。 跟原计划相比,她已经在路上耽误了六分钟了。 一起事故是无意,两起事故那可就是故意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她还会遇到各种样百出的道路事故。 程度一定很轻,最多只是刮蹭。 毕竟宋君竹的目的不是为了撞死她,而只是为了耽误她在路上的时间而已。 是她大意了,居然没有预料到宋君竹这人会这么小心眼。 温灵秀无语到差点笑出来。 这是一个知名的科学天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搞这么多的安排,居然就只是为了阻止她在今天去看陆星。 简直幼稚得令人髮指! “上车。” 温灵秀看都没有看一眼白车司机,直接坐上了主驾驶的位置。 她没时间在这里掰扯,她现在的时间宝贵。 温灵秀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换上备用鞋,低声道。 “那我想看看,宋教授你的决心够不够大。” 刚才的两起事故,全都是因为抓住了车刚起步,速度过慢造成的。 宋君竹应该下了指令,只阻挡她去学校就行,不要对她真的造成什么创伤。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温灵秀最擅长找到规则的漏洞。 当车速过快时,她不信宋君竹安排的人敢凑上来。 毕竟,那是真的会死的。 温灵秀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露出一片平直锁骨。 她往常温柔的气质一扫而空,动作乾脆利落不留余地。 一脚油门。 宾利仿佛一只雄鹰张开翅膀,直衝云霄。 ...... ...... 338 池越衫你个出生! “姐,你啥时候好啊?” 池水蹲在客厅等人快等发霉了。 他最烦等女孩化妆了。 女孩化妆的时候总是觉得这儿的口红色號不对,那儿的睫毛打底顏色太淡了。 在池水看来......他根本看不来。 不就是嘴巴红了一点,皮肤白了一点,眼睛大了一点吗? 在他眼里真的没区別。 “催什么。” 化妆间的门打开。 池越衫穿了件淡蓝色旗袍,手里攥了把小扇子,悬了个玉坠。 池水抬头看了一眼就萎靡了。 他欣赏不到池越衫的美貌,脑海里只记得池越衫揍他时候的狞笑。 太恐怖了。 池水想到池越衫下手的那个狠劲儿就瑟瑟发抖。 他恨不得立刻叫陆星把池越衫给娶走,这样的话...... 他就可以拿两份零钱了! 等等。 池水突然愣了一下,想到了陆星的性格。 靠! 陆星不会抢他的零钱吧? 换做別人的话,池水肯定觉得不可能,简直就是扯淡。 但是换做陆星的话...... 这喷不了,这是真的守財奴。 “我以为你今天会换个穿衣风格呢,怎么还是旗袍。” 池水觉得他姐的爱好实在是太烧钱了,比买点那些奢侈品都贵。 池越衫看都没看池水,拿起手机就打算走了,边走边说道。 “今天才该穿旗袍呢,这叫旗开得胜。” 想当年她偶然路过校门口,就看到有个考生爸爸穿的旗袍,然后祝福考生旗开得胜的。 池越衫对天发誓,別人有的陆星也要有! “真的不是因为你特別想穿这件旗袍吗?” 池水看了池越衫一眼,小声的嘟囔著。 “我记得这件158万,那群师傅做了五个月才做出来。” 至於池水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这158万里还有他赞助的10万块钱。 池越衫简直是出生当中的出生。 明明自己手里有钱,还非得搜刮他的小金库。 池越衫难得哽住。 她穿最喜欢的衣服去见陆星,这难道不应该吗? “愣著干嘛,走啊。” 池越衫也终於学会了转移话题。 池水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一头撞在大门上。 “好啊!” 在池水脑门庞疼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掌声。 嗯? 池水捂著大脑门子一转头,看到池越衫认可的点头说道。 “这叫鸿运当头,很好。” “感谢对陆星考试的祝福,爱来自池水。” 好你妈。 不对不对! 池水迅速把这三个字咽了回去。 同父同母就这点不好。 骂人都是骂的同一个妈,同一个祖宗十八代。 池水怨气衝天的跟著池越衫坐到了车上。 池越衫在的剧团好歹也算是公家的文化单位。 所以她平时开的车也低调,是一辆黑色奥迪a8。 司机早已经就位,池越衫和池水坐在后排。 车子刚出別墅区的大门,不知道谁嚎了一嗓子。 池越衫! “我去!” 池水眼睁睁的看著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一伙儿人直接把车给围住了。 “又大明星了姐。” 池水还想笑池越衫呢,结果后来他笑不出来了。 这群粉丝不仅让车子寸步难移,而且还大声的叫著池越衫的名字。 更有甚者直接趴在了车玻璃上,突然看见挤成扁平的五官,猛地给池水嚇一跳。 “我靠!” 池水惊悚的缩到了座椅上,更惊悚的发现最近他姐工作太努力,还真的有名气了。 有路过的人听见喊池越衫的名字,还真的看热闹似的举起来相机凑了过来。 “咋办......啊?” 池水还想转头看看池越衫呢,结果突然看到池越衫不知道从哪儿薅出来又一件旗袍和一头假髮。 完了。 最惊悚的事情要发生了! 池水拼命的往座椅角落里缩。 后面车玻璃上是五官被挤成大饼的粉丝。 前面是手里攥著假髮像攥著人头,还阴惻惻看著他的亲姐。 池越衫扯了扯嘴角。 “宋君竹这个神经病以为我没有对策吗?” “我早就想到了。” 池水绝望的盯著池越衫,试图唤起最后一点血脉亲情。 “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原因吗?” “姐啊,你说你能为了我挡子弹的,这种事情不要啊!” “五万。”池越衫开价。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池水笑嘻了,“我一直都想尝试女装。” 四分钟后。 车门突然打开了。 外面的围观群眾和拥挤粉丝全都愣了一下。 接著。 一个长发旗袍的高挑身影被推到了人群里。 趁著人群愣神期间,车子迅速的扬长而去。 池水低著头双手捂著胸口,咬牙切齿。 “池越衫你这个出生!” 你也妹说你给我准备的是这种出场方式啊! ...... ...... ps.节日快乐,有人宠我一下送我个免费礼物吗? ???? 339 三足鼎立 人生,易如反掌啊! 项助理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的巔峰! 难以想像! 伟大的宋教授居然在主驾驶当司机。 而他,项向! 正跟陆星坐在后排说悄悄话。 爽啦! 真的爽啦! 要是他现在拍个宋君竹给他当司机的照片,他觉得他跑银行都能贷下三千万! 迈巴赫滑过路面,车內四平八稳。 项助理美滋滋的拿起了矿泉水瓶。 等他打算拧开盖子的时候,才发现盖子已经被拧开了。 陆星面带微笑,心里狂抽自己的手。 死手! 死手! 是客户的瓶盖吗你就拧?! 果然。 人就算是之后辞职了,也会难免沾上以前的职业病。 就像是做久了带货主播,张口闭口就是:宝宝你什么尺码,跟主播说一下呀! 陆星觉得他这死职业病以后必须得改改了。 他妈的跟个中央空调似的。 而项助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捧著水瓶感动的看了看他,就差眼含热泪了。 陆星太阳穴哐哐的跳动。 也是。 谁家好人会给个大男人拧水瓶啊。 听见后排没声音了,宋君竹瞟了一眼后视镜,催促项助理。 “你继续讲啊。” 项助理:...... 该死的资本家,连喝口水都催催催! “陆先生,当你英语听力实在是没有听清的时候,你记得......” 项助理心里骂骂咧咧,嘴上立刻开始了稀奇古怪的做题教学。 是的。 一路保送的宋大教授对於这种歪门邪道的得分技巧无从下手。 但是虽然她不会,但是她会摇人啊! 她不需要这些小技巧得分,但是项助理考试的时候可能会需要。 结果宋君竹一问,这人还真的会。 当时项助理听到这个理由面带和煦微笑,心里默默流泪。 妈的。 好冒昧的理由! 於是。 宋君竹拉下身段当了司机,获得了一次人生的新体验—— 听了一路各种稀奇古怪的得分技巧。 惊为天人。 真的。 宋君竹第一次觉得广大人民群眾的智慧真的是无限的。 居然试图使用统计法来统计出题人的选项规律,甚至还会动用量角器等工具。 真的。 中式教育培养出来的人不一定是最聪明的,但一定是最懂做题技巧的。 简直就是坑蒙拐骗式的得分! 宋君竹又瞟了一眼后视镜。 陆星认真的侧脸看著项助理,时不时的还点点头,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宋君竹很满意。 今天她特意的出门早,按照她的计划,温灵秀池越衫和柳卿卿都会姍姍来迟。 这叫什么? 这叫合理竞爭啊! 嘖。 宋君竹觉得自己现在挺有道德的,没有殃及那俩今天考试的小女孩。 算了。 积积德吧。 迈巴赫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各项设施已经布置到位了,人渐渐多了起来。 宋君竹丝滑的停进一个中间车位。 她一转头,突然愣住了。 迈巴赫左边停了一辆略有刮痕的香檳金色宾利,右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8。 嗡—— 宾利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温和的面庞。 温灵秀嘴角掛著淡笑,优雅的点头问好。 “宋教授,早上好。” 奥迪a8的车窗同样降下,露出一张清冷的面庞。 池越衫眉眼清秀,嘴角微微翘起。 “好巧啊,宋教授。” 嗡—— 宋君竹怀疑人生似的猛地把车窗升起! 是梦吧? 绝对是在做梦吧? 怎会如此! 她派的人难道那么废物吗,这也不至於一个人都拦不住吧? 突然间。 宋君竹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小粉毛的身影。 哦,至少拦住了柳卿卿。 也行。 反正这三个人里面对陆星造成创击最大的就是柳卿卿了。 拦住她也挺好的。 宋君竹解开安全带,迅速恢復了平静。 上次在温灵秀面前乱了阵脚导致丧失了优势,这件事已经让她事后復盘了无数次了。 这回,她一定不会露出任何的破绽! 宋君竹回头看著陆星,没有什么生气的跡象,推开了车门率先下了车。 “到了,下车吧。” “好的。” 陆星乖乖的抱起了书包,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下车。 突然间。 陆星发现项助理一直在看自己的手,他猛地一惊,捂住胸口。 “哎呦,你干嘛?” “你好像手在抖。” 废话! 陆星人都麻了。 他能想到这群前客户们也许能摸到校门口见他一面。 但是他没有想到。 这根本不是见面。 这是贴脸开大啊! 项助理以为他是要考试太紧张了,想了想,拍了拍陆星的肩膀,贴心安慰道。 “你別太紧绷了,咱们得学习那群老外的鬆弛感。” “就算考砸了也没关係,还有宋教授给你兜底呢。” 很难想像。 一个人说两句话居然两句话里全都是雷点。 我嘞个炸弹人啊! 陆星扯了扯嘴角,低声的说道。 “能確保每门学科都是高分却毫不在意游刃有余的叫鬆弛感。” “考不了高分两手一摊直接摆烂说根本不在意的,这叫死犟。” 咔嚓。 车门推开,陆星下了车。 车外。 池越衫和温灵秀也同样下了车,两个人呈包围状靠近了宋君竹的迈巴赫。 隨著池越衫的行走,软白长腿在旗袍间若隱若现,耳垂的淡蓝玉坠轻摇慢盪。 微风吹过,温灵秀胸口前两条暗紫色飘带肆意变换出风的形状。 宋君竹鼻樑架著无框眼镜,穿著黑色紧身打底,牛仔裤牢牢包裹著纤细长腿。 她眉间瀰漫几分冷漠,双手环抱站在原地。 车门开启的声音响起。 三人同时向后面看去。 一双灰色运动鞋稳稳的踩在地上,接著两条长腿利索的迈出车內。 陆星把包斜挎在背上,啪得一声,合上了车门。 微风吹过他的黑色碎发,模糊了他平静的眼神。 妈的。 这群前客户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抖m! 在前客户和现客户面前,这是一个用脚都能选出来的答案。 等陆星合好车门转身,立刻快步走到了宋君竹的身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宋教授。” ...... ...... 340 不做决定 恭喜陆星,在考试之前,大脑已经开始预热了。 不过唯一要担心的是大脑会不会直接过载宕机! 陆星落后宋君竹半个身位站著。 他抬头看著面前的三个神经病。 三摺叠,怎么折都有面。 这是实话。 毕竟这三人不论是带谁出去都特別有面子。 一个温柔,一个孤傲,一个清冷。 呃。 池越衫这人已经被陆星踢出了清冷掛的行列。 这货不是清冷,这货是纯腹黑。 池越衫做的事情简直是罄竹难书,一看到她,陆星就觉得那儿都有阴影了。 不过嘛。 陆星觉得老天还是挺照顾他的,至少这三个女人里面有两个都是前客户。 试想一下。 如果这三个都是现任客户见面了,然后齐刷刷的回头问你跟谁走? 那就真得火星撞地球了。 遇上那种情况,陆星直接收拾收拾东西去投个好胎得了,明年还正好能过他的满月酒。 不然的话。 他估计连站位都得三等分,一厘米的误差都不能出现!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 困难只有你迈过它之后,它才会彻底的消失。 一旦你选择逃避这个困难。 那么接下来这种类型的困难会无穷无尽的出现在你的生活里,直到你真正的去解决它。 陆星看著这个画面,这个人员配置,突然想到。 这他妈的不就是那天在海城大剧院里的场景吗? 得。 那天是逃避过去了,今天又捲土重来了! 陆星的大脑迅速运转。 来,让脑子梳理一下。 池越衫和宋君竹互相认识对方。 池越衫和温灵秀互相认识对方。 宋君竹和温灵秀互相认识对方。 得! 装傻是装不过去了,这他妈仨人全都是明牌! 陆星已经两眼一黑了。 项助理和赵秘书都已经发现氛围不对了。 俩人都站得老远,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更怕战火直接波及到他们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 陆星觉得他最好採用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这就像是一个人本来不生气的,结果你一句话给人扎成狂暴战士了。 所以。 至少要弄清楚池越衫和温灵秀的真正意图。 於是陆星选择了等这三个女人先发言。 哼哼哼。 赌五十块钱吧,最先发言的会是谁? 他赌是宋教授! “你们两个来干什么?” 果然。 宋教授率先开口了。 直白尖锐,不留脸面。 於是陆星输给了陆星五十块钱。 温灵秀脸上掛著温和的笑容,心里却难得升起了一股怒意。 她明明只是想来远远的看陆星一眼。 连她这样简单的愿望,宋君竹都要来百般阻挠。 如果说刚出门的时候温灵秀只是想远远的给陆星来加个油而已。 但是现在。 她要出现在陆星的面前。 温灵秀淡笑道。 “学校有温氏的资助,今天来跟校长谈谈后续合作相关事宜。” “本来更早能到的,正好能错峰避开考生们,但路上出了一点小车祸,耽误了时间。” 陆星瞟了一眼温总胸口的两条飘带,在风中一晃一晃的。 怪不得他看到宾利上有轻微的撞痕。 温灵秀迅速的捕捉到了陆星的眼神,不著痕跡的站直了脊背,继续风轻云淡道。 “不过好事多磨嘛,虽然被几辆车连续刮蹭了几下,但没有受伤,也许是做好事积德。” 陆星的大脑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 好事多磨。 几辆车,连续,刮蹭。 这就差直接报宋教授的身份证號了。 陆星没说话低著头盯著地面,寻思著宋教授这也太偏激了。 宋君竹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想到温灵秀会直接在陆星面前说出来了。 池越衫推开扇子,遮住红唇轻笑一声。 “我弟弟今天考试,我送他来。” “只是没想到出门的时候突然遇上一群莫名其妙的粉丝围著车。” “我还以为要耽误送我弟弟去考试呢,没想到时间还是挺够用。” 突然,粉丝,围车。 又是这么刻意的三组关键词,陆星心里嘆口气。 他都能想到池越衫说这两句话的动机。 一方面说突然遇上莫名其妙的粉丝,是为了告诉他是宋教授搞的事情。 一方面说差点耽误池水考试,是为了拉低宋教授在他心里的形象。 池越衫,还得是你。 陆星就跟没听见似的,依旧盯著地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做这一行首先要认清的一件事。 那就是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是一个掛件。 是一个漂亮的装饰品。 有些人会被客户宠飘了,然后仗著客户的喜欢,甚至在社交场合上替客户做出决定。 其实哪儿有他们说话的份儿啊? 他从付叔那儿听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就是有个小白脸被一个富婆宠的不行,什么钢丝球都不捨得上,还给小白脸带到了身边。 小白脸被富婆哄得晕晕乎乎的。 在一次酒局上,一男的非要拉著富婆喝酒,富婆根本就不想喝。 结果呢? 小白脸觉得要英雄救美一下,要展现一下自己的魅力。 直接一杯酒泼人家脸上,然后气势汹汹拉著富婆走了。 当晚,小白脸直接就被富婆扫地出门了,没有多说一句话。 所有的绚烂全部化成泡沫。 就像现在。 这是宋教授在跟温总和池老板对话。 有他什么事儿? 宋教授还没开口,他还能抢话吗? 职业舔狗准则——不要替客户做决定。 於是陆星沉默。 宋君竹听到池越衫和温灵秀话里话外的挑拨,有些不安的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陆星真挚的眼神和阳光的笑容。 突然间。 她的所有不安全部被抚平了。 对啊。 任现在温灵秀和池越衫在这里说话,有什么用吗,陆星会对她们笑吗? 宋君竹悟了。 她开口道:“嗯,那你们忙自己的事吧。” 池越衫嘴角的淡笑瞬间僵硬。 温灵秀低垂著眸子轻轻嘆气。 让宋君竹找到版本答案了。 那就是。 不论任何的挑拨,不论任何的劝说,不论任何的事实。 只要陆星的合同在谁手里。 谁就会是最终的版本之女。 ...... ...... 341 恬不知耻 既然想清楚了这件事,宋君竹突然平静了下来。 游戏发展到如今,也只剩下了她这个唯一玩家。 那么。 她需要做的只是怎么留下陆星。 “去吧。” 考生已经允许入场了,宋君竹不再去看温灵秀和池越衫,只轻轻拉了拉陆星的书包带子。 “好的。” 陆星冲宋教授点了点头,咧开嘴笑著说道。 “谢谢你送我来,我一定沾沾宋大教授的光,爭取考出强大,考出辉煌!” 他抬眼看见站在宋教授身后不远处正冲他招手再见的项助理,也点了点头。 “再见!” 临走之前,陆星觉得他得给宋教授来一剂定心丸了。 宋教授都能提前给温阿姨和池越衫搞事...... 这就说明她的精神状態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 妈的。 这群神经病。 陆星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他深吸一口气,靠近了宋教授。 问。 如何让一个女人迅速平静下来? 答。 让她觉得你还在关心她,最好是在情敌面前关心她。 虽然不道德,但是很好用。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好吧。 感谢温阿姨和池越衫送来的buff。 於是陆星飞速的往宋教授的手心塞了个东西,凑近她的耳侧,低声说道。 “对面三楼有家餐厅,我在那里订了位置。”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宋君竹觉得耳边有些微痒,她手心握紧,別开视线,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你订那里干什么。” “比坐在车里舒服嘛,知道你要等我的。” 陆星眨眨眼睛,眼神温柔。 “订的靠窗位置,我一出校门,你就能看到我。” 宋君竹瞟了一眼她现在跟陆星的距离。 再瞟一眼试图凑近听清她俩说话內容的池越衫和温灵秀。 嗯。 舒服了。 宋君竹心里突然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就像是独属於两个人的秘密。 “知道了,好好考试,考完有奖励。”宋君竹轻拍了一下陆星的胳膊。 “保证完成任务!” 陆星敬了个標准的礼,笑著匯入了学生人群里。 一下都不敢停啊。 在路过温阿姨和池越衫的时候,他是一下都不敢停啊! 换做以前。 他指定得走一半然后回头,这样正好能对上客户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眼神。 然后以无数往前流动的学生为背景,逆行转头给客户来一个阳光的笑容。 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青春无敌。 陆星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下,这个画面应该是挺好看的。 但是。 这次他老实了。 试想一下。 他要是真的回头这么搞了...... 后面可仨女的呢。 谁知道他是对哪个女的在笑? 算了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星打消了这个念头。 温灵秀望著陆星路过身前的瞬间,眼神柔和下来,轻轻的说道。 “考试加油。” 池越衫也觉得不能耽误陆星考试,於是望著他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考试顺利,別紧张,你还有很多条路能走。” 宋君竹一个眼神就甩过去了。 池越衫挑眉,丝毫不惧,嘴角翘起,淡淡的跟宋君竹对视。 虽然知道宋君竹的背景强大。 但是她也不差啊。 她家里是干医疗行业的,地位很特殊。 她就算是弃医从艺了,但是她手里握著的医疗资源也比一般有钱人强大多了。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生急病? 池越衫轻笑一声。 有能耐宋君竹就一辈子都別求到她身上。 宋君竹懒得搭理池越衫,低头张开手掌,一颗牛奶巧克力静静躺在手心。 这是陆星送的。 温灵秀愣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她知道陆星的兜里总是会有几块这个牌子的小果小巧克力。 只是没有想到,再相见,就到了別人的手里。 温灵秀轻轻嘆了一口气,心底悵然。 池越衫咬紧后槽牙,露出一个淡笑,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巧克力热量太高太甜,摄入后会胖的,还是丟了好。” “丟哪儿,丟你嘴里吗?” 宋君竹慢条斯理的撕开巧克力的包装,毫不掩饰的开口。 温灵秀抿了抿唇,没让自己失礼的笑出来。 她之前面对宋君竹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气质像剑一样锐利,並且丝毫不讲情理。 但是现在看到宋君竹的剑锋指向別人的时候。 她竟然想笑。 宋君竹已经意识到面前两个人都清楚互相的身份了,她就不会再遮遮掩掩的。 在陆星面前收敛一点,也只是不想打乱陆星考试的心神。 现在陆星走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宋君竹双手环抱在身前,黑色捲髮垂至腰间,她看著温灵秀问道。 “你走不走?” 啊? 战火突然燃到了自己身上,温灵秀有些惊讶。 “我......该走还是不该走?” 她不懂宋君竹问出这句话的用意。 宋君竹推了推镜框,一双桃眼中却內敛著寒意。 “走的话就赶紧走。” “不走的话,我请你喝杯咖啡。” 什么? 温灵秀沉默片刻,突然懂了。 上次在帝都,临走之前她把帐单给结了。 原来宋君竹一直记到现在。 好吧,看来自尊心极强的宋教授上次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於是非要请回来找个面子。 去吧。 去的话说不定能听到一些陆星的消息。 “可以。” 温灵秀弯了弯唇角,和煦温柔的像个古代身居后院的夫人。 宋君竹蹙起眉头。 她第一次见到温灵秀就意识到了。 这人好歹也是个老板,怎么身上总是有一种嫁做人妇的柔顺气质。 算了。 同意了就行。 居然让情敌给她结帐了,这对宋君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侮辱! 要是不把这杯咖啡请回来,她死前都得把棺材板掀开给温灵秀的坟前送杯咖啡! “走吧。” 宋君竹把车钥匙丟给项助理,转身打算离开。 刚走了两步。 突然间。 宋君竹回头看著池越衫。 “你跟著干什么?” “我没钱喝咖啡,想喝免费咖啡。” 池越衫得心应手的摆出了一副可怜的样子。 宋君竹震惊了。 这么能屈能伸? ...... ...... 342 小粉毛呢? “嘿!” “哈!” 陆星刚进校门没走两步,就左肩一个右肩一个,嘿哈二將直接给他架起来了。 “誒誒誒,不是哥们儿!” 陆星还以为他哪个客户直接绑架绑到学校了呢。 低头一看。 得。 李大春和胡钟钟。 行吧。 他再不挣扎,下一步指不定要被丟到垃圾桶里去了。 於是陆星奋力反抗,左手按著李大春的脑袋,右手按著胡钟钟的脑袋。 咔嚓! 李大春已老实。 胡钟钟已老实。 陆星一跃而下,轻快的像只自由的小鸟。 “你好悬没把我天灵盖拧下来。”胡钟钟幽怨的捂著自己的天灵盖。 陆星翻了个白眼,“自找的。” 李大春没说什么话,一直在嘿嘿嘿的笑。 陆星瞅了李大春一眼,“咋,追到王珍珍了,笑成傻狗了都快。” “你这倒装用的真有意思。”胡钟钟撞了撞陆星的胳膊。 “没有吧我这。”陆星笑著说,“这顺序很正常啊我感觉。” 胡钟钟笑得更厉害了。 李大春傻笑道,“小王说考完试就谈这件事。” “哟哟哟,还小王呢。” 胡钟钟白眼快翻上天了。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过,朋友的成功更令人痛心! “少来,比你小三强。”陆星发出锐评。 胡钟钟一下被戳中了软肋,结结巴巴的爭辩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那能叫小三吗,我是被骗了,我才不是小三!”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胡钟钟最近过得也挺不错的。 因为他爹对他一直都是好脸了! 虽然不是那种呲牙咧嘴的好脸。 不过如果是那种呲牙咧嘴的笑脸的话..... 那么不管是谁。 立刻从他爹身上下来! 胡钟钟觉得他能跟他爹相处到最近的这个地步,已经像是在做梦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谁捏? 胡钟钟和李大春敬了个礼,表达自己诚挚的感谢。 “星神万岁!” “滚吶!” 陆星一蹦三里远,立刻远离这俩让人脚趾扣地的神经病。 胡钟钟和李大春笑嘻嘻的追了上去。 俩人一个是学霸,一个泡在爱河,浑身鬆弛感跟周围紧绷的学生完全不一样。 李大春拉著陆星的胳膊问道。 “考完我和小王想请你吃饭,不下小饭馆,给你上豪华餐厅。” “你跟王珍珍说我给你出主意的事儿了?” 陆星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关键要素。 李大春愣了一下,怎么都没想到陆星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玩意儿。 他呆呆的问道,“这不可以说吗?” 陆星看李大春突然紧张起来了,严肃了几秒就绷不住了。 “可以可以。” “不过大餐就免了,我还有事儿呢。” “不然你折现给我吧。” 握草! 胡钟钟震惊的看著陆星。 奸商啊! 胡钟钟戳了戳陆星的胳膊,念念叨叨的。 “去吃唄去吃唄去吃唄,我也想去吃,正好我们一起去。” 他不是缺钱的人,就是吃个感觉。 陆星其实是没时间去,他还要照顾宋教授的安排,於是开玩笑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回头恩格尔係数吃成1了!” “那老恩格尔他吃得明白吗?” 胡钟钟郑重的发出了对恩格尔的语言暴力。 “他根本不懂美食!” “美食在国內不是食物,那是一种精神文化!” “三百块的衣服不买了,嘿嘿又省了一笔!” “三百块的火锅不去吃,你不爱自己了吗?” “所以我有三千块我就要吃两千块,我有三万块我就要吃两万块!” 陆星看了一眼胡钟钟细高的竹竿身材,笑著说道。 “没看出来吃哪儿了。” “可恶!” 胡钟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对陆星的目光表示了谴责。 吃不胖是他的罪过吗?! 其实陆星觉得胡钟钟说的没错,吃美食在国內算是一种心理疗愈。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油脂和酒精同时进入口腔,大脑疯狂分泌的多巴胺会让人觉得 啊,原来我还活著! 陆星嘆了一口气,他又想到了小学姐。 小学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爱狂吃东西,可她又是不吸收的体质,所以很瘦。 今天小学姐没来,是宋教授用什么手段截住了她吧。 由此看来。 宋教授不愧是有老师buff的人。 虽然这个buff对温阿姨和池越衫都没有用。 但是对小学姐这个学生,简直是天然克制。 “走啦,好好考试。” 陆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拍了拍两个人,把人赶向了各自考场的教学楼。 他的考场在2號楼3层。 当到达那里的时候,考生已经开始排队准备过检测仪了。 陆星拿好必带的东西,站到了队尾。 真新奇。 有的时候,他时常会忘了自己其实是个学生。 撑著窗台的边缘,在等队伍前进的时候,陆星无聊的扫向了屋子里。 第二排的第三个座位。 一个乌髮雪肤的女孩端正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望著窗玻璃,等待他的一眼。 ...... 餐厅. “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下一个是我,我给她们送纸巾!” “那下下一个该我了,我送杯垫!” “......” 几个服务生凑一块爭抢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出了先后顺序。 最先去的服务生轻手轻脚的路过靠近窗台的位置,眼神止不住的往那里看。 靠! 平时能瞅见一个大美女就够难得的了。 今天一看看仨! 而且这仨里还有个是现在挺火的池越衫。 要不是这店里每个座位都是隔离式的,客人们互相看不见,那要合影的人估计能把那个位置给挤爆了。 此时。 座位上的气氛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池越衫丝毫没有尷尬,反而还能无比自然的开口说道。 “谢谢宋教授请我喝咖啡。” “你!” 宋君竹冷哼了一声,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屈能伸的人。 温灵秀笑了笑,平静的抿了一口茶。 池越衫托著下巴,手上无聊的搅拌著咖啡,然后问道。 “宋教授,你不觉得这里缺一个人吗?” “你家破產了吗,喝个咖啡还要拖家带口的吗?” 宋君竹没好气的反问道。 池越衫目光落向街道,耳坠在灯光下像流淌的玉石。 “杀人可是犯法的啊宋教授。” “我杀谁了?” “那个小粉毛呢?” ...... ...... 343 太有节目了! 小粉毛? 温灵秀听到这个称呼陷入了沉思,突然意识到这应该还是个陆星的客户。 但她没有直接发问,而是静静地继续听著。 宋君竹听到池越衫提到了柳卿卿,只觉得这女的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不过她向来不会躲避问题,於是直接说道。 “叫人派了一些网约车计程车在附近蹲著,她出门一上车就会被绕路兜圈。” “现在应该在高架上。” 噗—— 池越衫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觉得宋君竹这人是真的人才啊,还懂得对症下药是吧。 温总是做生意的最重视生命安全,那就搞那些小事故来阻挡人来。 她是公眾人物,那就故意暴露她的行踪搞那些粉丝来让她来不了。 行。 真行。 池越衫撑著下巴,弯起嘴角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刚要夸宋教授呢。” “虽然说宋教授虽然没有截住我和温总,但至少也布置了这么多的事儿。” “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没想到宋教授的布置还是有用的,至少截住了小粉毛,这下功劳也有了。” “这我得给宋教授拍拍手。” 她充满敬佩的眼神投向了宋君竹,两只手掌还轻轻的拍了两下,以示鼓励。 看起来真的是好诚心的夸讚呢。 宋君竹靠在椅背上,盯著池越衫那张清丽俏婉的脸,疑惑的问道。 “你这种人能活到现在也挺神奇的,平时真的不会被排挤吗。” “没办法,长得好看,被排挤是我的宿命。” 池越衫笑著回应道。 温灵秀抿起唇盯著桌面,强迫自己千万不要笑出声来。 面前的池越衫和宋君竹说话是真的挺有意思的。 经过温灵秀默默的观察,她已经摸清这俩人的性格底色了。 假设一个场景。 当一个人踩到宋君竹的脚,宋君竹会说: “滚开。” 当一个人踩到池越衫的脚,池越衫会说: “哎呀,国家基础保障设施真的是越来越好了,盲人也能放心安全出行了。” 宋君竹说话刀刀锋利直戳人心,池越衫说话柔中带刀阴阳怪气。 太有节目了。 陆星的含金量还在提升。 真的是一个猴一个拴法! 温灵秀默默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一抬眼。 池越衫和宋君竹都在看她。 “咳咳。” 温灵秀放下杯子咳了两声,她刚才一句话都没说啊,怎么又烧到她身上来了? 池越衫指尖拨弄著玉坠,眼神望著温灵秀,淡笑著问道。 “温总认识那个小粉毛吗?” “不认识,她怎么了?”温灵秀对这个小粉毛也挺好奇的。 池越衫寻思著她都难受了,怎么能不让別人也难受一下呢? 於是她慢慢的说道。 “她跟我们可不一样,她是陆星的女朋友。” “哦不对,前女友。” 听到这话,温灵秀怔住了,转头看向了宋君竹。 宋君竹冷哼一声。 她是最知道陆星那天看到柳卿卿之后的反应的。 当然也最明白柳卿卿在陆星心里的分量。 宋君竹臭著一张脸,“过去的事有什么好提的?” 温灵秀的心突然坠了一下。 像宋君竹这种人,如果池越衫说的是假话的话,她一定第一个起来反驳。 可宋君竹没有。 那就是......真的。 温灵秀突然想到当初她从陆星口袋里见到的那枚情侣对戒。 现在,她找到了那枚戒指的主人。 温灵秀眸子垂落,没有说话。 在看到那枚对戒之后。 她送给了陆星一枚更大更贵的钻戒。 另一枚钻戒现在就在她的手包里面。 可假的就是假的。 甚至。 她连陆星有没有把那枚钻戒卖出去都不知道。 温灵秀心中波涛汹涌,面色愈发的平静,只是淡淡笑道。 “我不认识她。” 片刻之后。 “她叫什么名字?” 池越衫差点笑出声来。 看看。 她还以为温总真的大大方方的一点都不在意呢。 这是温总看了这么久热闹的报应啊! 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池越衫看向了宋君竹,崇拜道。 “这得问宋教授了。” “毕竟那小粉毛和陆星之间,就是宋教授给拆散的。” “池越衫!”宋君竹冷著一张脸看著池越衫。 池越衫笑了一声,眨眨眼睛,推开扇子遮著半张脸,无辜的说道。 “难道是我误会宋教授了,不是宋教授拆散的吗?”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宋君竹冷冷的盯著池越衫。 很难得。 一向神经病的宋教授也有说別人在发疯的一天了。 真是倒反天罡啊! 池越衫笑弯了眼睛。 她依旧把扇子遮著半张脸,防止宋君竹这死疯批突然泼她一脸咖啡。 这妆可好看了呢,泼毁了多可惜啊。 温灵秀看看宋君竹,再看看池越衫,微微嘆息一声说道。 “你不惹宋教授不就好了。” 又害怕宋教授做出点什么事儿,又要拼命的去惹宋教授,这到底在想什么? 池越衫依旧笑著不说话。 要不是她今天出门机智,她连陆星一面都见不到! 宋君竹这死疯子占了陆星这么久,就真的觉得自己高枕无忧了? 凭什么? 她一定要给宋君竹找点不痛快。 她就是要提醒宋君竹。 人家陆星和他的女朋友,那可是你宋君竹给拆开的。 不会好日子过久了就忘了这事儿吧? 真以为陆星对你就是真心的了?陆星心里说不定还恨著你拆散他跟女朋友呢! 很显然。 她的提醒很到位很有效,至少现在宋君竹破防了。 池越衫看宋君竹只是刚才眼底流淌著几乎要杀人的怒意之后,终於放心下来。 她摩挲著温润的玉质扇坠,心情舒畅。 呼—— 果然。 忍一时越想越气,报仇是不能隔夜的。 谁叫宋君竹非得来惹她呢。 哎。 池越衫盯著在空中晃动的扇坠,寻思著池水也不知道脱出重围了没有。 温灵秀看看脸色阴沉的像要杀人的宋君竹,再看看眉眼清丽温婉的池越衫......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温灵秀还是在意这件事,於是又问了一遍。 在她的印象里,陆星对所有的客户都深情温柔,对所有的前客户都冷漠绝情。 这个世界上居然能有一个女孩就这么享受到了陆星的所有。 温灵秀不得不在意。 宋君竹看了温灵秀一眼,烦躁的丟下一个名字。 “柳卿卿。” “柳卿卿?”温灵秀愣了一下,又念了一遍,“柳卿卿......” 好熟悉的名字。 ...... ...... 344 我嘞个黑道千金啊 “你什么意思?” “你认识她吗?” 宋君竹和池越衫同时看向了温灵秀,也同时问出了声。 温灵秀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於是她看著宋君竹说道。 “这个柳卿卿,家里什么情况?” 不对。 看著温灵秀这个情况,宋君竹突然发觉自己应该是忽略了什么。 於是她回忆了一下,开口说道。 “她在海城上大学,父母离异,哥哥在国外从商,弟弟在上学。” 这就是宋君竹了解到的信息。 主要是她也不至於没事儿去巴拉人家祖上十八代是做什么的吧? 温灵秀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想了想问道。 “有她的照片吗?” 照片? 宋君竹皱起眉头,她没事儿保存人家的照片干什么? “我有。” 池越衫突然解锁了手机,点开了一个单独分类的相册。 宋君竹诧异的看著池越衫。 还真有这种人啊? 池越衫点开了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过去。 “这个就是那个小粉毛。” 这是那天她在后台看到观眾席上的陆星和柳卿卿之后拍下来的。 温灵秀扫了一眼那张照片。 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粉毛握著陆星,另一只手在陆星的腿上画圈圈。 温灵秀哽了一下,看了一眼池越衫。 下回要是能跟陆星单独相处,一定要看看四周有没有池越衫的存在。 这到底是明星还是狗仔啊?! 温灵秀深吸一口气,放大了照片。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柳卿卿的整张脸明显的呈现在手机屏幕里,温灵秀仔细的看了好久。 “怎么,你真的认识啊?”池越衫惊讶了。 她还以为这小粉毛只是个小富家庭的女孩儿呢。 但如果温灵秀认识这小粉毛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宋君竹也紧盯著温灵秀的表情。 这种事情超出控制的感觉让她感觉非常不好。 良久。 温灵秀把手机递迴到了池越衫的手上,低声问道。 “这个柳卿卿,不是內地人吧?” “......她是宝岛的。” 宋君竹点头,她现在无比確定柳卿卿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温灵秀嘆息一声。 “那就对了。” “宋教授你难道没有去问问你派出去的人,到底有没有接到柳卿卿吗?” 宋君竹愣住了。 她今天前半段一直陪著陆星,后半段一直跟这两个女人纠缠。 哪儿有功夫去问问具体情况啊? 温灵秀打开自己的手机,在社交媒体上输入了一个名字——柳世新。 “这应该是柳卿卿的爷爷。” “柳世新?”池越衫先看到了,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她爷爷病危了?” 宋君竹看了好几遍那个名字。 这是宝岛能叫得出来名字的家族豪门之一。 宋君竹犹疑道,“那柳卿卿怎么会来內地上学,她父母的职业也很普通。” 温灵秀揉了揉眉心,轻轻地说道。 “柳世新承认过的妻子一共有五房,柳卿卿的爸爸是四房的小儿子,之前闹自由恋爱,很少再跟家族交往了。” “温氏跟柳家旗下的公司有过合作,我见过四房,柳卿卿跟她长得很像。” 豪门大族最不缺的就是孩子了。 虽然大多数家族的孩子都很知趣,但也偶尔会出现反叛另类的存在。 四房不止一个儿子,当然也不会太在意。 “你慢点说,我有点乱。”池越衫捋了好几遍,才清楚了这里面的人物关係。 宋君竹蹙起眉头,手机上派出去的人回復了。 真的没有接到柳卿卿。 那只有一个可能,柳卿卿早就离开了。 宋君竹很挫败,她第一次搞这种事情,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出现。 温灵秀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柳卿卿不会来了。” “柳世新病危,家族里所有的人应该都赶去医院表孝心爭遗產了。” “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头,就是多一份钱。” “只要她还姓柳,她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宋君竹陷入了沉思,转眼看到池越衫拿起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她扫了一眼池越衫的手机界面,正停留在一个搜索框里。 搜索框里写著几个大字——柳家风云。 得。 池越衫开始津津有味的看八卦了。 宋君竹恨不得把咖啡泼她脸上! 本身陆星对柳卿卿的感情就深,万一柳卿卿分完財產回来了......那她怎么跟柳卿卿比。 宋君竹又开始焦躁了,她问温灵秀。 “四房都会分到什么產业?” 温灵秀想了想,“柳世新是涉黑起家的,后面搞运输洗白了,柳家现在涉及的產业很广,我猜不到四房会分到什么產业。” “而且柳世新还不知道会不会死呢,只是病危而已。” 池越衫突然从狗血八卦里抬头,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那她家现在还涉黑吗?” 温灵秀无奈地笑,“你觉得呢。” 池越衫懂了,宋君竹也懂了。 柳世新要是死了,那就是一鯨落万物生。 等到时候柳卿卿再回来上学,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更何况。 柳卿卿还是陆星唯一真心对待过的女孩。 池越衫托著下巴,长嘆一声,怎么全都是硬茬。 “陆星的客户里能不能有个好欺负的啊?” “你不是挺好欺负的吗?” 宋君竹看了池越衫一眼,凉凉道。 池越衫哽住。 “不过柳卿卿也不一定能完好回来。”温灵秀盯著杯中茶水,轻轻道。 “柳家这种家族企业內斗尤其严重,二房一脉已经死绝了,大房只剩了一儿一女。” “柳家直到现在也没有能力一骑绝尘的接班人。” “要是柳世新真的死了,那柳家后面就热闹了。” 为了利益,人心似兽啊。 ...... ...... 345 生命诚可贵 空气寂静,三人沉默。 温灵秀不止一次听过那些流言蜚语,相当一部分人认为那场大火是她策划的。 按照普世的观念来看,她的確是最终的受益者。 所有能够同她爭夺温氏的人,全都都化为灰烬。 无数人在背后偷偷的羡慕她,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接管了整个温氏。 在池越衫的家族里,同辈异常竞爭激烈,她更是见过更多的手段层出不穷。 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不剩血脉亲情了。 更何况还是柳家那种浑身散发著腐朽封建味儿的家族,整得跟皇帝的后宫似的,每一房都像各宫妃子在爭风吃醋。 温灵秀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向窗外街道,突然愣住。 考试已经进行三十分钟了。 社交媒体热搜上也已经找到了每年必备的没带准考证的考生,美滋滋的蹭了一波流量。 温灵秀手中的茶盏迟迟没有动,她带著疑问的语气开口道。 “你们说的小粉毛......是那个吗?” 池越衫和宋君竹对视一眼,瞬间看向了窗外的街道。 粉色及肩短髮的女孩飞速奔跑在街道上,越过积水,躲开行人。 灰濛濛的天气里,这抹粉色像灵动的小鹿,飞扬的髮丝为世界带来勃勃生机。 池越衫立刻拿起手机,点开相机放大。 柳卿卿手里似乎攥著什么东西,焦急而迅速的奔向后门口。 “是柳卿卿。”宋君竹眯起眼看了一眼,就认定了。 望著柳卿卿奔向后门口的身影,她的语气里带著略微的惊讶。 “居然来了......” 要知道柳世新只是病危了,不是真的死了! 万一柳世新真挺过这一回,他可能不会去看那些孝子贤孙们谁先来谁后来了。 但是他一定会去看谁没来。 柳卿卿到现在还没动身离开海城,这等於是放弃了属於她的那份遗產。 “还真是感天动地啊。” 池越衫单手握拳撑著下巴,自言自语道。 霎那间。 原本即將到达后门口的柳卿卿突然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身后如游蛇般停下了三辆漆黑的汽车,迅速围堵住了柳卿卿的四面八方。 “柳家派人来了。”温灵秀轻轻地说道。 咔嚓。 三辆车的车门同时打开,从里面潮水般衝出来了保鏢。 柳卿卿立刻爬起来想要跑出去,迅速的被两个高个强壮的女保鏢拽住了手腕。 后来的保鏢团团围堵住了柳卿卿的每个可能窜出去的方向。 只是几秒之间。 柳卿卿像只小鸡仔似的,被比她高一个半头的女保鏢强制丟进了劳斯莱斯里。 慌乱之间,合上的车门重重的砸在了柳卿卿扒在车门的手指上。 “嘶——”池越衫盯著手机上的画面,突然觉得她的手指也开始痛了。 三辆汽车根本没有熄火,在捉住柳卿卿之后,直接一脚油门,迅速撤离现场。 有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手机还没有举起来呢,车子就已经扬长而去了。 全程只不到半分钟。 柳卿卿来得太迟了。 大门口对面三楼靠窗的位置,一片寂静。 池越衫轻点手机,录製结束,把视频分门別类的归结到她特殊建立的相册里。 “四房疯了。”温灵秀回想刚才的画面,给出了结论。 不顾可能会有人拍到,不顾可能会被拦截,简直疯子似的要把柳卿卿抓回去。 宋君竹伸出指尖,有节奏的点在杯壁上,没有再说话。 她觉得这群所谓上流社会的人,一个赛一个的神经病。 她还算病得轻的。 “小粉毛多白的手啊,抓人回家至少也长点眼睛啊!” 池越衫点开拍摄好的视频,回看了一下。 虽然柳卿卿是情敌,但是脸还是好看的。 作为顏控,池越衫站在了柳卿卿这一边,发出了谴责。 “这肯定青紫了,说不定还骨折了。” 宋君竹凉凉的看了池越衫一眼,“你这么有同情心,刚才怎么不去帮她呢?” “我又不是怪物,我也没有翅膀,我倒是想飞下去把人救上来呢。” 池越衫扬起嘴角,眼神没有丝毫笑意。 温灵秀垂眸盯著杯子里映著顶灯的水面,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她们三个都不是好人。 明明刚才是可以留下柳卿卿的,但是却都统一的保持了旁观。 因为。 只要柳卿卿回宝岛了,那么她们之间就会少一个敌人。 柳卿卿对於陆星实在是太特殊了。 她走了,对谁都好。 温灵秀突然有些烦躁,脑海里回想著那只粉色小鹿被捉住的样子。 即使知道柳卿卿不会有什么事,受伤的手也会立刻得到治疗。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谴责自己。 明明已经选择了旁观了,可是看到那个小粉毛受伤,还是会下意识的想救人。 怎么总是做了事情又后悔呢。 温灵秀不发一言,沉默的饮下茶水。 宋君竹冷笑一声,烦躁的看著池越衫,“你说得比唱得还挺好。” “那你就错了。” 池越衫弯了弯红唇,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唱得才是最好听的。” 咚—— 扇坠敲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池越衫抬眸扫了一眼沉默的温灵秀,又注视著宋君竹的眼睛。 “况且柳家能派劳斯莱斯来抓人,就说明根本不会亏待她的,你內疚什么?” “我內疚什么了?!” 宋君竹的声音突然冷厉了起来。 池越衫挑眉,摊了摊手不说话了。 內疚什么? 当然是一边想在感情里当胜者,一边道德观又在告诉自己刚才应该救人的啊。 池越衫算是看明白了。 面前这一个温总,一个宋教授。 个顶个都是道德標准挺高的人。 嘖。 池越衫笑了一声,端起了杯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著?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就是好又好不了,坏又坏不透的人。 像宋教授这种人,如果真的够坏,那今天就应该直接撞死温总和她。 很显然。 宋教授不是。 池越衫鬆了一口气,眼神里淌著愉快的抿了一口咖啡。 谁知道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她肯定得跟近距离的了解一下情敌们。 经过她今天的试探,至少认为自己的生命是不会遭受到威胁的。 挺好。 毕竟这要感情的前提呢。 是命还在。 ...... ...... 346 飞上枝头变凤凰 坚硬轮胎碾碎落叶,漆黑的劳斯莱斯飞驰在路面上,前导车和尾车紧紧围绕,势如破竹的冲向机场。 “徐姐姐,徐姐姐——” 柳卿卿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脸,拉长嗓音用肩膀轻轻撞了撞身边紧紧盯著她的保鏢姐姐。 “徐姐姐,我今天真的有事要做,明天,我明天一定跟你回去!” 徐佳是当兵出身,身高力壮,退伍之后就一直呆在柳卿卿家当保鏢,说起来也算是看著柳卿卿从小不点长成这么大的人。 徐佳从前一直觉得柳卿卿长得又可爱,说话又甜,对周围的人也没有任何大小姐的脾气。 因此,她对於柳卿卿总是更加的尽心几分。 但是现在。 徐佳面无表情,嘴角紧绷,死死的盯著柳卿卿,就好像生怕这人能长出翅膀飞走似的。 “不行。”徐佳的声音冷硬,没有任何迴旋的余地,“夫人说了,一定要把您带回去。” 徐佳已经不信柳卿卿了。 她是早上落地的海城,在跟柳小姐讲述了现在家族里的情况之后,原本立刻就要带著柳小姐离开的。 柳小姐明明答应的也很好,只是说想要下楼去吃个早餐而已,还说要给她也买个早餐吃。 徐佳当时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她以为她跟小姐还是没有生分的,多年的感情还是在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 柳小姐再也没有回来,直接跑了! 跑了?! 徐佳简直难以置信! 以前那个可爱甜甜的小姐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带著人都抓住小姐了,小姐居然还挣扎著要走。 徐佳彻底惊住了。 她是最了解小姐的。 这就是一个身娇体弱爱呆在家里的小女孩,平时多走两步路都会大喘气的那种。 可是今天却不知道发什么疯,这种体力已经远超徐佳的预料了。 徐佳看了一眼小姐已经上了药的手指,心里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刚才小姐甚至要跳车! 徐佳她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绑住了小姐的手腕和脚腕。 “徐姐姐——” 柳卿卿强撑著笑脸,心慌得不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她明明已经准备好了通行证,可以去学校里当志愿者,可以光明正大的见到陆星。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绑住了,只能用肩膀轻轻的撞一撞徐佳的胳膊,试图撒娇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徐姐姐,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情。” “就再等一天,不,再等三个小时,就三个小时。” ”小姐!”徐佳提高了音量。 她本来就长得高大,浑身都是肌肉,平时保护柳卿卿的时候安全感十足。 可是当徐佳的这份凶悍面对柳卿卿的时候,柳卿卿瑟缩的往角落里缩了缩。 徐佳简直恨铁不成钢。 她跟柳卿卿相处的时间太久了,都能称得上是母女了,於是说的话也多了一点。 “现在柳先生就在医院里躺著生死未卜,那是你的爷爷啊!” “我爷爷?” 柳卿卿深吸一口气,咽下了即將脱口而出的反驳。 自从她的父母在一起之后,她爷爷就百般不满意。 都想著嫁入豪门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那凤凰是那么好变的吗? 如果柳家的人每个人都想要追求这什么真爱,那家族联姻怎么办,那家族利益怎么办。 於是她爷爷决定要用她爸爸的例子给所有人敲响警钟。 別老想著追求真爱,老老实实的呆在柳家。 面对家里人的反对,她爸爸也算是个情种,年轻气盛,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未来可期,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於是她爸爸直接跟柳家断绝交往,搬出了柳家,选择了跟她妈妈住在一起。 然后呢? 然后伟大的爱情在日常生活的鸡毛蒜皮里彻底被磨平。 在某个极为平常的一天,她爸爸看著她妈妈喋喋不休的样子突然厌烦到了极点,她妈妈看著她爸爸无所事事的样子也厌烦到了极点。 於是离婚。 爱情就这么简单的消失了。 这就是柳卿卿为什么会因为宋教授那么简单的金钱论而应激。 当她的爸妈离婚之后。 那个素未谋面的爷爷,突然开始爱他们了。 於是她的家境突然变得优渥,於是她突然就从柳卿卿变成了柳小姐。 爷爷彻底击碎了所有试图奉行真爱论的柳家人,奶奶找回了那个曾经不听话但是现在懂得人间疾苦的乖儿子,父亲重新回到柳家成为了那个柳家的小少爷,母亲获得了来自柳家补偿的体面高薪工作。 每个人都很满意。 可是她没有家了。 柳卿卿望著窗外,风景飞速变换,树木不断倒退。 她很害怕。 她很害怕自己回到宝岛之后就再也离不开了,就再也回不到海城,就再也见不到陆星了。 徐佳看著柳卿卿额头抵在车玻璃上,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嘆了一口气。 她决定好好的劝说劝说小姐,於是开口道。 “小姐,是您当初非要去內地读书的,夫人本来是坚决不同意的,但是您却用了那么偏激的方法,最近夫人还总是掛念您呢,您却越来越少给家里回信。” “要是您在內地过的很好也就算了,但是您住的是什么房子,那是什么公寓?绿化又差,周围又吵,房子面积那么小,那么多人共用两台电梯,这怎么住人呢。” “我一进您的公寓我就心里难过,这么多的东西都塞在一间房子里,还养了那么能吃的一只猫,还是黑色的,给它洗个澡都看不清到底有没有洗乾净。” “而且夫人每天都在掛念您呢......” 嘮叨的声音绵绵不绝的响在车內,车窗外的风景变换得越来越快。 柳卿卿失神,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道。 “那不是破烂的房子。” “那是我跟......那是我的家。” ...... ...... 347 特殊爱好 【各位考生请注意,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请注意掌握时间......】 伴隨著广播清脆的提示音,考场內笔尖摩擦在答题卡上发出更剧烈的沙沙声。 陆星最后检查完条形码和基础信息,没有问题。 他从多次的做题经验当中总结出。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考试即將截止前疯狂改正的选项,一定是错误的。 於是在检查了三遍试卷之后,“咔叭”一声,陆星合上笔盖,舒一口气。 他已经尽力了,就不再更改了。 陆星撑著脸颊,不明显的扫视著周围的考生。 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写完答题卡的,一般都是在疯狂的写作文凑字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这將会是他们人生当中写下的最后一篇作文。 陆星看向前一排的男生,边写作文边抹眼泪,动作大到令人难以忽视。 为什么呢。 是在哭这是发挥最失常的一次,还是在哭这几年在学海里的沉浮苦涩,或是在哭青春即將画上一个句號? 陆星猜不到。 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考场里,都像做梦一样。 很难想像。 他竟然真的同时完成了学业和养家两件事情。 以前付叔劝过他说乾脆輟学好了,跟著付叔混,照样能吃香的喝辣的。 最多就是吃个海里捞没有大学生优惠了。 当时陆星真的笑了,也知道付叔在逗他。 可是现在。 付沉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遇到彭明溪之后,给付沉昀发过消息。 虽然付沉昀没回,但是他每隔几天就会给付沉昀的支付宝转一毛钱试试。 可以收到。 付叔没死。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陆星心里挺感慨的。 虽然付叔之前卖过他,但是他也没有凶到要让付叔直接去死的地步。 更何况。 如果不是付叔当初带他入行的话,他可能就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陆星有点恍惚。 他的位置是靠墙第三排。 在他右手一排第二个座位上,坐著一个熟悉的人。 黑色直发垂至纤细腰间,碎髮夹在耳后,露出莹白的耳朵。 魏青鱼总是这样。 一把瘦骨撑起眸中冷淡,坐得刻板,走得端庄。 她从不看轻任何人,任何人也无法长久留在她的视线中。 陆星发呆的盯著魏青鱼的背影走神。 在照顾魏青鱼的这么长时间里,已经足够他彻底了解这个小人机的习性了。 陆星有时候会觉得,魏青鱼活得確实是像机器人。 每天他都在心里大呼要转人工转人工! 而且刚认识魏青鱼的时候,他对魏青鱼最大的意见就是这个女孩不讲卫生。 是的。 不讲卫生。 因为在他按照惯例观察客户习惯的时候。 他发现魏青鱼每天都带同一块手帕,穿同一双袜子。 好吧大妹子。 虽然我知道你很美,但是你至少讲讲卫生吧? 怀抱著发现高岭之其实是邋遢少女的衝击,陆星水灵灵的摔倒了。 当时魏青鱼发现之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递给了陆星一块手帕。 第二天的时候。 陆星发现魏青鱼的手里又出现了那块手帕。 好吧。 直到那个时候,陆星才猛然发现,他陷入了自以为是的陷阱当中。 合著是魏青鱼的每件衣服都有固定的搭配,生活用品全部来自一款產品。 就像那个段子里说的。 问你为什么每天都穿这套衣服啊,居然都不洗衣服的吗。 然后你说。 其实我同一套衣服买了七件,我每天都穿的新衣服。 魏青鱼就是这种人。 她会一直吃同一种食物,一直用同一款钢笔,一直听同一首音乐。 一直,爱同一个人。 这种性格很麻烦,陆星当时就察觉到了,所以他从不跟魏青鱼说任何我爱你。 陆星撑著下巴,扫了一眼时钟。 当视线再次落在魏青鱼的后背上时,他莫名觉得魏青鱼的背突然又挺直了。 嗯? 陆星疑惑。 他的视线从魏青鱼的黑色发尾向上偏移,最后驻足在那只莹白如玉的左耳上。 猛然间。 陆星还有点发散的思维突然回神。 刚才魏青鱼的耳朵还是平常肤色。 但是现在。 一抹红霞从耳根出发,逐渐向上蔓延,直到整只耳朵红成天边的火烧云。 陆星立刻收回了视线。 妈的。 后背长眼睛了! 【铃铃铃——】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若有考生继续作答,监考员应及时制止,並给予当眾警告......请考生整理好自己的答卷,將答题卡放在最上面......】 广播突然响起,整个考场翻阅试卷的声音瞬间放大了几倍。 没写完作文的直接汗流浹背,临时想改选项的疯狂涂答题卡,无所事事的早早站起身来等待结束。 隨著监考员的指令,全班考生全部都站了起来,不允许再动笔。 陆星斜斜的靠在墙壁上,脑海里浮现出魏青鱼那只通红的耳朵。 这人真有意思。 耳朵还就只红一只。 节能模式吗? 突然间,黑色的顺直长发略微摆动,陆星立刻低下了视线。 魏青鱼面无表情的转头,幽深的眼神落在陆星身上。 可是陆星不看他。 魏青鱼眼神里透露著疑惑。 陆星想看她,为什么现在不看,还要偷偷摸摸的看呢? 在跟陆星长久的相处中,她对於这种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已经非常敏锐了。 魏青鱼见陆星不看她,就转过眼神,低头整理著相关证件。 难道陆星喜欢看她的背影? 好奇怪的爱好。 “考生可以离场。” 隨著监考员一声令下,靠近前门后门的那几排直接窜了出去。 陆星的座位靠墙,只能隨著人流慢慢离开。 哎。 其实上学的时候坐前门和后门真的挺爽的。 除了冬天有点冷,夏天有点热之外,下课铃声一响,直接能一马当先率先衝进餐厅里。 就这个炫饭,爽! 陆星脑海里各种思绪乱飞。 “你在看我?” 突然一个软凉的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一股电流从手背直衝天灵盖,陆星瞬间头皮发麻,立刻將两只手都揣进了口袋里。 陆星转头看了一眼。 人潮涌动,魏青鱼就站在他的右手旁,隨著他慢慢的往门口走。 见陆星终於看她了,魏青鱼抬头盯著陆星,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著一丝难得的轻快。 “上午好。” “嗯。” 陆星略过了第一个问题,只点了点头说道。 “上午好。” 死学校不肯修电梯就算了,还他妈楼梯修得特別窄。 人群挤在长廊里,耳边到处是嘈杂的对选择题的声音,夹杂几个人哀嚎默写的字写错了。 “好多人,好吵。” 魏青鱼小声的说道,又往陆星的胳膊边凑了凑,儘可能的缩小自己占据的地方。 陆星面无表情,步伐慢了一点,落后了魏青鱼半个身位,挤开地方。 魏青鱼突然觉得她的空间大了很多。 隨著人流变化,她逐渐走到陆星的身前,后背抵著陆星的肩头。 远远看上去,她像是被陆星圈在怀里呈保护状在人潮中穿行。 魏青鱼低垂著眸子,两只耳朵彻底红透,她低低地说。 “谢谢。” “嗯。” 魏青鱼的洗髮水是柑橘味的。 ...... ...... 348 没礼貌 “握草!” “可算是出来了!给我挤成2d了!” “哎妈,那前校长进去一点都不亏,修的什么破楼!” “......“ 所有考生井喷似的从教学楼里射了出来,奔向了广阔自由的校园。 陆星和魏青鱼一路沉默,也终於到了一层。 其实。 要是非得说一个最喜欢的前客户,那么陆星会给魏青鱼排到第一。 因为魏青鱼话少。 好吧。 这么说是真的有点欺负老实人的,但是陆星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明明合同都结束了,明明大家全部两清。 可是前客户们不断的回头,不断的做出一些举动,不断的让他回忆过去。 这种感觉很不好。 只有魏青鱼算是比较正常的,因为她不爱说话。 陆星在探索自己內心时,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非常的討厌跟人起衝突。 比起来剧烈失控,人人面目狰狞面目可憎的爭吵。 他更愿意用平和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而魏青鱼。 一个完美的小人机! 陆星不用担心她会搞什么离谱事件,发表什么离谱言论,做出什么离谱行为。 魏青鱼最多只会在微信里给你发一篇小作文。 然后让你扣1,给你爆金幣。 妈的。 不能再想了! 陆星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在欺负魏青鱼。 “走了。” 在走出教学楼之后,陆星立刻往后退了两步,离魏青鱼远了一点。 魏青鱼回头,黑色发尾在空中划过弧线。 她怔怔的盯著陆星的眼睛。 沉默片刻。 魏青鱼低头闷声道。 “再见。” “那个......” 在陆星即將大步略过她的时候,魏青鱼又起了个话头。 陆星疑惑的转头看她。 魏青鱼难得侷促的捏紧了衣摆,抿起嘴角,慢慢地开口说道。 “考试加油。” “考试加油。” 陆星心里鬆了一口气,单肩掛著挎包,飞似的穿梭人流,冲向了校门口。 开玩笑。 宋教授还在等他呢! 哎。 也不知道宋教授跟温总和池越衫谈的怎么样了。 其实他不担心温总,因为温总日常待人还挺和善的,也很体面。 他就是担心池越衫这死腹黑女的,会不会专朝著宋教授的心窝里扎! 一想到这里,陆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即使知道现在身后魏青鱼正在看著他的背影。 以前总是他看別人的背影,现在越来越的视线开始注视著他离开的背影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 魏青鱼看著陆星恨不得逃亡似的背影,几乎是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影子。 她的声音也被遥遥的拋在了身后。 魏青鱼低头,盯著地面上从陆星书包里翻滚掉落的一个小掛件。 片刻之后,她蹲下身,指尖捏起那个掛件。 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黑曜石般的眼睛嵌在胖乎乎的脸颊上。 看著很好欺负,脾气又很好。 魏青鱼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小白狗的脸颊,低声喃喃道。 “等下午见到你再还给你吧。” 魏青鱼嘴角不明显的轻轻弯起。 她还在思索下午怎么跟陆星搭话呢,没想到就这样得到了上天赐予的机会。 魏青鱼重新站起身。 她郑重的把小白狗收好在包里,离开学校。 ...... “考试快结束了,我想你们可以走了。” 宋君竹靠在椅背上,黑色波浪的长髮散落在肩头,更衬得她皮肤白皙。 “你们已经知道彭明溪了,別说我没提前讲。” 刚才她本来打算直接把温灵秀池越衫赶走的。 但是突然之间。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一个想法。 嘖。 怎么著也得给彭明溪那个巨婴找点儿不痛快啊。 温灵秀和池越衫不是说很喜欢陆星吗? 那她俩能做到哪一步? 宋君竹拭目以待。 宋君竹的眼神落在池越衫的身上。 她知道池越衫这人最自私自利了,於是嘲讽意味拉满的说道。 “害怕了?” “害怕就不要再出现在陆星的面前了。” 池越衫一直嘴角带著的淡笑消失了,面无表情。 直到这个时候,她清冷的五官优势才彻底凸显,像一块冷冰。 彭明溪,彭明溪...... 温灵秀从听到这个名字开始,也不发一言。 谁都没想到陆星的第一位客户会是这种人。 宋君竹看著面前两人陷入沉默的反应,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噁心。 开心在这俩人估计真害怕了,她要应对的麻烦情敌少了两个。 噁心在这种遇到困难就畏惧的人,也配张口闭口的说爱陆星? “慢走。” 宋君竹懒得再跟这俩人说话了,敷衍的抬抬手,这已经是她最大的礼貌了。 温灵秀默然起身,深紫色飘带落在长桌上,又悬在空中。 她露出一个微笑,礼貌的点头。 “再见宋教授,再见池小姐。” 池越衫同样也站起身,手里捏著扇子,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宋君竹嗤笑一声。 “没礼貌。” ...... ...... 349 妈妈妈妈妈 “池小姐。” 温灵秀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在走向电梯前一秒,她看到了静静站在电梯里的池越衫。 “温总。” 池越衫扬起淡笑,优雅点头。 明明手指都快把关门键按出火星子了,没想到还是被温灵秀赶上了! 真是流年不利!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著痕跡的移动,最后停留在开门键上。 温灵秀进入电梯。 在看到池越衫的手一直按在开门键的时候,她礼貌的点头,开口道。 “谢谢。” “没事。” 池越衫也笑,往电梯里挪了几步,努力保持著自己风轻云淡的气质。 电梯下行。 略微的失重感同时盪在两人的心头,空气静默。 “池小姐?” 温灵秀原本在盯著电梯发红的按键走神。 但是透过反光的电梯壁,她突然发现池越衫一直在背后盯著自己。 於是温灵秀转身,对上了池越衫的眼神。 池越衫被发现了也没什么惊慌的,她的后背抵著电梯壁,提起了一个话头。 “刚才宋教授说的......” “我听到了。”温灵秀轻轻点头。 叮—— 电梯到达一层。 池越衫並排跟著温灵秀往前走。 她还是很好奇这位人畜无害的温总到底会有什么见解的。 “池小姐是想问我的想法吗?” 难得的,温灵秀主动的开始夺取谈话的控制权。 池越衫从刚开始就发现这位温总是个不爱多说话,只爱稳坐钓鱼台的人。 从刚开始她跟宋君竹口头上发出衝突,这位温总就坐在一边静静地听著。 这种人很適合做生意。 池越衫隱藏好眼底那抹探究,故作诚实的,毫不犹豫的点头。 “是啊。” “那位彭小姐的危险係数跟我们可爱的宋教授完全不一样。” 可爱的......宋教授? 温灵秀走到宾利车后,轻轻笑道。 “你这样说,宋教授真要生气了。” “她又不会打我。”池越衫难得诚实的说了这一句话。 温灵秀笑了。 今日阴天,阳光无法穿过厚厚的云层。 可池越衫却莫名觉得面前的温总笑得柔和纯良,就好像无论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全盘照收,全部包容。 池越衫突然觉得温灵秀是个绝对的,不可忽视的,强而有力的情敌。 世界各类语言千差万別,但是妈妈的发音却都相近。 年长女性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包容的,软香的,温柔的,柔软的淡淡母性光辉,几乎可以通杀一切男女,无关情慾。 就像人乘著一艘破烂小船,漂泊在风雨招摇的海面上,夜晚白色海浪撞向礁石,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一丝光亮,而人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礁石上坐著温柔恬静,对你伸出双手,敞开怀抱的妈妈。 这个时候,哪怕面前的妈妈是海妖偽装的,哪怕下一秒就会溺死在万丈深海中,人也会为了在妈妈怀中停留片刻而义无反顾的献出生命。 池越衫看过陆星的成长经歷,更从爷爷奶奶那里得到过详细版本的讲述。 像陆星这种人,他对於这种感情的渴求是正常人的一百倍。 因为他没有得到过。 所以。 池越衫根本不信在陆星跟温灵秀相处的这些时间里,陆星会没有心动过。 哪怕一秒。 像温灵秀这种人自带天然的buff。 不行,绝对不行。 於是池越衫压下心底想法,嘴角弯起,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慢慢说道。 “而且我说的也是实话,彭小姐比宋教授危险太多了。” 温灵秀沉默的听著,片刻之后,她有些犹疑的开口道。 “那池小姐的意思是?” “我这个人很惜命,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池越衫轻笑一声。 温灵秀顿了一下,望向池越衫的眼神,试图从当中找到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没有。 温灵秀看著池越衫认真的表情,意识到池越衫似乎真的没有开玩笑。 很现实,很充分的理由。 人在真正放弃的时候,是不会张扬大声,敲锣打鼓的告诉所有人的。 也许只是在一个阳光普通的下午,就做出了放弃的这个决定。 在跟池越衫短暂的相识当中,温灵秀已经察觉出这是个有些自私自利的人了。 所以。 池越衫因为这个理由而放弃了陆星,温灵秀並不感觉到意外,只是有些嘆息。 “池小姐说得有道理。” 池越衫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捏著手中的扇骨。 不规则的玉坠嵌在手心里,略微的疼痛感让她的大脑保持清醒。 池越衫风轻云淡的说道。 “没办法嘍,我也想继续下去,逗宋教授还挺好玩的。” “可我爸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养了我二十多年,彭小姐这个人无法无天,我要是真的出事了,他们会很伤心的,他们还指望著老了让我照顾他们呢。” 温灵秀顿住了,想到了囡囡。 池越衫心里发笑,继续说道。 “我妈妈这人很感性,之前为了生我差点就没命了,我差点就成了没妈的孩子了,所以我的命不止是我的命,我得多珍惜一下。” 温灵秀彻底沉默了。 温氏的產业不怎么在帝都发展过,所以她对於彭明溪这人也只是耳闻过,没有过多了解。 可是现在...... “好了不说了。” 池越衫见目的达到了,点到为止。 她看了一眼腕錶,笑著说道。 “考试快结束了,我得提前去我跟我弟弟约定好的地方等他了。” 池越衫拉开车门,回头冲愣在原地的温灵秀摆了摆手,像是瀟洒的告別一样。 “再见温总。” 沉默片刻,她又开口道。 “其实你的剧院很漂亮。” 池越衫没有等待温灵秀的回覆,径直坐到了驾驶位。 引擎轰隆,车轮转动,黑色的奥迪a8瞬间甦醒,闪电般匯入大道。 带起一阵微风,扬起一片落叶。 温灵秀望著逐渐消失不见的尾灯,低头盯著地面好一会儿。 “温总。” 赵秘书在池越衫离开时候,迅速的下了车站到了温灵秀的身边。 不能偷听老板和老板朋友的聊天,这是要印在脑门上的。 温灵秀踩著地面的落叶,有些茫然的抬头。 她看著赵秘书,眸光流转蕴含著不知名的情绪。 微风吹拂暗紫色的飘带,突然间,温灵秀开口问道。 “我是个很胆小怕事的人吗?”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会害怕彭明溪,她会害怕这些困难? 宋君竹是,池越衫也是,所有人都是。 每个人都觉得在问题和陆星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陆星。 为什么要把陆星变成选择题的一个选项? 为什么她不能解决问题呢? ...... ...... 350 第二条道路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两眼一睁开始演!” 陆星远远看到宋教授的迈巴赫。 在確定宋教授能看到自己之后,他开始cos弱智。 他一蹦一跳的在靠近迈巴赫的不远处开始弓著腰,然后从车窗下窜过去。 几秒之后。 车门打开。 “嘿!” 陆星猛地发出声音,嚇了宋教授一跳。 宋教授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在发现是陆星之后,回神的拍了下他的胳膊。 “这么开心?” 陆星嘿嘿嘿的笑,看起来嚇到了人很开心,眼底还带著嘚瑟的说道。 “考完试和放假前是最开心的时候嘛。” “开心就行,上车吧。” 宋君竹拉开后排的车门,心里有些高兴得意的哼哼笑。 她刚才大老远就看到陆星了,也看到了陆星悄悄的蹲在车后边要嚇她一下。 好吧。 虽然她看到了,但是人陆星都这么想逗她开心了,她肯定要装作被嚇到啊。 哼哼。 看来现在她已经到了可以给陆星提供价值的地步了。 宋君竹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陆星坐进另一端的后排,把书包放在了一边,笑容满面的看著宋教授。 呵呵。 他知道宋教授看到他了,也知道宋教授刚才是装作被嚇到。 但那又如何? 宋教授觉得包容了他,然后心里很开心。 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职业舔狗最重要的是什么,让客户开心啊! 陆星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宋教授已经知道了他公事公办的本性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提供情绪价值的方式就必须要发生变化了。 就比如现在。 宋教授看著他各种明显的套路,然后不戳破的继续配合,心里却在暗爽。 陆星把这叫做能够掌控全局的愉悦感。 就像你看到你喜欢的人为你精心准备了一个告白现场,你很早就发觉了。 你甚至能知道你喜欢的人背后手里攥著什么顏色,什么品种的。 可是在她把拿出来的时候,你还是会装作惊喜的样子。 因为你喜欢她。 人真是一个很值得琢磨的玩意儿。 我喜欢你,所以我配合你,我为了你牺牲,甚至我没到我都可以装作到了。 不一定牺牲的人就一定是苦大仇深的。 很多为了感情做出牺牲的人,其实心里是很心甘情愿的。 这是陆星给进阶版本宋教授定製的第二条提供情绪价值的道路。 事实证明,確实有效。 ......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有確定的答案。 但是数学有。 你会就是不会,你不会的话后槽牙都咬碎了,还是不会。 今年的数学卷难度似乎比去年略微提升了一点,也有了一点儿新意。 这就有点搞心態了。 对於很多强秩序的人来说,一旦某个顺序出现问题,那么整盘都会彻底崩溃。 很不幸。 陆星在考场里就遇到了一个强秩序的人。 一个考生做题做到一半儿心態崩了,一边哭一边写,一边哭一边写。 陆星还是挺理解的。 毕竟读书读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这最后的一场考试。 就好像不考好这场试人生就彻底完蛋了。 不是的。 人生没那么容易完蛋。 生命这玩意儿还是挺耐玩儿的,不至於说一场考试就活不下去了。 不过压力越大,背负的东西越多,越不能在人生这条跑道上加快速度是真的。 所以人生需要多个支点。 如果把生命比作一个悬浮在海面之上的圆盘的话。 那么越多的支点撑在圆盘下方,圆盘越不容易坠进海底。 这点陆星很有发言权。 他以前的生命支点太少,只是顾好爷爷奶奶。 现在这个支点完成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竟然觉得人生很空虚很无聊。 这种想法很危险。 所以他尝试了去试试爱情这块支点。 很可惜。 也失败了,还给他整破防了。 所以陆星从中得出道理,他就是人生的支点太少了。 妈的。 弄他个百八十个支点,不信会那么容易崩溃! 等著吧。 伴隨著那位考生的呜呜抽泣声,陆星下定决心。 等他考完,他要找一百个支点! ...... 伴隨著广播的提示,数学这门爱的人爱死,恨的人恨死的学科终於落下帷幕。 “考生可以离场。” 伴隨著监考员的一句话,所有人突然看到一个大黑耗子窜出了教室。 监考员:??? 啥玩意那么大一坨就过去了?! “陆......” 魏青鱼话都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陆星已经没影了。 好吧。 魏青鱼低头捏了捏裙子口袋里的小白狗。 下次再还给陆星吧。 下次是个很美好的词,就像给没有期待的明天涂上了一层金黄蜂蜜。 ...... “这一次,我一定夺回属於我的一切!” 陆星咬紧牙关,在人流走出教室之前,飞奔似的直接跑出了教学楼。 妈的。 上次那拉著魏青鱼在人流中看著是挺瀟洒的,但是不知道谁踩了他好几脚! 这次。 他势必要守护自己的脚面! 宋教授还在原来的位置停车。 大老远的,陆星就瞅见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不过比迈巴赫更显眼的,是站在车旁的女人。 宋教授换了一身衣服。 白衬衫,西装裙,长捲髮,无框眼镜,两条巨巨巨长的腿上包裹著黑色丝袜。 真的。 上可直接登上t台迈著长腿走秀,下可推推眼镜敲著黑板讲课。 周围很多看似无意,实则偷偷看这边,但又碍於宋教授的压迫感不敢来要联繫方式的人。 咳咳。 陆星心里发笑。 付叔带的人里也不止男的,也有女的。 之前有个姐在外面等车。 结果有个看著特有文化的人来要她联繫方式,说想要跟她討论一下对於什么什么的见解。 那姐特別高兴,觉得有人能看穿她的外貌,体会到她对於知识的那颗心。 於是高高兴兴的加了联繫方式。 结果。 第一天,文化哥跟那姐聊黑塞尼采海子。 第二天,文化哥给那姐发,看看腿。 文化哥直接给那姐整破防的,从此断情绝爱,一心只找六十老头。 “考完了。” 见陆星过来,宋君竹的气质柔和了几分,替陆星拉开了车门。 “上车吧。” 盯著周围人杀人的目光,陆星心安理得的坐上了后排。 这是他多年来兢兢业业磨练演技应得的╮( ̄⊿ ̄)╭ ...... ...... 351 嗡嗡嗡 公馆. 晚八点. 偷偷摸摸吃过晚餐的项师傅擼起袖子开始洗车。 项向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跟宋教授说他擦泳池是在锻链身体。 现在好了。 宋教授真的没开玩笑,还真的让他洗车啊啊啊! 该死的资本家! 忙碌一天的项师傅悬著的心终於死了,开始兢兢业业的在门外洗车。 至於为什么不在院子里洗。 因为宋教授不想看到院子的地面上有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太欺负人了。 经过陆星的启示,项向现在非常后悔研一的时候没有找个博士师姐做女朋友。 这样的话。 他就可以厚顏无耻的跟师姐说—— 师姐,借一篇说话。 这得少走多少年弯路啊,也不至於现在还在这里给人洗车。 泪,射出来了! “噗——呸呸呸——” 水管的水溅到嘴里了。 项向瞬间闭上了嘴巴,默默垂泪中,居然连水管都欺负他。 半个小时之后。 迈巴赫被擦得鋥光瓦亮,项向还专门把车牌给擦了好几遍。 “嘿,宋教授这车牌號码挺有意思。” 搞好这一切,收拾好工具。 “收工!” 很难想像,这两个字竟然会有这么大魔力,项向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 车子停在门外,项向迈著轻快的步伐进了院儿里。 他往楼上一看。 三楼宋教授臥室的灯亮著呢。 emmm...... “宋教授没跟陆星在一块儿!” 得出来了这个结论,项向迈著愉快的步伐走进了屋里,寻思著找陆星说说话。 找了一大圈。 最后在健身房里找到了陆星。 嗯? 项向一进健身房,就感觉很不对劲儿。 陆星穿了件黑色速乾衣速干裤,脸通红通红的,在倒蹬机那儿哼哧哼哧练呢。 事实证明。 学会时间管理是走向成功的关键。 项向瞅了一眼陆星放在一边儿还在播放英语听力的手机,大为震撼。 “不是哥们儿?” 项向疑惑的走到了陆星的旁边,看著陆星脖子上掛了点儿细汗,疑惑道。 “你明天还有考试呢,你在这儿健身?” “呃......” 陆星难得没有回答上来,继续哼哧哼哧的蹬腿,装作没有力气回答的样子。 项助理挠挠头髮,觉得自己也得做点儿事情,於是说道。 “那我去给你洗点儿水果吧。” 陆星摇头。 “那我给宋教授去洗点儿水果。” “別!” 陆星突然能说话了,停下了训练动作,连滚带爬的下了倒蹬机。 项助理彻底懵了,停住了脚步,疑惑道。 “你跟宋教授吵架了?” 好傢伙! 在他洗车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情? 谁贏了?! 陆星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又用手背碰了碰脸颊,散发著热意。 “没吵架。” “那你怎么不让我去给宋教授送水果。”项向不理解。 “呃......她现在不方便。” 陆星推著项助理的肩膀往健身房外边走,边走边说道。 “哎呀,真的没事没事,你回去睡觉吧,今天用不著你了,你睡个好觉去。” “不er,到底怎么了!”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项助理的求知慾还是很强大的。 陆星一想到自己刚才打算去给宋教授送点儿饭后小甜品,结果在敲门之前听到臥室里好像有什么动静,於是他贴在门上听到了来自臥室里传来嗡嗡嗡机器震动声音的事情,他就觉得有点內个。 提取关键词。 臥室,嗡嗡嗡,晚上。 好吧。 作为一名成熟的28岁人类,有点自己压制不过激素的情况很正常。 陆星表示理解。 於是他悄悄的端著小甜品自己水灵灵的就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过虽然陆星表示理解。 但是也许是前一阵补得太过了,他觉得后劲儿真的上来了,满脑子都是嗡嗡嗡的机器震动的声音,浑身血液都好像热了一点。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 多吃一口也吃不成胖子,少吃一口也吃不成瘦子。 就像明天就最后一天考试了,多学一晚学不成学霸,少学一晚也成不了学渣。 为了防止自己有劲儿没地方使,陆星决定来健身房溜一圈。 没想到就碰上了项助理这个求知慾这么旺盛的。 陆星能怎么说? 谁知道宋教授的diy结束了没有啊? 这哪儿能放人去打扰宋教授的兴致。 想到这里,陆星更是决定要守护好他金主大人的diy自由! “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我就是来找你说说话。” 项助理双手扒著门,学著蜘蛛侠拦火车的动作才没有被陆星扫地出门。 说说话? 陆星鬆开了手,鬆了口气说道。 “哦,说说话行,说说话好。” “不er,你这肌肉练得挺好看的啊,不大也不小。” 项助理有些羡慕的看著陆星的脸和肩宽。 想当年他项向的容顏也不输陆星,只是他现在年纪有点大了而已。 陆星咕嘟咕嘟的拿起水瓶喝了几口水,笑著说道。 “中看不中用,练太小了是细狗,练太大了不符合审美。” 项助理在健身房里转了两圈,摸摸这个器材,摸摸那个器材,到最后问道。 “誒,你说我要是去健身房锻链的话,我应该怎么练?!” 项助理一想到这儿就有点激动的挺起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试图让陆星来研究一下他。 陆星托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项助理,最后深沉的说道。 “去健身房锻链,你知道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我知道!买一整套的运动装备!”项助理立刻举手回答。 “no!” 陆星幽幽的说道。 “去健身房锻链,第一件事是,你要去健身房。” 项助理哽住。 沉默片刻,他又不死心的问道。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健身小妙招传授给我的吗?” “有啊。” 陆星打了个哈欠,觉得运动之后他的身体情况好多了。 “关节弹响就戴耳机,心率过快就摘手錶,两眼一闭就是死练!” 项助理翻了个白眼,飘走了。 陆星见项助理走了,笑著拿上手机,也离开了健身房。 他打算上楼去泡个澡。 但是在路过宋教授的臥室的时候。 嗡嗡嗡—— 啊啊啊啊! 脑海里那阵声音又他妈响起来了,陆星咬牙切齿。 要是他明天考试脑子里也是这个,他就真去撞墙。 ...... ...... 352 託付给你 咔嚓。 在陆星超绝偷感的试图踮起脚尖路过宋教授房门的时候。 房门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打开了。 嘶—— 陆星倒吸口凉气,立刻立正了。 抬眼一看。 宋教授穿著黑色的运动背心和瑜伽裤,脸颊发红,眼神不耐烦。 “宋教授。” “你在这儿啊。” 陆星眼睁睁观赏到了一场大型变脸演出。 宋教授眼神里的不耐烦瞬间消失,似乎有些惊喜能在门口碰到他。 “对。” 陆星觉得他不能以异样的眼神去看宋教授,於是他故作自然道。 “我刚才去健身房锻链了一会儿,现在有点累了,正打算去洗个澡睡觉呢。” 宋君竹点点头,开口道。 “那正好,我正有事要跟你说。” “你先进来。” 呃...... 陆星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立刻微笑道。 “好的。” 姐,这种事情补药啊! 宋君竹转身进了屋子里,陆星跟著她也进了屋。 “坐。” 宋君竹臥室的装修走的是极简黑白风,很符合她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陆星侷促的坐到了沙发上。 要是搁在以前他还能没事叨叨叨两句。 可是现在他一看到宋教授的脸就想到那嗡嗡嗡的声音。 这就像是...... 你跟你好兄弟都知道对方会 ,但是都知道对方会 ,但是这不代表你能接受看到对方 啊。 陆星以前的客户也没有这样的啊! “明天你考完试,我打算给你出去玩儿一天,这是我的计划表。” 宋君竹不知道从哪个文件夹里抽出来了一张a4纸,放到了陆星面前的茶几上。 啊? 陆星预想的也不是这句话啊。 不过他还是立刻低头看宋教授的计划表。 跟以前游艇烟不一样,这回宋教授貌似走平价风了,都是很日常的休閒娱乐活动。 不过。 出去玩儿还整个这么严格的计划表,是不是有点太学术了。 “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或者说,你有什么想玩的吗?”宋君竹坐到了陆星的旁边。 太近了。 近到陆星可以感受到宋教授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水味。 陆星又看了看这个计划表,郑重的点头道。 “这个就很完美了!” “我一定好好去玩!” 九號是合约的最后一天了,宋教授有什么想玩的,他一定满足。 宋君竹点点头,指了指时间表上的上午的安排。 “我原本想著爬完山就去吃饭的,可我刚才运动了一会儿,意识到放鬆的重要性。” “所以我们爬完山在这里加一个按摩的活动。” 啊? 陆星突然愣了一下。 “运动?” “嗯。”宋教授嫌弃的从茶几下面拿出来了一个筋膜枪丟进了垃圾桶里,“这个不好用。” “我想著用它放鬆肌肉,但没有人工好用。” 呃...... 对哦。 宋教授的屋里好像是有个小型的私人健身房的。 陆星看看那个筋膜枪,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嗡的声音消失了。 啊! 世界安静了! “行了,你明天还有考试,这个计划表你可以拿回去看看,不过好好休息。” 宋君竹站起身送陆星离开。 “晚安,宋教授。”陆星站在门口,笑著跟她摆手。 “嗯。” 宋君竹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在听到陆星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之后,宋君竹猛地鬆了一口气,眼底划过一丝冷幽。 “幸好还有一个筋膜枪。” 那补药何止陆星一个人吃了。 ...... “我必须得控制你一下了。” 陆星进了臥室,立刻给了自己的耳朵一下。 这都能听错? 迅速的洗完澡之后,陆星头上顶著一块毛巾,在那cos狗大户。 坐到椅子上看了一会儿书之后。 滴—— 手机传来讯息。 陆星有些惊讶。 很神奇。 在当代社会,微信消息和微信电话的使用频率,似乎远远的超过了传统的信息和电话。 除了垃圾gg信息之外,陆星很少能收到信息。 尤其是在结束了跟那么多客户的合同之后,他也没有几个朋友。 所以被联繫的可能性就更少了。 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 陆星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號码,號码的所属地是......中国宝岛。 “柳卿卿?” 看到这个所属地,他不得不想到这个人。 只是。 今天在学校没有见到她,怎么现在突然来联繫他了? 陆星点开信息。 只有不到一百字的內容,陆星却看了很久很久。 信息上面说。 她今天要去学校看他的,结果临时被逮回宝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给小白找了个宠物店能寄养几天,问问陆星考试结束之后能不能养小白,她会出所有费用的。 下面附带的是宠物店的地址和联繫方式。 “逮回家了?” 陆星撑著脑袋,盯著这条信息看。 原来她今天本来是要来的。 嗯。 有进步。 知道实话实说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小学姐什么,可是就是好气。 想想。 你的爱人知道你所有的东西,而你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要是以后真的谈恋爱了。 你做梦的时候叫她的名字,居然都是叫错的。 哎。 怪不得俩夫妻有了孩子就不好离婚了。 这也不好分配啊。 陆星低著头没什么反应,只是搓了搓手指,小白的毛好像蓬鬆的从他的指缝里溢出。 他脑海里又想到那天在白云观,他跟宋教授说他没有养过宠物。 思考之间,那头又进来一条信息。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小白交给你的话我放心,因为小白很认你,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就再想办法】 【那你再想办法吧。】 陆星打下了这行字,发送信息。 发送成功。 咚。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撑著额头继续看书。 ...... ...... 353 死装之神! “充电器,充电器......” 柳卿卿手抖著翻行李箱,试图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因为她不敢看陆星的回信。 当你满怀期待的给那个人发消息,那就是亲手的把自己的心臟交付他人手中。 你忍不住的想。 他是会细心的呵护这颗小心臟,还是会不屑一顾的一脚踩上去。 好没骨气。 柳卿卿认了。 她就是很没骨气啊。 她想在阴雨天缩在陆星的怀里,靠在陆星的肩头看窗外落雨。 爱人的怀抱是漂泊海面的一座灯塔。 看著就让人暖和。 即使灾难来袭,死亡將至,她也会靠在陆星的怀抱里,高声嘲笑死神的无能。 她就是很没出息啊。 一旦陆星说了好话,她就忍不住的捂著心口雀跃。 一旦陆星恶语相向,她就只觉得头晕目眩想昏倒。 这种对於未知的恐惧。 导致了柳卿卿鼓起勇气发送了那条信息之后,就立刻不敢去看回信了。 陆星最懂得怎么让她笑起来,那么他也最懂得怎么在她心口上插刀子。 “找到了。” 柳卿卿从行李箱角落里翻到了缠好的数据线和充电头。 恍惚之间。 她坐在地板上,看著布局合理,井井有条的行李箱失神。 这是陆星教她的收纳方法。 柳卿卿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陆星在帮她收拾装满cos服的衣柜。 那个时候她躺在臥室大床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裙边。 她转头。 陆星背对著她站在衣柜面前,耐心的把一件件衣服拿出来分区摺叠收纳。 陆星边叠衣服边说。 有一个乾净的环境,心情能变好,心情变好了,就能慢慢去尝试做一些事情。 不要一有负面情绪,就觉得自己矫情,觉得自己不够坚强。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生三万天,有消极的心態和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允许自己快乐,也要允许自己悲伤。 悲伤並不比快乐低级,这都是人自身產生的情绪。 接纳它们,然后整理心情,再出发。 当时的阳光太盛,陆星的声音太轻,於是她眯起眼睛,觉得又一次见到天使。 在不可自拔的情绪深海里。 陆星千万次的救她於水火。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陆星呢? 柳卿卿抹了抹脸颊上不自觉掛上的泪珠,拿起充电器站起身下楼去。 今天她都没有来得及回家,刚下飞机就直接被打包送去爷爷的病房。 那里已经守著大量的人了。 各个面色悲戚,深沉悲哀的想著望著躺在病床上的柳世新。 当然。 如果柳卿卿没有看到三房家某个哥哥一脸悲伤的用手机在跟嫩模调情的话。 就更像那一回事了。 明亮的医院长廊上各个柳家人占据一方,如同陵墓的陪葬者,面色冷淡的望著她穿过走道,进入病房。 直到深夜,柳世新的情况略微有些好转,他们才被允许回家休息。 听到这个好消息,不知道哪房的孩子激动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真晕假晕。 不过在柳世新醒来之后,这件事就会被匯报进他的耳朵里。 而其他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瞬间。 那些人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恨不得一个倒的比一个快。 想到当时那个场景,柳卿卿几乎想笑出声来。 这什么豪门啊? 传出去都可笑。 叮—— 电梯到达一层。 柳卿卿走出电梯,突然顿住了脚步。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男生腿跪在地毯上,胳膊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柳卿卿突然感觉大事不妙。 她快走两步,看清了那个男生手里攥著的东西。 是她的手机。 “柳永泉!” 柳卿卿脑袋嗡的一声,音量提高了无数倍。 这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叫柳永泉。 至於她的亲哥哥呢...... 从新加坡飞回来之后,在医院装晕倒呢。 柳卿卿猛地从柳永泉的手里夺回了自己的手机,难以置信道。 “你做了什么?!” 柳永泉心虚的摸摸鼻子,坐回了沙发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呃......” “也没什么,就是替你追男人的嘛。” 然后他后面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只是好像失败了......” 什么?! 柳卿卿一听这话,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太清楚柳永泉这人了。 这个小屁孩非常非常的爱面子,而且相当中二病。 柳永泉最爱的事情就是在学校里装学霸。 在次次考试第一之后,同学向他请教学习经验,他就会风轻云淡的说: 运气好而已。 然后同学就会高呼他简直就是天才,太有天赋了,又有钱智商又高! 每每听到这种话,柳永泉就会在心里偷偷暗爽。 柳卿卿太了解他了。 他其实就是在家里偷偷的挑灯夜读,然后在学校里上课睡大觉来装天才人设。 试想一下。 你看到班里有同学天天上课睡大觉,下课跑出去玩,考试还次次都是第一。 你难道不觉得他是天才吗? 尤其是同学见到柳永泉的课本都是乾净的,没有记任何笔记的,更坚信他是天才。 呵呵。 怎么不看看柳永泉眼底的黑眼圈呢! 柳卿卿亲眼看到柳永泉在家里还有一套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的课本。 这人就是不装逼会死星人。 偷偷私下卷人,然后再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不需要任何努力的天赋怪。 像柳永泉这种人,让他承认错误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是现在。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是柳卿卿好像听到了他承认事情失败的话了。 完蛋! 柳卿卿立刻解锁手机。 在看到柳永泉画蛇添足茶气冲天的替她发了后面那条消息之后。 她的心猛地紧绷起来。 柳卿卿立刻往下看,在看到陆星的回覆之后。 她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柳永泉!你有病吧!谁叫你替我回消息的!” 柳卿卿眼眶瞬间通红。 陆星这样的人是不能给他退路的,一旦给他退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拒绝的。 柳永泉看著柳卿卿炸毛的样子,挺大个人了小心的缩在沙发角落里,唯唯诺诺的辩解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我想著,如果你替他著想,那他肯定就觉得心里舒服,说不定就答应你了。” “我以为每个男生都吃这一套......” “的”字还没说出来。 在看到保姆进来后,柳永泉瞬间坐直在沙发上,装作无事发生,除了腿有点惊慌的发抖。 嗯。 还是面子最重要。 柳卿卿气到发抖。 今天差一点结果没有见到陆星的委屈,看到陆星那么冷淡回復消息的难过交织在一起。 她说不出话,只是默默的掉眼泪。 “誒,姐!姐!” 柳永泉傻了,没想到柳卿卿真的会哭,他指了指正在整理冰箱食材的保姆。 “你先出去。” 在保姆离开之后,四下无人。 噗通—— 柳永泉一个滑跪,丝滑的跪在了柳卿卿的面前。 “姐,你別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给你想个办法,我一定让你追上那货!” “不让你追到他,我柳永泉三个字倒著写!” ...... ...... 354 考试结束 【6月8日,多云。 九號陪著宋教授玩一天,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將会踏上新的道路。 我与我周旋久。 从此,我会学著了解陆星,跟陆星和平共处。】 咚咚咚—— “陆先生,起床吃早饭啦!” 项助理在门外敲门。 陆星停笔,回头应了一声。 “知道了!” 听著项助理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陆星低头看著桌面上放著的黑色笔记本。 虽然说。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而且陆星一向对於仪式感这玩意儿不感冒。 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过,更別说是各种炒作出来了节日和纪念日。 可是。 他突然觉得今天和明天是很值得铭记的日子。 今天他將会彻底结束考试生涯。 明天他將会彻底结束合约生涯。 这听起来將会是他人生里最幸福最值得回忆的两天。 咔叭。 合上笔盖,陆星又把笔记本放好。 他的人生已经开始重启,他觉得可以开始记录一下了。 昨天刚开始的混乱只是短暂的。 据他的情报得知,最不可控的小金毛没分在这个学校考试。 今天池越衫和温阿姨估计也不会来了。 太好了! 又幸福了星/. 下了楼。 陆星发现宋教授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最近宋教授的著装很会凸显个人的腿长优势。 这喷不了,这是真天赋。 有的人虽然一米八,但脑袋大脖子粗身材比例六四分,看起来会很虐。 可宋教授虽然172厘米,但是她瘦瘦的,腿又长,再穿双有根的鞋子。 看起来真的能有一米八的恍惚感。 太像老师了。 陆星在心底发起了不要看挑战,而后老老实实的坐到了座位上。 他现在一看到宋教授,就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冤枉人家。 好好的放鬆肌肉,结果他给人听成在diy了。 真是骚凹瑞。 见陆星落座了,宋君竹的目光从手机文件里移开,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问道。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很好!” 陆星一大早的就活力满满,兴高采烈的说道。 “考完就可以出去玩了!” 活人微死的项助理大老远听到陆星这么元气的声音,心里默默流泪。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为什么他啥都不干就累得慌捏? 宋君竹听到陆星的声音就心情好,她点了点头,淡笑道。 “休息好了脑袋才能转起来,明天带你好好出去玩。” “那我要给你拍好多好多漂亮照片,我最近拍照技术很有进步。”陆星高兴的说道。 宋君竹一双桃眼里的冷意彻底消融,只剩下无尽的魅意。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笑著问。 “那要是拍的不好看怎么办?” “拍的不好看的话......”陆星嘟嘟囔囔的说著。 两个人都默契的不去提起合约结束那件事。 一个不想提,一个不敢提。 今天延续了昨日的阴天,阳光穿不透厚厚的云层,为大地挡去闷热炎夏。 陆星依旧是被宋教授送来学校的。 “再见!” 下了车往前走了两步,陆星突然回头,衝车里的人招招手。 妈的。 学了小技巧就必须得用上啊! 昨天有池越衫和温阿姨在不好施展,今天必须得使出来! 他看不清车里宋教授的表情。 不过他想宋教授肯定高兴的。 “又是愉快的一天啊!” 陆星挎著背包,大步走向了校门口。 车內. 项向坐在副驾驶,小心翼翼的看著后视镜里宋教授的表情。 握草! 怎么这么阴沉! 宋君竹面无表情的抬眼,项助理瞬间低下了头。 溜了溜了,太凶了。 宋君竹揉了揉眉心,有谁知道了自己的行刑日期是会笑得出来的? 在明天的游玩计划最后。 她留了一段时间给她和陆星单独相处。 她希望可以用平和的方式留住陆星,即使是可以从朋友开始做起。 可如果陆星坚持要走...... 宋君竹低头,盯著高跟鞋尖。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它很长,又很短。 假期的七天很短,调休的一天很长。 不过当真正专注做一件事进入心流状態的时候,是丝毫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 今日陆星心情极佳,甚至觉得上午的考试有些超常发挥了。 下午宋君竹送陆星去考试的时候,看他的表情臭臭的,好笑的问道。 “怎么了?” “为什么秦始皇没有统一全世界!”陆星真的很討厌学英语。 难得看陆星这个样子,宋君竹没忍住笑出了声。 亏她之前还想著送陆星出去留学呢。 就看他这么討厌英语的样子,怎么会想要再多学几门语言呢。 不过说归说。 陆星觉得也许是之前倒霉透了,最近两天老天都在眷顾他。 他在考试上几乎是没有感受到阻塞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会的全做对了。 下午五点整,广播开始播报。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陆星恍惚的站起身。 结束了。 ...... ...... 355 標准答案 “陆......” 很不幸。 人工智慧的语速还是比不过抽象人类的快速跑步。 看著陆星再次消失在走廊里,魏青鱼张张嘴,愣是连个完整名字都没喊出来。 走廊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嘈杂的討论声几乎要把整个屋顶掀翻,討论的內容从考试变成了要去哪里玩。 对大部分考生来讲,这个暑假,將会是人生最幸福的假期。 这段时间不用再背负升学压力,並且满怀期待的憧憬大学生活。 一直到人群差不多散尽了,走廊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人,魏青鱼才下了楼梯。 她面无表情,手心里却紧紧攥著那只小白狗。 当她的嫂子知道她的心里有人了之后,十分强烈的要求要向她传授一些知识。 其中一条是...... 永远留一个下次见面的机会。 就像是十分老套的把衣服首饰打火机口红落在车里,然后顺其自然的约见面。 这种方法似乎很老土,但是歷久弥新。 傍晚的夕阳透过楼梯间的窗户落在台阶上,墙壁上倒映出她纤瘦的身影。 魏青鱼垂眸,黑髮落在胸口,她踏著金色地毯,顺著楼梯一阶一阶往下走。 手心里毛茸茸的小白狗让她无法忽视。 其实归还一个小掛件能有多困难呢? 只是她不捨得。 她清晰的意识到,这也许是个机会。 实践才能出真知。 代码只有运行了才能知道好不好用,不然的话那只是一串废物放在那里而已。 陆星的生日快到了,用还小白狗的理由,把人约出来,然后送给他生日礼物。 这就是嫂子说的永远留一个下次见面的机会吧? 思索之间,魏青鱼已经出了教学楼。 突然间。 她听到楼上传来猛烈的口哨声和欢呼声。 魏青鱼抬头,广场上的其他学生也同样被吸引抬头。 哗啦哗啦—— 密密麻麻的演草纸,扯开分尸的题集,从前稍不留神就能淹没座位的试卷。 碎纸纷纷扬扬落下,像下了一场白色的雨。 此时,也许正在肆意撕碎纸张,正在疯狂发泄的少年少女们还没有意识到。 成人世界的大门已经悄然敞开。 从此做事情不再存在標准答案,人生的考试,都只剩你。 ...... “宋教授,我考完了!” 陆星一出校门,远远的就又看到了宋教授的那辆迈巴赫。 这两天车接车送,宋教授亲力亲为。 挺好。 又省一笔打车钱! 陆星拉开车门坐到后排。 宋教授不知道等了多久,腿上放著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 屏幕冷光映在她的镜片上,鼻樑高挺,薄唇冷艷。 淦。 真的好像老师。 陆星觉得像宋教授这种人放学校里高低也得被暗恋四年。 “恭喜,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宋君竹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到了陆星的脸上。 看著陆星笑得跟傻狗一样,她也下意识的跟著扬起了唇角,又指了指座位上。 “蛋糕和礼物,给你的。” 嗯? 陆星看著桌板上放著的一个草莓小蛋糕,和一个方形的礼物盒。 好好好! 还得是宋教授啊,从来不画饼,都是直接硬塞。 这蛋糕满足了生理飢饿。 这礼盒满足了精神飢饿。 那么问题来了。 是先拿蛋糕,还是先看礼盒? 大哥大姐们,认真想一想客户的心態啊! 客户很在意这些奢侈品的小礼物吗? 当然不在意。 这只是她们隨手就能送出来的东西,一点都不珍贵。 那对於客户们来说,什么是最珍贵的? 真心啊! 真心啊! 但凡客户们对你有一丝真心了,那你得到的一定比这些礼盒多得多。 而当客户对你有真心了,你却愚钝的没有感知到。 那对不起。 你连这些个小礼盒都会没有的。 因为对於这些富贵美丽的客户来说,偶尔的对你透露真心你却感知不到。 她们心里会感觉非常非常非常丟人。 就算不是客户,换做是日常生活中的小情侣。 你对象认真的给你做了个纪念手帐,外加送了一双球鞋。 结果你一上来,看都不看那个对象用心做的纪念手帐,就抱著鞋子不鬆手。 你对象不把你抽得原地旋转算你运气好。 少看一秒鞋子它是能自己跑走吗?谁家鞋子这么牛逼? 就像现在。 客户担心你饿了,於是贴心的给你准备了吃的,顺道送你一个小礼物。 然后。 你一上来,看不到客户为你的用心,担心你饿肚子。 你直奔著礼物就去了。 嘖。 一曲凉凉送给你。 於是陆星打开蛋糕的壳子,小心的分成了两块。 他把稍大的那一块放在盘子里递给了宋教授。 宋君竹看看递到跟前的蛋糕,再抬头看看陆星闪著光的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觉得陆星好像一条狗。 不是骂人的那种像狗。 而是真的像咬著球球跑到你面前,想跟你一起玩的小狗。 陆星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两天一直等我辛苦了。” “虽然拿你送的蛋糕来感谢你有点不好,不过明天出去玩我请你吃蛋糕!” 宋君竹盯著陆星真诚的眼睛。 心中默念。 你送我蛋糕,那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吗? 沉默片刻,宋君竹移开了视线,接过了盘子,低低的嗯了一声。 车子启动。 宋君竹很少吃蛋糕,她年纪越长越不喜欢吃这种甜的辣的。 可是。 当奶油融化在口腔里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很好吃。 “家里做好饭了,你回去吃过饭可以好好的睡一觉,我们明天出去逛逛。” “你不和我一起吃吗?你的饮食作息才正常了几天!”陆星立刻捕捉到了隱含信息。 宋君竹愣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面对陆星的问题,她还是开始事无巨细的报行程。 “我会吃的,我一会儿要去拜访一个长辈,顺道就把饭吃了......” 听著宋君竹的话,陆星看似认真的点头,眼神却飘到了后视镜上。 一辆黑色辉腾跟在迈巴赫后面。 直到司机转弯驶出街口,那辆辉腾的速度慢慢放缓,最终在路边停下。 ...... ...... 356 我要稳稳的幸福 [看到了明明白白的远方 我要的幸福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抵挡末日的残酷 在不安的深夜 能有个归宿......] 车內音响播放著舒缓的音乐,天际深蓝夜色逐渐吞噬橘色云霞。 温灵秀把车停在路边,望著迈巴赫逐渐消失的尾灯,最终彻底淹没在车流当中。 今天下午是陆星最后一场考试。 她想看看他,站远一点也可以。 看著陆星像森林中敏捷的小鹿,嘴角咧开灿烂笑容奔向某人的时候。 比惆悵更先涌现在心头的是为他高兴。 在这个点她应该去开会的。 可一向公事公办的温总今日难得破格,盯著时钟然后绕著办公室转了二十一圈。 在时钟指针指向下午四点钟时,在秘书快要敲响大门请她去开会时。 她拿起抽屉深处里的一把车钥匙,开著她最不起眼的一辆车偷偷奔向这里。 不带司机,不带助理,独自来,独自去。 这样的做法很蠢。 可陷入感情里的人谁不蠢? 温灵秀知道自己是个做生意的,她最应该具备的特质就是利益最大化。 做三分事,要发挥十分作用,这才不算是赔本。 她现在只是远远的看了陆星一眼,甚至陆星都不知道她来了。 可是她竟然觉得值得。 温灵秀的大学是在艺术学院念的。 艺术学院里面,精神病含量极高。 那些自詡有天赋,自称未来艺术家的精神病们常常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而她的性格在一眾精神病里相当突出。 毕竟当所有人都疯狂张扬的时候,情绪稳定性格温柔的人便是稀有。 温灵秀在念大学的时候不知道收过多少情书,听过多少告白,见过多少暗恋。 可如果说她对哪场表白印象最深刻,她不记得了,只觉得对面都像求偶的原始大猩猩。 为了住宿条件好一点,当时她在学校附近买了公寓跟她的闺蜜住在一起。 可不知道哪个大猩猩查到了她的住址,大晚上的在公寓下面站了一宿,吹了一宿冷风。 她的闺蜜看到了,只说这人是在感动自己,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呢。 当时温灵秀觉得她都不认识那个追求者,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话。 为什么那么要死要活的在公寓楼下面站一宿? 难道就因为这样她就要跟他谈恋爱吗? 她那个时候不懂。 迈巴赫已经不见踪影,里面载著的陆星也踏上服务客户的道路。 她开著车在校门口等了分分秒秒,只想远远的看陆星一眼。 她跟那个追求者有什么区別? 以前温灵秀觉得那个追求者是在感动自己。 可是她现在懂了。 那是无计可施,无计可使了。 就像现在。 此行无別意,只想见见你。 咚咚咚。 车玻璃被敲响。 温灵秀抬头看去,跟交警对上了眼神。 “你好女士,请不要在这里停车。” “好的,抱歉,我现在离开。” 望著离去交警的背影,温灵秀嘴角下意识扬起的柔和笑容消失,又归於沉寂。 没关係。 陆星的生日快要到了,囡囡的生日也快要到了,她借著这个机会,正好跟他见一面。 汽车引擎突然发出轰隆,车载音响继续低低吟唱。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抵挡失落的痛楚 一个人的路途 也不会孤独] 黑色汽车隱入趟趟车流,陷入茫茫眾生。 ...... 考试结束,各条道路都开始堵车。 於是等陆星到公馆的时候,天际已经彻底昏沉了下来。 宋教授把人送回公馆之后,自己就坐车又离开了。 项助理早早的就在门口等著陆星了。 “你开的车比我多两个轮胎,大不了晒晒太阳多流点汗~~~” 陆星哼著歌迈著轻快的步伐走向了公馆。 项助理听到陆星唱著歌,诧异的问道。 “你心情这么好啊?我以为你不在意考试呢。” “我现在心情好到路边有人给我一巴掌我都会把另一张脸伸过去。” 陆星嘿嘿嘿的笑,但是在看到项助理打算擼袖子的时候,他又补充道。 “我现在心情好到路边有漂亮的医生姐姐给我一巴掌,我都会把另一张脸伸过去。” 呃。 项助理疑惑,“为什么是医生姐姐?” 陆星停住脚步,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后,回答道。 “护士姐姐也行。” “总裁姐姐也行。” “拉倒吧。”项助理幽幽的说道,“你小子就是纯想玩角色扮演吧?” 陆星哼哼的笑,“可能是吧。” 他今天心情太好了,连攻击別人的想法都没有了。 项助理没有等到陆星发动嘴制刀具,还有点不习惯了捏,他追上去问道。 “你是考得很好才高兴的吗?” “考试只占了10%,剩下的快乐都是它给的。”陆星愉快的从兜里掏出来了个小礼盒打开。 项助理趴上去看了一眼,瞬间眼睛都直了。 盒子里静静躺著一枚黑金色的十字星袖扣。 据宋教授所说,男孩从男人的转变,是从拥有一套西服开始的。 可她觉得送一套西服没有送一枚袖扣来得精心。 项助理对別的不感兴趣,就是对西装和配饰情有独钟,所以他对这种玩意儿还挺熟悉的。 但正是因为熟悉才震撼。 “这个。”项助理伸了几根手指,咽了咽口水,“够买一套房子。” “难怪你开心。” 啪嗒。 陆星把礼盒合上,哼著歌水灵灵的走了。 “哎,哥哥哥,你再让我看一眼,再让我看一眼,这个是真的好看,哥哥哥......” 项助理紧赶慢赶的追在陆星身后,就想再看一眼。 靠! 买不起还不能看看嘛! 在进了院子里之后,陆星才想起来他的手机没开机。 等待几秒,手机开机。 各种消息一股脑的全部涌了进来,陆星点开其中最显眼的一条,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 ...... ...... ps.听说股市很火热,於是我准备了50个,准备满仓kfc了,有人愿意v我个礼物再赞助我点吗。 357 说傲娇谁才是傲娇? “咋啦咋啦咋啦咋啦啊?” 项助理踮起脚尖试图从陆星脖子后面瞅瞅手机屏幕。 至於他为什么这么没有分寸的直接看陆星的屏幕...... 呵呵。 因为陆星也是这么对他的。 遥想某天他趁著陆星在看书,於是偷偷摸摸的坐在另一边努力刷视频背梗。 正当他刷视频刷得嘎嘎乐的时候。 他的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把他的视频页面长按,然后点击了不感兴趣。 心寒,真的。 项向还没来得及给他在网际网路上的第215个老婆点讚。 他老婆的视频就这么消失了。 並且陆星还特別贱的用他的手机搜索婴幼儿动画片。 搞得他的首页大数据智障了好久才调回来。 所以。 项向觉得现在他看陆星的手机界面简直是理直气壮! “不怎么了。” 陆星把那条来自宝岛的信息轻巧的刪除掉,然后锁屏了手机。 小学姐说,宠物店的老板给她发消息了。 说是小白虽然寄养在宠物店,但是小白一直不吃不喝,精神萎靡。 “不吃饿死好了。” 陆星大步往楼上走,嘴里念念叨叨的。 好不容易结束了考试,明天过完就重获新生。 之后就可以游山玩水,遍访古蹟,日子过得可太开门了。 他才懒得管什么小白小黑的! 陆星反覆念叨了好几遍睡觉睡觉睡觉。 好不容易宋教授今天不回家,给了他自由处理时间的机会。 他以前总是恨不得一份时间掰成两份用。 可能照顾这个客户的时候去上了个洗手间,都是为了给那个客户说一句晚安。 陆星摸了摸自己的眼底,觉得他的睡眠严重不足。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好歹也至少满满的睡一觉再说啊? 打定主意,他低头边走边给爷爷奶奶发了一切顺利的信息。 老头老太太知道他考试重要,所以一直都没敢打扰他。 俩人还差点杀到海城陪考,还是陆星给赶紧制止了,说自己需要安静的环境。 项助理跟在陆星的身后,疑惑的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什么饿死?” “你要饿死了?那要不要吃饭?宋教授特意嘱咐了,还是做的你那家乡菜。” 陆星猛地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 餐桌上菜餚丰盛,在灯光的照射下泛著一层金黄的蜂蜜。 陆星思考片刻。 不吃白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觉。 项助理看陆星心动了,嘚瑟的说道。 “菜品绝对正宗,就连酱料都是专门做的,拌鞋底都好吃!” 陆星转而走向了餐厅,还回头对项向说道。 “你吃了吗?” “好吧,虽然我不饿,但是既然你邀请我了,我肯定是要听你的话的。” 项向得了便宜还卖乖,比陆星还先坐到餐椅上。 陆星一进门就把外套脱掉了,他瞅著项助理西装革履的坐在对面,十分难绷。 “你穿这么拘束,不勒得慌吗?” “no no no,你不懂。” 项助理摇了摇食指,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郑重其事的说道。 “即使明天我们的手脚都被折断,但我们的衣领和袖口依然笔直。” 呃。 陆星沉默了。 啊!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 他知道项助理是个西服控,各种西服类型搭配和相关饰品如数家珍。 陆星都怀疑项助理的工资都到这上面去了。 沉默片刻。 项助理突然问道:“搞笑型真的受欢迎吗?” 陆星沉默。 项助理终於绷不住了,连环发问。 “我去如果没有富婆找我的话,那我会有基础的底薪吗?” “老板会扣押我的身份证让我干够年限才能走吗?” “也会有富婆送给我黑金色十字星袖扣吗?” “如果富婆送给我东西的话,那店里会抽成多少啊?” “还有还有......” “加油。”陆星默默的把口袋里的礼盒往深处推了推。 真的不是他想多了。 他现在是真的怀疑项助理半夜会偷偷从窗户爬进他的房间把那枚袖扣给顺走。 项助理对於陆星的回答並不满意,一口气问了很多自己好奇的地方。 “如果警察来了,那我应不应该跑啊?” “这种会给我留下案底吗,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考公吗?” “不能考公可不行,我老家那里不孝有三,无编为大。” “老板会给我交八险三金吗?还有还有......” “等等!”陆星还在扒饭的动作突然静止,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道,“宋教授给你们交八险三金???” “昂。”项向愣愣的点头,“你们难道没有吗?” 破防了。 真的破防了。 陆星决定一口饭都不留给项助理了。 项向双手交叉在身前,放在桌面上,45度仰望天板,陷入了美好的幻想。 “反正我也是男的,我就算是去做这一行我也不吃亏啊嘿嘿!” 陆星夹菜的手突然顿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是真的这么轻鬆就好了。 可是在这一行里,没有性別区分,只有权利碾压。 ...... 吃过了晚饭,陆星沉默的进入了房间。 以往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还可以沉浸在学习里屏蔽杂念。 他下意识想翻开桌子上放著的题集,却突然发现第二页目录上画著一个q版的人物头像。 是小学姐画的。 陆星扶额,终於懂了为什么不要留以前人送的东西。 当时跟小学姐住在一起时,小学姐经常陪著他学习。 偶尔小学姐无聊了,就会拿著他的各种资料,在上方下方空白的地方写写画画。 就算是小学姐去上课了,小白也会缩在他的怀里跟他一起看书学习。 可是现在...... 陆星站在床尾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自己连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喵~ “谁?” 陆星立刻迅速的在臥室里转了一圈,连窗帘后面都掀开看过一遍。 什么都没有。 “神神叨叨的。” 陆星骂了自己一句,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喵~ 又是一声。 陆星没有反应,只是盯著天板,自言自语道。 “我为什么要去看你?我不要去看你,我要睡觉。” “我连消息都刪掉了,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家宠物店,我怎么可能会去看你。” “而且你以前都是流浪猫,怎么可能不吃不喝的。” 唰—— 陆星猛地把被子拉过头顶,仿佛把外界的所有困难都挡在身外。 喵~ “你又不是我的猫,你也不是我收养的,关我什么事?” 陆星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地毯上,又迅速的翻了个身,当做无事发生,准备安息。 五分钟后。 喵~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一只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地上摸摸索索的寻找手机。 片刻之后。 昏暗的被窝里,手机屏幕映射出一小片的光亮。 冷白的光照在陆星的鼻樑上,他侧著缩在被窝里,伸出手指点击信息回收站,恢復信息。 ...... ...... 358 说炸毛谁才会炸毛? 操场有为了不留遗憾去孤注一掷表白的学生,只为了给青春一个交代。 校园里到处是拉著父母或者朋友拍下合影留作纪念的少男少女们。 或欢欣,或悲伤。 魏青鱼没有离开学校。 她面无表情,踩著遍地的碎纸屑,走向了综合楼。 在综合楼下的梧桐大道上,分散著三三两两的朋友和恋人。 仰头看。 夜幕降临,流畅的琴音从打开的窗子里飘出,点点音符为离別放声歌唱。 可那层的琴房並没有亮灯,一片漆黑。 魏青鱼穿越人群,乘电梯走向了琴房。 叮—— 电梯到达。 长廊的灯光亮起,空荡荡的走道没有一个人,只留琴音迴荡。 顺著音符,魏青鱼站到了那间熟悉的琴房前。 这间琴房有且仅有一位主人,那就是夏夜霜。 琴房的门口掛著木质的小牌子,上面刻著一头威风凛凛小狮子。 门牌下刻著两个大字——勿入。 魏青鱼哑然失笑,总觉得完整版的应该是。 內有猛兽,请勿进入。 夏夜霜真的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遮遮掩掩,完全的接受自己。 她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轰轰烈烈,討厌一个人连看到他都会立刻黑脸。 曾经魏青鱼很羡慕夏夜霜。 夏夜霜就像是一头没有被社会驯化过的小狮子,永远保留著自己的赤诚真心。 她可以学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可以肆无忌惮的张扬明媚。 这样的人就像是高悬天上的太阳。 只要你不带特殊目的的接近她,她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恶意,像小孩儿一样。 魏青鱼对夏夜霜的羡慕,在陆星进入了这间琴房之后达到了顶峰。 曾经她也拥有过,只是她醒悟的太慢。 等她理解了自己对陆星的感情时,陆星已经轻鬆愉快的离开了。 命运反覆顛簸,来回穿梭。 在看到陆星那么好的对待夏夜霜的时候,她心头不可能没有任何波澜的。 可是现在。 她已经意识到夏夜霜也会是陆星的客户这件事,那么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复杂。 夏夜霜为什么会僱佣陆星? 魏青鱼这些天想了很多的事情,这件事也在其中之一。 她认真的计算了时间,发现陆星是在离开她之后才跟夏夜霜变亲近的。 所以。 魏青鱼遍查人类已知的所有情绪,再联想到当时夏夜霜说討厌自己。 她已经计算出来真相了。 夏夜霜想要拿陆星来气她,好让她心里不高兴。 毕竟。 夏夜霜一直都是一个这么爱恨分明的人。 想到这里,魏青鱼微微嘆息。 隔著琴房的门,她能听出来夏夜霜钢琴声中的落寞与沉寂。 因为陆星也离开她了。 魏青鱼忍不住的想,这会不会是她的错。 如果她能討夏夜霜喜欢一些,夏夜霜就不会想要气她。 如果夏夜霜不想气她,那么也就不会想要去僱佣陆星。 如果夏夜霜不去僱佣陆星,那么现在就不会这样寂寥了吧? 像夏夜霜那样的人。 考试结束她应该踏上度假避暑的飞机,跟好朋友们快乐而无意义的消磨时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在不开灯的琴房里,弹一首冷寂幽深的钢琴曲。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她从陆星的离开里摆脱了麻木,学到了人类的多样情绪。 那夏夜霜呢? 夏夜霜从陆星的离开里学到了什么? 昨天下午考试结束的时候,陆星飞快的离开了校园,不见踪影。 在十五分钟之后。 魏青鱼亲眼看到夏夜霜几乎是飞奔似的出现在考场门口。 可错过就是错过了。 夏夜霜在考场环视一周,还不情不愿的臭著脸问她见到陆星了没有。 橘色夕阳落在金色髮丝上,像永不熄灭的太阳。 想到这里,魏青鱼垂眸又听了几秒的琴音,最后转身离开。 她自己都在艰难渡江,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人。 况且。 上次她试过安慰夏夜霜了,可是夏夜霜好像很生气很生气。 咚—— 琴房门几乎是突然被从里面踹开的。 门板重重的砸在了魏青鱼的后背上,砸得她脚步不稳直接磕在了墙壁上。 大脑迅速发出疼痛讯號,一向洁癖的她坐倒在地上,撑著墙壁半天站不起来。 “我草!” 夏夜霜懵逼的站在门口,愣愣的看著魏青鱼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是,你你你你家没破產吧不至於在这里碰瓷吧?” “没事,是我不小心。” 魏青鱼一手挡著被磕到的额头,一手撑著地面艰难的试图站起来。 夏夜霜眉头紧皱。 虽然她很不想跟情敌有任何的接触。 但是她还是立刻跑过去捞著魏青鱼的胳膊把人给扶起来了。 夏夜霜拽开魏青鱼挡在额头上的胳膊。 在看到魏青鱼苍白的脸上多了一道红痕之后,她立刻说道。 “你这得去医院,不然会变成少年痴呆。” “没事的,抱歉打扰你弹琴了,我会去看医生的。” 魏青鱼微微侧脸,耳根发红,试图绕过夏夜霜立刻离开。 嗯。 有点丟人。 魏青鱼难得產生这种情绪,於是想马上离开现场。 “哪里没事?!” 夏夜霜瞬间炸毛,拽著魏青鱼的胳膊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敢做不敢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讲理?!” “虽然我没看见你,但確实是我开门撞的你,我带你去看医生!” 刚走了两步。 夏夜霜突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 一只小白狗掛件正躺在她的鞋底。 瞬间。 夏夜霜大脑一片空白。 ...... ...... 359 一天上一当,噹噹不一样 宠物寄养中心. “嗷嗷嗷!” “哎妈!” 陆星刚踏进宠物寄养区域就嚇得猛地一惊,也是水灵灵的吃上了个下马威。 一只深棕色跟个皮鞋似的邪恶摇粒绒正端坐在独立的小房间里盯著他,永远,永远...... 旁边指引他的工作人员赶紧解释道。 “陆先生没事儿吧?其实这狗平时不这样,可能看见人太激动了。” 呃。 陆星信了。 这家不算是个宠物店,更像是个宠物医院附带有宠物寄养的项目。 陆星一路走来,觉得挺乾净明亮的。 在寄养区域宠物的类型不一样是分开收容的,陆星看著那些独立的小房子里寄养的宠物,发觉这个世界上的人真是千奇百怪。 “这辆狗叫什么名字?” 陆星扫到了一只超级大肥狗。 工作人员直接无脑宠溺,闭著眼睛开口道。 “哎呀陆先生你不能这样子说,小小其实一点都不胖的,呃...... 只是这个隔间太小了,所以衬托得它大了一丟丟!” 陆星悟了。 还能这么夸啊? 又学一招!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们这儿还能寄养......王八?”陆星震撼了。 工作人员掰著手指,笑著说道。 “可以啊,小狗,小猫,小猪,小蛇,小鼠,小蜘蛛......” “不过它们不能放在一起,不然小蛇客户可能会攻击小鼠客户......” “好专业。”陆星看旁边的人跟报菜名似的,听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他很少来这种宠物相关场所,所以只觉得处处都挺好玩儿的。 不过他知道以前在学校后街那里有一家猫咖店,很多小情侣会在周末的时候相约去猫咖。 然后小情侣在餵猫的时候那小视线一交错,那小手一碰撞,那就不自觉的靠在一起了,然后再抱著小猫產生一家三口的错觉,幸福就完事了。 之前陆星本来打算去猫咖调研调研,说不定也是带客户来的一个好场所。 但是在突然意识到身上的猫毛不好处理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工作人员是个挺热爱小动物的人,所以在这家宠物医院工作的很开心,他跟陆星说道。 “虽然顾客喜欢的小动物很多种多样,有的很漂亮,有的很不......一般。 但是宠物可能是唯一能用钱买来的,並且只对你一个人的陪伴,它完完全全属於你一个人。” 陆星听过就当听过了,继续跟著工作人员走到了另一片寄养区域。 又走了两步,他看到了小白。 小学姐可能充vip了。 陆星看到小白待著的地方像一个小型的猫猫游乐园,各种玩具抓板一应俱全。 小白却呆在一个角落里,黑漆漆的一片,它脖子上掛著一颗金色的铃鐺,长尾巴拖在地上,金色瞳孔微睁,有些呆滯。 工作人员小声说道:“它两天没有进食了,我们给它放的食品全部都是进口,绝对没有以次充好,可是它就是不吃。” “埃及吧吃不吃。” 陆星突然说了这句话。 工作人员震惊了,他以为陆星生气的要走了。 毕竟他跟宠物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也算是看过不少的宠物主人的。 其中他就见过之前一个暴脾气的宠物主人看到宠物在这里不吃不喝的,突然情绪失控暴躁的说: 老子辛辛苦苦去赚钱,你还挑上了。 工作人员刚想劝劝陆星两句,结果就看到陆星冷著脸丟下这句话之后,又往前走了两步。 喵~ 小白突然抬头盯著出现的陆星看了好几秒,然后它像一条暗夜中奔袭的黑豹,一眨眼便重重撞在了房间的玻璃。 可是它没有顾上疼痛就立刻站起来,一边叫一边扒拉玻璃。 陆星蹲下身手撑在玻璃上,盯著流淌著金色瞳孔的这只小黑猫。 小白看陆星伸出了手,便试图扬起脑袋在玻璃上蹭蹭蹭。 陆星哑然失笑,沉默片刻说道。 “你跟你妈妈一样。” 总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换取胜利的筹码。 工作人员把小白从隔间里抱了出来。 “噗——” 小白的后腿一蹬,踩著工作人员的胸口就飞了出去,直接窜进了陆星的怀里。 工作人员:hello?有事儿吗请问? 陆星稳稳的接住了小白,掂了两下后突然说道。 “柳卿卿在家怎么餵你的,你怎么跟个猪似的。” 他不该来的,这他妈是针对小白的减肥训练营! 呵呵。 陆星真的绷不住了。 他刚才还笑人家的一辆狗呢,他这不照样是一辆猫? 还他那条高贵冷艷的黑猫! “陆先生,猫猫要是太重的话,我们可以先坐下来的,那里有休息区。” 工作人员立刻贴心的提醒道。 陆星露出了一个八颗牙微笑,手臂用力脸上淡淡的说道。 “不重。” “只是它穿的衣服尺码太小了,显得它有点重而已。” 工作人员不禁露出感嘆的眼神。 还能这么说啊? 又学一招! 不过话是这么说,陆星还是迅速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手里拿著个盆里面倒了点儿猫粮,腿上坐著的那头死猪哼哧哼哧的拱著盆里的猫粮。 “这到底哪儿有食慾不济,萎靡不振的样子啊?这胃口比我都好!” 陆星觉得自己又被电信诈骗了。 喵喵喵~ 小白一边吃一边叫,它在这看了两天狗自己居然也开始学习了,尾巴一甩恨不得抽陆星脸上。 “好吧好吧。” 陆星撑著额头看著它吃得欢的样子,心情莫名的轻鬆了几分。 这就要引申到,如果本身就胃口不是很好的人,就不要跟同样胃口很差的人在一起吃饭了。 以前彭明溪胃口极差,他就只能儘量在彭明溪面前吃饭吃得香一点,好歹引诱得她有想吃两口的欲望。 没想到啊。 陆星顺了顺小白的脊背,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还体验到当初彭明溪看著他的感觉了。 “你妈回她家去了,她把你给我了,你在这里再待一天,我十號就来接你。” “老头老太太肯定很喜欢你,他俩餵什么牲口畜生都能餵成一个球,苦不了你。” “不准再给我闹绝食了,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没?”陆星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脑袋。 不回答就当默认了,陆星默认它听懂了。 这货是真的被饿得狠了,恨不得把头埋进盆里吃。 陆星看了一会儿,长嘆一声。 他拿起手机,熟练的解锁,然后点开备忘录,上面置顶有一篇待办,题目写著—— 【收尾待完成事项】 陆星在一串的事项下,又写上加上记得接这辆肥猫走。 他一直用的是安卓手机,不是因为別的原因,只是因为安卓手机有隱私空间的功能而已。 可以实现在主空间和隱私空间里快速切换,搞成双系统。 所以他从来不担心客户偷偷查他的手机,毕竟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不过挺多人用这个功能出轨的。 填好备忘录,陆星拍了两张小白哐哐进食的照片,然后捏著它的脸问道。 “我刚才跟你说的你记住了没有?” 喵~ 小白睁著那双无辜又漂亮的金黄瞳孔,试图舔了两下陆星的脸颊作为回应。 “呸呸呸!” 陆星给了它两下,破防骂道。 “死舔猫!” ...... ...... 360 通关游戏 “米西米西滑不拉几......” “唔西迪西遮沙避风了......” 在陆星和工作人员一块盯著小白进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爭辩声。 抬眼一看。 有一对情侣正站在隔间小房子前面不知道嘰里咕嚕的在说什么,一个宠物医生尷尬的站在一边儿。 陆星疑惑的看著工作人员问道。 “他们在说啥?” “没偷偷骂我两句吧?” 工作人员的眼睛紧紧的盯著那对小情侣爭吵。 虽然眼睛捨不得移过来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但嘴巴还是能及时回復陆星的。 “听不清啊,哎呀死耳朵快听啊!” “呃......” 陆星觉得国人的八卦程度真是刻进dna里的。 想当初赵恨美先生没那么苦大仇深,也是个挺八卦的主。 凌晨两点他听见邻居家噼里啪啦的响好像是吵架了,於是他噠噠噠的跑去看看什么情况。 结果一出去就净赚了两千块。 没別的原因,只是因为从邻居家飞出来个酒瓶砸他身上了。 陆星以为他吸取够了教训,就不爱看这种玩意儿的呢。 现在他发现了。 他不是不爱看,只是以前没时间看。 眼看那对情侣的声音逐渐变大,陆星跟工作人员对视一眼,默默的起身。 小白愣愣的抬头。 “哦哦,会带你的,会带你的!” 陆星负责怀里抱好猫,工作人员扶著手里端著猫粮盆。 小白负责吃。 两人一猫配合默契,超绝偷感的就往那对小情侣那边走,试图听清到底在吵什么玩意儿。 那个宠物医生原本还愁眉苦脸的听著这对小情侣的爭吵呢。 但是一抬头。 宠物医生噗得一声没憋住笑出了声。 那个帅哥跟工作人员都不是故作偶然了,那是超绝故意的过来了好吗? “你笑什么?!” “呜呜呜呜~~” 那对情侣齐刷刷转头盯著宠物医生。 宠物医生:...... ok,fine. 宠物医生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前面划拉了一下,示意自己已经拉上嘴的拉链。 陆星这回看清了。 那对小情侣一个是嚶嚶哥,一个是狂躁姐。 两人就养狗一事进行了激烈的交锋。 嚶嚶哥说:“那小狗就是很臭啊,到时候还要照顾它。” 狂躁姐说:“埃及吧臭不臭,我就要养一条小狗!” 嚶嚶哥说:“可是这是个活物,要是后来不喜欢的话又不能拋弃。” 狂躁姐说:“埃及吧拋不拋弃,我就要养一条小狗!” 嚶嚶哥说:“可是你到底只是开心的时候想见到它,还是能对它一直很好。” 狂躁姐说:“埃及吧好不好,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你当初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呃...... 两人的爭吵还在继续,但是陆星站在一边儿听了一会,突然觉得没有意思了。 经过他从业以来的观察,他发现性別差异导致男女观念千差万別,两个个体对待一件事的想法也完全不一样。 就像男孩觉得谈恋爱是个通关游戏。 从加上联繫方式,到试图聊天,到开始约会,到能够牵手,到能够拥抱,到能够接吻,再到...... 一项项的关卡通过后,所有打下来的装备都不用维护,因为已经在背包里了。 但女孩却常觉得恋爱是个经营游戏。 刚开始系统就给了这么猛烈的爱意新手大礼包,那么以后获得的爱意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 这就是为什么女孩经常在恋爱时间长了之后,觉得跟预期的恋爱不一样。 而所有对现状的不满,到最后都会借著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发挥成为一句话。 你当初怎么怎么样。 陆星觉得面前这个嚶嚶哥和暴躁姐不一定是因为养条狗而產生的矛盾。 更多的是。 嚶嚶哥在追人的时候,对於暴躁姐的各项要求都是百依百顺的。 但是在恋爱之后,遇到事情之后嚶嚶哥不再百依百顺,而是开始理智的讲道理摆事实。 这对於被追的时候习惯了被百依百顺,於是认为在恋爱之后甚至能被千依千顺的暴躁姐来说,是绝不能接受的。 “你当初追我的时候对我这么好,现在我养条狗你都不答应?” “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你们男的都一个德行,得到了就不珍惜!” 暴躁姐发出了扫射暴言。 果然。 就是这个原因。 陆星嘆口气,没打算在这里继续待著,回到了座位上。 后面这两人一定会开始翻旧帐。 没意思。 陆星餵好小白之后陪著它坐了一会。 猫好,人坏。 “时间到嘍。” 陆星看了眼腕錶,跟他预计出来的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工作人员站起身,小心的抱起了小白。 “嗯,得回去了。” 陆星转身停了几秒,又回头摸了摸小白的脑袋,点点它的眉心重复道。 “我会来接你的,好好吃饭听到没?” 喵~ 小白叫了一声,金色瞳孔像流动的黄金,这是陆星最喜欢它的地方。 出了中心,夜色浓稠,霓虹闪烁。 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 一抬头。 陆星愣住了。 ...... ...... 361 太阳照常升起 问: 当一个名人偷税漏税作奸犯科家人厌弃的时候,还会有谁不离不弃不求回报的爱著他呢? 答: 他的粉丝。 陆星站在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之间,他看到池越衫的那张脸出现在各种有大屏的地方。 而大屏上播放的视频应该是粉丝做的混剪视频,配的歌词是那首成名在望。 出於这首歌的歌名特殊性,几乎每一个明星的混剪视频都会有这首歌做为bgm,也算是一种美好的祝愿。 国內粉丝给偶像应援的样很雷同。 凑钱投广场大屏或者地铁gg,凑钱送偶像各种奢侈品的礼物。 凑钱在偶像的工作场地给工作人员送吃送喝,摆墙。 凑钱在某某山区以偶像的名义捐赠物资或者直接捐赠小学。 等等等等。 反正来来回回就那么点套路。 不过偶像经济如果能玩转的话,是一条比较隱蔽的致富之路。 一般有点名气的偶像都会有粉丝应援会,由几个核心成员组成。 应援会总是会散发恐慌。 別的偶像在观眾席都有自己粉丝挥应援棒,就我们小宝没有啊。 我们小宝一直在观眾席找我们啊,但是没有找到我们之后转身在偷偷抹眼泪啊。 我们要给小宝撑一点面子啊,小宝只剩下我们了啊。 这种言论下面,就是要开始收钱了。 小粉丝听了应援会的话顿时义愤填膺,觉得哥哥只剩我们了! 於是会想要省吃俭用的存钱给哥哥做应援撑场面。 拿著存下来的钱对著空气库库打钱,全部上交给应援会。 对,没有监管。 就这么放心的把钱就打给一群素未谋面的人了。 那么多上头的小粉丝们的钱收集在一起,也是一笔很大的数额。 这笔钱是这么分配的。 一部分钱真的给偶像做应援,一部分钱应援会的成员们自己悄悄的贪了。 这叫什么? 这叫经济头脑啊! 陆星班里有个狂热追星的女孩儿,每天倒腾天价小卡和立牌周边,五块成本卖五千,真不少赚钱。 因为追星小孩实在太没有警惕性了。 十几岁正是追星的年纪,就这么沉浸在虚幻的乌托邦里做梦。 其实陆星也常常在想,他是不是也在给人造梦呢。 陆星站在原地看著粉丝剪辑给池越衫的视频。 不得不说,剪的挺好。 繁星点点,大屏里的池越衫像天色即將泛白时的海平面,寂静淡蓝。 明明在笑,可却让人感觉疏离清冷,咫尺天涯。 直到这个时候,陆星才终於有了一种实感。 原来池越衫真的火了。 看完了整个视频,陆星感慨一声,转身打算离开了。 他突然注意到周围有几个小女生举著手机在录大屏上的视频,嘴里念念叨叨的好像说什么打卡。 注意到陆星的眼神,其中一个黑头髮的小女生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好吧。 陆星接受了自己好像被当成坏人了。 於是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指了指大屏上的池越衫,看起来很呆的说道。 “她很好看。” 那个黑头髮的小女生眼底的警惕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闪耀著光亮,往陆星这里走了两步。 嗯。 如果你想要跟一个喜欢追星的女孩儿发展一下的话。 那么有一个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你可以直接的去夸奖她的偶像。 这样的话,她一定会高兴的安利给你好多物料看。 切记哈。 千万別上来就踩一脚人家的偶像。 追星也算是个爱好。 你一上来就对別人的爱好这看不上那看不上的,看她估计也看不上你。 “你也喜欢小池吗?” 那个黑头髮小女生惊喜的看著陆星,像是遇到了跟自己有同样爱好的人。 陆星笑了笑,“我刷视频刷到过她,她很好看,戏也唱得很好,很敬业。” “对对对!” 黑头髮小女生激动的跟自己文静的外形產生了剧烈反差,她高兴的说道。 “那你就是小池的路人粉了,我是小池的妈妈粉!” 妈粉? 面前这小女生有超过十八岁吗? 陆星抿起嘴角,努力的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当然。 他不是笑人家是妈粉还是女友粉,这都是个人自由哈。 他想笑的是。 如果那么多人一起对池越衫喊:妈妈爱你! 那么池越衫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陆星一想到那个绿茶腹黑一脸羞耻的场面,就觉得一定很有意思。 看著不知不觉之间又来了几个年轻的小女孩,陆星疑惑问道。 “今天是池越衫生日吗?” 不是一般什么重大的纪念日才会搞这种应援活动的吗? 那个黑头髮的小女生死死攥著手机,脸上有点激动的说道。 “今天不是小池的生日,但是今天也很重要!” “小池得梅奖啦!” 黑头髮小女生的眼里闪著光亮,看起来与有荣焉。 陆星却愣了一下。 他立刻拿起手机点开了社交媒体,搜索关键词。 真的不怪他消息闭塞啊,他这段日子学习学得两眼一抹黑的。 谁还有功夫每天去关注娱乐新闻啊? 查证之后,他锁屏了手机。 是真的。 池越衫在得奖的一瞬间就已经给他发微信消息了,可惜他把人给屏蔽了。 陆星又重新看向了大屏上的池越衫。 视频里正播放到池越衫眼神清冷坚定的盯著镜头,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倔强和坚韧。 陆星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声。 “真好,真好。” 这回真的承认你有二十下子了。 所以说嘛。 这个地球离了谁都能转。 池越衫少了他这阵雨,不照样是大放光彩? 太阳永远照常升起! 陆星突然鬆了一口气。 如果说合约结束之后,他的前客户们就一蹶不振了,他真的会感觉有点...... 他只是想在合约期內,让客户多笑一笑,他拿一点报酬。 大家开开心心的,这样多好啊。 他不想破坏別人的人生。 池越衫最漂亮的时候就是站在戏台上水袖轻扬的时候。 而比这个更漂亮的时候,就是现在。 她得到了更多的掌声和鲜,捧起了梦寐以求的奖盃,宣传了更多的剧目,吸引了大量的年轻人。 真好,真好。 陆星笑得真心实意了几分,转头对著那个黑头髮小女生说道。 “恭喜啊,得偿所愿。” 恭喜你,池越衫。 虽然我总是骂你是个死腹黑死绿茶,但还是恭喜你。 ...... ...... 362 哑巴新郎和他的喇叭新娘 “陆星!” “oi!” 陆星原本还打算再感慨一番世事变迁呢,结果突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怒吼他的名字。 陆星一转头,魂都嚇飞了。 握草! 城市霓虹灯下,夏夜霜那一头金毛闪烁著耀眼的光芒,再加上她脸上阴沉的表情预示著心情严重不佳。 妈耶! 这回不像是小金毛了,这回是真的像炸毛狮子了啊啊啊啊! “再见哈!” 即使逃跑,也要逃得优雅。 陆星给那个黑头髮的小女孩丟下了一句再见之后,直接撒丫子立刻朝著夏夜霜反方向一路狂奔。 好吧。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夏夜霜什么,但是今天的夏夜霜状態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啊! 事实证明。 谁说女子不如男? 妇女能顶半边天! 陆星一脸惊恐的看著真的快追上来了的夏夜霜,头皮发麻。 “你给我站住!陆星!” 我去! 这个语气......他要是站住了会被大卸八块的吧? 陆星又加快了速度,並且迅速的开始扫视周围有没有停下来的计程车或者外卖员的电瓶车。 一场夜晚道路追逐赛正式拉开帷幕。 两位选手的跑步习惯也是非常的明显哈非常的明显。 前面这位男选手陆星呢,是个沉默寡言闷著头跑的哑巴新郎。 后面这位女选手夏夜霜呢,是个怒气值拉满遇神杀神边跑边喊的喇叭新娘。 “陆星你个王八蛋!” 装了这么久,emo了这么久,憋屈了这么久的夏小姐终於忍不下去了,开始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陆星还是闷著头往前跑,试图用男女身体的差异来甩开夏夜霜。 很不幸。 一直以来,夏夜霜练武的教练是国家级的,对她的训练丝毫没有手软过。 所以她的体力轻轻鬆鬆拉爆某些人。 “哎呦我去!” 一老太太突然从路边一辆车屁股后面鬼探头,陆星的速度过快马上剎不住了。 额滴钱啊! 在看到老太太的一瞬间,陆星仿佛听见了余额扣除的令人心碎的提示音。 咚—— 一只手猛地从身后攥住了陆星的手腕,用力的把他往一边甩防止他创飞那个老太太。 陆星看到越来越近的墙壁。 好吧。 要被甩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了。 额滴脸啊! 陆星为自己高挺的鼻樑,英俊的面孔即將跟墙壁亲密kiss kiss而感到悲哀。 不过好歹比创飞老太太积德。 日行一善,不愧是我。 咚—— “嗯呃......” 预想之內跟坚硬墙壁碰撞的疼痛感没有到来,陆星猛地撞上了一个柔软的怀里,听到了耳边传来一声疼痛的闷哼。 嗯??? 陆星一睁眼,就看到夏夜霜背靠在墙壁上,一只手攥著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捂著他的脸防止撞到墙上。 好吧。 夏夜霜把自己当成肉垫了。 “呃......” “你还好吗?” 陆星的脸上还按著夏夜霜的一只手,於是他眨眨眼睛,从夏夜霜的指缝里试图看她,发出自己最诚挚的问候。 夏夜霜脸色发白,脑瓜子嗡嗡的。 还好吗? 她狂追了陆星几条街,又给这么个大高个当了肉垫。 这能好吗?! 要是按照以前,夏夜霜指定是嘴硬的说,没事,这对我来说都很轻鬆。 但是现在。 她按在陆星脸上的那只手转而掐住了陆星的脸颊,咬牙切齿道。 “你觉得我还好吗?” 那老太太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丟失了一次赚养老金的机会。 於是她非常遗憾的看了一眼夏夜霜和陆星,不满意的丟下了四个字。 “世风日下!” 世风日下? 陆星看了眼自己跟夏夜霜的造型。 他被动的把夏夜霜抵在墙上,夏夜霜的手还掐在他的脸上。 妈的。 不知道的以为他兽性大发在这里强抢民女呢! “呃......” 陆星立刻退后了两步,试图离夏夜霜远一点再说话。 人家好歹保护了他这高挺的鼻樑,英俊的面孔,他现在跑了就更出生了。 但是没想到。 陆星往后退两步,夏夜霜就往前进两步,退两步,进两步,退两步,进两步。 “探戈就是趟啊趟著走。”陆星突然唱了起来。 夏夜霜愣了一下,火冒三十丈。 不过在意识到俩人的动作很幽默的时候,她鬆开了攥著陆星的手腕。 陆星鬆了一口气。 转而夏夜霜把两只手都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陆星不嘻嘻。 夏夜霜两只手掐著他的脖子,踮起脚前后摇晃著,炸毛道。 “我掐掐掐掐死你你你你!” “#@%¥#%......“ 陆星没被掐死,因为夏夜霜只是两只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根本就没使劲。 但是他快被摇晕了。 脑浆已经均匀的涂抹在了大脑內壁。 陆星舌头一吐,开始cos尸体。 三秒之后。 夏夜霜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真晕了?” 陆星心里暗喜躲过一劫。 “那我给你来个人工呼吸吧。” 陆星脸色巨变立刻清醒。 “好了姐,我好了,真的好了,我很有精神!”陆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作为一个铁证。 夏夜霜哼了一声,没再继续摇陆星,但是死死攥著他的手腕,生怕他又跑了。 陆星瞅著夏夜霜的气顺了一点。 他看了眼金髮上沾的墙壁灰尘,看了眼金毛护著他而擦伤的手背,再想想刚才响在耳边的疼痛的闷哼,嘆了口气。 听到陆星嘆气,夏夜霜更生气了。 “你刚才跑什么?!” “你刚才追什么?” “你不跑我能追你?” “你不追我我能跑?” 夏夜霜擼起袖子,咬牙切齿道,“我们今天必须得打一架了。” 陆星无奈的看著她笑了一声,把她袖子擼下去,问道。 “好吧,你今天生的什么气,你只有说了,我才知道啊。” “走吧,找个药店给你的手消消毒包扎一下。” 手背上的疼痛感后知后觉。 夏夜霜看看陆星的眼睛,沉默片刻,突然眼眶红了一圈。 ...... ...... 363 撒泼女人最好命 事实证明。 人类世界真的是有特殊运行规律的。 比如。 陆星总是能够在树底下隨机刷新一只魏青鱼。 再比如。 陆星在学校长椅那里选择跟夏夜霜结束了合约。 命运兜兜转转。 俩人居然又坐回到药店的长椅上了。 夏夜霜的手背被粗糲的墙壁擦破了点儿皮,店员正在给她消毒。 陆星百无聊赖的坐在全是小洞洞而且很冰屁股的不锈钢长椅上,眼神四处乱飘,默默的规划最佳的逃跑路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夏夜霜一看陆星那俩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 以前她沉浸在假性失恋的氛围里,总是在悲伤情绪里顾影自怜,再加上陆星不给她任何反馈,导致她越来越不像自己。 但是现在。 直到看到从魏青鱼身上掉出来的那个小白狗之后,她的大脑还没反应呢,那个邪火就蹭蹭往脑门上冲。 气得她鬼火冒! 一想到陆星把她专门精心挑选的情侣小掛件转手送给別的女生。 夏夜霜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人也不想哭了,顿时觉得自己浑身有力到可以狂锤十个人的狗头了! 在她即將抡著长笛去找陆星决斗的时候,魏青鱼看出来不对劲儿了,迅速的解释说这是她捡的。 好吧。 夏夜霜当时就不生气了。 如果是別人这么说,她一定还觉得这是狗男女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但是魏青鱼这么说,那么可信度就是百分之百,因为魏青鱼不爱说谎。 介就是口碑啊! 想当初隔壁班有个女生不知道脑子抽得什么筋,也不知道出於什么目的,非得问魏青鱼一句她长得漂不漂亮。 而且那女生的问法不是一句话得到回应再说下一句,而是连珠炮似的连续重复好多遍。 当时魏青鱼就木在了原地,但是人家连续发问,她又不好不回答人家。 於是呆头鹅思考半天,憋出来一句: 你长得很善良。 破大防,真的,夏夜霜亲眼目睹了那个女生直接破大防。 在见识过魏青鱼诸多的事跡之后,夏夜霜非常肯定的说。 这人寧可已读乱回,也不会去撒谎。 所以夏夜霜信了。 在信了之后,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陆星真的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冷漠无情,那么又何必会在包里放著她送的小掛件呢? 如果他真的是那么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卖掉她送给他的那块手錶呢,对於这些看起来没有任何价值的掛件,不应该直接丟掉的吗? 夏夜霜在赶来的路上思考了又思考,终於找到了答案。 呵呵。 说傲娇到底谁是傲娇? 明明就是陆星为了让她死心,然后才那么冷漠无情的拒绝她的啊。 明明他有情。 夏夜霜平时看影视剧没別的偏爱,不爱看偶像剧不爱看復仇剧不爱看恐怖片。 她就乐意看点儿动画片。 而动画片里,有些角色常常会为了某种目標而隱忍的装作冷漠无情的样子。 夏夜霜越想越觉得这就是陆星。 有点小喜欢姐但又不敢说是吧? 夏夜霜又自信起来了。 陆星眼睁睁的看著对面的夏夜霜脸色变幻莫测。 先是冷冷地笑,接著是疑惑地低头,再然后是娇娇地弯起嘴角,最后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望著他。 陆星:......hello? 不会刚才把脑子撞坏了吧? 陆星自己给自己嚇一跳,瞬间急了,赶紧跟店员说,“你快看看她是不是刚才在外面跑步中风了啊,这好好的怎么面部表情失控了啊?!” “啊???”店员也傻了,赶紧去看夏夜霜的脸,“没有啊,这么漂亮。” 店员话都没说完,就感觉眼前突然一阵风颳过去了。 再一眨眼。 夏夜霜另一只好手直接拽住了陆星的手腕。 她就知道! 陆星一直在暗暗的观察她的包扎进度,在看到包扎的差不多了之后,她瞅见陆星的手不知道在裤兜里摸什么呢。 现在她知道在摸什么了。 两张红色纸幣被拍在了柜檯上。 如果她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的话,陆星可能真的就付钱跑了。 呵呵。 夏夜霜一只手攥著陆星的手腕,一只手踮起脚从背后锁住了陆星的脖子,凑在他的耳边嘚瑟的说。 “你跑得了吗?” 陆星好像听到了恶魔的低语。 不是姐。 好吧。 客观上你確实是为了救我而受伤了。 但是主观上如果不是你追我,我也不至於开启街道狂奔,差点创飞老太太啊? 我离开了你这个保护伞才发现外面他妈根本没下雨啊! 而且。 我都好好的陪著你包扎了,还把钱都给付了,这还不行吗? “呃那个......” 店员突然探头在两个人的面前,搓了搓手十分忐忑的指著外面不远处说道。 “请问需要调解吗?” “附近刚开了一家家暴救助中心,所有被家暴的受害者都可以去那里。” 陆星和夏夜霜陷入了沉默。 店员也沉默了,看著这俩人的造型,片刻之后,她补充道。 “也收男性。” 很显然。 如果说刚才这个店员把夏夜霜手背上的伤当做是意外的话。 现在店员觉得夏夜霜手背上的伤一定是打人的时候留下的,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不用了不用了。” 陆星脖子被勒住,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我们关係挺好的,我没有被家暴。” 闻言。 店员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同情了。 毕竟被女人家暴,听起来好像有点窝囊,不愿意承认也是可能的。 “感情很好的话也可以去那里了解一下,很近的。” 淦! 陆星扯了扯嘴角,往后问了一句。 “你走不走?” 夏夜霜也觉得有点尷尬了,但是她又不想放开陆星,只要她一放开,这小子绝对跑! 於是她从后边抱著陆星的脖子说道。 “你带著我。” 行。 陆星服了。 两只手往后一探,直接捞著夏夜霜两条腿给架到了他的腰上。 他背著人,水灵灵的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又重申了一遍。 “我们关係真的挺好的,我没有被家暴。” 夏夜霜就这么被背出去了。 直到看到了跟以前身高完全不一样的视野,她突然悟了。 原来。 撒泼女人最好命。 ...... ...... 364 秋风清秋月明 悟了! 夏夜霜她悟了! 对於陆星这种人,不能跟他讲理。 因为他太会说了,你跟他讲理,他能用无数种逻辑来压倒你,然后忽悠你。 在看到那个小白狗的一瞬间,夏夜霜怒火上头,终於把她的脑子给冒清醒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追杀你吗?” 夏夜霜手臂搭在陆星的肩膀上,压在他的背上。 陆星往侧边看一眼。 夏夜霜两条白皙纤长的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像在坐摇摇车。 “你说,我怎么你了。”陆星四处环顾试图找个椅子把夏夜霜给放下。 “你把我送给你的礼物送別人了。” 礼物? 陆星陷入了沉思当中。 说实话。 客户送的昂贵礼物全都送kate姐那里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客户送的有特殊价值的昂贵礼物他都退回去了。 就像是小金毛她妈的那块手錶,再贵他也不可能去卖掉,那还不如再送回去。 思来想去。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过。 好机会! 立刻扮演虾头男! 於是他说。 “那咋啦?” “你送给我,那礼物不就成我的了吗,我怎么处置都是我的事情。” 夏夜霜被陆星这句话惊呆了。 不是哥们。 见过特意解释误会的,没有见过故意往自己身上丟黑锅的啊? “可是让我看到了。”夏夜霜威胁性的掐了掐陆星的脸。 陆星摊手,试图把夏夜霜的腿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无所吊谓的说道。 “你看到就看到唄。” 他本来还顾忌性別差异,结果夏夜霜死死的巴拉著他。 那没办法了。 陆星按著小金毛的大腿把人捋下去,边捋边说道。 “作为前客户,前同学来说,我今天做得挺尽心了吧。 你受伤了,我带著你去药店,我等著你包扎,我给你付医药费,我还累死累活把你给背出来,给你当马骑。 平心而论哈,我觉得我该做的都做到位了。” 在把夏夜霜搁在椅子上后,陆星立刻转身看著她,防止这女的再跳到他背上。 没办法。 练家子確实挺恐怖的,真要过一块儿去了,他指不定真的要去家暴收容所了。 “总之呢。” 陆星做了最后的总结。 “今天的事情我们两清,你救了我,我也陪了你,非常公平。” “关於如何处置礼物的事情,那是我的自由。” “好了,散会。” 陆星觉得自己思想工作做到位了,於是迅速的打算趁人没反应过来立刻就跑。 夏夜霜猛地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猛地把人往怀里扯。 “握草!” 陆星立刻扶住了椅背,防止自己直接跌在小金毛的身上,这不得给她压死。 “一天天哪儿来那么大牛劲儿!” “你跟著我的教练,你也可以,前提是你跟我回去。” 夏夜霜靠在椅背上,金色髮丝散落在胸口和肩头,她的眸子近近地注视著陆星,缓缓开口道。 “跟我回去吧。” 一头金髮的瓷娃娃露出了自己最柔软的神色,用尽唱歌时的腔调来轻声低语,声音和香味一起衝击著陆星的五感。 陆星沉沉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小金毛。 她今天只涂了唇蜜,唇瓣在路灯下散发著淡粉色光泽,看著很软,闻著很香。 注意到陆星的幽深的眼神,夏夜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样的机会太难找了。 陆星像一只兔子,总是让人抓不到他的身影。 於是夏夜霜还是继续说道。 “你跟我回去,我们去瑞士划船,去冰岛蓝湖温泉泡汤,去挪威沿著峡湾徒步,去惠斯勒钓鱼,在黑梳山山顶滑雪,去开普敦吃著东西看一片白云从狮头山顶飘过。”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让你认为我是为了气魏青鱼才找的你,我们早就认识,你还记得吗,你肯定不记得了,之前在......” “在延平路。”陆星准確无误的说出了这个地点,“在延平路,你吃掉了我一根火腿肠,一袋菠萝包。” 夏夜霜愣住了。 陆星笑容很淡,在路灯下几近冷然,他慢慢说道。 “可是,那都过去了。” 以前夏夜霜没有提过这件事,那么他也不会提起这件事。 可是现在。 陆星蹙起眉头,夏夜霜仰著头看他,只看得到他长长的睫毛迎著路灯披上一层银白风衣。 “你现在说这件事是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要唤起我的记忆,然后让我惊喜万分眼泪横流的跟你故人相认?” “你记得我,你为什么不跟我讲话?”夏夜霜拉著他的衣角。 陆星自上而下盯著夏夜霜的翘起的发尾,他不明白为什么总要这样。 “那天我餵一只猫,跟餵一个你,没有任何区別,那是我隨手做的事情,没有想要回报。” “你的度假计划很完美。” 陆星低头攥住了夏夜霜拉著他衣角的手,用力的往下扯开,静静说道。 “那些都是很好的,可不是我想要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友好的前任合作伙伴,以后遇到了还可以问候一声,碰个杯。 可如果你总是这样,那我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对待你了,夏夜霜。” 夏夜霜愣愣的抬头盯著他。 陆星继续问道。 “你真的喜欢我吗,你仔细想想。” “之前我认识一个人,每天都给他的女神写四千字的诗篇,所有人都觉得他对女神很深情,很坚持。” “可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因为他爱写诗呢?” “听不懂。”夏夜霜呆呆地说道。 陆星哽住。 好吧。 “我的意思是。” “你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你很享受这种別人不爱你而產生的自怜情绪?” 自怜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会上癮。 ...... 陆星回到公馆时,已经接近夜深。 宋教授还没有回来。 於是他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望著夜空高悬的月亮。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 只剩明天了。 ...... ...... 365 间隙之间 农村的夏夜常常伴著清风,蝉鸣,远处的狗吠,普照大地的洁白月光。 七岁的陆星不想浪费电钱避暑,於是夏夜里带著小枕头和铺盖躺在平房楼顶,风声是他的摇篮曲,偶尔蟋蟀会跳到他的脚边。 他睡不著就会睁著漆黑的眼睛望向同样漆黑的夜空,一下一下的数著星星。 高空中飞机的频闪灯偶尔会在广袤浩瀚的夜空闪烁,於是陆星把它当做流星许愿,许愿快快长大。 今年陆星马上十九岁了。 现在他如愿长大了。 他呆在估值过亿的公馆院子里,躺在收藏级的酋长椅上,草被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月亮照在泳池水面上,波光粼粼满池星光。 而在前几十分钟里,一个金髮瓷白张扬明媚的少女邀他去北欧度假,横穿所有课本上提到和没有提到的地方,最后沿著斯瓦尔巴群岛航线去给北极熊拍私房照。 这听起来非常的诱人,他只需要出一个人,就可以获得这么多那么多的东西。 他第一次跟著付叔去学习的时候,就看到付叔对肚子大到像是怀孕六月的男人俯下脊背,当牛做马。 他那个时候年轻,总觉得自己跟別的同行不一样。 就像是。 你们入行只是虚荣,只是为了利益,只是为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我跟你们不一样。 我可是有正当理由的,我入行是为了救我爷爷,是为了大义。 抱著这样自我安慰的想法,陆星过了一天又一天。 可是越干这一行,他越无法再去指责任何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所有的人。 因为他意识到,这种诱惑实在太大。 大到所有人心知肚明,大到即使当初付叔看出来了他心底的想法,也只是摇头笑笑,觉得他很快就会沉迷进去。 他仰头望著夜空。 七岁的陆星和十九岁的陆星没有照到同一片月光,看到的却是同一个月亮。 他想要已经实现,仅此而已。 而且说实话。 这死酋长椅白卖那么贵了,怎么他妈的坐著这么难受,还不如小马扎呢。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明天是陪著宋教授的最后一天。 他感谢宋教授,感谢她对他的资金援助,感谢她在彭明溪面前神兵天降,感谢这段时间来她的车接车送,感谢她送来的好吃的小蛋糕。 当然最感谢的还是来自榜一姐姐送来的各种礼物。 ...... 嘀 嘀 嘀—— 灯光稍暖的病房里,医疗仪器发出规律的声音,每一声都是金钱在响。 彭明溪半躺在病床上,闔上双眼。 旁边站著一男一女表情恬静的两个声优,两个人的手里分別捧著同一本书,扮演角色来为她念书。 念书的声音轻轻响在病房里。 [狐狸解释说:“你要是驯养了我,我俩就彼此都需要对方了。你对我来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两位声优的声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柔软而不会令人生厌。 彭明溪合著双目,静静听著。 她现在的精力越来越差,以往还可以多走走,现在多讲几句话就觉得疲倦,看书这种需要长时间专注力的事情更是让她无法继续。 再加上她不想在清醒的时候独自呆著,所以她叫人来给她念书。 彭明溪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她血管里的生命力正在以狂流的速度消逝。 都说人病到了一定的程度,在迴光返照之后,就会迅速的衰竭。 彭明溪以前受够了这样的病痛,现在也依旧痛恨。 可是在以前和现在之间,还夹著她跟陆星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她那时开始渐渐的期待周六周日,她开始想,陆星会来说什么,会来做什么,会带她去做什么。 於是她开始积极的配合治疗,希望在周六周日陆星到来的时候,不会因为她的身体而耽误了计划。 偶尔身体不爭气出现意外,被推进抢救室也是常有的事情。 经常她刚抢救完还没哭呢,就看到陆星站在外面,眼睛里含著水光,红著眼睛盯著她,哽咽的说,你没事吧。 这四个字实在是可以列为十大最糟糕的安慰人语录当中,她差点死了,你说有事没有事? 可是当时她躺在病床上,陆星蹲下身趴在床边,一滴一滴眼泪往下掉,自责说他不该不顾她的身体带她出去。 彭明溪看著陆星眼角掛著的泪痕沉默不语,她想,哪有互相憎恨的人会为对方流泪呢? 於是彭明溪以为陆星爱上了她了。 在合约结束的那天,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陆星对她告白。 那个场景將会是。 她矜持的拒绝陆星的告白,然后看著陆星蔫儿蔫儿的离开。 等她欣赏够了他对她產生的失魂落魄之后,她会大发慈悲的说,算了,还是让你留在我身边吧。 然后她会看到陆星像小狗一样热切的飞奔向她。 彭明溪前一晚做到了这个梦,第二天醒来时候摸摸嘴角竟然还带著淡笑。 於是她静等著陆星的到来。 可是。 陆星居然那么乾脆,那么不留情面的把合约放在她面前,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说了一段告別感言以及表达对她的感谢。 谁要他的感谢? 於是她心情剧烈波动,难堪和愤怒瞬间充斥胸腔,立刻进了急救室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陆星去哪里了。 在得知陆星明明知道她进了抢救室,还那么大摇大摆毫不犹豫的走了之后。 她告诉自己,她恨陆星。 恨陆星满嘴谎言的哄骗她,更恨陆星竟然敢践踏主人的尊严。 可是恨与更恨之间也有空隙。 那些过往一起消磨时间的记忆顽固地附著在这个空隙里每一处,成为在每一个清醒的夜晚里反覆折磨著她的罪魁祸首。 彭明溪摸了摸自己微弱跳动的脉搏。 她决定在死之前,彻底解决这件事。 ...... ...... 366 登坡望远 6月9日,多云. 在仔细研究了宋教授给出的今日游玩计划之后,陆星早早的就起来准备做爬山前的准备活动了。 回想过去记忆,他实在是很少爬山。 温阿姨在人前从来温柔优雅,体面妥帖,所以她不爱进行这种会把自己搞狼狈的户外活动,她更喜欢在室內听演奏会。 魏青鱼每天的路线跟个人机似的早早的就规定好了,一丝不苟绝不偏差,像爬山这种活动也不在她的计划之內。 池越衫最討厌小虫子之类的东西,没有腿和很多腿的生物简直是她的天敌,可偏偏这些东西山上极多,所以她不爱去。 柳卿卿是个绝对宅女,毕生愿望是带著爱人和猫猫足不出户的过上老公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爬山?不存在的。 而夏夜霜。 陆星想到这个名字就头皮发麻。 爬山对於夏夜霜这种极具冒险精神的人来说简直是浪费时间。 在琴房的斗柜上放著很多小金毛的纪念照片,活动项目包括滑雪跳伞帆板皮划艇漂流狩猎。 通过观察那些相片,陆星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小金毛会用枪。 陆星已畏惧,所以他是真的不想激怒小金毛,最好是和平的结束。 也因此,爬山这种靠耐力的活动对於小金毛来说实在是没意思。 综上所述。 陆星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早早的做好准备,虽然不知道爬山的时候会遇到什么,但是应急总归是没错的。 准备好一切,在离开臥室前,他站在洗手台前又洗了把脸,让大脑彻底开机。 抬头。 附著在睫毛上的水珠隨著眨眼的动作滴落,陆星盯著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说道。 “加油陆小葵!” 咔嚓。 房门闭合。 衣柜里静静平放著一个已经被装满了行李的银灰色行李箱,在行李箱上面放著一个黑色皮质双肩包。 这是陆星的全部行李。 ...... “呃呃呃......爬这个山啊?” 陆星自信满满的打算直衝山顶,甚至他都做好了宋教授爬到一半儿人不行了,他立刻把人驼起来的准备了。 结果。 陆星被载到了绿意盎然的景区门口。 他一抬头,上面白色的门头上写著几个大字——佘山国家森林公园。 陆星转头僵硬的看著宋教授。 原来不到一百米的山也叫山啊,这不就是个坡吗? 突然有一种打算擼起袖子决一死战,结果发现对手是个叼著奶瓶,牙没长齐的幼儿园小二班学生的无力感。 陆星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他觉得自己在臥室里演练如何应对那些可能出现的情况很搞笑。 尤其是今天他背了个小包,小包里除了常用物品之外,还有两个高脚杯和一瓶无可乐。 这样的话,在两个人歷经千辛万苦爬上山顶的时候。 他就突然掏出来两个高脚杯,来一次优雅的碰杯! 结果呢? 轻舟已过小土坡。 “你怎么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疑问。 陆星转头看过去。 今天宋教授里面穿了件紧身黑色无袖背心,下面穿了件速干长裤,在外面罩了件防晒衣。 难得的,她没有戴眼镜,而且把披散在肩头的大波浪束在脑后。 不过这样脸部没有任何头髮的遮挡,导致她浓顏系的五官更加突出。 没有任何技巧,硬美。 听到宋教授的疑问,陆星扯了扯嘴角,试图保持镇定的说道。 “没事,只是感觉这里好舒服,亲近自然,对眼睛也好。” 呵呵。 今天第一个活动就遭遇了滑铁卢。 陆星恨不得抽自己,怎么就记得爬山,不记得查查爬的什么山呢! 宋君竹点点头,下意识的解释道。 “爬山太累了,坐缆车又没有成就感,所以我选择了这里。” 嗯。 宋君竹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今天也是解释上了。 这就说明了万物相生相剋的道理,有时候呢人也別太早就下了论断,不然治你的人马上到来,劈你的雷正在路上。 俩人是从北大门进的,从踏上台阶路的第一下,陆星就觉得还真的来对了。 风景又好,绿化也高,爬著不累,还不用累死累活的去逗人开心。 优雅,太优雅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陆星感觉身边宋教授的呼吸声好像变得重了一点,於是他立刻转头去看。 “我没累!” 宋教授突然蹦出来这三个字。 陆星哑然失笑。 他一个字都没问呢,这边儿就开始不打自招了。 於是他立刻给了宋教授一个台阶下,开口说道。 “这山真挺要强的,看著这么矮,结果爬著这么累。” 宋君竹怀疑的盯著陆星。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內涵了,但是她没有证据。 不过宋君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我最近忙著项目,很少锻链。” 很少锻链? 可是你前两天不还肌肉酸痛在用筋膜枪吗? 陆星默默的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不问,不想。 陆星放慢了脚步,像是散步似的跟宋教授慢慢的在绿意中行走。 那个什么公园理论来著。 说是人在公园里呆几十分钟心情会变好,现在陆星信了。 有的人喜欢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的豪华平层,有的人喜欢威严矗立独门独户的私人別墅。 而他跟著客户也算是住遍了各种房子,临到最后,他发现还是最喜欢宋教授的公馆。 他这样的人需要脚踏实地。 两个人穿越盎然绿意,说说笑笑,在路过了多处神龕之后,不知不觉之间到达了山顶。 山顶之上,矗立著暗红砖墙的圣母大教堂,这是远东最大的教堂。 教堂红色的砖墙与周边的绿色山林形成鲜明的对比,端庄华丽,是个漂亮的不对称建筑。 他们今天来得早,游人不是很多。 只是今天不凑巧,门口摆放著教堂正在修缮中,禁止入內的標识。 陆星在路上已经迅速的理清了这里的景点,於是为了防止扫兴,立刻提议道。 “我们可以去天文台!” “不用。” 宋君竹绕过了那个標识,拉著陆星的手腕走到了门口。 三十秒后。 两个男人从里面出来,彬彬有礼的问好。 “宋女士,陆先生,请进。” 在进入教堂之前,陆星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標识,依旧静静留在那里。 ...... ...... 367 復活节 陆星跟在宋教授的身后,抬头望去。 教堂西南角坐落著方形钟楼,十六根柱子撑起顶部的橄欖型穹顶。 穹顶之上,圣母托小耶穌像在清晨的微风中闪烁著光芒。 陆星眯起眼扫视了一眼就不再去看。 踏进教堂內部,踩在瓷砖之上,数根高柱撑起穹顶,一排排木质长凳整齐排列,晨曦透过两侧彩色殿窗布下光明。 而陆星遥遥的望著最前方的祭台。 金灿灿的,他很喜欢。 刚才带著他和宋教授进入教堂內部的人早已离开。 偌大空旷足够容纳三千人的教堂內部此刻一片寂静,只剩下了他和宋君竹。 由此可知,不渡穷人的不止我佛。 旭日正升,阳光穿透三扇长窗射在祭台最顶端之上,金色十字架在光明中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陆星突然有点手痒痒的。 那是纯金的吗? “坐下休息一会儿。” 宋君竹看陆星站那儿盯著十字架发呆有点累,就叫他坐下再看。 “哦哦,好的。” 陆星跟屁虫似的跟在宋教授的身后,隨著她坐到了长凳上。 不论是教堂,道馆亦或者是寺庙,它们的建筑总是恢宏威严的,漫步在其间,震慑感油然而生。 真別说。 在这样的地方,陆星还真的有点犹豫怎么逗人开心,外国神不会半夜劈他吧。 在他纠结的时候,宋教授先开口了。 “陆......” 宋君竹第一个字刚说出来,陆星就立刻转头认真的盯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在听你讲话。 这是最基础要让人感知到的东西。 而在恋爱当中,关係变淡的开端是什么呢? 是我不再对你的事情有任何的兴趣。 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事,你今天见到了什么人,你今天心情怎么样,我没有时间没有空閒没有好奇也更懒得去探究。 从前我觉得你可爱,现在我觉得你弱智。 当恋爱当中开始產生这种情绪时,这棵大树看似枝繁叶茂,但已经开始从根部烂掉了。 陆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他很不耐烦很不感兴趣的。 他要让他的客户成为他这颗小星球的绝对中心。 於是他耐心的等待著。 阳光穿过殿窗照在前排座椅上,木质的长凳反射出白光,划分两道世界。 宋君竹沉默片刻,又开口道。 “你知道这里一般用来做什么吗?” 陆星愣了一下。 教堂一般用来做什么? 对於这个问题,他的心里迅速的浮现出来了一些答案。 布道,祷告,洗礼,唱诗,捐款,懺悔......结婚。 陆星直接忽略了最后一个选项,在眨眼之间给出了最普通的答案。 “祷告。” 对於这些场所,信徒狂烈而激动的向神许下自己的愿望,从来如此。 “这是你的答案吗?” 宋君竹没有看陆星,只是静静的盯著落在前排座位上的一束阳光。 高悬天际的太阳一刻不停的向前转动,於是阳光也逐渐向前偏移,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开始远离她。 宋教授这一反问,陆星直接浑身起鸡皮疙瘩。 完蛋,答错了。 陆星的目光沿著宋教授的侧脸慢慢向下,越过白皙的脖颈,挺直的脊背,纤瘦的腰部,最后停留在她的腿上。 今天宋教授没有带包,或者说她一直都不爱带包,因为只要他在,就会处理好一切的琐事。 不过她穿了一件带口袋的长裤。 左侧口袋放著手机,右侧口袋里的东西在走路的时候不明显,但是现在坐下之后,里面显露出一个方形的痕跡。 陆星发现了正確的答案。 原来就跟倒霉催的做选择题一样,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正確答案,然后在一群错误的答案里挑来挑去。 看这个也顺眼,看那个也顺眼。 可即便知道了正確的答案,陆星也不会再去改正。 不挑明的爱永远都不能叫爱,永远都有迴旋的余地。 祭台上的金色十字架依旧在光下熠熠生辉,圣经新约记载耶穌被钉死在上面,三日后復活,西方復活节由此而生。 陆星自愿走进黄金笼,在纸醉金迷里当了三年荆棘鸟。 今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是独属於他復活节。 假如他现在说了这里可以结婚,他毫不怀疑,下一秒宋教授就会把口袋里的盒子打开,献出一枚昂贵耀眼的戒指,在金色十字架下庄重的套在他的无名指。 可是。 陆星只接受袖扣,他无法接受戒指。 好在宋教授並没有让他为难,只是问出了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陆星鬆了一口气。 客户如果一意孤行的要在你上班的最后一天,在教堂跟你结婚。 你答不答应? 陆星现在简直后悔跟著宋教授进了这里,明明应该劝她去天文台的。 多看看天文可太好了。 那里有月球照片,有浩瀚的宇宙。 学学人家孙区长,跟这么大的宇宙相比,人类连微尘都算不上,种种不如意皆不足道也。 “这里不是还可以懺悔吗。” 日光偏移,那束光已经离开了前排座椅上,宋君竹轻轻地说道。 ...... ...... 368 你的痛苦我都心疼想为你解决 懺悔? 陆星看著宋教授那张冷艷的脸,总觉得跟这两个字不搭嘎。 吃过顏值红利的人都知道,周围人会对我们的宽容度高一些。 更何况宋教授有钱又有实力,那么周围人对她的宽容度就更高了。 作为一个可以直接提刀砍人並且buff叠满的神经质人类,宋教授这辈子都不需要对任何人低头。 但是她现在说要懺悔。 你懺悔什么,你有什么好懺悔的,你的人生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所有人都该以你为榜样,你懺悔什么? 陆星落在身侧,被袖子遮盖的左手开始焦躁的点著木质长椅,同时脸上摆出十分理解的表情,想张嘴说点什么。 可宋教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宋君竹甚至没有看向祭台上的画像和金色十字架,只是紧紧地盯著陆星的眼神,顽固而迅速的说道。 “我向上帝懺悔。” “我懺悔我认不清自己的感情不愿意先说喜欢,我懺悔我心高气傲不肯低头,我懺悔我总是感情迟钝不敢承认,我懺悔我觉得一见钟情丟人而错失良机,我懺悔我事事都要压人一头就连告白也是,我懺悔我为了贏而对別人造成伤害,我懺悔......” 陆星被这扑面而来的重点长难句砸得晕头转向,隨后只觉得头重如山。 谁问你了? 谁问你了? 0人问你!!! 句句都在向上帝懺悔,可是你甚至不看上帝一眼。 你的上帝在哪里? 你在向谁懺悔? 难得的陆星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他想对此保持沉默,可是他不能,因为这是工作时间。 就像高速收费站的员工就算心情很糟糕,就算恨不得炸了全世界,可是当司机经过的时候,依旧要扬起嘴角,僵硬的保持微笑,因为这是工作时间。 宋教授长久而顽固的说了这么多懺悔,可他觉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不改,尤其是喜欢你这件事。 当然了。 对於一向觉得別人都是脑残的宋教授来说,能这么反省自己也挺不错的了。 陆星觉得她还是有进步的,至少学到了点不挑明的精髓,一切都有迴旋余地。 宋教授说完就静静地盯著他,他知道此情此景,自己也该说点什么。 反正宋教授也知道他的过往,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既然这是宋教授主动想要的,那么他当然可以说得出口,所以他轻巧地开口道。 “我也向上帝懺悔。” 呵呵。 上次去白云观面对著文昌帝君都没说出点啥,今天在上帝面前还得写小作文了。 上帝能不能倒找他点儿钱啊? “你懺悔什么?”宋君竹被陆星突如其来的话给说懵了一下。 不是她在承认错误吗,怎么还有陆星的事情。 “只要是人,当然会不完美啊。” 陆星心里这么漫无边际的想著明天该做什么,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慢慢地说道。 “我懺悔我小时候偷过地里的西瓜,摘过邻居的柿子,踹过村里的野狗,嚇过上学的前桌,抄过学习委员的卷子。” 宋君竹原本一脸严肃打算倾听陆星內心想法的表情突然破功。 “我懺悔我为了让討厌的同学的父母揍他,我装作懂事乖巧学习又好的样子打小报告说他逃课去网吧。” 宋君竹愣了一下。 “我懺悔我刚开始对爷爷奶奶没有任何感情,我想过正常小孩舒舒服服的日子所以故意接近了他们。” 宋君竹的脸色立刻正色起来,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 “我懺悔我哄院里的小孩睡觉他们不睡的时候,我会立刻夹著他们飞高高,目的是为了把他们晃晕赶快睡觉。” “我懺悔我总是恬不知耻的叫我朋友小宇给我带饭吃,虽然小宇截肢了。” 宋君竹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这是活阎王吗叫残疾人给他带饭吃? 可是与此同时她心头在剧烈颤动,这是第一次陆星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讲这样的事情。 这是不是代表,她靠近了真实的陆星? “我懺悔我承诺了小宇一百次要他积极治疗,我也会努力赚钱带他去登珠峰,即使没有腿也能站在世界顶点,但是我储的机票钱差一万块。” 宋君竹陷入了沉默,开始思考要联繫人带著这个小宇去屹立在世界顶点,这样陆星也会开心的。 “我懺悔我粗心大意不重细节,明明看到小宇的充电器防护层已经开裂,而且充电器没有充电也插在插线板上却没有提醒他记得拔掉。” 宋君竹突然愣住,还在盘算要不要顺带给小宇安排个体检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我懺悔我晚上睡眠太沉听不到外面的响动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小宇的呼救。” 现在他已经睡不著觉了。 “我懺悔我储不到足够的钱带著小宇去站在高山之上,我懺悔我储不到足够的钱带著小宇去治烧伤,我懺悔我疲於奔命没有察觉到小宇心情低落认为失火都是自己的错,我懺悔我总是晚来一步导致只能早早的等待殯仪馆领取骨灰。” 陆星盯著祭台之上闪耀著的金色十字架,静静的对著上帝还是什么耶穌或者是宋君竹说这些事情。 “我懺悔很多事情,这么比起来,宋教授你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选择性遗忘是指人会刻意的忘记那些对自己造成重大打击,而导致內心强烈悲痛的事情。 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於是陆星便刻意的不去想起。 陆星的目光从流光溢彩的耀眼十字架上飘转,最后视线停留在宋教授的脸上。 哎。 不愧是中了基因彩票的人。 笑有笑的韵味,哭也有哭的韵味。 陆星盯著宋教授泛著泪光的桃眼,几滴眼泪划过脸颊,像星星一样直直的坠落。 於是他无奈的笑笑,拿出纸巾拭掉那些透明的星星,轻轻安慰道。 “不要哭了,这些都过去了。” “我现在很幸福。” 好吧。 这几句话说完,宋教授的眼泪更多了。 陆星有点无奈。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刚开始主动的说了那么多,不就是觉得我太顽固了求婚不行,所以想退而求其次的跟我交心吗? 交心是什么? 你说一说你的痛苦经歷,我说一说我的痛苦经歷,於是我们抱头痛哭成为好友或恋人。 然后等待著友谊或爱情破裂的那天,我们互相以对方痛苦经歷为刀,凶狠的戳向对方的心臟。 这就是交心。 陆星轻抚著宋教授的脸颊,认真而细致的进行手里擦眼泪的动作。 你主动的倾诉了自己的痛苦,不就是也想听到我的痛苦吗。 这不就是交心了吗? 可是宋教授。 现在我们交心了。 纸巾轻轻按在眼底,又迅速的被浸润,陆星耐心的等待宋教授平復情绪。 你听到了这么多我从来没有跟別人讲过的事情,你听到了我甚至自己都选择遗忘的记忆。 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 ...... 369 掏心掏肺 金碧辉煌教堂,此刻二人独享。 寂静的暗流蔓延每一方空气,射过彩窗的淡光一刻不停的向前。 闪耀金光的十字架依旧高高矗立在顶端,供信徒瞻仰朝拜懺悔。 陆星仅有的几次见过宋教授流眼泪,那都是在万籟俱寂的深夜。 在夜里痛哭在文学意象里都是很浪漫的事情,即使当事人万分痛苦。 可幸好是夜里。 漆黑浓稠的夜晚里,你独自躺在床上,因为考不好的成绩,追不到的女孩,拿不到的学位,做不完的工作,老去的父母等等原因而偷偷哭泣。 没有人会嘲笑你,也没有人会看到你。 浓黑的夜色给人提供充足的安全感,足够掩盖所有的狼狈,足够给予所有人体面。 所有的软弱痛苦都会被原谅,明日整装出发又是新的一天。 可现在是白天。 天光大亮,空旷庄严的教堂,上帝不知道站在哪朵云里俯视信徒。 对於宋教授这种人来说,是绝对不接受以软弱的姿態来示人的,而哭泣和眼泪显然在其中之列。 可是她现在就是在掉眼泪。 陆星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漫无边际的想著。 他原本以为自己很在意这些事情,在意到选择刻意遗忘来减轻痛苦。 可是现在。 在讲出来这些事之后,他竟然心情毫无波动,像是在讲別人的故事。 直到此刻,陆星才惊觉这些年的职业生涯把他改造成了什么东西? 他的快乐和热情会成为服务给客户的东西。 可是当客户需要的时候。 他的痛苦也成为了可以服务给客户的东西。 卖什么都是卖,人总是要变通的,就像彭明溪也总看不得別人开心。 “陆星。” 宋君竹握住了陆星的手腕。 肌肤紧密接触,陆星几乎毫无阻碍的感受到了宋教授手心的温度。 於是陆星开口,眼神演出遗憾,嘴上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这种事,没有想要你难过的想法...... 我只是想跟你真心的聊聊天。” 感受到了吗,仅你一位,应该高兴吧。 宋君竹承认,在得知她先所有人一步看到陆星的痛苦之后。 她心里升腾起第一次触碰陆星真心的喜悦。 可是。 在听清楚了陆星讲话內容后,潮水般的心疼立刻淹没了丁点的喜悦。 宋君竹伸出两只手握住了陆星的左手。 她今天来教堂说这些话,只是发自內心的想要正式的跟陆星说句道歉。 可是她获得了陆星这样掏心掏肺的回馈。 於是。 宋君竹觉得自己也应该做出更认真的回应。 她紧张到说话开始卡顿,可还是十分认真坦诚的说道。 “我所有事情你都知道,我爸我妈宋新梅宋耀祖,这些你都知道。” 陆星点头,他第一次见到宋君竹的时候就知道这位不是凡人。 “可你的事情,我却是第一次知道。” “我的工作性质特殊,在你来我身边的第一天就有人查到你了。” “在知道你身份没有问题之后,我就没有去再研究你的家庭。” “因为我的想法是,家庭和个人是不同的单位。 你的选择和你的爱好,跟你的家庭出身没有任何关係。” “所以我没有去刻意的打听你的家庭出身,因为你就是你。 不论时间转换多少次,我还是会选择你。” 陆星静静地听著。 宋君竹的这些论调他当初在那家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了。 他还是挺感谢宋大教授来给他上了一堂课,让他突然发觉了一件事。 原来不把自己当人的不止是温阿姨,还有他。 “你肯对我讲这些东西,也许这证明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些可靠的。” 这点陆星承认。 从宋君竹骂彭明溪傻逼之后,她就是永远的女王! “我以前对你不好。 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你就有好感,可是你总是公事公办。” 陆星头皮发麻。 怎么他妈的又拐到这上面去了! “我那时候事事要第一,事事要压人一头,所以觉得自己输了。” “可我又不承认自己输了,就假模假样去唬你,这是在自我欺骗。” 陆星听著听著,突然觉得今天宋教授说话还挺有水平的。 至少是挺真诚的,居然是在剖析自己。 这挺难得的。 如果是在喝了酒的晚上听到这种话,陆星丝毫不觉得奇怪。 可现在是白天。 人可以在夜色昏沉的酒吧里跟陌生人亲吻。 可是在天光大亮时,却连一句我爱你都说不出口。 “后来我的朋友点醒了我,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不该这样。” “之前让你抽我,给你撒礼物,带你坐游艇,这些都是我的道歉。” “可我现在突然觉得,这样的道歉似乎过於傲慢。 ......虽然我对人確实很傲慢,他们都说我看不起人。” 陆星差点没绷住就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宋教授对於自己是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的。 “用物质弥补的方法,没有把我和你的位置放在一个水平线上。” “就像是我踢了好几脚小猫,於是晚上多给了它猫条和罐罐吃。” “当然我没有踢过好几脚小猫。” 宋君竹及时澄清。 “我有自己的骄傲和傲慢,我不愿意低头,也几乎没有低过头。” “所以我道歉的方式也是直接撒钱。” 宋君竹在明亮的教堂里,对著她的上帝开始刨开自己的灵魂。 ...... ...... 370 给版权费了吗你??? “我学过围棋,也知道落子无悔的道理。” “从前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后悔,也不会去反覆回忆细节。” “可是遇到你之后,我总是在后悔。” “我一直在做蠢事,一直在后悔,后悔之后再接著做蠢事。” 陆星有些诧异的挑挑眉毛。 在宋教授的人生信条里,就是討厌蠢人,因为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可是现在,宋教授居然说自己是个蠢人? “我以前对你不好,后来意识到之后,弥补你的方法也很愚蠢。” “因为我没有平视你,而还是在俯视你。” “当我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了。” “其实我早一段时间就想清楚了这件事。” “可是那时你在备考关键期,我没法说。” 宋君竹知道自己之前蠢的离谱,所以她心里的恐慌从来没有褪下。 但是现在。 听到陆星那么淡淡的讲述过去的事情,她的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她总是在心里觉得陆星是个风吹不动,雨淋不湿的石头。 可人怎么会是石头。 所以宋君竹决定在教堂这样合適的地方,认真的说一说自己的歉意。 不再假借上帝的名义,而是真正的对受害者陆星道歉。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我比同辈人都快。” “学习快,上学快,得奖快,跳级快,工作快,出成果快。” “可我对你却一直迟钝。” “那天彭明溪那么叫你,我最感到愤怒的不是你曾经属於她。” “我愤怒的是你也不把你当人。” “可是我后来又想,不能怪你。” “就是我们这一个接著一个的客户累计,才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行凶者。” 陆星悄悄按住了焦虑的想要抖起来的腿。 他不得不承认,宋教授不愧是知识分子,剖析的东西是真的深入啊。 果然。 还是能思考的科学家能走得更远。 “现在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已经努力的在改正了。” “可人的性格完全改变太困难了。” “就像是刚才。” “我说不出道歉的话,还要借著跟上帝懺悔的名义才说得出口。” “可跟上一分钟的宋君竹相比,这一分钟的宋君竹又好了一点。” “所以。” 阳光照在狭长过道上,陆星的鞋面分得余光。 “所以我想向你正式的道歉。” “即使你一定会说我付了钱,这都是你应该做的,都是你的工作。” “可是我要道歉,那也是我该做的。” 宋君竹有些紧张的握紧陆星的手,一向冷慢的眼眸此刻万分不安。 她从来没有这么对人剖析过自己。 人是很难承认自己错了的,多少矛盾衝突都是因为不肯低头。 对於宋君竹这种性格,承认自己错了更是不亚於火星撞地球。 陆星突然觉得...... 虽然他总说宋教授是最神经质的那个,可她也是最会思考的那个。 “对不起陆星,我认识不到自己的感情,以至於迁怒了你。” “你从来没有做错。” “你很聪明,你一点都不蠢,你很孝顺,很有担当,对人也很好。” “我为我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而感到抱歉。” “对不起。” 陆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去跟宋教授对视。 他只能盯著两个人交握的手,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其实他已经预料到宋教授也许会为了留下他而做出一些激烈举措。 比如禁錮他,限制他,霸王硬上弓,甚至直接投进小黑屋。 可陆星没有想到。 宋君竹会把自己的心剖开给他看。 陆星能清晰的感受到身边的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如果这也是宋教授为了留下他的苦肉计,他完全会感知到的。 可是没有。 即使陆星不想相信,他也必须要承认,宋君竹刚才说的全都是自己的真心话。 所有她讲述的那些心路歷程,全都是真的。 这句对不起也是真的。 陆星这辈子收到过很多对不起,可大可小。 小到公交车上有人踩了一下他的鞋子隨口丟下了一句对不起后又踩了他一脚,大到他站在殯仪馆听到工作人员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其中敷衍者之数漫漫,真心者却凤毛麟角。 而在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天,他听到了来自客户的自我剖析和认真道歉。 这不像是一件好事,也不像是一件坏事。 陆星几乎觉得这个世界荒谬的可笑,於是他想要张嘴去打破这样沉重的氛围,用他最擅长的方式。 “你又想要玩个梗来把我的道歉和你的痛苦揭过去吗?” 宋君竹在察觉到陆星想要开口之后,突然说了这句话。 陆星瞬间哽住。 宋君竹垂眸不语。 经过她的观察,陆星总是这样。 他只想要所有人都欢欢喜喜的,遇到沉重的气氛就通过打岔来翻篇过去。 可今天宋君竹不想。 她一直觉得自己冷硬,无法理解別人敏感到因为点破事就哭哭哭。 但是在对面陆星的时候。 她竟然发现自己仅仅因为听到他讲述的那些过往,就敏感心疼到落泪。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標。 宋大教授被迴旋鏢了这么久,已经完美的接受了这件事,並且適应良好。 “你有不接受我道歉的权利,可是我觉得我应该说出口。” 陆星沉默不语,不再试图说话。 “除了跟你道歉之外,我还有话想要跟你讲。” 陆星静静地望著她,等待下文。 “我想讲......” 宋君竹握住了陆星的手,在十字架的照耀下,轻声说道。 “你好厉害。” 陆星突然愣了一下,猛地觉得有点耳熟。 宋君竹笑了笑,眼里难得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一字不差的继续说道。 “能不坠落认命在逆境里,你好厉害。” “能坚持本心清醒的进步,你好厉害。” “能承受痛苦还依旧善良,你好厉害。” “能闯出来自己的一番天地,你好厉害。” 宋君竹弯起嘴角,把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放在陆星的手心里。 “能好好的长大,你好厉害。” “这是给勇敢的孩子的礼物。” “虽然可能有些迟了。” 陆星哽住。 他有点想收版权费了。 深红色的方形盒子打开,一枚金灿灿的盾牌胸针静静的躺在里面。 好吧。 不是戒指。 陆星脚趾扣地。 又自恋了哥/. 宋君竹取出那枚胸针,別在了陆星的胸口。 “別想去偷人家的十字架了,好歹给耶穌一个掛的地方。” “而且这个比十字架好看多了。” 陆星低头看向胸口。 “希望以后所有对你的攻击都能被这枚盾牌抵挡。” “希望以后不会有任何东西伤害到你。” “谁都不行。” 宋君竹低声重复著这四个字。 ...... ...... 371 我在此吟诗一首 这个世界真是个巨大的call back. 陆星当时情急之下说出这段话哄人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宋教授会在不久的將来一字不落的完整复述出来还给他。 这就是高级知识分子的记忆力吗? 陆星服了。 他不仅服了,而且心里百感交集,又带了一点点的脚趾抠地。 这就像你时隔几年翻到了你写给別的女孩的情书,虽然语言是优美的,但就是有一种淡淡的尷尬感。 不过。 陆星低头看了看別在胸口上闪烁著耀眼金光的盾牌胸针...... 他决定这个月给所有人好脸色看! 陆星决定吟诗一首感谢。 【啊! 女王! 你是伟大的女王! 你富有且慷慨! 你是永远的女王! 啊! 女王!】 吟诗完毕。 陆星强行绷住嘴角的笑,不让自己在这么感人的氛围里笑出声来。 太富有且慷慨了! 宋教授的含金量在他心头直线上升。 况且...... 陆星抬眼望著宋教授冷艷精致的脸庞,再想想宋教授说的话......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是他一直以来说的,他得到了钱財,付出了感情,这本来就是一次买卖。 收了钱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论在买卖过程当中出现什么情况,他的心理情绪发生什么剧变,那都是他自己要处理的事情。 关客户什么事? 陆星严格的遵守著这个原则,不论他某天某日的心情如何差,都会春风和煦的对客户说一句,请喝茶。 可刚才宋教授预料到他会说这些话。 预料到他会说这是应有的职业素养,这是他应该做的。 也预料到他会选择说个好玩的话把这个气氛翻篇过去。 他的应对方式已经被瓦解,於是就只能静静地听著。 刚开始他还能觉得这只是宋教授为了留下他而做出的一些挽留措施。 就像其他客户一样,发疯的,哭泣的,强吻的,自以为是的,多得很。 可是他听著听著,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宋教授这种搞学术的精神就是要刨根问底,所以对於他和客户之间的关係也剖析的格外清晰。 宋教授是真的意识到了问题。 真是不能小看科研人员的研究能力,陆星对此表示了感慨並且点了个赞。 教堂寂静,光尘浮动。 宋君竹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她把暗红色装胸针的盒子放到陆星的手里,轻轻地说道。 “给你,这个盒子也很值钱的。” 陆星手痒痒的,哎呀一不小心就把盒子揣进自己的裤兜里了。 宋君竹今天没化妆,哭过之后眼睛泛红,跟周围白皙的皮肤形成对比,让陆星恍惚觉得宋教授这样好像有点好欺负。 奇妙的氛围充斥在两人相处的空间內,陆星也觉得神奇。 以前宋教授对他展现脆弱的时候,总是在万籟俱寂的夜晚。 可是今天宋教授在阳光明媚的教堂里说这种话,好像使她衝破了一些阻碍,变得更加柔软。 有些话只要说过一次,那么说第二次就不会再那么困难了。 陆星伸手抚了一下冷硬的胸针,嘴角弯起,轻轻地说道。 “我总是觉得我们之间是互相交易的关係,我拿钱了,所以我受到什么对待,那都是我应该得到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位顾客这样坦诚真心的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 “这本来就不该出现在我的身上,我也告诉自己都是我的分內之事,可是在听到你说之后,我有点高兴。” 宋君竹眼眸中闪过惊喜的神色,立刻抬头看著陆星,这是陆星第一次像个真人一样跟她说这样子的话。 “谢谢你,宋教授。”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话。” 陆星真挚的望著宋君竹。 唉。 果然是行百里者半九十,临到职业生涯末期来给他来一个这么难搞的客户,需要提供的情绪价值一直在变化。 情绪价值不止是指的开心。 如果客户们真的只是需要开心的话,那还不如直接在家里养班相声演员,然后每天轮班讲相声呢,她们又不是养不起。 正因为客户需要的情绪价值隨时都在变化,所以才要专业的事专业的人来做。 前两天宋教授想要的情绪价值是一切尽在掌握里的包容他。 而今天宋教授要的情绪价值是他的真心相待。 好吧好吧。 都可以的。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 “嗯......啊......嗯......” 陆星趴在按摩店的床上,发出了意义不明的轻哼声。 不得不说,宋教授是会安排的。 爬完坡之后直接带去按摩放鬆身体,確实是下了功夫研究如何吃喝玩乐的。 按摩店吧......正规的哈。 给他按的技师还是个男的,他一点都不遗憾,男技师手劲大。 陆星在心里这样说道。 至於宋君竹在哪儿? 她在旁边的床上半躺著按腿呢。 宋君竹看似在认真的看手机文件,实则眼睛偷感十足的往陆星那边瞟,海藻般的捲髮尽数散落。 为啥? 为了用头髮挡住因为听陆星低哼声音而发红的耳根。 “美女,能往下坐一点吗,这样比较好按。” 技师小美一边给面前的浓顏美女按腿,一边轻轻的喊了一下。 但是隨即小美就发现这个美女似乎是个半聋子。 小美心里得意,好在她学过手语。 她脑子一抽,想要在贵客面前表现一下。 於是特意的站在了浓顏美女能看到的地方,郑重的打出了一套手语。 [美女,能不能往下坐一点,这样按得可以更好。] “你疯了?” 宋君竹疑惑的看著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挡著她看向陆星方向的技师。 挡著视线就算了,怎么按摩店的即兴表演活动是给客人打一套拳吗? 真是大白天活见鬼了! 陆星听到响动,从床上抬起头往宋教授这边看了一眼。 那小美有点尷尬的站在原地,也不好开口说自己刚才其实把人给当聋子了。 场面一时尬住。 於是陆星翻了个身,打著哈欠问道。 “宋教授,要不要放部电影看,这样干按著有点无聊,正好也能吃点东西,我记得你今天早上吃的不多。” “行,你想看什么?” 宋君竹立刻把面前这个打拳的奇怪技师给拋到脑后,叫人把大屏打开,灯光也隨著暗下。 见这坏脾气的浓顏美女不再搭理自己,小美长舒一口气,幸好没被投诉,於是她立刻继续自己手里的动作不再多说话。 只是按著按著,她的眼神悄悄的往隔壁的那个替她解围的帅哥身上飘。 嘿嘿,这帅哥人还怪好的嘞! 下次他单独来的话给他免费! ...... ...... 372 寻梦环游记 昏暗的房间,昂贵的音效,绚丽的电影画面,屏幕上的亮光落在人的脸上。 “他,他怎么了?” “被人遗忘了。” “如果在那边的活人世界里没人记得你了,这边的你就会消失。” “我们讲,终极死亡。” 屏幕上的人物进行著对话,画面外的人物专心致志的盯著看。 寻梦环游记算是个挺热门的电影。 但是很难得的。 虽然陆星和宋君竹的性格完全不同,可他们两个都没有看过寻梦环游记这部电影。 或者说。 他们两个都是不会把时间生命浪费在一坐就坐几个小时在那看电影的人。 陆星是没时间要伺候客户,最多看个抖音的三分钟解说,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 宋君竹是没时间要搞科研,而且要看也是看老电影,所以俩人到最后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屋里的俩技师偶尔抬头,就看到这俩贵客跟没看过电影似的,真的专心致志的一边吃一边在看。 嗯? 俩技师都怀疑是不是今天播的不是寻梦环游记,怎么会俩这么大的人看个动画片都会这么专心的。 陆星一边咬著薯条,一边若有所思的看著大屏上的台词。 死亡並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虽然他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但是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这些台词上。 因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 这些台词好贴合一个人。 彭明溪。 陆星利落的咬断了一根薯条。 彭明溪此人非常刁钻,她从来不问陆星爱不爱她,喜不喜欢她。 她会坚持不懈的问展示技能的陆星: 你学会了吗?不会忘了吧? 陆星又咬了一根薯条,突然觉得自己对於彭明溪的解析还是不够全面。 你学会了吗?不会忘了吧? 死亡並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这两句话隨著电影的播放,一直交匯在陆星的脑海里。 陆星不止一次的见过彭明溪爹妈和亲哥来探望过她之后,她半靠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的天际线,沉默不语。 每当这个时候,陆星就会进来打扫战场,让彭明溪重新高兴起来。 陆星知道,彭明溪不是个怕死的人。 如果不是她的家人一直在想尽千方百计的让她活著求她活著,她早就死了。 在某次周六的晚上,他新学了点儿小魔术来给彭明溪表演。 彭明溪没有笑意,反而低声地问。 “他们到底是想要彭明溪活著,还是想要我活著?” “他们纪念的是彭明溪,还是我?” 这个疑问听起来非常的有病,因为彭明溪就是她,她就是彭明溪。 可是陆星听懂了。 通俗的来解释,这个疑问就是在讲...... 你的父母爱你仅仅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仅仅是因为你占据了他们孩子的躯体。 你的个性你的心理你的想法你的偏好对你的父母来说都不重要,仅仅是因为血脉。 所以彭明溪一直在想一件事。 她死了之后。 她的父母到底是在纪念他们的孩子,还是在纪念她这个人呢? 这样的议题听起来真的很有病。 当时陆星的年纪太小,他无法回答这样颇具哲学气息的问题。 等他后来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彭明溪也没有再问过了。 电影继续播放,陆星撑著脑袋盯著大屏,手里那根薯条迟迟无法填进嘴里。 他好像有点懂了。 为什么彭明溪总是会让他学这学那,为什么彭明溪会在他学会了一项技能之后,反覆的问,你学会了吗?不会忘了吧? 砰—— 电影里传来巨响,陆星如梦初醒,手中的薯条掉落在地。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 原来彭明溪那句你学会了吗不会忘了吧,背后的含义是...... 不要忘记我。 因为只有他接触到的才是那个真正的彭明溪。 其他家人对待彭明溪,都只是在对待自己的女儿和妹妹。 人的顿悟就在一瞬间。 陆星想清楚了这件事,气得没有捏著薯条的手都在发抖。 有病。 真的有病。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以前吃的苦都白吃了。 彭明溪这个傻逼要的不是他学那么多东西,也不是要问他到底学会了没有。 彭明溪要的是他反覆反覆的说。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可是当时的陆星太年轻,没有体会到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所以每次面对这个问题时,他回答一直都是: 我还不是很熟练,还要跟你多学习,不过我会坚持练习的。 当时他还挺得意的,觉得这个回答特別的完美。 现在陆星想明白之后,是真的他妈的要气晕了。 彭明溪你这个傻逼! 你他妈想让我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你能不能就直接说啊?! 合著这么长时间的苦他就白吃了唄? 陆星深吸了好几口气,感到了挫败。 人总是后知后觉的。 当你在二十八岁的某一天坐在大排档上吃烧烤,你望著明亮的月亮,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那年十八岁的女孩在晚自习的夜晚在纸条上对你写下今晚月色真美,是这个意思。 后知后觉的事情是最致命的,因为没有任何可以更改的余地。 你只能在积年累月的夜晚里,反覆的责问自己为什么当时那么蠢,为什么没听懂那句话里的意思。 果然。 陆星咬牙切齿的咬断一根薯条。 他討厌死彭明溪这个傻逼了。 ...... ...... 373 鸡同鸭讲 真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在想清楚了彭明溪这货的傻逼心理之后,陆星简直气笑了。 什么叫没苦硬吃? 这他妈的就叫没苦硬吃! 既苦了他,又苦了彭明溪自己。 他就知道。 彭明溪这个傻逼就是个喜欢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你怎么了?” 昏暗的房间里,宋君竹微妙的察觉到了陆星的心情似乎进行了剧烈的波动,於是立刻问出了声。 “你不爱看这个电影就换一部。” “没有不爱看。”陆星转头,眼神掩盖在昏暗的灯线下,略微有些哽咽的说道,“就是看的有点感慨。” 感慨? 宋君竹蹙起眉头。 感慨什么? 她实在是对电影不太来电,仅有的几次看电影陆星也都在场。 可是现在陆星又说他对这部电影有点感慨,於是宋君竹就想要发表一点儿专业的评论。 这样的话,好让陆星觉得自己跟他是有共同语言的。 想了又想,最后宋君竹开口道。 “確实让人很感慨。” 陆星差点笑出声。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去参观一下皮克斯总部,顺便跟这部电影的主创人员聊一聊。” 陆星笑不出来了。 你的提议很好,可现在有一个问题: 谁问你了???我的意思是,谁在意你?我告诉你,根本没人问你,在我们之中0人问了你,我把所有问你的人都请来party了,到场人数是0个人,谁问你了?who asked??谁が闻いた??? ????? ? ? 谁问汝矣??? 次次不一样,次次都破防。 陆星扯了扯嘴角,趁著光线黑暗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问了个弱智的话题扯开话题。 “可是我们今天下午还有安排,好可惜,下次吧。” 当一个成年人对你做出承诺,但是他从来不说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 那么你就不要傻乎乎的上去眨巴眨巴眼睛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宋君竹听到这个回答,在预料之內,可又有点遗憾。 不过没关係。 今晚她给陆星准备了最后的惊喜。 在教堂她说的话是有点效果的,至少陆星对待她没有再像对待客户那么生硬。 互相交心了之后,能算是半个朋友吧? 宋君竹想清楚了. 就算是陆星跟她结束合约了,但是两个人只要成为还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那以后就还有很多的机会。 以后。 宋君竹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就觉得里面藏著金灿灿的巨龙宝藏,引得无数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也一样。 ...... 鲁迅曾经说过,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如果他没有说过,那就是陆星说的。 反正都是lx。 陆星之前看到宋教授的一日游玩计划,就觉得那些项目简直太年轻了,完美符合了当代年轻人日常约会的基本流程。 於是此刻。 俩人站在了一家剧本杀店里。 很荒谬的情况。 一个整天忙得找不到北伺候客户的职业舔狗,一个整天忙得找不到北研究材料的青年科学家。 约会了一天,最后一起站在了剧本杀店的木地板上。 绷不住了。 陆星都不知道到底谁他妈给宋教授出的这主意。 是不是项向那个神经病?! 很显然,宋教授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过她挑的是挺出名的剧本杀店,环境乾净,dm专业,很多剧本也新奇。 在挑选剧本的时候,陆星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剧本的名字上。 上面十分简单的写了四个大字—— 谁是小三! 好吧。 陆星的眼神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宋君竹看陆星对这个剧本有点兴趣,虽然她很嫌弃这个剧本名字,但还是定了下来。 剧本杀仅仅有他俩是完全不够的,正好跟其他几个结队来的人合在一块儿玩。 当剧本发到陆星手里的时候,最上面写著一行小字——[你是小三,你插足了一对南通家庭,请你隱藏好自己的身份] 呃。 陆星沉默了。 请问这个“我”,到底是男是女? 好吧家人们,寧毁十桩婚,不拆一座庙,也是水灵灵的当上小三了。 因为需要在夹缝的时间里迅速的理解客户发来信息的背后含义。 所以陆星的阅读速度一向很快。 在其他人专心致志的看剧本的时候,陆星不经意的抬头扫了几眼周围的人。 他还是挺喜欢偷偷的观察別人的,这样可以培养自己的识人能力。 他的旁边位置上坐著的是宋教授,对面位置上坐著一个穿著dior白裙和ysl高跟的女孩。 那女孩的手腕上还戴著一款女士手錶,离得太远,陆星没看清手錶的牌子。 远远看著这確实是典型富家女穿搭。 可陆星知道她不是白富美。 像宋教授这种人来说,她们穿的衣服鞋子从来都不会考虑耐用这个因素,更不会给高跟鞋贴底。 嘖。 钓凯子来的啊。 陆星挑眉,用手撑著额头,装作认真看剧本的样子。 有点意思。 在余光里,他看到了那白裙女人的眼神一直往他这边瞟。 陆星知道,是在看他手腕上的表。 在心里倒数三秒,他抬头,正好撞上了那白裙女孩的视线。 她对陆星眨了眨眼睛,便低头继续看剧本去了。 陆星心里笑出了声。 还是个有经验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你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火热不遮拦。 你跟她分手,也是因为她火热不遮拦。 人也就是贱。 对你不冷不热的,你感觉这是你的白月光。 对你太主动太热情的,你却不自觉的会看轻她。 陆星低头看了几秒剧本,再抬头,又撞上了那个白裙女人的视线。 这次她抿抿嘴唇,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淡笑,伸出手將长发拢在耳后。 陆星笑了。 他之前听付叔说过一个惨案。 一只鸭装高富帅钓白富美。 一只鸡装白富美钓高富帅。 俩人钓著钓著,钓到对方了。 那他妈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巔峰对决! 等最后俩人发现钓到同行了之后,那只鸭直接恼羞成怒的把那只鸡给杀了。 呃。 鸡鸡鸭鸭的。 陆星想著想著差点把自己给想饿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剧本阅读完毕,游戏正式开始。 ...... ...... 374 仲夏夜之梦 小三陆星的作战计划如下: 偷偷的隱蔽在玩家激烈爭论中当个小透明,然后愉快的苟到最后。 很完备的计划。 但陆星没有想到,他还是太年轻了。 宋教授之前说自己是大学辩论队的是真没说谎。 她简直跟天神一样,大杀四方,狂喷眾人! 陆星突然觉得...... 宋教授其实当喷子也挺有天赋的。 游戏按部就班的进行,每个人搜集线索,开始推理。 “......综上所述,你就是小三。”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生对陆星的身份发出了质疑,並且合理罗列了各项猜想以及证据。 结果那个小男生刚坐下,一道冷冷地声音响起,锋利如剑。 “我也有要陈述的。” 小男生一抬头,就看到宋君竹手里拿著一个小本本,胸有成竹的开口道。 “我合理怀疑你是小三,有以下证据......” 小男生:??? 不是姐。 我都没有怀疑你,你攻击我干嘛?! 尤其是听到宋君竹各种理由的论证之下,那个小男生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宋君竹给人小男生说的脑子彻底懵掉了,呆呆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剧本,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目十行的看错了。 难道他真的是小三?! 在討论推理环节,任何质疑陆星的人都被宋君竹给辩驳了回去,甚至於还给人扣上了小三的帽子。 到最后。 场上九个人,除了陆星,全是小三。 每个人在经过宋君竹的辩驳之后,都怀疑人生的又重新看了一眼自己的剧本。 陆星坐在椅子上,仰视著宋君竹。 女王! 你是我的保护神! 宋君竹察觉到陆星崇拜的眼神,艷丽的桃眼里闪烁著笑意。 其他玩家幽怨的盯著陆星。 尼玛的。 你这货推理推理不行,辩论辩论不行。 结果还真的躺贏了?! 游戏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每个人都上头了,气氛一度十分焦灼。 “我他妈要是小三,我天打雷劈,我出门被车创死!” “请玩家文明用词!” “谁是小三,你才是小三,妈的,別让我抓到谁是小三!” “请玩家文明用词!” “我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贞洁烈夫,你居然说我是小三,我不活了!” “请玩家文明用词!” “@#¥?!%......” “#@!%¥#......” 又到了传统艺能,毒誓环节。 小三陆星默默的往椅子里缩了缩,弱小可怜又无助。 一群人吵了几个小时,总算是到了最后投票指认的环节。 投票前每个人都要再说一段话洗脱嫌疑,第一个说的是宋君竹。 其他几个人都做好了接受宋君竹猛烈攻击的准备了。 结果宋君竹看著那个白裙女人说道。 “你是小三。” 其他人:??? 白裙女人听到宋君竹这句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以置信道。 “给个你这么信誓旦旦的理由?” “私仇。”宋君竹理直气壮。 其他人瞬间哽住。 宋君竹继续说道。 “不过我有如下证据......” 白裙女人:???hello? 没有游戏,全是私仇啊? 你他妈能不能更草率点? 不就是看了你男人一眼? 你至於吗? 白裙女人直接破防。 隨著玩家互相攻击结束,游戏也进行到尾声。 最后迫於宋君竹浑身的气势,玩家们真的把那个白裙女人给票出去了。 白裙女人:?_?? 游戏结束,当dm宣布陆星是小三的时候,宋君竹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意外。 陆星看她,她摊手道。 “不允许別人质疑你,即使你做错事。” “更何况。” 宋君竹瞟了眼气得跳脚的白裙女人,冷哼一声说道。 “真是私仇。” 陆星绷不住了,终於笑出了声。 他现在觉得宋教授还是有点好玩的,顶著这么一张冷傲的脸睁著眼说瞎话狂喷眾人。 好好好。 游戏最后,每个玩家要代表自己的身份念一段台词,算是有始有终。 不得不说。 有的玩家还是挺沉浸的,念著念著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去了。 而身边他的好朋友已经把此情此景拍摄了下来,准备当做一辈子的把柄嘿嘿。 宋君竹的角色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她也完全没有沉浸在游戏里,只是想喷质疑陆星的人而已。 所以她念台词的时候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听得人想马上倒头就睡。 不过等宋君竹念完之后,陆星立刻给她呱唧呱唧。 周围被宋君竹狂骂的玩家们幽怨的盯著他。 到最后。 轮到陆星来念了。 他的这个角色是个玩世不恭的小三,平生最喜欢人妻人夫,以破坏人家庭为己任。 当一个家庭真的因为他破裂了之后。 那些离婚的人高高兴兴的抱著户口本想跟他结婚。 这个时候,他就会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继续破坏下一个家庭,周而復始。 而作为小三。 陆星被分到的台词场景是: 被他勾引而跟自己老公离婚的人,想要跟他结婚,这个时候他会说的话。 陆星捏著一张纸,上面写著一行行台词,是两个人的对话。 宋君竹一直看著他,眼神有些期待。 隨著bgm的响起,陆星缓缓念道。 “我不爱你,所以別跟著我......” “是你吸引我跟著你的,你这硬心肠的磁石......” 陆星很有朗读天赋,两个人的台词很明显的就被区分了出来。 宋君竹原本嘴角还掛著笑,可是在听到这两段台词出自哪里之后,她突然表情僵硬。 台词被陆星念出来,別具张力,在场所有人都认真的听著。 除了宋君竹。 而陆星依然看著台词纸,他的身体靠近宋君竹,缓缓念道。 “是我引诱你的吗?” “我曾经向你说过好话吗?” “我不是曾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我不爱你,而且也不能爱你吗?” ...... ...... 375 银瓶乍破 从剧本杀店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近黄昏。 高楼大厦横平竖直,將暗紫色的绚丽天际分割成一块块漫画格。 陆星隨宋君竹前往停车场,两人都绝口不提剧本杀最后的个人台词环节。 或者说。 即使提了又能怎么样呢? 宋君竹拉开车门,坐进了迈巴赫的驾驶室里面。 她转头,看到陆星也坐了上来才放心了。 今天的约会这么顺利,她准备了这么多的功课。 她绝对不想在美好一天的结尾留下一地鸡毛。 宋君竹近些天来读了很多心理学上的知名书籍,她也学习到了很多新奇內容。 其中有一个理论叫做峰终定律,它的內容是说。 人们对於某件事的感受由两个时刻决定:高峰的时刻和结束的时刻。 也就是说。 在一场约会里,如果高峰时刻和结尾时刻体验感是愉快的。 那么记忆里对於这场约会的整体体验就是愉快的。 宋君竹想,依据这个定论,今天她在教堂的高峰时刻说的很不错。 那么她也该给一个美好的结尾。 於是她不再提起仲夏夜之梦里的那段台词,她就当没有听到好了。 宋君竹转头扫了一眼陆星的安全带。 见陆星系好了安全带,她才放心启动车子,缓缓的离开停车场。 “要放首歌听听吗?” 宋君竹怕她说的话太无聊,於是想著放点音乐。 陆星听到立刻点头,“宋教授想听什么?” “隨你。”宋君竹给出了答案,她也正好观察一下陆星的音乐喜好。 “好的。” 陆星隨意操作了几下,点开了推荐里適合开车听的歌单,然后播放。 “这首可以吗,宋教授?” “......可以。” 音乐声响在车內,宋君竹捏紧方向盘,咬紧后槽牙露出了一个淡笑。 你放一首自己喜欢的歌能怎么样? 让我知道你喜欢听什么歌能怎样?! 音乐的前奏结束,一道厚重深情的女声响起。 [一路过很多城市,一路看很多人群] [匆匆忙忙的在行程里睡了又醒] [飘忽不定,这也是一种麻痹......] 宋君竹扫了一眼歌名,继续看向前方。 迈巴赫匯入主路,融进芸芸眾生当中。 宋君竹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吃的那家海城港附近的餐厅吗?” “记得。”陆星一想起那个饭的味道,就愁眉苦脸的比了个手势说,“有一丟丟难吃。” 宋君竹无声的笑了一下,即使没有转头也觉得被可爱到了。 她目视前方开车,嘴上却继续说著。 “我订了包厢,一会儿还去那里吃。” “餐厅的整个厨师团队换掉了,我上次又去吃了一次,味道不错。” 书上说。 当你在某个地点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那么最好的做法是。 重新在这个地点上製造一些美好的回忆,覆盖上去。 从前在书里学各种科学家留下的知识遗產,如今在书里学怎么追人。 宋君竹想著想著自己都差点笑了。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看到小男生小女生在书里夹带小纸条说悄悄话。 那个时候她还挺看不上的。 人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你就是我的风景 云高风清] [不走下去 停在这里 视线里都是你......] “那我今天要吃八碗饭!” 陆星嘴角带著笑容,右胳膊撑在车门,沉沉目光望向窗外。 昂贵的车载音响播放出抒情音乐,腰细腿长的冷艷大美人为他开车。 车窗降落,太阳西沉,漆黑的迈巴赫飞驰在柏油路上追逐落日,坚硬的车轮碾碎几片脆弱落叶。 陆星突然想到,社交平台上总是说人不是就活几个片刻吗? 那么此时此刻。 是他的人生当中少有值得珍藏的时刻之一。 寧静而柔情的氛围流淌在四周,而他即將迈向最终的自由。 他想清楚了。 今天宋教授愿意跟他讲这些话,那就代表她不打算採取偏激手法了。 这实在是一个好消息。 陆星好歹跟自己相处了这么多年。 他最清楚的是,他不想看到剧烈的衝突场景。 如果可以的话。 陆星想要和气的跟客户结束合约,微笑著互相挥挥手说再见,然后重新回到各自的人生轨道上。 她看她的皮克斯总部,他买他的地摊五块钱巴斯光年摆件。 所有人各归其位,就像是做了一场好梦。 梦醒了,还要继续自己现实世界的生活。 陆星放鬆的窝在座椅上,清淡的风从窗外进入,而后吹散他的黑髮。 他感受到內心前所未有的寧静与平和。 [视线里都是你 全部是你微笑的表情] [爱让悬崖变平地 生出森林......] 宋君竹有一搭没一搭的讲些无聊的事情,陆星心情极好每句都认真回。 一路绿灯高掛,畅通无阻。 迈巴赫行驶在中间车道上一往无前。 陆星望向车窗外,看著天色慢慢黯淡下来。 在最后一个路口时。 红灯亮了。 ...... ...... 376 说话算话 在等待的间隙,陆星看到了隔壁车道停著的一辆麵包车。 车窗敞开,司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嘴里叼著根即將燃尽的香菸。 天际彻底泛黑,一缕白烟融入夜色当中。 在察觉到陆星的视线,麵包车司机对他笑了一下,重新点起一根烟。 不对。 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让陆星看惯了各种珍奇珠宝,玉石文玩。 那个麵包车司机的脖子上掛著绿到像是假的翡翠吊坠。 可是陆星能看出来,那个是真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身家的老板还会自己出来开麵包车运货的吗? 陆星不排除这种微小的可能。 也许这就是有钱人朴质无华的爱好呢? 啪—— 绿灯亮了。 车流像解冻的河流,一刻不停的奔涌向前。 陆星心里有些不安,於是他立刻转头去看宋君竹那边车道的司机。 一闪而过,他没看清。 滴—— 轰—— 对面一辆白色货车闪著车灯,裹挟著疾风毫无徵兆的冲迈巴赫飞驰了过来。 货车无视任何交通规则,横衝直撞,几辆转弯的小车直接被撞飞! 撞击声和尖叫声响彻天际,又透过车玻璃传入车內。 夜幕下,它像是一个迅疾的白色幽灵,无差別收割眾生。 而此刻。 轮到陆星了。 迈巴赫的左右一辆汽车一辆麵包车。 陆星猛地向后看,一辆黑色皮卡紧隨其后,对他露出微笑。 只要他敢停车,那就是前后夹击。 后面那辆皮卡绝对顶著迈巴赫送到那辆白色货车面前。 故意的。 陆星后背汗毛直竖。 是谁? 白色卡车没有给人思考的机会,它的车身瞬间被放大无数倍,陆星心臟猛然跳漏了一拍。 妈的,天天说撞大运撞大运,这回没撞上大运撞上小运了操! 这要是直面撞上来谁他妈都得掛。 陆星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立刻去夺宋君竹的方向盘。 向左,向左加速撞开那辆小车就没事...... “別动!” 宋君竹狠狠地拍开了陆星的手。 “向左开啊!” 第一次,陆星对宋君竹发出失控的音量。 “我知道!” 白色卡车飞驰而来,宋君竹握紧手里的方向盘。 她怎么不知道向左打方向盘,这样的话副驾驶的人就可以成为缓衝炮灰。 可是她怎么会让陆星成为缓衝? 白色货车像失控的公牛,直衝过来,宋君竹看到了司机嘴角的淡笑。 她突然觉得四周陷入了寂静,几秒被拉得好长,她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迈巴赫丝毫没有减速的迎著货车冲了上去。 油门和剎车全部失灵,这是偶然谁会相信? 货车车灯已经照在了她的脸上,宋君竹面无表情的猛地向右打方向盘。 迈巴赫直直撞开那辆麵包车,横在了路面上。 下一秒。 货车直达眼前,毫无奇蹟的重重砸在迈巴赫主驾驶的车门上,又失控的继续向后奔去。 咚—— 砰—— 陆星猛地磕在坚硬车身。 他立刻转头去看宋君竹。 “气囊呢???” 车门凹陷,玻璃破碎,安全气囊没有弹出。 宋君竹像失去骨架的玩偶倒在座椅上,失去所有生机。 浓密的捲髮遮住她的面容,折断的眼镜掉在她的腿上。 陆星立刻去扶宋君竹,却突然感觉到手心一片湿润。 一瞬间,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车外的哭声,撞击声,喧闹声全部消失,他的眼里只剩下满手鲜红。 鲜艷湿润的血液是宋君竹无限流逝的生机。 死了吗? 陆星大脑一片眩晕,恐惧迅速衝击著他的心臟,好像又回到了最废物的十五岁。 “宋君竹!宋君竹你別睡!宋君竹!你他妈別睡!” “你还要请我一顿饭呢!救护车马上来!你別別你別!” 陆星大声喊著试图让宋君竹保持清醒。 他颤抖著手拨打120,却突然被轻轻拽住了衣角。 “......没死呢。” “......你下车。” 宋君竹软软的倒在操作台上,陆星手伸出去又不敢碰她,担心造成二次伤害。 她的声音轻地像司机手里那缕即將燃尽的白烟,音量小得可怜。 於是陆星俯身去听。 宋君竹轻飘飘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他听到了一句话,浑身骤冷。 “下车,车要燃了,我闻到了汽油味。” “我带你下车。” 陆星的声音里混杂著恐惧。 他恐惧的不是车要燃了,他恐惧的是宋君竹到底能不能撑到救护车来啊! 陆星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没有深刻的学过医疗知识,以至於他连急救也不会做。 宋君竹的声音更轻了,每一次呼吸都带著阵痛,流出的血液一刻不停的带走她的生机。 “我腿断了,你先下车,车要燃了。” 腿断了? 陆星立刻低头去看宋君竹的腿,卡在了车门凹陷处。 “......我叫你下车......下车......” 汽油味越来越重,宋君竹的声音逐渐变小。 大脑里昏沉的睡意袭来,她的眼皮控制不住的想要闭合。 除了无尽的疲惫之外,她的心里只想到了一件事。 没有机会去尝尝那家餐厅了,好可惜。 咔嚓。 宋君竹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应该是陆星离开了。 他好像说了一句话。 说的什么? 宋君竹听不清,也没有力气去再问一遍。 就这样吧。 其实挺好的了。 虽然车子的作业系统可以被做手脚,但是整个车身都提前做过加固,所以两个人没有被撞成肉泥。 还好她最后留在陆星心里的形象是漂亮的。 宋君竹软软倒在操作台上一动不动,眼皮重得一点都睁不开。 她以前看过一篇论文,说是人在死之前会看到走马观的场景,可是她並没有看到。 她要举报那篇论文学术造假。 不过也许是对以前的事情没有任何留念,所以没有记忆並不深刻。 哪儿有人总是一帆风顺的啊? 她以前遭受巨大的困难,无法逾越的挫折的时。 她总是靠著对宋家那群人的厌恶来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 可是现在。 她的脑海里没有恨意,没有执念,她只想到了第一次看到陆星的场景。 那天陆星穿了件黑色毛衣,握著话筒坐在高脚椅上,暖色灯光落在他的头顶,睫毛极长。 他唱的什么来著? [......我从未如此相信 如此確定 谁会是我的宿命] [直到了你降临] [原来这所有曾经 只是作为背景] [衬托终將破晓的黎明......] 宋君竹努力的回想,回忆作为麻药,缓衝了她身体遭受的巨大痛苦。 世界好静。 她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脑海里只盘旋著这段旋律。 真可恶啊。 宋君竹忍不住的想,明天这场事故应该会上新闻吧? 温灵秀那种看起来对谁都好的人估计会给她上炷香,而池越衫那个討人厌的傢伙会笑出声来吗? 这样想起来真的让人心里很不爽。 可是。 长发遮住宋君竹的眼睛,她低低地说。 “可是都说了,不会再叫任何人伤害你。” 她从来说话算数。 ...... ...... 377 上当了 滴嗒......滴嗒......滴嗒...... 帝都又下雨了。 大风裹挟著雨珠敲在玻璃上,雨雾模糊了窗外七彩霓虹的现代都市。 客观来说。 是因为这里处於温带季风气候。 受来自海洋的暖湿气流影响,夏季降雨较为集中。 主观来说。 彭明溪盯著细密的雨幕。 她更愿意把这场雨称为生命的悲歌。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身体极差之外,她的所有配置都是高配。 因此,她也从来不需要等人,也没人敢让她去等。 作为一个反覆挣扎在死神镰刀下的病人,她的每一秒都万分宝贵。 可是现在,彭明溪反反覆覆的查看著手机。 解锁,熄屏,解锁,熄屏...... 她忘记了自己到底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动作。 可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焦虑。 解锁,熄屏,解锁,熄屏...... 最后她把手机扔在一边,半靠在病床上,拿起桌面上做工拙劣的小镜子。 镜子里,她肤色苍白,面无表情,眼底却瀰漫著迷茫。 这面镜子是当初陆星送给她的,陆星坚定的说上天入地,只此一份。 彭明溪深信不疑。 在陆星离开之后她某天叫人去查,发现是陆星九块钱在地摊买的。 这就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彭明溪闭上了眼睛,將那面小镜子放在身前,沉默不语。 今天是一个普通而特殊的日子。 普通在,她又一次进了抢救室,医生小心委婉的告知她时日无多。 特殊在,她决定令陆星永远也忘不掉她。 开盲盒吧。 彭明溪嘴角轻轻弯起,已经衰败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恢復了精力。 开盲盒吧。 如果陆星死了。 那么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她在陆星脑海里的记忆隨著时间而逐渐消失。 陆星会死在对她记忆最深的时候。 而她很快也会去陪著陆星下地狱。 如果宋君竹死了。 那么一个客户就这么在合约期內死在了陆星的面前,而且还是因他而死。 陆星永生永世都忘不掉她的。 彭明溪近来发现陆星的行为活泼了不少,他好像放下了过往的一切。 那怎么可以? 看来她以前对陆星做的事情太宽容,以至於他太容易就放下了恨意。 现在,她要重新將浓墨重彩的仇恨刻在陆星的心间。 恨伴隨著心臟跳动,永世不灭。 彭明溪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睁开双眼,爱与恨交杂在眼底。 像陆星那种人,理智冷漠,做一件事想十件事。 所以她丝毫不怕陆星会一时上头来找她。 在陆星心里,宋君竹还达不到这种分量。 如果只死了宋君竹。 那么陆星最可能会做的,是暗地里计划很久,然后再向她报仇。 报仇之后,大侠就会放下过往,放下心结,重新拥抱新的人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 可是故事里不会写,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 陆星永远无法放下心结。 他只能抱著筹备已久的各种筹码,对著她的坟墓相顾无言。 那个时候,愤怒和狂躁会充斥著陆星的大脑和心头。 陆星会怎么做? 踢掉她的墓碑吗?还是踩上她的棺槨? 有用吗? 她那个时候人都已经死了。 有用吗? 当你受尽磨难,歷尽千辛万苦,准备万全的去向仇家报復。 可是仇家已经死了。 彭明溪想到那个画面,嘴角难以抑制的上扬。 恨比爱长久。 无论出现哪种结局,似乎听起来都很不错。 不过她觉得最有可能的是陆星死了的结局。 毕竟开车的是宋君竹。 宋君竹是谁? 理工科天才,极端的利己主义,冷漠的神经病。 这种人也许会短暂的因为喜爱而偏离固定航线。 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宋君竹会知道怎么选择的。 即使车祸发生的反应时间太短。 可坐在主驾驶的人,在感知到货车即將撞过来的时候。 立刻猛打方向盘保护自己是本能。 所以陆星死的可能性比宋君竹大。 陆星会死啊...... 彭明溪动也不动的盯著天板上的灯光。 一直盯到眼眶发酸,生理性的眼泪滑过眼角,最终隱没在床被里。 可为什么每当想起陆星会死这件事,她的心臟会不受控制的钝痛? 嗡—— 手机发出震动,彭明溪立刻去查看。 一条消息发进来。 [陆星轻伤,宋君竹休克,目前正在抢救中] “没死啊。” 陆星没死? 陆星没死! 彭明溪沉默的盯著这条信息,看了又看。 好神奇。 她明明是想要陆星死的,可是在知道他没死之后,竟然鬆了一口气。 不过...... 正在抢救中? 在得知陆星没事的时候,彭明溪反反覆覆的盯著这五个字。 在这场人为的事故里,她最不在意的就是宋君竹这个人的生死。 可是现在却说,宋君竹可能没死? 她怎么可能没死? 货车直接撞过来,迈巴赫的剎车和油门全部失灵。 迈巴赫这车再怎么高端豪华,也根本无法抵挡的啊?! 更何况。 她叫人去提前观察的时候,宋君竹的车根本就没做任何的特殊保护。 怎么可能就只是休克? 为什么该死的人不死? 十分钟后. 病房里站著一个穿著普通长相普通的寸头男人。 “彭小姐,我们的计划真的很完备。” “可是不但宋君竹是向右打方向盘的,而且那车的车身突然就加固了,我们根本碾不穿。” “真的没想到宋君竹会......” 彭明溪盯著手里的镜子,静静地听著辩解。 直到那个寸头男人发现自己一直在自说自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突然收声。 他小心的看向病床上的彭明溪,脸上掛著懊悔的神色。 “抱歉彭小姐,这次是我的工作失误......” 彭明溪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抬眼盯著那个寸头男人,沉默不语。 寸头男人顿时汗流浹背,不敢说话。 良久。 彭明溪伸出翠白的食指揉了揉眉心,低低地说道。 “上当了,蠢货。” ...... ...... ps. 我被熬夜码字所伤,竟如此憔悴,中医说我肾都虚了 我痛定思痛。 决定以后在【下午七点半】更新,时间比较阳间,保护我们的肾,她好你也好???? 378 时间的参照物是什么? 滴嗒......滴嗒......滴嗒...... 急救室外,红灯高掛。 陆星坐在长廊墙壁的一角,低著头面无表情的盯著自己的两只手。 乾涸的血跡从手心蔓延到指腹,从手背蔓延到指尖。 这是宋君竹的血。 而宋君竹在里面抢救,生死未卜。 为什么生死未卜? 因为灾难来临之时宋君竹猛转车头,硬生生替她扛下了所有危险。 不然的话。 断腿的就是他,推进抢救室的就是他,生死未卜的就是他。 明明是他的客户。 明明职业守则第一条就是要保护客户的安全。 可到最后。 却是客户保护了他的安全。 这算什么? 陆星的头深深的抵在膝盖上,双手紧握,咬紧牙关。 宋君竹。 谁叫你救我的? 我他妈都叫你左转了,你为什么不左转?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特別的伟大?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特別感谢你?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寧愿自己躺在里面,寧愿自己被撞死,我都不想呆在这里等著医生的宣判啊?! 陆星浑身都在发抖,整个人缩在角落里。 又是这样......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又他妈的是这样! 宋君竹会死吗? 他明明已经用尽全力的用工具破开车门把宋君竹救出来了。 可是宋君竹还是会死吗? 宋君竹如果真的死了,那就是因他而死。 因他而死。 一个前途光明还能为全人类做无限贡献的青年科学家,却为了救他满口谎言欺骗感情的人死了。 这听著好可笑,像个傻逼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傻逼,傻逼,大傻逼! 地板洁净,反射出陆星狼狈的样子。 没有穿越,没有重生,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强大家世,他妈的连个妈都没有。 他就是个该死的命。 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他妈的不死? 为什么他总是不死? 为什么你们一死了之是解脱轻鬆了,却要留下他独自在现实世界里痛苦活著,难道他是什么很坏的人吗,难道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吗? 陆星合上双眼,后背冰冷的墙壁给他仅有的依靠。 这是一年当中气温最高的时节,他为什么觉得浑身发冷牙齿战慄? 十五岁,他呆呆的看著爷爷被推进抢救室里,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这是他初尝幸福滋味却遭受沉重打击。 一周后,他最好的朋友自杀。 他呆呆的站在殯仪馆里抱著骨灰盒,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於是他发誓。 他发誓再也不要露出这样软弱的神情,再也不要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所以。 他拋弃一切幻想,抓住所有机会,学到所有知识,锻链所有能力。 那么多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么多血与泪交织,那么多咬紧牙关坚持,为的就是有一天不再遇到这样的情况。 今年他十九岁了。 他依旧呆呆的看著宋君竹被推进抢救室里,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时间的参照物是什么?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没有改变? 为什么他还是那个站在这里手足无措的十五岁傻逼? 为什么? 为什么呢? 长廊寂静,陆星低著头,耳边听到了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 於是他猛地抬头,迷茫的环顾四周。 没有。 走廊空空荡荡,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是滴答声却像是生根在他的耳朵里,钻进他的大脑里,刻进他的灵魂里。 一下一下,滴答滴答...... 噠噠噠——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袭来。 长廊的拐角处瞬间出现了好多个穿著西装领导做派的人,他们脸上掛著焦急的神情朝这里跑来。 陆星靠在角落里头也没抬,想想宋君竹的身份,这群人来是应该的,甚至来得有点晚了。 “陆星?”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让人头痛欲裂的滴答声中出现,陆星猛地抬头。 张越。 是张越。 张越听到宋君竹车祸的消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立刻急匆匆的赶来。 她远远的看到角落里缩著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近一看。 真的是陆星。 张越突然有点恍惚。 几年前她看到的陆星也是这个样子,呆在急救室前楞头楞头。 可是这些年陆星飞速的成长,永远都是乐观积极向上,再也没有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了。 “你哭了?” 张越盯著陆星掛在下巴上即將坠落的眼泪,难以置信。 陆星愣了很久才理解了张越的话。 他慢半拍的伸出手擦了擦脸,手心一片湿润,眼泪和血跡混合。 “哦,我哭了。” 原来他哭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哭了。 陆星呆呆的盯著手心里的潮湿,后知后觉。 他已经习惯了在客户面前有目的的用眼泪来换回报。 可是现在。 他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流下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眼泪。 没有任何意义,换不到一毛钱。 只是为了宋君竹,只是他想哭。 不远处的那群领导们说著要转最好的医院,说著要处理肇事者,说著要做好善后工作...... 吵吵闹闹,陆星头痛欲裂。 肇事者。 陆星听到这个词,脑海里的滴答滴答声突然消失,他突然抬起了头。 对。 肇事者。 妈的。 肇事者! 陆星猛地站了起来,两眼一黑。 张越立刻搀扶住他,从他的兜里掏出来一块巧克力塞进了他的嘴里。 片刻之后。 陆星撑著墙壁,终於缓过来神了。 肇事者不是那个司机。 肇事者他妈的绝对是彭明溪! 从彭明溪之后,他挑选客户首先观察的就是人品。 池越衫没胆子做,夏夜霜没脑子做。 一定是彭明溪。 陆星面无表情,低著头沉默的用袖子抹乾了眼泪,咬紧牙关。 不论宋君竹是死是活,都是他害了宋君竹。 宋君竹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次他不会再当懦夫。 “是不是还头晕?”张越小心翼翼的问著陆星。 陆星摇摇头,扯了扯嘴角没有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语气好了很多。 “不头晕了。” “我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好累。” 休息一下? 张越为难的看了看抢救室的红灯,又看了看陆星脸上被玻璃划出的细小伤口。 挣扎良久,她终於点头。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守著你放心吧。” “谢谢。” 陆星深深的看著张越的脸,又重复一遍。 “谢谢。” 望著陆星消失在长廊上的背影,张越心头涌上浓重不安。 ...... ...... 379 受够了 [你说你爱我 却一直说] [说我不该 窝在角落] [策划逃脱 这也有错] [连我脆弱 的权利都掠夺......] 计程车上,司机大叔声嘶力竭地唱著情歌。 陆星静静地坐在后排,听著跑调到太平洋的歌声望向车窗外的天空。 夜色昏沉,行人如织。 计程车路过海城港,波涛声伴著人潮声,一派歌舞昇平的繁华景象。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 司机大叔转头也看了一眼窗外辉煌灿烂的夜景,忍不住感慨的说道。 “哎,什么时候咱也能在这儿吃顿饭,听说一顿饭得五位数。” “不值,这里的饭很难吃。”陆星平静地开口。 司机大叔愣了一下。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陆星一眼,看到了陆星眼底的沉寂和脸上的伤口。 这位小客人似乎心情很不好啊。 司机大叔嘿嘿笑了一声,试图缓解尷尬的说道。 “吃的就是氛围嘛。” “要是你早坐一会儿车,还能看到这里刚才放了一场烟秀。” 司机大叔咂咂嘴,不禁陷入了幻想里。 “要是能在顶层吃著那么贵的料理再看满天烟,肯定特漂亮。” 烟? 陆星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声音毫无起伏的问道。 “什么烟?” “不造啊。”司机大叔挠挠头。 “就瞅见烟是五角星的,硬是给天上整出了一片人造星空。” “估计是谁家的败家子儿泡妞用的招数唄。” “不过反正是免费的,咱们不看白不看啊。” 陆星沉默地听著,扯了扯嘴角。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宋君竹就是那个败家子儿,他就是那个妞。 真搞笑。 不是说只是简单吃个饭吗,宋君竹那个败家子儿又给他整活儿。 现在好了,他也没看到,白浪费钱。 陆星深吸一口气,想笑又笑不出来,刚被包扎过的伤口隱隱作痛。 可是他只是轻伤就这样,那宋君竹会有多难受? 想到这里,陆星的眉头皱得更深。 刚才他跟张越说去只是休息一下,但是他並没有去找个地方睡觉,而是悄悄离开了医院。 人总是很自恋的。 自恋自己跟別人不一样,自恋自己遗世独立,自恋自己能够精准的洞察人心,自恋自己能够预测每个人接下来的动作。 可现实告诉他了。 恭喜你,猜错了。 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善变。 怎么会有绝对准確的预测呢? 小说里写权谋总爱一环套一环套一环套一环套一环。 这样就显得计划者那么的足智多谋。 可计划的环节越多,涉及的人越多,出错的概率就越大。 就像现实里他妈的叫人填个表都能状况百出,抽象问题频出不穷。 这谁能预测得准? 以前陆星预测客户行为的时候,客户的心情是很稳定的。 所以他的预测总是正確。 可是现在,他错误估计了形势。 彭明溪一定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心情剧烈波动,连带著行为都变得难以预料。 陆星撑著额头。 滴答滴答的声音再次钻进他的耳膜中,在他的大脑里驻根。 他怎么都想不到彭明溪到底是怎么敢去朝宋君竹下手的,她又是用什么办法朝宋君竹下手的,彭明海是不是疯了放任自己的妹妹做这件事? 各种问题涌现在他的心头。 可是在杂乱之中,陆星准確的捕捉到了一个事实—— 彭明溪真的想要他死。 甚至这个念头强烈到,已经可以叫彭明溪不顾做事的后果了。 为什么? 在计程车行驶在宽阔大道的途中,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最后他只能想到一个理由。 彭明溪要死了。 “帅哥到了,下车带好隨身物品。”司机大叔把车停在公馆门口。 司机大叔看看公馆的大门,再从后视镜里看看陆星的脸。 好吧,看走眼了。 原来是个小少爷。 那么看来海城港口那里的餐厅真的很不好吃。 “好的再见。” 陆星推开车门,下了车。 道路两旁的高树被夜风吹得颯颯作响,他毫不停留的走进了公馆里。 彭明溪要死了是吧? 行。 那不是还没死吗? 陆星沉默地走著,夜风灌进他的脖颈。 他已经受够了。 以前他总觉得合约结束了之后就是自由的那一天。 其实他很清楚。 但凡碰上一个不讲理的客户,按照她们的实力,他是走不了的。 可是他故意的不去想这件事。 因为这是合约结束的那一天是他活著的唯一念想。 就像是你本来要死了。 可是想著自己还没有开过车,於是想攒钱买辆车开几年再死。 靠著这个念头,你重新燃起希望,赚钱攒钱。 但是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你,买车一点都不好,车很费油,还可能会故障,修车也很贵,还得洗车,还有保险,如果出现交通事故赔都赔不起。 这种负面的东西一想,还活个鸡毛啊? 一二三跳了得了! 於是陆星不去想。 可就算是不去想,事情依旧能找上门来。 陆星接受彭明溪跟他单独处理恩怨,但是他绝对不接受彭明溪波及他人。 他这辈子害的人已经够多了,他不想要再有人因他而產生伤害。 “不能再躲了。” 陆星沉默地停在了宋教授的洋房大门口。 如果这次他当做无事发生,那么等待著他的报復还会一波接一波。 这次是宋君竹,那下次呢? 只要彭明溪这个傻逼不死,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留在那里。 手机订票界面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照出他冷寂的表情,从海城飞往帝都,两个半小时。 不能再祸害別人了。 陆星推开大门,穿过刚刚架了鞦韆的院子,走进了屋子里。 有时候他觉得房子太大也不好,感觉进个小偷都发现不了。 他冷静的走进了臥室里,拉开衣柜。 里面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静静的待在那里。 而他原本的计划是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就带著行李远走高飞。 哐当。 陆星把行李箱和背包都从衣柜里提了出来。 翻出来身份证揣进兜里之后,他拉著行李箱和背包离开了臥室。 他要把这些东西寄回爷爷奶奶那里。 然后去找彭明溪。 他受够了。 如果彭明溪恨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而是要殃及別人? 现在。 宋君竹为了救他生死未卜,那么他该付出什么代价来交换? 陆星头痛欲裂,思来想去,只剩下了一件事。 杀了彭明溪。 凭什么他遵守合约兢兢业业,她们却能毫无顾忌的发疯? 凭什么他克制感情履行义务,她们却指著他问有没有心? 凭什么他好不容易熬到最后,她们却隨意斩断他的希望? 陆星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脑海里的滴答滴答声越来越尖锐,他已经开始幻听了。 他受够了,就这样吧。 孤儿院正在投入建设当中,爷爷奶奶的养老保障他也做好了,没有他也可以。 只要彭明溪死了,天下太平。 就这样吧。 行李箱的轮子滚在地板上,陆星沉默地越过长廊。 生如逆旅,死即小別。 能用他的命换彭明溪再也做不了孽。 太值了! 墙壁上掛著一幅幅油画,每一幅画的人物都像是在盯著他的身影,为他这个决定鼓掌。 想到这里,陆星几乎是畅快的弯起了嘴角。 ...... ...... 380 一生一世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整你那个破西装?” 一道陌生女声自楼下响起,止住了陆星的脚步。 “那咋啦?” “即使明天我们的手脚都被折断,我们的衣领依旧笔挺!” “halina,你就是太紧张了,咱们要鬆弛,鬆弛你懂吗?” 是项助理的声音。 陆星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站在二楼拐角处往下看了一眼。 在一楼大厅里。 项助理一身工作西装,手心里搓著髮蜡往稀薄的头髮上抹。 而项助理的面前站著一个穿著西装的女人,头髮盘起,乾净利落。 陆星往后退了退,防止这两个人看到他。 不对啊。 看那个叫halina的女人穿的像助理的衣服,应该也是宋君竹的属下。 但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叫halina的女人。 而且。 为什么宋君竹作为他们的老板现在生死未卜,他们还能在这里斗嘴?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陆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把手按在胸口,感受著剧烈的心跳声。 宋君竹,你最好不是。 而楼下的人还在继续说话。 那个halina对项助理的鬆弛表示嗤之以鼻,冷冷地说道。 “你还鬆弛上了?” “宋教授要是抢救不过来,你就遇不到这么好的老板了。” 抢救不过来? 项助理似乎对这句话非常的不屑,嘚嘚的说道。 “怎么可能抢救不过来?这她不都是算好了的吗?” “我说怎么那天叫我洗车之后还非得叫我把车停在外面呢。” “原来是好暗箱操作啊。” 听到这话,halina拍了项向一下,冷著一张脸呵斥道。 “你乱说什么?!” “我乱说什么?”项向摊摊手,无辜的说道,“你觉得我乱说我就乱说唄。” “再说了,你要真担心宋教授抢救不过来......你干嘛回来收拾她的东西准备去医院陪护?” “你不应该去联繫殯仪馆的吗?” “项向!”halina提高了音量,带著怒意,“你发什么疯?!” 项向感受到对面女人即將燃炸,於是见好就收,缩缩肩膀投降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了吧。” “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別宋教授抢救过来了没人照顾。” halina瞪了项向一眼,拉起脚边收拾好的行李箱打算离开。 在路过项向时,她又警告了一声。 “你不要乱说乱猜,事情不是那样的。” “管好你自己,別忘了是谁给你发工资的!” “让开!” 撂下这些话,halina拉著行李箱离开了公馆。 项向望著halina离开的背影沉默片刻,突然说道。 “一群神经病。” 说完这句话,项向疲惫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 项向听到了行李箱轮子响起的声音,他当做没有听到,也没有睁眼。 几分钟后,公馆归於寧静。 项向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环顾四周,只是抬头望著头顶昂贵的吊灯,喃喃道。 “全都疯了。” ...... “好的,再最后確定一下包裹,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 “就是这两个,没错的。” 陆星对著快递小哥露出一个淡笑,付款结帐。 看著快递车悠悠的走了,他的嘴角过了很久才落下。 陆星沉默的打了一辆车,重新前往医院。 他现在脑子很乱。 他该去找彭明溪,还是该去找宋君竹? 项向话里是什么意思,halina话里是什么意思? 宋君竹知道会发生这场意外的吗? 能被预知的意外,那还叫意外吗? 陆星一直坚定的认为这件事一定是彭明溪做的,可是为什么宋君竹知情呢? 宋君竹想干什么? 今天是合约结束的最后一天,宋君竹並没有他预想当中的焦躁。 那是不是说明她早就有所准备? 这场车祸就是宋君竹的准备吗? 各种问题衝击著陆星的大脑,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牵著走的狗。 他扯了扯嘴角,车玻璃倒映出的面容,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宋君竹,不要这样。 我感动於你在生死之间愿意救我,於是我愿意拋弃生命去报復彭明溪。 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你是知情的。 不要这样,宋君竹。 陆星弯腰把整个上半身靠在腿上,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胃隱隱作痛,滴答滴答声钻心入骨。 宋君竹,你不要骗我。 如果你真的知情,而我也安静的在医院等你抢救。 那是不是等你醒来之后,你期待我对你死心塌地? 会的。 陆星双手紧握,他会的。 一个人如果为了救他而付出惨痛的代价,那么他一定不会弃她而去的。 他会永远留在她身边的。 前提是他不知道这件事。 陆星低著头,眼神幽深,后背发冷。 宋君竹,你不要骗我。 “好了帅哥,到了。”司机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有些担心的往后看了一眼。 陆星抬起头,付了钱。 “好了师傅,再见。” 咔嚓。 车门闭合,陆星重新站在了医院门口。 现在是晚上十点。 距离合约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 ...... 381 真疯子 “你休息好了?” 张越站在急救室外,看到不远处陆星的身影出现,不禁有些诧异。 她听到陆星提出要休息的时候,其实是心里挺高兴的。 就算是精密运转的机器,也有需要维修的时候。 何况是人。 陆星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起来像永不力竭的太阳,照耀世人。 现在他也有示弱的时候,也有说累的时候。 挺好挺好。 张越虽然学的不是心理学,但是她几个朋友都是精神科的。 一个人的情绪大喜大悲,大哭大闹都还是可以挽救的。 可是当一个人开始情绪麻木的时候,那被拯救的难度係数就会直线飆升。 张越惊喜於看到陆星能为了宋君竹落泪。 这是不是说明,陆星病得没有那么严重? 这是不是说明,陆星对宋君竹不是完全无情? 其实。 从张越的视角来看,在宋君竹和陆星之间,她很难做出割捨。 一个是她一块儿长大的好朋友,一个是她看著从青涩小孩长成俊秀少年的人。 假如。 假如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这简直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风过长廊,隱隱的哭声传来。 医院最不缺的就是嘶哑哭声。 “休息好了。” 陆星对张越露出了一个淡笑,轻声说道。 “不用担心我。” 两个人一齐坐在长椅上。 对面的几个领导凑在一块儿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陆星不想去听,也没有力气去听。 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宋君竹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留下他给予救命之恩吗? 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十点五十分。 从长廊拐角处出现了四五个西装男人。 他们神色严肃,围护著中间一个穿著白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 陆星抬头看了一眼。 那个中年男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 “钟先生。” “钟先生,您怎么也来了。” “钟先生......” 刚才那几个领导在看到这位中年男人之后,立刻站起身来。 隨后,他们几乎是排著队的上前热情握手。 陆星隨著张越站起身来,张越压低声音凑到他的耳边说道。 “这是钟焕闻,他爹是那个。” 张越食指往上指了指。 陆星懂了。 这位钟先生的行事风格相当雷厉风行。 在跟几个领导握手之后,叫来了张越和陆星简单的问了几句情况。 紧接著。 这位钟先生眼神幽深的落在陆星的脸上。 片刻之后,他不著痕跡的移开视线,伸出手加重语气的指点道。 “宋教授是我们的国家人才,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彻查到底!” “各部门要加强......” 后面这位钟先生说了什么陆星已经不记得了,因为他从中已经听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彻查到底。 查谁? 为什么查? 陆星面无表情的盯著地板,终於想清楚了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查彭家。 因为宋君竹是彭家害的。 陆星突然就想清楚了。 古代造反还要打个清君侧的名头呢。 而现在。 想要清算彭家,那么宋君竹就是那个名头。 甚至於。 如果宋君竹死了,那这个清算的力度就会更有力。 毕竟。 死一个各种光环加身的宋君竹,比死十个陆星都好用。 陆星盯著地板突然觉得眼睛酸痛。 那天宋君竹说要去拜访一个前辈,就是拜访的这位钟先生的老爹吧? 陆星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布置任务指点江山的钟先生。 也许。 这位钟先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那丝兴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的地方就有爭斗。 钟家跟彭家的关係应该很差吧? 好不容易抓到了对家的把柄,终於能够借题发挥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调查组应该已经到彭明海和彭明溪家里了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宋教授出师了。 陆星的视线又落回在了地板上。 这波是里应外合啊...... 原来。 宋君竹要的不仅仅是留下他。 宋君竹要的是以自己为筹码,成为点燃彭家的一个导火索。 她要彭明溪死啊。 陆星盯著自己的鞋面,突然想笑。 彭明溪那个蠢货,在无菌房里待久了连脑子都变光滑了。 搞彭家的把柄是她亲手递出去的。 她现在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吗? 千万要给自己气进icu啊! 千万要有事啊! 太搞笑了。 宋君竹提前跟人打好了招呼,就设个圈等彭明溪往里跳呢。 到时候谁管你是彭明溪还是彭明海? 反正咬死就是你彭家的人做的! 钟家既然敢跟宋君竹合作,那就是抱了百分百要整死彭家的决心的。 好,真好。 陆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晦暗。 如果他今天没有回公馆,他就永远不知道宋教授是知情的,也不知道宋教授在將计就计。 那么。 当车祸发生了,他全部怒火都会压在彭明溪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而宋教授是谁? 宋教授是无辜遭到他波及的人,是在危难关头救下他的救命恩人,是散发著圣光的天使。 陆星深吸一口气,大脑眩晕。 谁说宋教授傻呢,宋教授可太聪明了。 这一次车祸下来。 搞垮了彭家,解决了彭明溪,跟钟家合作共贏有了共同的秘密,收穫了他的死心塌地。 好,真好。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胸膛。 此时此刻,陆星真切的意识到。 宋君竹是个疯子。 啪—— 急救室的红灯熄灭。 医生匆匆的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还被外面这架势嚇了一跳。 不过得知了宋君竹救回来之后,在场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突然轻鬆了起来。 那几个领导轻鬆在宋君竹没死在他们的疏忽下,这位钟先生轻鬆在自己没有失去一个聪明的合作伙伴,张越轻鬆在自己的好朋友还活著。 陆星站在边缘处,像一个透明人。 还好。 宋君竹没有因他而死。 病床从急救室被推出来,宋君竹面无血色的昏迷在那里,像童话里的公主。 只有这个时候,她的锐利冷漠才会彻底消失。 “对了,谁是陆星?”医生突然问道。 “我。”陆星立刻站出来,眼神一直在看还在昏迷的宋君竹,“怎么了医生?” 医生迅速的说道。 “病人短暂的清醒了一下,说叫你等她,她有话要说。” 说完,急匆匆的医护人员推著病床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情况。 听到这句话,陆星愣在了原地。 等她? 陆星低头看了一眼腕錶的时间,十一点半。 距离自由还有半个小时。 半小时。 “小伙子,我看你也守了这么久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这位钟先生和蔼可亲的开口道。 陆星顿了一下,眼底带著担忧的摇了摇头,又望著这位钟先生。 “我想要去探视,如果宋教授醒了就可以见到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钟焕闻十分满意面前这个臭小子的答案。 宋君竹为了这个什么陆星做了这么多,如果这个臭小子真的去睡觉了,他一定会骂这小子没良心的! 於是。 陆星得到了半小时的探视权。 好吧。 站好最后一班岗。 越过透明玻璃,陆星看到了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宋君竹。 ...... ...... 382 你瞒我瞒 23:32 宋君竹美得很客观。 这是陆星从第一面见到她就能意识到的事情。 不,或者说。 这是每个有眼睛的人都能意识到的事情。 关於宋君竹的流言蜚语从未停息,可从来没有人否定过她的顏值。 这就是美得很客观。 其实。 拋开別的不提,陆星最吃的就是宋君竹的顏值。 魏青鱼是冷淡內敛的美。 夏夜霜是张扬明艷的美。 池越衫是清冷婉转的美。 温灵秀是端正温柔的美。 柳卿卿是可爱娇气的美。 而宋君竹的美是带著锋利的,可现在她躺在洁白病床上,锐利全无。 陆星把头抵在透明玻璃上,静静地望著里面的宋君竹。 他想了很多。 想了过去,想了现在,想了將来。 宋君竹说过考试结束要送给他一份礼物,他原本以为是什么奢侈品。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 宋君竹送给他的礼物,是帮他彻底消除彭明溪这颗定时炸弹。 因为她看清了。 只要彭家没事,那么彭明溪依旧能逍遥。 玻璃的冷意从额头侵入,陆星突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隱隱作痛。 宋君竹,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的计划疯狂而没有退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太聪明了,宋君竹。 陆星回看这个计划,竟然觉得十分符合宋君竹的性格。 不成功,便成仁。 即使过程曲折艰难,只要能得到最终的胜利,那就是成功。 这就是宋君竹的人生信条。 疯狂又可怕。 陆星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23:48 宋君竹现在还在昏迷当中,甦醒不知道需要多久。 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定会超过合约时间。 可是宋君竹要他等著她。 等多久? 等她醒了之后要怎么办? 等她恢復好了他还走不走? 陆星静静的靠在透明玻璃上,心里千头万绪,纷杂混乱。 他最討厌的就是感情上的事情。 因为理不清。 谁对谁错,谁多谁少,谁胜谁败? 理不清。 其实那辆大车衝过来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再回想那个场面。 他的脑海里没有那种恐惧感,却只剩下了一句话。 [“我腿断了,你先下车,车要燃了”] 陆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句话印象这么深刻。 可他就是忘不了。 陆星的目光从宋君竹的脸上移动到下面。 但宋君竹的病床上盖著厚厚的被子,他看不到宋君竹的腿怎么样了。 可能其他人都不了解。 但他知道,宋君竹最喜欢自己的身体部位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腿。 腿真的断了吗? 还能好起来吗? 23:54 陆星这辈子很少后悔什么事情。 可是现在数著秒表的场景,让他梦回给宋教授庆生的那一天。 那天他也是这样疲於奔命,身体和精神都到达了极限,卡著秒表给人过生日。 宋君竹那天穿得很正式很漂亮,而他只隔著屏幕给她放了几根烟。 甚至连生日礼物都那么简单敷衍。 当时陆星並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宋君竹什么都不缺,而且当时宋君竹很高兴。 可是现在。 望著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宋君竹,他突然后悔那天送的礼物好敷衍。 也许应该认真一点的。 好失职。 23:58 病床上那人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陆星所有的思绪全部暂停,立刻睁大眼睛去看。 宋君竹的眼睛短暂的睁了一下。 於是陆星尽力的挥舞著手,试图让她看到他还在这里。 宋君竹看到了。 透过厚厚的玻璃,他看到宋君竹的嘴角弯了一下,又昏了过去。 23:59 在发现病床上的人再也没有別的动静后。 陆星极度夸张的动作停了下来。 好了。 最后一班岗让你看到了。 陆星透过玻璃倒影,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谁对谁错,他已经分不出来了。 对於宋君竹所有复杂的感情,他都不想再去梳理。 再梳理就走不了了。 於是。 陆星沉默的望著病床上的宋君竹,低声喃喃道。 “睡个好觉吧。” 00:00 探视时间结束,陆星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他像一抹幽灵,灵活的游走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里。 原本他只是平稳的走著。 可是在越接近医院门口的地方,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直到彻底迈出了医院的大门。 00:12 陆星抬头看。 今夜无月无星,跟任何一个平常的夜晚都没有任何的区別。 他没有打车,而是沿著道路两旁的人行道慢慢走著。 以前陆星设想过很多次,在合约结束的那一瞬间他会怎么办。 是突然原地起跳三周半? 还是叫声震天野猴归山? 再偏激一点,直接精神失常的裸奔? 或者邀请所有老客户开个欢送party? 什么都没有。 独自来,独自走。 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走在道路旁种的绿树下,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走著走著,陆星突然笑了起来。 笑了几声,他停在原地蹲下身,两只手捂在脸上,眼泪从指缝溢出。 ...... ...... 383 船和港 十分钟后,陆星乘上了回老家的车子。 天大地大,何处为家。 可是他此刻只能想出来这个容身之所。 怪不得人总是长不大的小孩儿,心里一难受就想回家。 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暖的港。 司机师傅看他的表情睏倦,没有非要搭话,只是安静地关掉了电台。 陆星仰头靠在椅背上,沉默的闭上双眼。 他很想学著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安迪一样。 在风雨大作,雷电交加的夜里逃出监狱。 然后像天命之子一样,迎著狂风骤雨张出双臂酣畅淋漓地大喊一声: freedom! 可是没有。 他仅仅是坐在这里,就已经耗尽全部心力和精神。 车子飞速行驶在寂静的道路上。 微微晃动的座椅像一叶扁舟,隨著大海的暗流在海面上飘荡。 陆星以前经常哄囡囡,有时他会把囡囡放在摇篮里轻轻推动。 用不了多久,囡囡就会陷入睡梦当中。 此刻,伴隨著轻微晃动的车身,他恍惚觉得自己也呆在摇篮里。 唯一的任务只是睡个好觉。 陆星嘴角轻轻扬起,车窗外绿色树木快速后退。 他做过太多好事,也做过太多坏事。 他对得起很多人,也对不起很多人。 就像今天。 宋教授殫精竭智的为他谋划,甚至牺牲自己来替他扫清可能的危险。 他应该感谢宋教授的。 可是。 陆星睁开眼睛,沉默地盯著车顶。 可是。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为什么要强制为他做出牺牲,替他做出选择呢。 如果宋君竹真的死了呢。 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来赌呢? 当发现彭明溪在私下准备动手的时候,宋君竹明明可以立刻防备。 可她偏不。 宋君竹用自己的命来作为砝码,倒逼著陆星留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个砝码。 陆星最困难的时期,咬紧牙关也没有说过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一死了之。 可是。 为什么宋教授你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掉自己的生命? 陆星手心发麻,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该与不该,他都已经离开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想想后面要做什么。 一年的时间。 前半年留给老头和老太太。 带他俩去国外气候適宜,生活便利的地方转转,等孤儿院建起来俩人就彻底没空了。 后半年留给自己。 独自去那些极限冒险,肾上腺素飆升的地方玩一玩,小金毛说的徒步好像很不错。 他需要时间去整理一下思绪。 就这样安排吧。 陆星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他想这个手机號和微信號也要註销掉了。 简讯的图標上有几个小红点。 他点进去。 在垃圾诈骗简讯和618大促销的通知简讯之外。 有一封来自宝岛陌生號码的简讯,在十二点整准时发送了过来。 只有柳卿卿知道今天是他彻底自由的日子。 陆星沉默的盯著这封信息,指尖悬停在屏幕之上,迟迟没有点开。 他小时候总是听別人说什么戏子无情,婊子无义。 於是他也这么认为。 在跟著付叔的那段时间,他看到了很多的男婊子女婊子。 可是越去观察那些人,他越想要沉默。 有小学就輟学出来打工,供自己弟弟妹妹上学的。 每天跟弟弟妹妹视频之后,就开始想怎么千方百计的从客户身上榨钱的。 也有上完了学可是找不到工作,没有一技之能也没有任何爱好,於是隨波逐流入行的。 当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走不了了。 太多太多的理由,太多太多的原因。 撕开这层职业的表皮。 他看到了无数游走在世间的无根浮萍,在人海里飘荡浮沉的普通人。 也许干这行的人都会遭到报应。 玩弄別人的感情,也一定会被別人玩弄感情。 连付叔这种顛簸在慾海里的人,也会偷偷在怀表里放一张从毕业合照里裁下的女孩相片。 陆星深以为戒。 於是从入行开始就告诉自己只赚钱不谈情。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遭到报应了。 柳卿卿很好。 可是...... 盯著陌生號码的属地,陆星沉默了许久。 在车子转过第三个绿灯时,他长按那条信息,没有打开,点击刪除。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 “彭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从来空旷乾净的病房里,此刻哗啦哗啦进入了十来个穿著低调的人。 一个寸头男人站在最前面,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 彭明溪打量著这群人的身形,男女都有,但看起来全都是训练有素的人。 可是再怎么训练有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为了减少对她的打扰,这间病房的基调从来都是安静和人少,安保极好。 彭明溪的手无意识的攥紧手边床被,轻声问道。 “我哥呢?” “无可奉告。” 寸头男人一板一眼的回答,像是机器人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彭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无可奉告? 那就是知道彭明海在哪里了? 彭明溪静静地看著这群一脸严肃的人,突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一件蠢事。 她立刻拿起手机,想要联繫父母。 可是看著已经失去信號的手机,彭明溪突然抬头。 那个寸头男人依旧重复著那句话,面无表情,不曾疲倦。 “彭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 ...... 384 好消息,坏消息 6月10日,早八点. 宋君竹各项身体指標趋近於平稳,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 即使人还在昏迷当中,可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钟焕闻在收到调查组进入彭家的消息之后,差点笑出声来。 真是不枉他跟宋君竹合作,真是双贏的局面。 张越匆匆从外面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钟焕闻带著人离开的身影。 “怎么这么高兴?” 算了。 张越也想不明白这些事儿。 她还是擅长老老实实的当个医生,此生最大的危机就是防范医闹。 不过她已经请了假期。 至少要看著宋君竹清醒过来再说,不然她不放心。 不过现在宋君竹基本上没有大问题。 醒过来只是早晚的事儿。 想到这里,张越心情还不错,於是去了给陆星留的休息室。 虽然她跟陆星认识很久了,但是到底男女有別。 所以两个人住的休息室离得很远。 更何况。 要是宋君竹醒过来之后知道她跟陆星呆在一个休息室了。 那指不定又吃什么飞醋呢。 这叫什么? 及时避险! 张越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然后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咚咚咚—— 没人回应。 “看来昨天真的是给陆星累坏了。” 张越设身处地的想想。 如果是她经歷了昨天的惊魂一晚,那她估计也灵魂升天了。 於是张越又耐心的敲了一遍房门。 咚咚咚—— 还是没人回应。 张越原本扬起的嘴角突然压了下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袭来。 咚咚咚—— 她加大了力气敲响房门,依旧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不对。 张越此刻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的想法,她立刻去尝试压门把手。 咔嚓。 很轻鬆的,门直接打开了。 张越原本轻鬆的神色已经彻底消失,一脸紧绷的走进了休息室里。 环顾四周。 床,洗手间,淋浴室,书桌,餐桌,基本的生活家具一应俱全。 除了没有人。 “人呢?!” 张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翻找了每一个休息室的角落。 “没有,没有,没有!” 张越看遍了每一个角落。 甚至神神叨叨的趴在床底下看看陆星是不是在跟她捉迷藏。 都没有。 整间休息室里没有任何居住过的痕跡。 连床上整齐叠放的被子都没有展开过。 可是,昨天晚上她明明是看著陆星走进休息室里的。 难道...... 难道陆星在她走了之后,又悄悄的离开了休息室? 握草! 张越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头皮发麻。 陆星去哪儿了??? 张越立刻拿出手机,颤抖著手在通讯录里翻找陆星的號码。 电话打过去。 正在通话中。 完蛋了。 张越无力的伸出手扶在桌子上,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车上。 陆星是想走的。 她当时也想要送陆星走的。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宋君竹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疯狂。 於是张越就开始动摇。 她总是想著,能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以前陆星想走是因为宋君竹对他不好,可是现在宋君竹真的改了啊。 陆星看出了她的动摇。 所以不信她。 张越沉默的愣在了原地,突然意识到。 昨天似乎真的是最好的离开机会,因为宋君竹意识不清,不会阻拦。 可是。 昨天陆星对宋君竹那么情深意切,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等宋君竹清醒。 连她也这么认为。 可是。 陆星骗了所有人。 他还是要走。 张越低著头,一股莫大的惊慌感隨之產生。 她所设想的两全其美的局面,彻底破碎了。 可她来不及哀悼这个了。 她只忍不住的想,如果宋君竹醒过来问陆星怎么办? 她应该怎么回答宋君竹? 难道要说陆星跑了? 宋君竹会怎么办? 张越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忍不住开始汗流浹背。 完犊子了! ...... 下午四点钟。 伴隨著日光偏移,宋君竹在夕阳下睁开了双眼。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看向对面的玻璃。 在发现探视区站的是张越的时候,她眼神里的失望肉眼可见。 张越抓狂的恨不得一拳击碎透明玻璃。 啊啊啊! 老娘帮你找了这么久的陆星,你他妈就拿这个报答我!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 张越心里一万匹草尼玛呼啸而过,可是她不敢说。 尤其是。 尤其是看著宋君竹苍白的脸和期盼的眼神。 张越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可是她不说,宋君竹却要问。 病房和探视区之间,可以进行通话。 透过不知道哪儿的音响,张越听到宋君竹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陆星呢?” 张越扯了扯嘴角,感觉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到底是该实话实说,还是应该迂迴曲折呢? 算了算了。 还是说点宋君竹爱听的废话吧。 反正她现在很虚弱,指不定废话听一半就又晕过去了呢?! 打定主意,张越咽咽口水,竭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但是我觉得你刚刚清醒,应该听一个好消息庆祝一下。” 宋君竹盯著张越。 张越忍著投过来的目光,继续说道。 “好消息是,昨天晚上你在抢救。” “我来医院的时候,看到陆星躲在抢救室前的角落里在哭。” 哭? 听到这个字眼,宋君竹怔住了。 她从来不觉得陆星对她有几分真情,更別说为她而哭。 於是,她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 “哭什么?” “哭你啊!” 张越抓狂,她觉得一场车祸下来宋君竹的智商下降了。 “不为了你哭,难道还为了车哭吗?” 宋君竹不说话了。 她有些恍惚的想像著那个画面。 陆星独自躲在角落里,因为担心她而哭了吗? 计划真的成功了啊。 宋君竹难以抑制的想要扬起嘴角,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痛到表情失控。 “昨天钟焕闻也来了。” 张越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这场车祸,真的是偶然吗?” 宋君竹没有回答。 可有的时候,沉默就是回答。 张越瞪大眼睛,“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要挟恩图报,陆星呢。” 宋君竹的回答也很简单,她不想多说,只想知道陆星在哪里。 挟恩图报? 张越眉头紧皱,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宋君竹。 “昨天是我跟陆星合约结束的最后一天,如果不这样,他一定会走的。” 宋君竹苍白的脸上满是无奈,她终於承认。 “越越,我没办法了。” “我想留住他。” 张越第一次听到宋君竹的示弱,突然鼻头一酸。 张越沉默片刻,又说道。 “钟焕闻不会隨便就来,那个肇事者身份不一般吧。” “你这样为了救陆星而进了抢救室,你不怕他发疯去找那个人报復?” “怎么会,他又不喜欢我。” 宋君竹对於这件事很有信心。 她知道陆星对彭明溪有心理阴影,而且陆星是个很惜命很理智的人。 这场车祸一旦发生,他会呆在她的身边等她抢救,然后因为强烈道德感而留下来。 陆星不会去找彭明溪拼命的。 因为她在陆星的心里没有达到这个分量。 宋君竹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於是她又问了一遍。 “坏消息呢?” “陆星走了。” ...... ...... 385 脖子伸出三里地 魏家. “噗咳咳咳咳!” 魏青鱼下楼的时候,听到餐桌前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怎么回事? 难道魏文海终於得绝症了? 魏青鱼若有所思,这似乎是个很好的消息。 於是她往下看。 在餐桌前,魏煒满脸涨红的趴在桌子上,憋到好像喘不上来气了。 死错人了。 魏青鱼迅速下楼出现在魏煒的面前,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担心的问。 “哥,你哮喘了,还是中毒了?” “咳咳咳咳,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魏煒接过魏青鱼递过来的水,咕嘟咕嘟的全部灌了下去。 呼—— 魏煒长舒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魏青鱼已经坐在餐桌的侧边开始吃饭了。 魏煒那俩小眼珠子一转,小主意就出来了。 他把面前一盘像石膏一样的玩意推到了魏青鱼面前,热情推销道。 “尝尝,你嫂子跟著网上做的希腊酸奶,绝对好吃!” 魏青鱼闻言抬起头。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的视线从自己盘子里,转移到了那盘石膏里。 魏煒眨眨眼睛,试图將盘子捧在手心里使它看起来更加底里歇斯。 魏青鱼看看那盘石膏,再看看魏煒十分可靠的表情。 “不了。” 魏青鱼无情否决。 她刚才还以为魏煒突然得了哮喘,或者是计划败露被魏文海下毒了。 结果只是吃了咽下之后噎得脖子能伸三里地的干嚼酸奶。 好吧。 魏青鱼垂眸盯著面前自己的餐盘。 嫂子做饭还挺有创意。 就是比较费人。 不过。 魏青鱼陷入了思考。 如果有一天陆星开始给她做难吃饭,她是吃还是不吃。 但是这个问题几秒之间就被解决掉了。 因为她的脑海里没有第二个选项,她一定会吃的。 就像魏煒一样。 之前嫂子听说她暗恋的事儿。 然后就开始骂魏文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居然生出来两个恋爱脑。 魏煒是看起来像公子的恋爱脑。 她是看起来像无情机器人的恋爱脑。 魏青鱼当时觉得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因为她没有在跟陆星恋爱。 “爸爸呢?” 魏青鱼吃完饭,终於开始询问起来无关紧要的人。 魏煒一边小口吃著爱妻製作的干嚼希腊酸奶,一边忍著不耐烦说道。 “出门了。” “哦。” 魏青鱼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主要是也不关心,就是隨口一问。 魏文海是死是活都不在乎,当然死了更好。 相比之下,魏青鱼更关心又快要被噎死的魏煒,疑惑的问道。 “一定要吃完吗?” “你囉嗦了。” 魏煒深沉的回答道。 好吧。 魏青鱼不再多问,吃过了饭跟魏煒说了一声之后,起身离开了餐厅。 “哎,等一下。” 魏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著急的咽下嘴里的干嚼酸奶。 他感觉自己脖子都长了不少,天鹅颈都吃出来了。 魏青鱼停下脚步,回头看著魏煒,耐心的等他缓过劲儿来说话。 “按照你给我的设计稿做的,做好了,特別看。” 魏煒从西装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丝绒小礼盒放在餐桌上。 用力推了一下,小礼盒顺著餐桌顺畅的滑到了魏青鱼的面前。 魏青鱼一向平静的眼神难得亮了一下,伸手拿起了餐桌上的小礼盒。 明天就是陆星的生日。 这是她想要送给陆星的生日礼物。 “谢谢哥。” 魏青鱼自己认识的人少,而魏煒的朋友们里有一些专业做设计的。 所以她有了想法之后,还是魏煒找的人帮她做出来的。 魏青鱼这句谢谢说得真心实意。 “呵呵,什么时候我生日你这么有心就好了。” 魏煒面目狰狞地继续跟这盘石膏酸奶做斗爭。 即使现在已经很有进步了,可是魏青鱼还是不擅长说一些温情的话。 她只是默默记住了魏煒的帮助,到时候回馈给魏煒。 “我知道了,哥。” 说完这句话,魏青鱼拿起小礼盒转身上了楼。 魏煒偷感十足的悄咪咪抬起眼睛,看到了魏青鱼离开的背影。 她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呵呵,真是女不中留。” 魏煒放心的哼了一声。 “幸好我还有老婆,嘿嘿。” 魏煒痛苦又幸福的脖子伸出三里地。 ...... 重新进入了房间。 魏青鱼专注的盯著面前的小礼盒。 上次本来想要借著小白狗掛件的名义,在陆星生日的时候约他出来。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送给陆星生日礼物了。 可是。 魏青鱼眼神有些失落。 可是那个小白狗掛件是夏夜霜的,而且被夏夜霜拿走了。 她本来不想要还给夏夜霜的。 可当时夏夜霜发现了地上那个小白狗掛件之后,整个人突然狂躁。 她话都没来得及说两句,夏夜霜就像旋风一样,呼呼呼的颳走了。 根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说话的余地。 於是回家之后,魏青鱼给自己报了个锻链演讲能力和说话语速的班。 效果一般。 魏煒说她没有音调起伏的加快语速,听起来像是在给人念经超度。 於是作罢。 魏青鱼有些苦恼的塌下肩膀,趴在桌子上,黑色长髮落在桌面。 沉默片刻,她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这是她唯一能够获取陆星近况的方式了。 魏青鱼在网上查过了她这种行为。 好像叫视奸。 好难听的词。 可是没有办法。 她不仅在看陆星的微博小號,还要小心翼翼不留痕跡的看。 然而。 在又一次点开陆星的微博小號时,她突然愣住。 在今天下午的时候,陆星发了一条微博,里面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 结束。 魏青鱼猛地支起了背,反覆的看著这两个字。 结束? 结束什么? 什么结束? 一股不好的预感升在心头。 魏青鱼往上瞥了一眼,看到了发这条微博时候的ip地址。 泰国。 啊??? 魏青鱼愣住了,怎么会在泰国。 这个放假的时间点確实是会有很多人去泰国度假,因为离得也不远。 可是如果陆星在泰国度假。 魏青鱼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小礼盒上。 那她怎么送? 而且。 陆星前几天还在海城呢,怎么突然走得这么急。 魏青鱼眼神里全是茫然。 ...... ...... 386 都说了有一天你別求到我头上 池家. 一通电话袭来。 “哎,爸,我姐在干嘛?我姐没睡懒觉啊,我姐早就起床了啊!” 池水抱著家里的拉布拉多一起缩在角落里。 他还得一边跟老父亲通话,一边尽力减小他的存在感。 除此之外。 池水的眼神止不住看向躺在沙发上,手里捧个手机笑得瘮人的池某。 娘嘞! 这怎么好端端的就疯了! 这已经是池越衫维持这个姿態的第四个小时了。 太恐怖了! 池水害怕的抱紧了拉布拉多,拉布拉多也害怕的抱紧了他。 电话那头的老父亲继续发问。 “没有没有!我姐在干正事呢,我刚才还听见她在吊嗓子呢!” 池水眼睁睁的看著池越衫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然后她绕著客厅双手捧著手机,莫名其妙的开始绕圈跑圆场。 突然开始跑圆场就算了,她还嘴角带著笑,嘴里哼著歌。 妈耶。 池水往角落里缩了缩,这人真的疯了。 难道是前两天遛狗的时候,池越衫被狗咬了得了狂犬病? 啊?应该不会吧! 虽然池水不怎么精通医术,但是他越看越觉得像这么回事儿。 可是。 池水低头看了看怀里温顺的拉布拉多。 其实这么看起来。 池越衫咬拉布拉多的概率,比拉布拉多咬池越衫的概率要大一点。 电话那头的老父亲持续发问。 “吃饭了吃饭了,我姐不仅自己吃饭了,还给我做饭了呢!” 池水含泪吃了一口放在腿上的外卖,用出毕生演技,装作吃了大餐。 哦,还有狗呢。 池水从不远处扒拉过来狗盆,给拉布拉多也续上了饭。 嘶—— 池水正说话呢,跑圆场的池越衫一脚踩在他脚面上,然后飘然而去。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池水咬紧牙关,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强行解释道。 “没有爸,什么声音都没有,刚才是我在惊嘆我姐唱得这么好呢!” 我靠! 在池越衫又要飘过来的时候。 池水眼睛瞪大,迅速起身抱起拉布拉多就跑路,还得边跑边说道。 “真没事爸,就是狗把饭盆打翻了而已,我一会儿教训它!” “行行行,好嘞好嘞,知道了知道了!” “那我掛了,好好好......” 嘟—— 电话掛断。 池水跟怀里无辜背锅的拉布拉多对视良久。 一股同病相怜感瀰漫在一人一狗之间。 池水越想越气。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在这儿给池越衫扯谎呢,结果池越衫直接当场cos疯子是吧? 得亏老爸没有开视频电话。 於是他猛地从角落一跃而起,提高音量大声怒吼道。 “池越衫,你疯啦!” 而在怒吼之后,恐惧感才后知后觉的到来。 然而。 池越衫没有制裁他。 池越衫只是站在大厅的中央,心情愉快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继续哼著歌继续看手机。 池水大惊,立刻抄起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鸡毛掸子指著池越衫。 他怀里夹著拉布拉多,手上挥舞著鸡毛掸子,结结巴巴的喊道。 “不不不管你是什么鬼!快从我姐身上下来!” “我看你是相思了池水。” 池越衫终於停下了自己的狂犬病行为,瞪了池水一眼。 呼—— 对味儿了,对味儿了。 池水终於鬆了一口气。 他抱著怀里的拉布拉多壮胆,这才敢靠近池越衫。 瞅著池越衫就盯著那个死手机,池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你到底咋啦?” 池越衫理了理自己的泼墨长发,心情极好的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她隨意点了几下自己的手机,然后说道。 “看你的手机消息。” 啊? 池水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的掏出来自己的手机。 在微信聊天界面,池越衫给他分享了一个连结。 点开连结一看。 “姐,你还看你的超话啊?” 好自恋。 这三个字池水没敢说出来。 微博有个超话的功能,大概的功能跟百度贴吧相似。 一群人因为某个爱好聚集在一起而创立的组织,在超话里面发帖。 作为出了名的人,池越衫当然是有自己的超话的。 粉丝会在超话里发很多的帖子,剧场谢幕视频,同人画画,应援活动等等等等。 而池越衫分享给他的视频,就是超话里粉丝髮的视频。 点开视频之后,池水看了一眼文案。 於是他懂了。 “哦,这群粉丝去打卡你的大屏了啊,你还挺宠粉啊,这么高兴?” 隨著视频的继续播放,池水说著说著,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明明是在拍摄大屏画面,可是在视频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入镜。 熟悉。 太熟悉了。 池水曾经无数次在剧院的舞台下看到这个身影。 是陆星。 “我靠!”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池水终於理解了为什么池越衫会突然犯神经了。 “陆星去打卡了你的大屏?” 啊??? 这是不是有点荒谬了? 池越衫轻轻笑了一下,否定了这个想法。 “应该只是凑巧碰到了。” 池水鬆了一口气,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是他看了我好久啊。” 池水震撼的去看池越衫,不敢相信这种话是她能说得出口的。 池越衫又幸福了。 池水瞅了一眼这个打卡视频的一万播放量,忍不住幽幽的说道。 “一万的播放量,你自己看了八千遍吧。” 池越衫没回应,又沉浸进视频了。 池水哽住。 妈的。 不对不对,也是我妈。 他妈的。 遮沙避风了。 池水懒得再看池越衫这个犯神经的样子,他抱起了拉布拉多丟下一句话。 “我找我朋友玩儿去了啊。” “刚才老爸打电话说他跟老妈最近不回来了,说是有个紧急病人。” “你要么叫外卖,要么叫阿姨给你做。” 池越衫嗯了一声,顺口问道,“一个病人?他俩一起被请去救场了啊?谁这么大面子。” 一个骨科权威,一个精神科权威,能同时调去治一个病人。 还挺难得。 池水也觉得神奇,但他又不怎么懂医学,只是嗯了一声,揣好手机往外走,叨叨道。 “腿断了的天龙人神经病也不少见吧。” 等会儿? 腿断了的天龙人神经病? 池越衫在心里无意识的重复了这句话之后,突然坐起了身。 ...... ...... 387 还需要几段感情能避开你痕跡 “温总。” “温总好。” “温总。” “温总......” 在即將下班的时间点。 一个柔和纤细但又步履坚定的身影出现在温氏大楼。 大厅瞬间安静。 普通员工不敢打招呼,管理层则是小跑来问好。 面对即將铺天盖地的好话,温灵秀頷首,迅速进入了总裁专属电梯。 身后跟著五个助手和秘书也立刻跟上。 叮—— 电梯门闭合,温灵秀盯著跳动的数字。 她当然看到了还在不断过来的管理层,可电梯还是將他们关在外面。 不是她不讲礼貌,而是没有必要。 如果她每天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那温氏也不要开下去了,她去当迎宾好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更何况。 跟员工说一百句好话,都不如给员工一百万年终奖。 温灵秀管理公司奉行的管理原则是,干得多给得多。 劳者多得,能者居上。 因此,温氏內部的內斗和派系並不严重,在同行公司的衬托里算是一股清流。 电梯上行。 温灵秀盯著电梯反光里的自己。 她穿得低调,一身黑色西装,阔腿裤盖在鞋面上,露出一点小尖。 不去见陆星的话,就没有必要打扮的那么...... 闷骚。 想到这个词,温灵秀低下了头,脸颊有些发热。 她不懂为什么陆星会喜欢看別人穿制服,但是她又忍不住的去想。 陆星到底是只喜欢秘书的这种制服,还是其他职业的制服也喜欢? 叮—— 想著想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电梯准时到达了办公楼层。 “温总,小姐在办公室里。” 电梯门打开,四个秘书肃立站在门口,低头问好。 “嗯。” 温灵秀点头,离开了电梯。 赚钱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如果公司做到这种地步还什么都要老板亲力亲为,那早给人累死了,还生活什么啊? 所以对於公司,她的控制欲没有那么严重。 只需要把握大概的发展方向,其他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就好。 踏过擦得乾净明亮的地面,路过齐齐站立问好的秘书团,温灵秀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在公司,她需要儘可能的保持自己平静的態度。 高层这群都是人精,只有你看起来强大,他们才会觉得你不可冒犯。 温灵秀深諳此理。 咔嚓。 办公室的门关上。 温灵秀脸上的平静卸下,嘴角微微扬起,进入了办公室旁的套间。 今天她要外出谈事情,下班一定会晚很多。 在提前告诉囡囡之后,囡囡乖乖的举小手手说要接她下班。 好吧。 那么可爱个小萝卜头说要接你下班,温灵秀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打开臥室门。 “宝......” 刚说了一个字,温灵秀就立刻咽下了剩下的那个“贝”字。 在臥室的床上,囡囡安静地睡在那里,身上盖著几本打开的绘本。 温家的人一直以来找伴侣都有一个隱形的要求。 可以穷,但不能丑。 所以经过这么多代的基因改良,温家的小辈个个都顏值出眾。 温灵秀就是这个隱形要求的受益者。 囡囡也是。 躺在那里,就像个粉白的小糰子。 但温灵秀很清楚,这並不是一个会任人欺负的小糰子。 囡囡最近主动要求学了很多东西。 绘画骑马,网球围棋。 这些东西几乎消耗了囡囡大量的日常精力,导致她现在睡得格外早。 温灵秀站在门口看了囡囡好一会儿。 以前她把囡囡当成玻璃房里的公主。 一旦囡囡哪里受伤了哪里不好了,她就会立刻恐慌。 恐慌后就是自责,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囡囡,然后禁止那些行为。 可陆星把她骂醒了。 她现在终於意识到。 玻璃做的公主远远如不在泥地里千锤百链的勇者坚硬。 小孩不是属於父母的生命延续。 小孩是只属於自己的独立个体。 温灵秀终於认识到了这个事实,並且接纳了它。 臥室一片寂静,灯光调了最暗。 温灵秀儘量减低自己走路的声音,直到踏上了地毯才鬆了一口气。 她慢慢的走到床边,俯身温柔的拨开了囡囡落进嘴里的一缕头髮。 然后静静地拿起那些绘本,合上整齐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温灵秀做完了这一切,目光落在了绘本上。 一家三口。 绘本上的封面是一家三口。 温灵秀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人最痛苦的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过。 而是得到又失去。 如果她从来没有把陆星带到囡囡的身边,那么囡囡不会有这种想法。 可是她偏偏就是这样做了。 温灵秀静静的坐在地毯上,后背靠著床边,沉默的仰头盯著天板。 无法走出来的不止是囡囡,还有她。 得到过又失去的也不止是囡囡,也还有她。 她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在身边,只是她无法面对,只是她不去珍惜。 当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 只能朝夕拾。 她有时候会想陆星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她生活里留下那么多细节。 家里药品摆放的规律,餐盘碗筷的风格挑选,囡囡穿衣类型的搭配。 那么多微小的细节,在拥有时无法让人发现,在失去时却刻骨铭心。 温灵秀静静地靠在床边。 她想,她应该为陆星做点事情。 宋君竹不喜欢她,觉得她这种商人绝对喜欢规避风险,权衡利弊的。 所以宋君竹在她的面前搬出来了彭明溪。 宋君竹认为。 当她知道这件事之后,她会权衡利弊,考虑所有。 然后放弃陆星。 不会的。 温灵秀想,失去一次就已经让她足够落魄了,她不会再失去第二次。 所以今天她去拜访了跟温家世交之一的程家。 程家跟彭家之间的关係非常微妙。 属於那种表面风平浪静,暗地偷偷给对方使绊子噁心对方那种关係。 之前程家站错了一次队,到手的东西全被彭家吃了,当时程老爷子气得脑梗差点过去了,两家就此交恶。 温灵秀很清楚一件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七步之內必有解药,没有能为所欲为的家族。 你有钱一定有人比你更有钱,你有权一定有人比你更有权。 温灵秀盯著天板,她不会让彭明溪为所欲为的。 ...... 离开公司的时候,天色暗沉。 “不用,我自己来。” 面对助手的询问,温灵秀抱著怀里睡著的囡囡拒绝掉了。 然而走了两步,她突然对助手说道。 “还是你来吧。” 助手:? 坐进车里,温灵秀已经有点怀疑人生了。 难道是她最近需要锻链少了?这孩子怎么结实了这么多?! 宾利行驶在大道上。 温灵秀一般会在车上看文件,在看到第八份文件的时候就会到家,非常准时。 但是今天,直到她看完第十份文件时,车子依旧还在路上奔驰。 温灵秀警惕的抬头看向车外问道。 “怎么绕路了?” 刚要搞一搞彭家,就开始绕路? “抱歉温总,是因为昨晚一辆货车失控发生了连环碰撞,原来路线里的那条路封路了。”司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温灵秀本来就生性多疑,於是身旁的助手立即搜索到的封路通告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扫了眼通告。 一分钟后。 宾利迅速掉头。 ...... ...... 388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 宠物中心. 夏夜霜跟笼子里的金毛对视,双双陷入了沉默。 怎么会这么像...... “夏夜霜!”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夏夜霜的眼神才从面前的金毛身上移开。 不远处,一个全身速干运动衣的女孩抱著一只短腿柴犬走了过来。 呃。 夏夜霜的目光却落在了这个女孩拄著的拐杖上。 怎么又瘸了啊?! 这个女孩叫程瑞月,是个极端户外运动爱好者。 夏夜霜出去冒险活动经常是跟著她一块儿去的。 没办法。 谁让赵页页死都不接受户外冒险运动,连玩个滑板都要哭爹喊娘。 程瑞月拄著拐,一瘸一拐的抱著短腿柴犬走到夏夜霜的旁边。 她看看夏夜霜,再看看笼子里的金毛,感慨的说道。 “原来是在跟族人敘旧呢。” “真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 夏夜霜:??? 她是不是被骂了? 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被內涵了之后,夏夜霜试图猛踹瘸子那条好腿,直接骂道。 “滚吶!” “誒,踹不著!” 程瑞月拄著拐还闪避满级,屁股一扭就一瘸一拐的躲开了,脸上还带著得意的笑。 没办法。 她常年户外运动已经完全驯化了自己的四肢,比夏夜霜灵敏的不是一星半点。 夏夜霜气得头髮都炸起来了。 没想到程瑞月不仅不怕,还把柴犬挡在自己面前,躲在柴犬身后笑著说道。 “哎,你现在跟你的族人更像了!” 夏夜霜跟柴犬大眼对大眼...... 靠! 夏夜霜深吸两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程瑞月没有等到暴力制裁简直惊呆了,拄著拐抱著柴犬绕著夏夜霜走了好几圈,震惊道。 “你变性了?” “你才变性了,我是女的你看不出来?!” 程瑞月:...... 呃。 好吧。 还是那个没文化的玩意儿。 程瑞月把拐杖放下坐到了夏夜霜的对面,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我说的不是改变性別,我说的是改变性格。” “要是换以前你真的会揍我的,怎么现在脾气还变好了?” 她最近才从国外回来,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夏夜霜的脾气简直就是个暴躁狂,一点就炸,怎么现在还挺能忍的。 难道是...... 程瑞月看了看自己的拐杖,顿时大为感动。 原来夏夜霜是看她的腿瘸了,居然对她耐心了几分。 真是感天动地的友情啊! “你又犯的什么病?”夏夜霜嫌弃的看了程瑞月一眼,“把你拐杖拿远点,挡著我的腿了。” 程瑞月的心瞬间碎了一地。 好吧。 是她把夏夜霜想得太好了。 程瑞月哼了一声,抱紧了自家的柴犬,没好气道。 “嫌我挡著你,你別叫我出来啊。” “我叫你出来当然是有事的。”夏夜霜认真的盯著程瑞月。 程瑞月就看了一眼夏夜霜之后就不敢看了。 妈的,长的这么牛逼,握草! 她就不明白了。 明明夏夜霜平时也没少玩儿户外运动。 怎么她就又壮又黑,夏夜霜就又白又美呢? 程瑞月觉得自己受到了顏值霸凌。 “有什么事儿还得带我家的柴犬出来,你不知道现在是它的惩罚时间吗?” 夏夜霜无语了。 她知道这个惩罚时间。 程瑞月的脑迴路简直奇葩。 养了只柴犬非得每天定点叫柴犬听国歌,然后还得叫柴犬五体投地的听,表示它的臣服。 夏夜霜每次听到这个惩罚时间都觉得难以想像那个画面。 “你反正抱著你的狗陪我在这坐著,或者狗留下,你走。” 嗯??? 程瑞月惊呆了,“你说的是人话?” 夏夜霜一脸认真的点头说道:“是人话,我是合法公民。” 嗯。 颇得几分陆星不要脸的精髓。 程瑞月傻了,疑惑的问道。 “你呆在这儿干什么?” “等人啊。” 一说到这个事儿夏夜霜就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那天陆星跑了之后,她回家就开始想陆星怎么会从宠物寄养中心里出来。 去那儿干嘛? 一定是去寄养宠物的唄。 她那天没有见陆星带著宠物出来,那就是去寄养了唄。 一顿推理猛如虎,夏夜霜意识到她能在这里逮到陆星! 太聪明了! 夏夜霜专门拿著陆星的照片来这里向店员打听这人有没有在这里寄养宠物。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嘿嘿。 夏夜霜觉得自己又聪明了。 后面她问店员陆星寄养的是什么,店员说是隱私不敢再说了。 行吧。 不说就不说唄。 夏夜霜就等在这里,她不信逮不到陆星。 到时候真碰上了...... 夏夜霜看向了程瑞月怀里的柴犬,她就说她也是来寄养宠物的唄。 完美的计划! 但是。 夏夜霜跟程瑞月刚等了半个小时,她就彻底抓狂了。 夏夜霜:“你的狗还挺可爱的。” 程瑞月:“是挺可爱的,但是依我看,不如我们去滑雪。” 夏夜霜:“你在国內呆几天啊?” 程瑞月:“多呆几个月,但是依我看,不如我们去滑雪。” 夏夜霜:“你腿瘸的什么时候能好?” 程瑞月:“我也不知道,但是依我看,不如我们去滑雪。” 夏夜霜:...... 她看看程瑞月的拐杖,再看看程瑞月的瘸腿,一言难尽。 “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当个瘸子?” “当瘸子是很好的,但是依我看,不如我们去滑雪。” 程瑞月跟个设定程序似的,所有的话题都会拐到最后一句话上。 夏夜霜彻底抓狂。 “你是自己滑雪把腿摔瘸了,也得让我也摔瘸了是吧?!” “我哪有这么坏。”程瑞月为自己辩驳。 夏夜霜翻了个白眼。 从白天到晚上,两个人真的在宠物中心坐了整整一天。 到最后程瑞月都快灵魂出窍了。 她极其热爱户外活动,能老实坐一个小时都是奇蹟了。 “我不行了,我得走了。” 程瑞月真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跟冷宫的妃子似的,一天天啥也不乾净看天亮天黑了。 夏夜霜也等麻了,她拉住店员低声问道。 “我给你钱,你能不能悄悄告诉我,那个男生定的几號来带走他的宠物?” “他已经把宠物带走了啊,只不过是叫人来代取的,我们店提供代取服务哦,要试试吗?” 啊??? 夏夜霜懵了:“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店员很无辜的说道。 程瑞月这个时候瘸著腿钻了过来,见缝插针道。 “依我看,不如我们去滑雪。” 夏夜霜两眼一黑。 ...... ...... 389 好梦易醒 389 科技的进步使得人类的交流变得格外简便。 一封电子邮件可以无视距离,在眨眼间横跨大洋彼岸安全送达收信人手中。 可它的前提是,双方心意相通。 曾经柳卿卿听学生会的人吐槽过工作软体里的已读功能。 她们说已读功能简直是有史以来最恶毒的发明。 在工作上,老板突然给你发布任务,你手贱点开了,就不能装作看不到。 还得重新爬起来,苦大仇深的再继续去加班。 在感情上,你鼓起勇气给暗恋的人发消息,结果她已读不回,更伤心了。 连安慰自己说她可能没看到的藉口都消失了。 当时柳卿卿听了一会儿她们的討论,也同意了这个观点。 可是现在,她从来没有这么怀念已读这个功能过。 因为她不知道陆星有没有看她的讯息。 六月十號,这是刻在柳卿卿脑子里的日子,是她恋爱考察期截止的时间。 这天之后,天高地远,陆星从此自由。 顺利的话,她会成功和陆星开始热恋。 可人生一向高峰低谷,跌宕起伏。 她没有做好面对陆星的准备,却被命运推在了陆星的面前。 她做好了当合格女友的准备,却被命运剥离出陆星的生活。 命运好幽默。 柳卿卿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抬头。 透过全景天窗,头顶一群五彩小鱼自在游过,环绕珊瑚,越过水草。 她亲爱的神父爸爸,在家里挖了个水族馆。 如果不是这个水族馆存在已久,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命运在嘲讽她了。 她在水族馆里触碰到了陆星的真心。 现在却只能一个人呆在这里陷入无尽回忆。 深蓝的水映在眼睛里,柳卿卿靠在沙发上,无意识的转著手指上的戒指。 那天,我们一起做了个蓝色的梦,我无法估计这个梦的价值,直到它变成回忆。 当时只道是寻常。 柳卿卿点开手机录音文件,安静地闭上双眼,一滴眼泪划过眼角,隱入发间。 寂静的房间,头顶鱼儿游过。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手机中响起,透过电流播放出来。 [轻轻 落在我掌心 静静 在掌中结冰] [相逢 是前世註定 痛並 把快乐尝尽......] 她无比庆幸她当初好好的保存下了这段陆星唱歌的录音。 这段时间她的睡眠又开始糟糕了起来,睁著眼睛看天亮天黑,日出日落。 她的大脑精神,身体疲累。 於是,她开始每天晚上在枕头边循环播放著这段录音。 幸运的是,她偶尔能睡著。 不幸的是,她开始做梦了。 柳卿卿其实不喜欢海城,她来那里上学也只是因为可以逃离母亲而已。 可现在每次入睡之后,她总是梦到自己不在宝岛,而是在繁似锦的海城。 她梦到陆星坐在301的阳台上抱著小白晒太阳,而她打猎回来拎著满满两大袋的食物和给陆星买的乐高,陆星靠在躺椅上听到门口的响动回头看她,然后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放好,再揉一揉她被购物袋勒红的手指,笑著说:回来了,去洗个手,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好梦易醒。 她总是在这里猛然惊醒,独坐整夜咀嚼回忆。 这听起来实在很愚蠢,掛到网上会被人骂一千楼的恋爱脑,一万楼的活该。 可这是柳卿卿现在的生活。 陆星已经奔向了新生活,独留她在短暂的幸福记忆里安营扎寨。 她无可奈何。 如果现在有人能给她重新追到陆星的方法,她会倾家荡產不顾一切的去购买。 没有人能帮她。 柳世新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家族成员混战內斗,她甚至没有办法离开宝岛。 “哦,我亲爱的女儿,原来你在这里!” 一道浮夸的声音响起,柳卿卿头痛欲裂,抬不起头。 她实在是不明白。 为什么一个短暂纯爱过而后又开始当公子的人,居然会成为神父。 白天在教堂里普渡眾人,晚上在游艇上泳池派对。 这对吗? 柳卿卿睁眼,面前出现一个一身黑衣,头髮规整的男人。 这是她的亲生父亲,柳家的小少爷柳天霖。 在所有的儿子里,柳天霖长得最像柳世新,也因此备受宠爱。 否则的话。 一个不受宠的豪门孩子,是没有勇气为了真爱逃离家族的。 柳天霖因为受宠,所以他有底气。 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被拋弃,永远有后路。 只要向柳世新低头,財富大门就会重新为他敞开。 柳卿卿盯著悬掛在柳天霖心口上闪烁著银光的十字架,总觉得万分幽默。 上帝知道这枚十字架曾经在游艇上被某个模特 吗? “你找我吗?”柳卿卿回答道。 为了给陆星留下好印象,她当初在陆星面前美化了她的家庭。 她想著。 如果真的跟陆星有以后,她就不会再回宝岛了。 更不会让陆星见到这些人。 柳天霖握著身前的十字架,瀟洒的坐到了柳卿卿对面,语调夸张语气伤心道。 “亲爱的女儿,我想你对你可怜的父亲,有些不太礼貌。” 礼貌? 柳卿卿深吸一口气,对著面前的假神父露出了一个微笑。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爸爸。” “这就对了!” 柳天霖高兴的打了个响指,耳垂上银色的耳坠隨著他的动作摇晃。 柳卿卿真的想去在瀏览器搜索一下,神父可以戴这些里胡哨的东西吗? 算了。 她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只想打发走柳天霖,於是问道。 “亲爱的爸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 柳天霖有些邀功的往前探身,压低声音说道。 “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柳卿卿沉默的盯著柳天霖。 面前的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的身上流有他的一半血。 当初柳天霖和她妈妈要离婚的时候,也是这么笑著站在她的面前。 然后问她: 卿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当时她的年纪小,於是先选了好消息。 柳天霖当时笑眯眯的说道。 “好消息是,你以后要住大房子了!” “坏消息是,我跟你妈妈离婚了,你得自己住。” 从此。 柳卿卿坚定认为,世界上任何的欢乐,都是极致痛苦的铺垫。 而现在。 柳天霖又坐在她的对面,笑眯眯的问。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 ...... 390 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听坏消息吧。” 柳卿卿沉默良久,平静的做出了选择。 深蓝的海水映在她粉色的发间,照出世间最混杂绚丽的顏色。 “我亲爱的女儿,你实在是太悲观了,这可不太好。” 柳天霖嘴角带著笑,目光沉沉的望著面前的柳卿卿,眼神中带著嘆息。 像这样长相可爱乖巧的女孩,像天使一样漂亮。 一旦她不笑了,你就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宝贝都送到她的面前,只求她笑一笑。 柳天霖也是这样。 在他的世界里谁都容不下,只能容得下自己。 从前年少轻狂,豪门小少爷,富贵深情种,爱得轰轰烈烈,恨得天翻地覆。 在他任性掀起的风暴当中,所有人都被他搞的人仰马翻。 而其中。 他唯一对不住的,就是面前的柳卿卿。 爱而生恨,他当时太恨柳卿卿的母亲了,连带著也恨柳卿卿。 所以。 他採用了那么戏謔玩笑的方法来通知一个无辜的小孩,你的家庭破碎了。 一个成年人不该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 更何况这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是混蛋的做法,他那时太年轻,只想著报復之后的快感。 这些年,柳天霖常常后悔。 可柳卿卿並不需要她的后悔,她可爱乖巧,人缘极好,对人礼貌,乐於助人。 就连面对他,柳卿卿也能甜甜的叫一声爸爸,像最幸福的女儿。 他的歉意和愧疚无从开口,无所安放,无人在意。 有时候柳天霖也在庆幸的想。 或许是因为当时柳卿卿的年纪太小,所以她不记得这些事了呢? 这样的话,压在他心里的愧疚也能完美翻篇了。 抱著这样自我安慰的想法,他过了一年又一年。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这回柳卿卿从海城回来之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態里。 柳卿卿懒得再演,便拋开了以前的人设和礼貌,整个人变得平静和漠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面对他的时候,柳卿卿不再去扮演一个乖女儿。 她依旧是笑著的,嘴角弯弯,酒窝可爱,可她的眼底带著无法忽视的淡漠。 没有过去。 柳天霖惊觉。 没有过去。 柳卿卿从来没有忘记,这件事也从来没有过去。 “悲观?” 柳卿卿看著面前柳天霖手中的十字架,弯起嘴角,酒窝明显。 她的反问里带著浓浓的嘲讽。 压得柳天霖的笑容维持不住,无法抬头。 从来没有过这样。 柳天霖心里的小人在狂吼,到底是怎么把他的乖巧女儿变成这个样子的?! 柳卿卿有些疲倦的盯著头顶游过的鱼群,好想陆星,想陆星抱抱她。 “亲爱的爸爸,你还要说吗,不说的话我就要走了。” 她不想再呆下去了。 柳天霖止住了柳卿卿想要离开的动作,犹豫片刻,开口说道。 “坏消息是,你在海城的那个男朋友,他跟宋君竹宋教授一起出车祸了。” “货车失控,朝他们撞过来了,砰!” 一尾鱼游在水中的声音能有多大? 四周寂静,水声潺潺,小鱼游动,柳卿卿缓慢的眨眨眼睛,试图理解这句话。 没有等到唯一观眾的任何回应。 柳天霖脸上讲故事似的夸张表情僵硬,手中比划大爆炸的手势也逐渐收回。 看著柳卿卿瞬间唰白脸色,他突然意识到。 他低估了那个男生的分量。 他本来就是为了用这些消息来哄柳卿卿开心的,万一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於是柳天霖的脸色正经了很多,试图缓解一下沉重的氛围,开口说道。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卿卿?卿卿!” 看著对面的柳卿卿毫无预兆的突然倒了下去,柳天霖脸色巨变,迅速的冲了过去。 “好消息,还有好消息!没死没死,你男朋友没死!” “他受的小伤,都是小伤!” “那个宋教授受的伤比较严重,你少了个情敌哦,恭喜恭喜......” 柳天霖已经慌得开始口不择言了。 柳卿卿大脑轰鸣,浑身发麻倒在沙发上,后背一身冷汗,双手发抖。 在柳天霖打算伸手把她给扶起来的时候,她一把推开了柳天霖的手。 “你.....你......” 听到这个消息,她担心得发慌,现在知道陆星没事,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气得结巴的指著柳天霖。 “你,你,你......” “誒,你別哭啊!” 柳天霖看到柳卿卿脸上的眼神,瞬间慌了。 他就是想开个玩笑幽默一下,活跃一下气氛。 谁知道柳卿卿会反应这么大啊! 柳天霖慌张的想用神父袍给柳卿卿擦眼泪,刚才风度全部消失,飞速解释道。 “我担心你在那里过得不好,我就叫人去看著你点儿。” “而且要不是我,你妈早就发现你谈恋爱了!” “真的,那个男生没有事情,而且他还去了普吉岛,他真的没事!” “我看他现在过得挺幸福的,你別哭了......” 当初柳天霖去当神父对外宣称的理由是。 神父袍穿著比较帅。 而现在他嚇得跪坐在沙发旁边,大价钱做出来的神父袍也不在意的拖在地上。 柳卿卿抬头,泪眼汪汪的,委屈又坚定地说。 “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去找陆星。” “不行!”柳天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要求。 “我跟你说这些事就是要你安心呆在宝岛,以后你们还会有机会在一起的。” “而且你爷爷还没清醒,你难道不想要財產了吗?” “那你们跟我断绝关係吧。”柳卿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卿卿!別说气话!”柳天霖加重了语气。 柳卿卿笑了一声,扶著沙发靠背站直,低头看著跪坐在地上的亲生父亲。 “气话?” “你们从来都不听我讲话。” “我说的所有话都是气话,都是不重要的,都是小孩子会讲的幼稚话。” “可我......” 叮—— 特殊的消息提示声响起,打断了柳卿卿的话。 这是她给陆星设置的特殊提示。 柳卿卿慌乱的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打开,陆星长久没有动静的动態终於刷新。 是一条新的朋友圈。 ...... 【陆星】:通知 感谢各位老板的支持,本人所签署过的合同均已到期,金盆洗手,不再续约。 感恩相遇,祝各位老板財运长隆,永远不死! 本人外出旅行,归期不定。 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 此號註销,拜?'?' ?~~~ ...... ...... 391 酱酱酿酿 “蛙趣,亲爱的女儿,这个人的帐號好像註销了誒。” 柳天霖一向天大地大不把人放在眼里。 所以,即使他对柳卿卿有愧疚。 但也还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大大方方的看了柳卿卿的手机界面。 看了也就算了,他还非得发出一声感慨。 没办法。 柳天霖平生最爱看热闹。 他想当神父除了因为衣服好看之外,主要还是想听那些懺悔的人的八卦。 这特別的不道德,但是这玩意儿他本来也就没有。 这么一想,柳天霖理直气壮多了。 於是他自信的开口说道。 “不过他註销了帐號也好。” “正好他不干这一行了,等分完財產你俩安安心心谈恋爱去,多好啊。” “我都想好了,我把他的过往一抹,誒,乾乾净净!” “在毕业之前培养好感情,毕业了就结婚! 然后三年抱俩,一个跟他姓,一个跟你姓,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嘿嘿......” 柳天霖越说越自信。 到最后直接捧著闪著银光的十字架给自己说微醺了。 柳卿卿没有回应身边这个极为不靠谱的便宜亲爹,而是径直点开了陆星的帐號。 已註销。 鲜红的字体明显的提示著她。 没有了。 就这么註销了,什么都没有了。 柳卿卿无力的倒在沙发上,粉色的髮丝垂在脸颊上,双目失神。 那句归期不定是什么意思? 那句可能明天回来,也可能永远不回来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发疯,之所以还能冷静地待在这里。 是因为她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在学校里见到陆星的。 可是现在。 陆星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国外旅游还是要国外定居? 世界广阔如汪洋大海,陆星像一滴水一样融入大海里。 那她该怎么找到他? 那她是不是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陆星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巨大的恐慌感便铺天盖地的席捲在她的心头。 柳卿卿心慌到手抖,她不断的对自己说。 “会回来的,会回来的,会回来的......呜呜呜......会会......” 柳卿卿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抱著头伏在膝盖上,微弱的颤抖和抽噎。 她太清楚了。 这完全就是自我心理安慰的想法,谁也猜不到陆星的心思。 如果他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呢? 按照陆星的能力和存款,他可以在国外也生活的很好。 “誒,卿卿你別哭啊!” 如果换做別人,不管有多惨,柳天霖都可以当做看乐子似的看下去。 可柳卿卿不行。 这是他最亏欠的女儿。 柳天霖压根就没有站起来,就又大大咧咧的盘腿在了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了。 唉。 真是以前造的孽现在必须还回来了。 “我想去找他。” 柳卿卿的声音里透露著哽咽,她恳求的拉著柳天霖的胳膊。 “爸,你让我走吧。” “不行。” 柳天霖拒绝的依旧很彻底。 这事关財產的事情,没得商量,凭什么该给柳卿卿的钱要拱手让给別人? 不过。 他这种从小就在欢乐场里如鱼得水的人,倒是可以教自己单纯的女儿几招。 “你听我说啊卿卿。” “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是你先別急......嗷嗷嗷嗷別走別走!” 柳卿卿听了两秒抬脚就走。 柳天霖趴在地上扒拉住了柳卿卿的鞋,试图挽回的大喊道。 “我有办法,我真的有办法!我能让你俩在一起!!!” 瞬间。 他感觉柳卿卿停下了脚步。 誒呦我去。 还是这招好使啊! 柳天霖鬆了口气,直接放荡不羈的趴在了地上,脸贴著地毯嘟嘟囔囔的说道。 “我真有办法。”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跟你说了之后,你要等到分完钱再离开这里。” 柳卿卿站在原地沉默的盯著像一摊泥一样的......亲生父亲。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柳天霖这种人会跟同龄人有代沟的吧。 可是。 在感情经歷上,柳天霖確实比她多得多。 停顿片刻,柳卿卿迈过柳天霖的手臂,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低声问道。 “你说,怎么追人。” “追人倒是简单,我一般直接上去问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没有人拒绝过我。” 柳天霖十分得意的炫耀著自己的战绩。 回应他的是柳卿卿冷幽的眼神。 “呃......好吧好吧,你毕竟不像我一样风流多情,那我就跟你分析一下。” 柳天霖一骨碌的就爬了起来,重新盘坐在地毯上,掰著手指说。 “当你想要追一个人,你就得想想他的渴望是什么,是要钱要包要房要车要珠宝首饰?” 柳卿卿又想走了。 柳天霖立刻堵住了离开的路,加快语速说道。 “但是!but!桥多麻袋!” “我研究过那小子,得出来的结论是,这些玩意儿他都不渴望。”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呢?” 柳天霖故意拉长了声音,试图製造悬念。 回应他的是柳卿卿更沉默的眼神。 呃,好吧。 柳天霖正经了一点,老老实实的说道。 “所以我们只能利用他的弱点。” “不准你动陆星的爷爷奶奶。”柳卿卿提前警告道。 柳天霖瞪大了眼睛,十分心碎的说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啦!” “我的意思是说,那小子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 “我找个机会给他迷晕,你俩酱酱酿酿,然后你怀孕了,他一定离不开你。” 柳卿卿头痛欲裂,站起身就走。 她就不该相信柳天霖这人能说出来什么正经的话。 “或者,你在网上当他的知心姐姐。” “所有的事情都闷在心里,人会坏掉的,所以他必须要找人说。” “他能找谁说?找老头老太太吗?还是找客户们?” “都不能,这就是你的机会。” “如果你愿意当一辈子他在虚擬世界的知心姐姐,知晓他的心情却永远无法触碰到他。” “那么这是一个方法。” 柳天霖靠在沙发上,透过全景玻璃,盯著鱼群欢畅的游过。 柳卿卿久久不语。 ...... “小柳总。” “嗯。” 柳天霖面无表情的从私人水族馆里出来,门外等待著数位身著黑色西服的助手和保鏢。 面对下属的问好,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小柳总,您要查的事情我们已经在著手做了。” “嗯。” 柳天霖整理了一下造价昂贵面料精致的神父袍,优雅瀟洒的坐进车里。 几辆黑色车子驶出別墅。 柳天霖望著车窗外的沉沉夜色,有些感慨的低声喃喃道。 “我亲爱的女儿,道德感实在是太高了。” 想要得到一个人,那就是要不择手段,就是要面目狰狞,就是要机关算尽的啊! 不过没关係。 谁让柳卿卿是他的亲生女儿呢? 柳天霖闭上双眼,靠在头枕上。 他的道德感够低,低到足够把柳卿卿推向幸福的道路了。 什么知心姐姐,什么线上帐號。 全是他妈的胡扯! 他的计划从来都没有变过,从来都是第一个! 柳天霖饶有兴趣的想。 陆星的道德感不是很高吗?陆星的责任感不是很强吗? 那要是陆星跟柳卿卿发生了关係,甚至柳卿卿还怀了孩子呢? 他倒要看看。 当职业原则和道德责任出现衝突的时候,陆星会选择哪一边。 “人生啊。” 柳天霖握紧手心里的银色十字架,嘴角扬起。 “处处都是欢乐啊。” ...... ...... 392 满岛烟花 宠物寄养中心里,陷入了死寂。 程瑞月有点坐立不安的抱住了怀里的小柴犬。 自从夏夜霜看了一眼手机之后,整个人就不说话了,阴沉的像一块冰。 这跟程瑞月心中夏夜霜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在程瑞月的心里,夏夜霜就像是一团燃烧在夜晚的焰火,炙热美丽。 所有人都能看到她,但所有人都无法靠近她。 可现在。 夏夜霜不知道经歷了什么,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脾气好了,耐心多了,而且生气的时候也不会砸东西了。 以前她跟夏夜霜去国外冒险狩猎什么的。 偶尔遇到有外国人说秦腔穷或者別的种族歧视的词儿,她不想惹事儿就算了。 但是夏夜霜绝对怒火冲脑门,然后拽著人的脑袋邦邦往墙上砸,周围所有东西也绝对要被夏夜霜砸乾净。 特別彪悍。 程瑞月是真的服气! 但是现在夏夜霜不这样了。 她生气了只是静静的坐在这里,像文艺復兴时期艺术家用石膏做的美丽雕像,安静而冰冷。 程瑞月伸著脖子瞟了一眼,发现夏夜霜好像在看什么朋友圈。 娘的。 她这边看字儿是倒著的,根本没看出来那朋友圈发的什么玩意儿。 都什么年代了,能不能別长篇大论的啊! 程瑞月心里骂骂咧咧的,但手上却有点害怕的摸著柴犬头,缩缩脖子提议道。 “依我看,不如我们......” “走吧,去滑雪。” 夏夜霜提前预判了程瑞月的话,利落的站起了身,把手机锁屏放进兜里。 程瑞月拄著拐站起来,小心的问道。 “不等啦?” “不等了。” 室內暖色灯光照在夏夜霜金色的髮丝上,映衬得她更像壁画里的金髮天使。 夏夜霜眯起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她低声说。 “等不到了。” 好瀟洒啊陆星,好瀟洒。 说走就走,像一阵风似的,不给任何人抓住他的机会。 夏夜霜笑了一下,却是前所未有的无力。 她没办法了。 她真的没办法了。 拋弃所有面子,顽强的,坚持不懈的在陆星的拒绝和打击下转过头来找他。 可依旧毫无所获。 她也是有自尊的。 “就这样吧。” 夏夜霜垂下眼眸,金色长髮落在身前,遮过眸中眼神,低声重复道。 “就这样吧。” 低头不知道过了几秒,再抬头的时候,夏夜霜就又是那个张扬明媚的样子。 她看著程瑞月,笑著说道。 “不是要滑雪吗?去高雪维尔还是去采尔马特?” “依我看,不如我们回家睡一觉?” 程瑞月看著夏夜霜发红的眼睛,小心的提议道。 ...... 魏青鱼从来是一个没得感情的行动派。 魏煒总是说她訥於言而敏於行。 在得知自己准备的礼物无法送到陆星的手里之后,她想到了別的办法。 通过保存陆星发在微博小號的照片风景,再经过她大数据的对比分析。 她发现陆星在普吉岛,只是不知道具体住在哪一片区域。 屏幕冷光照在脸上,魏青鱼专注的分析著陆星从图片里透露的信息。 虽然陆星没有照到自己的脸。 但是他的照片里有吉普岛海边的天空,以及照片的角落里有几双款式符合中老年人眼光的鞋。 所以......陆星是跟著长辈一起出来的。 分析出来这个信息,魏青鱼下意识的鬆了一口气。 她也顺道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没猜错的话,她在吃飞醋。 嗯。 学名应该是叫这个。 魏青鱼確定的点了点头。 她吃飞醋,原因是担心陆星会不会是带著客户远走高飞了。 因为她也看到了陆星的朋友圈,也知道陆星的帐號已註销。 陆星金盆洗手有两个可能性。 一种是真的厌倦了,一种是跟某位客户在一起了。 现在看来,是第一种情况。 所以她鬆了一口气。 分析完毕。 魏青鱼点击滑鼠,检索到了普吉岛在海边有哪些高端酒店。 陆星不是个注重吃喝穿的人,但他出来玩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委屈,尤其是长辈。 所以住高端酒店是一定的。 “你在干什么?” 一道男声突然从身后响起,魏青鱼没有被嚇一跳,只是淡淡地说道。 “在做事情。” 魏煒失望的撇了撇嘴,他还寻思著嚇魏青鱼一下呢。 “你怎么不嚇一跳啊!” “这里。”魏青鱼指了指电脑屏幕,“反光看到你了。” 啊? 魏煒突然想死。 要知道他刚才为了想要嚇魏青鱼一下,偷感十足的过来什么形象都不顾的。 合著全让魏青鱼看到了! 魏煒有点想杀人灭口了。 算了算了。 指望魏青鱼哄他是不可能了,於是魏煒自己哄了自己一下,一下就好了。 “你这是在查你小情人住在哪儿,要去逮人吗?” “不是。” 魏青鱼否认的很快。 魏煒疑惑的挑眉,“你这不说的假话吗?你费这么大功夫,不是为了逮他?” 魏青鱼的分析已经结束,她合上电脑,转身面对著魏煒,平静道。 “不是。” “今晚十二点过后,就是他的生日。” “我原本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送不出去了,於是我想送他別的。” 嗯? 魏煒摸摸下巴,好奇道。 “送什么?” “满岛烟。” 魏青鱼轻声说。 她已经爱到不聪明了。 ...... ...... 393 我们是同类 医院停车场. 香檳色的宾利顺滑的停在车位上。 车门打开。 一只黑色漆皮尖头高跟鞋率先踏在地上。 “呕......姐你开车......呕......不遵守交通......呕......闯红灯......呕......超速......” 池水坐在黑色奥迪a8的副驾驶上,抱著垃圾桶大吐狂吐。 更倒霉的是他今天没吃两口饭,吐也吐不出来什么玩意。 他要举报。 他真的要举报到底谁他妈给池越衫发的驾驶证?! 池水呕了半天,也没得到池越衫一星半点儿的安慰。 他扭头一看。 池越衫死死的盯著对面那辆宾利,以及从宾利里下来的女人。 嗯? 池水睁大眼睛看了看那个女人,疑惑道。 “这不温总吗?” 至於他为什么认识这个温总,纯属是因为池越衫这货太阴险了。 池越衫自己专门建了一个档案,里面都是她搜集的跟陆星交往过密的女人。 每当池越衫跟这些女人相处之后,就会回忆她们的行为举止,然后完善档案。 真的恐怖。 池水第一次知道池越衫的这个习惯。 还是因为看到霸凌过池越衫的那些人,全部都记录在一个档案里。 而且那个霸凌档案直到现在,也还会实时更新。 也就是说。 那群人至今还在被池越衫源源不断的报復。 池越衫不会让她们死。 但是池越衫会让她们的生活每次有了希望之后,再碾碎,再有希望,再碾碎。 循环往復,周而復始。 这种做法並不犯法,但是特別摧毁精神。 有时候池水会觉得,幸好幸好,幸好池越衫走得是正路。 否则的话。 那些档案就会叫做死亡笔记了。 “她也来了啊。” 池越衫撑著额头盯著已经站在车前的温灵秀,低声自言自语道。 之前在校门口的时候,两个人都见过对方常开的车子。 而很显然。 温灵秀虽然已经迈入了三十来岁的年纪,但还没有出现记忆力衰退的现象。 所以温灵秀记得池越衫的车。 好吧。 池越衫摸了摸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推门下了车。 “温总晚上好啊。” 她之前还以为像温灵秀这种权衡利弊的商人会放弃陆星呢。 没想到。 这人居然来了。 停车场灯火通明,夜晚的风穿越空荡的场地,拂起发尾。 按照温灵秀的行事准则,对面有人好声好气的打招呼,她是不会冷脸相对的。 可是她现在笑不出来。 因为在车上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一个讯息。 陆星没事,有事的是宋君竹。 並且。 是宋君竹救了陆星。 在理智上,温灵秀是非常感激宋君竹这种行为的。 可是在感情上,温灵秀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太大的恩情。 就像是书上说的。 救命之恩,长得好看的就这辈子以身相许,长得难看的就下辈子当牛做马。 温灵秀回想了一下宋君竹身上的標籤。 貌美多金,身材高挑,知识分子,冷漠傲慢。 很显然。 宋君竹是属於会被人以身相许的那种。 经过短暂几次跟宋君竹的相处,温灵秀认识到即使宋君竹很傲慢。 可她的冷漠傲慢不对陆星。 爱因差別而厚重。 宋君竹对所有人都傲慢,唯独不对陆星这样。 这不是缺点,这是十足的优点。 以前温灵秀知道陆星偏爱的是温柔居家的性格,这是宋君竹给不了的。 所以她只想等待合约结束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 宋君竹这些无敌的优点再加上对陆星的救命之恩。 温灵秀觉得游戏似乎已经结束了。 “嗯。” 敷衍的点了点头之后,温灵秀踩著高跟鞋打算离开。 虽然心里千头万绪,可到底是宋君竹救了陆星。 她至少要去看看宋君竹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她能帮到的地方。 “温总是生病了么,这么著急。” 池越衫站在原地,盯著温灵秀维持不了的神情,清淡地笑了。 哎。 果然啊。 这个世界上哪儿有情绪稳定的人呢。 情绪稳定要么是疯得比较內敛,要么是因为没有碰到自己在意的事情。 温灵秀停在原地转头盯著池越衫,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温灵秀笑不出来,但还是轻声开口道。 “你不用试探我,我是来看宋教授和陆星的,你来不也是这个目的吗?” 池越衫挑眉。 好吧。 看来现在的温总真的是心情不佳。 池越衫走到了温灵秀的身旁,冲温灵秀笑了一下。 “既然都是一个目的地,一块儿走吧。” 於是。 池水就看著面前俩女人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现在居然能和睦的一块走了? 池水:??? 那他刚才打算去拉架的准备算什么? 池越衫回头看了一眼池水,见他混在了温灵秀的助理里就没管他了。 温灵秀边走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给宋君竹治疗的专家组里有我爸妈。”池越衫在这件事上没有撒谎,“宋君竹没什么生命危险。” 专家组...... 温灵秀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 “彭明溪做的?” “总不能是我做的。”池越衫凉凉地回復道。 温灵秀笑了一下,又说道。 “你好像並不在意这件事。” 从开始到现在,池越衫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这是真不怕陆星跟宋君竹在危险之间情定终身吗? 池越衫嘴角微微弯起,一举一动清丽婉约,像是画里的人。 “这有什么在意的。” “如果这个方法有用,那我也找辆货车撞撞。” 温灵秀沉默的看了池越衫一眼。 良久,她开口道。 “你把他想得太无情了。” 池越衫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谁。 两人进入电梯。 电梯上行,池越衫盯著跳动的楼层数字,轻声说道。 “不是我把他想得无情。” “因为我跟他是同类,所以我懂得他。” “外热內冷的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打动他。” “更何况。” 叮—— 电梯到达楼层。 池越衫止住了剩下的话,眼眸深深。 更何况。 宋教授太著急了。 ...... ...... 394 出门买根烟都能碰见俩前客户 长廊尽头是宋君竹的病房。 门口站著八个穿著普通但是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人。 因为戏曲功底,池越衫自认为也算半个练家子。 门口的那些人只是看著普通,可那种站姿和体態可绝对不是普通人。 池越衫落后温灵秀半个身位。 她看看长廊尽头的那群安保人员,再看看身旁的温灵秀。 池越衫低头嘆了一口气。 通过亲爹亲妈在医疗专家组,她知道了一些宋君竹身体状况的细节。 结合这些信息,再具体分析一下。 池越衫觉得自己好像隱隱约约摸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真有意思。 宋君竹一个纯理工科的人,竟然熟读三十六计,居然懂得什么叫苦肉计了。 试想一下。 一个貌美多金只对你特殊的女人,竟然在危急关头牺牲自己而救下了你。 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想离开她? 简直狼心狗肺,出生不如! 可是。 如果这个危急关头,是这个女人纵容的结果呢? 离开了这个女人的庇护伞,才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下雨。 池越衫一步一步的踩过地砖。 她想,何必呢。 何必整这么一出呢。 要假意就全都是假意,要真情就全都是真情。 在真情里掺杂假意。 这不就是有毛病吗? 池越衫觉得宋君竹现在看著正常,其实早就疯了。 如果这场车祸没有按照宋君竹预想的发展。 真的导致两个人全死了呢? 万一只死了陆星呢? 宋君竹要去给陆星殉情吗? 有病,真的。 这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鯽,简直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池越衫一想到宋君竹的这种做法,就觉得简直是脑子有病的人才做得出来。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池越衫笑了一声,万一宋君竹就真的不知道呢? 所以她必须要来一趟。 她要跟宋君竹说点话,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两个人靠近病房,就立刻被拦下了。 张越端著盒饭边吃边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到了俩美女站在门口。 “池越衫?” 张越之前还挺喜欢看池越衫的。 但是自从知道池越衫跟宋君竹都喜欢陆星之后...... 已畏惧。 而且现在宋君竹状况不稳,池越衫来干什么。 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了个优雅知性的美女来? 张越看向了温灵秀,疑惑道。 “这位是?” “你好,我叫温灵秀,是宋教授的朋友。” 温灵秀伸出了手,这句话脱口而出,脸不红心也不跳。 池越衫差点没绷住。 好好好。 不愧是商人,这脸皮对外的时候確实是有点厚的。 “你好,我叫张越。”张越握了握温灵秀的手,並且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自我介绍结束之后,池越衫语气里带著担忧,主动的说道。 “我爸妈是宋教授专家组里的医生嘛,我听说宋教授受伤了,想来看看她。” 这件事张越是知道的。 没办法。 池越衫家祖祖辈辈都是学医的,这名头太响亮了,她一个医生不知道都不行。 那群安保人员见张越认识这两个人,便退开了。 张越虽然觉得池越衫是个体面人,但是现在宋君竹经不起任何刺激了。 她想要赶紧把这俩人敷衍走,於是说道。 “君竹的情况比较稳定,只是需要静养,你们不用担心。” “这我就放心了。” 池越衫像是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 她往前走了两步,透过门窗,隱约看到病床上安安静静的躺著一个人。 张越迅速的挡在池越衫的面前,扯了扯嘴角说道。 “哎呀,你们不用担心君竹的,她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池越衫若有所思。 温灵秀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只是扫视著周围,试图找到陆星的踪跡。 不对啊。 按道理来说,宋君竹救了陆星,陆星一定会好好报答她的。 怎么现在人都不见了? 滴—— 滴—— 池越衫和温灵秀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 像她们两个这种职业各异,爱好不同,生活圈子完全不一样的人。 可能唯一的重合点就只有一个陆星了。 张越看著面前俩美女几乎同步解锁手机,同步点击两下,然后同步愣在原地。 非常同步哈。 不过有事也好,张越迅速抓住机会,立刻说道。 “你们有事可以先走,等君竹恢復好了,我会跟她说你们来看望过她的。” 呃...... 无人回应。 风吹长廊,张越觉得一只乌鸦从自己头顶尷尬的飞过。 池越衫最先回过神来,她拋弃了刚才所有的装模作样,盯著张越问道。 “陆星走了?” 张越猛地一激灵,“你怎么知道?” 靠! 张越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了,立刻上前两步看到了池越衫手机界面的內容。 是一条朋友圈。 张越迅速的扫了一眼內容,心头猛然跌落谷底。 她又无礼的看了看温灵秀的手机界面。 也是相似的內容。 张越猛地抬头盯著温灵秀那张端正柔和的脸,难以置信道。 “你也是陆星的客户???” 什么狗屁宋君竹的朋友,这他妈是宋君竹的情敌啊! 这根本不是来探望宋君竹的,这是来拔宋君竹氧气管的吧? 张越汗流浹背了。 她现在觉得出门买包烟可能都能遇到陆星的俩客户。 这时间到底是怎么他妈的分配的啊! 咚—— 病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三个人迅速看了过去。 病床上安安静静躺著的人猛然摔到了地上,张越呼吸一滯,惊慌失措的衝进了病房里。 各种仪器滴滴作响连七八糟,四面八方的医疗人员把池越衫和温灵秀挤在外面。 池越衫看了一眼最后被护士推进病房里的药品名字,难以置信道。 “这是镇定剂?!” 怪不得他妈的陆星都跑了宋君竹还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池越衫和温灵秀沉默的站在走廊上,恍惚的望向窗外霓虹都市。 风吹长廊。 带著寒意的风垂在发尾,垂在脸颊。 两个人同时回过神来,终於意识到了一件事。 陆星走了。 ...... ...... 395 天空闪过灿烂花火,和你不再为爱奔波 原本寂静的病房热闹了起来。 池越衫却想到了自己的情敌观察档案还需要继续完善。 於是她往前走两步试图仔细观察一下宋君竹的状態,但却被温灵秀挡住了路。 温灵秀盯著池越衫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池小姐,你要干什么?” “我担心宋教授,看看她怎么样了。” 池越衫回答得非常贴心,跟宋君竹真闺蜜似的。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別说温灵秀不信,连池越衫自己都不信。 可人活著嘛,就是看谁的脸皮更厚。 听到这种鬼话,温灵秀沉默片刻,脑海里想到了很多关於宋君竹的事情。 而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天清晨在雾蒙蒙的帝都。 宋君竹坐在咖啡店的窗边,端著瓷白杯子,冷笑著质问她为什么放走了陆星。 那时的宋君竹冷漠又炙热,傲慢又卑下,胸有成竹又焦躁不安。 无数种尖锐相对的情绪充斥在她的身体,导致她像一个隨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而现在,宋君竹被困在医院里,精神躁鬱到需要镇定剂。 人生如梦啊。 温灵秀嘆息一声,最后伸出手拉住池越衫的手腕,沉默的拉著她远离病房。 “你拉我干什么?”池越衫有些遗憾没有看到宋君竹现在的状態。 温灵秀注视著前路,没有鬆开池越衫的手腕,只是轻轻地说道。 “给她留一点体面吧。” 像宋君竹那样的人,绝对不想要把任何狼狈的瞬间暴露在人前。 给她留一点体面吧。 听到这话,池越衫愣了一下。 池越衫盯著温灵秀柔和的侧脸,突然笑了一下,语气几乎是嘲讽的开口道。 “温总真对得起你的姓氏,对谁都这么好啊。” 温灵秀沉默不语,直接拉著池越衫进入了电梯。 电梯下行,温灵秀鬆开了手。 两人各自占据电梯空间一边。 涇渭分明,楚河汉界。 楼层数字跳动,池越衫没有等到回答,不由得看向了温灵秀。 温灵秀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块温润白玉,柔和淡然,无限包容。 池越衫很少见像温灵秀这种的商人。 在她的印象里,商人重利轻別离,个顶个都是能说会道的老油条。 可温灵秀不一样,那种沉静的气质很难以形容。 尤其是在被她几乎是讽刺了之后,温灵秀竟然丝毫看不出来愤怒的情绪。 真难得。 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会在陆星面前爆雷的。 哦对,还有陆星。 池越衫盯著楼层跳动的数字,思绪开始落在陆星的那条朋友圈上。 说走就走,真瀟洒啊。 不过没关係。 她知道陆星的老家在哪里,更知道陆星的爷爷奶奶在哪里。 池越衫骄傲地为自己当初死皮赖脸要跟陆星回老家一趟这个决定点了个赞。 根就在这里,她不信陆星跑得了。 叮—— 电梯到达停车场,电梯门打开。 温灵秀站在原地,等待池越衫先出去。 嘖。 有的时候,池越衫觉得她还不如面对宋君竹那个情绪外放的神经病呢。 面对著温灵秀,她总是有一种拳头打在上的感觉。 人家那么大个老板,对她有礼貌,包容她,连出电梯门都让她先走。 这怎么找茬? 真没劲。 池越衫走出了电梯,立刻拿出手机给奶奶发了条无关紧要的问候消息。 下一秒。 池越衫的嘴角僵住。 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嘆號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不好的预感瞬间充斥在心头,池越衫眉间闪过慌张,立刻叫池水上车。 她必须要去陆星的老家看一看。 “池小姐。” 身后温灵秀叫住了她。 池越衫转头,看到温灵秀手里握著手机,面无表情。 池越衫的心里突然一惊。 “池小姐。” 温灵秀没有了刚才的柔和气质,冷肃的像负雪青松,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声道。 “如果你想要去陆星的老家,那么你可以省下这一步了。” 顿了一下,温灵秀开口道。 “他带著自己的爷爷奶奶走的。” 池越衫怔在了原地。 ...... 普吉岛安縵酒店. “wow!!!” “so cool!!!” “......” 酒店沙滩上安排了篝火表演,巨大炙热的火焰在表演者的手中释放向天际。 热浪被夏风中和,海浪声一波连著一波。 一个个种族肤色各异的酒店客户欣赏著这场火与热的表演。 “人生啊。” 陆星穿著衬衫和大裤衩,躺在其中一张沙滩椅上,眯起眼看著不远处的篝火表演。 老头和老太太大晚上的熬不住,就回酒店睡觉去了。 他反正也睡不著,就出来看看酒店安排的篝火表演。 这表演费用怎么说也包含在房费里吧? 不看白不看。 陆星端起高脚杯,暗红色的液体冒著二氧化碳小气泡。 不远处的火焰直衝天际,伴隨著周围人的欢呼声,表演者也越来越卖力。 在狂欢喧闹之中,陆星低头看了眼时间。 23:58 不错不错,卡点成功了。 陆星摘下墨镜,从兜里掏出一根蜡烛插在旁边桌子上的双层吉士汉堡上。 啪。 齿轮转动摩擦火石,火苗从打火机里窜出。 好吧。 在不远处巨大的火焰面前,打火机的这点微弱火苗实在是可怜。 不过也够了。 隨著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整场表演的气氛炒至最高。 陆星点燃了蜡烛。 砰—— 陆星惊了一下。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连篝火演出的表演者都愣了一下。 接著是连环的砰砰声。 无数的烟穿越沉沉夜幕,在漆黑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丽耀眼的。 陆星愣愣的仰头看著天空。 巨大烟的火焰照亮整片天空,人群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开始了剧烈的欢呼。 顾客们看到不远处站著的酒店经理,对酒店经理竖起大拇指。 顾客们由衷讚嘆今晚的篝火表演实在太精彩了,到了末尾居然还有烟表演。 酒店经理一边微笑一边疑惑。 不是,计划里没有这一环啊? 漆黑的天空像是纯色的画布,五彩的烟火在上面肆意作画。 陆星侧脸专注的盯著桌子上那根蜡烛,小火苗在巨大焰火下被映衬地微弱。 呼—— 一朵烟绽放在天际,陆星吹灭那根蜡烛,低声说。 “生日快乐。” 十九岁生日快乐。 “陆星!”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 ...... 396 挖坑比种树容易 “唔——” 陆星还没来得及转头呢,迎面就是一对巨大的 握草! 十九岁的生日礼物补药是这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星头皮发麻,用力的推开了强制抱著他脑袋的女人,难以置信的骂道。 “你到底谁啊!” 陆星猛地站了起来,警惕的看著被他推在地上的女人。 那女人身材高挑,捲髮及腰,穿著带著链条的分体式红色比基尼。 而且就算是被推在地上,还他妈的在那儿摆pose。 妈的。 陆星虽然知道泰兰德这种事情比较开放,但是也妹想到会这么开放啊! “小陆啊,你居然不认识姐姐了?好伤心哦。” 因为是在沙滩上,即使被推在地上也没多痛。 所以那个捲髮女人还能游刃有余的冲陆星拋了三个媚眼,並且毫无伤心神情的卖惨。 等等。 知道我的名字? 陆星突然慌张的大脑冷静下来,摸著下巴盯著在地上摆pose的女人。 这语气,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嘶......” 陆星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好熟悉啊,他拿起汉堡咬了几口开始陷入沉思。 星神绕人走了两圈,心中闪现来了一个名字。 但是,他根本就不敢认啊。 看他那么为难的样子,那个女人好心给出了一个提示,只说了三个字。 “百人斩。” “熊冬阳?!”陆星脱口而出。 熊冬阳看到陆星想起来了,矫健地一跃而起,坐在陆星刚才躺著的椅子上。 她媚眼如丝的又冲陆星拋了个媚眼,声音尖细道。 “你终於想起来老娘了。” 陆星咽了咽口水,张著个嘴巴,手里的汉堡都震撼地掉在了地上。 没有別的原因。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面前的这个人叫熊冬阳,当初他在付叔那里认识的。 那个时候熊冬阳非常的雄心壮志,志得意满,对著陆星诉说,说自己的理想是要达到百人斩! 这个愿望倒是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个人选择,可是...... 上次陆星见到熊冬阳的时候。 熊冬阳还是个男的啊! 男的,男的,男的...... 陆星看看熊冬阳的脸,再看看熊冬阳的胸,再看看熊冬阳的腿,再看看熊冬阳的高跟鞋。 衝击。 真的衝击! 陆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半天没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熊冬阳倒是挺自然的,悠閒的端起陆星的高脚杯喝了一口之后,还皱起眉头说道。 “怎么里面是可乐啊。” “啊对,是,是可乐。” 陆星第一次这么的侷促,双手合在身前,犹豫了半天,他才开口道。 “哥姐,你怎么......” 噗—— 熊冬阳本来还打算品品这高脚杯里的可乐是百事的还是可口的呢。 结果听到陆星的这个称呼,他直接笑出了声。 “什么哥姐啊,好难听。” 陆星也没绷住,他实在是没有见过这种的。 以前熊冬阳明明走的是成熟型男风,结果现在成了成熟女人风了。 这就像是你记忆里邻居总是带你出去网吧开黑的寸头哥,突然成了穿著洛丽塔的萌妹了。 这找谁说理去? “呃......熊姐。” 陆星思考了半天,终於选了个合適的称呼。 “你是来度假的吗?” “no no no。”熊冬阳摇了摇食指,那美甲上的钻在黑夜里也熠熠生辉。 陆星怕自己真的两眼一黑,於是颤抖著手摸索著坐在了沙滩上。 陆星:“那你是......” “你当初是不是就见了我一面,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我了?” 熊冬阳拿起手机让陆星举著,然后对著手机自拍了起来,边自拍边说道。 “我那个时候不是当男小三嘛?” “结果那对狗男女故意给我设局,告我敲诈勒索把我送进去了。” 陆星咽了咽口水。 “付叔没跟你说过吧,这行本来就有危险,他估计怕你听了就不敢干了。” 熊冬阳自拍了几十张,满意的拿回了手机,接著说道。 “监狱里全是男人啊,我在监狱里蹲著蹲著,誒,我突然觉得男人挺好的。” 陆星两眼一黑。 “我一直都立志要泡够一百个人的嘛,一百个女人泡够了,那一百个男人肯定也要泡够啊。” 熊冬阳自信的捋了捋自己的捲髮,低头开始p图打算发朋友圈。 陆星死死掐住他的大腿,防止他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然后开口道。 “那你是跟你男朋友来度假的?” “不是,我自己来的。”熊冬阳有点遗憾,“我长痔疮了,只能歇一阵儿。” 真的。 陆星现在真的汗流浹背了。 他看了看熊冬阳的整体,怎么看都怎么像个女人。 “那你现在是个完全的女人,还是......” “我切了。”熊冬阳回復的很快。 陆星头皮发麻。 谁说疼痛不能感同身受? 谁说疼痛不能感同身受! 看到陆星哽住的表情,熊冬阳笑了笑,躺在椅子上悠悠地说道。 “哎呀,我还庆幸呢,幸好我是男变女。” “挖坑可比栽树容易多了。” 陆星想像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 熊冬阳捂著嘴笑了,然后又问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陪客户啊?” “对啊。” 陆星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跟熊冬阳只是见过聊过而已,说有交情但確实是有一点,但不多。 异国他乡,没必要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出去。 “那你客户呢?”熊冬阳往四周扫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女人在。 陆星坐在了旁边的沙滩椅上,笑著说道。 “她睡著了,我出来透透气。” 沉默三秒,没有收到回应,陆星转头去看熊冬阳。 握草! 熊冬阳的脸放大在他的面前。 “小陆,要不要出去玩?” “泰兰德好玩的很多哦。” ...... ...... 397 谁派来的蠢货 “这就是你说的好玩儿的?” 陆星站在五顏六色光污染的剧场招牌下,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如果不是提前做过攻略,他说不定真的以为是个特色表演秀就进去了。 在来普吉岛之前,他好歹也是做过一点攻略的。 虽然他的英文不能跟外国人完全无障碍交流,但认识几个单词是没问题的。 这个剧场外的招牌上写著的几个英文字母组合在一起。 就是陆星做过的攻略里需要远离的“泰国地方特色表演秀” 在这个剧场里,不再只有男女两种性別之分。 “@#¥%@#¥......” “&*(!@#......” 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星抬头看了过去。 几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著闪亮带钻的公主裙,浓妆艷抹,踩著高跟鞋带著巨大的羽根走进了剧场。 这是剧场里的表演者,也是泰兰德的特色。 陆星站在剧场外的霓虹灯牌下面,有点恍惚的望著那群女人进入剧场里。 “怎么样,质量高吧?” 熊冬阳似乎常常出入这些地方,一脸的习以为常,凑到了陆星的旁边说道。 “我认识这家剧场的老板,这几天晚上有特殊的秀,你真不进来看看吗?” “看看也没什么啊,你又不做什么,都是出来玩儿的嘛!” “再说了,你长得这么帅,她们说不定少收你钱或者直接免费呢。” “放心吧,里面纯男的和纯女的都有。” “什么敲鼓,什么起瓶盖,那都low爆了,晚上的秀更好看更有爆点!” “好不容易异国他乡遇到老乡了,这回老娘请你。” “怎么样?进去看看?秀要开始了。” 熊冬阳说著说著语气就开始不正经了起来,话里话外带著十足的引诱味道。 陆星听懂了,但是他陷入了沉默。 熊冬阳没有等到回答,挑眉看著陆星问道。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陆星盯著熊冬阳,眼神中闪烁著似怜悯似同情的意味,他开口道。 “你如果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一定会笑我。” “笑你?” 熊冬阳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跟周围其他建筑格格不入的剧场。 “你在想什么,说来听听。” “我觉得他们有点......可怜。”陆星说出来这句话自己都觉得荒谬。 都是个人的选择,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可怜別人还不如可怜自己呢。 可是...... “哎,反正我不去,你要去自己去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陆星没办法描述自己的复杂心情,於是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熊冬阳叫住了陆星说道。 “不去就不去吧,你现在回去肯定也睡不著,咱俩去吹吹海风?” 陆星止住了脚步,回头望著熊冬阳。 他第一次见到熊冬阳的时候,虽然觉得熊冬阳很奇怪,但是並不让人討厌。 那个时候的熊冬阳有目標有信心有热血,沿著自己命定的道路一路狂奔。 而现在。 熊冬阳一身长裙站在霓虹灯下,长髮披肩,面庞美丽,嘴角带笑,眼神苍凉。 现在的熊冬阳像是坐在金银珠宝之上的躯壳傀儡。 “我们去海边走走吧,我好无聊。” 陆星的目光像是沉默的剑,锐利的劈开他所有的坚硬外壳。 熊冬阳盯著地面,突然觉得脑袋好重,但他只能重复的提议这句话。 空气沉寂许久,久到他觉得自己被拒绝了。 “走吧。” 陆星终於点头。 熊冬阳的呼吸终於被解救,他鬆了一口气,一直低著的头终於抬了起来。 视线之中,陆星已经转身在前面走著了。 熊冬阳低头迅速的从胸口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拒绝猎奇经歷,拒绝声色犬马】 信息发送成功,熊冬阳迅速上前两步跟上了陆星的脚步。 回到酒店沙滩上,篝火表演留下的痕跡已经被清理乾净。 天幕漆黑,涛声依旧。 陆星和熊冬阳各自占据一张沙滩椅,两人中间桌子上放了几瓶红酒。 熊冬阳举起酒杯,这次里面可不再是二氧化碳了。 “cheers!” “cheers。” 陆星端起高脚杯,微笑回敬。 几杯红酒下肚,陆星的脸颊上已经有些泛起微红。 熊冬阳端起红酒想给他继续倒上。 陆星挡住了杯口,傻傻笑著说道。 “熊姐,我酒量真的不好,你別让我喝晕了在沙滩上睡一宿。” “怎么会。” 熊冬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嘻嘻的保证道。 “放心吧。” “老娘现在虽然是个女人,但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再说了,酒店工作人员24小时在线的,他们绝对给你扶回去。” “而且我跟你一块儿喝呢,放心吧,老娘绝对不躲酒啊!” 说完这句话,熊冬阳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陆星哑然失笑,移开了放在杯口的手,妥协道。 “好吧。” “这就对了!”熊冬阳开心了。 红色的液体顺滑的撞进高脚杯里,像柔顺的鲜红丝绸。 陆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气,眯起眼说道。 “人生啊......” “好无聊。”熊冬阳接了一句。 陆星挑眉,转头趁著不远处的灯光模糊间看到了熊冬阳的脸,开口问道。 “怎么无聊了?” “就......就没劲唄。”熊冬阳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陆星来了兴趣,端起红酒倒进了熊冬阳的酒杯里,笑著问道。 “细说?” 熊冬阳闷著头干了一杯酒,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就觉得自己除了哄女人和哄男人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陆星愣了一下,继续给熊冬阳添酒,顺著他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 “以前脑子里全都是怎么哄客户开心。” “等到了属於自己的休息时间了,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熊冬阳听了连连拍腿,“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陆星笑了一声,继续给熊冬阳添酒,然后说道。 “但是又不想说离开了客户之后其实很无聊,所以才到处找点儿乐子。” “可八岁吃到巧克力,跟三十岁吃到巧克力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熊冬阳闷头不语,继续喝酒。 喝了一半,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转头去看陆星。 在看到陆星也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他才放心的继续喝。 陆星注意到熊冬阳的眼神,心里嗤笑一声。 这是谁派来的蠢货? ...... ...... 398 感谢榜一大姐的支持 问:如何安慰一个人。 答:替他把他受的那些委屈说出来。 陆星是这么做的。 事实证明,效果非常的显著。 几瓶红酒下肚,夜风吹拂脸庞,大脑的运转速度明显变慢了下来。 当然,是熊冬阳的大脑运转速度缓慢了,不是陆星的。 陆星虽然喝得脸色通红,但眼神清明的看著隔壁沙滩椅上已经醉倒的熊冬阳。 喝酒上脸实在是一个极具迷惑性的天赋。 感谢他妈的基因。 优雅喝下酒杯里的最后一口红酒,陆星从沙滩椅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低声说道。 “真是异国他乡,必须警惕老乡。” 他走到另一张沙滩椅上坐下,盯著醉倒在上面的熊冬阳。 熊冬阳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一只手衝著天指指点点的,口齿不清的说道。 “要我说......你你你也去泡一百个妞儿......不过你肯定没我厉害......” “啊啊啊啊好无聊啊......活著好无聊啊......” 陆星垂眸听著这些醉话,扯了扯嘴角,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虽然他刚才说的话有九成是为了顺著熊冬阳说的。 但还有一成,是他的真切体会。 以前他拿合约结束当做目標,拼尽全力只为了实现这个目標。 可是当这个目標实现之后呢? 之后要去做什么? 就像是很多中学时代极其优秀的人,上了大学就彻底废掉了。 因为上了大学之后,没有人会再管著你了,你也没有一个目標了。 如果不参加什么活动不评优评先,可能连自己的辅导员都不会见得超过三面。 人在这种情况之下,陷入迷茫是很正常的事情。 沙滩椅上熊冬阳的声音渐渐小了很多,直到完全沉默,开始呼呼大睡。 陆星站在原地,长嘆一声。 他从熊冬阳的胸口里掏出来了那个手机,对著熊冬阳的脸面部解锁。 解锁完成,点开信息。 雇熊冬阳来的那个人还挺神秘的,备註是boss,连个有线索的大名都没有。 陆星往上翻了几条。 消息记录被刪除过,只留下寥寥几条毫无信息价值的垃圾话。 陆星踢了熊冬阳一脚,“还挺谨慎。” 看完跟那个boss的消息记录之后,陆星看到好几个联繫人发给熊冬阳说是要约的信息。 而那些要约的联繫人里面甚至有刚认识不到24小时的。 瞅了几眼,陆星把手机锁屏,有点无语的看著陷入沉睡的熊冬阳。 “你新华字典啊,不认识的隨便查。” 无聊也不是这么个无聊法啊?! 陆星翻了个白眼,想到熊冬阳还说要跟他比赛谁先达成百人斩。 “有病,碰到生化母体就老实了。” 骂了两句,陆星拿起熊冬阳的小包打算把手机装进去。 结果...... 在看到包里的那瓶印著绿叶標识的饮料之后,陆星陷入了沉默。 陆星看著熊冬阳,难以置信道。 “你真的......你真的......” 知道你无聊,知道你没劲,但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深吸一口气,陆星叫来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指了指沙滩椅上的熊冬阳。 “你好,看看她是哪间房的客户,麻烦把她送回去。” “好的客人。” 工作人员的態度挺好,兢兢业业的拉著熊冬阳离开了。 望著他们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陆星转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小白~~~” 感谢各位榜一大姐的支持,以至於他有钱带著小白出国旅行了。 小白早就睡了,结果被拱醒了。 很显然。 小白非常震惊的看著把它叫醒的陆星,谁说这屋没狗的,这不就是个狗货吗? “小白白白白白。”陆星有点头晕。 虽然他能喝得过熊冬阳,但是也不至於到千杯不醉的地步。 他拽著小白的两只脚挥舞,声音跑调的深情唱道。 “小猫抓了蟑螂放在老头碗里说这是枣,小猫让老奶奶穿著比基尼去校园跑......” “坏猫坏猫!好猫好猫!么么么么,小白小白小白~~~” 小白生无可恋的看著天板。 遮沙避风了。 在一阵狂躁发癲之后,陆星终於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小白。 他躺在了大床上,一转头就能看到辽阔的大海。 “你说......” 陆星伸出手摸在了小白的头顶上,自言自语的问道。 “你说我还要把你还给柳卿卿吗?” ...... “唔......” 下午的烈阳透过玻璃照在大床上,熊冬阳皱起眉头,慢慢睁开了双眼。 他迷迷糊糊的盯著天板缓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后。 “握草!” 熊冬阳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钟表上。 “两点半了???!!!” 熊冬阳猛地从床上窜了起来,立刻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手机呢?!”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满世界去找手机。 在小包里发现了手机之后,看到里面有好几十条boss发来的新消息。 他的心都凉了。 熊冬阳狼狈的攥著手机衝出了房间,马不停蹄的跑到了陆星住的那栋酒店別墅。 “人呢?!”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別墅前的沙滩椅上晒太阳。 熊冬阳悬著的心彻底死了。 陆星他妈的跑了! 嘀嘀嘀—— 这个时候,boss的电话打了过来。 熊冬阳颤颤巍巍的接通了电话,即使对面看不到,他的嘴角也带著僵硬的笑容说道。 “老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您想先听哪个?” ...... ...... 399 人性底色是善良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接著一道冷硬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我去报告老板。” 电话那头那个所谓的boss明显也不是真正的老板。 熊冬阳是知道这件事的。 毕竟真正的大老板哪儿有功夫跟他这只小卡拉米扯淡呢。 所以熊冬阳耐心的等候著。 他先是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著是皮鞋一下一下噠噠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正主来了。 即使知道对面的人看不到,但熊冬阳还是立刻立正表示尊重。 他捧著手机,等待著电话那头老板的指示。 “熊冬阳?” 一道有些轻浮的男声透过电话传进熊冬阳的耳朵里,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个男的?!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陆星的客户不都是女的吗,怎么有个男老板非得跟陆星较劲呢? “老板好,我是熊冬阳。” 熊冬阳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心里突然有点爽。 人是不可能没有嫉妒心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朋友的成功更让人揪心。 就算是同学,朋友,师生,甚至於家人之间,也会有这种嫉妒情绪的產生。 只是外放和隱秘的区別而已。 更別说他熊冬阳跟陆星只是聊过几次天的熟人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时隔几年,他被强迫的从男人变成女人。 而陆星却越发瀟洒开朗,甚至於变得帅气多金。 凭什么? 理智的天平开始失衡,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了这次的任务。 只不过没想到啊。 他原本以为是陆星的哪一任女客户没有处理好呢。 合著是男客户。 如果不是电话还在接通著,熊冬阳几乎想笑出声来。 当时陆星装得多么清高,现在不照样还是男女通吃? “你在笑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冷冷地问了一句,刚才的轻浮感全部消失,只剩下无尽压迫。 熊冬阳嘴角僵住,立刻道歉。 “抱歉老板,我没有在笑,只是太懊悔没有完美的执行计划。” “是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那你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熊冬阳立刻来了精神,这简直就是將功补过的机会。 当时他接到的任务內容是,儘可能的把陆星多留在泰兰德一段日子。 针对这个任务,他制定了相当完善的计划。 “老板,我原本的规划是这样的。” “因为陆星常年被客户压迫,常言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態。” 扑哧——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一声,带著轻慢和不屑。 似乎是在诧异像熊冬阳这种草包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熊冬阳訕訕陪笑两声,接著说道。 “所以我的计划是前几天先带著他去那些衝击的风情场所玩儿。” “这样的话,他可以通过压迫別人来释放自己的压力。” “在那些场合玩的时候我会叫人上含绿叶的酒水饮料,顺带拍些私密照片。” “这样的话,他短时间內就没有办法回国了。”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连喝好几天含绿叶的酒水饮料,他的精神会极度亢奋。” “所以我会带著他去赌场,他一定会上头。” “等输光了所有的钱,还染上了癮,那他就真的彻底离不开泰兰德了。” “老板,我的计划就是这样。” 熊冬阳諂媚的说完了自己的计划,静静地等待著电话那头男人的宣判。 沉默片刻。 电话那头的男人终於开口说道。 “同行果然是冤家,你用这套流程坑了多少同行,你该去向上帝懺悔。” “没有没有,只有这一个,要努力一点完成老板的任务嘛!” 熊冬阳嘴角露出来一个僵硬的笑容,眼底毫无情绪。 他当然会熟悉这一套流程。 因为他就是被这么坑害的。 熊冬阳垂下眼神,想笑又笑不出来了。 当初他在客户身上受够了气,於是心里就浮现出来了一个想法。 既然富婆压迫他,那他难道就不能压迫別人吗? 吃苦不会成为人上人,吃人才会。 就这一个想法,是他开始墮落的第一步。 今天他带著陆星去的那个剧场,就是他当初第一次开始压迫別人的地方。 当时他在那里一掷千金纸醉金迷,那里所有人全部对他俯首,对他所有的要求全部满足。 熊冬阳在客户那里丟失的尊严,终於全部找了回来。 肆意对待別人,但是他们还要为了钱忍著对你笑的感觉,好爽啊! 踩在別人头上,但是他们还要担心你脚痛不痛的感觉,好爽啊! 所以。 陆星墮落计划的第一步,熊冬阳把地址选在了这个剧场。 只是没有想到。 熊冬阳嘲讽的笑了一声。 只是没有想到。 陆星那个圣父,居然会觉得那些每天大把赚钱的人妖可怜? 可怜? 陆星自己去伺候客户的时候,有人可怜过他吗? 为什么? 为什么不想要去欺负她们? 为什么不想要去在她们身上发泄? 为什么? 为什么啊?! 熊冬阳开始庆幸这只是电话而不是视频,否则他的表情会完全失控。 “你的计划很好。”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坐在了什么沙发上,上好的皮革摩擦长裤发出吱吱声。 “但是......” 熊冬阳的心臟猛地跳漏了一拍。 “这么完美的计划,为什么陆星会跑了?” 妈的妈的妈的! 熊冬阳头皮发麻。 他说了这么多,那就是为了让这个老板觉得,他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结果呢? 这老板居然这么不好说话! 熊冬阳呲牙咧嘴的心里默念,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是这样的老板。” “我本来打算昨天晚上跟他在海边喝喝酒谈谈心,让他觉得我跟他是同类有同感,然后让他彻底对我放下戒备。” “但没想到他不仅戒备心强,而且还会演戏,不仅会演戏,而且酒量也好。” 熊冬阳说著说著自己都给自己说没脸了。 他妈的。 陆星这小崽子怎么比他的专业能力强这么多! 电话那头的男人嗤笑一声,直接点出了答案。 “所以,你昨天晚上喝醉了,然后陆星藉机直接跑了是吧?” “没有没有,不是的老板。” 熊冬阳立刻否认,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有完全喝醉,喝醉了40%吧。”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似乎被这个回答给整沉默了。 片刻之后。 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轻浮的语调里带著些冷漠。 他对熊冬阳说道。 “你满口谎言的人,上帝是不会听你的懺悔的。” “你不是喝醉了吗?” “我给你个任务,正好让你醒醒酒。” 熊冬阳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接著,他听到。 “现在跳进安达曼海,然后给我游回宝岛。” ...... ...... 400 命运这个傻逼 滴—— 电话掛断。 柳天霖扔掉手机,把自己丟在医院专属休息室的沙发上。 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没有穿那些裁剪合身面料舒適价格昂贵的神父袍。 主要原因只有一个。 为了防止刚刚甦醒过来的柳老爷子觉得上帝来收他了,然后把人给嚇死。 对。 柳世新柳老爷子没事,居然醒过来了。 柳天霖靠在沙发上仰头盯著天板,总觉得耳边听到了很多遗憾的嘆息声。 “可不是得嘆息吗?”柳天霖嗤笑一声。 家族里的这群人就等著柳世新死了然后分钱呢。 听说五房那个小女儿刚刚订了一套千万珠宝,就等著遗產分下来庆祝一下呢。 誒,现在好了。 人家柳世新就是不死,就是玩儿! 不行! 他得把这群孝子贤孙做的事情全都悄悄抖落在柳老爷子的面前。 “人生啊。” 柳天霖解开衬衣领口,从里面掏出来一枚银色的十字架项链。 尖锐的十字架握在手心里,疼痛感让他保持著清醒。 原本他的计划是。 叫熊冬阳把陆星留在泰兰德,然后直到柳老爷子是死是活有个结局。 等柳老爷子的事情有个结尾,分完財產之后。 叫熊冬阳把陆星誆骗到邮轮上,再把柳卿卿打晕也送到邮轮上。 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就说邮轮故障需要救援,然后把俩人关在海上漂上个一年半载的。 估计等到下邮轮的时候,他就能有外孙了。 但是。 “命运这个傻逼。” 柳天霖握紧了手心里的十字架,现在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柳老爷子醒了,而陆星却跑了。 他没想到陆星那么敏锐,也没想到熊冬阳那么废物。 都是同行,怎么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 柳天霖沉默的思考著接下来的事情。 秘书站在门口,低著头匯报导。 “小柳总,简立芸女士致电说想要进入老宅,说是想念卿卿小姐了。” 简立芸? 柳天霖面无表情的盯著天板的灯光,直到眼睛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秘书双手合在身前,耐心的等待著柳天霖的回答。 简立芸是柳卿卿的亲生母亲,也是柳天霖的前妻。 当初柳天霖年轻气盛,为了真爱拋弃一切。 最后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只是草草收场。 “让她滚。” 柳天霖平静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现在柳家还在动盪时期,谁知道柳老爷子是不是迴光返照? 本身柳老爷子就很討厌简立芸,別再来给人添堵了。 “好的小柳总,我叫人去转告简立芸女士。” 秘书微微鞠躬,离开了休息室。 哎。 其实秘书跟著小柳总这么长时间了,也知道简立芸就是小柳总的一块心病。 这俩人简直就是百分之百不合適的人。 一个浪荡不羈游戏人间,看谁都像是在看乐子。 一个表面看淡一切实际內心虚荣,话说两句就想说教人。 真不知道小柳总是怎么跟简立芸这种女人分分合合纠缠了那么多年。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的关上。 柳天霖静静的靠在沙发上,他並不会阻止柳卿卿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联繫。 他已经是个够不合格的父亲了。 没有必要连小孩需要的母爱也全都剥夺。 所以简立芸平时跟柳卿卿联络感情,他就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不见。 但现在情况特殊。 所有柳家的人不论是在国外念书还是在做生意的,全部都回到了柳家。 柳卿卿也绝不能离开。 柳天霖握著手心里的十字架,想到了简立芸的脸。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无数高楼大厦的主人,是天生站在金字塔尖的人。 在柳天霖的生命当中,只有六个字。 我想要,我得到。 可简立芸是个例外。 简立芸跟他上的同一所大学,所有人都对他的態度热切,只有简立芸对他视而不见。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招数真的是很明显的欲擒故纵。 可他那个时候太年轻。 当人开始对另一个人好奇的时候,那就彻底完蛋了。 在天空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站在大道上对简立芸说了我喜欢你。 那个时候简立芸正在给他戴毛绒保暖手套,在听到这四个字之后惊讶抬头。 喜欢的姑娘因为你的话而產生情绪波动,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所以柳天霖很骄傲。 那天太冷,简立芸的眼睛亮晶晶的,六角雪片片落在她的睫毛上。 她的嘴唇被冻得发白,脸颊却染上一抹淡粉色。 瞬间永恆。 那首歌说雪地里相爱,零下结晶的誓言不会坏。 柳天霖用了很多年来证明,这句歌词是错误的。 呼—— 长舒一口气,柳天霖叫来了人。 总是去想一段失败的经歷,还是太閒了。 他忙得很。 “通知下去,只要陆星登上柳家的船就立刻报到我这里,不论用什么方法,先把他留下。” “另外......” 柳天霖想到熊冬阳说的计划。 没想到陆星年纪挺小,心智倒是挺坚定的。 但凡陆星有一丝的嚮往,他就一定会被熊冬阳的计划腐蚀。 “好吧。” “我承认是个有点骨气的小傢伙,但那又怎么样,谁让我亲爱的女儿喜欢你呢?” “所以,乖乖当狗吧。” 柳天霖嘴角弯起,握紧了手心里的十字架,眼神里闪烁著愉悦的光芒。 “叫人去內地开始寻根,找一找陆星的亲生父母。” ...... ...... ps.v我个免费礼物,封大將军????? 401 等待。 [9月1日,今日天气小雨,南风二级,最高气温25c,最低气温18c......] 魏煒一进门,就看到这个场景。 一个手机放在桌面上,电子女声平淡的播放著天气预报,贴心的提醒居民出行记得带伞。 而手机的主人正蹲在行李箱旁边,往拉杆上系一个小狗掛件。 魏煒顿时瞭然,坐在了沙发上,笑著说道。 “你这方法挺好的啊,今天大学报到人多,可以防止行李箱被拿错。” “嗯。” 魏青鱼並没有转头,专心致志的在同这个掛件做斗爭。 “你就是太不爱说话了。”魏煒摸了摸鼻子,靠在沙发上有些感慨的说道。 系好小狗掛件,魏青鱼站起了身,长发披在身后,像丝绸一样柔顺。 她转头看著魏煒,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懂的人不用说,不懂的人不必说。” 魏煒突然警觉,“你在点我?!” “喝茶。”魏青鱼倒了一杯茶放在了魏煒的面前。 魏煒哼哼了一声,优雅的端起了茶杯。 “这还差不......嘶嘶嘶烫烫烫!” 魏青鱼看著魏煒陷入了沉思,怎么会有生活这么大条的人。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魏煒跟狗一样吐著舌头,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儿了,嘚瑟的说道。 “你肯定想问为什么我连喝个茶都能被烫到。” “没办法哈,你嫂子在家把茶和咖啡放在我面前的时候,那都是温热的。” “我没想问。”魏青鱼平静的回覆道。 “我想说,我想说行了吧?!”魏煒哽了一下,突然提高音量。 魏青鱼点头。 她把桌面上的手机放在口袋里,“嗯”了一声后说道。 “我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哦行吧。” 魏煒挣扎著从舒適的沙发里钻了出来,打了个哈欠。 每年魏文海在固定的时间点都要去寺庙里修行,今年也不例外。 本来魏青鱼打算自己去学校的。 但魏煒觉得还是得俩人兄妹关係总是好了一点,送送也没什么。 “之前不是说送你到校门口就行吗?” “我刚才听你手机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雨,我还是叫人给你送进学校里吧。” 魏煒系上西装扣子,转头看了眼今天魏青鱼的衣服说道。 “今天下雨,你这样穿得太单薄了,去再加一件。” “不用,这是瑞士的天气预报。”魏青鱼顿了一下,轻轻摇头道。 “瑞士?” 魏煒蹙起眉头,他不理解为什么魏青鱼要去看瑞士的天气预报。 思考片刻,魏煒懂了,於是自信开口道。 “你这周末要去瑞士玩儿吗?” “我有个朋友家是在那里开滑雪场的,回头我把他联繫方式给你。” 嘿嘿。 看看你哥我的朋友多吧! 魏煒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听到这话,魏青鱼一向平静无波的表情突然有些变化。 她的目光落在魏煒身上,轻轻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摇头道。 “不用了。” 陆星的微博ip地址一直都在变动。 六月在泰兰德和模里西斯,七月在俄罗斯和加拿大,八月在义大利和法国。 今天是九月一號,陆星昨晚的ip地址变为了瑞士。 瑞士很好啊。 阳光,雪山,湖泊,草地,木屋。 陆星可以站在童话故事一样的小镇里拋弃一切烦恼,当个高高兴兴的小孩儿。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 魏青鱼垂下眼眸,盯著行李箱拉杆上的小狗掛件无奈的笑了一下。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她今天见不到陆星了。 今天是大学报到的日子,如果到现在陆星还不在国內的话。 那就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了。 这样就跟陆星发的那条朋友圈一样了,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魏青鱼能做的只有等待,和更加耐心地等待。 以前她看一些国內外名著的时候总是觉得...... 为什么书里的角色会莫名其妙的,匪夷所思的,难以理解的去爱上一个人? 这样根本就不值得。 年少时期,魏青鱼每次看到这样突兀的感情,就在心里认为这个地方不合理。 而等爱情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时,魏青鱼无法再去质疑这些书里的感情了。 因为她终於懂得。 爱情从来不讲道理,標准只留给不爱的人。 很多人恋爱之后不是脑子变得蠢笨,他们只是在清醒地坠入爱河。 换做以前,魏青鱼一向觉得自己光明磊落,从来不做什么阴暗墮落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正悄悄的查看某人的每日行程路线,並且开始日常杞人忧天。 担忧那里的天气好不好,担忧那里的风景好不好。 会不会突然遇到雨季玩不尽兴,会不会突然遇到极端灾害困在小岛? 魏青鱼偶尔会想。 如果陆星真的遇到了极端灾害被困在某个地方,而她乘著直升机去救陆星。 白雪茫茫里陆星突然看到了一个只为救他而来的人。 在那一瞬间,陆星会不会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她呢?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脑海里出现一瞬,就被即刻打消。 魏青鱼摸了摸行李箱上掛著的小狗掛件。 她想,算了。 还是平安吧,还是平安一点吧。 “走吧,哥。” 魏青鱼抬头看著魏煒,扬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在漫长又孤独的少女时期,她已经学会了等待。 不论是明天回来还是后天回来。 不论是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她足够耐心等待。 只是...... 魏青鱼轻轻嘆息一声。 只是不要不回来好吗? ...... ...... 402 再说就是你爸 “你真的不要我去送你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我给你提个行李。” 一辆黑色车子停在魏宅门口,魏煒撑著车身冲里头的魏青鱼又確认了一遍。 魏青鱼端正的坐在后排,黑色长髮垂在身前,她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 “再见,哥哥。” 魏煒愣了下,也开口道,“噢,再见再见,要是遇见找茬的跟我发消息。” 车子平稳起步,渐渐消失在了魏煒的视线当中。 “嘿,这人真是......” 魏煒望著已经成个小黑点的车子,真觉得魏青鱼简直不像是个正常人。 如果他在魏青鱼这个年纪能有这种身家。 他走路都叫人抬著他走! 嘀嘀嘀—— 一通电话打进来,魏煒眯起眼看了看联繫人名字。 魏文海。 这老小子现在正在寺院里修行呢。 真是神神叨叨的,有病。 魏煒深吸一口气,立刻接通了电话,声音瞬间变得夹了起来。 “喂,爸。” “对对对,魏青鱼刚刚坐车去学校。” “爸,我知道您的习惯,我虽然不在寺院里修行,但是这几天也在斋戒。”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寺里找您......” 魏煒站在原地听著电话那头的魏文海叨叨,时不时还得给出聆听圣諭的样子。 几分钟后,那头掛断了电话。 魏煒长舒一口气,抬头远远望了一眼。 那辆魏青鱼坐著的车子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了。 想著刚才魏文海话里欣喜的语气,魏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疑惑的喃喃道。 “怎么他今天这么高兴......” 真他妈神神叨叨的。 魏煒一手握著手机,一手解开了西装扣子,转身重新进入魏宅。 斋戒个屁。 还是去洗个澡再见魏文海吧。 ...... 车內. “小姐,我把车停在外面,帮您提著行李箱去学校吧。” 司机在魏家工作很多年了。 可就算是他一个司机的小孩去上大学,那家里都好几个人跟著一块儿去呢。 怎么轮到魏青鱼了,一个人都不带。 魏青鱼的视线从车窗外落在了司机的方向盘上,她平静的说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 “况且生活用品已经提前寄到学校里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司机就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也算是车接车送小姐很多年了,小姐一直就没有经歷过寄宿生活。 这回要真的住在寢室的话,有矛盾怎么办? 况且那宿舍还没家里厕所大。 小姐就算真的是去上大学的,那也该去租个学校附近大点的公寓什么的啊。 司机心里快被这些话给憋死了。 但看著魏青鱼那么沉默幽静的样子,他又不敢再说了。 长嘆一声,好好开车。 魏青鱼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司机表情变幻莫测,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沉默以对。 如果陆星不在学校的话,那么她停留在学校里的时间也会大大减少。 住在宿舍还是住在公寓其实都没差。 魏青鱼低头点著手机,定下了一张飞往瑞士的机票。 如果打开购票记录的话。 里面分別有飞往泰兰德,模里西斯,俄罗斯,加拿大,义大利和法国的机票。 她没有表面的那么平静。 有时陆星会连续两周不发一条微博,她就无从得知陆星到底过得怎么样。 她陪著她那个爱看偶像剧的嫂子看过几次。 男女主角分隔两国,想念到极点的时候,晚上飞去国外,清晨再度返航。 魏青鱼从来不幻想。 可是在没有陆星消息的日子,她也很想像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 为爱奔过万里高空,飞往爱人所在的地方。 可每每订完机票后,她就平静了下来。 只有这些订票记录,成为她在无数个夜晚里纠结犹豫过的证明。 车子平稳的到达了学校。 司机先给魏青鱼拉开车门,紧接著小跑去后备箱拿行李箱。 今天太阳很大。 魏青鱼下了车被阳光刺得只能眯起眼睛。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 门口到处都是家长和学生,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学校的志愿者遍布四周,有的为了学分,有的为了学妹。 魏青鱼敏锐感觉几个志愿者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其次落在了她身旁竖著的车標上。 “小姐,我给您送校门口。” 司机拉著行李箱,跟在魏青鱼的身后。 嗡嗡嗡—— 不远处,一辆红色帕加尼张扬万分的碾压而来,身后还跟著几辆黑色豪车。 校门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哥们。 魏青鱼沉默的看著那辆红色帕加尼丝滑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落下。 夏老头带著个黑色墨镜,他那个光头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嗨,青鱼,我知道你跟霜霜一个学校,还以为碰不到了呢,看来我来得刚刚好!” 霜霜? 魏青鱼的目光看向了副驾驶。 那头金毛已经丟人丟到抬不起头来了。 真的。 夏夜霜是真的觉得丟人。 太丟人了。 周围人的眼神都看著这里,还有拿起手机拍照录像的。 如果她以后要是被人叫成跑车姐。 她真的想死。 说好的只是看看新买的跑车。 结果她刚坐上副驾驶,夏老头突然坐上了主驾,一脚油门车就窜出去了! 夏老头注意到夏夜霜的样子,摆摆手对魏青鱼说道。 “哎,你们小孩子不懂的。” “咱们出门在外,就是要让別人看到你的实力对吧,不然谁都想踩你一脚。” “我光明正大赚的钱,又不偷又不抢的,我公司还是地方纳税大户呢。” “这钱该怎么就怎么!” 魏青鱼看看夏老头自信的表情,再看看夏夜霜抬不起的头。 呃...... 面对夏老头甚至还特意摘下眼镜等待被夸奖的眼神,魏青鱼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叔叔说得也有道理。” “是吧!”夏老头自认为得到了认同,高兴极了。 夏夜霜难以置信的抬头,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能从魏青鱼嘴里说出来的。 几分钟后。 夏夜霜站到了魏青鱼的旁边,她看著魏青鱼被阳光刺到眯起来的眼睛,突然问道。 “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魏青鱼认真回答,她一直觉得夏夜霜很好看。 听到这两个字,夏夜霜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她哼了一声,从包里掏出来个长条形状的东西丟给了魏青鱼。 “这还差不多,送你了。” 嗯? 魏青鱼打开那个长条形状的东西,里面放著一副墨镜。 “谢谢。” 戴上了墨镜,魏青鱼的眼睛舒服多了。 她看向正在指挥別人抬行李的夏老头,轻轻地对夏夜霜说道。 “其实你爸爸挺好的。” “再说就是你爸。” “哦。” ...... ...... 403 致敬超级炸弹人 “誒,干嘛不让我开车进去!” 夏武在指挥手下收拾好行李,並且还好心的顺带提上了魏青鱼的行李箱之后。 得到了来自夏夜霜不准把车队开进学校里的警告。 夏武叉著腰,光头在太阳底下折射著阳光,他不理解的看著夏夜霜。 “我都跟你们学校领导讲了啊,可以开进去的。” “我不要这样,太土了。”夏夜霜更不理解夏武的脑迴路。 大家都是来上学的,你搞什么特殊? 像夏武那种人就是极端的社牛,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心思细腻。 別人的视线就是他的兴奋剂,他恨不得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夏夜霜拒绝当被观赏的猴子,於是夺过行李箱,噠噠噠的就往学校里走。 “誒誒誒,你別走啊!” 夏武看看手足无措的属下们,看看炫酷的车队,再看看开始暴走的夏夜霜,到最后,他长嘆一声道。 “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你说什么?!”夏夜霜突然回头。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我说叫你等等我。”夏老头打了个激灵,迅速提著夏夜霜的包挎在胳膊上,紧赶慢赶跟上去。 走了两步,他还转头对魏青鱼说道,“快跟上啊青鱼。” “知道了夏叔叔。”魏青鱼站在原地,观察看著这对父女的相处日常。 夏武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追,夏夜霜在前面怒髮衝冠地走。 俩人看似一前一后,其实中间的距离一直在缩减。 魏青鱼记得以前夏夜霜参加过全马。 如果夏夜霜真的想走,夏武根本追不上她的。 所以夏夜霜其实也在等夏武。 然而。 夏老头明明都快追上夏夜霜,还非得语重心长的多嘴说了一句。 “哎呀,你对我脾气爆就算了,以后对男朋友可不能这么脾气爆哈,否则人还要被你给嚇走了嘞!” 夏夜霜突然地停下了脚步。 魏青鱼好心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 夏夜霜和魏青鱼气氛沉默地在前面並排走著,夏武和他的手下们垂头丧气的在后面跟著。 期间有想要上前採访的校园组织,在看到这群人诡异的气氛之后,望而却步。 魏青鱼沉默片刻,试图锻链一下自己的聊天能力,於是开口道。 “你爸爸......” “表的。” “哦。”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两个人在广场领到了学生卡之类的东西之后,看到不远处几个穿著西装的领导中间簇拥著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夜霜和魏青鱼同时停在了原地,透过墨镜看到了中间那个人的脸。 在一眾长得像回族禁忌的校领导里。 温灵秀站在最中间穿著简单的黑色西服,白皙嫻静,像一汪清澈溪水,美得毫不费力。 身边的人一直在巴拉巴拉的说著什么,她却心不在焉的扫视著周围的学生。 夏老头原本丧头巴脑的跟孙子似的,但是在看到温灵秀之后,顿时高兴的打了个招呼。 “嗨嗨,温总。” “夏总?”温灵秀在看到夏夜霜和魏青鱼站在一起时,嘴角有些僵硬。 “我送我女儿上学,哦对这是我女儿夏夜霜,温总叫她霜霜就行。”夏武指了指身边的夏夜霜,咧著嘴热情介绍道,“她跟温总你的侄子还是一个学校的。” “温总你是来送你侄子上学的吗?那个小帅哥也考到这个学校了吗?” 侄子...... 一句话,让在场三个女人陷入沉默。 夏武疑惑的看看天。 奇怪,才九月而已,他怎么觉得天气突然冷了点儿。 “不是来送我侄子上学的。”温灵秀嘴角带笑,咬著牙保持著优雅,“现在的学生考上大学不容易,温氏打算在海大设立个奖学金,希望减少学生因为没有钱就不读书的情况。” “奖学金?”夏武顿时觉得面前温灵秀的形象高大了不少,“那温总你的侄子是去国外读书了吗?” 魏青鱼低头看地,夏夜霜嘴角绷直。 难绷。 真的难绷。 夏老头绝对是当代扫雷达人,简直一说一个雷! 可他浑然不觉,还有些遗憾的说道,“我还想著要是温总你的侄子要是能跟霜霜和青鱼在一个学校里,大家都是同辈的同龄人,联繫联繫感情多好啊。” 夏武眨眨眼睛,语气有些调侃道。 “说不定就能促成一对姻缘了呢。” 握草! 听到这话,夏夜霜瞪大了眼睛猛地抬头看向了夏老头。 眼神突然就变清澈了。 魏青鱼抿起嘴角,眼神不自觉的飘到了温灵秀的脸上。 嗯......脸色很难看。 温灵秀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身后站著的赵秘书听到这话都快哭出来了。 娘嘞! 她要报警,这他妈是什么天赋,为什么每一句话都在雷区蹦迪啊?! 夏武也不是个瞎子,在看到温灵秀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之后,心里寻思著难道是他哪一句话说错了? 想了又想,灵光一闪,他悟了! 一定是温灵秀觉得他这种有点包办婚姻的想法太封建了! 找到了问题源头,夏武自信开口道。 “不过我挺开明的,我知道现在这年轻人都是自由恋爱了,指不定出去旅个游就能碰见真爱了。” “这谁也说不准嘛,所以先当个朋友也不错啊。” 温灵秀的脸色更难看了。 ...... ...... 404 不分敌我一穿五 如果上天再给温灵秀一个机会。 她一定会装瞎子装聋子无视夏老头这个人,然后飞速离开。 怎么会有人这么会踩炸弹的? 夏夜霜到最后还是没绷住,功亏一簣地笑了出来,並且及时补充说道。 “我牙齿有点热,出来透透气。” 阳光下,她像个金髮天使。 魏青鱼依旧盯著地面,在脑海里想像著现在的这个场景真的有点太荒唐了。 夏武见夏夜霜这么开心的笑了,以为自己说的话终於说对了,於是也笑著说。 “回头要是那小帅哥回国的话,可以跟霜霜青鱼他们聚聚,不一定非要发展什么,当个好朋友也好啊。” 夏夜霜嘻嘻。 “现在年轻人挺有想法的,强求肯定是强求不来的,要是真不喜欢,就算是对方哭得眼泪鼻涕一脸,那也是不喜欢。” 夏夜霜不嘻嘻。 她突然想到了自从她跟陆星合约结束之后,已经不知道在陆星面前丟脸了几次,痛哭了几次了。 夏老头什么意思?! 魏青鱼几乎是眼看著夏夜霜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几秒都不到。 温灵秀瞟了一眼夏夜霜难看的脸色。 她还以为夏武这人是收到了什么风声,然后在故意说这些话挤兑她呢。 现在看来......原来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真狠啊,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破防。 温灵秀心里诡异的平衡了一点,於是开口说道,“夏总说得对,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个人的想法。” “是吧。”夏武看温灵秀的脸色好了很多,在心里快乐的给自己点了个赞,然后继续说道,“我这些年看了好多当时恋爱结婚的太匆忙,结果之后婚姻生活特別不幸的例子。” 为了佐证自己的理论,他还特地举了个例子,滔滔不绝的说道。 “前一阵我本家一个姐姐,有个帅哥追她她总是想著再等等再等等,结果给人家帅哥拖的直接不追了。” “现在我那个姐姐特別的后悔,再去找那个帅哥人家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感情上的事儿真是说不准的,所以挑选婚姻大事的对象肯定得谨慎一点。” 阳光透过绿叶映在地上点点光斑,魏青鱼盯著地面某块圆形光斑,彻底沉默。 温灵秀的目光又落在魏青鱼的身上。 好吧。 她真的要佩服夏武这种说话的能力了,这简直是跟百分百空手接白刃一样的技能——百分百破防。 如果不是看到夏武连自己女儿都砍,温灵秀就真的觉得这话全是別有用心了。 不过这夏武还挺有意思。 举例子怎么不拿自己的八离世家举例子呢,这没有技巧,全都是经验啊! “夏总说得很对,对於感情是要谨慎一些的,至少要认清自己对別人到底是什么感情,不要害人害己。”温灵秀笑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是恋爱的时候可能会识人不清。” 夏武平时没事就爱跟人侃大山,好不容易有人搭茬,他指定得继续说下去啊。 就是没想到,温总看著正正经经的,但到底还是个女人,骨子里就是八卦,居然对这种感情上的破事儿这么感兴趣。 不过对於感情这事儿,他可太有心得了,於是笑著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谈感情还是得找一个本身人品就很好的,而不是找一个只对你很好的人。” “那种太暴躁的人不行,很容易会控制不住情绪就去家暴。” 夏夜霜握紧拳头。 “那种太木訥的人也不行,太无聊了,跟闷葫芦似的,你骂她她都不还嘴,还没有跟siri过日子有意思。” 魏青鱼抿起嘴唇。 “那种太温柔的人也不行,跟个中央空调,要是对谁都好,就说明对谁都不好。” 温灵秀笑容僵硬。 “那种太神经质的人也不行,万一生气了,那就真的拉著你去天堂永居了,太嚇人了。” “对,太狡猾的人也不行,这种人根本不会对別人付出真心,出了事儿別指望她,她肯定要第一个跑路......” 这边夏武正在发表伟大的《避雷恋爱中的那些性格》,旁边的一栋楼里有两双眼睛沉默的注视著他。 高楼之上,落地窗前。 夏老头说话正在通过监控设备实时转播,池越衫原本还在笑呢,但是听到最后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池越衫捏著一柄扇子走到落地窗前,她垂眸盯著那棵树下的几个人影,咬著牙露出一个淡笑道。 “我看这光头真是老糊涂了。” “是么?这不是说得挺正確的吗。”一道冷淡的声音在落地窗前响起。 池越衫侧脸看过去。 炙热阳光刺破玻璃落在轮椅上的那人身上,黑色捲髮的末端染上金黄霞光。 一道光线照在那人精致冷艷的脸上,苍白又透明。 池越衫笑了一声,语气不明地说道,“宋教授真是脾气越来越好了。” 宋君竹垂眸,一缕阳光落在那只清瘦的手背上,她盯著手背上数不清的针眼,寂寂道。 “人总会变的。” 池越衫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看到一向傲慢冷艷的宋君竹变成现在这种沉寂阴深的样子之后,她又止住了话。 其实今天宋君竹不该来的。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乖乖的呆在医院里,等待著专家组的治疗方案。 可万一今天陆星出现了呢? 抱著这个想法,宋君竹还是来了。 池越衫蹙起眉头,语气几乎带著嘲讽的说道。 “今天陆星不会来了。” “他真瀟洒,说走就走,一点音讯都不留下。” “有意思吧宋教授,你在想以命相搏的时候,他却在计划逃脱。” 几个月的时间,宋君竹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听到这话,她靠在造价昂贵的轮椅上,闭上双眼,轻轻说道。 “是我嚇到他了。” 池越衫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我太偏激了。”宋君竹以前从来不会向人低头,现在这些话却能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池越衫的尖锐全部消失,沉默不语,寂静无声。 整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宋君竹低低地声音。 “你確实跟陆星很像。” “明明有心,却看著什么都不在意。” “做事总要找个藉口去做,却不说只是自己想去做。” 池越衫皱起眉头,转身就想要走掉。 “昨天你早就退休的外祖母从德国回来了,进入了治疗我双腿的专家组里。” “她说是你请了她好几次,她才回来的。” “不论我的腿能不能治好,以后我能帮得上你的,你来找我。” 池越衫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毫不犹豫的拉开门,迈了出去。 一句轻飘飘地话被关在门后。 “池越衫,为什么不对自己的心诚实一点呢?” ...... ...... 405 失去最爱的一个,才能记忆深刻 咔嚓。 会议室大门紧紧闭合。 宋君竹坐在轮椅上,面色寂静。 烈阳与热风降临大地,校园一片生机勃勃,人头攒动,喧闹非凡。 监控那头的夏武还在滔滔不绝的发表著自己的言论,而其他人则是全部陷入了死寂,在心里直接破防。 沉默半晌。 直到走廊上再也没有脚步声,宋君竹確定池越衫已经离开了。 一束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侧脸,明暗分界之间,她轻笑一声,眼神幽深,低声喃喃道。 “是我太著急了。” 她彻彻底底地走错了道路,以为凭藉著这种富贵险中求的方法就能剑走偏锋地留下陆星。 可是她没有办法了。 威逼不行,利诱不行,虚情假意不行,捧上真心不行,真假掺半不行,神兵天降不行。 怎么都不行,是她就不行。 那就只剩下最后的这种偏激方法了。 但是当谎言说出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明明所有的计划都万无一失。 唯一的漏洞是她错误的估计了陆星对她的感情,也错误的估计了陆星的疯狂。 她以为,像陆星这样小心谨慎的人。 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这样並不占据太大份量的人去跟自己的心理阴影拼命呢? 陆星最可能会做的,就是静静的在医院陪著她,然后经过剧烈的心理斗爭之后,在道德良心和职业素养之间做出选择,留下来陪著她慢慢康復。 可她没想到,陆星竟然会想要为她去跟彭明溪爆了。 命运弄人。 她想陆星在意她的时候,陆星偏偏不在意她。 可她想要陆星不在意她的时候,陆星竟然愿意为她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生命。 命运弄人。 除了这四个字,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在车里彻底休克昏过去之前,她听到了陆星拋开一切游刃有余的偽装,最真实的颤抖和恐惧。 於是她是幸福地失去意识的。 最后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想的所有杂乱的画面都彻底消失,只剩下了一个画面占据了她的脑海—— 在康復中心,在清晨並不炎热的阳光下,陆星穿著白色短袖和浅色牛仔裤,扶著她慢慢的进行康復训练,微风刚好。 一切都很好。 可事实是,当她从昏迷当中醒来时,迎接她的不是陆星担忧的眼神和握紧的双手,而是陆星真的离开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呢?” 宋君竹轻轻靠在轮椅椅背上,一本装订古朴严肃的书摊开放在腿上。 她清瘦的食指一下下点在硬质封壳上,腿上盖著的毯子尾端长穗轻轻晃动,互相撞击。 阳光落在腿上摊开的那本硬壳书上,照亮了一行字。 宋君竹寂寂垂眸,摩挲著那一行字。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 “只能这样了。” 宋君竹眯起眼往后靠,黑色捲髮落在身前,低声道。 “我等你回来。” ...... 噠噠噠—— 长廊寂静,池越衫踩著高跟鞋沉默地穿过,裙摆起起落落垂在纤细脚踝。 [为什么不对自己的心诚实一点呢?] 宋君竹这句话不断的迴荡在她的脑海里,以至於她连惯常示人的淡淡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疯了。”池越衫冷笑一声。 大病一场还给宋君竹这个神经病整的大彻大悟,一个神经病居然都能来教她做人了? 池越衫加快脚步,试图摆脱这句话。 明明已经无所谓地觉得宋君竹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係,真的瘸了正好少个对手。 可是在想到好几次像宋君竹那种总是高高在上的女人真的不能走路之后。 她还是咬著后槽牙去家族群里摇人去了。 当初陆星说的很清楚。 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而是好又好不了,坏又坏不透的人。 即使池越衫很不想承认这件事,可是她不得不说,陆星是对的。 也许是有意为之,从彭明溪之后,他所有的客户大多都是这种类型的人。 不至於太好,好到让他不捨得离开。 不至於太坏,坏到想要疯狂报復他。 直到现在池越衫突然明白了,原来陆星选择客户真的是有规律的,確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池越衫说不清是讚扬还是嘲讽地笑了一声。 从出生到现在前二十四岁的人生里,她即使路上会遇到挫折,但放远目光,她走得依旧是康庄大道,光明未来。 就算是以前脾气倔的时候受到了欺负,可等回过神来之后,她会用最无声的手段去进行最折磨人的报復,她不会受窝囊气的。 只有陆星。 从遇到陆星开始,她的人生就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以前她从来觉得她是自己心臟的主人。 可等看到陆星瀟洒的跟所有人说拜拜的时候,她猛地跳漏一拍的心臟冲她不断叫囂。 不是的,陆星才是,陆星才是她心臟的主人。 这个事实对於她这种人来说,实在是一个恐怖片。 因为她发现自己彻底失智了。 ...... ...... 406 集邮大师 “疯了。” 池越衫加快脚步,脸色沉沉。 从拒绝家族惯例叛逆的去弃医从艺,再到咬牙坚持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全都是因为她想。 她是支配这个行为的主体。 她可以去喜欢陆星,可以去爱陆星,但这所有的前提是,她想。 只要她想,她就能继续这种感情。 只要她不想,她就能终止这种感情。 所有的开始和结束,她都能控制,这才是她一直以来习惯的思维。 就算是之前跟陆星的合约结束,她也依旧找到了恰当的节点,成功的跟陆星的爷爷奶奶搭上了关係,硬生生的延续了这段感情。 就算是之前跟陆星之间的关係陷入了停滯当中,可是她依旧能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听到了不少有关陆星以前的事情。 只要她想,她就能做成。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戛然而止,池越衫站在长廊的窗户前,面无表情的俯瞰著地面上像蚂蚁搬家一样的学生家长。 如果当初陆星在合约结束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去挽留她。 那么她不会有任何的停留,只会干净利落的离开。 可陆星没有。 他离开得太毫不犹豫,这对於池越衫来说,实在是一种太新奇的体验。 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她都不確定她喜欢的到底是陆星一直拒绝她的新奇体验,还是喜欢的陆星这个人。 可即使没有想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区別,她依旧付出了诸多的行动去挽留,因为她没有腻。 只要她想,她跟陆星之间的联繫就能以各种方式微弱的留下来。 只要她不想,她就能挥挥衣袖毫不留情的离开。 这段关係继续和终止的决定权,最后都在她的手中。 她跟陆星確实很像,用演出来的眼泪和真心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那些隱藏在不卑不亢里面的傲慢和骄傲,简直如出一辙。 池越衫握紧了长廊扶手,微风吹过她耳边碎发,漂亮得像是能入画。 她已经准备打听陆星在哪里上学,然后去陆星所在的大学里去开特色课程了。 她本来以为这种关係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分清到底是喜欢这种感觉还是喜欢陆星,直到她有点腻歪这种游戏了。 可陆星再一次乾脆利落的走掉了。 池越衫垂下眼神,面无表情。 之前她可以通过各种方法去获得陆星的踪跡,继而制定出来合適的接近方法。 这次不一样,陆星消失了。 如果陆星在国內,那么她能通过各种人脉去找到陆星,可他消失在了世界里。 七大洲四大洋,二百多个国家和地区,全球八十亿人,她的人脉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根本做不到在大千世界茫茫人海里寻找到陆星的踪跡。 如果陆星的行踪真的那么好找,宋君竹就不会在会议室里脸色阴沉,温灵秀就不会在树底下被破防。 池越衫几乎是气得笑了出来。 除了宋君竹之外,陆星所有的前客户都是抱著铁杵磨成针慢慢来的想法的。 可现在陆星他妈的跑了! 谁跟你慢慢来? 池越衫怀疑陆星从来不提自己有出国的计划,就是在麻痹这些客户防止她们在他出国前搞么蛾子。 行,真行。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完蛋了。 恐怖的是,当看到陆星那么轻而易举的说了拜拜,並且几个月都联繫不上不知所踪的时候,她竟然会害怕。 更恐怖的是,她已经不能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思绪,就连在工作里她都开始不断的走神了,並且无法制止。 不论她想或者不想,她的大脑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飘在陆星的身上。 她控制不了自己了。 於是她开始不断的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对別人,对自己,对陆星,她不断的说著这些话来警醒自己,理智一点,理智一点,理智一点。 不管用,一点都不管用。 她已经在理智地坠入爱河了。 她完蛋了。 ...... 夜幕降临,学校监控室內. 咔嚓。 大门被拉开。 屋里每一片监控都在实时被人监测。 听到屋门响动,有人抬头看了过去。 门口两个穿著黑色西服的保鏢拉开大门,中间站著一个穿著粉色衬衫白色西裤的骚包男人。 “小柳总。” “嗯。” 柳天霖的头髮后面扎了个小辫,西服裤子里放了一支玫瑰,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他感嘆的说道。 “哎,我跟我亲爱的女儿传授的,那可都是至理名言啊,我来学校跟十个女生说了话,她们都愿意做我的女友,追人哪有那么难呢。” “不过真是太可惜了,我在一个地区从来只交一个女朋友,我在海城有过女朋友了,她们要心碎了。” 屋里的其他人都保持沉默,秘书站在柳天霖的身后,悄无声息的嘆了一口气。 秘书是知道柳天霖这个集邮大师的性格的,柳天霖找对象顏值和身材都不在最前面。 排在最前面的是......產地。 柳天霖立志要全球每一个地区都要有他的女朋友或者前女友,不论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都得有。 只是这个集邮计划暂时搁置了,因为他没有在塞席尔找到合適的女朋友。 柳天霖探头探脑的走到大屏大屏的监控前,好奇的问道。 “那小子今天来学校了吗?” “报告小柳总,他没有来。” 嘖。 柳天霖不高兴的哼了两声,遗憾地说,“这我怎么跟我亲爱的女儿交差呢?真是让人头疼。”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柳卿卿,说他来替她来看看,结果人陆星就真的没来学校。 真討厌。 柳天霖嘴角带著笑容,轻轻抚摸著玫瑰的瓣,十分爱惜。 停顿片刻,他用力的一只手捏碎了整朵艷丽的玫瑰,带著笑意说道。 “別让我抓到你。” 从六月十一號到今天九月一號,他彻底失去了陆星的消息。 这小子他妈的太贼了。 他的人好不容易在俄罗斯找到了陆星的踪跡,结果还没过去扣人呢,陆星就直接飞走了。 柳天霖本来对陆星没有什么感觉,对陆星的標籤也只是亲爱的女儿喜欢的人而已,但是现在他真的被耍生气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口出现了一个戴著口罩和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柳天霖挑眉,直接扔掉手里的玫瑰根茎,走了出去。 秘书冲后面挥挥手,几个人迅速的弯腰开始收拾地面。 柳天霖离开了监控室,问那个口罩男人。 “怎么?你有新进展?” “是的小柳总,我的团队找到了陆星母亲的一些信息,陆星是她路过那个村子扔掉的,可是过去的时间太久了,我们需要再精確一点范围才能找到她......”口罩男人详细的解释道。 “孤儿啊?”柳天霖嗤笑一声,“真可怜。” 口罩男人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指示。 “那你可要尽心一点。”柳天霖微笑地看著那个口罩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快没耐心了。” ...... ...... 407 少年游 夜幕降临,沙滩依旧热闹非凡。 “好好好小朋友,你想要什么?” 陆星坐在一张沙滩椅上,笑嘻嘻的问著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外国小孩儿。 哦不对,他现在才是老外。 陆星坐在椅子上,头上戴了个黄色长条气球围一圈做成的头环。 他手里一边拿著打气筒,一边拿著还没吹起来的长条气球。 在这群小孩里简直是王! 赵恨美先生和赵珍珠女士坐在一边的沙滩椅上,头上也戴著跟陆星头顶一样的头环,俩老头老太太硬是年轻十岁。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陆星的面前,用简单的英文说道。 “我想要一个蝴蝶气球。” “蝴蝶气球?”陆星重复了一遍,確认之后直接拿著打气筒给气球打气。 几秒之后,他把一个平平无奇的长条气球递给那个小姑娘。 “给,蝴蝶气球。” 小姑娘:??? “我要的是蝴蝶气球。” “对啊。”陆星確认的看了看手里的长条气球,“它现在是个虫子,等它长大了就能变成蝴蝶了。” “下一位!” 小姑娘:!!! 一个嘻哈小子听到这话立刻挤了过来,他眉飞色舞的说道。 “我要一个怪兽气球!” “怪兽气球?”陆星重复了一遍,確认之后直接拿著打气筒给气球打气。 几秒之后,他把一个平平无奇的长条气球递给那个嘻哈小子。 “给,怪兽气球。” 嘻哈小子:??? “我要的是怪兽气球,这跟那个女生的蝴蝶有什么区別?” “当然有啊。”陆星摊摊手,振振有词道,“她是即將变成蝴蝶的虫子,你不是要怪兽吗,这个是怪兽的一条腿,完全不一样好吗?” 嘻哈小子:!!! 俩小孩哇哇大哭地走了。 “拿来吧你!”陆星把纸钞妥善的放进兜里,打了个响指。 “下一位!” 陆星都准备没人回应然后直接收摊回去了,结果一抬头。 居然还有几个外国小孩眨巴眨巴著眼睛,在他前面排队呢。 “噗哈哈哈!” 你说说这小孩儿也挺有意思的。 简直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来这儿蹭吃蹭喝呢? 赵奶奶简直没眼看,她以前是真的没发现陆星这么爱欺负小孩,跟个混世魔王似的。 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成年人一巴掌,小孩儿更是两巴掌。 “客人您好。” 侍者彬彬有礼的站到陆星的旁边,餐盘里放著切好的月饼,笑容满面的说道。 “今天是中国传统的节日中秋节,酒店客人有部分来自於中国,因此我们將赠送免费的月饼,请您品尝。” 侍者看陆星没有反应,又迅速的补充了一句,“为了庆祝中秋节,所以酒店的每一位客户都有,不论来自哪个国家。” 中秋节? 陆星眯起眼睛,转头看向了天空。 夜幕浓黑,皓月当空。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陆星嘚瑟的说了这两句诗句之后,“看来我毕业之后脑子没有格式化。” 他这些天在外边儿根本就不怎么看日历了,周一周二和周六周日对他都没有什么区別,也没注意到中秋节到了。 更何况爷爷奶奶都在他身边,每天都是团圆的中秋节。 不过该说不说,酒店送的月饼是蛋黄流心馅儿的,还挺好吃。 陆星躺在沙滩椅上,一手吃著月饼,一手刷著洋抖。 看了一会儿洋抖觉得没意思,又转回到了国內抖音上。 刚看了俩视频,就刷到了池越衫。 视频里池越衫不知道在参加什么晚会,妆容婉约清丽,漂亮的像一幅古画。 “挺好挺好。”陆星对於池越衫的客观美丽表示讚扬。 然后长按视频,点击不感兴趣。 该死的大数据不要给他推送了,知道池越衫现在很火,但是他不想看见。 陆星一转头。 看见老头和老太太吃月饼吃的还挺开心的,他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赵爷爷一只手吃著月饼,赵奶奶在旁边抽了张纸垫在他的月饼下面防止掉渣,见陆星看过来,赵奶奶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样吃比较好,不然掉地下的话,清洁工不太好清理。” “知道了。” 陆星笑了一声,有模有样的照做。 吃过月饼之后,老头老太太有点困了,就提前回去休息。 临走之前。 陆星发现爷爷在他旁边停顿好几下,好像想说什么话又说不出口。 最后在他的逼问之下,赵爷爷和赵奶奶跟个小学生一样排排坐在沙滩椅上。 赵恨美先生不好意思地说。 “我现在可年轻了,我也会刷视频了,我看到视频號上说,有的子女高高兴兴的给父母买东西,带他们出去玩儿。” “但是那些家长总是抱怨的钱太多,到最后叫小孩子既了钱,玩的也不高兴,心里更不舒服。” “我和你奶奶想著,既然乖孙有出息了,想好好的让我们出去玩一趟,那我们就尽兴的玩,绝对不能像视频號那样,钱都了也都不高兴。” “可是我跟你奶奶刚出来一个月就有点后悔了,虽然你没有让我们看到帐单,但是这一路上的销绝对不会太少。” “你的钱不是大风颳来的,都是你辛辛苦苦写书赚来的,我和你奶奶知道你想孝敬我们两个,可你也要想想你自己......” 面前的老头老太太像俩小学生一样,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陆星听著听著突然笑了,最后等爷爷说完,他拉住了爷爷奶奶的手说道。 “穷游富游不如少年游,如果现在我不带你们出来,我以后一定会后悔。” “再说了,咱们辛苦了这么多年,享受几天怎么了,接著奏乐接著舞。” “你们放心,我能这么,就说明我有把握后面再赚回来。” “等快过年了,我就送你们回去。” ...... ...... 408 別把人给毒死了 把爷爷奶奶送进酒店之后,陆星又重新回到了海滩。 结果他刚躺在沙滩椅上,就听见左右两边的耳朵里突然传来了两声不同的地方方言。 “好小子,牛逼!” “真中!” 陆星:??? 一股浓浓的东北口音和河南口音席捲了他的耳朵。 左边河南大哥说道。 “孩儿,我刚才听见你跟恁爷奶说的话了,你这么小的孩儿还怪懂事嘞。” 右边东北大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吃!” 啊? 陆星满头问號,吃什么啊?! 下一秒。 一盒八个瑞士卷递到了他的面前。 东北大哥端著瑞士卷热泪盈眶地说。 “吃!” “本来打算回去给我媳妇儿吃的,但是今天看到你这样的,必须得给你吃。” 呃...... “婉拒了哈。” 陆星扯了扯嘴角,伸出一根手指把面前的一盒瑞士卷推了回去。 他还不想这东北大哥回酒店之后被媳妇儿给掛网上。 靠。 他还以为周围全都是外国人,所以刚才想著好不容易煽情一下。 这下好了。 忘了中国人的地球街溜子属性了。 合著全被听见了啊?! “別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哈,咱们孝顺就是值得被好好夸夸。” 啪嗒。 一盒瑞士卷愣是被东北大哥丟到了他的怀里,陆星已经想换个星球居住了。 “fuck asshole!” “**fuck**......” 在陆星打算跟这俩大哥好好聊聊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俩外国人,一男一女的,看著应该是夫妻。 这对外国夫妻开始上演十分经典的美剧式吵架,还站在了陆星和那俩大哥的沙滩椅前面。 陆星左边转头看看那个河南大哥,右边转头看看那个东北大哥。 沉默片刻。 三个人默契的从怀里掏出来墨镜架在了鼻樑上,然后同时平躺在沙滩椅上。 嗯。 素质吃瓜,人人有责。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刚听了两句,陆星就开始急了。 最好学习一种语言的方法就是把人给丟进这个语言的环境里。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基本上可以用英文跟外国人无障碍沟通了。 可是! 平时交流才不是一种语言的精髓,骂人的才是那才是一种语言的精髓! 但很可惜,他还没学会。 所以陆星听得断断续续的。 在这对外国夫妻互相控诉和互相对骂的词汇里,他已经听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於是陆星急了,赶紧打开了翻译器。 “啊啊啊,abandon!abandon!abandon!死嘴快背啊!” “老刘,他俩到底说的什么玩意儿?” 那东北大哥也听得一知半解的,抬著脑袋有点焦急的看向了那个河南大哥。 哦。 在听不懂八卦的急切里,陆星还有功夫了解到,原来河南大哥姓刘,这东北大哥姓汪。 不远处那俩外国夫妻爭吵的更加猛烈了,老刘赶紧拉著沙滩椅往陆星这边挪了挪,跟上课时候在后排那群说悄悄话的学生似的偷偷摸摸。 那对外国夫妻说一句,老刘实时翻译一句。 “@#¥!#@%¥!” “这男的说,生孩儿都是咱一块商量好的,你现在不养小孩是啥意思?” “@#!¥%#¥8&(” “这女的说,你放屁吧你,谁说我不养小孩了?” 那俩外国夫妻的爭吵暂时停止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了躺在沙滩椅上戴著墨镜的三剑客。 “咳咳咳。”陆星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镜,默默的吃了一口瑞士卷。 东北大哥和河南大哥齐刷刷的看向了头顶的遮阳伞。 哎,今天天气真好。 那对外国夫妻怀疑这三人在吃瓜,但是没有证据。 於是继续爭吵。 “*(&)(&*@!#......” “这男的说,你要是真的养小孩,你为啥不让小孩喝你的母乳?” “¥@#!*&()*(&)嘰里咕嚕......” “这女的说,我肯定有我的理由,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隱私?” “*&(#@$@#$噼里啪啦......” “这男的说,你给我一个理由,你给我一个理由我才能说服自己你不爱我们的小孩这件事。” 那个外国男的痛苦的揪著自己的头髮,拼死拼活的就要一个理由。 “&()**)(&*米西米西......” 那个外国女的也很痛苦的跪在地上,边哭边说出了那句超长英语。 “这女的说......” 老刘停顿了一下,甚至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最后在催促之下,老刘有点绷不住的开口翻译道。 “这女的说......” “她的胸是隆的,里面都是硅胶,要是让小孩喝她的母乳,她怕给小孩毒死。” 陆星:??? 东北大哥:??? 不是哥们! 那个女人的这句话说完,这一片的气氛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幸好戴著墨镜,当陆星的眼神无意识落在硅胶上的时候,他无比庆幸这件事。 这对婚姻即將破裂的夫妻,顿时从剑拔弩张变为喜极而泣。 那个外国男人发表了诸如是硅胶我也喜欢,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胸之类的言论之后。 俩人成功的达到了大团圆包饺子的结局,抹著眼泪幸福的手牵手走了。 呃......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整得那仨带著墨镜的人躺在沙滩椅上面面相覷。 “好抓马。” “两个棒槌。” “浪费我时间。” 仨人齐刷刷的摘下了墨镜,眼神里都有些失望。 那个东北大哥觉得他看了部垃圾到可以入围金扫帚奖的电影,他愤怒的咬了一口瑞士卷。 “什么人啊,怎么没干起来呢!浪费我时间。” 那个河南大哥挠挠头,斯斯文文的笑了起来,然后说道。 “你这人还怪坏嘞,咋会整天想著让人家懟架嘞。” 呃。 陆星真的觉得方言太有性缩力了。 东北大哥翻了个白眼,然后冲陆星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我叫汪金斗,东北人。” 顿了一下,他指了指旁边的河南大哥说道。 “他叫刘乙生,河南人。” 这两个人是有钱的。 陆星迅速的观察了他们之后,最后得到了这个结论。 ...... ...... 409 都是真的 半个小时后. 沙滩上有特色表演,在所有人欢呼拍照载歌载舞的时候,有仨人什么也不干,就围在一块儿照著灯打德州。 “不中不中,这把运气不好,再来一把再来一把。”刘乙生又输了,端起手边儿的酒杯一饮而尽,拉著陆星和汪金斗非得再来一局。 汪金斗嗤笑一声,嘲笑的拍了拍刘乙生的后背,笑嘻嘻地说。 “哎呀,你今天可是运气不好,再来一百次也这样,我寻思著回头你真喝过去了还得我跟小陆给你扛回酒店,这你得付运输费啊。” “去球吧,你壮得跟狗熊样,抗仨个我都绰绰有余吧?”刘乙生不满反击道。 陆星笑了一声。 他没想到刘乙生这个河南大哥看著是斯斯文文的,但是却偏爱这种略带赌博性质的活动。 而像汪金斗这种东北大哥,喜欢的却是浮潜海钓这种可以不与人交流的活动。 这又给陆星学到了一课。 不要刻板印象,哪个地区都有好人,哪个地区都有坏人,辩证看待问题,不要一桿子打死。 眼瞅著面前俩大哥你一句我一句就快说冒火了,陆星扬起嘴角,端起酒杯。 “哥啊,我看咱们中国人不打洋牌,还是玩儿斗地主吧。” 斗地主比较好放水。 “誒,这个好这个好。”刘乙生瞬间来了兴趣,其实他早就不想玩儿了,今天输得太多了。 但没办法。 刚开始打牌的时候就跟陆星夸下海口说让陆星看看什么叫赌神,现在打到现在別说赌神了,直接成赌狗了。 看著刘乙生忙不迭的收牌,汪金斗真乐了,没想到这小陆还挺会说话的。 二十分钟后. “呃......” 看著抓牌烂到连斗地主都没有贏的,一路干了一瓶伏特加,並且已经彻底醉了躺在沙滩椅上朝著天空抓星星的刘乙生。 陆星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尽力了,他妈的都快放海了! 汪金斗叉著腰站在了陆星的旁边,壮得跟头熊似的。 陆星瞅著他和汪金斗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真觉得自己在与熊起舞。 “嘿嘿......宝宝......”刘乙生抱著已经空了的酒瓶,嘿嘿地傻笑著。 陆星挑眉,笑著跟汪金斗说道,“把刘哥就这么醉醺醺地送回酒店,嫂子肯定得生气了。” “哪儿来的嫂子啊。”汪金斗翻了个白眼,“他暗恋的,人家都不知道这货叫她宝宝。” 啪! 刘乙生原本还醉成一团软在沙滩椅上呢,结果一听到“暗恋”两个字,像是被戳开了特殊开关,蹭地就站了起来。 手里的酒瓶咕嚕咕嚕往下掉在了陆星的脚面上。 “嘶......”陆星张著嘴cos汤姆猫,发出了无声的鸟语香。 刘乙生跟没看见似的,当然可能是真没看见,因为他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指著天空兴奋的喊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宝宝的老公终於快要与世长辞了哇哈哈哈哈!” 陆星:??? 握草! 其他海滩上的外国人没听懂这货在说什么,以为只是在耍酒疯。 而听懂了的,耳朵都已经默默地支楞起来准备听八卦了。 刘乙生酒劲儿上来了,高兴地说道。 “等我回国了,我宝宝的老公估计就与世长辞了,终於轮到我上位了!” 陆星:!!! “呃......” “真是......有志者事竟成啊。” 陆星咽了咽口水,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给身边的汪金斗笑出了鹅叫。 汪金斗哥俩好似的揽住了陆星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地说道。 “他给一个渣女当了十八年备胎,现在人家渣女的老公终於要病死了,他高兴得不行了。” “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的牌运不好吗,因为情场得意,牌场失意啊,怎么可能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 呃...... 情场得意,牌场失意? 陆星想了想自己一路好到爆炸的牌运,再想想自己一团乱麻的感情生活...... 最后他认同了这句话。 “刘哥还挺有恆心的,果然能做大事。”陆星只能这么评价了。 听见这话,汪金斗笑出了声,弯腰拾起几个空瓶子放在桌子上,有些感慨道。 “也不知道那渣女哪儿点好了,不就是校园初恋吗,但人家也给他甩了啊?” “明明老刘在生活里也见到过不少特別善良的女人,怎么就非得跟个二手货过不去呢。” 陆星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在恋爱当中,为什么你的朋友总是看不上你的恋人呢? 因为在你恋爱过程当中,你的朋友作为倾听者,听到过你太多在恋爱当中的痛苦,看到过你太多在恋爱当中的难过。 即使你很快就忘了又投入恋爱当中,可是你的朋友却永远替你记得。 也许刘乙生喜欢的那个女人其实人品挺好的。 但是汪金斗看过太多刘乙生因为这个女人而狼狈痛苦的样子。 所以他天然的就討厌这个为他朋友带来那么多痛苦难过的女人。 能找到终身的好友,跟找到一个终身的恋人难度是一样的。 不要为了爱情就放弃友情。 陆星先是把几张沙滩椅恢復原状,然后打算去扶左手指月右手捶天的刘乙生。 然而。 刘乙生听到汪金斗说得“渣女”两个字,直接不乐意了,推了推眼镜叉著腰说道。 “你懂不懂啥是爱情啊?” “我可以因为其他女人是好人,所以我喜欢她。” “但我宝宝不一样。” “即使她是个坏人,我还是喜欢她。” “你就是贱得不轻,她根本没你说得那么好,是你在美化记忆里的她。”汪金斗嗤笑一声,“等她把你钱全骗光了你就老实了。” “可我只对她有感觉。”刘乙生据理力爭道,“而且就算是她骗我的钱,我还是喜欢她。”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大脑產生的快乐和高兴是真的,我设想跟她的未来时的满足感是真的,她给我做的每一顿饭,说的每一句话,握著我双手时的坚定,抚在我脸上时的温暖,这些都是真的。” “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有这么多真实的东西还不够吗?” 汪金斗白眼快翻上天了,他粗暴的压制住了比生气的女朋友还难按的刘乙生。 “小陆,拿上包和手机......小陆?” 没有等到回应,汪金斗疑惑的回头一看。 陆星沉默地愣在原地,神色迷茫。 ...... ...... 410 一万个理由 12月,圣诞前夕,伦敦街头落雪。 陆星非常非常神经病的带著爷爷奶奶去看了一场赛马。 好吧,其实是他想看。 陆星先让爷爷奶奶隨意看哪匹马顺眼就下两注玩玩,接著自己面对那么多的选择陷入了沉思。 没办法,选择有点太多了。 奶奶拍拍陆星的手背,笑著说道。 “不要急,你看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这些马都很好看,谁会不喜欢。” “有啊。”爷爷默默喝了一口饮料。 “商鞅就不喜欢。” 噗。 陆星眼睛瞪大,为了自己的功德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鹅鹅鹅。” 虽然陆星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来,但是他旁边有个同样在下注的女生没绷住笑成大鹅了。 “谁家大鹅在冬天敢跑出来,丟到东北就老实了!” 这笑声实在是太好笑了,陆星本来没想笑的,都被带跑偏了。 於是他转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啊,结果看到了一个小麦色皮肤的亚洲面孔,但是拄著拐。 国內那些美妆博主以白为美,以瘦为美,教人化妆简直就是在往脸上刮腻子。 现在突然看到这种瞅著很健康的人,还是挺舒服的。 “你好?”陆星讲了句中文確定一下国籍。 如果是韩国人就是一巴掌,日本人更是两巴掌。 “你好,我叫程瑞月。” 程瑞月伸出手跟陆星握了握手,又一瘸一拐地跟陆星身边的爷爷奶奶一一握手。 十分钟后,程瑞月邀请他们仨去了视线极好的观赛区域,並且陆星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 这马场是程瑞月家的。 艹! 陆星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程瑞月瞅著他的动作,好笑地问道,“你干嘛呢?你饿啦?” “我羡慕的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陆星一脸绝望。 程瑞月又笑成大鹅了。 旁边爷爷奶奶时不时会聊两句,但最终还是留著陆星和程瑞月聊天。 马赛开始,程瑞月突然认真了起来,她问陆星,“你觉得谁贏?” 陆星眯起眼观察了两下,最后说道。 “6號马。” “为什么?”程瑞月对於这些运动格外的认真,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陆星摊手,笑著说道。 “因为我很喜欢6,这个数字可以应对几乎生活里的任何场景。” 嗯? 尊嘟假嘟? 程瑞月表示怀疑,並且开口道。 “真的吗,我不信。” “6” “不是,我没说我要体验一下。” “6” “......我有点生气了。” “6” 程瑞月最后成功破防,並且认可了陆星这个言论。 在赛马进行时,程瑞月看了好几眼陆星的脸,然后问道。 “你在伦敦呆几天啊,下雪了,正是去滑雪的季节,我有朋友是开雪场的,去的话很方便,你要不要也去玩一玩?” 滑雪? 陆星的目光落到了程瑞月的腿上,以及她的拐杖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程瑞月尷尬的笑了一声,摆摆手说,“这就是个意外,我本来早就该好了,但我瘸著腿陪我朋友滑雪,我那朋友技术不好,直接把我撞飞了,否则我早好了!” 陆星摸著下巴,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真的吗,我不信。” “6”程瑞月有样学样。 “我就说6好用吧!”陆星像是自己下注的马匹得了冠军,嘚瑟的炫耀道。 程瑞月哽了下,她转头看著陆星的脸想要反驳,却突然愣住。 稀薄雪飘进观赛区,降落融化在陆星的耳朵上。 陆星似乎感受到了耳朵上的凉意,於是伸出手捂著耳朵,袖口落下,露出手腕。 程瑞月心里所有反驳的话全部消失,六角雪飘在脸上,冰凉触感抵消了脸颊即將升腾的热意。 她想,今天好热,幸好落雪。 地球几十亿人,让每个人说出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得到的理由可能五八门。 好闻的香水,清澈的眼神,气呼呼鼓起的脸颊,抚在琴弦上的十指,高据成绩榜单的分数,阳光下的那件白衬衫,或是拥挤人群里的一句借过借过。 一愣神,一瞬间。 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 突如其来的呆愣瞬间打得程瑞月措手不及,她立刻把视线从陆星脸上移开,窘迫的扯开话题道。 “你袖扣还挺好看的,品味很好。” 袖扣? 陆星低头看了一眼衬衫袖扣处的十字星袖扣,脑海里闪过一个冷艷的面容。 沉默片刻,他扯了扯嘴角淡淡道。 “是很好看。” 陆星不想开口说话,程瑞月不好意思开口说话,爷爷奶奶又在观察著俩人,时不时抵著头偷偷摸摸说两句话。 沉默的气氛直到比赛结束。 “好吧,是二號获胜了。”陆星无奈的摊手笑道,“看来今天不是我的幸运日。” 程瑞月笑了一下说,“可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 “二號是我的幸运数字。” 陆星点点头,並不在意,又隨便聊了两句之后,他看了眼腕錶,最后站起身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走了,下次见。” 他伸出手想要先去扶著爷爷站起来,另一只手却先他一步已经扶著奶奶站好了。 程瑞月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递到了陆星的面前,有些炫耀的说道。 “懂不懂冒险运动爱好者的含金量啊?我扛著人走都行!” “回头你想玩这些就call我,绝对让你肾上腺素飆升。” 叮—— 扫过二维码,添加好友。 程瑞月送陆星他们到门口,在临走前,她站在车玻璃前嘱咐道。 “记得call我。” “知道啦。” ...... ...... 411 地狱笑话忠实拥躉 清晨. “乖孙,你困吗?” 赵奶奶哈欠连连的下了飞机,一看时间,凌晨五点半。 虽然总是说老人觉少,但也不至於选个大清早的落地时间吧? “我不是故意选这么早的点儿的啊。”陆星提著行李,摊手笑道,“我徵求了爷爷的意见啊,是他强烈要求的,非要这个点儿落地的。” 他已成功掌握甩锅技巧。 当然了,家庭生活里遇到这种纠纷,还可以甩锅给不会说话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爷爷非选个这么早的落地时间,但是陆星还是笑著找补道。 “可能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吧。” “起得更早的鸟儿可以尝到普罗米修斯。” 赵爷爷像是突然触发了关键词,立刻补充道。 陆星绷著嘴没笑出声来。 到底他妈哪个杀千刀的往老年人健康科普视频號里面放地狱笑话大合集? 这下好了。 赵爷爷没记住那些科普健康的知识,结果地狱笑话大合集记得贼熟。 这段时间来,陆星觉得自己的功德在急剧下降。 “老头子,你怎么这么精神?”赵奶奶又打了个哈欠,她实在是有点太困了。 赵爷爷突然被cue,往那一站就是兵,他深情的张开双手深吸一口气,感慨道。 “可算是回来了。” 时长將近半年的国外旅行总算是结束了,什么都好,就是想那口国內的热饭。 “你怎么不回答我?”赵奶奶特意凑到了赵爷爷的身边加大了音量。 陆星笑了一声,推著行李找到了来接机的车子。 像老头和老太太这种老一辈的人对於故土是有独特的感情的。 短暂的纸醉金迷可以压下这种感情,但时间越长,这种感情反而会越来越烈。 而这种感情,在古代诗人的诗句鑑赏分析当中一般被称为,思乡之情。 “您好,是陆先生对吗......” 来接机的司机做了自我介绍,顺手接过了陆星手里的行李。 陆星点头,帮著司机往车里装行李。 前半年他是真的带著爷爷奶奶去度假的,去的地方全都是赏景享受的好地方,没有一丝的危险,到处是一流的服务。 这回他在国內呆几天,然后独自出国,尝试下夏夜霜嘴里的那些冒险活动。 想到这里,陆星摸了摸心口。 当面对那些肾上腺素飆升的场景,他也许会变得畏惧和退缩,这样更像个人。 车子行驶在道路上。 十分钟后。 咚—— 一道明显的落地声传入耳中,汽车急剎,车胎摩擦在沥青混凝土路上,发出刺耳叫声。 陆星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记忆潮水般的涌入脑海里,他被不容分说的拉回那天的场景,所有场景重现,他好像又经歷了一次车祸。 玻璃碎成满天星落在他的怀里,宋君竹满身是血靠在操作台,叫他快点下车。 “乖孙?乖孙?!” 两道焦急的声音交换出现在耳边,陆星瞬间回神,眼前恍惚还有宋君竹那头浓黑捲髮。 “没事的乖孙,是外面有个人走路的时候犯病摔倒了,没事的,没有撞到他,他自己先摔倒的......” 赵爷爷愤怒的下车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奶奶焦急的握住了陆星的手,不断的叫著他的名字。 陆星回过神来,像个呆滯的木偶僵硬的愣在原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非常乾净,没有任何鲜血或血痕。 “没事,奶奶,我没事,我没事。”陆星脸色发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拉开车门说道,“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下了车,陆星眯起眼往前看。 一个衣著朴素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 司机和爷爷都已经下去了,周围还围著一些吃瓜群眾,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把人扶起来的。 陆星皱起眉头,刚走了两步,就直接被一记肘击给肘到了一边儿。 陆星:??? 一个黑头髮的女人一个滑跪滑到了倒地男人的身边,颤抖著手大喊道。 “老公!你怎么了老公!” “老公你说句话啊?!” “谁!谁把我老公嚇得犯病了?!” 这么一大喊,周围吃瓜群眾越来越多了,车子彻底堵在这里了。 嘖。 陆星眯起眼走到了赵爷爷的身边,微微俯身低声问道。 “碰瓷儿的?” “看著像是。”赵爷爷同样眯起眼。 在那个女人即將指向陆星的接机师傅之前,赵爷爷咳嗽了两声低声道。 “看我的。” 嗯? 陆星满头问號。 赵爷爷已经走到了那个哭泣女人的身边,低著头嘆息道。 “哎,你说这好好的人怎么说倒就倒了,大妹子,我正好是老中医,我来给你老公把把脉啊。” 哭泣女人:??? “啊?”陆星瞪大了眼睛,“我爷还懂中医呢?” 赵奶奶也看清楚情况了,她本来对这种碰瓷的只是一般討厌,但是看到刚才乖孙差点被嚇到脸色发白之后,她已经对这种碰瓷是特別討厌了。 赵奶奶站到陆星身边,小声回答道。 “他不懂。” “那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爷都六十多了,要是被抓进去,正好去养老。”赵奶奶如是说道。 陆星:??? 握草! 陆星人都傻了。 他眼睁睁的看著爷爷握上了倒地男子的手腕开始把脉。 真別说,眼睛一闭,还挺像那回事。 周围的围观群眾窃窃私语。 “真幸运啊,还能碰到老中医!” “对啊,在医院说不定掛號还得排队呢,这都免费掛號,太幸运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也把把脉,我最近也......” 归功於这些天爷爷讲的地狱笑话,陆星现在的忍笑能力一流。 片刻之后,赵爷爷睁开眼睛,对著哭泣的女人说道。 “你老公这只是晕倒了而已,你看我两下,两下他就能醒,很简单的,你千万別担心啊。” 哭泣女人哽了一下,小心提议道,“要不......还是叫救护车吧?” “没事没事,很快的哈。” 赵爷爷保持著可靠的微笑,弯腰把手放在倒地男人的某个穴位上。 一下。 不醒是吧? 赵爷爷脸上慈眉善目,咬紧后槽牙,手上猛地用力。 “嗷!嗷!嗷!” 一道嚎叫,倒地男人瞬间瞪开了眼睛,彻底红温。 “你!” “誒,这位兄弟。”陆星立刻过去拉走了爷爷,挡在爷爷面前笑著看倒地的那个男人。 “我爷可是宫里御医的后代,这回就不收你钱了,算是积德行善。” 陆星拍了拍那个倒地男人的肩膀,然后手上用劲把人直接拎了起来站好。 “还不谢谢我爷爷?” ...... 闻著一骑绝尘离开的车尾气,听著周围人窃窃私语想找那个老头掛號的声音。 女人头皮发麻的拉了拉身边男人。 “怎么办,人没留下来啊,谁知道他会突然回国啊!” “握草!快给老板打电话啊!这发展不对!嘶嘶嘶,我的腿好痛,能不能报工伤啊?” ...... ...... 412 你的强来了! “嗨嗨!” “嗨嗨嗨!” 车子刚在家门口停好,陆星就听到外面传出来两声猴叫。 一壮一瘦的拿著扫把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等著车里人下来。 “儿子!你可算......呃爷爷奶奶好!” 胡钟钟正想要去骑在陆星头上噹噹山大王呢,结果就看到一个老头和老太太先下车了,俩人还那么慈眉善目的看著他。 呃,已老实。 胡钟钟侷促的笑了笑。 熟人面前社交恐怖,外人面前社交恐惧的无耻嘴脸在他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大春一个顶俩,跟头熊似的站在胡钟钟的旁边。 他听到胡钟钟的问好,也举起手呆呆地喊道。 “爷爷奶奶好,我们来找陆星玩。” “好,好好孩子!”赵奶奶惊喜的看著面前的两个人。 从她见到陆星开始,陆星跟人相处总是遵循三个原则,热情,礼貌,无所谓。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能有小孩这么高兴的来找陆星玩,好,太好了!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太冷了。”赵爷爷虽然没说什么,但也赶快拉著这俩人进屋暖和暖和。 “啊。” 陆星喊了一声,然后趴在车门上幽幽地说,“原来要留我自己一个人搬行李啊,好伤心。” 噗! 胡钟钟没绷住笑了,吐槽道,“听你一句话真是提神醒脑,茶中之茶。” “过奖过奖。”陆星笑纳了。 李大春没说什么话,只是闷著头去后备箱里搬行李去了。 陆星看著爷爷奶奶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有们仨就行,你俩去换身衣服喝点水,好好休息一下。” 在好一阵你来我往之后,望著爷爷奶奶离开的背影,胡钟钟阴阳怪气地说道。 “咱们陆大少爷可终於回来了,好几个月都没联繫上您,一联繫上就让我俩给你这打扫卫生啊?” “嘖。”陆星翻了个白眼,也知道自己突然没有音讯的行为有点太不地道了。 於是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大盒子递给了胡钟钟。 “给,从秋叶原背回来的。” 二次元死宅胡钟钟瞬间站直了身体,他无比神圣的接过了那个盒子,眼神死死的落在上面,嘴上叨叨著。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你这么客气干嘛,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要。” “不想要?不想要就还给我!我差点被海关扣下来!”陆星伸手就要夺走。 “誒別別別,爸爸爸爸!”胡钟钟眉开眼笑,恨不得抱著盒子嘬两口。 陆星又在包里翻了翻,回头看了李大春一眼。 李大春比半年前更壮了。 他本来就个高,还整了个寸头,再穿著服,真的像头俄罗斯棕熊。 这绝对是上了大学自由时间更多了全拿来健身了。 陆星双手环抱,想逗逗李大春,就开口问道。 “你想要什么?” 李大春沉默搬行李的手顿了一下,站在原地想了想,诚实说道。 “健身补剂,不过暂时还没找到靠谱的代购。” “不用找代购了,你的强来了!” 陆星在包里翻了翻,最后思考片刻,把整个包都塞进了李大春的怀里,然后说道。 “这些我都做过功课,很安全的执行標准。” “那些打药的我不会给你带的。” “你本来就是个寸头了,回头真打药了头顶变得尖尖的,太明显了会特別难看。” “哦,我不打药。”李大春呆呆的看著陆星,再低头看了看包里的瓶瓶罐罐。 沉默片刻,他合上书包拉链,更加卖力的搬行李。 陆星见状,踹了胡钟钟一脚。 “你还玩儿,快搬啊!” “誒,踹不著!” 胡钟钟屁股一扭满级闪避,美滋滋的去搬行李了。 过了一会儿。 胡钟钟去上厕所,陆星也跟在他身后,只留下李大春在原地整理行李。 看著胡钟钟走在前面还捂著自己的屁股,陆星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不玩儿这个,你放心吧。” 胡钟钟哼了一声,依旧警惕,“我可不信。” 俩人走远了之后,陆星回头看了李大春一眼,然后低声问胡钟钟。 “李大春怎么了,怎么感觉变傻了。” “哦,失恋了。”胡钟钟回答得很自然,“跟以前咱们班那个王珍珍谈了一段时间,然后俩人分手了。” 什么? 陆星疑惑道:“为啥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一问他关於王珍珍的事儿,他就开始装哑巴。” 胡钟钟没好气的说道,“我说我去问问王珍珍,他也不让我去。”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我要是去问王珍珍,他就把我的舌头薅出来打个死结。” 胡钟钟心有余悸的捂住了自己的舌头,试图寻找认同感。 “你看看这武夫多瘮人啊,什么损招都想的出来!” 陆星想了想,点头道,“他也不嫌摸到你的口水犯噁心。” “陆星!”胡钟钟怒了。 陆星笑嘻嘻的走开了,反正胡钟钟也打不过他。 有三个牛马用,效率贼快,收拾了一阵之后,屋里屋外都乾乾净净的。 下午五点钟,天色变暗。 下雪了。 ...... ...... ps.这两天去吊水了,手背痛於是没更,后面正常更新,顺便v我个免费礼物看看实力。 413 也是混上节目了 天色昏沉,六角雪片片飘落地面。 陆星低头,鞋面上眨眼之间覆盖一层薄薄的白色雪,蓬鬆轻盈,像甜点房新鲜出炉小蛋糕上的点点霜。 在冬天,才是最阶级分明的季节。 当冬天寒风暴雪来临,他常常穿著袖口已经磨损破线的旧袄,和叠穿在一起仍然不保暖的里衣。 走起路来像是臃肿的帝企鹅,被车撞飞还能圆圆的滚两圈再在地上摆个pose,然后笑著说幸好我穿得厚。 穿著鞋子趟过厚厚的积雪,晶莹的雪和融化的雪水从鞋面和鞋底浸入,於是袜子开始变得阴湿寒冷。 他对於冬天的印象不是圣诞树,炒板栗和热气腾腾的火锅。 而是冻到僵硬红肿的手指,结冰后极滑的地面和耳朵上不断肿胀发痒流血结痂的冻疮。 陆星站在院子里跺了跺脚,鞋面上的雪被震落,像他曾经的窘迫和无奈,看起来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拋下。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没有发红髮肿发热的前兆,今年不会再长冻疮了。 天色黯淡下来,地面上累积的雪闪闪发亮,粒粒分明,远远传来热闹的喧譁声,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放烟,陆星回头看,厨房的灯光早已点亮,爷爷奶奶在里面忙碌要做一桌子菜吃个团圆饭,李大春像棕熊似的身影笨手笨脚的在洗菜,胡钟钟那个细狗两只手各拿了一棵芹菜在妮可妮可妮。 陆星独自站在院子里,片片雪落在他的肩头,而他冷硬得像一尊雕塑。 突然间,他笑了一声,呵出的热气变成冷雾。 够了。 已经足够了。 他在悬崖边行走,得到的和失去的一样多。 这样就很好,已经足够了。 陆星转身擼起袖子,走进了厨房里,边走边喊道。 “誒,让我调蘸料让我调蘸料,我有独家秘诀,上天入地只此一家,我调的蘸料拌鞋底都好吃!” “不信不信,我的才好吃!” “......” 无垠夜幕下,雪像银河里坠落的碎星,漫天飘落,满地亮银。 ...... 有了李大春和胡钟钟这两个在厨房里阻碍,陆星成功的晚吃上了饭。 当然了,他绝对不同意自己也是厨房阻碍之一。 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被摆在桌子上,有些年头的电视被重新打开,跳转到了春节晚会的频道。 好吧,这春节晚会虽然可以不看,但是得开著。 刚吃了两口菜,陆星就瞅著爷爷好声好气的凑到奶奶耳朵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结果奶奶一听,满脸不同意的瞪了爷爷一眼。 俩人嘀嘀咕咕了好久,终於瞅见奶奶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还特地嘱咐道。 “少喝点!” 旁边胡钟钟终於懂了爷爷奶奶说什么,小声嘀咕道,“结婚真不自由。” 陆星听见了,看了胡钟钟一眼,笑著夹了口菜吃,然后低声感慨道。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有人管其实挺幸福的。” 胡钟钟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说得跟你比我大多少似的,而且你还休学了一年好吗!按辈分来说,我都算你学长了,好学弟~~~” 陆星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你懂什么啊,我这是去探索生命的意义去了。” “生命的意义?”胡钟钟笑了一声。 想当年除了魏青鱼,他可就是班级第一了,於是他正正经经的说道。 “生命的意义就是精子和卵细胞结合產生受精卵,受精卵在子宫里发育成胚胎,然后隨著一声清亮的啼哭,这个世界上又多出了一条鲜活生命。” “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你没事儿吧?”陆星一言难尽的看著胡钟钟。 胡钟钟愣了一下,然后发现饭桌上的人都在盯著他看,爷爷手里端著的米酒都愣在了原地。 胡钟钟突然脸爆红,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我我我我就是隨便说说,这是我的觉得生命的意义。” 赵爷爷清了清嗓子,问他仨。 “喝点吗?” “喝!”胡钟钟为了表示自己胡言乱语的愧疚,立刻第一个响应。 李大春摇了摇头,“我在健身。” “这都自家酿的米酒,没度数。” “哎呀行了爷,我和胡钟钟陪你喝点儿就行了,但不能多喝啊。”陆星拿了几个小杯子放在跟前。 看著这米酒倒进杯子里,陆星寻思著,你说酒精这玩意儿谁发明的捏,倒在嘴里確实得劲哈。 单喝也没意思,陆星从兜里摸出来一副扑克牌,这还是当时从那个河南大哥那儿顺的,忘还回去了。 其实还不小心顺了个打火机,只不过被扣在安检了。 三十分钟后。 看著已经十连败开始红温的陆星,胡钟钟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说道。 “誒,我就爱跟你这种人打牌。” “不应该啊,这把稳贏。”陆星捏著手里仅剩的两张牌,脸颊发红,眼神有点涣散了,“二!” “小王!”胡钟钟丟出一张牌。 陆星咬紧后槽牙,“不要。” “嘿嘿嘿,大王!”胡钟钟发出胜利的吼叫。 “叫叫叫,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陆星破防了,“你能直接出王炸的,为什么要单张出?!” 胡钟钟眉飞色舞,“我这叫增加游戏趣味性,別说了,喝!” 靠,不是说情场失意,牌场得意的吗? 陆星鬱闷的又喝了一杯酒。 “不行不行,再来一.......” 陆星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视机里传出一道清丽古典的伴奏声。 饭桌上的人齐刷刷的抬头看向电视上的人,赵奶奶看了好几眼忍不住感嘆道。 “小池真是长得俊啊。” “小池確实唱得好,发展得也好,都能上春节晚会了。”赵爷爷也喝得两眼有点恍惚了,但还是夸了一句。 赵奶奶嘆息一声,小声的说道,“就是这几个月小池不跟我联繫了,唉。” 偷偷把池越衫在爷爷奶奶手机里拉黑並且设置了免打扰的陆星默默低下了头。 胡钟钟看著电视里的人,“芥末美?长得跟动漫里的建模似的。” “她的走路方式很正確,穿得这么重的衣服和头冠还能这么稳定,一定经常力量训练。”李大春认真评价道。 陆星继续低头默默吃饭。 ...... ...... 414 酒足饭饱,爷爷成功倒下。 陆星笑了一声,满脸写著五个大字。 “真又菜又爱玩。” 老头不爱抽菸,就爱喝点小酒。 虽然酒品很好,但是酒量一般。 这找谁说理去? 陆星和李大春一左一右的架著爷爷给人放在床上,然后给他脱鞋盖好被子。 看著已经喝晕了呼呼大睡的人,沉默地李大春终於开口问道。 “不是没有度数吗?” 陆星全场喝得最多,起来的时候踉蹌了两下,扶墙而出。 他大著舌头说,“当然没度数,今天菜里有料酒,料酒有度数。” 李大春:??? “陆星!你这儿有电脑吗,笔记本电脑也行,我得用用邮箱,这死游戏找回密码还非得发邮件。”胡钟钟拿著手机骂骂咧咧的。 陆星扶著墙站了两秒,等意识清楚了一点之后,抬起头说,“有,我带了。” 李大春跟在陆星的身后,看著他走路已经不走直线了,总觉得陆星是喝醉了。 等他出了臥室,就瞅见陆星已经给胡钟钟扒拉出来电脑打开了,胡钟钟专心致志的点开电脑,陆星双手环抱站在一边。 “誒,这是你邮箱,这么多未读?”胡钟钟一点开邮箱界面,就自动登录上了陆星的邮箱。 听到这话,陆星愣了一下,弯腰蹲在电脑前面点开未读邮件,他的眼神迅速瀏览过这些邮件的发件人,然后陷入沉默。 “这什么垃圾邮件啊,怎么还每周发一封,现在诈骗都做到这份上啊?” 胡钟钟看著全都是每周周末的最后一秒发送的邮件,忍不住吐槽。 “这最远的一封未读邮件还是六月发的,那时候你不刚考试完吗,这诈骗团伙还挺坚持的,非得骗到你的钱啊。” 陆星慢慢滑动著滚轮,每周一封新邮件,每周末的23点59分发送,而所有的发件人都是一个人,署名是,wen。 直到进度条到达底部,陆星退出了邮箱登录,让给了胡钟钟。 他扯了扯嘴角,看不出心情的笑了一声,反问道。 “怎么就是诈骗了?” “万一是富婆爱上我了,持之以恆的给我发录取通知书呢?” “你是真喝大了。”胡钟钟盯著电脑屏幕登录邮箱,无语地说,“大春你赶紧把陆星扶走,他想富婆想疯了。” 陆星打了个哈欠,“那我睡觉了。” “誒別,还没十二点呢。”胡钟钟指了指屋外放著的几箱烟,“还想著一会儿出去放烟呢。” “我是看不了动漫里的火大会了,还是得靠自己,咱们自己放!” 放烟? 陆星看了眼窗外,天空不再落雪,地面一片亮银。 “开车去?” “开三蹦子啊!我看院子里不是停了三轮车吗?”胡钟钟对於这事儿的兴趣很大,大到陆星开始怀疑胡钟钟这货到底是真的想要来找他玩,还是因为胡钟钟家里附近禁放烟。 陆星回屋里找了找三蹦子的钥匙,又裹了件厚衣服,然后说道。 “让李大春开啊,咱俩都喝酒了,算是酒驾。” “你还挺遵守交通规则。” “我是怕要是你和我开车都咱仨都带沟里去!”陆星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多少富婆喜欢我这张脸啊?” 胡钟钟嗤笑一声,“你又做梦。” 陆星懒得搭理这死二次元,自己找了个地方坐著,点开了许久没有打开的qq。 人一旦年纪到了一定岁数,就会拋弃qq开始转向微信的怀抱。 而他的那些前客户都是大小姐出身,吃穿用度个顶个都奢侈,也不爱用qq这玩意儿,显得拿不出手。 所以在陆星这里,qq的用处就是发点文件什么的,很方便。 他的qq里加的人很少,都是不再会亮起头像的人,只有一个人,他加了囡囡。 刚登上qq,一窝蜂的消息扑面而来。 对於有些人来说,每当睡醒之后,看到手机里没人联繫他,只有腾讯新闻发来的几条消息之后,会感觉非常的孤独,然后陷入emo。 但对於陆星来说,没有人联繫他就说明无事发生,这简直是最幸运的一天! 可现在。 99+的消息充斥著他的视线,而且都是一个人发来的。 陆星有点汗流浹背了,他的指尖悬停在屏幕上,犹豫了好一会儿。 “算了,看看吧。” 他长嘆一声,点开跟囡囡的对话框。 淦。 离婚真的不能有小孩,財產还能好分割,但小孩太他妈的难分割了。 陆星已经提前把这个注意事项列入人生需要警惕的一百件事中了。 点开对话框,从头翻起。 囡囡年纪太小,所以一般发消息都是发的语音。 陆星看看正专心致志找回游戏帐號的死二次元胡钟钟,再看看莫名其妙在地上做伏地挺身消耗热量的俄罗斯棕熊李大春。 他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摸出耳机戴上,沉默片刻,他点开了语音条。 ... [我今天量身高要比昨天高了一厘米,我很快要超过你啦!] ... [原来是我换的新鞋子变高了,我没有长高呜呜,你要看看我的新鞋子吗] ... [今天星期天我在家里,你要来当大王吗,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 [你有空想来的时候就来,不想来的时候就不来] ... [你去哪里玩啦,有没有人陪你,要不然你就带我陪你一起去玩] ... [我学会骑马啦,教练说我很厉害,妈妈说我很勇敢,给你看看图片!] 陆星点开了图片。 照片上囡囡那么小,表情那么认真,q到不行。 其实他挺高兴的,因为囡囡没有再叫他爸爸了。 而只要拋弃这个身份,囡囡就会渐渐的忘记他,这是一件好事。 陆星继续点开语音条。 ... [我们之前一起做手工的盘子我给小狗用来吃饭了] ... [我和妈妈养了一条小狗,你要回来看看小狗吗,小狗很乖,不乱叫] ... [妈妈生病了] ... [爸爸,是不是我没有叫你爸爸你生气了,我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叫你爸爸] ...... ...... 415 不要回头 “我去,怎么又要验证码,我真不是偽人啊!”胡钟钟愤怒的咒骂游戏厂家。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李大春標准而严格的做伏地挺身,认真数数。 “下次要少喝点,先来喝口蜂蜜水。”奶奶在臥室的声音传了出来。 “春到福来,春下黄河冰雪开,春到福来,春潮四海歌豪迈......”电视不断播放著那些年復一日的主持人套话。 窗外遍地银白,屋內四季如春,陆星打了个寒颤。 他有点冷。 聊天界面下面还有很多条没有被收听过的语音条,他的手悬在荧白的手机屏幕上,长久停留,迟迟不动。 陆星沉默而寂然地看著那些语音条,刚才乐观安慰自己的话被尽数击碎。 他以为囡囡不再叫他爸爸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可不是的,囡囡没有忘记他。 只是她不敢。 陆星低垂著头,酒精挟持著他的大脑,以往引以为豪的条理分明的情感分离能力彻底消失。 他无法言说此时的感受。 囡囡那么小,那么软,拿著手机都要两只手才拿得起来,像个小仓鼠一样捧著手机,趴在屏幕上按著话筒一板一眼的说今天做了什么事,学到了什么东西,有什么进步,然后要高高兴兴地说大王万岁万万岁,故作无所谓地问你要回来跟我玩吗,或者带我一起出去玩。 而她拼命找的话题没有得到过回应。 因为她在向一台已经破损的电台发送电波,註定得不到任何的结果。 陆星闭上双眼,把手撑在额头上,另一只手锁屏了手机。 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 在他最缺钱最穷途末路的时候拨通了付叔的电话,付叔在电话那头给了他一个见面的地点,在宝格丽酒店。 当他踩在装潢精致奢侈的酒店地板上时,恍惚觉得好像踩在人民幣上,他那个时候飘忽地想。 是不是挖走几块地板就够救命钱了? 在进入房间之后,付叔穿著柔软舒適的浴袍,手里端著一杯香檳站在露台上。 那个时候,付叔身后的背景是奔流不息的黄浦江,他遥遥举起酒杯,风光得意的笑著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欢迎来到新世界。 他又说:忘记过去,不要回忆。 可陆星没做到。 他既做不到忘记过去,也做不到不要回忆,所以他永远不会像付叔那么瀟洒。 陆星低著头,大量饮酒后的大脑开始轰鸣昏沉,他的思绪开始变慢。 经过友商是傻逼式的开卷之后,现在的手机越做越薄,越做越轻。 可是。 他靠在墙壁上,掌心手机重似千钧。 “好了!” 胡钟钟找回了帐號,高兴的给了李大春一拳。 李大春屁事没有,但由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胡钟钟自己倒是痛得呲牙咧嘴。 陆星回过神来,笑著说,“你不是要去放烟吗,还去吗?” 他需要冷静一下,至少要按下心里那些没头没尾的想法。 “去啊!”胡钟钟心情大好,拉著李大春说,“你等我俩换身衣服哈,外面得穿厚点儿,要不冻成冰棍了。” “好。”陆星笑了一声,走到了笔记本电脑的旁边。 他问胡钟钟,“你还用电脑吗?” “不用了!” 看著胡钟钟和李大春在穿衣服,陆星站在电脑前沉默片刻,把手放在滑鼠上开始登陆自己的邮箱。 帐號顺畅的登陆成功,在温阿姨每周一封,极有规律的邮件当中,他隨意的点开了一封。 飞速扫视完毕,他又点开新的一封。 几分钟后,胡钟钟和李大春穿好衣服了,陆星关机了电脑。 “我看你登邮箱了?”胡钟钟挤在陆星的旁边,看著已经关机的电脑,认真提醒道,“你可別信他们这些诈骗的,他们嘴上说得挺好的,其实都想要你的钱包和心肝脾胃肾呢!” 陆星笑了一声,把笔记本电脑装回电脑包里,笑著说道。 “你怎么现在成反诈先锋了?” “拜託,我在大学是我们班的团支书好吗,你知道我每天做主题活动有多烦吗!而且还总有人不做青年大学习!”胡钟钟一提起这事儿就要气死了。 陆星一想到胡钟钟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说:同学看看青年大学习吧!同学看看青年大学习吧!同学看看青年大学习吧! 好搞笑的画面。 说话之间,李大春也穿好衣服收拾好了,他戴上了口罩和帽子说道。 “我准备好了!乌拉!!!” 噗! 看到李大春这个样子,陆星乐了,“是出去放烟,不是出去打仗!” 胡钟钟也戴上了口罩和帽子,笑嘻嘻的说道。 “也就是这几年烟的规模小了,换做以前过年,那烟的威力简直跟核弹似的,走吧。” “誒,等一下。” 陆星看了看李大春的手,翻箱倒柜的找了个手套递了过去。 “你开车得戴这个,不然太冷了。” 三人跟赵奶奶说了一声之后,就骑著三轮车溜了出去。 胡钟钟真是准备完善,还自备烟。 三轮车车斗里放著几箱烟,陆星和胡钟钟坐在上面,李大春一拧油门,三轮车猛地窜了出去。 “你这准备够齐全的啊啊啊啊——” 陆星人在车上坐,话在后面追。 身边还迴荡著胡钟钟的大笑声,“让你坐车不扶好把手,差点甩出去吧?怎么样,脑汁是不是均匀涂抹在了脑壁上?” “滚吶!”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远处灯火通明热闹温暖,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冲啊!”胡钟钟大声的喊著。 “乌拉!”李大春大声应和著。 这样其实挺好的。 陆星坐在车斗里,感受著凉风慢慢吹散他脑海里不该有的那些衝动想法。 这样真的挺好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大春和胡钟钟会在除夕团圆夜奔波万里的来找他玩。 可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期待过年和中秋这些团圆节日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隱秘之地。 他们不说,陆星不问。 人只要来,他就招待。 仅此而已。 ...... ...... 416 道路千万条 三轮车开在雪地里,黑色轮胎碾过碎雪。 看看这皎洁的景色,看看这朴质的交通工具,陆星突然有种林黛玉风雪山神庙的感觉。 胡钟钟倒是適应良好,摇头晃脑地开始陷入幻想,“我坐別的小汽车和公交车都晕车,就是坐敞篷的车不晕,哎,看来我以后就是开敞篷车的命,等我买了车,我一定要做成痛车......” 陆星听到这话,绷不住笑出了声。 “你怎么不说你是开三轮车的命?” 胡钟钟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我当然盼你好啊。”陆星一脸你冤枉我了的样子,然后出谋划策道。 “依我看你还是回头练练自行车吧,回头开著直播从外滩骑到汴梁,指不定那直播的礼物钱就够买敞篷跑车的了。” 胡钟钟白眼比天上的月亮还白,“从外滩骑到汴梁?八九百公里,你想吃我的席就直说。” “而且当网红的成功率比炒股票发財的成功率还低好吗?” “炒股票多容易发財啊。”陆星绝对不赞同这个观点,怎么说得股票跟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胡钟钟看了看陆星,“那你说炒股怎么发財?” 陆星双手交叉挡在嘴上,一脸深沉的样子像是商业精英股票大鱷。 胡钟钟被震慑住了。 他一直觉得陆星这人的气质跟同龄人不太一样,难道...... 难道陆星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纵横商界的青年精英?!虽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原因才装作一个普通的学生?! 各种动漫设定一瞬间在胡钟钟的脑海里肆意横飞。 他顿时坐直了身体,准备认真记下发財乾货。 “陆大师请讲。” 陆星自信一笑,然后伸出手指,开始传授真经。 “第一,加入大量的股票群,认真学习炒股知识,获得大量的內部消息。” “第二,群友股票涨了要及时祝贺,叫他们发庆贺红包,群友股票跌了要及时安慰,叫他们发转运红包。”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千万別买股票。” 胡钟钟:...... 李大春:...... “听君一席话,浪费一分钟。”胡钟钟无语了,他还真以为自己要发財了呢。 他给了陆星一个白眼,然后坐在车斗里开始拆烟样子,边拆边问道。 “誒对了,你不是去国外浪了很久吗?亲上洋嘴了吗?” 洋嘴? 陆星沉默不语。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胡钟钟懂了,於是安慰的说道。 “哎呀,没亲上洋嘴也无所谓,毕竟你国內同胞的嘴也没亲上。” 陆星脑海里闪过某个金毛炮仗,於是他更沉默了。 在前面开车的李大春突然乌拉乌拉了不知道一句什么话。 陆星还没来得及问呢。 咣当! 三轮车越过一个大坑,坐在车斗里的俩人都快震麻了。 陆星突然意识到,原来李大春说的是抬屁股。 “哎妈,给我屁股顛成四瓣儿。”胡钟钟都被顛傻了。 陆星笑了,“那正好,你走路的时候屁股就能打快板了。” 胡钟钟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和声音。 呃...... “你真的有病。” 胡钟钟拆开烟箱子,无语的丟给了陆星一个小烟玩儿,而后一片雪落在了拆开的烟箱子上。 抬头看,悠悠扬扬的碎雪像絮往下落,缓慢而柔和,寧静而从容。 又下雪了,今天很冷,可胡钟钟突然想到了那天微风正好,耀眼阳光刺透车玻璃窗时,魏青鱼挡在陆星眼前的那只手。 於是胡钟钟转头看著陆星,然后问道:“你跟魏青鱼还联繫吗?” 魏青鱼? 陆星听著这三个字,有些恍如隔世。 “没有。” “那你跟夏夜霜......” “没有。” 陆星回答的迅速而不留任何空间。 胡钟钟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嘆息一声说道。 “你本来有嘴可亲的。” 陆星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虽然胡钟钟是去帝都上大学了,但是李大春考上了海城大学的体育学院啊。 李大春听到车斗里的俩人在谈这事,於是说道。 “我在学校里见过她们两个。” 嗯? 胡钟钟就不信陆星两眼空空,於是问李大春。 “她俩现在咋样了?” 李大春凭藉著自己的记忆开口说道,“她俩挺受欢迎的,开学的时候学校墙上全是求她们两个联繫方式的消息。” “音乐学院院长的儿子是拉小提琴的,他说就喜欢夏夜霜那种劲劲儿的人,还不让別人追夏夜霜。” “然后他表白的时候用小提琴拉了首歌,旁边他的兄弟弹钢琴给他伴奏,但是夏夜霜没搭理他就走了。” “哪首歌啊?是不是拉得太难听了?”胡钟钟发出了真诚的疑问。 李大春绞尽脑汁的想,“好像是爱情公寓里的歌,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没办法,他就是因为陆星的缘故才特地留意了一下魏青鱼和夏夜霜在校园里的传说,他记不住细节也正常。 “虹之间?”陆星皱眉说出这个歌名,这院长儿子也太会选曲子了吧? “对对对,好像是这个!”李大春连连点头,继续说道。 “但那个院长儿子的表白很有设计,成功和失败了都有特定的bgm,夏夜霜转身走了就是表白失败了,那院长儿子和他的那些兄弟一起弹奏了一首曲子。” “夏夜霜听到这曲子走一半不走了,院长儿子以为夏夜霜回心转意了,结果夏夜霜抄起小提琴砸他脑袋上了。” 噗咳咳咳! 陆星呛了一口冷空气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弹的诀別书?” “你怎么知道?” 李大春愣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更喜欢夏夜霜啊!” 等等。 陆星看著李大春脱离车把手,拍在大腿上的两只手,眼睛瞬间瞪大。 “誒不是!¥@*&¥#@*&……” ...... ...... 417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有的人活著,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死不瞑目。 “李大春我恨你。” 胡钟钟双手向上从沟里死死扒拉著路边边,怨气衝天咬牙切齿地说了这来自灵魂的一句话。 在胡钟钟的旁边,李大春也双手向上扒拉著道路边边,沉默不语。 托常年敏捷度锻链的福,在三轮车即將掉进沟里的一瞬间,陆星像山里灵活的猴,成功翻出来了。 乡间小道铺面亮银,粒粒雪盐巴一样闪耀整片大地。 胡钟钟抬头看。 只看到陆星站在路边,碎雪落在他的发间,他像伦敦街头迎著风雪去赴老友之约的绅士,瀟洒又孤寂。 陆星一只手抚上刚才嚇到剧烈跳动还没有平復的心臟,一只手缓缓伸出。 雪落在掌心融化成水,他悠然嘆息一声,感慨道。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胡钟钟(后槽牙快咬碎版):....... 李大春(手指都在用力版):...... 娘的,虽然死不了吧,但他俩还在沟里呢! 这他妈的都啥情况了,这货还在这儿装逼! “救救我。”胡钟钟说。 “救救我俩。”李大春说。 “真拿你们没办法。” 陆星像看到了顽皮的孩子,无奈的嘆息一声,蹲下身向这两个笨拙的孩子伸出了援助的手。 “哎,算你俩走运,遇到了我这个心软的神......誒我去!!!” 乱风裹挟著冷雪撞在地面,空气陷入了死寂当中,李大春和胡钟钟扒拉著路边齐刷刷的向左看齐。 在最左边死死扒拉著路边的陆星露出了一个微笑,说。 “......救救我们仨。” 空气停滯了三秒钟,而后猖獗的笑声划破天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心软的神哈哈哈哈!”胡钟钟笑疯了,像从破衣服的兜里突然找到了一千块钱。 “你人真好,还下来陪我俩。”李大春真诚地说道,但是这话比直接嘲讽还让人脑瓜子嗡嗡的。 啪—— 不远处两盏车灯亮起,劈开浓稠夜色,照亮曲折前路。 陆星试图转移话题,“心软的神真的来了哈。” 车胎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车灯越来越亮,直到漆黑的车子停在不远处,陆星眯起眼看了眼这是什么车。 咔。 车门打开。 一只乳白细高鞋跟斜插积雪,修长的小腿覆盖在淡蓝色裙摆之下,隨著下车的动作,白色大衣像顺滑的丝绸落在身侧。 白皙柔软的手掌按在车门上稍稍用力,车门闭合。 陆星眯起眼望了过去,视线落在了那个女人清冷婉约的脸上。 咔嚓。 一柄黑色大伞撑开在那个女人头顶。 夜空中悠扬落下的雪滑落在黑色伞面上,又坠向大地。 胡钟钟头皮发麻,他看了眼那个女人的脸,自言自语的开始絮叨,“不会真冻眼瞎了吧我,这不是电视上那个人吗?” “这衣服我怎么感觉刚才才在电视上看到过,连衣服都没变啊!她叫什么名来著,大春,陆星,她叫什么名来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她怎么会在这儿?!” 李大春懵了,绞尽脑汁的回想刚才吃饭时候看的电视,“池......池越衫?我表妹好像很喜欢她,说她长得漂亮......” 胡钟钟和李大春討论地热火朝天,陆星已经在思考遁地的可能性了。 妈的,大冷天的池越衫怎么在这儿,而且居然还这么穿,这不得把人冻成二臂啊? 积雪消弥了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池越衫慢慢往前走著。 天地之间,她像是坠落人间的神明,亮银雪地是她的舞台,白色雪是她的点缀,黑色长髮飞舞在冷风中,淡蓝色裙摆和白色大衣重重叠叠,交相呼应。 胡钟钟和李大春愣愣的看著那件比雪还纯白的大衣路过他们,而后停留在了陆星面前。 池越衫低头垂眸,眼神一点点拂过陆星的脸。 黑色大伞倾斜,遮住了落在陆星肩头的风雪。 池越衫蹲下身,大衣下摆融进雪地中,她不发一言,伸出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落在陆星同样冰凉的脸颊上。 可是两个冰冷的人怎么互相取暖呢? 黑色长髮滑落肩头,发尾落在陆星的鼻尖,冷香扑面而来。 陆星抬头,望著池越衫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池越衫露出这样的眼神,无法言喻,无法形容。 不远处的车里又下来了一个穿著黑色长袄的男生。 他蹦蹦跳跳的踩在积雪上,风一样的跑到了陆星的面前,挤开了池越衫,然后高兴地自我介绍道。 “嗨姐......呃,哥,我是池水!” 池水。 陆星知道这是池越衫的弟弟,於是咬紧牙关回復道,“你好池水。” “哇,哥,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別来无恙啊!”池水开始寒暄。 陆星露出了一个想杀人的微笑,他死死地扒拉著路边,“你看......我这是无恙的状態吗?” “哦哦我拉你上来,我拉你上来!”池水恍然大悟,立刻朝还在沟里的陆星伸出了手。 下一秒。 “救救我们四个。”池水说。 陆星:??? 池越衫:!!! 隨著救援人数的增多,需要救援的人数越来越多。 很难相信,最后居然是池越衫这个女的从后备箱里找到了绳索把人和车一起给拉了出来。 “谢谢哈。”陆星拍拍衣服上的土。 池越衫没回应,只是沉默的看著他。 陆星被池越衫盯得后背发毛,转头一看,更发毛了。 只见胡钟钟和李大春都幽幽的盯著他,满脸都是想要一个合理解释。 比如:你为什么会认识池越衫?你和池越衫是什么关係?为什么池越衫刚才还在电视上呢,现在就直接来到面前了?为什么刚才池越衫在摸你的脸?为什么你好像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他妈简直跟做梦一样,上一秒刚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人,下一秒居然就直接出现在眼前了? 胡钟钟深深觉得他根本就不该操心陆星有没有嘴可亲,而是他妈的应该操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李大春默默地想,哦哦,原来陆星更喜欢的是池越衫啊! ...... ...... 418 你耳环说话了 池越衫变冷漠了。 这是陆星时隔半年再次见到池越衫得出的结论。 虽然池越衫以前就是个披著温婉和善的外皮,实则冷心冷清的女人。 但是今天池越衫从头到尾都冷透了。 不论是他对池越衫的道谢,或者是胡钟钟和李大春跟池越衫打招呼。 池越衫平等的不回应每个人。 如果不是这货出场就摸了摸他的脸,他就真的要喜大普奔普天同庆的认为池越衫的確不喜欢他了。 不过对於池越衫和池水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不感兴趣,於是说道。 “拜拜,我们走了。” 该说不说,这三轮车还挺皮实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照样能启动。 胡钟钟拉著陆星的胳膊问,“不是选的就是要在这儿放烟吗?” “人生无处不青山,在哪儿都能放哈。”陆星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池水偷偷摸摸的挪到了三轮车的前面,然后开口说道,“哎呀姐......哥,我们其实也是来放烟的,后备箱里都是,要不咱们一块儿放嘛,也热闹。” 池越衫依旧不发一言,站在雪中,大衣飘带隨风招摇。 胡钟钟和李大春倒是挺赞成的,一方面是不想再找地方了,另一方面......是真的想看看陆星和这大明星到底是什么关係。 於是。 在四人默许,一人反对的情况之下,成功的採取了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池水高高兴兴的从后备箱里搬烟,自来熟地跟胡钟钟和李大春说道。 “哎,我这烟可贵了,专门买的特別好看的!事实会证明一切,绝对震撼人心,不好看我吃屎!!!” 池水说著说著给自己说燃起来了。 呃...... 胡钟钟跟李大春对视一眼,突然觉得碰上了个白磷型人格,这燃点也太低了。 隨著午夜钟声敲响,远处陆陆续续响起鞭炮声,四周天际绽放七彩烟。 “大春点火!” 池水跟当上了火箭工程师似的,郑重其事的大喊一声,捂著耳朵赶紧跑远了。 烟像箭一样噌噌噌直射天际! 砰——哗啦—— 浓黑天空成为最简单的幕布,满载人们期许的烟炮竹在上面留下各自期许。 灿烂火照亮夜空,炙烤雪与风。 池水等人一边点火,一边迅速的拿起手机开始记录。 陆星站在原地,微微仰头看向天际,用眼睛记下眼前的景色。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淡蓝色盒子,从中抽出一根咬在嘴边。 突然间,雪停了。 陆星抬头,一柄黑色大伞越过头顶,破开滑落天际的晶莹雪。 他转头,池越衫举著伞站在他眼前。 为了防止大伞刮到他的脑袋,池越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在微微踮脚。 冷香扑面而来,陆星有的时候觉得,他的鼻子也不用这么好使。 不远处,池水回头看看陆星和他姐站在一个伞下,他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了。 太好了!太好了! 这半年来池越衫比神经病还神经病了,赶紧让陆星把人领走。 他真的受不了了! 池水美滋滋转头继续放烟,火光照映下,他好像看到了身边人眼角的泪。 “啊,钟钟哥,你哭什么?” 胡钟钟深沉的抹了一下眼角。 以前他只觉得陆星会在魏青鱼和夏夜霜之间做出选择,不论选择哪一个,那都算是吃上好的了。 现在铁一样的事实告诉他,原来陆星还有別的好吃的。 靠! 以前无数次在陆星面前谈到恋爱话题的心酸记忆涌上心头,胡钟钟顿时心里百感交集地说道。 “你不懂。” “我以前跟陆星说,兄弟你要幸福,结果他居然还真幸福上了呜呜呜~~~” 夏夜霜,魏青鱼,池越衫。 这仨人,哪个不是顶配啊? 陆星你小子真该死啊! 现在胡钟钟懂了,什么叫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啊啊啊啊! 池水听了听,顿时有点想笑,他双手握拳,振奋地说道。 “钟钟哥你不能这么想!咱们做兄弟的就是要为兄弟两肋插刀!他好了,咱就好了!” “那你借我两万块钱。”胡钟钟突然开口说。 “呃......”池水顿了一下,“啦啦啦,你说是不是啊大春哥,你怎么想啊?” “我?我没想。” 李大春从容的点火,然后走开。 胡钟钟幽幽地说道,“等陆星的肌肉练过李大春了,他就不这么说了。” 砰——哗啦—— 淡蓝色烟火绽放在天际,雪纷纷扬扬落下。 池越衫把伞柄塞到陆星的手中,往前走了两步,露出了手心里的一个打火机。 咔叭。 砂轮摩擦火石,青蓝火苗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池越衫拉开大衣领子挡著冷风,飘摇的火苗立刻旺盛起来。 池越衫抬眼,沉默地將火苗凑近了陆星嘴边。 陆星低头,入目是青蓝火苗,雪白脖颈,淡粉薄唇,以及那双清冷的眸子。 嘶...... 陆星现在百思不得其解,池越衫这人也不是个哑巴啊,就算是要给他点菸挡风,那也不至於一句话都不说吧? 以前陆星常常通过一个人说话时的语气动作眼神来分析这个人的心理情况。 但是现在池越衫不说话。 陆星满头问號。 而隨著那件厚重的白色大衣掀开,陆星看到了山峦形状,他能闻到的冷香也越来越多。 陆星深吸一口气,呼地一下吹灭了打火机的火。 池越衫愣了一下。 陆星试图跟池越衫交流,“呃......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先別出发。” 他把嘴里那根白色棍棍捏了出来,顶端缀著一块可乐味的果,真诚地问道。 “你吃吗?” 池越衫看看陆星的脸,再看看那块被她误以为是香菸的果棍。 忍不了了。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开口说道。 “真吃了你又不乐意。” 等等。 陆星突然愣住了,然后他惊恐的看著池越衫说。 “你你你你耳环好像开口说话了。” ...... ...... 419 哑巴新娘 “你你你你耳环好像说话了!”陆星满脸惊恐。 以前池越衫好歹是靠嗓子吃饭的,平时不论台上台下,那声音都叫一个清雅。 但是现在...... 这么低哑嘶鸣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肯定不是池越衫吧? 幻听,一定是幻听! 陆星立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试图让它清醒起来。 死耳朵,怎么瞎了啊! “谁耳环说话了?我只是工作太努力没注意保暖感冒了而已。”池越衫试图证明自己的敬业,但显然效果不佳,“你你你別笑了!我说话有这么好笑吗?一点都不好笑!” 要是换做別的事,池越衫都能风轻云淡的当无事发生,轻飘飘的掀开新篇章。 但是现在不行,因为陆星在对面几乎笑到猖獗! “报意思报意思,我不是故意笑的哈。”陆星努力绷住嘴角。 其实他笑点没有那么低,但是他以前实在是听过池越衫太多场戏了,他太了解池越衫的声音条件了。 现实生活里,很多人的长相和声音是严重不符的。 有的人明明长得很帅,张嘴就是我发现某事儿搅点稀饭喝是真得劲。 有的人明明长得很漂亮,张嘴就是窝家公子会插秧了喔。 而池越衫显然不在这个行列之中。 她是典型的法拉利的顏值,劳斯莱斯的声音。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哈。 现在劳斯莱斯降级成拖拉机了。 以前光是靠著嗓音就能钓一池塘鱼的人,现在顶著个清丽温婉的脸,堂堂来袭,说出了个超绝小学生辣条音。 “你还笑!”池越衫维持不了那个风轻云淡的深沉样子了。 “你~还~笑~”陆星学著池越衫现在的嗓音重复了一遍,结果给自己差点笑晕厥过去,“你现在的声音浓度太高了,要是放在游戏组队里,我一定抱你大腿。” 不远处的池水悄悄转头瞅了一眼,心里一惊,“坏了,怎么张嘴说话了啊!不是说好的將计就计走深沉风的吗?!” 这超绝小学生音不得给人嚇跑啊? 但很显然,面对陆星这张可以列入管制刀具的嘴,一般人很难保持心如止水,池越衫同样。 在陆星想笑又想绷直嘴角,最后面部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的样子,池越衫凉凉笑了一声。 这半年来,她辗转反侧的思索过太多跟陆星见面的场景了,在学校的银杏大道,在剧院的观眾席下,在医院的康復室里,在树叶飘落的秋天或漫天大雪里。 但是无一例外,在她预设的重逢场景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声音变调的选项。 没有人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 但即使嗓子这样了,可要是这次不逮到陆星,那下次就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丟脸和羞恼,平静开口道。 “既然你这么心疼我的声音,那不如请我去你家喝杯热茶?” “......婉拒了哈。” 陆星表情一顿,猖獗的笑声立刻消失,人彻底老实了,转身就要走。 但是他忘了头顶的那顶黑色大伞。 “头髮头髮!勾到我头髮了!” “你別动啊!我也疼啊!” 两个人的头髮东搅西搅的一起缠在了伞骨上,陆星生平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不是个光头,好他妈的痛啊! 天空闪过绚烂烟火,雪下得更大了。 “他们在干嘛?” 胡钟钟站在原地,疑惑地看著在大伞伞面的遮盖下看不到人脸,但是脑袋极其靠近的两个人。 “yes!yes!yes!” 池水点燃了最后一箱烟,满天火焰的照耀下,他像个兴奋的大马猴,激动而確定,小声又振奋地说。 “他们在亲嘴!!!” “陆星人真好,亲嘴的时候自己弯腰,而不是叫女生踮脚。” 李大春平淡的评价了一句,然后一脚踩平了那些装烟的纸箱,利落的放在三轮车车斗里。 “这纸板能卖钱的。” 池水:...... 胡钟钟:...... “人家都亲上嘴了,你还在这儿玛卡巴卡呢?”胡钟钟一言难尽。 李大春愣愣地说,“纸板还能diy高达头盔,我在抖音刷到过,你手艺活应该很好,可以试试。” 胡钟钟沉默了,然后帮著搬纸板。 三分钟后。 陆星捧著自己的一小撮头髮,面目狰狞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沉重的一天,安息吧,汤姆和艾丽。” “你还给你头髮起名字?”池越衫头髮有些凌乱,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儿是不是伤到了?怎么感觉有点痛。” 陆星瞅了一眼,“划了个小口,回去消下毒贴个创可贴就行,你下次能不能別买这种伞了,太难用了。” “油纸伞好重,你给我撑吗?” “大过年的就开始做梦。” 陆星转身从李大春口袋里拿走手套给自己戴上,然后坐在三轮车上拧开钥匙。 “走了走了。” 在掉进沟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誓。 第一不信任胡钟钟这种考完驾照很久还没摸过车的人。 第二不信任李大春这种一心不能二用会双手脱把的人! “我要去给爷爷奶奶拜年。”池越衫超绝辣条音中。 陆星:“不行!他们很討厌你,你去干嘛?” “爷爷奶奶不可能討厌我,绝对是你把我的號码和微信拉黑了是不是!”池越衫早就感觉不对劲了。 陆星:“你囉嗦了。” 池越衫一看陆星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想的绝对没有错! 太聪明了池越衫! 池越衫高兴了,嘴角掛著淡笑,在陆星即將离开的时候,她轻飘飘的说道。 “知道你回来的可不止是我。” “你猜你一会儿到家能不能开到什么隱藏款盲盒?” “不如......跟我回家?” ...... ...... 420 我想静静 “???” 陆星停下动作,转头盯著池越衫,匪夷所思,难以理解道。 “你们有病啊?大过年的不回家?” 池越衫挑眉轻笑道,“我说的是我要上晚会,没时间回去,其他人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因为我的节目是录播。”池越衫眉头舒展,黑色发尾缀上纯白雪,“所以我不但假唱,我还假演。” 风吹地面,颳起雪雾。 胡钟钟和李大春揣著两只手坐在车斗的纸板上,耳朵直愣愣的竖起来,就等著听点儿內部消息吃瓜呢。 池水站在池越衫的旁边满脸迷惑,他实在是不懂为什么姐姐姐夫之间的关係能在几分钟之內发生这么多的转变,刚才不还是能好好说话的吗? 可没有人主动说话。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陆星眯起眼,透过风雪看著池越衫那张人畜无害,清丽婉约的脸。 “我都这么诚实了......” 池越衫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陆星的旁边,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陆星放在车把上的手背。 “不如你考虑一下?” 陆星望过去。 淡蓝色的裙摆隨风轻轻晃动,池越衫嘴角弯起,美得像吸人精魄的艷鬼,她柔柔地开口道。 “应付我一个的话,可比应付好几个要简单的哦。” 听到这话。 胡钟钟难以置信:握草啊!是倒追! 李大春眉头紧锁:回去还得我开车。 池水双手握拳:上啊上啊上啊上啊! 身边人的心思各异,陆星则是突然笑了一声,幽幽道。 “你还挺懂我的。” “当然。”池越衫笑容清冷,轻轻拂开落在陆星手上的雪,她俯身凑到陆星的耳边轻轻吹一口气,低声说,“我很懂你,你不想直面衝突。” 她总是脸上带著笑意,背地暗下黑手,因为她很討厌直面每个人因为愤怒而面目全非的狰狞样子。 陆星也是这样。 常年的摸爬滚打折断了他的锋利,任何剧烈爭斗的场面都有可能不利於他的客户,让他的客户不高兴,给他造成麻烦。 所以。 如果那么多的前客户都齐聚一堂,她相信,陆星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想走。 “我们是一样的啊。” 池越衫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迅速成为雾气,她眸子莹润,带著引诱道。 “跟我走吧。” “我懂你,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跟我走吧。” 她终於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紧抓著陆星不放,这就像是在无尽风雪无尽孤寂的冰原上行走,冷风割刮著脸颊,暴雪衝击著眼眸时。 抬头,不远处走来了一个同行者。 即使陆星嘴上一定不会承认,但池越衫可以確定的是,陆星完完全全理解她,就像她也完完全全理解陆星。 “跟我走吧。” 池越衫的声音越发轻柔,裹挟著虚浮的雪落进陆星的耳朵里。 “我们去喝杯热茶,在壁炉前聊聊这半年都看到了什么景色,接著再规划一下后面的旅行计划?嗯?” 几句话下来,给所有人都听呆了。 再怎么说池越衫也算是个大明星了,一点架子都没有就算了,怎么在陆星面前跟个人贩子似的? 尤其是这些话一说,简直男女通杀,没有人会拒绝灵魂知己。 胡钟钟咬牙:呜呜出生啊吃这么好! 李大春確认了:看来確实是我开车。 池水摸著下巴:是不是要当舅舅了? 雪停了。 满地亮银,像闪烁钻石。 陆星抬头,看到了月亮。 沉默片刻,他望向池越衫,那双饱含柔情的眸子里蕴含著理解和诱惑。 “看来这半年,你应该想清楚了很多东西,很厉害,我也认同你的分析。” 池越衫眼神亮起。 陆星大脑组织的很多话都无法言说,他觉得池越衫是个很神奇的人。 算了。 在所有人都在等待陆星长篇大论,在这个浪漫的雪夜里来一点小小的感情升温时,他毫无预兆的拧动车把手。 “走了。” 三轮车像个村头二流子,猛地窜出去,震得胡钟钟和李大春后脑勺嗡嗡的。 啊? 池水的眼神猛地从手机界面上抬了起来,震惊的看著已经走远的三轮车。 “不儿?就这么走了啊?我还没买呢!” “......买什么?” 池越衫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池水的手机界面,突然顿了一下。 池水慌张的把手机锁屏,立刻解释。 “我我我不是寻思著姐夫年纪不大,应该不想当爹吗,我这是及时做好准备,让他感觉宾至如归,下次还来嗷嗷嗷!” 高跟鞋是好看,踩脚趾上就老实了。 滴滴—— 池越衫手里攥著车钥匙,面无表情的拉开车门,“走不走?” “走走走,还是我开吧,你这穿著高跟鞋开车实在是不遵守交通规则。” 池水以自己的脚趾发誓,他一定要把池越衫嫁出去! 太他妈痛苦了! 网上那群追星的还都哭著喊著要娶池越衫要嫁给池越衫,太眼瞎了! 汽车启动,很快追上了三轮车。 但並没有超越,而是在后面打著灯给前面的三轮车照路。 “呃......”胡钟钟往后看了一眼,汽车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俩...池越衫在追你吗?” 小小三轮车,功能还挺齐全,陆星没回头,只是瞄了一眼后视镜,然后说道。 “假追。” 啊? 胡钟钟满头问號,李大春因为这俩字直接脑袋宕机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你俩说话,感觉她和你认识的时间挺长的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原谅胡钟钟的好奇心,任谁看到自己的朋友突然被一个大明星倒追,也会好奇心爆棚的。 陆星听到这些问题,陷入了思考。 为了没必要的麻烦,他从来没有对周围的亲戚朋友讲过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 虽然写小说死路一条,但是统一口径——写小说。 而且这来龙去脉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於是陆星搬出来了最苍白的理由。 “我想静静......別问静静是谁。” 胡钟钟和李大春对视一眼。 好吧。 看来是旧情人。 不过...... 胡钟钟想想今天在电视上看到的节目,再想想魏青鱼和夏夜霜,还是得感嘆。 “你吃得是真好啊。” 陆星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只是拧动把手加速,原本到家的时间硬是被缩短了三分之一。 “到了。” ...... ...... 421 露出鸡脚 “那个那个......池姐没走啊......”胡钟钟往回看了一眼。 那辆黑色a8像暗夜里的守护兽,静静的跟在三轮车后面。 “噢!”李大春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胡钟钟的腿。 “其实你是喜欢池越衫的只是不好意思说,不然就不会把她引到家里了!” 胡钟钟錶情管理直接失控,狰狞著没有痛叫出声,他伸出食指指著李大春,“你你你!” “这什么跟什么啊。”陆星笑了一声,“她早就知道我住在哪儿啊。” 池越衫这人什么都不好,唯一好的就是懂得搜集信息和静静蛰伏。 刚才她提出的邀请其实不是很过分,但坏就坏在提出邀请的人是池越衫。 这女人太懂得循序渐进了。 就像是谈恋爱,第一次见面並肩走,第二次见面就得牵手了,第三次见面就得拥抱了,第四次见面..... 一旦刚开始不拒绝,那么这段关係的主导权就会立刻从自己的手心溜走。 这次陆星如果向池越衫妥协了,那就是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下次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呢。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必须拒绝池越衫。 否则的话,池越衫就会像渐渐攀缘的爬墙虎,无知无觉的爬满整片墙壁。 池越衫不是觉得已经了解他了吗? 池越衫不是觉得他討厌直面衝突,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就一定就会逃跑的吗? 他偏不如池越衫所想。 三轮车停在了家门口对面的树底下,没有別的原因,纯属是因为门口和院子里停不下了。 “怎么这么多的a6?”胡钟钟都看懵逼了,傻傻地问道,“咱们走之前爷爷不是睡了,奶奶也准备洗漱了啊?这屋里的灯这么亮?” 陆星笑了一声,顺手拉上了手剎,然后摘下手套,细致的叠在一起放在口袋里,“我只是说我不会听池越衫说的话,我没说她说错了。” 池越衫的话是对的,有客户到家了。 嘎吱—— 陆星回头,池越衫的车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她依旧是那个清冷婉约的池大明星,仿佛刚才跟陆星之间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 池水从后备箱里提了好几箱的东西,冲李大春招招手,“大春哥,快来快来!还有的我拿不住了!” 李大春看看池水,又看看陆星,眼神里都是对纸箱的渴望。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陆星无奈了,他难道是什么魔鬼,怎么连去不去帮忙都要徵询他的意见? “噢,那我去了。”李大春高兴了,去给池水搬东西。 池越衫三两步走到陆星的身边。 陆星低头,池越衫敞开的白色大衣衣摆缠在他的黑色服上。 “猜猜谁会在屋里?”池越衫嘴角扬起,淡淡地问道。 即使她拐不走陆星,但是也绝对不允许別人能拐走,所以她必须留在这里。 我会永远看著你,永远永远...... 陆星双手插兜,面色平淡道,“不管是谁在里面,我都建议你闭嘴,你现在满嘴的破绽。” 池越衫嘴角的笑容一滯。 正在经歷超绝小学生辣条音体验卡的某人直接破防了。 “你好烦!” “你~好~烦~”陆星拉长声音,阴阳怪气,“嫌我烦你赶紧走哈。” “咳咳咳。”池越衫本来想忍一下,保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但不知道谁说得好啊,这个世界上咳嗽和爱是藏不住的。 於是池越衫也偷偷藏不住了,开始剧烈的咳嗽,嘶哑著嗓子边咳边说,“我喉咙好痒好痛。” 陆星默默的从兜里拿出了口罩戴上,然后说道。 “回头买点鸡爪,那鸡爪往喉咙眼里挠挠就不痒了哈。” “咳咳....你....咳咳....咳....你简直......” 池越衫咳到大脑缺氧,低头一眼看到了陆星放在口袋里的保温杯,直接拿过去吨吨吨的喝了好几口。 陆星看看自己的保温杯,再看看池越衫咳到点点水光的眸子。 “回头赔我个杯子。” 他加快脚步进了门。 一进门。 暖气的乾热扑面而来,屋里所有的灯全部被打开。 原本已经睡下的爷爷清醒了过来,爷爷和奶奶分別握著一个中年男人的手。 周围三三两两的站了好几个穿得很像体制內的人。 隨著房门推开,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滯了下来,齐刷刷的转头看向门口。 “握草!嚇死我了!”胡钟钟本来跟在陆星的身后,结果看到这个场面,直接一甩头退了出去,他太恐惧这种场面了。 而顶著各方的眼神,陆星静静地站在门口,看向了站在所有人c位的那个女人,以及她手里牵著的小女孩。 “对了领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子,叫陆星。” 赵爷爷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然后把陆星拉到一个夹克男人的对面。 那个领导惊了下,立刻说道。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好孩子,叫我叔叔就行,你爷爷的事跡我们都知道,本来早就该拜访的,但是前一阵你们都没在家,就没有及时的来。” “是这样的,咱们孤儿院已经建成了,就等后续的配套设施跟上就可以开园了,你爷爷奶奶的事跡应该被大眾所知道,所以我们准备......” 陆星站在原地,静静的听这个“叔叔”絮絮叨叨的话。 胡钟钟进屋里之后,疑惑的跟李大春低声嘀咕道,“这哪儿的领导啊,怎么跟在匯报似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星是他领导呢。” 那个领导絮絮叨叨的说完了之后,立刻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人。 “这位,这位是温总,孤儿院的建设和其他公共设施的建设,都是温总在出资出力,温总还打算在咱们市里建厂,这可是促进就业的好事情啊......” 陆星抬头。 今天温灵秀穿的休閒,头髮松松的在脑后挽了一下,几缕碎发垂在下巴,在屋里的灯光下照得像个温柔的妻子,可她的眼神里却有些犹豫,丰润的唇紧紧抿起来。 陆星再低头。 囡囡穿得像个年画娃娃似的紧紧的拉著温灵秀的手,眼神却一直盯著他的脸,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那米酒確实是有度数的,迟来的情绪一瞬间呼啸而过,陆星深吸一口气,伸出了手。 “温总,你好。” ...... ...... 422 人形游標卡尺 温灵秀看著伸到面前的那只手。 陆星的掌心里有一道淡淡的白色疤痕,即使伤口早已痊癒,可留下的痕跡依然无法抹去。 她以前问过陆星为什么会有这个疤痕。 那个时候,陆星只是风轻云淡的说小时候太贪玩了所以才受伤了。 然后他顺势以自己为反面例子去跟囡囡说,玩游戏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可是在刚才,温灵秀从陆星的奶奶那里听到一些事情。 比如手心那道伤疤的来源。 是一群小孩子自以为是拿著刀子在玩,那个时候陆星孤身一人,就是最好欺负的对象。 可是在那群小孩把刀子朝向陆星的时候,他毫无徵兆的握住了刀刃。 蔓延到手腕的鲜红血液把一群小孩嚇懵了,然后陆星痛揍了那群小孩一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是陆星从来不说。 如果不是回去的时候那衣服上沾著的血跡完全没办法遮掩,这件事就连爷爷奶奶都不会知道的。 陆星討厌別人给自己添麻烦,更討厌自己给別人添麻烦。 温灵秀以前总觉得陆星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家庭的温暖而已。 可是...... 看著伸到面前的那一只手,即使已经见识过大大小小的场合,温灵秀还是紧张到机械的伸出手。 掌心相握,温暖柔软,咫尺天涯。 “爷爷奶奶,我和我弟弟来看你们了,这是我弟弟,叫池水。” 池越衫走进屋里,脸上带著笑容,径直往陆星和温灵秀双手相握的那条路上走。 好机会! 温灵秀握手的时候实在是太...... 陆星顺势鬆开了手,退到一边。 周围一群领导看到池越衫的脸,全都愣了一下。 现在池越衫现在风头正盛,而且还扛著一面弘扬传统文化的大旗,他们没道理不认识的。 认识是认识,可唯一的问题是。 为什么池越衫在这里,而且还看著跟人很熟的样子? 为什么这赵爷爷和赵奶奶会认识池越衫这种级別的大咖? 那个为首的领导突然察觉到一丝非同寻常的感觉,於是立刻用余光去看温灵秀的脸色。 而温灵秀並没有黑脸,嘴角依旧掛著温和的笑容,拉紧了囡囡的手。 “小池?你嗓子怎么啦!” 赵奶奶原本还笑著呢,结果一听到池越衫的声音,肉眼可见的懵住了。 池越衫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我,呃,我这些日子的演出太多了,嗓子给唱哑了,没事的没事的,能让大家多多喜欢上听戏就好。” 陆星抿起嘴角,没有笑出声来。 池越衫这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是越来越精进了。 ...... 原本收起来的圆桌重新摆上,几个领导落座,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坐到主位上。 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温灵秀的眼神。 温灵秀柔和的笑了笑,然后扶著爷爷的胳膊坐到了主位上,轻轻地说道。 “您的事跡就应该坐在这里。” 陆星看了温灵秀一眼,寻思著温灵秀现在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是越来越精进了。 “温总,坐在我这里吧......” “温总......” “没事的,这里有位置,我坐这里就好。” 温灵秀牵著囡囡的手,路过了想要给她让座的几个领导,然后柔柔地坐到了最下位陆星的右边。 呃,坐在左边的是池越衫。 陆星收椅子的手慢了一步,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温灵秀笑容柔和,双手放在囡囡的腋下,把囡囡给抱在了腿上。 囡囡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著陆星。 那几个领导见温灵秀没什么说话的想法,於是拉著赵爷爷和赵奶奶的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吹捧和讚扬,反正这就是他们今天来的任务。 李大春坐在一边沙发上计算今天摄入的卡路里以及明天的饮食计划。 胡钟钟和池水对视一眼,说是要出去上厕所,然后出了屋就凑在一起低声悄悄地嘀咕。 “这咋回事儿啊?那个温总谁啊!” 胡钟钟人都傻了,他的脑海里闪过各种的荒唐想法,最后都被一一打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池水咽了咽口水,即使他知道內幕他也不能说啊,於是皱著眉说道。 “钟钟哥!你在想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咱们爷爷这么被领导夸奖!我们应该一起高兴的,而不是在这里说悄悄话!都不许有小秘密!” “行行行,你別燃了,我害怕。”胡钟钟真服了,他真不知道为什么池水这人的燃点这么低。 胡钟钟看了一眼屋里坐满的人,问池水。 “你还进去吗?” “不去不去,人太多了,我社恐哈。” 俩人都很不想面对屋里的那种气氛,於是结伴坐在外面看雪。 现在,陆星无比的想加入胡钟钟和池水。 妈的。 痛苦,真的痛苦! 左边是池越衫,右边是温灵秀。 陆星刚觉得坐得不舒服,然后想要挪动一下座位。 稍微的向池越衫的左边偏移了1厘米,左右两道目光立刻双面夹击! 陆星咽了咽口水,扶著凳子往温灵秀的右边偏移了1厘米。 誒妈,移过了。 又是左右两道目光双面夹击! 陆星汗流浹背。 他现在扶著椅子,恨不得直接去cos游標卡尺,一丝一厘的偏向都不行,反正一定要坐在最中间! 慢慢慢慢慢慢的挪动椅子,等到陆星完全居中的时候。 那两道锐利的目光消失了,只剩下一道稚嫩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 呼—— 陆星长舒了一口气,浑身都发麻。 娘的。 应付一个果然要比应付两个轻鬆,池越衫说得没有错呜呜呜呜~~~ ...... ...... 423 无法选中 两个出生啊! 不就是仗著现在屋里这么多人,连爷爷奶奶都在这里,他没办法直接翻脸吗? 陆星在心里骂娘,反正他也没娘,不怕別人反击。 誒嘿!无法选中! 脑海里各种五八门的想法四处乱飞,他压制了別人那么多次,也算是被人压制住了一次。 算了,忍了! 不过左边不能看,右边也不能看。 陆星双手放在身前,两腿併拢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跟审讯室审问罪犯似的,一动都不动。 没办法。 左边池越衫撑著下巴,嘴角掛著清甜的微笑看著他,右边温灵秀抱著怀里的囡囡看著他,眼神柔和又繾綣。 陆星汗流浹背。 这就是他以前极力避免俩客户相见的原因,因为那些客户们的个性都太强了。 俩人碰上第一个炸飞的是他啊! 不过还是有好事的,陆星的脑海里闪过了小金毛的脸。 幸好她没来啊! 池越衫和温灵秀还能要点脸,保持一下自己成年人的体面,毕竟一个是大资本家,一个是大明星。 但夏夜霜可不管那么多,她要是愤怒了,是真的会掀桌的。 这么一顿安慰自己,他的心里好受多了。 人嘛,就是哄著自己活的嘛! 陆星的目光不能左移,也不能右移,那就直视著前面中间。 桌子上放著一个果盘,除了水果之外,果盘边缘放著几颗五顏六色的果。 陆星想了想,怕自己在这种环境下低血两眼一黑,於是他伸手从托盘里拿出了两块奶。 两道无法忽视的眼神再次两面夹击,所有的目光都在问一句话—— 你要给谁?! 陆星两眼一黑。 不是姐们儿? 你俩身家怎么都过亿了吧,吃都能吃到尿病,还搁这在意一块钱都不到的奶呢。 俺看就木有这个必要吧? 对面的那群领导都快给爷爷奶奶吹成宇宙大善人了,屋里越来越热,而陆星这一小片的气氛却异常的诡异。 池越衫撑著下巴,袖子落下一截,露出的手腕像润白羊脂玉,清瘦手腕上环著品相极好的玉鐲。 她的嘴角虽然在笑,眼神却毫无起伏的盯著陆星的动作。 温灵秀揽著腿上囡囡的腰,微微偏头借著余光注视著陆星的侧脸,灯光撒下,几缕碎发垂在耳侧,眉目温柔。 她的目光隱秘而无法忽视的落在陆星的脸上,肤白貌美,波涛起伏。 这一角的气氛已经几乎冷凝成实质。 很难想像,三个人加起来都六十多岁了,居然为了几块在这里暗流汹涌。 但总归要做出选择的。 那么亲爱的玩家,需要您做出抉择的时候到了—— [清冷婉约京剧美人]or[温柔包容人妻富姐] 陆星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温阿姨。 温灵秀眼里闪著光芒,温暖柔软的手在灯光下莹白如玉,她立刻伸手,“谢......” “宝宝,好可爱啊!给你吃!”陆星没有看温阿姨的脸,而是直接低头咧著笑把奶塞到囡囡的手里。 温灵秀的手悬在空中,池越衫准备阴阳怪气的话咽回喉咙里。 温灵秀:...... 池越衫:...... 算你厉害! 陆星心里简直想笑。 这俩人没那么疯,总之肯定是不会跟几岁小孩撒泼的,这就是版本答案! 陆星垂眸看著一直没有说话的囡囡。 囡囡今天穿得像个年画娃娃,脸颊肉白白软软的,她也不说话,给就拿著,问话就回答。 温阿姨把囡囡养得很好,提供的物质条件已经无可挑剔,一看就是精细养著的小孩,完全对得起她的妹妹。 不过囡囡確实变得沉默了很多,从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就想上前,但却克制住了自己。 陆星不认为几岁的小孩能有这个意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温阿姨在家里提前的嘱咐交代过了。 毕竟在这么多的地方,如果囡囡张嘴就对著他喊爸爸...... 那不是温情小说,那是恐怖故事。 感恩温阿姨,提前做好了准备,没有让囡囡喊爸爸。 否则的话。 如果让爷爷奶奶听到一个几岁小孩突然叫他爸爸,那他真的得麻烦大年夜还回不了家在医院值班的医生了。 陆星给囡囡的是两块旺仔奶,囡囡低头看看手里的奶,想了想,撕开包装递向陆星的位置,张嘴说道。 “......你吃。” “爸”字的发音几乎都要出来了,温灵秀轻轻拍了拍囡囡的手背提醒了一下,而后囡囡又把这个音咽了回去。 囡囡手里攥著,两条眉毛纠结的都要皱起来了。 来的时候妈妈都说过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一定不能直接叫爸爸,不然会给爸爸带来麻烦的,但是私下可以这么叫。 可是她也不想叫叔叔,那就乾脆就直接省略了前面的称呼吧! 囡囡想清楚了,有些心里不高兴,脸颊气鼓鼓的,但还是朝著陆星那边送了送旺仔奶,奶声奶气的说道。 “你吃。” [爸爸,是不是我没有叫你爸爸你生气了,我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叫你爸爸] 聊天记录的音频跟面前囡囡的小脸匹配在了一起。 陆星心头一跳。 温灵秀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轻轻地说道。 “宝宝很喜欢你。” 只有在跟陆星讲话的时候,她才可以不再偷偷摸摸的看人。 温灵秀几乎贪婪的注视著陆星的脸庞,这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野了,比以前胖了点,不再做这种工作应该轻鬆了很多能吃得下去饭了,还黑了点,一定是去度假没有涂防晒霜就往外跑,他的头髮也没以前打理的那么整齐体面,几根呆毛极有存在感的翘了起来,多了很多他这个年纪的青春少年感...... 一瞬间的对视,温灵秀想了很多。 她的眼里闪著难以察觉的水光,她望著陆星低声说。 “宝宝很喜欢你,你要抱抱她吗?” 陆星沉默了几秒,而囡囡脸上带著难以抑制的高兴,已经朝著他张开了小手。 没办法拒绝。 “......嗯,好。” 在抱住囡囡的下一秒,陆星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而后稳稳的把囡囡抱到了怀里。 温灵秀愣了一下,立刻看向了陆星的脸。 没有任何异常。 温灵秀皱起眉头,刚才陆星抖的那一下,难道是她的错觉? 沉默片刻,温灵秀越过陆星,突然看向池越衫。 池越衫单手撑在桌子上托著下巴,另一只手捏著一颗旺仔牛奶。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但指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在用力捏著那颗旺仔牛奶泄愤。 温灵秀收回了目光。 嗯,应该是她的错觉。 无事发生。 ...... ...... 424 遮沙避风了 注意到温阿姨怀疑的眼神,陆星直接汗流浹背。 但是他又不能直说发生了什么,於是他抱著怀里的囡囡,用十分委婉的用词说道。 “宝宝,你长得真好。” 温灵秀表情一顿,心里所有的疑心突然消失,隨之而来的是不好意思。 但是这也不怪她啊,实在是这几个月囡囡进行了大量的户外活动,运动得多吃得多。 这变重也是难免的事儿吧? 再说了。 囡囡只是变重了,又不是不可爱的! “哈......” 那边的池越衫眯起眼看著陆星和囡囡的互动,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说不清是在嘲讽还是被逗笑了。 屋外雪停了,遍地亮银。 池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房檐底下脑袋摇摇欲坠的打哈欠,不远处的胡钟钟带著手套专心致志的在雪地里堆雪人,说是势必要堆出来一个初音未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没有老婆要自己创造老婆! 池水对这种精神表达了高度讚扬,不过他看胡钟钟撅著屁股在雪地里忙活这么久实在是没劲。 於是他站起身跺跺脚打算活动一下。 在路过窗子的时候,他不经意之间往屋子里面瞅了一眼,然后猛地愣住。 我超! 屋子最中间放著张盖著桌布的圆桌。 爷爷奶奶和那群领导在首席那里说话聊天,末尾的地方坐著那个什么温总,陆星和池越衫。 在离开屋子里之前,池水就已经看到这个座位排布了,所以他还在感嘆陆星压力好大。 但是现在! 池水眼睛瞪得溜圆,怀疑人生的揉了揉的眼睛,简直难以置信看到了什么。 盖著桌布的圆桌之上,陆星抱著囡囡不知道在小声说什么悄悄话,旁边的那个温总脸上掛著柔和的淡笑,温柔的看著这父女俩,她的手里还拿著一颗小橘子,正在剥开橘皮,细致的摘去橘络。 盖著桌布的圆桌之下,池越衫那只昂贵的高跟鞋的鞋尖,正在缓慢而平稳地顺著陆星的裤腿滑动,像一条灵敏的游蛇。 嘶...... 池水倒吸一口凉气,脑瓜子瞬间嗡嗡的,他立刻转头去看在大雪地里堆雪人的胡钟钟。 在发现胡钟钟还是撅著屁股搁那大雪地里专心致志堆雪人的时候,他猛地鬆了一口气。 这还有脸说李大春在玛卡巴卡?到底谁他妈的在玛卡巴卡? 池水透过窗子看了一眼池越衫的表情,嘴角带著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玩弄著手里的那颗旺仔牛奶。 靠! 真疯了! 池水看到这个场面简直后背汗毛直竖,他这个证人现在比他妈的犯罪嫌疑人都还要紧张! 收手吧阿姐! 池水在心里狂吼,可不仅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池越衫还偏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子那儿的他。 在发现他在窗子那站著挡著的时候,池越衫在桌布下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池水想鼠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他姐呢? 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把人给嫁出去了不折磨他了,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他必须不能掉链子啊! 池水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挡在窗子面前,时不时的还做张开双臂做一套广播体操。 在做完伸展运动之后,池水脑袋灵光一闪,立刻拿出了手机,点开购物界面,低声愤愤道。 “呵呵!我就说我买的是有必要的,干嘛非得叫我退货!!!” ...... 屋內. “爸爸,我好想你。”囡囡趴在陆星的肩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这样不会被別人听到的,我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我这些日子在外面旅行,看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等明天早上我送你一个新年礼物。” 陆星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拍了拍囡囡的小脑袋安慰两句,然后脚下试图猛踩池越衫! 池越衫手撑在桌面上,嘴角掛著一丝淡笑,饶有兴趣的看著陆星和那小孩互动,並不受任何影响。 陆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悲报:池越衫学戏曲的时候,首要学的基本功就是脚法。 大悲报:池越衫是戏曲行业的佼佼者,戏曲基本功吊打无数同行。 於是。 桌下爭斗,陆星败北。 尼玛的。 家庭温情片你给老子转成了传统武打戏是吧? 陆星后槽牙都咬碎了,心里口吐芬芳並且发誓他有空一定要去少林寺学点儿腿法! 温灵秀看著囡囡和陆星相处融洽的样子,轻轻地说道。 “我知道你也想宝宝,我每周给你发了邮件,上面写了宝宝最近都怎么样了,你有收到吗?” “......刚收到,之前没打开邮箱看。” 一滴难以察觉的汗流入发间,陆星实在是没功夫应付温灵秀了,只能有什么说什么。 妈的,池越衫越来越过分了! 听到陆星的话,温灵秀点点头,有些失落。 “其实我......” 嘎吱—— 凳子猛地向后发出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温灵秀要说的话,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陆星这边。 “呃.....没事,你们继续聊继续聊。” 陆星脑瓜子嗡嗡的,难以置信刚才池越衫干了什么。 遮沙避风了! “你怎么了?” 罪魁祸首池某人淡定的坐在凳子上翘著腿,鞋尖在空中一晃一晃。 她十分无辜的抬头望著陆星,嘴角掛著微笑,贴心的询问道。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需要休息一下吗?” ...... ...... ps.v我个免费礼物给你看看我手搓的帝皇鎧甲??????? 425 剑走偏锋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陆星绷不住了。 眼前是池越衫那张漂亮到可以直接去上电视节目的脸,依旧风轻云淡,仿佛无事发生。 可真的无事发生吗? 囡囡趴在陆星的肩头,她好奇地点了点陆星有些红红的耳朵,带著小孩独有的天真语气问道。 “你很热吗?” 扑哧—— 池越衫没忍住,也是不想忍的轻笑一声,可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之下,这道笑声却格外明显。 温灵秀表情一滯,看向了池越衫。 在暖黄灯光下,池越衫神色不明,嘴角掛著微笑,似乎是真的在关心陆星。 不对劲。 温灵秀的眼皮猛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衝心头。 刚才她太沉浸在终於见到陆星,並且陆星选择了囡囡的喜悦当中,於是忽视了还在另一边的池越衫。 她跟池越衫虽然算不上很熟,但至少也是打过好几次交道的,有自己的观察。 再加上这些天她也没有閒著,仔仔细细的叫人查过了池越衫家的情况。 从池家不知道多少辈的某位御医祖宗开始,池家的整个宗族都开始从事在医疗行业里。 从医疗机构到医疗器械,从生物技术到生物医药,各种各样的医疗相关细分行业都能找到池家人的身影,其中不乏医学泰斗的身影。 只有池越衫。 整个池家的宗族里只有池越衫这个异类走上了弃医从艺的道路。 不过从小在这种环境下薰陶,池越衫是懂点医学相关的东西的。 这也是那天池越衫在医院能够那么迅速的分清那么长一串嘰里咕嚕的药品名字其实是镇定剂的原因。 能顶著家族巨大的压力坚持走自己的道路,再加上她对於池越衫真人的观察。 温灵秀確信。 池越衫是一个报復心强,並且极其不好哄的腹黑女人。 而刚才她,囡囡和陆星那么其乐融融,那么在一边眼睁睁看著的池越衫真的不会做什么来反击的吗? 温灵秀的目光从池越衫的脸上移开,又在陆星的身上落脚。 还有陆星。 像陆星这种人,在各种发疯癲狂的客户面前都能保持自己的专业素养,那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脑海里几下分析,温灵秀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圆桌边缘,把手放在桌子上。 明显的布料触感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低头看去,看到了长到可以完全盖住人腿的整块桌布。 几团纷乱的思绪瞬间明了。 温灵秀有些难以置信在脑海里闪过的那个可能性。 不会吧? 温灵秀眼底震惊的情绪太过於明显,明显到陆星完全无法装作看不到。 陆星真的想鼠了。 別说温阿姨震惊了,他也震惊啊! 真是没有想到都半年没见了,池越衫身上成长最多的东西不是智慧和大雷。 成长最多的,居然是脸皮! 现在池越衫的行为,就像是一个犯罪嫌疑人假惺惺地跑到受害者面前贱兮兮的问:哎呀,你没事儿吧? 呼——吸——呼——吸—— 几个深呼吸下来,陆星掀起波澜的大脑迅速冷静了下来。 好吧,那就来分析一下吧。 池越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第一,他不后退的態度,不按照预想的行为,这让池越衫无计可施。 第二,池越衫馋他。 第三,池越衫並不打算放弃。 三个条件堆叠之下,再加上池越衫这种几乎算得上是放肆的行为,陆星在心头得出了一个结论。 池越衫打算剑走偏锋。 至於这剑到底要偏到哪里,就要看池越衫到底对他执著到了什么程度了。 不行。 陆星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他要走。 池越衫不是说他遇到什么衝突的事情就会想要走吗? 那她猜对了。 他真的要走! 陆星对著眾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他把囡囡放在地上,给出了一个普通但是又无法挑剔的理由。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望著陆星离开的背影,赵奶奶有些担忧和疑惑,而赵爷爷本来就喝了不少的米酒准备睡觉了,这群领导们提著东西上门他本来就是顶著一口气来招待的,其实脑袋早就有点晕晕乎乎的,所以在听到陆星的话之后,大著舌头叫陆星小心雪滑。 “知道了。” “我我我也想去。”囡囡恋恋不捨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现在没有肩膀趴了。 陆星的脚步停下了。 囡囡迈著俩小短腿走到了陆星的身边,望著陆星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她双手握拳给自己鼓了一下气,然后试探的把小指塞进了陆星的手心里。 在察觉到陆星没有抗拒之后,囡囡又一根一根的把剩下的手指放进陆星的手心里,直到小手完全被大手包裹之后,囡囡才笑了起来,奶声奶气的说道。 “你手好凉,我现在总是运动很多,妈妈说我是个小火炉,我给你暖暖,你带我去卫生间。” 从成年人的角度低头去看小孩,会觉得看到了一个个可爱的q版萌宝,更別说囡囡这种本来爸妈长相基因就优秀的了。 陆星感受著手心里那只小小的手,他嘆口气,“走吧。” “好!”囡囡高兴了,走路都蹦蹦跳跳的,还要陆星无奈又操心的叫她小心路滑。 房门开合,一片雪刮入室內。 出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冷风和雪雾,陆星眯起眼看了看在院子里撅著屁股专心堆雪人的胡钟钟,再看看站在窗户前手足无措的池水。 在看到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上之后,陆星总算是懂了为什么池越衫这么肆无忌惮了,因为唯一的暴露可能性都被堵住了。 “你可真是个好弟弟。”陆星笑了一声,呼出一片雾气。 池水站在房檐下,“不不我只是......” 陆星没有听池水半天也编不出来的理由,直接抬脚走了,要带著囡囡去了洗手间。 “爸爸。” 外面没有人,可以叫爸爸。 “嗯?怎么了?” “你刚才说要送我什么新年礼物呀!你的生日我没有找到你,但是我也有想给你的礼物!” “我猜是贺卡。” “不是噠!你猜错啦!!!” ...... ...... 426 被ban了 屋里再次热闹起来,或者说,这群领导本身就是温灵秀请来的气氛组,把场子炒热是他们的任务。 池越衫依旧坐在凳子上,单手撑著额头,几缕长发落在桌子上,她无聊地捏著发尾数数。 温灵秀也坐回了凳子上,她抬手,轻轻地將耳边碎发捋到耳后,转头看向了池越衫。 两人中间隔著一个空位,对上眼神。 气氛沉默,却暗流涌动。 池越衫散漫的看著对面的温灵秀。 以前她还以为陆星真是饿了,连结过婚带著孩子的中年妇女都下得去手了。 可看到温灵秀的时候...... 嗯,懂了。 灯光下,温灵秀润白细长的脖颈上掛著一枚宝石,不偏不倚的卡在当中,就像刚才cos游標卡尺的陆星一样精准。 还挺好看,池越衫心里寻思著,要不去整个同款怎么样?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出现了两秒,就被无情否决了。 好吧,撑不起来。 池越衫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来的前客户估计只有温灵秀一个人了。 为什么呢? 池越衫心里漫无目的的想。 为什么温灵秀就不能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呢,这样的话,就好对付多了。 其实单独温灵秀一个人也挺好应付的,但是温灵秀这人变聪明了,这么久了,终於知道带上金牌辅助了。 “你......在看哪里?” 温灵秀注意到池越衫眼神的落脚点,所有打算说得话全部哽在喉咙里,她立刻拉了拉外衣系上扣子。 她真的摸不透池越衫这个人。 池越衫好像是个好人,但好像又不是个好人,这人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道理和处事风格,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温灵秀一向觉得池越衫好歹还是个公眾人物,应该会行事谨慎一点。 但是池越衫的一言一行,都衝击了她对於公眾人物的这个印象。 就像刚才,如果她猜得可能性是正確的,那池越衫就是真的疯了。 灯光大亮的屋子,那么多交谈的人,池越衫还真的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做事? “没看什么,就是看温总长得漂亮,保养还好,根本看不出来是那么大的孩子的妈妈。” 池越衫弯了弯嘴角,像是在夸讚地嘲讽了一句。 温灵秀哽了一下,她就知道池越衫又是在看著夸奖,其实是在阴阳怪气! 有的时候她真想看看,如果让池越衫跟陆星在一起互相攻击,那到底场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明明听到这话她应该生气的。 但一听到池越衫顶著那么清冷婉约的一张脸,用这么超绝小学生的辣条音讲话,她又气不起来了,只能淡淡地说道。 “池小姐......还是保护一下嗓子比较好。” 池越衫立刻闭上了嘴,风轻云淡的气势瞬间消失。 啊啊啊啊啊!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让你讲话,谁让你攻击我最薄弱的地方了?! 温灵秀眼神柔和,端起桌子上一次性水杯,抿了一口热茶。 她做生意的风格一向是淡淡的进攻。 只要自己心態不崩,那么先崩的一定是对方,如果所有人的心態都崩了,那就看硬实力。 而她有囡囡。 温灵秀想到这里,无奈的笑了一声。 以前为了囡囡把陆星当底牌,现在为了陆星把囡囡当底牌,她一直在重蹈覆辙。 等了一会儿,陆星还没回来。 透过窗子往外看,在院子里,陆星,胡钟钟,囡囡三人围在一起堆雪人呢。 温灵秀站起身,离开了屋里。 她走准备好池越衫也会跟上了,但出人意料的是,池越衫依旧坐在凳子上喝茶。 好吧,她实在是摸不清这人的想法。 刚出门,迎面就被冷空气痛击! 温灵秀缩了缩肩膀,抖著手把准备敞开给陆星看的扣子默默繫上。 嗯,下次吧。 雪地里,陆星往里看,看到了在屋檐下站著的温灵秀。 温灵秀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异常纠结的神情,似乎在给自己做什么心理建设。 噗—— 陆星心里发笑。 如果说冬天是最阶级分明的季节,那温阿姨的冬天永远四季如春。 温阿姨本来就天生身体敏感,再加上从小其实是在南方长大的,对於冷空气有点过敏。 他跟温阿姨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尽力的让她保持温暖。 “ 你 能 过 来 吗 ” 温灵秀跟陆星对上了眼神,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用口型对著陆星说了这五个字。 陆星看懂了。 他低头看看正戴著手套在专心致志堆雪人的囡囡,低声说了一句。 “你妈妈找我。” “那你快去呀!”囡囡的眼睛眨巴眨巴。 陆星摸了摸囡囡的小脑袋,脸上带著和煦的笑容,他站起身嘎吱嘎吱踩过积雪。 转身的一瞬间,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 温灵秀愣了一下,刚才心里升起的一点喜悦烟消云散。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陆星这么明显的变化。 怎么前一秒笑得那么开心的人,下一秒就能冷漠成这个样子? 温灵秀几乎是难以抑制的想。 在以前,陆星会不会有很多次就像现在这样笑容满面的送她离开,然后转身就是用这么冷淡的表情抽离? 一定会有的。 即使她再难以置信,也清楚的认识到。 一定会有的。 陆星踏过积雪,走到了屋檐下,用力的跺了跺脚,震掉了鞋面上掛著的雪。 处理好这些,他双手插兜,抬头望著温阿姨,神色懨懨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叫我过来干嘛,但是正好。”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温灵秀的心头升起了一股恐慌感,这样的语气跟当初陆星结束合约的语气完全相同! 可她当初无法阻止,现在更是无法阻止。 陆星走近两步,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柔和又舒心。 可他现在並不舒心。 陆星面色平淡,他盯著温阿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请温总 不要再企图用感情来干扰我。” ...... ...... 427 天赋选手 “不要再!企图用感情来干扰我!” 陆星靠近温灵秀,眼睛里带著狂烈的冷风,他的声音裹挟著风雪呼啸而来,冻得温灵秀僵在原地,无法反应。 “你们到底要我提醒多少次,我到底说多少遍你们才能懂,我跟你的合约早就结束了!结束了!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温灵......”温灵秀刚说出两个字就立刻被扑面而来的强烈情绪打断。 “你是温总,你是温总啊!!!” “温总是谁?是身价比我手机號数字还长的大老板,手握无数公司纵横商界的最高决策人,手底下养著数不清的员工和客户,多少人都要看著你的脸色吃饭!” “像你这样纵横商界的老板,你比我更懂得交易吧?你比我更看重契约精神吧?你比我更清楚合约结束到底他妈的是什么意思吧?!” “早就合约到期的客户你还会继续跟他们合作吗?早就优化掉的供货商你还会收他们的货品吗?早就裁掉的员工你还会允许他们呆在公司领工资吗?你会吗?结束这一切交易的依据是什么?是你跟他们签的他妈的合同!合同!” “有客户在你面前哭诉过吗?有供货商在你面前求情过吗?有员工在你面前打感情牌吗?你动摇过吗,你给他们机会了吗,你是不是公事公办地说,一切都按照合同规定?!” “你当时知道说一切按照合同行事,你当时知道合同结束两方两清,你当时知道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你现在怎么他妈的不知道了?!” 今晚喝了那么多的酒,陆星被冷风一吹,原本以为酒劲儿早就已经没了。 可直到现在大脑开始难以控制的发热,各种情绪翻涌在心头乱撞,他才突然明白。 酒意和爱情一样,总是后知后觉。 陆星眯起眼,扑面而来的寒风和心头酒精的热意交织在一起,吹得他的脸颊发红髮烫。 他討厌跟人吵架,討厌跟情绪失控,討厌成为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於是他尽力保持理智,他努力保持体面,他费劲心力的满足每个客户的要求。 他错在哪里? 刚才一口气说出那么多的话,他不仅不觉得痛快,反而心头无处发泄的莫名火焰越烧越旺! 陆星低头看向温灵秀,却对上了一双含著莹润水光的眸子,顿时呼吸一滯。 在外面隨手掉天文数字都不心疼,隨手就能叫来屋里这一群所谓的领导们当气氛组,不论去到哪里都眾星捧月的温总,现在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儿样子。 几缕碎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想哭又不敢哭,想说话又不敢说话,只能咬著下唇,眼巴巴的望著他。 “我只是......” 温灵秀面对任何生意上难缠的问题都能保持绝对的理智,她也知道刚才陆星说得每一个字都没有错。 “我只是想你了。”温灵秀哽咽道。 她突然觉得眼睛好酸好热,眼泪难以控制的往下落,一滴清亮的眼泪划过脸颊,而后越来越多的眼泪往下掉,欲坠不坠的匯集在下巴尖,再啪嗒啪嗒的落在飘雪融化的水跡里。 温灵秀眼睛眨也不眨,滴滴眼泪滚著往下掉,她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 “我也,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了。” “如果....如果我能控制我自己,如果我能...能理智的跟自己说这都是合约交易,我就不会,我今天就不会来这里......” “上周,上周...”温灵秀声音干哑,“我一直会...会留自己的空间,上周我无意看到了她给你发的消息...她总装作不在意了,可她实际还是那么想你。” “她想你,我也想你...知道,知道回来了,你知道她有多开心...她想来见你,我也想来见你......”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说到最后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明明之前面对风雨欲来的温氏她没有哭,面对那么多难缠的合作方她没有哭,听到各种风言风语她没有哭,可就是陆星刚才那么凶她了几句,她就忍不住了。 低低压抑的抽泣声乘著风声传入耳朵里,陆星烧得旺盛狂躁的心像是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逐渐冷静下来。 看著面前的温灵秀,陆星突然迟疑。 貌似......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他刚才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好歹也是这么大的一个老板了,什么风风雨雨的没见过,怎么哭成这样......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温灵秀哭的时候总是没有声音,透明的眼泪就那么在润白的脸颊上淌著,像一向完美的雕塑突然露出裂缝,反而像个真人了。 温灵秀真不愧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確实是水灵灵的。 陆星盯著一滴眼泪从温灵秀的眼睛出发,经过鼻樑,越过唇角,在下巴尖上摇晃两下掉落,最后隱入胸口的衣服里。 而在那里,早就已经被匯集的眼泪浸湿变深了一片。 陆星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想了想以前见过的那些人...... 温阿姨是真行啊,这种现象要是换做某某某人就真的不一定能接得到眼泪了。 “別哭了。” “我也不想哭,好丟人......”温灵秀此时无比庆幸她是背著人,只面对著陆星的,否则让別人看到了她这个样子,两个人之间就算彻底说不清了,“我,我来是抱著一点也许带著囡囡,你的態度会好一点,可真的囡囡很想你,从合约结束开始,你就再也没有,再也没有对我笑过,你,你还叫我温总......” 温灵秀哽咽著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到了陆星柔和下来的语气? 她抬头,看著陆星的脸。 刚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陷入深思的表情。 而这两种情绪改变的关键点是...... 沉默片刻,温灵秀不知道想通了什么东西,突然抬头问道。 “你喜欢看人哭?” ...... ...... 428 那你別管 冤枉啊大人! 陆星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审判,表情瞬间凝滯,立刻否认来捍卫自己的清白。 “我不是,我没有,你別乱说!” 温灵秀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哭都不哭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陆星立刻拉回了主题,“你別想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是在说你跟囡囡的事情,不要再带著囡囡在我面前晃悠了!” “我没说我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温灵秀的声音有些沙哑,像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比小学生辣条音好听了一万倍。 陆星长嘆一声。 为什么大家不能和和气气的会面,友好的进行交谈,最后圆满的解决问题呢? 温灵秀伸手往外衣的口袋里摸了摸,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陆星以为温阿姨在找纸巾。 几秒之后,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陆星两眼一黑。 尼玛的。 如果里面又是什么狗屁戒指,那他现在就把自己扔进雪地里淹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是......”温灵秀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又有些悵然,“你的生日礼物。” “你给了我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本来想第一时间送到你手上的,可你生日那天,我不到你了,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找不到你了。” 温灵秀刚哭过的眼睛泛著自然的红色,连带著鼻尖也微微发红,冷风一吹,胸口湿透的那片衣服里的眼泪开始蒸发,她有些冷地轻轻发颤。 “我想这次如果真的见到你,就送到你的手里,虽然已经迟到了半年。” 陆星沉默地听著,他看著递到身前的礼物盒子,脑海里天使和恶魔激烈交锋。 恶魔:收啊!收啊!全收! 天使:不能收!绝对不能收!收了一定是麻烦! 魔鬼:你管她呢,反正是她自愿的! 天使:不可以!你一定要说清楚自己的態度! 魔鬼:滚吧你!懂不懂什么叫及时行乐啊?明天说不定三体人都打过来了,享受一下怎么了? 天使:那也不行! 呃...... 陆星一边开始试图看出来这盒子到底是什么奢侈品牌子的,一边咬著后槽牙风轻云淡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推开。 “你的生日就在合约期里,给你过生日,是为了让你生日那天依旧开心。” “而让你开心,是我的天职。” 温灵秀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点了点头,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淡紫色的盒子递了过去,“这里面是囡囡给你做的生日礼物,是手工。” “哦,这可以。”陆星接过盒子看也没看的放进口袋里,然后说道,“这个我收了,就当我跟囡囡父女一场哈。” “你以后不要再带著囡囡来我这儿转悠了,下次再来我不保证我会是今天这么好的態度。如果你没有办法做到,那我有自己的办法。” 陆星露出一丝幽深的冷笑,压低声音说道。 “温总,你也不想我给囡囡留下心理阴影吧?” 温灵秀不信:“你不会的。” 陆星嗤笑一声,双手插兜打著哈欠靠在墙壁上。 他散漫的看看不远处在堆雪人的囡囡,再把目光落在温灵秀的身上。 “囡囡又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为什么不会啊?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再这么逼下去,我做什么都是你们活该的。” 不就是觉得他有爷爷奶奶,就认为捏到他的软肋了吗?就认为他在爷爷奶奶面前不敢翻脸吗?就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肆无忌惮吗? 陆星嘴角轻轻弯起,他太了解这些客户们了,又不是只有他有弱点。 大不了发展到最后,大家互相攻击对方最薄弱的地方唄! 温阿姨不是最最最在乎囡囡吗? “你还记得当初在剧院里,我说了什么话让你放弃过我一次吗?”陆星眯起眼,突然提起了这件旧事。 温灵秀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看来你想到了。”陆星打了个响指,“我那天用的理由是,囡囡跟著我,会遇到很多前客户们,也会见到很多的修罗场,这对一个孩子是好事情吗?” “今天来的是池越衫,你知道池越衫是个要脸的人,所以不会在小孩子面前乱说,可你了解我其他的客户们吗?” “只要你选择跟我在一起,只要你依旧叫我当囡囡的爸爸,今天这样的场景只多不少,人数只增不减。” “一次两次囡囡可以避过去,可是她难道次次都能避过去?”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温总?” “你一时上头,老房子著火没关係,可你是做生意的啊,你见过太多人在商海大浪淘沙,潮起潮落。” “你最清楚了,梦想是挣脱不了现实的引力的。” “我有那么多不可控的前客户,我每天都还只能过好当下,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暗杀了呢,你叫我去给人当爸爸啊?” 陆星觉得,软刀子应该比硬刀子更有效吧,於是他放轻了语气,淡笑著说道。 “长痛不如短痛,藕断丝连只能让双方都更加痛苦,依我看啊,不如一咬牙一跺脚,誒,咱们狠下心来,就断联个三五年的,一定有效!” “你说老让囡囡跟著我,能有什么好结果啊,搁哪天碰上个暴脾气的客户,指不定指著囡囡的鼻子一起骂,到时候给小孩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你说的暴脾气客户,是夏夜霜吗?”温灵秀沉默听了很久,突然反问。 “那你別管。” 陆星有点心虚,他在故意的把事情往严重了说。 其实虽然总是说夏夜霜狂躁,但如果是面对有礼貌的小孩,她人还挺好的。 当然了。 烦人的小孩夏夜霜直接一脚踢飞。 温灵秀沉默片刻,似乎思考了很多的东西,陆星背在身后的双拳紧握,就等著听到放弃的好消息! 下一秒。 “你想知道宋教授怎么样了吗?” ...... ...... 429 问心有愧 宋教授...... 风雪吹入屋檐下。 听到他故意迴避很久的这三个字,陆星突然感觉恍如隔世。 虽然说。 表面上服务客户的时候要一视同仁,要尽职尽责,要令每一个人都快乐。 可是在陆星的心里,难免会有一套自己的喜恶偏向。 魏青鱼事少,他喜欢魏青鱼。 而以前在他的心里,除了彭明溪之外,他最不喜欢宋君竹。 宋君竹是个极端完美主义者,事事要爭先,事事要第一。 严格来说。 她的这种习惯,跟好胜好强的夏夜霜非常相像。 可夏夜霜只是暴躁,宋君竹是暴虐。 她的这种习惯不止用来要求自己,也用来要求他人。 所以呆在宋君竹的身边,陆星要时刻的保持精神高度集中,不能鬆懈一点。 原本他以为等到合同结束之后,就可以跟这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神经病说再见了。 可宋君竹开窍了。 陆星就像是呆在冬天的屋子里,瑟瑟发抖的给自己加衣服,天天都给自己加油打气,加油加油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屋外所有的凛冽寒风全部消失,屋內四季如春—— 宋君竹给他通上暖气了。 虽然这种说法有点接地气,可这是陆星在察觉到宋君竹转变的时候,內心的真实想法。 要冷就冷到底,要热就从头热。 要爱就爱到底,要恨就恨到底。 对一个人前冷后热,前恨后爱,那就是觉得自己好日子到头了,想给自己找点挑战。 陆星寧愿,他寧愿宋君竹对他的態度始终如一的憎恶和暴虐。 这样他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轻鬆愉快的在合约结束的时候瀟洒的摆摆手,发自內心的说一声,谢谢老板。 就像在发现温阿姨一直在监控他的时候,他心里鬆了一口气。 不用想著要没良心的辜负对他这么好的人,不用想著要怎么才能不伤害这么正常的温阿姨和囡囡。 简直太好了! 陆星想要每一个客户都像这样,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赚钱了。 在宋君竹发生转变的时候,他只是高兴地认为,嘿嘿又赚一笔! 可是在对面闪著灯的货车嘶吼著衝撞过来,而宋君竹面色阴冷的护在他面前时,那流动的红色血液,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麻木的心臟上! 他明明对宋君竹的感觉完全达不到爱情的程度,可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剥夺。 大脑轰鸣,呼吸停滯,瞳孔骤缩,心臟发痛,他只看得到那划过空中的黑色髮丝,编织成密不透风的保护网,牢牢的缠绕在他的心头,不留余地。 他的大脑里只闪烁著一句话。 不要死,求你了。 怎么都好,怎么都行,只要你要,你要我有,求你了,不要死。 在跌跌撞撞坐上急救车的时候,他难以抑制的发抖,直到旁边人递过来一张纸巾,他才恍惚发现,眼泪无法控制的流满整张脸。 就像,刚才的温阿姨一样。 呼—— 陆星长舒一口气,迅速在空中结成雾气,他靠在坚硬的墙壁上,低声再次强调一遍。 “我跟所有人的合同都结束了。” “可我问的是,你想知道宋教授现在怎么样了吗?” 温灵秀长久的注视著陆星的眼睛。 在这种平静的目光之下,陆星明明记得自己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却依旧觉得自己万分裸露。 沉默片刻,他移开目光,开口道。 “跟你没关係。” “我跟宋教授的联繫不多,也是因为她也不想跟任何的人联繫,我只知道,她在术后两个月就离开了医院进入了国家新项目当中,在半个月之前,她被表彰了。” “那挺好的,我祝贺她。” “只是她走不了路了。” 温灵秀平静的撂出了这句话。 无声处起惊雷。 陆星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却退无可退,坚硬的墙壁支撑著他站立,他耳朵轰鸣,风雪擂鼓而来。 “陆星。” 温灵秀轻轻喊出了这个名字,像在念出世间最美的情诗。 “这些消息,只要你留意一下,就一定会知道的,可你不去看。” 温灵秀往前走了两步,无限的接近陆星,俩人呼吸交缠在一起,她慢慢说。 “你心里有愧,所以你可以迴避,所以你不去看。” 陆星垂眸,盯著温灵秀开合的唇。 “两个朋友相对而坐,一个人手里握著尖刀朝著对面那个人的眼睛戳过去。” “即使对面的人知道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可是在尖刀戳向眼睛的一瞬间,也会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这是生理反应。” 温灵秀低头,拉住了陆星冰凉的手,她用两只手贴在陆星的手背和手心上,柔声细语地继续说道。 “宋教授知道那场车祸一定会发生,可是在对面货车撞过来的一瞬间,生理反应一定会叫她立刻躲开,但是,她还是挡在了你的面前。” 温暖的手贴著陆星传递热量,身体的冷开始消失,精神的冷狂猎吹拂。 “如果宋教授对这场车祸並不知情,却依然挡在你的面前,你以后会对她死心塌地吗?即使你不爱她,依旧永远守在她的身边?” 温灵秀做生意靠的从来都不是美貌和温柔,只是她不想那么冷漠地去分析自己喜欢的人。 “你一定要把囡囡和你放在两个对立面上,然后让我做出选择,可是陆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讲宋教授的事情吗?” 陆星终於回神,茫然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现在太近了,木质调香水带著冷意衝进鼻腔。 他推开了温灵秀。 “不要转移话题,我来跟你说话只有一个目的,不要再试图用囡囡来干扰我的感情和生活,尤其是在我家人面前。” 说完这句话,陆星大步掠过温灵秀的身旁,带起一阵凉风。 温灵秀转身,看到陆星踏进雪地里,去帮著囡囡和胡钟钟堆雪人去了。 碎絮坠落,她垂眸盯著满地亮银,低声说。 “转移话题的,其实是你啊。” ...... ...... 430 小鱼小鱼 “回来啦。” 池越衫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嘴角掛著淡笑。 她的目光落在温灵秀有些发肿的眼睛,心里瞭然的点头。 刚才没有跟出去,实在是她已经预料到陆星的反应了。 现在看来,猜得没错。 自己的失败虽然可怕,敌人的惨败会让人开心。 她心情不错,於是提起水壶,往刚才温灵秀用过的一次性水杯里倒了一杯茶,贴心地说道。 “温总喝茶。” “谢谢。” 温灵秀坐回了凳子上,两手捧著一次性茶杯,终於感觉身体温度开始回暖。 池越衫愣了一下,这么有礼貌啊? 那几个领导看到温灵秀进来了,各自对了对眼神,就打算起身告辞了。 赵爷爷客套的说道,“哎呀,今天这么晚了,要不就在咱们这儿睡一晚上!” “不了不了。” “家里人还等著呢。” “对,我们就不打扰老爷子了。” “没事,我们都开车来的。” “......” 来来回回客套了好几下,总算是把一群人给送出门来了。 看到那些领导出来了,陆星从雪地里站起身,然后弯腰把囡囡也给捞了起来。 “去找你妈妈。”陆星弯腰拍掉囡囡身上沾上的碎雪,“袜子有没有湿掉?” “没有,囡囡穿得很厚!” “哈哈哈,这么有先见之明呀。”陆星笑了一声,“去吧,去找你妈妈。” 囡囡站在原地没有迈步。 陆星蹲下身,平视著囡囡黑漆漆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笑著说道。 “礼物我准备好了,给你寄回去。” “爸爸,你不要忘记寄给我哦。” 囡囡突然上前趴在陆星的肩头,抱住了他的脖子,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要忘记了。” 穿得太厚,耳朵太冷。 所以陆星没有听清到底是了还是我。 ...... 看著一辆辆轿车驶离院子里,温灵秀站在屋檐下对著赵爷爷和赵奶奶说道。 “外面太冷了,您两位留步。” “温总,你真的真的是个好人啊。” 赵爷爷有些感慨,“我听领导说了,在孤儿院的附近,温总您还投资建设了图书馆和学校,还要在我们这儿建厂。” “我们这儿不富裕,很多小孩子根本没人管,要么就早早輟学打工,要么就误入歧途不走正道。” “那些没人管的小孩里除了孤儿之外还有留守儿童,这回建厂了大人能有工作的地方,就能少几个留守儿童。” 温灵秀听到过太多阿諛奉承的话,所有话的目的都是从她的兜里掏钱。 而她投资这些基础设施,也只是为了陆星能够轻鬆一点而已。 可是。 她看著赵爷爷和赵奶奶真挚的目光,突然眼眶发酸。 这是真心实意的想做实事的人。 温灵秀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开口道。 “您老言重了,我们这些靠著运气靠著社会环境做了点小生意的人,自己衣食无忧了,才更应该去回馈社会。” “我知道我的力量和您两位的力量都有限,可是如果能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如果能让这个环境好上那么一点,那都值得。” 听到这话赵奶奶愣了一下,她眼窝子浅,瞬间就红了眼睛,她有些酸楚地说。 “温总,你人真好,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温灵秀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遗憾,於是开口问道。 “是以前......不好过吗?” 赵爷爷嘆息一声,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和老婆子当初想开孤儿院的时候没有经验,只是看著小孩没爹没娘太可怜了,但是我俩没算好这里面的销。” “以前孤儿院没钱的时候,我跟老婆子先是自己的积蓄,后来实在过不下去就去找当地政府,找当地的大老板们。” 受到的冷言冷语从来没有停过。 “现在网上流行一个词叫什么来著?”赵爷爷想了好一会终於想到了,“道德绑架!” “那法律上也没规定那些大老板一定就要捐钱,人家也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赚得那么多钱。” “我们这样去找他们捐钱,就跟网上说的那样,好像在道德绑架一样。” 说到这儿,赵爷爷和赵奶奶其实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当时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那些没爹没妈的小孩就眨巴眨巴眼睛的看著你问:爷爷奶奶,你们不要我了吗?我会乖的,不要丟掉我。” 温灵秀和池越衫都愣住了,同时想到一件事。 陆星会说这样的话吗。 赵奶奶说著说著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著眼睛。 “那时候有个老板说要捐钱,我们一听就特別特別的感谢他,还拍了照片。” “结果第二天拍的照片登上了报纸上,说他是大好人做善事捐了很多钱,但我们根本一分钱都没有收到。” “我跟老头子就打算上门去找那个老板问问,那时候我乖孙年纪大了,就一定要跟著去。” 说到这里,赵奶奶已经说不下去了。 想起以前的事,赵爷爷这么大个汉子也眼眶微湿,“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起来了嘛,还碰到了温总这样好的老板。” “您说一说,去要钱然后呢?”温灵秀脸色彻底严肃了起来。 赵爷爷愣了一下,慢慢说道。 “就...就那老板说,钱在他手里他想给谁就给谁,有能耐就去找律师,能找律师就说明还是有钱,他就更不应该捐了。” “那老板说我们做的事情都没有意义,那群小孩没爹没娘,就算是能长大也是社会的废料,不如直接去死。” “他说,如果我们开的是免费墮胎医院,他还能给两个钱去支持一下,把那些不该出生的小孩全都打掉,一劳永逸。” 赵爷爷说到这里嘆息一声。 “那老板说,那些被遗弃的小孩就是被衝到岸上的小鱼,上天给这些小鱼的命运就是赶紧去死,他说岸上那么多要死了的小鱼,我们两个人是救不过来的,不会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在乎。” “那个时候陆星就在旁边听著?”池越衫突然问道。 “对。” 赵爷爷露出一个有些骄傲的笑容。 “他说,他这条小鱼在乎。” ...... ...... 431 新赛道 雪停了。 温灵秀垂眸,冷风旋起一层雪雾,低低地划过鞋面,又寂静地回归大地。 她又抬头,对上池越衫愣神的眼睛。 即使途径和契机不一样,可她们两个殊途同归,都是知道陆星的背景的。 温灵秀知道陆星的过往,是通过文字记录的形式。 陆星过往经歷的所有痛苦和欢笑,彷徨和欣喜,都化成规整严格的方正楷体,一丝不苟的印在洁白乾净的a4纸张上,最后呈递到她的办公桌面上。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件事。 就像史书上有时会平静的记下一笔,只有六个小字:岁大飢,人相食。 这六个字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跟蒲公英似的,飘散空中,无影无踪。 可当时朝代的人才会理解,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炼狱场景。 池越衫想想刚才爷爷描述的场景。 那么小那么无力的陆星,直面著大老板对於成人社会法则的崇拜,不屑和白眼落在他的身上。 他当时在想什么? 池越衫设身处地的想。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拖累?他有没有窘迫到有一瞬间想要逃走? 温灵秀抿起唇角,突然懂了为什么陆星那么在乎她做了调查这件事。 她不想在陆星面前哭,因为太狼狈。 陆星也不想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窘迫和寒冷,因为太狼狈。 自尊是穷人的奢侈品。 温灵秀愣了一瞬,声音发乾,面前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淡笑,她轻轻地说。 “熬过去了,都熬过去了。” “对啊爷爷奶奶。”池越衫笑容也勉强,但好在她演戏演多了,更能控制面部表情,“以后肯定越过越好!” “再说了,还有我呢,咱们感情这么深了,以后有事找我就行!” 赵爷爷擦了擦眼睛,听到这话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人年纪大了,就忍不住想以前的事儿,温总和小池说得对,都过去了。” 赵奶奶露出笑,“对呀!小池现在是大明星啦,我们都在电视上看到你啦!” 听得出来赵奶奶在故意说点开心愉快的话题,来冲淡刚才沉重的气氛。 於是温灵秀和池越衫也就顺势就聊了几句,总算是把刚才的话题给揭过去了。 又聊了几分钟,温灵秀看时间差不多了,於是告辞。 池越衫扶著赵奶奶的胳膊,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她恨不得当场高歌一曲来庆祝温灵秀赶紧走赶紧走! 在温灵秀刚下台阶,池越衫就凑到赵奶奶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 “奶奶,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好想你,我今天就是专门紧赶慢赶的来看你和爷爷呢!” “我家不全都是学医的嘛?” “刚才人多没拿出来了,我其实在后备箱里放了好多养生的东西,绝对不是那些智商税保健品,肯定养人!” 赵奶奶抬头,拍了拍池越衫放在她胳膊搀著她的手。 “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 “哎应该的应该的。” 池越衫委屈巴巴地问,“难道爷爷奶奶在国外看得好玩的多了,都看不上我送的东西了。” “这是哪儿的话!”赵奶奶无奈的笑了。 她听著池越衫现在的声音,真是越听越像个在撒娇的小学生。 跟个小孩儿似的,根本不忍心拒绝或者说重话。 “那就好!”池越衫这辈子的好脸都快使出来了。 她茶茶地说道,“等温总走了,我跟池水也该走了,有空再来看你和爷爷。” “这么晚了,开车走啊?”赵奶奶有点担心的看著漆黑的夜空。 “没事没事。” 池越衫有点傻傻地笑了笑。 “池水刚考了驾照,他很认真的,开得慢点就好了。” “而且......” 池越衫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睛,“我的新年愿望今天来一趟,已经实现了。” 嗯? 愿望已经实现了? 赵奶奶愣了一下,看向了站在院子里的陆星。 陆星站在温总的车边,手里还牵了个看著就是精细养出来的小糰子。 他掐著那个小糰子的腋下,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后排座椅上。 真是...... 虽然现在有点早,但是赵奶奶忍不住的想。 如果陆星能结婚生子的话,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如果...... 如果陆星能有一个属於自己的温暖家庭的话,他应该会开心很多吧? 想到那个画面,赵奶奶思考片刻,把目光落到了身边的池越衫身上。 小池的新年愿望,不是给她和老头子带什么药材和养生的东西,而一定是...... 见陆星一面。 所以,小池才会说自己的新年愿望已经实现了。 赵奶奶沉默片刻,拍了拍池越衫的手背,慢慢地说道。 “太晚了,如果路不好走的话,总不会让你去睡大马路的嘛。” “啊?” 池越衫掩盖好眼底狡黠的笑意,装作不好意思的摆手。 “那也太打扰你和爷爷了。” “没事的,晚上开车太危险了,你弟弟还是刚考驾照。”赵奶奶担忧的说。 “你的嗓子都不好了,身体健康更是要放在第一位上。” 池越衫:...... 谢谢嗷,特意提醒我这件事。 池越衫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就是顶著这么个声音在跟温灵秀说话。 啊啊啊啊!幸好今天来的是温灵秀! 但凡换个攻击力强大点儿的前客户,一定会揪著她的声音死命攻击的。 今天果然幸运。 池越衫陪著奶奶站在屋檐下。 今天既自己测验出来了陆星不是不行,又能在陆星家里休息一晚上。 而且。 刚才奶奶的话风突然发生了变化,是从看到陆星牵著孩子开始的。 像爷爷奶奶这个年纪的,一定期望自己的子孙们能组建一个属於自己的家庭,一定期望能够让万千灯火里有孩子们的一盏,有属於孩子们的一个小家。 池越衫悟了! 反正今晚温灵秀也不在,也没有別的阻碍。 不如继续之前在桌下的事儿,爭取两年之內让爷爷奶奶完成心愿? 池越衫嘴角扬起淡淡笑容。 温灵秀,你就安心的去吧! 我,要开闢出新的赛道了! 轰—— 轰—— 轰—— 轰—— 四次点火,四次熄火。 温灵秀的司机面露难色。 “温总,天太愣了,车坏掉了。” 池越衫不嘻嘻。 ...... ...... 432 女鬼啊 “温总公务繁忙,我又觉得温总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值得敬佩。” “这样吧,我的车借给,不,我的车送给温总用。” “虽然a8有点委屈温总了,但凑合凑合还是能开的,不能耽误温总的事情。” 池越衫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赶紧让温灵秀走走走。 池水站在一边眼睛瞪得溜圆。 握草!说送车就送车,这下血本啊? 陆星听到这话,想到了池越衫说一个比一群好对付。 他露出一个微笑,等著吧池越衫,桌下的事我记著呢,一会儿我单独破你防。 “对对对,不能耽误温总的事情。” 池越衫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陆星也这么急切的让温灵秀走,顿时有点说不上来的高兴。 这个时候赵爷爷走了过来,陆星心头顿感不妙。 赵恨美心里头知道。 如果没有温总的话,那乖孙的钱就要投进去太多了,他该感谢温总的。 而且这温总的车都坏了,还让人借车走,实在像个狼心狗肺的人。 思考片刻,赵恨美主动开口道。 “温总,这天也晚了,大晚上的去赶路也不安全,而且还带著女娃呢。” “要是您没什么要紧的工作,要是您不嫌弃,要不就在我们家休息一晚上。” 池越衫两眼一黑。 早知道捐款这么有用她也去捐款了! 刚才她那么茶里茶气地奶奶说话,才被挽留下来在家里住。 结果呢? 温灵秀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被邀请了? 池越衫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开始变红了,小丑堂堂来袭! 难道她其实应该砸钱吗? 听到赵爷爷的话,温灵秀愣了一下,掩盖下眼底的一抹欣喜,淡淡道。 “那真是叨扰您两位了。” 听到这么快的回答赵爷爷愣了一下,他以为俩人还得推辞客套几个来回呢? 没想到温总这么快的就答应了? 读出了赵爷爷脸上的表情,温灵秀有些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有个正当的理由能留下。 她怕推辞两下的话,陆星和池越衫真的搭伙给她推走了。 有的时候,还是得適当的厚脸皮。 车门打开,温灵秀下车。 囡囡听到可以不走了,直接开门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赵爷爷的腿。 囡囡仰起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爷爷!你真好!” 咔嚓—— 赵恨美低头愣愣的看著囡囡的小脸。 他像是看到了易碎的瓷娃娃,而且还是很热情的瓷娃娃,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最后还是囡囡冲他张开了手臂,他才回神,赶紧把小糰子给抱了起来。 温灵秀沉默的看著囡囡的一系列操作,心里突然想著。 这里人多,等回家了,要不......她给囡囡磕一个? ...... “握草握草!” 胡钟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著场面的发展。 他拉著陆星凑到角落里嘀嘀咕咕道。 “你家这床够使吗?” 陆星面无表情,感觉已经浑身冒黑气儿了,他低著头开始打开瀏览器。 胡钟钟凑过去瞅了一眼。 《汽修概论》 看到这个书名,胡钟钟没绷住,十分专业的说道。 “这种书我知道 1.1修车的概念 1.2修车的產生 1.3修车的歷史 1.4修车的目的......” 陆星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胡钟钟一眼,给人嚇了一哆嗦。 陆星觉得老天都在搞他。 温灵秀但凡是坐上车一脚油门走了,那爷爷肯定是不会挽留的了。 可人的车偏偏就坏了。 人千里迢迢来投资的大老板,车都坏了还让人走,这听起来確实不太好。 所以陆星也理解爷爷的做法。 但他就是觉得...... 啊啊啊啊人都坐上车要走了,怎么就车坏了?这什么车质量这么差!!! 陆星后槽牙快咬碎了,退出瀏览器,掷地有声道。 “我以后绝对不买宾利!” “你不买,那我也不买?” 胡钟钟双手都揣在他的袖口里,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宾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车,俺村里都没人开!” 噗—— 陆星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胡种种真是进步了,现在说话还挺油麦的。 “嘿嘿,你笑了就好了。”胡钟钟跺了跺脚表示一点都不羡慕,“还得是我啊,无爱一身轻。” 他真的老实了。 如果说魏青鱼和夏夜霜追著陆星,他还能安慰自己只是小女生痴帅哥而已。 可是在看到池越衫和温灵秀之后,他现在是真的老实了。 “李大春呢?”陆星心情好了点,环顾四周没看到这人的身影。 “诺。” 胡钟钟朝著屋里努努嘴。 陆星透过窗户看了过去,难以置信道,“他还在算卡路里?” “对啊。”胡钟钟摊手,“他每个月底都要规划一下自己下一个月的饮食。” 外面都快世界末日了,李大春依旧不动如山。 陆星突然自愧不如,“王珍珍给他的打击是真的大啊......” “所以啊。”胡钟钟戳了戳陆星的肩膀,“你也小心一点吧。” “回头分享给你几部动漫,你总结一下前辈们的经验教训,爭取不被柴刀。” 这是胡钟钟作为一个二次元,唯一能为陆星做的事情了。 现在属於是神仙打架了,他们这些凡人是真的插不进去啊。 最后三间屋的分配如下。 李大春和池水一个屋。 爷爷和胡钟钟一个屋。 奶奶和池越衫一个屋。 温灵秀和囡囡一个屋。 至於陆星。 他搬著一张摺叠小床睡在堂屋去了。 嗯,清静。 各自道过晚安之后,所有人都各回各屋。 陆星坐在小床上,订完独自飞出去的机票之后,他还是有点恍惚。 沉默片刻,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大门。 他不信只来了这两个神经病。 ...... ...... 433 预言家刀了 “老头子,你说......” 趁著往柜子里给人拿铺盖的时候,赵奶奶拉著赵爷爷悄悄的去了个角落里。 俩人嘀嘀咕咕的开始说悄悄话。 “哎呀,说什么啊?我还有事呢!” 赵恨美心里美滋滋的说道。 “我都跟小囡囡承诺了,明天给她雕个小玩意,嘿嘿。” 赵奶奶想想小囡囡那粉嘟嘟的小脸,心都软了,拉了拉赵爷爷的胳膊说道。 “你这是想抱孙子了啊?” “那还得等几年吧?”赵爷爷想了想,“我没见乖孙说自己有女朋友啊?” 赵奶奶一脸无语,不知道说啥了。 还没女朋友呢? 都找家里了啊! 再过几年都抱著大孙子回来了啊! 赵奶奶脸上的无语太过於明显,赵爷爷想了想,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那天在国外那个小程,她是叫程瑞月对吧?乖孙跟她在谈恋爱吗?” 赵奶奶更无语了。 让这老直男想,想一百年也想不出来,於是赵奶奶直接问道。 “你觉得小池怎么样?” “啊?小池?” 赵爷爷满头问號,挠挠头道。 “小池挺好的啊......你说小池跟乖孙谈恋爱?啊?” 突然被一个瓜砸在头上,而且还是自己孙子的瓜。 赵爷爷人都傻了。 握草!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没呢没呢,没谈呢,我这不是看你想抱孙子了嘛。” 赵奶奶没敢说池越衫喜欢陆星,怕给小老头给嚇到。 赵爷爷鬆了一口气,想了想小池跟乖孙站一块儿的样子。 思考片刻,他摇头道。 “不好不好。” “哪儿不好啊?”赵奶奶来了兴趣。 赵爷爷掰著手指,有理有据的说道。 “小池是大明星啊,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粉丝。” “要是她跟乖孙谈恋爱了,乖孙被那些粉丝攻击了怎么办?” “我刷视频看到好多这样的新闻!” “而且,小池比乖孙大好几岁呢!” “三岁一代沟,他俩都好几个沟了,到时候结婚了说不到一块儿去。” “不好不好。” 赵奶奶一听,好像也有点道理哈,於是点头道,“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相处。” “不过嘛。” 赵爷爷笑了笑,摆摆手道。 “这都是咱们的想法,也不重要,主要是看乖孙喜欢什么样子的。” “他要是真喜欢,別说大几岁了,大十几岁都行啊。” “跟小程谈也行,跟小池谈也行,乖孙要是真喜欢,我看配个温总也绰绰有余。” “乱说什么!”赵奶奶推了赵爷爷一把,“怎么可能。” ...... “真没人啊?” 陆星出门在附近几条街道晃了一圈,愣是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目標。 寒冬腊月的,大部分人家的灯火已经熄灭,小部分人家的窗户缝隙里透出热闹的灯光。 “算了,回去吧,明早就走。” 陆星踏著冷风中行走,呼出的气瞬间凝结成片片白雾。 他说不清为什么要出来,也说不清心里想要见到谁。 也许是温灵秀的话触动了他,也许是他对宋君竹有些微妙的抱歉。 他当然知道跟温灵秀的对话戛然而止,是他在故意的转移话题。 他不想再聊宋君竹了。 陆星仰起头,夜幕漆黑,不远处的天际却微微发亮,应该是在做节日准备。 他给温灵秀出的题很刁钻。 这就像是问一个男人,你的妻子和孩子只能活一个,你选择谁? 这本来就是偽命题,並且非常残忍。 可为了逼温灵秀不再继续来,他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他不欠温灵秀的。 但凡是他没有任何亏欠的客户,在合约结束之后,他都能问心无愧的相处。 可是宋君竹...... 陆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可是宋君竹不能走路了。 以前宋君竹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她最嘚瑟的就是自己的身材比例巨好,一双长长长长腿好看到逆天。 可现在她不能走路了。 街道上覆盖一层积雪,陆星踩过厚厚的积雪,双脚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寒冷。 回头看。 洁白平整的雪面上已经留下一个一个脚印,脚印里的白色积雪消失,化为了黑色的污泥。 当初在帝都的四合院里,他跟宋君竹说,冬天可以陪著她在院子里堆雪人。 陆星沉默地望向前方。 怪不得,怪不得温灵秀要用宋君竹来举例子呢。 感情哪有那么非黑即白的。 就像即使他在心底跟自己说了很多遍,明明有更温和的方法,可宋君竹为了强制在合约结束之前留下他,为了用愧疚把他绑在身边,选择了最偏激的方法。 那是宋君竹自己选择的偏激手段,她应该后果自负的,可是。 可是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 路边横七竖八的停著各种车子,那是只有过节才有时间赶回来看看父母的漂泊游子们。 而当在老家的父母都去世之后,游子们就真正成为了无根浮萍。 天地之大,没有归处。 陆星低著头,冷风吹拂著他的脸面和耳朵,他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经过宋教授的事情之后,他不再期盼著开车这件事,不过关於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也可以用开车来形容。 c档起步,n挡提速,m档保持,d档收油。 温灵秀和池越衫这俩神经病,大过节的不在自己家好好的吃个热饭,非得大老远的噠噠噠的跑到这儿来。 来就来吧,这俩人是不是来之前就分工好了啊? 这分工的多挺明確啊。 一个精神攻击他,一个身体攻击他。 呼—— 一想到池越衫,陆星觉得头都大了。 以前他想著池越衫这人看著清冷温婉,其实內里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所以之前他对待池越衫,那话是一向有多狠说多狠的,为了摆脱池越衫,他连骂人不懂得自尊自爱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但是没有想到啊,池越衫进化了。 陆星扯了扯嘴角,根本笑不出来了,今天池越衫敢这样,明天就敢那样,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颇得他的风范。 “得想个办法。” 温阿姨还好处理点儿,至少要脸。 现在主要就是池越衫这个祸害,跟开了无敌金身似的。 陆星想著想著,脑袋清晰了起来。 得对症下药啊。 在外面逛了一圈回来,家里也差不多都睡著了。 陆星踮起脚尖,躡手躡脚的打开门,关上门,脱衣服,掀被子。 嘿嘿,离开这么久被子里还挺暖...... 握草! ...... ...... 434 换个关係 我嘞个骚缸! 感受著后背传来的温暖,陆星头皮发麻,后背汗毛直竖。 小偷?入室抢劫?还是那俩神经病? 大哥,你別搞我啊! 陆星像是几百年没有上过机油保养过的机器人,浑身僵硬。 他深吸一口气,咔嚓咔嚓僵硬的一点一点往后转著脖子。 “姐夫別回头,我是我姐。” 一道超绝小学生辣条音从背后堂堂袭来,听的人想笑。 得知不是什么危险分子之后,陆星鬆了一口气。 他侧躺在了枕头上,也不转头了,无语的说道。 “池越衫,你再玩儿烂梗?” “你怎么知道是我?”池越衫好像是发自內心的感到疑惑。 陆星真的笑出了声。 “你知道......你现在的声音到底有多禁慾吗?”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用你这个声线来搞情趣,那地球上的人类早就人口危机到灭族了。” 后背的人沉默片刻,突然破防。 “你说话越来越恶毒了。” “那还不是你越来越不要脸?” 陆星都无语了,开始在心里默默测算到底怎么一脚才能精准又不至重伤的把池越衫给踹下床去。 爭取一击必中! “你干嘛呢?!” 陆星猛地一惊,思绪全部被打断。 他的后背突然搭上了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指尖在上面划著名不规则的路径。 池越衫轻笑一声,眼底却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 “我在想......你不总是说,人要取长补短,天天进步,又学一招吗?” “自从跟你认识,我可学了不少招,其中一条就是......” 陆星感觉后背好像泡在一池的热水里,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其中一条就是,足够不要脸。” 池越衫轻轻柔柔地说道。 “没办法了陆星,我很喜欢你的,但是你又不愿意跟我谈恋爱,那我就只能跟你较上劲了。” “以前我一门心思要去学戏的时候,听到的冷嘲热讽,软的硬的都多了,可是我也照样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不对,是我撞上南墙也不回头。” 陆星翻了个白眼,“算你头铁。” 池越衫笑了一下,没在意也没生气,只是又说道。 “自己选的路,我爬也要爬完。” “自己喜欢上的人,我偷的抢的也要搞到手。” 陆星沉默地听著,长嘆一声。 其实,像宋教授和小金毛那种性格缺陷比较突出的,才比较好对付。 暴躁的就顺毛,自傲的就捧著,对症下药就好了。 而像池越衫这种人,在外面每个人都说她好,不摆高架子业务水平好,对谁都是清冷的笑笑,从来不见在什么地方对哪个人甩脸子,从表面看没有任何的性格缺陷,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人间理想。 这种才最嚇人,因为疯在了內里,要掰开才看得见。 陆星的cpu都快转烧了。 靠! 失策了! 今天他见到了池越衫,池越衫还是那个清清冷冷,茶气冲天的样子。 他就以为池越衫没变。 没想到啊。 半年没见,这货好像真的疯球了。 今天她在桌边做的事儿不是正餐,原来只是个小小的开胃菜啊我去! 陆星两眼一黑。 这是正常人能说得出来的话,这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事儿? “你真......” 陆星话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池越衫提前预判的打断了。 “你可不要骂我哦,要是把吵醒別人就不好了。” 池越衫笑容淡淡,眼神死死地盯著陆星的脖颈,慢慢说道。 “不过吵醒了大家,让大家过来看看也好嘛,咱们两个的关係就坐实了。” “奶奶的觉浅,我可是特別特別小心才跑过来的呢。” 啊??? 听到这话,陆星人都傻了。 不是姐们儿。 是不是拿错剧本啊,按照剧本来说,应该是牛头人说这话啊?! 陆星无语了,试图跟池越衫好好掰扯一下。 “池姐啊,你看......” “叫我池姐姐。” “呃......这多了一个字的意义何在?” “当然有意义,池姐听著像五十岁了,难听死了。”池越衫彻底不装了,恶劣本性一览无余。 听到这个回答,陆星愣了一下,总觉得似曾相识。 “好吧池姐姐,咱们好好的聊聊。” “咱俩之间的事儿,那是不是只有关咱俩?” “没错。”池越衫点头。 陆星磨了磨后槽牙,继续诱导道:“那是不是不能伤及无辜啊?” “没错。”池越衫点头。 陆星反问道。 “那你今天在桌子底下那么做,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可是我们村里有名的贞洁烈夫,你叫我怎么在爷爷奶奶面前当孙子?!” “贞洁烈夫?”池越衫发出锐评,“听起来像是个会喝伏特加的俄国人。” 不过她思考片刻,觉得也有道理,於是承认错误。 “確实不应该。” 陆星欣慰。 “我应该找个更隱蔽的场所。” 陆星吐血。 池越衫也有自己的道理,“那还不是因为你不愿意跟我交流?你如果愿意跟我好好说话,我干嘛那么做?” “好!” 陆星露出一个微笑。 “那现在就是个好场所,我们好好说话,你要说什么?” “有啊。” 池越衫的指尖轻轻点在陆星的后背上,慢慢说道。 “我觉得,你不可能跟我谈恋爱。” 陆星老泪纵横。 这货终於认清这件事情了! 池越衫继续说道。 “你这个人太喜欢迴避。” “好不容易觉得合约都要结束了,然后就去找了个小女朋友,试试自己的感情还正不正常。” 陆星一僵,面无表情。 “结果也不知道结果试没试出来,反正是被那小女朋友沉重一击了。” 池越衫慢慢地说道。 “所以我想,这么多因素叠加起来,你就更不会去谈恋爱了,但你也是人啊。” “我们就算不能谈恋爱,但是也可以发展別的关係啊。” 池越衫轻轻附在陆星的耳边,低语道。 “我有带体检报告。” “不如我们,换个新关係相处?” ...... ...... 435 自助餐 啊?! 啊?!! 啊?!!! 沉默,是今晚的小床。 陆星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池越衫说得每个字儿都听得懂,怎么组合在一块儿他就听不明白了呢? 体检报告? 谁他妈管你身体好不好的,你身体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係? 还换一种关係相处? 你想怎么换? 怎么换才符合你的心意? 陆星在今天桌下的时候就意识到池越衫在剑走偏锋。 但是他没有想到。 原来池越衫想得是这种剑走偏锋啊。 月光洒落,积雪反射著微光,屋外些许光亮,屋內寂静沉默。 “如果你觉得我说得太难听懂,或者想要继续装傻的话.......” 池越衫没有收到陆星的答覆,脸上並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早就预料到了。 於是她为了让陆星说话,凑得更近,轻轻说道。 “我不介意换一种更加直白的说法,来让你理解得深入一些,嗯?” “duck不必哈。” 陆星难以想像要是不阻止池越衫的话,这货到底会口出什么狂言。 天杀的! 以前的池越衫不是这样的啊啊啊?! 这人这半年以来人气和实力都更上一层楼,全国各地的剧场跑演出,奖项拿到手软,上电视上到厌烦。 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春风满面意气风发的大明星啊? 一点都没看出来哪儿还捨不得他呢,怎么现在突然变成这个邪性样子了?! 不管你是谁,快从池越衫身上下来! “你不是觉得现在我的声音没有以前的好听吗?” “你知道为什么吗?” 池越衫没有等待陆星的回覆,自顾自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跑到国外哪儿去了,我只能全国各地的跑演出。” “就想著能不能有一天运气来了,就在剧场能碰见你了。” “结果密集的演出安排给我的嗓子唱成这个样子了,也愣是没有碰到你。” “如果我早就放弃你了,我就不可能会现在出现在这里。” “我为什么来,我为谁而来,你心里最清楚。” 池越衫把手搭在陆星的肩膀上,慢慢的摩挲著他的脊骨,缓缓说道。 “之前有个人叫我对自己的心诚实一点,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今天我跟你说的,都是我真的心里在想的东西。” “怎么办啊陆星。” 池越衫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好像依靠在巢穴里的小鸟。 即使她的嗓子受损,但常年唱戏练出来的腔调和习惯,也依旧足够蛊惑人心。 “我既想缠著你又想放弃你,既想慢慢退出你的世界,又不想真的失去你。” “所以我想出来了这个办法,能够保持我们之间既不亲密也不生疏的关係。” “如果你同意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我会把这件事藏在心里。” “在所有人的眼中,我们依旧还是两条平行的直线。” “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在某些时刻......” 池越衫压低了声音。 “这两条平行线,会短暂的相交。” 陆星头皮发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池越衫疯了。 最冷静最自私自利的那个池越衫,现在已经疯狂了。 池越衫这人陆星太了解了。 別人让她吃一次亏,她能让別人亏一辈子,別人坑她一次,她能记人一辈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池越衫这个人,其实是——彭明溪(遵纪守法版本) 而现在,最自私自利的池越衫说,她愿意成为最特殊的影子。 不在日光下出没,只在模糊暗夜里与他短暂相拥。 这到底是个奖励,还是个陷阱? 陆星的大脑飞速运转,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色字头上一把刀。 如果池越衫给他拍什么见不得人的视频威胁他怎么办? 更何况,正常人根本想不到这条赛道,而且他短时间也不会去谈恋爱。 那么池越衫跟他的关係,跟男女朋友有什么区別呢? 想了又想,陆星脑海里纷乱的思绪突然清晰了起来。 池越衫是知道柳卿卿的,也知道柳卿卿给他的打击,更知道他经过柳卿卿那次的打击,几乎短时间內不会去谈恋爱了,再加上知道他对前客户避之不及的態度。 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那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女朋友,同学,老婆,工作伙伴,情人......什么身份都没有关係。 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那就是一次重大胜利。 而在所有的身份里,池越衫只是选择了能够交流最多的那个而已。 陆星想著想著,突然无声地笑了。 有的时候,俩人太像是真的不好。 就像现在。 池越衫能轻易读懂他的想法,理所当然的,他也能轻易读懂池越衫的想法。 好吧池越衫。 是你自找的。 “你想好了吗?我这么大个美女在这里呢,这还需要犹豫吗?” 池越衫这次是真的抱著决心来的,於是软的硬的,什么招数都用上了。 “你都十九岁了,正是少年热血的时候,你总不能出去钱找吧,那太危险了,很容易生病。” “如果你不出去找的话,那就只能自己来了,那多没有意思啊,我觉得还不如找我呢,嗯?” “我又不要你负责,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是个双贏的场面啊。” 池越衫十分庆幸屋子里是暗著的。 但凡灯光稍微亮一点,陆星就能看到她平静语气下,已经通红的脸颊和耳朵。 虽然说来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了。 可是想是一回事儿,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就像是跟人表白自己在家里练习了一百遍说得行云流水,倒著背都能背出来。 但是真到告白的场面了,那又是脸红脖子粗的,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她就是这么个情况。 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氛围都营造好了,气都都顶到这里了。 她一定不能怂! 池越衫不好意思的咬紧后槽牙,借著夜色给自己鼓了鼓气。 她悄悄深吸一口气,加油你可以的,加油你可以的,加油你可以的! 呼—— 空气安静了一瞬,池越衫继续用那种诱导的腔调开口道。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呀,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已经默认了哦。” “既然你默认了,那我就不客气......” ...... ...... 436 日久生情 “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做你默认了,那我就不客......啊!” 池越衫话都没说完,原本靠在陆星的背上,突然被一股猛力毫不留情的掀翻。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愣愣的盯著天板了。 不对。 这对吗? 池越衫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就直接从侧身变成平躺在枕头上了。 “你干什么?!” 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不由分说的笼罩下来,池越衫突然开始心惊,下意识的往后退。 但这本来就是个摺叠床,这么一退,让原本就不结实的摺叠床难以控制的发出老旧刺耳的声音。 “嘘。” 陆星高高在上,垂眸盯著池越衫有些慌张的脸,把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地说道。 “小声一点哦,奶奶的觉浅,你可不要把她吵醒了。” 借著月色,池越衫仰头,看到了陆星冷淡微笑的表情,以及毫无波动的目光。 不对,不是这样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池越衫的心头突然升起一阵恐惧,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是想要跟陆星发展浪漫关係,但绝对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陆星嘴角带著淡笑,慢慢的伸出一只手,落在池越衫的肩膀上,贴心的提醒道。 “小声一点哦。” 池越衫猛地往后退了一下,不受控制的猛地撞在床头上。 哗—— 摺叠床发出刺耳的声音,循环迴荡在寂静的深夜。 “不是都说了叫你小声一点吗?” 陆星一手强制的捂住了池越衫的嘴,猛地扣住了她想要挣扎的手腕,把人死死的固定在原地。 他冷冷的在池越衫的耳边发出警告,像一只即將狩猎,飢肠轆轆的野狼。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池越衫慌了。 她选择了这种安静而大胆的地方来跟陆星做交易,只是为了让陆星没办法去吵醒別人。 没想到,全用在她身上了啊! 陆星眼神阴冷,像一头遇到美味猎物的野兽一样,迅速而毫不留情面的扒开小蛋糕的外皮。 在池越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接触的冷空气激得她的皮肤开始微微战慄。 她慌乱的抬头,嘴被捂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完整的髮丝开始散乱,几缕黑色碎发伴隨著挣扎落在已经通红的眼睛旁边。 她整个人脆弱而清冷,奄奄一息的像是即將破碎的瓷器。 不。 她要的是人跟人日久生情,人跟物品怎么有情! “我不要!” 池越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掀开了陆星的控制。 咚—— 陆星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道难以忽视的响动。 呼—— 终於夺回了呼吸,池越衫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鲜空气,胸口上下起伏,像是劫后余生。 空气突然变得寂静,刚才的反抗与压制似乎没有存在过一样。 沉默几秒,门外突然有人问道。 “乖孙,你怎么啦?是不是掉床啦,要不你跟你爷爷睡好嘛?” 奶奶的声音带著睡醒的哑,但全都是担忧。 池越衫眼睛瞪大,死死的抓著衣服,她看看门外,再看看掉到地上的陆星,后背汗毛直竖。 是。 她是想过借著陆星不想要在別人面前丟脸的心理,所以才在那么多光明正大的场合来逗陆星。 但是! 她绝对没有想过真的被发现啊! 池越衫彻底慌了,又著急又不敢发出声音的给自己套衣服。 “乖孙?乖孙?”奶奶的声音突然急切了起来,似乎想要直接推门进来。 池越衫的大脑一片空白。 “呃,没事奶奶。” 陆星坐在地上,平静地看著池越衫,用睡醒之后特有的慵懒腔调,懒懒散散的说道。 “我做梦在跑步,啊哈,我继续睡了奶奶。” “哦行,那你继续睡吧,奇怪,小池去哪儿了?”奶奶有些疑惑。 陆星打了个哈欠,不在意的说道,“估计在厕所唄,她这种人就是事儿多。” 池越衫咬紧牙关。 “那应该是,厕所的灯是亮著的,你早点睡啊。”奶奶看了一眼,又回屋里睡觉去了。 陆星拉长了声音,又打了个哈欠。 “知道了。” 咔嚓。 房门轻轻被带上。 空气沉默了好几分钟,直到奶奶的那屋没动静了,陆星才把目光看向池越衫。 他扒拉著床沿,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床上,又踹了踹池越衫。 “边儿去边儿去!” 池越衫理亏,老老实实的缩到了角落里,默默的给自己穿衣服。 陆星坐在床上,瞥了池越衫一眼,双手往后撑在被子上,没好气道。 “誒,我以为池大小姐有多勇敢呢。” “你不是想被坐实关係吗,刚才你怎么不说话?” “要是奶奶瞅见你这么坦荡的坐在我床上,指不定一高兴把祖传的给儿媳妇儿的鐲子都给你了呢?” “你怎么不敢呢池大小姐?” 池越衫穿好衣服,身体终於回温。 她不吭声的伸手把脸边散落的头髮捋在耳后,又探身从陆星背后拉过了被子盖在自己发冷的腿上。 一套动作下来,简直行云流水。 陆星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这女的不能处,喜欢抢人被子。 “我错了。” 池越衫盖好被子,腿开始慢慢暖和了起来,借著窗外的那点儿灯光,百年难得一遇的道歉了。 “嗯哼?” 陆星嗤笑一声,饶有兴趣道。 “你错哪儿了?” 池越衫认错態度良好,从盘坐改成了跪坐,低著头说道。 “我不该借著你要脸,就在公共场合调戏你。” “调戏你就算了,我没有想好要是真的被发现了,要怎么收场。” 如果刚才陆星没开口,而是奶奶直接推门进来了。 池越衫想想自己刚才那个样子,简直跟个绿茶狐狸精似的,奶奶指不定怎么想她。 “然后呢?”陆星靠在床尾,觉得高攻低防四个字是最適合池越衫的。 “然后我不该走捷径,想跟你日久生情。” 池越衫已老实。 ...... ...... 437 面纱面纱 “日久生情?”陆星反问。 “昂,日久生情。”池越衫点头。 她整个人抱著被子坐在床头,弱小,可怜,理直气壮。 陆星翻了个白眼。 池越衫这人天生就长得一副清清冷冷小绿茶的样子。 现在还装出来这么个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跟他怎么蹂躪她了似的! 请苍天辨忠奸! 是他差点被蹂躪好吗?! 不过池越衫的认错態度良好,清晰的分析出来了自己刚才行为背后在想什么。 “我没有经验,我以为你同意这种关係之后,我们之间会过得很和谐。” “但是在你我之间,是你的身体力量占据优势,以前只是你让著我。” “但是就像刚才,你突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变得那么凶,我就嚇到了。” “但凡你想要强行做点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 “在没有感情基础上,在没有足够的互相了解下,把身体交给別人,是一件很危险而且不负责任的事情。” 池越衫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她低著头小声的说道。 “我现在懂了。” 她伸长腿踢了踢被子的尾部,踢到了陆星的腿上。 俩人共同盖著一床被子,她盖一头,陆星盖一头。 她巴拉巴拉说了这么长的一串话,愣是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 池越衫难得这么剖析自己的心境,对面还根本不接茬。 她突然有些羞耻。 於是她在被子下边碰了碰陆星的小腿,催促道。 “我知道错了。” 空气再次沉默。 片刻之后。 “你说......” 陆星盘坐靠在床尾,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手抵著脸疑惑道。 “你以前是不是骗我呢?” 啊? 话题转换之快,让池越衫都差点被甩飞出去,她疑惑的问道。 “骗你什么?” “你以前不是说自己是个文盲吗?” 陆星真的有点羡慕了。 “你这么清晰的分析能力和敘述能力,这么短时间都能写出一篇申论了。” “你这也不像是个文盲啊?” 什么? 什么! 虽然听出了陆星话里话外的夸讚,但是池越衫整个人还是愣在原地。 片刻之后,她突然破防地问道。 “我以前在你的心里不会就是个绝望的文盲吧?!” 怪不得,怪不得陆星不喜欢她。 原来他妈的她以前在陆星的心里定位一直都是个文盲啊啊啊啊? “昂......”陆星摇摇头,否决了这个说法,“也不能这么说。” 池越衫稍感安慰。 “顶多是个没读几年书但是艺术天赋极其突出的艺术生。” 池越衫人都傻了。 没读几年书......艺术天赋突出......的艺术生...... 降低手机音量,让世界聆听池越衫破防的声音。 池越衫再也不管这破摺叠床的声音了,直接膝行踩著吱呀吱呀的声音爬过去勒住了陆星的脖子。 她凑在陆星的耳朵边郑重的重申道。 “我以前只是说我文化程度不是很高,我不是绝望的文盲!!!” 嗯? 陆星虽然脖子被勒住了,但突然觉得有点搞笑。 以前说池越衫一百句她都不动如山,现在怎么说一句绝望的文盲就破防了? 原来池越衫在意这种事儿啊? 陆星绷不住了。 他就说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东西,只是会不会被人发现而已。 陆星拍拍池越衫的胳膊,开口说道。 “好吧,既然你说你不是文盲,那你必须得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 应了,她居然真的应了! 陆星人都傻了。 合著他以前都不应该攻击池越衫不要脸,他应该攻击池越衫是个文盲啊! “这样吧。” 陆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不许拿手机或者找场外援助,我们在做几道文化歷史常识题。” “我出三道题,你但凡答对一道,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池越衫被天上掉的馅儿饼砸的晕晕乎乎的,难以置信的反问道。 “你確定?” “誒,先別高兴啊。” 陆星扯了扯被子,借著月色跟池越衫面对面说道。 “你要是一道题都没有答对,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既然陆星敢这么说,那么池越衫突然就觉得这个规则怎么都对她不利了,不应该答应的。 “其实不能说艺术生和体育生是文盲吧,只是在学习之外的天分比较突出。” “......行。” 池越衫磨了磨后槽牙。 陆星忍著笑,装作淡定的说道。 “一道题有十秒的思考时间,不会太难的,都是常识题。” 池越衫阴阴地盯著陆星。 管他呢。 要是贏了,她就叫陆星满足她一个要求。 要是输了,她就当没有进行过这个赌约。 嗯,很合理。 “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设想的前月下今宵良夜,怎么突然变成一站到底了。 但是池越衫双手握拳,默默决定,至少也要答上来一道题。 这样才不至於太文盲! “哎,不用太紧张,都是小问题。” 陆星这么和善的一说,给池越衫整得更紧张了。 “好,下面请听第一题!” “第一题,疑是银河落九川的下一句是什么?!” “啊啊呃呃呃內个內个......” “时间到!第二题!歷史上哪个国家闪击了柏林?” “啊呃波兰,不对是德国,德国!” “回答错误!第三题!请问......” 陆星连第三题都没说出来,就直接被池越衫给制裁了。 “我突然有点困了,我走了走了。” 就按照陆星这个出题方式,她下一题肯定答不出来! 打断施法,必须打断施法! 池越衫躡手躡脚的下了床,穿上鞋,不发出声响的走开了。 “別查手机,自己好好想想这俩问题的答案。”陆星抱著被子,好笑的看著池越衫跟做贼似的背影。 池越衫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陆星一眼。 “你也要好好想想吧。” “我想什么?”陆星反问。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池越衫说。 “你用面纱遮蔽他人的窥探,自己也难以一睹世界之真实。” 沉默片刻。 陆星突然问道。 “搁哪儿偷摸背的好词好句啊?” ...... ...... 438 上车上车 咔嚓。 房门轻轻被关上。 陆星坐在床边透过窗户看出去。 池越衫像个小偷似的,轻轻压下奶奶屋里的门把手,躡手躡脚的钻进了屋里。 “怎么没拍下来呢。” 陆星有点惋惜。 难得看到大明星这么偷感十足的样子,实在是值得纪念。 其实刚才跟池越衫出题没別的原因。 只是为了麻痹她而已。 只是为了让她认为今天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而已。 让池越衫认为,她今天的招数就跟那些前客户使出的招数一样。 没有任何大不了的地方,自然也不值得什么过激的反应。 陆星掀开被子,坐在床沿上。 他低头盯著模糊不清的地板。 “必须得走了。” 今天还能打著商量说改变俩人的关係,下次说不定就直接下药硬上弓了。 陆星並不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 人一旦陷入爱情,简直可以做出惊天动地的蠢事。 他沉默了很久。 直到没有再听到任何屋子里有动静之后,他轻手轻脚的下床收拾东西。 幸好,他的东西一直很少。 收拾好东西之后陆星蹲在行李箱的旁边,开始百度池越衫走之前说得那句话。 “还整得挺洋气,背的谁的话?” 在看完那段话之后,他站起身,穿好衣服,抱著行李箱。 在即將出门的前一秒,他顿了一下,想到了囡囡。 他答应给囡囡新年礼物的。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在桌子上放好送给囡囡的新年礼物之后,陆星迎著天际一丝泛白的天光,在万籟俱寂之中,走出了院子。 ...... “哎妈,还挺冷。” 天色只是稍微亮了一点,整个世界在满地积雪的映衬之下,变得灰青一片。 陆星拖著行李箱,打算走到可以打车的地方。 虽然说节假日不好打车,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著,重赏之下必有勇...... “呃,你是?” 一辆计程车就那么丝滑的停在了陆星的面前,就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似的。 计程车的车窗落下,司机师傅是个长得很和善的中年人,搓了搓手笑著说道。 “帅哥要打车吗?” “......谁派你来的?” 陆星简直老泪纵横。 在这个到处都是套路深的时代! 居然还有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居然还有这么朴质无华的把我要骗你写在脸上的人! 感动了。 太令人感动了! 要是他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就好了呜呜 司机师傅一听这话,无奈的摊手笑了,“我都跟小姐说了,这样的方法不太行。” 小姐? 看来年纪不大。 那么。 夏夜霜or魏青鱼? 在他思考之际,司机师傅拨打了一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两句这里的情况。 掛断电话之后,司机师傅说道。 “帅哥,往后看。” 往后看? 陆星警惕的转头。 在不远处的拐角处,默默出现了一只穿著黑色长款服的魏青鱼。 好吧。 陆星没绷住。 系统更新了。 以前是在树下隨机刷新一只魏青鱼。 现在是在拐角隨机刷新一只魏青鱼。 陆星眯起眼看过去。 不远处的魏青鱼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小孩,贴著墙乖乖的站在拐角处。 她的头髮是黑色的,衣服是黑色的,只有被冻得僵硬的小脸像一块白皙的玉。 看来真的很冷,魏青鱼的手缩在袖口里,在满地的白色积雪映衬下,她远远看过去小小的一只。 陆星短暂的跟魏青鱼对视一眼。 他看著魏青鱼的眼神从突然的惊喜到欲言又止的克制。 他看著魏青鱼刚迈出一步,停顿片刻,又退了回去,继续贴著墙角站著。 陆星问司机师傅。 “你不叫你家小姐上车啊?再冻就冻成二傻子了。” “可是我家小姐说,你去哪儿让我送你去。”司机师傅有些为难。 陆星疑惑,“你们只来了一辆车?” “我是小魏总的司机,青鱼小姐趁著魏总出差偷偷来的。” “那你去接她回去,我找別的车。”陆星转身打算继续走。 “可是我家小姐说,你去哪儿让我送你去。”司机师傅有些为难。 听到这话,陆星沉默了。 难道人机身边的人也都是人机吗? 真的是...... 魏青鱼这个小人机,看著什么都不懂的,但最会默默地给人一击。 “那走吧。” 陆星面色平静的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丟了上去。 然后顺手拉开后排车门,车里的暖气抚摸著他的手背,他瀟洒的坐了进去。 “开车。” “好的。”司机师傅听话的启动车子。 陆星瞄了一眼后视镜。 魏青鱼还是贴著墙角站著,只是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茫茫白雪之间,几乎看到她了。 呼—— “艹!” “麻烦掉头,回去接你家小姐。” 陆星双手插兜靠坐在后排,长嘆一声。 “好的。”司机师傅一个大摆头,又原路开回去了。 看著又在原来的地方停下的计程车,魏青鱼有些疑惑的皱眉。 咔嚓。 车门打开。 陆星一脚踩在积雪上,他撑著车门转头,看向还在贴著墙站著的魏青鱼,他比了个口型。 嗯? “在说什么?” 距离太远,魏青鱼有些疑惑的微微歪头,努力的辨认著陆星在说什么。 她像是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孩,模仿刚才陆星的口型。 “上.....车......上车!” 魏青鱼在模仿出这两个字之后,突然愣了一下,隨后迅速的懂了陆星的意思。 像是一朵即將枯萎的梔子重新活了过来,魏青鱼肉眼可见的变得生意盎然。 她怕陆星等急了,有些急切的加快了步子。 然而长款的服保暖防风,可是迈不开大步子。 “誒,怎么还摔了。” 陆星真笑了,大步走过去一把把冻得宕机的小人机从雪地里捞出来。 小人机倒在雪地上天旋地转,被人捞起来也天旋地转。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站好了。 陆星看著愣愣地魏青鱼,在她面前摆了摆手。 “啊?摔傻了?” 小人机缓慢的盯著他的脸,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 “你又救了我呀。” ...... ...... 439 未响应 “你又救了我呀。” 陆星绷不住了。 天寒地冻的,魏青鱼的电池估计被冻得不行了,连带著人的反应都慢半拍。 听著他说话还不能立刻就回復,得眨眨眼睛想一想,然后才能给出回答,说话语调还极其的缓慢。 呆头鹅一只。 “看来你应该是没摔疼,还有功夫在意这种地方?” 听到陆星说的话,魏青鱼迟钝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再点头。 “啊?”这回轮到陆星满头问號了。 这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假疼? 都说ai无法完全替代人类,但是有的时候,他觉得人类也是挺难以捉摸ai的。 “不疼,我穿得很厚,很暖和。” 说著,魏青鱼摇摇晃晃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试图证明自己说的话没错。 陆星一看魏青鱼,就绷不住笑了。 真不是他笑点低,实在是现在的魏青鱼是有点幽默感在身上的。 面前的魏青鱼被厚重的服包裹得跟个帝企鹅似的,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颗小脑袋,还要抬著双手保持平衡,站在雪地里笨拙的转圈展示。 “行了行了,知道你穿得暖和了。” 陆星叫停了在学校里冷淡寡言,在校外化身笨拙帝企鹅的某人。 “整的我跟海洋馆的驯兽师似的,还得拿著小鱼乾叫你转圈表演。” “转一圈餵你个小鱼乾,转一圈餵你个小鱼乾。” “別转了,回头转晕了又摔了还得我扶你,这年头我没被老头老太太碰瓷儿讹钱,怎么还被你讹住了,再摔了我真收费......啊?” 陆星话都没说完,面前的魏青鱼眼神都转晕到不聚焦了。 “咚”一声。 “你还真讹上我啦?” 陆星叉著腰,低头看著晕晕乎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坐在雪地上的魏青鱼,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从来。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面无表情搞油麦的前客户! 魏青鱼呆呆的坐在地上,愣了三秒,又慢慢的爬了起来。 陆星看过去。 小人机的脸不好意思的红了个彻底。 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只有魏青鱼脸颊上那抹淡粉是世间最鲜亮的顏色。 “没有。” 魏青鱼的眼神专注而安静,轻轻说。 “没有要讹你。” “我只是......” “走吧。”陆星打断了魏青鱼的话,插著兜转身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计程车。 “哦。” 魏青鱼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陆星的身后走著,像一个无法言语的影子。 然而。 刚走了几步之后,她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陆星在前面踩过厚厚的积雪,在洁白的雪面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星的身后,一步一步印在陆星踏出来的脚印上。 这里天寒地冻,这里交通不好,这里的狗好凶差点咬到她。 可在这里,她找到了最好玩的游戏。 魏青鱼突然在自己的心里开启了一个不走脚印就会死的游戏。 不论陆星迈的步子对她来说有多大多勉强,她都一定要走过那些脚印,这才算是过关。 冷空气吹拂大地,捲起一阵茫茫雪雾。 陆星耳边只听得到风声和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 魏青鱼不说话了?不会又摔了吧?他刚才说魏青鱼讹人,那她再摔了应该就不会出声了吧? 陆星插著兜在前面走,脑海里闪过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回头。 咚—— “嘶——” 魏青鱼没有剎住车,一脑袋砸到了陆星的下巴上。 “哎对不......” 咚! 魏青鱼急了,下意识的一抬头。 升龙拳!!! ...... 十分钟后. 计程车平稳的开在大道上。 司机师傅的眼神默默的注视著前方,那是一点后视镜都不敢看啊! 可恶!早知道就应该说服小姐去开好一点的车了! 这下子前排后排之间没有了隔板,他就算是不想吃瓜也不行了。 眼睛还能不去看,但是总不能把耳朵也闭上吧? 嘿嘿,真不是他想主动吃瓜的哈。 安慰好了自己,司机师傅美滋滋的竖起了耳朵。 现在后排的气氛相当的火热。 主要是陆星自己一个人火热。 陆星人已经彻底红温了。 他捂著嘴,刚刚清理完口腔里的破皮就幽幽地盯著魏青鱼,阴暗爬行道。 “我会永远注视著你,永远永远......” 魏青鱼沉默。 其实......其实她的脑壳也有点痛。 “对不起......啦。” 魏青鱼道歉的话说到最后,极其生硬的加了这个啦。 陆星突然鬼火冒,难以置信反问道。 “啦?” 这加的什么语气词啊,居然这么轻鬆不在意的样子?! 他好痛的好吗?! 看到陆星突然情绪激动,魏青鱼慌了一下,立刻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呀。” 陆星气得两眼一黑。 这个“呀”听起来嘲讽性更强了耶! 刚才在雪地还没发现。 现在他突然发现魏青鱼说的每句话里都开始加那种语气词作为结尾了。 陆星想了下,靠在椅背上,无语道。 “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魏青鱼沉默。 “你什么时候来的?” “......”魏青鱼沉默。 “你不会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吧?” “......”魏青鱼沉默。 不在服务区,人机未响应。 陆星靠在椅背上转头盯著选择性沉默的小人机,有点好笑地说道。 “你这人真的是,说是从来不说谎,那是因为你面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要么就装聋,要么就乱回,到底谁教你的?” “......我嫂嫂教我的。” 魏青鱼没有抵抗过三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亲嫂嫂给卖了。 “你嫂嫂?你嫂嫂怎么教你的?”陆星饶有兴趣的问道。 魏青鱼在心里给嫂嫂道了个歉,然后如实回答道。 “我嫂嫂说,在每句话的末尾看情况加呀,啊,了啦,嘛之类的字,会听起来很招人喜欢。” “那你刚才有几句话为什么没加?” “......我忘记了。” 魏青鱼端正地坐在后排座椅上,耳尖窘迫的慢慢变烫变红了起来。 ...... ...... 440 发钱了 “什么时候来的?” “参加完晚宴之后偷偷来的,早上两点半到的。” 为了防止自己到的时候听起来太急迫,她特意的说成了是早上来的。 陆星听出来了,但是没跟魏青鱼计较,又接著问道。 “到了之后你就一直等到现在?” “嗯。” “如果今天没有逮到我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午六点钟走。” “不是你有病啊,你要是没看......” 陆星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早就习惯了做一分的事情要让客户感觉他做了十分。 这样才是利益最大化,这样才能收穫得更多。 可是。 他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赚钱,而魏青鱼是心甘情愿。 “我没有病,我前天刚刚做了全面的体检和精神评估,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很健康,只是血小板有些减少。” “新年快乐。”魏青鱼低著头说。 陆星愣了一下。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魏青鱼不敢看陆星,只能把目光落在前排座椅上。 “你的生日我没有找到你,也没有来得及跟你讲生日快乐。 再到后来的七夕节快乐,中秋节快乐,国庆节快乐,万圣节快乐,圣诞节快乐,元旦快乐,除夕快乐,我都没有来得及跟你讲。” 陆星没绷住笑了一声。 说真的,魏青鱼声调毫无起伏的说这么一段话,真的很像是在报菜名。 但是陆星越笑,魏青鱼的脸却越紧张到面无表情,脸色比刚才在雪地里冻得还要发白。 “我已经半年没有见到你了。” “如果能在今年结束之前跟你讲一句新年快乐,我就很......开心。” 魏青鱼很少有这样直白表达自己心情的时刻,以至於她连用词都变得极其慎重而书面化。 她怕哪个词表达的不够恰当。 陆星笑不出来了。 他静静地躺靠在座椅头枕上,沉默地盯著魏青鱼的侧脸。 车里有空调,温度也足够高,魏青鱼已经脱下了厚重的服,她像个上课的好学生一样端正的坐在那里,白白瘦瘦的一只,好像谁都可以欺负她一下。 以前魏青鱼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冷淡而寡言,像神殿里最美丽的那一尊神像,寂静地垂眸看著无数人跪在她面前讲述自己的心愿。 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人海茫茫。 她永远沉默平静。 “你变了很多。”陆星看著魏青鱼吹落在耳侧的髮丝,慢慢说道。 魏青鱼转头,对上陆星的复杂眼神。 她读懂了。 於是她盯著陆星的眼睛,认真而坚定地说道。 “这不是坏的改变。” “这是很好的改变。” 陆星坐直了身体,突然开始论道。 “你怎么界定这种改变是好的还是坏的?” “因为我很开心。” 魏青鱼没有丝毫的犹豫,脱口而出。 陆星若有所思。 魏青鱼继续说道。 “我以前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ai,每天要做什么都是我爸爸安排给我的。” “我对每天做的事情没有喜欢或者討厌,完全消除了自我的感受。” “快乐或者伤心,期待或者失望,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可是现在我很开心。” “我喜欢你,我很开心,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很开心。” “一想到也许可以在这里见到你,我就期待,我就开心,我就想排除万难的来,即使见不到你。” 魏青鱼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像素点。 她以前很少,或者从来不说:我怎么了,我怎么样,我想怎么,我期待什么。 她一向习惯说的是,嗯,好的。 她找到了我。 陆星沉默地看著面前越来越像个人的魏青鱼。 他觉得高高坐在神殿里的魏青鱼才是魏青鱼,可是魏青鱼並不想那样。 所以,这样的改变是好的。 因为魏青鱼本人感到开心。 用是否开心来界定这种改变是好的还是坏的,是个不错的方法。 陆星笑了一声。 那从结束所有的合约开始到现在的半年时间里,他的改变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那个......” 魏青鱼点了点陆星的落在后排座椅上的衣角。 “怎么了?”陆星看著这小人机。 “新年快乐。”魏青鱼重复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 “新年快乐。”魏青鱼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知道了。” “新年快乐。”魏青鱼又双重复了一遍。 嘿! 陆星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循环。 如果不给出合理的答覆,这小人机得一直重复系统对话啊! 沉默片刻,陆星灵光一闪,开口道。 “......你也新年快乐。” “谢谢,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魏青鱼高兴了,虽然脸上看不出来。 她拿过了脱下放在座椅上的服,把手伸进服的大口袋里摸索著什么。 然后。 然后陆星就眼睁睁的见证了一场大型变脸现场。 小人机的嘴角从v变成了Λ 眼看著魏青鱼好像真的要哭了,陆星懵了一下,立刻说道。 “你別哭啊,新年第一天就哭的话今年会变得不漂亮。” “那你喜欢漂亮的还是不漂亮的?” “呃......”陆星绷不住了,“你不是要哭吗,还在乎这个?到底怎么了?” 魏青鱼低垂著头,黑色髮丝落在身前,露出脖颈后面一小片清瘦的脊骨。 “对不起,没有新年礼物了。” 魏青鱼的语气里都带著点儿委屈。 沉默片刻,她突然问道。 “你缺钱吗,我给你发钱当新年礼物好吗?” ??? 陆星死死的咬著自己的舌头別说出好这个字。 他一把夺过魏青鱼手里的服,把手伸进那大口袋里一掏,抓了一把的尖锐的积木碎片。 “这什么东西?” “积木招財猫,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我觉得你会喜欢。” “我在你眼里这么庸俗吗?” 魏青鱼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陆星突然笑了。 “看人真准!” ...... ...... 441 世界工厂 “看人真准!” 陆星估摸著这个积木是魏青鱼在车里等著的时候拼的,拼好就放到了口袋里。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一向样百出。 就像是刚才,小人机跟个站不稳的帝企鹅似的库库二连摔,口袋里装著原本拼好的积木也又被摔散架了。 想想刚才魏青鱼过於明显的情绪变化,都给陆星整乐了。 真不愧是他最省心的客户! 不过鑑於人机哇哇大哭之后cpu也许可能会进水报废。 所以他决定还是不锐评了,敷衍两句就得了。 事实证明。 虽然哥们不干这一行了,但是肌肉记忆还是在的! 效果很显著哈。 他刚说完这四个字,原本蔫儿吧唧魏青鱼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看见小人机又嘴角上扬了几个像素点,陆星倍感欣慰。 在所有的客户里,只有魏青鱼不知道这份交易合同的存在。 虽然他经常说著,钱没了可以再赚,没有良心赚得更多。 可当时如果不是急缺钱的话。 他不会在魏青鱼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接下魏老爹的合同的。 再加上...... 再加上魏青鱼是个实心眼子。 其实从刚开始靠近魏青鱼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这点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所以他以前日常对待魏青鱼的时候主打三个原则。 热情,照顾,不走心。 明明他已经在极力的避免让魏青鱼对他產生感情的这种情况了。 但是没想到。 魏老爹一手提前结束合约,居然还能激发了人机感情。 这下好了,闹成这样,他不知道在心里骂了魏老爹多少回。 不过骂魏老爹归骂魏老爹。 一码归一码。 对於这个呆头鹅,他没什么特別厌恶的地方,甚至还有一点点微妙的对不住。 看著找了个袋子小心的把积木零件装进去的小人机,陆星想了想,开口说道。 “你还挺会送的,这招財猫拼起来应该挺好看的。” “我前一阵路过乐高总部的时候还在寻思著,有没有招財猫发財树財神爷什么的款式呢。” 魏青鱼捡积木的手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手中的一粒碎片放进袋子里。 她没敢吱声。 更不敢说这积木其实是她看了陆星发的微博之后,去订做的。 上天入地,只此一份。 魏青鱼把服兜里的最后一片积木收好放进袋子里。 她伸出手將掉在耳边的髮丝夹在耳后,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啊,明明说要送你新年礼物的,这个拼好又要一些时间了。” “......我还是给你发红包吧,我还没有你现在的微信,我们可以加一个吗?” 陆星绷不住了。 该说不说,魏青鱼的嫂嫂是有点东西的,但是不多。 这燕国地图是不是有点太短了? 陆星看了一眼魏青鱼,视线从她幽如潭水的眸子移到了她白而精致的耳朵上。 魏青鱼应该是第一次实战这些话术。 至於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魏青鱼虽然面色平静看著没什么情绪波动。 但是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慢慢的变红,彻底把她卖了个彻底。 哎,陆星默默感嘆。 真是好纯情一女的。 就这种人机,怎么会有的时候突然说出一些把他都给整愣神的话呢。 这难道就是机械之神的眷顾? “不加微信也可以。” 看陆星没有回覆,魏青鱼以为是自己逼得太紧了,就又补充了一句。 陆星笑了一声。 什么叫距离感?什么叫分寸感?什么叫克制感? 他妈的家里那一个高攻低防的绿茶腹黑,一个自带辅助的温柔人妻能不能学著点啊?! 陆星胳膊抵在车玻璃边,撑著脑袋笑著说道。 “你们这些人查到我的联繫方式不是很轻鬆吧,不用来问我。” “对不起。” 魏青鱼只能这么说。 她是个坏人,她做的事情比直接查联繫方式还要更加的坏。 现在实在是个好机会,她应该跟陆星讲:对不起,我偷偷找到了你的帐號,我在那里看到了你的悲伤和开心,暴躁和忧鬱,那是你自己的小天地,那是你给自己设立的发泄区,我擅自闯入。 可是...... 魏青鱼垂眸,盯著袋子里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积木,她拼了好久好久。 可是如果没有那个帐號,她连陆星喜欢什么,连陆星討厌什么都不知道。 陆星不说,也没人问得出来,她只能去看那些动態。 狂风袭来,暴雪袭来,陆星独自在风中行走,被刺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 陆星像这些积木,她是拼积木的人。 她东一点西一点的捡拾那些飘零四方的碎片,一旦在路边发现了一片新的积木,就开心的不得了。 这片是她的,那片也是她的。 最后她抱著这些积攒好久的积木碎片,小心翼翼的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陆星。 魏青鱼繫上了袋子,沉默不语。 半年,她已经半年没有看到陆星了,所有对於陆星近况的了解,都是通过那小小的一个帐號。 如果......如果连这个途径也切断了。 魏青鱼想像了一下。 也许她就再也不知道今天陆星所在地方的天气,再也不知道陆星是不是今天想要穿蓝色的外套,再也不知道陆星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魏青鱼只要是想想那个样子,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不要。 我不要这样。 魏青鱼紧紧的捏著袋子。 至少要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安不安全,高兴不高兴。 “对不起。” 魏青鱼又重复了一遍。 陆星疑惑的看著魏青鱼,“不至於吧,我隨便说说,你別真伤心哈。” 他拿过了魏青鱼攥在手里的袋子。 “这个我挺喜欢,我自己拼吧。” 想了想,陆星拉开双肩包的拉链,从里面摸索了几下,拿出来了一个新的钥匙扣递给了魏青鱼。 “送给你,虽然我在国外买了之后才发现是made in 义乌。” “谢谢你的新年礼物,也谢谢你没有打扰我家人。” ...... ...... 442 不曾动摇 车子开到机场,魏青鱼本来打算好好的表现一下,至少给陆星提一下行李的。 结果她一用力。 誒,纹丝不动! 陆星站在魏青鱼的后边,双手环抱,好笑的看著小人机的动作。 你说这小玩意儿谁发明的捏,还真是挺好玩的。 魏青鱼又试了一次。 这回行李箱更是毫髮无伤,反而给她累到了。 魏青鱼气馁的放弃了,往后退了两步,嘴里不知道嘰里咕嚕在说什么玩意。 陆星凑近一听。 “力量训练......食谱......补充营养......” 如果人机的身体也加入了光荣进化。 听著这几个关键词,陆星两眼看天,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 吾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咦—— 陆星打了个哆嗦,不能想不能想了。 这要是魏青鱼一脸面无表情的给人了一拳,那是不是有点太ooc了啊? 听起来像是夏夜霜能干出来的事儿。 司机师傅站在车门边,他偷感十足的用车身作为遮掩,露出了半颗头顶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別的不看,这机场送別必须看啊! 陆星突然跟那司机师傅对上眼神,俩人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握草!他怎么发现我了! 握草!这他妈什么姿势? 最后,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准则,陆星就当没看见,他跟司机师傅都默契的移开了眼神。 “我自己提就行。” 陆星走到后备箱那儿,顺畅的提著行李箱落在地上,然后对著魏青鱼说道。 “拜拜,走了。” “那个......” “咋啦?” 魏青鱼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陆星的面前伸出一只手。 呃...... 在魏青鱼伸出手的时候,陆星开始思考到底是要打他的左脸还是右脸。 別说魏青鱼態度挺好不会打人。 人的情绪前一秒跟后一秒能一样吗? 见多了奇葩人奇葩事,他现在对这个b世界越来越包容了(微笑) 下一秒。 魏青鱼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肩头,既然不好意思也不敢多碰,只是提醒道。 “你的后背上好像有在白墙上沾上的那种粉末。” “啊?哦,谢谢。” 陆星试图看到自己的后背,但是尝试失败了,於是他开始捶打自己的背部,爭取大力出奇蹟! 魏青鱼看著他的动作又笑了一下,“我能帮帮你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陆星转身问魏青鱼,“现在好了吗?” 回家的太匆忙没注意,原来家里的墙面都有点掉粉了,陆星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待办事项,回头他得找人去修补一下。 身后没有回答,陆星疑惑道。 “还有吗?” 一只轻柔的手落在他的后背上。 比起来他急头白脸像是要去打仗,这更像是午后坐在公园长椅上看到被微风吹拂的柔软水面。 魏青鱼轻轻拍打著衣服沾上粉末,目光专注而认真。 “好了。” 她没有多停留,只是多看了一眼陆星已经有点长的发尾。 听到好了,陆星转过身,点头道。 “谢谢哈,我走了。” “你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魏青鱼注视著陆星,平静地问。 陆星想了想,给的答案也相当诚恳。 “不知道。” “哦。” 魏青鱼不再多问,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轻轻地说道。 “再见。” “拜拜。”陆星摆摆手转身。 “再见。” 魏青鱼像是设定好的对话程序,固执的重复著这两个字。 陆星没有任何的停顿,拉著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再见和拜拜当然有太多的区別。 他无法做出一定会再次相见的承诺,於是也就不说。 走了十来米,陆星突然回头。 魏青鱼依旧站在那里,小小的,像一块石头,寒风冷雪,不曾动摇。 ...... “所以你是说,人又不见了?” 柳天霖穿著考究的黑色大衣,胸口悬掛著一枚闪闪发亮的十字架。 他从知道陆星回来了之后,一边叫人盯著,一边马不停蹄的从宝岛飞来这里。 这半年来他被耍得足够了,这次他一定要亲手抓住陆星那个臭小子! “我说我要亲手抓到陆星。” “但是你现在跟我说,人又不见了。” 柳天霖坐在车里露出了一个微笑,车外的迅速的弯腰铺上地毯,身边的人立刻替他拉开车门。 嘎吱。 昂贵的黑色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柄黑色大伞撑开在不同的位置上,遮雪挡风。 “真是好景色啊。” 柳天霖踩在地毯上,望著远处白茫茫的一面,他伸出手系上大衣的扣子,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身旁的每个手下都低著头,不敢回话,这次確实是他们办砸了。 “怎么不说话?” 柳天霖一个一个的扫过周围手下的脸,语气里带著笑意。 “做事不会做,连话都不会讲吗?” 依旧沉默。 柳天霖慢条斯理的把身前的十字架妥善的放在大衣里面。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悄悄观察著情况的手下们心都凉了一片,这是黑社会打架之前防止这些装饰品误打到自己。 做好了这一切,柳天霖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从里面抽出一把黑色的伞。 下一秒。 他猛地挥伞,重重的砸在了面前一个手下的头上。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几分钟后,所有负责盯梢陆星的手下,全部都被砸到了地上不敢起来。 柳天霖长舒一口气,心里舒服多了。 他把黑色丟在地上,低头看著自己没有因为剧烈动作而变得不优雅的大衣,顿时有些高兴道。 “这个面料不错,回头多订两件,给卿卿也订几件。” “好的小柳总。” 柳天霖靠在车边,掏出十字架握在手心里,闭上眼睛说道。 “神啊,原谅这些蠢货吧。” “现在你们可以开始懺悔了,说一说为什么又让陆星跑掉了。” 几个负责盯梢陆星的手下立刻爬了起来,头低低的,颤颤巍巍的说道。 “小柳总,我们本来打算在昨天晚上陆星出门的时候逮到他,可那个时候池越衫和她的弟弟在。” “於是想著等陆星回家的时候逮他,结果温灵秀和一些当地的领导在他的家里。” “今天很早的时候陆星提著行李箱出门了,我们本来打算动手的,可是那个魏青鱼又在跟著陆星。” 那个手下的语气里带著怨念,“这全程他都在无缝衔接!而且......” 柳天霖睁开了眼睛。 “而且什么?” “而且宋君竹在外面待了一夜。” ...... ...... 443 天塌了,一车麵包人 “谁?宋君竹?” 柳天霖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定是风太大他没听清。 负责匯报的手下不再重复,只是安静地等待著柳天霖接受现实。 真的不是他们这些人废物,实在是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柳天霖怀疑人生的盯著手里闪闪发亮的银色十字架。 特殊的定製材料使得它冷风中更加锋利凛冽,不可侵犯。 就像宋君竹一样。 柳天霖靠在车身旁,考究温暖的大衣包裹著他的身体,他的目光落向远方。 宋君竹啊...... 对於魏青鱼那些人,他接触的不是很多,只是温灵秀的温氏集团跟柳世新有过一些合作,仅此而已。 而对於这几个人的印象標籤,也只是她们是卿卿的情敌而已。 但是对於宋君竹,他印象格外深刻。 五房太太有个傻逼的儿子叫柳天雷。 前两年柳天雷被忽悠的买下个公司,说製造出来的机器能顛覆能源行业,但需要一些新材料,各种托关係的找来找去,最后就找到了宋君竹老师的头上。 当时五房太太想要支持自己儿子创业,好好的在柳世新面前露把脸,於是她亲自带著柳天雷去帝都拜访。 柳天霖平生最爱看乐子,也凑热闹的也跟著去了。 当时那个饭局里,宋君竹也在。 在一眾研究人员里,宋君竹除了有出眾的美貌,还有满身锐利冷傲的气质。 在见了宋君竹之后,柳天雷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孔雀开屏到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实力。 原本宋君竹一直都在平静的吃饭呢,也不做多评价,毕竟是找的她老师。 但是当柳天雷一次又一次的把话题落在她的身上,並且还夸讚她比別的研究人员更懂收拾打扮自己之后,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之后。 宋君竹像突然被点燃的炸药桶,铺天盖地的质问朝著柳天雷砸了过去,直接把人给炸懵了。 感谢宋教授,柳天霖特地跟来看乐子的目的终於达到了。 他目睹了一场活生生的语言暴力。 真的。 宋君竹这人不说话的时候像一把入鞘的刀,一旦开始说话那都是刀刀砍肉的。 从外貌到性格,从学歷到智商,从商业眼光到职业规划,柳天雷从上到下,从外到內都被嘲讽了个底朝天,回宝岛缓了三个月都没缓过来,逢人就问他长得真的很像猪头吗? 而其中宋君竹有一句话,柳天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搞笑。 她说柳天雷是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时过境迁,当初那个不顾任何人死活,面无表情的说別人是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的人。 现在也为了所谓的爱情做出了惊天动地的蠢事。 这老天的迴旋鏢放过了谁呢? 柳天霖嘆息一声,眼前一片雾气。 不过也不能白来啊。 柳天霖握著手中的十字架抵在额头上,目光望向广阔的天空,轻轻靠在车身上说道。 “开始。” 那些手下瞬间动了起来,像是早已习惯了似的,分工异常的明確。 去开补光灯的开补光灯,拿相机的拿相机,上来整理衣摆的整理衣摆。 一顿操作下来,咔咔咔的连拍了无数张照片。 “小柳总,拍得太帅了,每一张都特別的帅!” 手下小心翼翼的捧著相机递到了柳天霖的面前,让他看看成品。 柳天霖看著相机里的那些照片,忍不住的说道。 “哎,以前总有人嫉妒我。” “可是论顏值他们不如我,论家世他们更是低进尘埃。” “果然啊......” 柳天霖抬起头,深沉的看向没有城市高楼大厦遮掩的,一望无际的天空。 “被嫉妒是我的宿命。” 那些手下像是雪地里长出来的雕塑,听著这些话一点都不敢笑。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柳天霖抒发了一会儿自己的感情,而且还拍到了帅气的照片,总算是没白来。 在把其中某张照片换成新头像之后,他心情好多了,於是说道。 “神原谅你们了,走吧。” “哎对了。” 柳天霖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 “宋君竹那个瘸子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她一直在外面呆了一晚上吗?” 那些手下低垂著头,疯狂抿嘴。 没有得到及时的回覆,柳天霖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 “你们聋了?” “小柳总......那个,您的后面......” 某个手下畏畏缩缩地说了这么一句。 嗯?! 强烈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柳天霖立刻转头。 冷风吹过,捲起发尾,不远处,宋君竹坐在轮椅上,厚厚的毯子盖在腿上。 她仿佛突然出现的鬼魅,又像开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朵山茶,即使不施粉黛,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柳天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刚才好像叫的是.......瘸子? 握草! 哗啦—— 宋君竹身后停著的那辆看著非常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破旧的拉货麵包车的门突然被拉开。 噠噠噠噠的声音响在积雪上。 一眨眼的功夫。 柳天霖就看到从那辆平平无奇的麵包车里下来了六个穿著低调,但是非常一举一动整齐划一的人。 柳天霖看了一眼身旁的手下,又看了看那六个看著像是正规军的人。 完辣! 天塌了! 怎么真下来了一车麵包人啊!!! 为了捍卫自己的死都要保持的风度,柳天霖是做不出来立刻掉头就跑的动作的。 当然,也是因为好像跑不掉了...... 於是他扯扯嘴角,强绷著让自己別害怕,然后乾巴巴地问候了一句。 “哈哈,好久不见啊宋教授。” ...... ...... 444 管一辈子 “halina,推我过去。” 宋君竹靠在轮椅上,微微偏头对著身后的人讲了一句。 “好的宋教授。”halina嘴角掛著標准的职业淡笑。 在回应了宋君竹之后,她站直身体推动著轮椅往前走,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柳天霖的身上。 毛骨悚然。 柳天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 这跟在酒吧里被那些想捞钱的美女盯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种真正的,可以感知到的,对於危机到来之前的警觉。 柳天霖脸上还维持著风轻云淡,丝毫不慌的表情。 眼神却不著痕跡的看那六个麵包人和那个halina的腰间有没有什么鼓鼓的东西。 嘎吱嘎吱—— 轮椅压过道路上的白雪,发出轻微的声音,却在寂静的空气中,放大一万倍。 柳天霖盯著宋君竹腿上厚重的毯子,终於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真的瘸了。 之前只是通过搜集调查的信息里知道了这件事。 可是在真实看到之后,又是一种不一样的体会。 对於一个原本就是精神病的人,这样的打击真的不会让她变得更加...... 柳天霖突然心惊。 从刚开始到现在,宋君竹明明听到了他叫她瘸子,却依旧这么的平静。 这到底是真的看破世俗放空自己了,还是在暴风雨到来的前兆? 隨著宋君竹的轮椅越来越近,柳天霖又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歇斯底里情绪崩溃的人。 而是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的人。 转眼间,halina推著轮椅走到了柳天霖的跟前。 halina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推著轮椅的轮子碾著柳天霖的鞋面过去,然后有些惊讶道。 “不好意思......” “没关......”柳天霖咬牙露出微笑。 “不好意思啊宋教授,我好像碾到石子了。”halina微微弯腰凑到宋君竹的跟前道歉。 柳天霖紧紧地握著手心里的十字架,刚才心里生出来的那点儿同情荡然无存。 halina调整了一下轮椅的方向,直到宋君竹可以正面的看到柳天霖。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宋君竹坐在轮椅上,黑色捲髮长到发尾轻轻拂在腿上的毯子上。 她眉目平静,开口平静的回答道。 “好久不见小柳总,刚才的问题我可以回答给你,我是昨天到的,在这里呆了一晚上。”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可以直接回答你。” “没有了没有了。”柳天霖一惊,连忙回答道。 他都做好了宋君竹给他点儿顏色看看的准备了。 结果现在......宋君竹真的看破世俗无欲无求了? 那也不对啊! 要是真的大灾大病之后看破世俗无欲无求了,那就应该不来这里的啊! 宋君竹没有说话,柳天霖不知道说什么,场面就这么凝固住了。 片刻之后,宋君竹开口问道。 “你现在要走吗?” “......”柳天霖思考著这句话的意思。 灵光一闪,他懂了。 是不是宋君竹不想要他做什么小动作,所以想叫他赶紧走啊? 想通了这件事,柳天霖立刻说道。 “当然要走,我马上就要走了。” “虽然这里的景色很美,可是气温实在是太低了,我还是更喜欢温暖的气候。” 话说完直接掉在地上。 宋君竹既不回,也不问了。 柳天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 手下立刻拉开车门,车內的温暖扑面而来,叫人舒服的好像看到了春天。 柳天霖微笑著说道,“我现在就要走了,宋教授也要注意保暖......” 话刚说了一半,他突然感觉不对。 我的天。 宋君竹不是瘸了吗,这腿到底还能不能感受到温度啊? 柳天霖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你过来。”宋君竹对於柳天霖的恶意关心没什么反应,只是说了这三个字。 halina和那六个麵包人往后退了几步。 似乎是要给宋君竹和柳天霖留下单独谈话的空间。 见状,柳天霖挥了挥手,他手下的人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冰天雪地里,留下一小片谈话空间。 柳天霖现在开心了,那六个麵包人不好对付,这一个瘸子还不好对付吗? 於是他给自己鼓了鼓气,然后走到了宋君竹的身边。 为了表示自己的礼貌,还特地弯腰。 至於为什么不蹲下去交流,因为他很喜欢今天穿的这件衣服,不想沾湿下摆。 “宋教授,是有什么要讲的吗?” “有。” 宋君竹看了一眼柳天霖。 即使柳天霖弯著腰,也依旧比坐在轮椅上的她高一些。 於是。 宋君竹伸出一只手搭在柳天霖的肩膀上,毫无徵兆的往下压。 柳天霖单膝跪在了地上。 宋君竹收回了手。 她平视著有些惊讶的柳天霖,眼神里流淌著寒风冷流。 片刻之后,宋君竹开口道。 “半年来你都抓不到陆星,难道还没有长什么记性吗?” “你哥长得像猪,你的脑子像猪。” 柳天霖懵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原来这么久了一直是宋君竹在阻挠他! 亏他还以为陆星真是什么气运之子呢,次次都能躲过他! 被戏耍之后的恼怒感涌上心头,柳天霖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明褒暗贬地说道。 “我们这些庸俗的凡人確实不能跟宋教授这种天纵奇才相比。 毕竟我们还有不可得的东西,而宋教授这样的天才,还有什么烦恼呢?” 宋君竹看了柳天霖一眼,面色冷淡。 片刻之后。 她靠在轮椅上,眯起眼望向不远处的茫茫雪地,静静说道。 “论顏值你不如我,论背景,你更是低进尘埃里。” “我坐轮椅不代表我的精神就站不起来了。” “以前我跟彭明海说过的话,我现在跟你再讲一遍。” 宋君竹转头看著柳天霖,眼神里好像蕴含著怒海狂啸。 她伸出手,猛地拽住了柳天霖的头髮把人往眼前带。 发间传来刺痛,柳天霖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个瘸子的眼神给震得没办法反抗。 宋君竹平淡的说道。 “只要我活著,陆星的事儿,我管一辈子。” 宋君竹看了一眼柳天霖手心里攥著的银色十字架,轻而易举的將那枚十字架夺了过来。 宋君竹捏著那枚十字架举向天空,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 “上帝?耶穌?” 她隨手一丟,银色十字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隱没在洁白大地。 “让他们来找我算帐吧。” ...... ...... 445 父爱外包 “让他们来找我算帐吧。” 冷风瞬间停息,空气瀰漫死寂。 脸颊和手背突然变得冰凉,柳天霖恍然地抬头,一片雪落在他额头。 又下雪了。 柳天霖回过神来,这句话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间。 靠北。 他为什么说不出来这么帅的话啊?! 柳天霖突然感到有些挫败,他的人生热爱追求的只有两件事。 一件事是看乐子,一件事是装逼。 但是。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的宋君竹好像真的比他帅了一点点。 柳天霖第一感觉就是嫉妒,第二感觉还是嫉妒,第三感觉就是特別嫉妒。 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装逼学习,还是比不过这种先天装逼圣体啊! 算了!认了! 柳天霖死死的盯著宋君竹的一举一动,恨不得直接印在脑子里。 他这次回去认真研究进修一下,下次出场一定要比宋君竹帅一万倍! 宋君竹伸出一只白皙清瘦的手,掌心朝上,静静接一片银砂。 雪落在她眉睫,她眼底装满了整个冬天,凛冽又沉重。 直到片片雪融化在手心,冰凉湿润的触感让宋君竹有些失神。 沉默片刻,她突然笑了。 小骗子。 当初哄她哄得那么好,还说冬天要跟她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 当时在听完之后,她还特地在大夏天提前找人订做了好多冬天戴的帽子手套。 她亲自去选款式纹材质的时候,sa还小心翼翼的说冬装可以到季节再订做的,那个时候她们公司也不会倒闭的。 宋君竹笑不出来了。 小骗子。 她垂手,融化的雪水顺著指缝匯聚在指尖,经过摇摇欲坠地挣扎之后又隱入大地,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宋教授。” halina见状,立刻拿出一条柔软的手巾递到了宋君竹的面前。 “嗯。”宋君竹接过手巾,慢条斯理的擦拭著掌心。 手上的动作在继续,她的目光却落在柳天霖两眼放光的眼睛上。 “......你有精神疾病?” “啊?”柳天霖突然被拉回了思绪。 在思考了一下宋君竹的这句话之后,他疑惑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宋君竹更不理解了,“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 她刚才说得话应该足够羞辱人了吧。 像柳天霖这种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呢,他为什么没有什么反应呢? 宋君竹若有所思。 要是柳天霖刚才反抗了,比如愤怒之下把她的轮椅推倒,或者给她两拳。 这样的话,这不仅可以成为以后在陆星面前装可怜的筹码。 更重要的是。 柳天霖是柳卿卿的亲爹啊。 要是柳天霖犯事儿了,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柳天霖给逮捕走,直接掐断柳卿卿这条线。 没想到敌人居然不反击。 哎,真可惜。 宋君竹望著柳天霖,顿时有些失望。 “嘿嘿宋教授,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唄。” 柳天霖不仅没有生气还特地蹲在轮椅旁边,刚才在意的大衣现在全部铺在雪地里,彻底毁掉了。 柳天霖苍蝇搓手道,“宋教授啊,你说你有没有什么小本本?” “小本本?”宋君竹看著柳天霖,做了诊断,“你真的有精神疾病。” “哎呀不是!我没有!我说的就是那种小本本......”柳天霖眼睛都放著精光。 “就是讲怎么少而精的说话,怎么能引人注目的出场,怎么一举一动都能特別呃特別帅!” “有没有?多少钱我都买!” 宋君竹沉默了。 片刻之后,她开口道。 “halina,走。” “誒誒誒別走啊。” 柳天霖招手试图挽留,十分不舍道。 “哎呀我是真的想知道啊宋教授,多少钱我都买啊,宋教授不要走!” 他说著不想宋君竹走,但其实一步也没往前挽留,站在原地就差挥挥手绢了。 刚走了两步路,宋君竹突然停下。 柳天霖眼睛瞪大,挽留的手突然一顿,我去,你真不走啊? 宋君竹的轮椅转动,她看著柳天霖,淡淡地说道。 “不要让我发现你用任何常规的非常规的,合法的违法的手段去强迫陆星。” 柳天霖的浮夸的笑容一滯。 好吧,装不下去了。 这毕竟是宋君竹的地盘,再加上宋君竹身后那六个麵包人,他也不知道级別。 柳天霖只是喜欢看乐子,他可不想成为乐子。 要是刚才真的选择跟宋君竹硬刚。 那么在第二天的新闻上,他还在病房休养的老父亲应该会看到最新实时新闻—— 《宝岛柳氏集团四房小少爷柳天霖在內地犯罪被捕》 他相信,宋君竹真做得出来。 而且,宝岛的那群狗仔媒体估计起得標题会更加的缺德。 回头要是把老爷子气得又进icu了,那他真是罪孽深重。 他虽然不要脸,但是他还想要钱。 忍一忍,忍一忍,强龙不压地头蛇。 等把宋君竹这瘟神送走了,他回了宝岛不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可是宋君竹看出来了。 那就装不下去了。 柳天霖站起身,瀟洒的掸掸大衣上沾著的白雪,感慨地说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嘛。” “是么?” 宋君竹反问了两个字,却像一把利刃,直插柳天霖的心臟。 柳天霖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用真诚和无可奈何地语气说道。 “是啊......” “卿卿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喜欢的男孩子。” “我这个做父亲的没什么別的本事,但是不论刀山火海,我一定要我女儿要得偿所愿。” 宋君竹的胳膊撑在扶手上,她用指节轻轻抵著眉心。 她已经厌倦去看这种表演了。 “你想要討好你的女儿,却选择了牺牲陆星?” 宋君竹的声音非常平静,但却好像带著风霜刀剑,每一个字都带著浓浓讽刺。 “你可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柳天霖笑了一下,“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我不想当个好人,我只想当个合格的父亲。” “如果你真的爱你女儿,你就不该从小忽视她,更不该连她有病都不知道。” 柳天霖的笑容僵住,“什么?” “你最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去用权势欺负一个小孩儿。 你最该去做的是去你女儿的身边,看看你那个前妻在给她灌输什么思想。” “一个伟大的父亲?” 宋君竹嗤笑一声,风雪模糊了她的眉眼,她淡淡道。 “一个自詡伟大的父亲,关心女儿的做法,居然是把自己应该给予女儿的爱,外包给別的男孩?” “好轻鬆省心啊。” 宋君竹百无聊赖地说道。 ...... ...... 446 熟人啊 柳天霖像一尊雕塑,面无表情的站在风雪中。 大雪纷飞里,他望著前路。 在看到宋君竹被halina推到了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前面的时候,他懂了为什么宋君竹能在陆星家附近呆一晚上不被发现。 这估计是宋君竹这辈子坐过最便宜的车子了。 柳天霖想。 当陆星出门玩儿的时候,会不会宋君竹就坐在这辆不起眼的车里沉默望著他? 宋君竹坐在车里,看著陆星跟朋友玩闹,跟亲人欢笑,跟她擦肩而过。 现在柳天霖清晰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宋君竹是个狠人,对別人狠,对自己更狠。 轮椅被推到了车门前,宋君竹被搀扶著从轮椅上起身,用力撑著车门和椅背,慢慢的挪到了后排座位上。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柳天霖看都看累了。 值得吗? 他很想问,值得吗? 从前那么孤傲冷漠的人,现在连自己上个车都做不到,所有的尊严全部扫地。 就为了个破爱情,值得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 甚至这种牺牲还是徒劳无功的,陆星都不知道。 虽然他的女儿也喜欢陆星,虽然他也了解过陆星入行的原因。 但是柳天霖捫心自问。 他看不上陆星。 但是他愿意成全女儿和陆星,没有別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知道两个人走不长。 就像,他的婚姻一样。 可以同甘,不能共苦。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一块石头。 陆星的经歷塑造了他的性格,卿卿的经歷塑造了她的性格。 两个人可以短暂的在一起。 但是当新鲜感和热情褪去之后,两种阶级世界培养出来的巨大世界观,会造成激烈衝突。 他等的就是这么一天。 前车之鑑,就在眼前。 陆星不过是柳卿卿少女时代的一个新鲜的小玩意儿而已,很快就被被拋弃。 所以。 他乐於满足亲爱女儿一时的新鲜感。 至於为什么他愿意撮合卿卿去和陆星生一个孩子。 因为陆星的基因不错。 如果陆星能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 不用大富大贵,只需要一个普通的家庭能供他正常上完学,那他就能翻身。 但落土八分命。 要怪,就怪陆星的命不好,是个没爹没妈没人管的野种吧。 不远处,宋君竹已经在別人的帮助下艰难的坐到了后排座椅上,车门敞开,她望向柳天霖,神色冷漠。 这是警告的意思,柳天霖看懂了。 哗啦—— 车门被猛地合上。 望著那辆商务车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风雪当中之后,柳天霖脸上常掛著的体面笑容尽数消失。 想起刚才宋君竹说的话,压抑许久的怒火终於涌上心头。 柳天霖狠狠的踹了一脚旁边的车胎。 “疯子!” 旁边的手下们不敢言语,只能像雕塑一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柳天霖踢了一脚轮胎之后,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闭眼。” 那些手下们齐刷刷的闭上了眼睛。 柳天霖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在发现所有人都低头闭眼的时候。 他表情管理突然失控,五官皱起,猛地抱著自己的脚,无声地尖叫了几声。 痛痛痛! 这他妈什么轮胎啊,这么坚硬,艹! 柳天霖痛到跳脚,双手双脚都蜷缩在了一块儿,在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儿了之后,他猛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积雪,骂道。 “疯子!” 白雪飞扬,柔软舒適,踢过的都说好! 嗯,这回脚感好多了。 柳天霖深吸一口气,瀟洒的繫上了大衣扣子,昂贵的皮鞋踩过地上那把劳斯莱斯定製雨伞,他踏过红毯,拉开车门道。 “睁眼,走吧。” 那些手下像是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工具人,立刻睁开了眼睛,纷纷行动起来,开车的开车,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片刻之后,劳斯莱斯飞驰在道路上。 柳天霖的大衣早已脱下,里面穿著黑色高领羊绒衫,胸口悬掛著一枚金光闪闪的十字架。 “没想到吧,我这儿备用款很多。” 作为一个时刻要保持自己风度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去准备好几套著装。 柳天霖把玩著手里的黄金十字架,对坐在前排的姜助手说道。 “希望在我抵达宝岛之前,你已经找人整理好了卿卿的病歷......和那个女人都对我亲爱的女儿做了什么事情。” 生气归生气,但是他真的听进去了刚才宋君竹说的话。 “好的小柳总。”姜助手立刻回应。 柳天霖望著车玻璃上的冷雾。 “简立芸,我愿意让你接触亲爱的女儿,是不想她缺少母爱,你最好......” 柳天霖握紧手心里的十字架,雕刻精美的纹路样硌著他的皮肤,產生难以忽视的痛感。 “你最好没做什么事情。” 嘀嘀嘀—— 急促的铃声响起,柳天霖突然一惊。 到了他这个级別的二代,所有的公事几乎都可以找助手和秘书处理,能打到他这里的电话,那几乎就都是私事了。 柳天霖扫了一眼联繫人备註,立刻接起了电话。 “说。” “小柳总,我们找到陆星妈妈的具体身份信息和她现在的行踪了!” 电话那头的人带著难以抑制的兴奋,毕竟柳天霖可是开了大价钱的。 “是么?” 柳天霖坐正了点,脸色认真了起来。 “把他妈妈的文档发给我,然后再去找他爸爸的踪跡,另外......“ “如果能把他妈妈带到宝岛,就带到宝岛,事成之后,奖金翻倍。” “谢谢小柳总,谢谢小柳总。”电话那头的人都没有想到柳天霖那么大方。 掛断电话,柳天霖收到了一份文件。 “哎,还得是我。” 总算有了个好消息,柳天霖心情不错的点开文件。 但在看到文档最前面那张陆星妈妈的照片时。 他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 ...... ...... 447 同道中人 “宋教授,柳天霖走了。” 原本早已离开的商务车拐了回来,像是鬼魅般隱藏在茫茫白雪与楼房之间。 halina坐在旁边的座椅上,以防止车况不好的话宋教授可能会出一些问题。 “嗯。” 宋君竹垂眸,静静地看著一本摊开放在膝盖上的纸质书。 halina看著宋君竹自然的翻过一页纸,有些失神。 她曾经在国外留学,也算是见过大大小小各种国家各种肤色的帅哥美女了。 但像是宋教授这种,锋利的气质里蕴含著淡淡的书卷气,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像画一样漂亮的。 她只见过这一位。 halina的目光悄悄的落在宋教授掩盖在厚厚毛毯之下的那双腿。 天妒英才。 也许连老天都看不过去宋教授的各种天命之子的配置,一定要给她某些残缺。 “你在看什么?” 宋君竹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內响起,halina立刻回过神来,马上低头道。 “抱歉宋教授,我只是担心您......” “halina。” 宋君竹啪地一声合上搁在腿上的书。 轻轻的一声在安静的车厢內放大一万倍,如洪钟般震在halina的心头。 “如果我变成了弱智,我会去死,但我只是腿瘸了而已,没有那么严重。” 宋君竹终於捨得把视线从一行行字中移开,落在了halina的脸上。 这是她一直在工作上的秘书之一。 项向从在公馆里提醒了陆星之后就意识到危险即將来临。 於是项向趁著她还在昏迷休养,没来得及修理他的时候跑到国外教书去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宋君竹笑了一声。 以项向那个转不过来弯的脑子,如果没有別人提点,他根本想不到这条路的。 陆星很好。 对周围所有人都很好,为周围所有人都做了考虑。 唯独对她权衡利弊,最后离开了她。 halina听到宋君竹的这句话,一下子哽住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很多人无法走路之后,第一反应会觉得崩溃和人生无望。 而宋君竹在醒来得知自己没办法走路之后,第一反应是问注射了镇定药品之后她的大脑有没有什么损伤。 在宋君竹的心里,变成傻子要比变成瘸子更加严重。 曾经halina认为宋教授这样是因为她的大脑还要吸收知识,还要进行项目。 但是经过这一晚,她不这么认为了。 现在她认为宋教授觉得变成傻子更严重,是因为变成傻子更没办法追到陆星。 halina已经认识到宋教授的执著了。 家家户户都在团圆欢庆的日子,宋教授在冰天雪地里度过了一晚上,坐在车里安静地看著陆星路过车窗。 在昨天晚上陆星突然出来在附近不知道在找什么的时候,halina觉得那简直就是绝佳的机会。 宋教授可以突然出现,诉说一下自己的不拋弃不放弃,然后感动一下陆星,两个人最差也能成为朋友。 可是宋教授偏偏不要。 她只静静坐在车里,透过防窥的车玻璃,看著陆星在街道上一辆一辆的扫过汽车牌子,在雪地里找了一圈又一圈。 halina低头道,“我知道了宋教授。” 即使嘴上这么说,可是在看到一向冷傲淡漠的宋教授变成现在这样,心软和惋惜是难以控制的。 宋君竹並不在意halina的回答,或者说,她不在意任何人的回答,除了陆星。 她重新翻开腿上的那本书,白皙清瘦的手指拂过一行行排版整齐的字体,语气莫测道。 “你说......柳天霖在看到那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应该会很吃惊吧?”halina不確定的回答道。 宋君竹翻过一页纸,平静地说道。 “確实应该吃惊,毕竟他跟陆星的母亲也算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halina沉默了。 她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傻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柳天霖这种人呢,居然致力於要跟每个產地的美女集邮?! 而且柳天霖还挺有原则的,每个產地的美女只要一个。 当然,也有可能是时间不够用。 汽车飞驰在路面上,碾过长长的车辙。 宋君竹垂眸看著纸张上的一行行字,淡淡地说道。 “不过柳天霖要忙起来了,他忙起来就能给陆星安生日子过了。” halina百感交集的看著宋君竹。 宋教授现在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任何石头砸进去都不会有任何反应,连圈圈波澜都不会出现。 没人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但是她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陆星。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道路两侧矗立的光禿的高树,萧索而沉默地站在那里,不曾言语。 宋君竹漠然的目光移向窗外,望著飞速倒退的高树。 陆星。 曲折艰难的道路不值得夸讚,可如果能通向最终的胜利,那我愿意走一万遍。 我等你回来。 ...... “小柳总呢?” “车里坐呢。” 两个手下对了对眼神,都静静的站在车外不敢催促,毕竟他们也没有这种权利去左右老板。 柳天霖发呆的坐在车里,连到了別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虽然在外一向表现得不学无术,但是他比那些兄弟们也聪明多了。 尤其是在记忆上,他从不忘记事情。 可是...... 在看到文档上面的照片时,他简直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不应该吧? 於是他迅速翻开了他的隱私记录册。 比起来別的吃喝嫖赌的富二代,他已经极为收敛了。 唯一奢侈的爱好也只是集邮各个產地的女人而已。 而作为纪念,他把他集邮过的女人照片都留在了隱私记录册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见过。 直到翻著记录册里的照片,一比一的跟文档里的照片对照。 柳天霖悬著的心彻底死了。 怎么会这样? 原来他跟陆星的亲爹是同道中人啊。 ...... ...... 448 这是天堂吗? 嘶—— 明明坐的是劳斯莱斯,但是现在柳天霖却觉得自己跟坐在刀山火海上似的。 “不会吧......” 还有一个更荒谬更荒唐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没有说出来。 这陆星......应该跟他没什么关係吧? “不,不对。” 柳天霖打了个哆嗦,一想想那个恐怖的场面,立刻否认道。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在亲爱的女儿出生之后,他很快就跟简立芸吵架离家出走了。 当时吵架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明明是互相最了解的两个人,却用爱为刀血淋淋地捅向对方! 他当时气疯了,於是就为了散心跑到海城去了。 柳天霖不否认自己那个时候年轻气盛。 抱著对简立芸的怨懟,还有那么一点控制不了自己,於是遇到美女就人机分离了。 但是真不至於吧? 柳天霖一想到亲爱的女儿对於陆星的痴迷程度,他浑身忍不住的在发抖。 几乎是惊慌失措的,他立刻翻出来了他以前查到的陆星档案。 最上面印著的也是陆星的照片。 “这这这跟我年轻时候一点都不......” 柳天霖咬著牙,硬生生自言自语道。 “虽然,虽然这脸不亚於年轻时候的我,但是陆星的生日对不上啊! 对!生日,生日对不上。” 像是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终於找到水源的人,柳天霖突然能呼吸得过来了。 对不上,生日对不上。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柳天霖扯出了一抹诡异僵硬的笑容,对著车玻璃上的自己喃喃道。 “看你,又爱多想。” 假的,都是假的,只有亲爱的女儿是真的,只有需要补偿的女儿是真的! 他要去见亲爱的女儿,他要关心亲爱的女儿,他要知道简立芸那个虚荣的女人到底对他亲爱的女儿说什么话了! 咔嚓—— 车门毫无预兆的从內被打开,站在外面的两个手下直接被撞开了。 柳天霖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步履匆匆的衝进了別墅里面。 叮—— 金色的十字架隨著他的快步行走掉在了地面上,他更像是恍然不知,昂贵的黑色皮鞋一脚踩过了十字架,朝著別墅里匆匆赶去。 “小柳总,小柳总!” 姜秘书狼狈的跟在柳天霖后面,一边弯腰捡十字架,一边朝著人喊了一声。 没有反应。 以前柳天霖最在意自己的风度,希望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最瀟洒最帅气的。 可是现在,他的大衣翻飞,衣摆沾著泥土,连皮鞋上的潮湿都没有被擦乾净,就这么看似急促,实际已经达到慌张程度的衝进了別墅里。 太不对劲儿了。 那份文档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姜秘书深吸一口气,捡起十字架急匆匆的抱著文件朝著柳天霖跟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两个手下互相搀扶著站了起来,低头窃窃私语的聊了两句,也不敢多说。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小柳总这么慌张的时候。 万一撞到枪口上,那就真的完啦。 咚—— 主体別墅的大门被直接推开。 柳天霖不等管家和僕人在那里欢迎他回家,就直接冲了大厅里。 “卿卿?卿卿!” 一直以来照顾柳卿卿的保姆兼保鏢徐佳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开口说道。 “小柳总。” “誒我去!”柳天霖被嚇了一跳,心都跳漏了一拍,立刻问道,“卿卿呢?” 徐佳以前是当兵的,退役之后来了柳家被分配给了柳卿卿,她保持著当兵的习惯,详细地回答道。 “小姐身体弱,昨天感冒了发烧到38度5,现在小姐喝了药在臥室休息,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呼—— 柳天霖长舒一口气,几乎是失力地把自己丟进了沙发里。 “好,好。” 生病了好,生病了就跑不了了,也不能一定要去找陆星了。 徐佳眼神里有些震惊,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女儿生病了,柳天霖居然还能说出一个好字? “叫姜秘书来书房。” “好的小柳总。” 柳天霖一边走向书房,一边手都在颤抖。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脑子要炸掉的体验了。 即使他刚才再怎么安慰自己,但是他的心里也很清楚的一件事是。 一个孤儿,谁会知道他准確的生日。 如果陆星登记的生日年月日是不准的呢,如果真的就是呢? “不是,一定不是。” 陆星他妈长得那么好看,谁能保证她同时只会跟一个人的? 一股莫大的恐慌席捲了柳天霖心间。 他这半年来,他太了解亲爱的女儿到底对陆星有多么的执著。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连哄带骗柳卿卿,那么柳卿卿早就跑了自己去找人了。 在他没有查清楚之前,万一,万一卿卿记住了他说的话,真的先走肾再走心...... 柳天霖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 “小柳总,是我。” 姜秘书忐忑的敲响了门。 即使他跟著柳天霖很久了,有的时候也会摸不清柳天霖的行事作风。 “进来!” 柳天霖以往的风度全部消失,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他一把拽住了姜秘书的手。 “不论动用多大的人力物力,不论消耗多少的代价,把陆星他妈给我抓回台北!” 姜秘书的手腕差点被捏碎了,但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是。 “小柳总......是抓陆星他妈妈,还是抓陆星?” 他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啊! 柳天霖脑瓜子嗡嗡嗡的响,今天自从遇到宋君竹那个瘟神之后,他简直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都怪宋君竹! 咚咚咚——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柳天霖面色阴沉的拉开了书房的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佳。 “什么事?” 徐佳一向稳重,但此刻却慌张了起来,迅速地说道。 “小柳总,卿卿小姐跑了!” 柳天霖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看著模糊之间的一片白光,他恍惚道。 “我上天堂了吗?” ...... ...... 449 攻击对方最薄弱的地方! “走了?” “走了!” 院子里,池越衫和温灵秀面面相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晕晕乎乎的。 赵奶奶站在两个人的中间,笑著说。 “怎么啦?乖孙这次本来就说了不会呆很久,只是提前了而已。” “他给我发消息说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极光要来了,他一定要去看到,所以就急匆匆的走啦。” 赵奶奶有些感慨。 这半年来乖孙陪著她和老头子到处往舒服的地方跑。 好不容易这次乖孙有想要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阻止嘛,她反而很高兴。 因为乖孙总算是能顾得上自己了,而不是总为別人考虑。 “极光啊,极光,挺好的,挺好的。”池越衫说到后面简直是咬著后槽牙挤出来的这几个字。 温灵秀看了池越衫好几眼,最后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屋檐下。 赵爷爷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拿了块儿木材做木雕,旁边囡囡趴在他的肩头上认真看著,跟块小似的。 自从知道小池跟乖孙之间可能有点什么之后,赵爷爷怎么看小池怎么不对劲儿,所以就由赵奶奶来讲这个事儿了,他也不好掺和。 “(⊙o⊙)哇!好厉害!” 囡囡看木雕上的人物形状已经初步雕刻出来了,连忙举起两只软软的小手拍拍给爷爷捧场。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在耳边,赵爷爷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爽朗的笑了一声说道。 “小囡囡真可爱,以后想要什么爷爷都能给你做!” “好耶!爷爷万岁!” 囡囡笑出了一口小白牙,拉著爷爷的胳膊蹭蹭,像个小兔子似的。 “(⊙o⊙)哇!” “(⊙o⊙)哇!” “(⊙o⊙)哇!” 池水,李大春,胡钟钟三个人蹲在一边,双手同步的捧在脸颊两边,一脸慈爱的看著小囡囡。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宝宝,你是喜欢粉色的麻袋,还是蓝色的麻袋?”胡钟钟点开购物软体。 顺產哪儿有顺手快! “囡囡要多吃饭多运动,这样才能反抗胡钟钟这种变態。”李大春认真说道。 饮食计划表(儿童版)马上出炉! “呜呜我回家让我妈也给我生个妹妹!我不想要霸王龙!”池水热泪盈眶。 他最討厌黑芝麻馅儿的汤圆了! “你说什么?” 池越衫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池水瞬间打了个哆嗦,立刻说道。 “我精神分裂了,刚才第二人格上身说什么了?” “第二人格?我还第五人格呢!”胡钟钟乐了,不满地说道。 “说到第五人格,我之前叫陆星去打他都不打,太可恶了!” 听到第五人格这四个字,池水默默的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当初陆星之所以发现了他老姐的腹黑真面目,就是因为在那狗屁分析上写了一段游戏攻略...... 钟钟哥,你放心的去吧! 胡钟钟突然觉得后背发毛,一转头,池越衫已经被温灵秀给拉走了。 “誒?这是怎么了?” “算你命大。”池水默默说道。 ...... 进到臥室里。 池越衫双手环抱靠在门口,看著温灵秀在屋里收拾床铺。 “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你昨天晚上去找陆星做什么了?” 温灵秀抖了抖被子,然后整齐地叠好,全程都没有去看池越衫。 池越衫换了条腿支著,笑了一声。 “我还不知道温总什么时候跟陆星结婚了呢,都能管他跟別人的事情了呢。” “池越衫。” 温灵秀俯身叠被子的手一顿,没有盘起的髮丝落在带著土气的红色床被之间。 她直起身,转头看著门口的池越衫,从来温柔的嘴里说出了难得带刺的话。 “你把陆星嚇走了。”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池越衫眼神里的一片冷漠,只有嘴角还弯到了那个虚假的微笑弧度。 她突然转头往外看了一眼。 赵奶奶在厨房里做饭,囡囡在陪著赵爷爷做木雕,旁边还有三个发誓以后要生女儿的旁观傻子。 在確定没有人会过来之后,池越衫轻轻合上了房门,她朝著温灵秀走了过去。 温灵秀像一株万代兰,微卷的褐色长髮落在腰间,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要躲闪的意思。 池越衫活了这么久,在她生存法则上的第一条是—— 永远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露怯,永远要让任何人都觉得你游刃有余。 別人不会因为你的强大而攻击你,但一定会因为你的弱小而看轻你。 池越衫靠近了温灵秀,闻到了淡淡的木质调的香水味,像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季呆在属於自己的房子里烤火。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她的嗓音已经好听很多了,但还是带著沙哑。 她盯著温灵秀那张端庄温柔的脸,带著嘲讽的笑意开口道。 “温总,温老板,温大总裁。” 温灵秀默然。 她不是傻子,昨天在桌子上的异常,再加上今天几乎是落荒而逃。 稍微联繫一下,就能猜测到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温灵秀没有想到,池越衫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 不过看今天早上陆星跑路的反应来看,池越衫並没有成功啊。 池越衫脸上带著笑,语气却已经难得的差了,她讽刺地问道。 “温总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这句话?” 温灵秀没有回答。 她能理解现在池越衫的感觉,当初她被陆星拒绝了之后也是同样的烦闷。 看来陆星的確一视同仁。 池越衫像是有一股气堵在心头,尤其是在看著静静地望向她的温灵秀,她更觉得自己难堪,那就都別好过,於是她开口说道。 “我总是在想,我和宋君竹她们的性格缺陷確实很明显,但是温总您呢?” 池越衫嘴角带著笑,绕著温灵秀走了几圈,边走边说道。 “温总胸大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多金,性格温柔待人和善,私生活乾净没有緋闻,宜室宜家不霸道,家族事少还有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可爱宝贝女儿。” 池越衫张开双手,像是在介绍博物馆里最完美价格最高的藏品。 “这么完美的配置,哪个男人会不心动呢,尤其是从小就是孤儿的陆星,他最不能抵抗的就是这种家的温暖了吧?” 温灵秀木在了原地,所有温柔的气质全部消失,脸色前所未有的冷淡。 池越衫却並不害怕。 她停住了脚步,站在了温灵秀的面前,露出了一个漂亮到可以直接上舞台表演的笑容,温婉清丽地问道。 “温总说我把他给嚇走了,那我才是百思不得其解。” “温总这么好的牌,到底是怎么才能打得这么烂呢?到底是怎么才能跟我这种人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呢?” “我太好奇了。” 池越衫轻笑一声,常年的戏曲基本功让她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她冲温灵秀眨了眨眼睛,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全都是无辜的疑惑。 “温总能告诉我吗?” “如果你告诉我的话......” 池越衫靠在温灵秀的耳侧,清媚的眼眸低垂,带著诱惑的语气说道。 “我就告诉你,我昨晚跟陆星做到哪一步了。” ...... ...... 450 反覆摇摆 寂静—— 温灵秀眉心一跳,转头盯著池越衫。 “什么?” “温总虽然年纪是有点儿大了,但应该还没到眼耳聋的地步吧?” 池越衫今天很不爽,非常不爽,特別不爽,所以她决定让別人也不爽。 “噢——” 池越衫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道。 “也可能是温总为了公司太操劳了,都提前累出这些病了,得好好养养哈。” “我姑姑是妇科专家,需要我帮你联繫一下吗?” 温灵秀听著池越衫的话,突然想到了以前陆星说过的一个词。 贴脸开大? 她好像是被池越衫贴脸开大了。 明明今天池越衫没有喷香水,但是她好像在空气中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现在的池越衫好像是一个即將,不,她是一个已经被点燃的火药桶,任何靠近的人都要直接被炸得尸骨无存。 温灵秀冷淡地看著池越衫。 池越衫在外面一向维持的都是清冷温婉的形象,但是她现在像个阴阳大师。 句句不带脏字,句句直击人心。 温灵秀若有所思。 看来,昨天晚上陆星把池越衫给拒绝得破防了。 “温总不好意思说的话,我那就自己猜一猜嘍。” 池越衫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尤其是遇到温灵秀这种遇到事儿得前想后想,迟迟不给回復的人。 绿茶腹黑也受不了冷暴力! 温灵秀抬眸,她望著池越衫那张清冷婉约的脸,沉默片刻,她点头道。 “可以告诉你。” 什么? 池越衫的嘴角笑容一僵。 直接跟情敌说自己跟陆星闹掰的原因,这跟给情敌递刀子有什么区別? 温灵秀疯了? 池越衫蹙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温灵秀静静的站在床边,阅歷和金钱温养了她独有的气质,任何风吹雨打在她这里都能化作最简单的小诗。 温灵秀望著池越衫,平静地说道。 “我从小大家庭美满,父母和睦,这是很幸运的事情,可一个人的幸运总是有尽头的。” “后来我家出的事你应该知道,一场孽缘一场大火,家里只剩下我和囡囡了。” “你知道囡囡有多厉害吗?” “我请了人照顾她教她走路教她说话,她会说的第一个词是妈妈,第二个词是爸爸。” “我可以当她的妈妈,那谁当她的爸爸呢?” 池越衫愣住,心头涌起一丝不妙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隨著温灵秀的诉说越来越浓重。 “我找到了陆星,他很会照顾小孩,我对他的感情变化很简单,从审视到喜欢,可我不承认后者。” “至於我为什么不承认我喜欢他,我为什么策划著名放过他。” 温灵秀抬眸,点点晶莹在眼里闪烁,像一棵矗立依旧的青松终於弯下了腰。 “池小姐,我三十二岁了。” 池越衫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温灵秀的眸子,那里面是无法掩盖的对於时光流逝的无奈和无力。 在爱人面前,人会变得自卑,会无限放大自己的缺点。 温灵秀垂下眸子,盯著红色被单上的鸳鸯,扬了扬嘴角轻轻地问道。 “池小姐,我还有多少青春,陆星还有多少青春。” 池越衫默然。 年少成名的传说永远比大器晚成的故事更加引人追捧。 年龄焦虑从男人到女人,从学生到职工,谁都逃不过。 温灵秀像一潭泛不起涟漪的死水,她静静地说道。 “池小姐,我是个好人。” “我的每个公司都有给残障人士设立的岗位,我会定期建教学楼,我设立奖学金资助贫困学生,我投资建设城市图书馆和医院,我没有乱裁员,更没有拖欠过別人的货款。” “池小姐,我是个好人。” “我克制的经营公司,克制的处理人际关係,我唯一没有克制好的事,是向陆星发了一份合同。” “池小姐,你懂得那种感觉吗?” “想要抓紧又想要放手,想要靠近又想要远离,我就在这中间反覆摇摆。” 池越衫当然懂得。 有时候她实在觉得拿陆星没办法,於是睡觉之前她下定决心要放弃。 可睡一觉醒来,又是活力满满追夫的一天捏! 如果人能自如的控制自己的爱,那就不是爱。 温灵秀坐在了床边,两只手搭在膝盖上,身后是大红色的被单,衬得她像个小媳妇儿。 “我犹豫,怀疑,瞻前顾后,踌躇不决,想放手又想抓紧。” “在我的摇摆之间,我伤到了陆星。”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这就是原因,我告诉你了。” 池越衫蹙起眉头,心里没有想像当中的那么高兴。 她只是想跟温灵秀互相讽刺一下,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没想到温灵秀这人有话是真的说啊。 “呃......” 池越衫尷尬的把手放在温灵秀的肩膀上拍了拍她,然后问道。 “那你还来干什么?” 完了。 好像说得有点阴阳怪气哈? 可她的初心是真的想安慰一下温灵秀的。 不对。 她为什么要安慰情敌?! 池越衫的手“嗖”得又缩了回去,轻咳一声,背著手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呃,我是想说,你的摇摆有结果了?” 哎。 怎么会有人讽刺別人是一把好手,一安慰人就成哑巴了啊! “我现在来这里,就是结果。” “我无法不爱他。” 温灵秀抬头,好像在看著面前的池越衫,又好像在看著角落闪著红光的摄像头。 ...... “嘶......” 陆星坐在候机室,带著耳机盯著手机上的画面。 老头老太太虽然看著挺硬朗,但到底年纪大了,不在跟前他不放心,就在家里装了家庭摄像头。 没想到刚才无聊一看,看到了这么一场大戏。 看著画面里温阿姨我见犹怜的脸庞和说的话,他沉默了。 “您好陆先生,现在可以登机了。” “哦好的,谢谢。” 陆星站起身把手机揣兜里,提著隨身的背包离开了候机室。 一架飞机划过天际,陆星盯著窗外云层。 “管她的,滑雪去!” ...... ...... 451 情歌王 “哎妈,这雪得下到啥时候啊?” 雪山下的小屋里,陆星隨手捡起一块柴火丟进了壁炉里。 哐当一声,火苗转瞬吞噬木柴,化为源源不断的热意。 他本来想著来这儿的滑雪场玩玩呢,还特地租的特色雪山小屋。 以前给囡囡念童话故事的时候,他还觉得那童话故事里的那猎人过得挺瀟洒。 那小枪一拿,那小酒一喝,没事儿杀杀大灰狼,泡泡毒皇后的。 然而。 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別,就跟他和渣男之间一样大。 从飞机落地到住进特色小屋开始,这b大雪简直一泻千里。 跟老房子著火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也別说滑雪了,连路都给封了。 他现在手机都没什么信號,全靠翻著小屋里自带的旅游杂誌和维密杂誌活。 “哎,人生啊。” 陆星靠坐在壁炉前的鬆软沙发上,两条腿长长的搭在矮凳上。 他隨手把腿上的维密杂誌丟到地毯上,端起了旁边桌子上的透明玻璃杯。 玻璃杯里朗姆酒和可乐交融,液面浮了两片柠檬,说是叫什么自由古巴。 啪嗒啪嗒—— 火柴燃烧的声音和气泡爆炸的声音交合响在耳边,陆星眯起眼喝了一大口酒。 巨大的窗外能看到巍巍雪山,路面落满厚厚的积雪,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好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净。 呼—— 陆星仰头靠在沙发,盯著天板想。 这似乎是个很好的独居时间。 学生可以用来学习,职工可以用来工作,家庭主妇可以用来和面做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总之不该浪费时间用来发呆。 可是。 什么叫浪费时间? 什么叫很有意义? “去他妈的,我想干什么干什么!” 陆星长舒一口气,在壁炉噼里啪啦的燃烧木柴的声音中,精神慢慢放鬆下来。 就像回到了原始世界里,什么都不用担忧,只用想吃什么,喝什么,睡哪里。 “好幸福啊。” 谁都不用管,谁都不用他操心。 他不想成为万眾瞩目的焦点,不想成为被爭夺的对象。 他想成为的是雪山上的一片雪,是道路旁的一棵青松,是羊群里的一只小羊,是游客风景照中要抹去的背景。 別人不在乎他,他也不在乎別人。 陆星喝下玻璃杯里的最后一口自由古巴,酒精顺著喉管落进胃里。 他从单人沙发上翻了下去,躺在厚实的地毯上,伸出手在一边摸索著找到一本杂誌掀开盖在脸上,然后闭上眼睛。 这种天適合什么都不干,然后好好的睡一觉。 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呼呼呼—— 冷风吹拂起地面的雪雾,小屋亮起暖黄灯光,远远看过去,像童话故事里的避难所,像冰川雪原里的一把炬火。 而小屋的主人正睡在厚重暖和的地毯上,梦到了巧克力做的房子。 壁炉里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像妈妈低低地嘱咐。 像冬季放学踏著雪回家,用热水泡好脚上床后,妈妈跟你讲,要早点睡觉。 要早点睡觉。 ...... “这些死外国佬,一点脸都不要!” 雪山脚下,有个人在前面走,她的两只手各提溜了一个人,拖著在地上滑行。 “霜霜,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你別拉我了,自己走吧。” 赵页页已经彻底没劲儿了,连说话都有声无气的。 夏夜霜直接停下脚步给了赵页页一脚,然后继续拽著她往前走,边走边骂。 “你演什么苦情剧,在这儿一宿你明天就能冻成肉乾儿!” 夏夜霜大口喘著气,就算是她体力再牛逼,拖著两个人走也受不了啊。 明明都累得想哭了,她还不能哭,这个死天气,风雪交加的,一哭得冻眼上。 夏夜霜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这些死外国佬也开始建豆腐渣工程了,说好那个木屋能看到最近的景观,结果今儿风就大了点,把屋都掀了,掀了就算了,电话打不通,手机没信號,我回去要把他们告到破產!还有你俩,居然敢什么经验都没有就跑雪山!” “密码的別拖著我了,给页页带回去得了。”夏夜霜另一只手提溜著的人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夏夜霜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强闻,你有病啊?” “你以为我想拉著你?你要不是页页的男朋友,我拉你个鸡毛,你爱死哪儿死哪儿,跟猪一样沉!” 不行。 这个也不能放过。 夏夜霜停下脚步喘口气,然后越想越气又给了强闻一脚。 “这么死沉!回去给你送屠宰场!” 咚—— 走了这么长的路,夏夜霜也受不了了,累得直接坐到了雪地上,气喘吁吁的靠在背包边。 她抬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隱约似乎可以看到前方有几个小屋亮著灯。 “雪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嗯? 哪儿来这么应景的bgm? 夏夜霜唰得转头一看,就瞅见强闻躺在地上。 这货全身都动不了了就嘴能动,但身残志坚,只要嘴能动就非得唱首歌。 “你有病是吧?”夏夜霜恨不得给强闻两拳。 赵页页虽然快不行了,但看到夏夜霜火冒三丈,还是挪挪挪到强闻的前面防止小金毛暴起伤人。 赵页页断断续续的劝说道。 “是,是我的错,我不该说带著强闻一块儿出来玩儿的。” “不,是我的错!” 强闻虽然动不了了,但还是非要挡在女朋友的面前,深情地说道。 “是我给你的承诺,我们一定要在苍茫的皑皑雪山上,为你唱上这世间最好听的情歌。” “雪地里相爱,他们说零下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 “夏小姐是不会懂的,毕竟你也是条单身狗,唉。”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闭嘴闭嘴!” 夏夜霜气疯了,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连著踹了强闻好几脚。 “我去!” 夏夜霜踹人的脚一滑,啪得一下,一脸懵逼的坐到了地上。 “霜霜,霜霜你没事儿吧?”赵页页连忙开口问道。 夏夜霜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冰冷的雪打在她的脸上,她笑不出来了。 “好消息,我摔了一下尾巴骨但是不严重。” “坏消息,我脚崴了。” “咱仨要冻死在这了。” ...... ...... 452 不要忘记我 “啊?” “啊?” 听到这话,赵页页和强闻都傻了。 她俩本来就是谈恋爱甜甜蜜蜜的来这儿度个假,怎么连命都要搭进去啊! 刚才还有夏夜霜一拖二,但是现在夏夜霜好像也不行了。 丸辣! 夏夜霜冷汗直出,迅速拿出还剩10%电量的手机到处找信號,疯狂拨电话。 强闻和赵页页的手机早没电了,只能干著急,心有余力不足。 这就要说到不论去哪玩儿,都要提前做好攻略准备,不要觉得有钱就什么都行,意外情况隨时都会发生,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渺小得像宇宙的尘埃。 强闻躺在雪地上深吸一口气,凛冽的白雪夹杂著冷风地气味衝进鼻腔里。 他伸出胳膊摸索著,拉住了旁边赵页页的手,望著昏沉的天空,幸福地说道。 “宝宝,我要给你唱一首歌。” 夏夜霜:??? “大哥,咱们现在玩儿的是生存挑战,不是情歌王啊!” 神经病,神经病!!! “你懂什么啊你个单身狗。” 强闻充耳不闻,艰难的转头看著旁边的赵页页,轻声唱道。 “宝宝,我给你唱歌,不要害怕。” “动也不能动~~~也要看著你~~~直到看到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跡~~~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谁单身狗,谁单身狗,谁单身狗?!”夏夜霜双手握拳,她觉得她等不了,她现在就想了结了这货! 赵页页听了十分感动,虽然她也是真的失力到动不了了吧,可是她觉得应该应和一下对象的深情。 於是顶著夏夜霜要杀人的眼光,赵页页跟著轻声唱道。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为了你~~~我愿意~~~” 夏夜霜人疯了。 这到底是什么荒谬的场面啊,她仨都快冻死在这儿了,电话打不通手机没信號救援没人来。 结果这俩人躺在雪地里手牵著手唱至少还有你? 夏夜霜气到七窍生烟。 “我真想把你们这群恋爱脑烧死!” “那他妈的有什么办法啊?”强闻哼了一声,“现在谁来救我和我对象,我给他一千万,但没人来啊!” 夏夜霜一脸阴沉,额头开始出冷汗。 这俩货没怎么来过这种极端的环境,一有空就是跑到气候温暖的地带度假,根本不懂现在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了。 雪越下越大,狂风呼啸起来。 夏夜霜现在很想站起来走但是脚腕隱隱作痛,如果她自己一瘸一拐的走是可行的,但是这对狗男女...... 不行。 夏夜霜摆烂了,也躺在了地上。 她不可能丟下这俩人跑了的,虽然听起来很蠢,但是这种事儿她做不出来。 虽然她可以先走,然后去找救援,但是什么东西丟在地上一分钟就能被白茫茫的大雪盖得无影无踪,她回来还能找到这俩人就有鬼了。 算了。 就这样吧。 夏夜霜觉得以她的脑子是想不出来应对的方法了。 她就躺在雪地里,竟然觉得有点热。 30岁找工作年龄太大,30岁死了还能算是英年早逝。 越是老的人越怕死,反正夏夜霜对死亡没有任何的恐惧感,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致力於参加一些户外冒险活动了。 夏夜霜盯著手机剩下4%的电量,心里各种想法全部挤在了一起。 在少年时期她玩儿过很多极限冒险的活动,在跳伞的时候她俯衝向下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在想。 如果不打开降落伞的话,是不是就真的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这种想法时不时出现在她的大脑里。 夏夜霜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这些想法就像是保温房里的朵,一旦拿到现实世界,就会迅速变得枯萎,变得难看,变得幼稚,变得无意义。 在別的人在贫困里挣扎的时候,她的人生已经遥遥领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个时候说任何的话,都像是高高在上的炫耀。 於是她不说。 “妈妈。” 夏夜霜盯著昏暗的天空,低声呢喃念了一声。 从前她总是晚上梦到妈妈,梦到妈妈轻轻拍著她的被子给她唱摇篮曲。 而每次醒来什么都没有,没有摇篮曲,只有被泪水浸湿的枕头。 从陆星真正离开她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妈妈了。 这回她可以见到妈妈了吗? 她的人生好简单。 她是妈妈的遗物。 夏老头会为她伤心一阵之后就立刻投入下一段婚姻,不用再面对亡妻的遗物。 那些好朋友会在难过之后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学校里的跟班会因为失去了金主而不习惯一阵,直到找到下一个金主。 谁会记住她呢? 夏夜霜笑了一声,伸出手在手边的雪地上画了一个五角星。 你会记住我吗,陆星。 夏夜霜摘下手套,无视那两个已经要生死相依的狗男女,点开手机输入了一个號码。 陆星这人好討厌,各种联繫方式说註销就註销了。 即使她知道陆星的新號码,她能去打吗?她的自尊都快被踩进雪地里,她能去打吗?去告诉陆星,我放不下你,我专门转了好几道找到了你的电话號码,我把你的號码背的比我的號码还熟练? 自取其辱,自取其辱。 但是现在可以了,因为她终於要死掉了,死人哪儿有面子啊? 夏夜霜嘴角扬起,冻到僵硬的手指慢慢打著字。 她才不要打电话。 要是最后打电话拨通了听到的还是陆星的冷嘲热讽,她死不瞑目。 “ok!” 信息发送中的圈圈一直在打转,手机电量到了2%。 管它发没发出去呢,反正她发了,夏夜霜满意了,舒舒服服躺在雪地里望向天空。 她把手机放在身前,里面最后一封简讯是她的悼別捧。 ...... ...... 453 死性不改 嗡—— “我去,手机响了,我终於要从山顶洞人进化成现代人了?!” 陆星原本抽了个抱枕趴著上头看那些杂誌呢。 结果听到久违的消息提示声整个人激动的一跃而起。 通了通了!终於通了! 激动的心,颤抖著手,陆星神圣的捧起了自己的手机,然后看了一眼信號格...... “啊?还这么弱的信號?!” 不是。 那这条信息是怎么发过来的,难道是因为离得太近? 陆星激动激动白激动。 他无语的坐在地毯上,抽著抱枕垫在腰后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还是个陌生號码。” 点开信息,一看內容。 [狗东西,不要忘了我] “什么人啊,上来就骂人是吧?”陆星刚看了三个字就被骂到了。 等等。 这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星突然坐直了身体,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个陌生號码。 自从註销了他以前的各种帐號之后,他连手机都放转转上回收了。 手机都没了,更別说那些客户们的手机號码了。 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职业舔狗,会背客户的手机號码是最基本的素养。 前职业舔狗陆某人怎么看这串號码怎么觉得好像是有点眼熟哈。 陆星低著头,嘴里念念叨叨的背著一连串的手机號码。 “......0520是温阿姨......0209是人机......1030是那个绿茶......这个號是这个號是......夏夜霜!” 他终於念完经之后,突然愣住了。 “握草!” 陆星这回是真的一跃而起了。 夏夜霜这人平时的行事作风就是我行我素,张扬骄傲。 她从来不让別人觉得她是好欺负的,也从来不向別人示弱。 那这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这条简讯里浓浓的释怀感和告別感是什么意思? “姐啊,別搞。” 陆星简直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金毛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不会上来就给他搞个大的吧? 陆星慌张的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匆忙之间撞翻了桌子上放著的玻璃杯。 咚—— 咕嘟咕嘟—— 玻璃杯在地板上滚动无数圈,最后落在他的脚边。 陆星低头,愣愣的盯著透明的玻璃,暖黄的灯光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金灿灿的。 ... [笨蛋,今天你嚇死我了,好气,我要给你的饭里放辣椒,把你辣哭!] [不能给我的,凭什么完整给她?] [傻子,你是不是不高兴,別想啦,过来过来。] [陆星,这不公平。]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我喜欢的人,我就要教他弹琴!我唱歌,他当我的钢伴,我们分享欢呼和掌声!从此之后,我唱的每一句歌词,都有他的痕跡!] [陆星,我討厌你。] 金髮少女坐在大桥护栏上,底下是奔腾的江水,她回头露出了一如既往骄傲的笑容。 下一秒。 她淹没在滚滚江水当中。 ... 陆星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开始发抖。 原本以为早就忘记的旧梦再一次捲土重来,在异国他乡宛如山倾雪崩,呼啸而来,直衝向他。 以往他刻意选择遗忘的东西从来都没有真正忘记。 它们只是静静的蛰伏,等待著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他当头一棒! “不要,千万不要。” 陆星一边拨回去了那个號码,在等待拨通的过程当中他迅速的套上了衣服。 嘟嘟嘟—— “姐啊,真没有必要。” 嘟嘟嘟—— “死手,快点穿啊!” 嘟嘟嘟—— 越急越慢,越急越出错,到最后他几乎是颤抖著手把靴子的拉链给拉上的。 电话那头无人接通,陆星换好衣服推开屋门,风雪直面刮来,冷硬似刀,像要在人脸上剜下一块肉。 陆星愣愣站在门口,望著冰天雪地的世界,理智姍姍来迟。 他去哪里找夏夜霜? 天地之大,他去哪里找得到夏夜霜? 在站到外面的时候,信號好了一格,陆星又持之以恆的拨过去了好几通电话。 在第三通电话即將被掛断的时候—— “......餵......快来接我们,我们要不行了......我给你一千万......”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虚弱的男声。 陆星愣了一下,听到那头跟这边同频的风声,立刻反应过来。 “地址,你们几个人,我去找你们。” 有了目的地,陆星的心突然踏实下来,这比无头苍蝇要好太多。 幸好幸好。 “幸好不是自杀。” 陆星摸了摸额头,明明这么冷的天气,他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不想小金毛死。 在所有的客户里面,小金毛看似麻烦其实挺省心的。 坏消息:她易燃易爆炸。 好消息:但易哄易顺毛。 夏夜霜不是坏孩子。 不过在听到那头说有三个人的时候,陆星还是绷不住了。 这是三个人都不做好攻略的吗。 他思考片刻,转身回屋带上了点儿衣服,又在角落里翻出来了俩滑雪板,又在前头绑了两条绳子。 一个人还行,三个人他真吃不消。 那句话怎么说来著,君子生非异也,善假於物也。 提著铃鐺作响的东西,救援陆师傅终於出门了! ...... “就你们仨啊?” 陆星啪地把手里的两根绳子给丟在了地上,看著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仨人,赶紧过去瞅了瞅。 他直接越过了一男一女,朝著那个金毛走过去看了看。 “...师傅...看我女朋友怎么样了...”一只虚弱的手突然拽住了他的脚。 陆星敷衍的点了点头,“啊啊知道知道,看看看。” 然后朝著金毛走了过去。 “师傅,那不是我......” “知道不是你女朋友。”陆星替这货把后面的话给补全了。 陆星走到了小金毛的旁边,蹲下身看了看她,顿时放心了。 “还好不是失温很严重。” “嘿嘿嘿,还有意识吗?”陆星拍了拍夏夜霜的脸,“回家了回家了,醒醒,醒醒。” 没反应。 “行吧。” 陆星准备站起身看看那俩人的情况,却在风雪之间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 嗯? 陆星立刻低头查看。 发现夏夜霜的眼睛微微睁开了点,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不知道在说什么玩意儿。 於是他俯身去听。 啪—— ??? 陆星很难想像。 在他拼死拼活的终於在冰天雪地里捡到了夏夜霜,这货的反应居然是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啵他一口。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来。 “你真的,你真的死性不改。” ...... ...... 454 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做 “密码的不是叫你看看我女朋友怎么样了吗?!” 陆星回头,就瞅见一个男的盯著他,一脸的不满。 这声音,就是刚才接电话那人。 在这仨人里面,就他的意识比较清醒一点,但人太虚了,也没啥用。 陆星走到了这男的旁边蹲下,一边看他的失温状態一边问道。 “你叫什么?” “我叫强闻,哎不对,我埃及吧叫什么就叫什么,你赶紧去看看我对象啊!” 强闻是真的急了。 陆星笑了一声,这仨人都没啥事儿,只是轻微的失温了而已。 於是他拍了拍强闻脸颊,嗤笑一声。 “这是求人的態度?” “你他妈拿了我的钱不干事,我要扣你钱!”强闻怒了。 拿钱? “谁拿你钱了?” “你啊,我不是说一千万吗?” 强闻理所当然道。 “你拿了我的钱,当然要伺候我了,你这他妈什么態度啊。” 听到这话,陆星回想了一下。 刚才好像確实是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说要给他一千万来著。 好吧。 陆星站起身来,走到了夏夜霜的旁边,这人偷啵完人就晕了过去。 行,真行。 他拉著夏夜霜的胳膊把人扛了起来,然后路过赵页页和强闻,向远处走去。 强闻愣了一下,顿时惊了。 “你干什么?!回来!” 陆星停住脚步,回头眯起眼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强闻,笑了一声。 “谁爱要你的一千万啊,要不是夏夜霜,我来救你个几吧。” 说完,他扛著夏夜霜转身打算离开。 强闻慌了。 他以为这男的是为了钱来的,结果其实是夏夜霜的朋友吗? “別別別!我错了我错了!” “我给你两千万,你不救我行,你把我女朋友救回去行不?” 陆星停住脚步,转身看著强闻。 这人...... 没素质归没素质,还挺深情哈。 “两千万?” “两千万!骗你的话我他妈的养胃一辈子!” 行。 狠人,真的狠人。 陆星把赵页页和强闻俩人转移到了滑雪板上,拉著绳子走。 “不是,为什么你扛著夏夜霜,却牵著我俩啊?” 强闻提出了疑问。 陆星转头,体贴地说道。 “因为这样你不就可以跟你女朋友牵手了吗?” “我看你跟你女朋友挺般配的,照顾一下你对她的感情哈。” 嗯? 强闻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谢谢哈。” 然后躺在滑雪板上,满意的握住了对象的手。 陆星绷直了嘴角。 他还得谢谢咱呢! ...... “这回真当猎人了,满载而归。” 陆星猎了仨人类回到了小屋里。 强闻到底是个男孩,虽然他是有点虚吧,但是吃了点儿东西又烤了火,恢復的还挺快的。 於是陆星放心的指挥他。 “那个电报小子。” “啊?我?” 强闻愣住,喜提外號。 陆星点头。 “对,就你。” “先把你对象的湿衣服给换了......把这些暖贴和暖瓶分別放你女朋友的腋下,脖子,腹股沟......別直接接触皮肤......” “当然,你要是想我帮你女朋友换的话,我也不介意。” “不行!”强闻立刻否决,拖著还有点不舒服的身体也要亲力亲为。 强闻挡在赵页页面前,看向陆星问。 “你能不能迴避?” “啊行行行。” “我还得给夏夜霜换呢,我带她去小臥室。”陆星扛著夏夜霜往臥室里走。 强闻沉默片刻,突然嘿嘿的笑。 “我懂了!” 嗯? “你懂什么了?” 陆星觉得夏夜霜的朋友怎么全都是神经病,这货突然嘿嘿笑还挺嚇人的。 强闻哼了一声,一脸看透了一切。 “你刚刚说,要不是夏夜霜,你猜不来呢,这说明什么?” “这就是爱爱爱~~~” 强闻满意了,“我照顾我女朋友,你照顾你女朋友。” “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照顾,正確!” 遮沙避风了。 陆星懒得搭理强闻,带著夏夜霜就去了小臥室。 他先是把夏夜霜的湿衣服给巴拉了下来,换了乾燥的新衣服。 换著换著,陆星突然破防。 “呜呜呜气死我了,你们仨把我新衣服穿走完了!你最好真的给我两千万!” 他絮絮叨叨的,把夏夜霜给安置到了床上,然后给人安排上暖贴和暖瓶。 夏夜霜本身就白,再加上这冻得一回更是冷白,脸就剩那么一小点儿大,一巴掌都能盖严实了。 金色长髮像丝线洒落在枕头上,衬得她好像壁画天使,隨时都会飘走。 陆星站在床边,直到看著夏夜霜的脸色逐渐转好才鬆口气。 看到夏夜霜一直皱起的眉头,沉默片刻,他伸出一只手,抚在她眉间,轻轻揉开,低声道。 “幸亏你不是自杀,不然我以后笑你一辈子。” 等了一会儿,陆星摸了摸夏夜霜每个部位的皮肤,看看温度恢復了没有。 等等。 陆星冲小客厅喊了一声。 “强闻!夏夜霜的脚怎么了?” “哦,她试图踹我的时候一不小心滑倒,脚崴了。” 陆星哽住。 真是能武能武啊,都差点冻死了还能抽出功夫来踹人。 行,真行。 强闻看到从小臥室里出来又在烧水的陆星,疑惑的问道。 “你干啥啊?” “热敷啊,她脚肿了。”陆星把热水倒在一个盆子里,满屋子找乾净的毛巾。 强闻一看陆星的动作像个靠谱的,於是拉著他的胳膊神神叨叨道。 “行,把夏夜霜交给你我放心,你赶紧把她带走哈!” “她整天破坏我跟页页的二人世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俩孩子呢!”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啊?”陆星没好气的说道。 “哪儿能啊!”强闻信誓旦旦的拍拍胸口,拉著陆星分析道。 “你想想,在夏夜霜都快死了的时候不给自己亲爹亲妈打电话,而是给你打电话,这说明什么?” “这就是爱爱爱~~~” 陆星懒得搭理,端著盆往小臥室里去了。 夏夜霜还昏迷著呢。 行吧。 正好避免尷尬了。 陆星把手放进被子里找了找腿的位置,然后顺著往下捞到了脚踝握住。 “你在干什么?” ...... ...... 455 你无需多言,心率自会为你发言 “你在干什么?” 陆星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他一惊,立刻看向床头的位置。 夏夜霜半眯著眼望向他,像只小狗一样,眼睛黑漆漆圆滚滚的。 “呃,你听我解释。” 夏夜霜握了握拳,发现没多少力气。 她看看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被换成的男款衣服,总觉得胸口凉颼颼的。 再看看握著她一只脚踝的陆星,片刻之后,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我还在生病。” 生病? 不是,这跟生没生病有什么关係,生病了能干什么,没生病又能干什么?! 陆星看看夏夜霜变幻莫测的表情,再回想一下小金毛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沉默片刻,他僵硬的低头,看著抵在他肩头上那只柔软白皙的脚。 小金毛还是挺爱美的,圆滚饱满的脚尖上涂著一层薄薄的指甲油,亮晶晶的。 “变態。” 夏夜霜看著陆星一直盯著她的脚尖,脸颊突然发热,轻轻踢了这人一脚。 陆星不仅想通了,他还想击鼓鸣冤。 “冤枉啊清汤大老爷!”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夏夜霜半躺在床头,脚尖轻轻点了点陆星的肩头,“那你要干什么?” “姐啊,你说你能吻能武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自身环境啊?” “踹人没踹成,结果还给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好悬没摔到你尾巴骨。” “我还能干嘛,我伺候你呢!” 陆星真绷不住了,从肩膀上扣住夏夜霜的脚踝,然后按进了水盆里。 “嘶,好烫。” 夏夜霜立刻想缩回脚,然后被陆星给正义制裁了。 “老实点哈,再动给你丟出去。” 夏夜霜立刻不乱动了。 陆星盯著水盆里的水沉默了一下,把手伸了进去。 好烫? 怎么可能好烫! 夏夜霜这人平常喜欢用水的那个温度能把他给烫死! 现在还整上柔弱了。 陆星测试了下水温没问题之后,按著夏夜霜软软小小的脚泡进水盆里。 隨后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左手拿著一瓶红油,右手拿著一瓶云南白药,抱著说明书仔细研究著。 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 不对! 陆星突然抬起了头。 这空气好像安静得有点过分了! 夏夜霜跟魏青鱼不一样,这小金毛人生的宗旨就是要折腾,怎么会这么老实? 陆星立刻抬头去看夏夜霜。 然后对上了一双通红眼睛。 见陆星看过来,夏夜霜慌乱的收起了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她別开头盯著小臥室床头桌瓶里放著的向日葵,骂了一句。 “狗东西。” “你再说?” “狗东.....嘶好痛好痛!” “你再说?” “狗......痛痛痛我想不说了!” 夏夜霜已老实。 太卑鄙了陆星,居然毫不心软的按她脚踝崴到的地方! 陆星看她泡得差不多了,丟给她一条毛巾,然后拧开了红油。 夏夜霜懵懵的接住了飞过来的毛巾。 “干嘛?” “擦脚啊!” “我自己擦?” “不然呢,等我给你擦啊?擦完自己给自己上药!” 咚—— 陆星都还没来得及甩给夏夜霜一个白眼,就听到床头一声巨响传来。 ??? “打雷了?” 陆星看向了床头。 只看到夏夜霜表情管理直接失控,痛得捂住了脑壳。 “你往后倒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点距离,撞床头上了吧。” 陆星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没人回应。 嗯? 陆星站起身走到床头,摇了摇夏夜霜的肩头。 “誒誒醒醒同学,这里不能睡觉。” 夏夜霜没反应。 陆星愣了一下,拉开了夏夜霜捂在脸上的两条胳膊。 “不是,眼怎么闭上了,真撞晕了?” 夏夜霜没反应。 陆星皱起眉头,先是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屏住呼吸放在夏夜霜的鼻子下面。 感受片刻。 “嗯,还有气儿。” 应该是在雪地里体力消耗太大外加撞懵了又昏过去了。 “还活著就成。” 陆星手里攥著红油,想了想,他探著脖子瞅了一眼夏夜霜的脑袋。 本来就不聪明,这一撞別真给人撞成傻子了。 他看了看,又轻轻的碰了一下。 小金毛脑袋有一小块好像有点肿,刚才撞的是真的狠。 “莽妇,纯莽妇!” 故事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陆星薅走夏夜霜手里的毛巾,坐回了小板凳上。 “还得我伺候你啊。” 他一只手拢著夏夜霜的两只脚,一只手抖开毛巾,盖到了脚背上擦开水珠。 擦好脚之后,小蜜蜂陆某人又勤勤恳恳的往夏夜霜的脚踝下面垫了块毛巾,防止药物蹭到床单上。 “好的!我要开始了!” 准备好了一切,陆星叉著腰,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冲客厅外面吼了一声。 “强闻!赵页页醒了没!叫她来给她闺蜜擦药!” “密码的你个畜生啊!凭什么我女朋友要伺候你女朋友!”强闻吼了回去。 “而且我女朋友还没醒呢!!!” 呃......行吧。 最后一条路也被堵住了,陆星找了个高点的凳子坐到了床边。 他一边往手心里搓热红油,一边盯著夏夜霜的脸。 睡著的夏夜霜不像个张扬危险的金毛狮子,她睫毛长长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像个还没满月的小狗幼崽。 陆星把手按在夏夜霜的脚踝上,轻轻地说道。 “算你走运。” 他以前跟著彭明溪那个病秧子的时候,彭明溪有时会叫他按摩。 所以他学了不少的康復按摩手法。 揉,捏,搓,抹,揉,捏,搓,抹...... 陆星按照手法一丝不苟的揉搓著脚踝,鼻尖稍微一吸气全是红油的味道。 夏夜霜的脚很小很白,他张开手指比了比,感觉一只手就能握住。 看著这么瓶的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爆发力,能拎著两个人在雪地里走。 陆星继续著手上的动作,几乎每个地方都照顾了个遍。 嗡—— 嗯? 陆星愣了一下,好像隱隱约约听到哪里有嗡嗡嗡的电子提示音。 嗡—— 不是幻听,真的有啊! 陆星停下了手下的动作,疑惑的环视四周,最后把目光定位在夏夜霜手腕上戴著的智能表上。 他跟做贼似的,爬到了夏夜霜的手边盯著那块智能表。 原本正常的手錶界面此时此刻正在疯狂的闪著红色感嘆號。 他指尖轻点,把手錶的通知声音由震动改成了正常。 霎时间,电子警报音响彻整间臥室。 [您的心率已达到130!您的心率已达到135!您的心率已达到140!您......] 陆星:??? 他立刻看向了夏夜霜紧闭著的双眼。 “不是哥们,演我呢?” ...... ...... 456 以其人之道 “夏夜霜!” 陆星磨磨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三个字。 床上安详躺著的那个人不明显的抖了一下,然后继续安详。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陆星弯腰伸出两只手撑开了夏夜霜的眼皮,他的脸无限放大在那双眸子中。 “別闭著眼不出声,我知道你醒著。” “夏夜霜,你再给我装!” 真妹想到啊,这么长时间没见,这莽妇还演他一下。 行,真行。 “你再装我真把你丟出去了。” 很快哈。 陆星都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夏夜霜突然眼睛瞪得像铜铃! 陆星一愣。 “......嚇我一跳。” 夏夜霜不是学民族声乐的吗,怎么还兼职学会变脸了。 下一秒。 虽然夏夜霜睁眼没有说话,但是陆星看到了她嘴角突然露出的邪恶笑容。 这绝对不是在反思自己的错误! 不对!快走! 心头升起危险的预警信號,陆星猛地直起身就要跑,结果被人直接揪住了领子往下拽。 咚—— 砰—— 臥室的门突然被从外撞开,两团人咕嚕咕嚕的滚了进来。 真的是两团人! 陆星和夏夜霜猛地一惊,一齐看向了门口。 “嗨......”赵页页露出微笑,实则声音在发抖。 “路过人间~~~无非一瞬间~~~”强闻若无其事盯著天板。 扒门缝吃瓜不可怕,扒门缝吃瓜被抓到了才可怕。 想想夏夜霜的性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强闻和赵页页开始思考打算办什么风格的葬礼,他俩现在感情挺好的,要不合葬吧? “你们......”陆星无比庆幸这俩人进来了。 毕竟夏夜霜比较要脸,可以阻止一下这女人兽性大发。 下一秒。 陆星猛地被揪住衣领,呼吸和氧气全部被掠夺。 淦! 失策了! 夏夜霜谁都不在乎,只紧紧的吻著眼前的人。 地上坐著的赵页页瞬间瞪大了眼睛,拽著强闻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还谨记隨手关门的好习惯。 “报意思报意思报意思!” 砰! 臥室的门猛地被关上! 陆星眼前是无限放大的一双清澈眸子,耳边却响彻智能表重复机械的警报声。 [您的心率已达到140......您的心率已达到145......您的心率已达到150......] 人类无法透过厚厚的皮肤骨骼看透爱人的心臟,好在现代科技已经將所有的感情量化为標准数值。 数字节节攀升,爱意无休无止。 夏夜霜一只手揪著陆星的衣领,另一只手却绕过陆星的耳朵,死死扣住他的后颈。 在察觉到陆星即將出手的时候,她猛地翻身转换位置,坐直了身体。 陆星靠在枕头上,眯起眼盯著颇具北欧特色的吊灯,慢慢呼吸著珍贵的氧气。 一缕金色的长髮落在他的眉间,泛出轻轻飘飘的痒意。 就像冬天穿了五件衣服之后才突然觉得后背很痒。 陆星眯起眼,暖色的光线下,夏夜霜那头金黄的髮丝泛著圣光,像童话故事里顶著光环的天使。 啪嗒—— 一滴冰凉的水落在他的鼻樑上。 陆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在触碰到湿润之前,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陆星抬头。 夏夜霜的长髮落在脸边,挡住了她的表情。 他伸出手拨开那些金黄的长髮,看清楚了夏夜霜此时此刻的表情。 “......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 望著夏夜霜含著泪水的眼睛和发红的鼻尖,陆星好笑地说道。 “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是我被强制爱了吧?” 啪嗒—— 又是一滴眼泪落在眉间。 夏夜霜这人哭得很有特色,她的眼泪是一滴一滴凝结在眼底,然后整颗整颗的落下来。 虽然把眼泪比作珍珠很俗,可此时此刻在陆星的心底,只有这么一个形容词。 他闭上眼睛。 明明夏夜霜坐在他的身上,明明夏夜霜高高在上,可为什么要哭呢? “狗东西。” 夏夜霜给了陆星肩头一拳,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只听得到断断续续哽咽著的控诉。 “狗东西......我当时在宠物医院等了你好久好久......结果你说你要君向瀟湘我向秦了......” “你好討厌......” 看来小金毛是心里攒了很多话要一口气全说完。 喜提狗东西外號的陆某人憋住了一个哈欠,该说不说,这枕头还挺舒服的。 嘿嘿,这小屋的钱真值! 陆星又憋住了一个哈欠,他今天喝了好几杯自己调的酒。 要不是突然收到了那封简讯瞬间紧绷精神,其实他现在应该靠在壁炉旁盖著毯子进入温暖梦乡的。 陆星眯起眼,迟来的酒意和困意交杂在一起,眼皮变得沉重,意识变得模糊。 “你救我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你不知道你救了我我只会更喜欢你吗......” “早叫我冻死了你就少了一个麻烦......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 几分钟后。 “你居然睡著了?!” “別闭著眼不出声,我知道你醒著。” “陆星,你再给我装!” 久久没有回应,夏夜霜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你真睡著啦?” 还是没有回应。 夏夜霜想了想,俯下身趴在陆星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她仰著头眨眨眼睛,伸出指尖戳了戳陆星的耳垂,然后顺手把小被盖上。 “我要和你睡觉了。” ...... ...... ps. 烙铁,你们不会都抽到的全是金幣吧我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t?t) 457 蟒蛇缠绕 十分钟后。 夏夜霜缩在陆星的怀里,眨巴眨巴眼睛盯著他喉咙处鼓起的喉结。 好神奇啊。 她从来没有靠一个男生这么近过,於是这里也好奇,那里也好奇。 思考片刻,她伸出指尖轻轻的点在陆星的喉结上,像扑闪著翅膀轻轻掠过湖面,盪起圈圈水波的小蜻蜓。 隨后她像做了什么惊天地的坏事,迅速把手缩回去闭上眼睛装睡。 半晌,陆星没有反应,呼吸依旧绵长稳定。 夏夜霜试探著睁开了一只眼睛。 在发现陆星没有醒来之后,她长舒一口气,嘴角扬起,像恶作剧成功的三岁小孩,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哼哼,这都是我应得的。” 夏夜霜低声呢喃道。 眼睛哭过的红肿还泛著微微的酸意,此刻眼尾上扬,又流淌著幸福的潮水。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能让你笑的人不一定能让你哭,但能让你哭的人一定能让你笑。 夏夜霜信了。 从那天在宠物医院从天亮等到天黑开始,她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跟陆星好了!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隨便! 可是现在。 夏夜霜闭上了眼睛,她躺在陆星的怀里,她穿著陆星的衣服,稍微吸气就能闻到洗衣液的味道。 耳边是悠长稳定的呼吸声,窗外是皑皑雪山和遍地亮银,世界寂静地好像只剩下了她和他。 夏夜霜又往陆星的怀里缩了缩。 好幸福啊。 虽然书上说君子一言駟马难追,但她是女子。 所以之前说再也不跟陆星好了的话都不算数也没关係。 夏夜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於是顺利的把自己给哄好了。 不过突然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她还真的有点睡不著。 而且...... 刚才真的撞的脑壳好痛啊(╥﹏╥) “不行,我得纪念一下。” 陆星进门顺手就把她手机充上电了,这会儿应该也充满了。 夏夜霜用儘量轻的动作伸长手臂在床头桌上摸索著她的手机。 跟陆星分开了之后,她才慢慢的察觉到了一件事。 陆星很可恶。 陆星很少在她生活里留下痕跡。 但陆星在她的精神上刻下烙印。 这就导致了。 她在无数次很想去睹物思人的时候才突然发现,陆星没有给她留下过什么值得怀念的,除了那个木雕。 这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她的精神在思念陆星,可是在现实生活里却找不到陆星的痕跡。 明明她都送给陆星了好多礼物! 狗东西! 夏夜霜又给自己想生气了。 在拿到手机之后,她用可以戳穿手机的力度点开了相机。 “嘿嘿。” 在看到陆星和她一起被框在相机里的时候,夏夜霜突然傻笑了一声。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她这么多年练习的自拍技术,这回总算是派上用场了哇哈哈哈哈哈! 拍出神图的秘诀是什么? 一直狂点开始拍照,然后在连拍的几百张照片里就不信找不出来一张好看的! 就算是最后给人拍出来没一张好看的,好歹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过对於夏夜霜来说,只要硬体好看,拍出好看的照片易如反掌。 她现在苦恼的是...... 怎么才能拍出那种不是激动兴奋,而是满身鬆弛感又自然的照片。 夏夜霜盯著相机框里那个嘴角快咧到天边的人,总觉得好没出息。 不好不好,必须重拍! 咔咔咔—— 咔咔咔—— 连续折腾了二十分钟,她总算是在五百张照片里选到了特別喜欢的。 “这个真好。” 夏夜霜趴在陆星的怀里,像一只饜足的小猫,眯起眼盯著屏幕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她狡黠地望向摄像头,而只照出了陆某人的一个下巴。 既不暴露陆星的全脸,又足以叫某些人认出来这是谁。 完美! 夏夜霜满意了,开心的把手机压在了枕头底下。 “哼哼,等有信號了,我就要发朋友圈!我才不是单身狗!” 她闭上眼睛往陆星怀里缩了缩。 为了防止陆星又偷偷跑路,她伸出手臂扣在陆星的腰间...... 等等。 夏夜霜的手从陆星的腰后挪到了陆星的腰上。 嘿嘿,有腹肌! 夏夜霜嘴角比ak还难压,最后埋在陆星的胸口闷闷地偷笑。 ...... “这死恋爱脑!” 赵页页探头探脑的眯起眼透过那条门缝看屋里情况,顺道骂了一句。 “咋样啦咋样啦咋样啦?” 强闻蹲在赵页页的下方,伸出手像是拨开帘子一样,拨开了赵页页落在他眼前的头髮。 咔嚓—— “走走走!陆星脑袋动了!” 赵页页看到原本安详的俩人突然动了,魂都嚇飞了,赶紧拽著强闻的后领子往后退。 然后她控制住全身的力气,轻手轻脚的合上了臥室门。 “呼——” 做完这一切,赵页页站直身体,长舒一口气,转头一看...... “你这什么表情啊一脸幽怨。” 强闻盯著赵页页的眼睛,十分诚恳的询问道。 “宝宝,你下次关车门的时候也可以这么轻手轻脚的吗?” 赵页页沉默。 强闻见状,求生欲爆棚,立刻摆摆手强装镇定道。 “呃,没事没事,用力摔也行,我车很多我车很多,你不想坐车还可以坐坐我新买的马。” “马?”赵页页愣了。 “对对对,就是马。”强闻开心了,愉快的唱道,“呜啦啦啦火车笛跟隨著奔腾的马蹄,小妹妹吹著口琴,夕阳下美了剪影~~~” 赵页页:...... 呃。 强闻看场面一下子尬住了,於是赶紧问道。 “对了宝宝,他俩咋样了啊?” 哈哈,真是好生硬的转移话题啊。 赵页页差点没绷住。 不过她想想刚才自己看到的场景,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霜霜像条大蟒蛇一样缠绕住了陆星。” 强闻:??? 那是个什么场面?! “太好了!” 强闻隨后一想,瞬间高兴了。 “那咱们度蜜月就不用带著她了,她总算是脱单了!” 瞬间,强闻开始畅想后面要去哪里度假过二人世界。 “脱单?” 赵页页皱起眉头,盯著那扇紧闭的臥室门。 “未必吧。” ...... ...... 458 lovelove! “未必?” 强闻皱起眉头,疑惑的反问道。 “这他妈有什么未必不未必,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在一起。” 灵光一闪,强闻懂了。 “哦哦,你是担心夏夜霜不喜欢那小子是吧?” “放心放心,要是夏夜霜真的不喜欢,怎么可能最后给他发消息?” 赵页页无奈的看著强闻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的见解,一时语塞。 她从不跟对象讲自己好朋友的私事,尤其是感情上的私事。 这就导致了,强闻第一反应是这样子的。 “其实......”赵页页张嘴都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看向了窗外,满地亮银,雪像絮一样纷纷扬扬往下落。 照这个天气情况来看,他们几个还得被封在这里好几天。 赵页页看了一眼强闻。 这几天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说不定就能给夏夜霜助攻一把呢? 可別到时候就她一个人出力,结果强闻连情况都搞不清楚。 “其实什么啊宝宝。”强闻就等著赵页页说下面的话呢。 结果赵页页突然不说了,他急的要死,又忍不住想接茬。 “其实你也很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赵页页:“別开腔,自己人。” 强闻一脸疑惑地问道,“不好听吗,我爸妈一直夸我唱歌好听的。” 赵页页满头黑线,最后决定略过这个唱歌话题。 这几天她得跟强闻商量商量,俩人一块儿助攻。 好歹给霜霜和陆星之间的关係推进一点啊! 想清楚了这点,赵页页说道。 “其实......” “现在的问题不在於夏夜霜喜不喜欢陆星,现在的问题在於......” “陆星喜不喜欢夏夜霜。” ??? 强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猛地伸出两只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又揪了揪自己的耳朵,然后万事俱备的说道。 “不好意思宝宝,我刚才有点幻听了,你再说一遍。” 赵页页无奈了。 她懂为什么强闻是这个反应。 就凭藉夏夜霜的外貌和家世,追她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怎么可能会有人会拒绝夏夜霜。 赵页页嘆了口气,走到客厅,坐到了柔软的小沙发上,无奈的说道。 “夏夜霜单恋陆星,我这样说的话够明白了吧?” 强闻跟在赵页页的身边,蹲到了沙发旁边,抱著扶手问道。 “真噠?” “昂,真噠!”赵页页陪著他幼稚点头,“我为什么非要带著霜霜出来玩儿,就是怕她心里难受。” “unbearable!” 强闻突然有点好奇地说道。 “刚才裹得太严实我没仔细看那小子的脸,不过看身材他应该挺帅,没想到夏夜霜是看脸的啊。” “看脸?”赵页页扯了扯嘴角,“她要是看脸就好了。” 如果夏夜霜只喜欢一个人的脸,那这世界上几十亿人,总能找到比陆星更帅更好看的。 何必这么难过。 强闻想想在雪地里陆星转头就走的样子,忍不住地说道。 “那可能那个陆什么什么陆星还有別的优点我没发现吧,但是他好凶一个人,他凶我!” 赵页页看著强闻,笑出了声。 “你是不是又骂人了,什么时候能改改总是上来就骂人的习惯。” 像强闻这种人,他从来不搞区別对待,他平等的对每个人都没素质。 “改改改,以后一定改。” 强闻嘴上说著,却毫不在意的靠著沙发坐到了地毯上。 一想到连夏夜霜这种人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他一时感慨,忍不住高歌一曲。 “何事落到这收场~~枯死在你的手上~~风化月似戏一场~~遗容任你瞻仰~~” 赵页页没好气的看著他,但是也没有打断。 只是听他唱完之后,开口说道。 “这几天我估计咱们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了,趁同住一个屋檐下,促进一下他俩的关係。” “行啊!”强闻立刻翻开手机备忘录,“咱们做一个完美的计划!” “不过我觉得那个陆星应该也有点喜欢夏夜霜的吧?” “不然的话,他干嘛愿意跟夏夜霜睡在一张床上。” 赵页页想了想,开口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摆脱不开摆烂了。” “呃......”强闻一寻思,好像是有这个可能哈。 强闻新建了一个备忘录,在標题上面打下了几个大字—— [论如何让夏夜霜泡到男人] 赵页页看著那个標题,笑著说道,“你这是要叫霜霜看到了,她把你头盖骨掀掉。” 呃...... 强闻想了想,打了个哆嗦,立刻刪掉了那个標题,换了新的一个—— [!lovelove夏夜霜脱单大作战!] 打完这个標题,强闻突然抬起头看著站在旁边的赵页页。 “宝宝。” “嗯?” “我们不要像他俩一样。” 赵页页沉默地移开自己的目光。 她盯著桌子上的玻璃杯,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而听到赵页页点头嗯了一声,强闻像得到了什么保证,开心的不得了,继续奋笔疾书编写备忘录。 屋外鹅毛大雪,屋內四季如春。 ...... “嗯......” 陆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总觉得喘不过来气儿。 他低头,对上一双清澈眸子。 夏夜霜跟八爪鱼似的,全都扒拉在他的身上,扯都扯不掉。 而她此时此刻正睁著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陆星。 “你醒啦。” 陆星跟在八角笼里被绞住了似的,动也动不了,他打了个哈欠。 “怪不得我做梦梦到有条蟒蛇要吃了我,给我勒的喘不过来气。” “那还不是你喜欢跑路。”夏夜霜愤愤地不鬆手。 陆星无语了,“这么大雪还封路,我跑能跑哪儿去?” 啊? 也是哈。 夏夜霜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於是鬆了一下胳膊,但也只鬆了一点。 陆星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有肌肤饥渴症的小鸡毛。 他看了一眼窗外。 外面一片漆黑,像童话故事里一旦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的黑暗丛林。 “几点了?” “凌晨两点半啊。” 啊? 陆星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这么沉。 这个时间点好尷尬,到底是睡还是不睡? 陆星低头看了看夏夜霜,看著那双眸子里的天然的高兴和单纯,他突然问道。 “你想不想做点儿別的?” ...... ...... 459 我配拥有一只熏鸡吗 “你想不想做点別的事儿?” 啊? 別的? 別的什么事儿? 各种想法飞速滑过夏夜霜光滑的大脑。 然后导致她最后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来。 夏夜霜从陆星的怀里探出头,脖颈后仰努力跟他对视,疑惑地问道。 “做別的什么事儿?” 噗—— 陆星垂眸跟夏夜霜对视一眼,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该说不说,这小金毛是真挺单纯的,眼神里都透露著清澈的愚蠢。 “哎呀,你笑我干什么,你说啊,做什么別的事!” 一看到陆星好像在笑她,夏夜霜瞬间炸毛,伸手推了推陆星的胳膊。 陆星摇头晃脑地说道。 “吃饭啊姐!这个点儿简直是吃夜宵的绝佳时刻好吗?” “我辛辛苦苦给你们仨扛回来,然后又忙前忙后的伺候你们仨,还累得睡过去了。” “这么善良勤劳的我,不配拥有一顿夜宵吗?” “......啊配配配。”夏夜霜一听也是这个道理。 她正打算鬆手的时候,猛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立刻反问道。 “你也给页页换衣服了!” 呃...... 陆星绷不住了,无语地说。 “强闻就在外边,他是有多心大啊,才能在一边看著,让我给他的女朋友换衣服啊?” “除非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也对。”夏夜霜高兴了,从陆星的身上爬起来,“这还差不多!” “对了!” 夏夜霜坐在床上,一边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 “我记得强闻说谁救了他,他就给那人一千万,你別忘了问他要。” “涨了。”陆星一提到这事儿就高兴得不得了。 他比了个耶。 “涨到两千万了!” 夏夜霜:??? 陆星心满意足地下了床,叉著腰站在窗户边。 他望著外面昏沉天空下飘荡著的鹅毛大雪,忍不住感嘆道。 “还是大城市机会多啊。” 没想到啊,一通简讯,给他这辈子的旅游费用都报销了。 陆星越想越觉得高兴,“不过这也是我应得的。” 试想一下,如果他冷漠无情,心思恶毒,他怎么会在意那封简讯呢? 老天爷,你真是我爷! 夏夜霜把被子抱在身前,慢慢地在穿袜子。 她一抬头,看到陆星心满意足叉著腰欣赏著窗外的风景。 再一低头,看著她衣衫不整,坐在床上穿衣服。 总觉得这个场景...... 夏夜霜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耳朵到脖子全红了。 陆星现在精神抖擞,他转过身看著夏夜霜问道。 “我要去做夜宵吃了,为了感谢夏大小姐给我带来的收益,请问你要也来一份吗?” “啊?还有我的份?” 夏夜霜有点惊讶。 她靠在墙壁上,长发散落在她的身前,像金色丝线织成的披肩。 陆星靠在门边的柜子上,问道。 “你確定要吃是吧,那我多做一份,你不挑食吧?” “我一点也不挑食!” 夏夜霜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长腿迈下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的脚没彻底好,只能一瘸一拐的站到陆星的面前,掰著手指说道。 “虽然我不挑食,但是最好不要放洋葱,我不喜欢太辣,所以不要放辣椒,鸡精不要放,耗油不要放,酱油也不要放,另外我喜欢吃没有皮的纯瘦肉,如果有煎蛋的话,不要溏心蛋,我喜欢吃全熟的......” 听到扑面而来的细节,陆星两眼一黑,双手后仰扶住了柜子,露出一个不辛苦命苦的笑容。 “......可是我打算做方便麵。” “啊?”夏夜霜愣了一下,隨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方便麵?” 陆星也觉得这么个大小姐吃方便麵好像有点不好哈,於是他问道,“不然你说你想吃......” “方便麵我会做啊!这是我最拿手的名菜!你早说啊!我给你做!” 夏夜霜跟打了鸡血似的,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她高兴的给了陆星的后背一巴掌,跟个即將开屏的孔雀似的,大手一挥说道。 “你好好躺著吧!我来照顾你!” “不儿,不儿!”陆星话都没说完,夏夜霜风风火火一瘸一拐的就窜了出去。 砰! 臥室门猛地被终於要大展身手表现一下的夏夜霜关上。 陆星人懵了,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是哥......姐们儿。 “好像你才是病號吧?” ...... 陆星紧赶慢赶的跟了出去,然后看到了小厨房里开著的一盏小灯。 这个小屋本身就容纳不下太多的人,只有一间臥室。 所以赵页页和强闻收拾了收拾,一个睡在沙发上,一个睡在地毯上。 “嘿,你俩......” 陆星看了一眼厨房暂时还没炸,然后走到了客厅,感嘆道。 “你俩这睡眠质量还挺好,那金毛都快把厨房拆了,还睡这么沉?” “.....真睡著了还是假睡著了?” 陆星瞅了一眼在沙发上睡得一脸安详的赵页页。 又瞅了一眼在地毯上睡得呲牙咧嘴的强闻。 思考片刻,他突然蹲下身,无限靠近强闻的眼睛,阴阴地说道。 “我知道你醒著,別不吱声!” 沉默—— “真睡著了?” 陆星自言自语的站了起来,走向了厨房。 突然回头! 强闻和赵页页依旧跟刚才的睡姿没有任何的区別。 “原来是真的睡得死。” 陆星从柜子里翻出来两条毯子,分別盖在了俩人的身上,又把壁炉里的柴烧得更暖和一点。 做好了这一切,陆星拍拍手,进厨房去了。 客厅陷入了寂静当中。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不准笑!” 一条腿从沙发上伸下来,狠狠踹在了强闻的后背上。 强闻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闷著声音说道。 “陆星那货他妈的简直就是个邪恶萨摩耶!” 看著温柔帅气跟个小天使似的,结果还挺生性多疑。 他差点就没挺住笑出声了! 赵页页从沙发上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投射在厨房门上两个人的身影。 她握紧拳头说道。 “深夜夜宵,简直就是培养关係的最佳时机!” “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就开始cos尸体!” “哦哦,我懂。”强闻点头表示理解了。 “我们两个现在就是小视频里那些又聋又瞎的电车乘客!” 又是一脚,直踹强闻。 ...... ...... 460 你担心我呀 “你真会啊?” 陆星站在夏夜霜的身后,探头探脑的往前看。 夏夜霜系上围裙,挽上袖子,露出一截修长纤细的手臂。 在陆星印象里一直拿来弹钢琴的那双手,此刻熟练的將麵饼下入煮沸的开水之中。 听到陆星的话,夏夜霜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她骄傲地说道。 “当然!这可是我最擅长的名菜,煮方便麵!” 陆星差点没笑出声来。 夏夜霜的这个样子和神情,简直就是个想要人摸头的小金毛。 “你笑什么,不是说了叫你去休息的吗,放心,肯定不给你下毒!” 在等待麵饼从硬煮到软的过程中,夏夜霜又拿出来了一个小锅,转头问道。 “你吃溏心蛋还是全熟的?” “全熟。”陆星回了一句,他在架子上找到包火腿肠,又从冰箱里拿出来番茄青菜放在水槽里开始清洗。 水流哗哗淌过青菜,锅內煮沸的蒸汽咕嘟咕嘟,小厨房里安静而和谐,各做各的事情。 夏夜霜一边热著小锅,一边用余光看著在认真洗菜的陆星。 沉默片刻,她突然说道。 “你能去屋里在我背包最外面的拉链里给我找个髮带吗?” “髮带?”陆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毛巾上擦乾了手。 他看了一眼夏夜霜的头髮,一头金毛散散的披在后腰,前胸,肩膀。 呃...... 这么做饭好像確实是不方便哈。 “行。” 陆星拉开厨房的门,看了一眼客厅里昏睡的俩人,走进了臥室。 啪,厨房的门被关上。 “走了走了终於走了快快快!” 夏夜霜跟个美国队长似的,立刻拿起一个锅盖放在身前当盾牌,然后迅速的往小锅里倒油。 刺啦—— 食用油倒在热锅里,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夏夜霜咬紧下唇,把锅盖护在自己的身前,另一只手跟丟炸弹似的,迅速的在热锅上方磕开一个鸡蛋。 热油瞬间炸开,星星点点的砰在她的手臂上。 啊啊啊啊! 夏夜霜立刻退避三舍,狼狈的把锅盖护在身前。 “嘶嘶嘶痛痛痛。” 这回真的化身大蟒蛇了,嘴里只会嘶嘶嘶地叫。 ...... “誒,夏夜霜还会做饭呢?” 强闻瞅著陆星在臥室里还没出来,悄摸摸的问沙发上的赵页页。 赵页页趴在沙发上,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 赵页页看著厨房里开始跳四小天鹅的夏某人,呵呵道。 “在锅里倒上水,点火,等待水烧开,往里面丟麵饼,这谁不会?” “霜霜只会水煮,她不会用翻炒煎炸啊!” 强闻恍然大悟,有点没绷住。 “他妈的,我说这么好的机会夏夜霜怎么不叫陆星一块来做饭呢。” “合著是不想让陆星看到她后面狼狈的样子啊。” 好消息:做饭有两把刷子。 坏消息:只有两把刷子。 赵页页趴在沙发上,侧脸看著小厨房里那个被溅起来的油嚇得乱跳乱蹦的夏某人。 片刻之后,她幽幽地嘆息一声。 “爱情是种严重的精神疾病。” 从前在老师那里学习时,夏夜霜那双修长清瘦的手按在黑白琴键上。 当时她意气风发地说:我这手只適合按在琴键和琴弦上。 而现在。 说这话的人从音乐厅到小厨房,从琴键琴弦到柴米油盐。 心甘情愿,甘之如飴。 “宝宝,宝宝?” “別说话。” 赵页页闭上了眼睛,她对於感情这玩意儿的畏惧已经达到了顶点。 连夏夜霜那样的天之骄女都要在爱情里面折戟沉沙。 那么她这种普通人,一旦沉浸在爱情里面,会变得怎么面目全非? “夏夜霜!” 一道声音从臥室里传了出来。 赵页页和强闻立刻紧闭双眼,继续cos尸体。 陆星很快就从臥室衝到了厨房,一眼看到在里面跟热油搏斗的人。 “小心!” 又是几滴热油溅出来,夏夜霜眼疾手快,拿著那个破烂锅盖挡在了陆星的面前。 陆星静静看著夏夜霜。 夏夜霜心虚地笑了一下,举了举锅盖,没底气地说道。 “挺......挺好用的。” 陆星又好气又好笑。 他早就应该想到,像夏夜霜这种大小姐她懂个屁的做饭。 陆星把髮带塞到了夏夜霜的手里,又拿走了她的那个盾牌锅盖和饭铲子,走到了锅前操作了起来。 “啊,那个......呃......” 夏夜霜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围著陆星想起个轻鬆愉快的话题。 陆星熟练的煎好蛋,又把煮软的面捞出来过水。 做好这一切,他转头盯著夏夜霜问道,“你被热油溅到哪儿了?” “没有,我把袖子放下来了!” 好不容易陆星搭理她了,夏夜霜像是献宝似的举起了自己的手臂。 陆星翻了个白眼,继续做饭。 夏夜霜站在陆星的背后,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道。 “你担心我呀?” 一缕金色长髮落在陆星的肩头。 陆星侧脸盯著夏夜霜,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 “担心你把厨房炸了,到时候冰天雪地还没个住的地方,真把我给冻死了。” 夏夜霜生气的转头抱著胸。 啊啊啊啊啊陆星简直就是个恶棍,能一棍子打碎所有的美好氛围! ...... 暖黄灯光的小厨房里,食物的香味瀰漫四溢。 不过一道声音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还有,锅里有水的时候,不能倒油,不然热油真的会溅起来的。” 陆师傅为了夏某人以后的下厨安全,苦口婆心的开始了漫漫科普之旅。 可惜夏夜霜还在生气,不搭理他。 等他把所有的食材处理好,加进锅里煮之后,不禁感嘆道。 “方便麵料包和火锅底料真是做饭界最伟大的两大发明啊!” 夏夜霜还是不搭理他。 好吧。 陆星笑了笑,拉开小厨房的门打算叫夏夜霜出去,剩下的他收尾就行。 然而。 厨房的门一拉开。 唰得一只大黑耗子窜到了他的面前。 定睛一看。 强闻一脸坚定的单膝跪在厨房门口,双手抱拳。 “二月红前来求饭!” ...... ...... ps. 我配拥有一个免费礼物吗(”°ヘ°)” 461 青青草原 “二月红前来求饭!” 强闻往那一跪就是兵,整个人的表情简直正到发邪! 呃...... 陆星站在小厨房门口,沉默了。 旁边还在生气的夏夜霜人都傻了,连生气都忘了。 她震惊地看著强闻,疑惑问道。 “你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唰—— 又是一阵黑影飞过。 “报意思报意思报意思。” 赵页页奇蹟般的从沙发上的尸体变为当代麻辣女兵! 她一跃而起,矫健地飞过客厅一路滑到了厨房门口。 上来就捂住强闻的嘴,拽著强闻的衣领往后拉。 捂嘴之果断,动作之丝滑,后撤之熟练,见之无一人不嘆为观止。 赵页页一边拖著强闻往后退,一边怀抱著歉意说道。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就当我们两个不存在就好哈哈。” ......真是好勉强的哈哈啊。 免费观看了一场动作大片,直接给陆星干沉默了。 他转头看向夏夜霜,感嘆地说道,“不儿,你闺蜜挺深藏不露啊。” “你什么意思?”夏夜霜踮起脚抬眼怀疑地盯著陆星。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陆星:...... 快快告诉山西人,他终於找到正宗醋缸了! “嘶...哎...”赵页页听到这俩人说得话,恨不得直接跳窗逃走,头倒插雪地里。 娘嘞。 这小两口的事儿能不能不要让她成为play里的一环啊! 夏夜霜见陆星不讲话,她托著下巴,一脸认真的分析道。 “我记得,之前老头还想安排你跟页页相亲,难道说......” “什么!!!” 一道尖锐爆鸣声划过划过小屋,振飞不知道屋顶多少的积雪。 强闻扯开了赵页页拉著他的手。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陆星,又一脸震惊地转头看向赵页页。 “你们......你们......” “呃,哥们你听我解释。”陆星为了守护他的清白,决心要澄清一下。 然而。 强闻並不听解释。 他迅速地环顾四周,然后从桌子上抄起陆星没喝完的那瓶朗姆酒! 我去! 陆星眼睛瞬间瞪大。 夏夜霜拽著陆星背后的衣服把人薅到了她的身后,然后直面著强闻。 “你想怎么样?!” “我不要你怎么样~~~没怎样~~~” 强闻把酒瓶抵在嘴边,对著赵页页伸出手,深情唱道。 “我陪你走的路你不能忘~~~” 啪—— 赵页页给了强闻一巴掌。 强闻的眼神瞬间清澈了! 他嘿嘿一笑放下酒瓶,高兴的拉住赵页页的胳膊,对著陆星炫耀道。 “我他妈知道你俩没事,因为我看过宝宝的手机,从通讯录到社交软体都没有你他妈的这號人。” “对了,顺便一提,我宝宝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 “0人在意,0人想问。”夏夜霜无语两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 亏她刚才还想来次美救英雄呢! 只有陆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连连追问,“支付密码也是吗?” 强闻愣了下,突然看向赵页页,眼神里都是满满的质问。 赵页页:......老娘惹你没? 夏夜霜站在小厨房的门口,表情复杂地看向赵页页,然后问道。 “你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的吗?” “......偶尔。” 赵页页如实回答。 为了避免下一场闹剧的出现,陆星决定不计较这俩人装睡的行为了。 更何况强闻还有钱没付给他呢,要死付完钱再死。 於是陆星转身又回到了厨房取出新的食材,出声问道。 “你俩也要吃夜宵吗?吃的话再做两份。” 天使! 强闻简直看到了天使的出现! 他眼巴巴的看向了赵页页,低声地徵求意见。 “宝宝,咱们吃饱了再cos尸体吧,再饿下去我就成真的尸体了。” 赵页页开始咕咕叫的肚子,对此做出了回答。 ...... 十五分钟后。 异国他乡千里冰封的小屋里,四个人一人捧了碗冒著热气的面,排排坐到窗子前边赏雪景边吃麵。 陆星捧著碗喝了一口麵汤,麵汤顺著喉管暖和了胃,让他浑身都开始暖洋洋的。 夏夜霜坐在他的旁边,拿了个小碟子把面挑出来吹凉再吃。 她吃东西很认真很小声,嚼东西的时候小口小口跟个仓鼠似的。 而在翻到碗底的煎蛋时,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细嚼慢咽的吃著。 强闻和赵页页齐刷刷的看向了夏夜霜的碗底。 强闻:“为啥我没有煎蛋?” 赵页页:“同上疑问。” 嗯? 夏夜霜闻言,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疑惑的看了看旁边俩人的饭碗。 哦,好像真没有。 夏夜霜想了想,嘴角不禁弯起,原来这是陆星给他的特殊对应啊! 陆星看都没有看他仨,快乐的吸了一口面,然后心满意足地说道。 “鸡蛋不够了。” 强闻更疑惑了:“那为啥你的碗里能有三个煎蛋。” 夏夜霜:??? 听到这话,陆星不仅不慌张,反而十分有理地说道。 “按劳分配,非常合理!” 强闻:“嗶嗶嗶——” 电报小子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整个屋里都是口吐芬芳的声音在迴荡。 赵页页乐了,“我说你刚才怎么死活不叫我俩给你搭把手洗菜呢,原来是怕我俩劳动。” 陆星哼著笑了一声,继续快乐的吸面,充耳不闻耳边的电报声。 “你妈的原来在这等著我呢!你妈的快分给我个煎蛋吃!我付钱!” “誒,夹不著!” 在强闻的筷子即將伸到陆星的碗里的时候,陆星突然灵活的走位,又吃下了一个煎蛋。 强闻气笑了,疯狂发电报。 “你妈的********” 夏夜霜听了几个字就开始皱眉打算站起来了。 而陆星站在一边,挑眉笑道。 “没想到吧,没妈,无法选中!” 听到这话,夏夜霜站起来的动作顿了一下,弯下腰准备抄凳子了。 赵页页心臟都跳漏了一拍,连忙站起来想要拦一下,她还不想当寡妇哈。 而强闻浑然不觉危险就在身后,他更嘚瑟地说道。 “没想到吧,我也没妈!” 夏夜霜和赵页页的动作都按下了暂停键。 强闻放下手里的碗,扑向了陆星,得意地说道。 “不然你以为我户口本上有几个妈,敢对別人这么说话?!” “煎蛋拿来吧你!” 很难想像。 陆星和强闻两个大男的为了个煎蛋展开了一场搏斗。 而站在一边的夏夜霜和赵页页则是双双陷入了沉默。 良久,赵页页转头问夏夜霜。 “那个,此情此景我有句特別特別想说的话,我说了你能保证不生气吗?” 夏夜霜还在陆星家庭组成的衝击中没回过神来,下意识愣愣地点头。 得到了允许,赵页页保命般的退后三步,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看似在皑皑雪山,其实在青青草原。” “为什么?” “因为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霹雳啪嗒咚咚鏘鏘—— 第一届雪屋女子格斗赛正式拉开帷幕! ...... ...... 462 日照金山 “我嘞个......敌蜜啊。” 陆星和强闻突然停下了搏斗,不禁陷入了沉思。 请问,当你突然在某个瞬间想到了一个地狱笑话,是说还是不说。 陆星看著被小金毛压著揍的赵页页,撞了撞旁边强闻的胳膊,问道。 “你不救救你对象?” 这不是刷好感的绝佳时机吗? “噢噢噢对对对!” 强闻如梦初醒,然后大喝一声衝过去,接著一起挨揍。 真情侣,就是要同甘共苦! “哎,人生短短几个秋......” 陆星哼著歌,悠悠閒閒地走过去吸完最后一口面,又把汤也喝完了。 在一片嘈杂喧闹的气氛里,他慢慢的路过,平静地像是p上去的。 动和静,快和慢,在冰雪覆盖的小屋里达到了诡异的平衡。 等夏夜霜完事儿了,转头一看。 陆星正一只手端了杯自己做的调酒,一只手捡著柴火往壁炉里添。 跳动的火焰照亮他明亮的眼眸。 他像是在写字画画一样,不紧不慢的观察著壁炉里的情况。 夏夜霜站在原地,静静地望著陆星。 这次遇到陆星之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陆星的气质发生了微妙变化。 即使她跟陆星真正单独相处的时间並不长。 可她能感觉到,以前陆星身上总带著一丝急切。 就好像后面有鬼追著他跑。 催促著他快跑,催促著他不要浪费时间,催促著他不顾一切的衝刺。 可是现在,陆星就静静呆在雪山下的小屋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隔绝人烟,远离人间。 他穿著黑色的家居服,一边喝著自己调的酒,一边蹲在壁炉边烤火。 火焰照亮他的眼眸,雪山为他增添清冷。 一切都安静得像是一幅画。 而这对於以前的陆星来说,是绝对不可饶恕的,需要自我反省的,虚度人生的行为。 夏夜霜眼也不眨,站在原地看著这个画面。 陆星变了很多啊。 她没有选择用相机记录下,使这个画面永恆雋永。 她选择用眼睛。 “再看我收费了。”陆星合上盖子,站起身掸掸飘到衣服上的烟尘。 “那先来一百万的。” 听到这话,陆星看向夏夜霜,笑了一声,“钱多烧的。” 夏夜霜也笑,她的眼睛明亮得像雪山上的太阳。 陆星静默无言。 当阳光被编织成金色的轻纱,轻飘飘地笼罩在整座雪山上时。 人们称之为日照金山。 而去看日照金山,本来应该是陆星旅行的第一站。 却因为担心这些前客户的打扰,所以他选择远走国外。 两人对视片刻,都移开了目光。 不对! 看到此情此景,赵页页突然觉得机会来了! 必须必须製造独处时间了! 赵页页来不及感觉被揍很痛了,拽著强闻就往小臥室走,边走边说。 “我脚好像也崴了,我去臥室里擦点药哈。” 砰! 臥室门猛然被关上。 站在门后的赵页页和强闻齐齐的对视一眼。 “嘘——” “嘘——” 两个人把食指抵在唇边,然后整齐划一的,一上一下把耳朵贴门上。 静音吃瓜,幸福你我他。 ...... 赵页页和强闻像一道龙捲风似的,来的快走得快。 客厅瞬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夏夜霜笑容扬起,语气里难得有点感嘆的深度,她突然开口说。 “你现在可以走慢点了。” “我以前有走得很快吗?” 陆星回想了一下。 明明都是客户走快他也走快,客户走慢他也走慢的啊。 夏夜霜往壁炉边走了两步,温暖包裹著她的皮肤。 她停下脚步,看著面前几步之遥的陆星,说道。 “你走得当然快啊,你比所有人都要走快一步。” “快一步意识到別人对你的感情,或者说,甚至在別人都没有意识到时,你就快一步感知到了。” “你很了解我吗?”陆星淡淡地看著夏夜霜。 “我想了解你。” 夏夜霜盯著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声音低而柔。 “我想了解你,你要给我一个机会吗?” 陆星摇头。 夏夜霜意料之中,所以並不想哭,只是有点难过,她慢慢地说。 “你不给別人机会,別人怎么才能了解你呢,靠猜吗。” 夏夜霜转头盯著陆星的侧脸。 “可你知道我不聪明,我猜不到,但我记谱子很厉害,你跟我讲一次,我就可以记住。” 夏夜霜朝陆星伸出手,牵上他垂在身侧的手掌。 她轻轻摇了摇陆星的手。 “你跟我讲一次,我一定就不会忘记了,好不好?” 陆星的头像被轻敲了一下,他几乎是诧异地看向夏夜霜。 这话谁说出来都不奇怪。 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夏夜霜能说得出来的? 第一次尝试撒娇,夏夜霜紧张的抿嘴,但又不想退却。 她乾脆伸出两只手,包裹上陆星的手掌,仰著头认真地说道。 “陆星,你变了好多。” “以前你总是很著急,虽然不知道你在急什么。” “因为看到过你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的急切。” “所以再看到你现在这么放鬆自由,我也很高兴。” “你现在不做这一行了,你终於可以慢慢走了。” “那你,有时间来思考一下自己的感情生活了吗?” 夏夜霜靠近了两步,几乎要贴上陆星的肩头。 她两只手握住陆星的手掌,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她声音像涂上一层金黄蜂蜜一样甜。 “你完蛋了陆星。” “我都要放弃你了,可你又来救我,我都以为我冷到出现幻觉了。” 陆星想到夏夜霜人都快掛了还要啵嘴,差点没绷住。 夏夜霜盯著壁炉里跳动的火焰。 “我对著神圣的雪山发誓,我以前喜欢你,现在喜欢你,以后也会接著喜欢你,永不变心,绝不后悔。” ...... ...... 463 我想你 “yes!yes!” 耳朵紧紧贴在臥室门上的赵页页兴奋的直拍强闻的脑袋。 没错没错,就这么说就这么说! 强闻捂著脑袋,呲牙咧嘴的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生怕听漏一个字。 “你拿手机干什么?” 赵页页疑惑的看著强闻从兜里掏出来了手机。 吃瓜的时候如果离得远,是可以拿手机相机放大来拉近距离吃瓜的。 但是现在也看不著啊! 强闻神神秘秘的摇了摇手指,“宝宝,你不懂。” 赵页页揪住了强闻的头髮。 强闻立刻老实了,“宝宝別別別,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他解锁手机点开录音机,悄悄的给门开了个缝,把手机给丟了出去。 赵页页:??? 强闻轻手轻脚的合上门,抬头对著赵页页解释道。 “要是表白成功,这就是夏夜霜初恋脱单成功的第一手资料记录。” “全世界只有这一份,我卖夏夜霜两百万不过分吧?” 赵页页瞪大了眼睛。 强闻不禁感嘆於自己的聪明才智,继续说道。 “要是表白失败,这就是夏夜霜初恋被拒的第一手资料记录。” “夏夜霜这辈子唯一一次丟人被录下了,我卖她五百万不过分吧?” 强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美滋滋地说道。 “像夏夜霜那种爭强好胜的人,怎么可能想要这个世界上存在记录她丟人全过程的东西?” “她一定会买下来销毁掉!” 赵页页嘆为观止,但友情提示。 “上一个试图敲诈夏夜霜的人,被她打的门牙到现在都漏风。” 唔—— 强闻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汗流浹背地说道。 “没没事,到时候镶个金的。” “宝宝你等我赚到了夏夜霜的钱,咱们就能去度蜜月了。” 等等。 赵页页怀疑地看向了强闻。 “为什么要赚钱才能去度蜜月,你没有钱了吗?” “呃......” 强闻把耳朵贴到了臥室门上,著急地说道。 “宝宝,外面有动静有动静!” 赵页页眉头蹙起,想著强闻这么僵硬的转移话题。 突然间,她开口说道。 “你说要给陆星两千万,你不会给不起吧?” “他会把你丟出去的。” 强闻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专心致志的听著客厅里的动静。 赵页页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个好时候,回头她得好好问问强闻怎么回事。 他不至於掏不起这个钱。 ...... 客厅. 窗外大雪飘零,冰封千里。 陆星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掛著颇具中古时代特色的掛钟。 很难想像。 凌晨三点十分,他还在雪山下的小屋里听著前客户的表白。 壁炉的热气蒸得他像脱了水的三体人,只留下一具皮在客厅被刮干。 客厅人声沉默,只有柴火燃烧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夏夜霜没有得到回覆,她无路可退,也不打算退。 这次重新见到陆星了半年,难道下次还要再等半年? 现在不直接说,什么时候说? 火焰的光倒映在她金髮的发尾,她开口说。 “你如果说你没有听到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十遍,一百遍。” 闻言,陆星转头,视线从壁炉里跳动的火焰落到了夏夜霜的脸上。 夏夜霜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私下,总是穿著时尚,妆容精致。 以前他觉得这是因为她爱美。 但是现在,夏夜霜没有化妆。 素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嫩得像是要掐出水儿来。 陆星笑了一声。 也许以前夏夜霜打扮得精致漂亮盛气凌人,只是为了看起来不好惹。 连火焰都在偏爱她。 红光映在她的脸颊上,为她敷上一层红妆。 可她坚定漆黑,倔强盯著陆星的眼眸,像陆星被收养那年在街里遇到的小土狗。 那个时候他自己都寄人篱下,怎么还能去养一条狗呢? 但那条小土狗就一直跟著他,他走它也走,他停它也停。 於是他想了想,决定每天带著饭去餵它。 那条小土狗也是黄褐色的。 也有別的好心人去餵小狗,可小狗总不吃,只等著他去餵饭。 每次他来,小狗总是摇著尾巴乐顛顛的迈著小短腿跑过来。 那是陆星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有人事物会在等著他,只等他。 可餵了八天后,他再去就找不到那条小土狗了。 但后来他回家之后找到了。 那条小土狗被分了,一半在锅里,一半在碗里。 收养家庭里的那位弟弟挑衅地看著他,咬了一口碗里的狗肉。 当时他想笑也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是他害了那条小土狗。 夏夜霜说他走得快,他当然走得快,因为他来晚过。 后来他把碗砸在了弟弟的头上,把人按在地上打。 弟弟进了医院,他回了孤儿院。 陆星笑了一声。 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小狗没有选择他,而是跟某个好心人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尸骨无存了? 陆星看著夏夜霜的眼眸,看著那双清澈眸子里熟悉的坚定选择。 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那条小土狗也是这么看著他,想要他带著它回家。 世界上没有如果,却有轮迴。 夏夜霜眨也不眨的盯著陆星,她做好再一次被惨痛拒绝的准备了。 可是。 她却突然捕捉到陆星眉目间的一丝柔软。 突然的,不知道谁给了她勇气。 她鬆开了拉著陆星的手,上前环住了陆星的腰,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像块蜂蜜小蛋糕。 “我想你。” ...... ...... 464 罗密欧朱丽叶 “我想你。” 陆星眯起眼,仰头盯著天板上悬掛著的吊灯。 他的腰被紧紧环著,一个柔软温热的身体靠在他的胸口上,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皮肤上。 夏夜霜常锻链,像个小火炉一样软软热热的。 陆星看向远方。 这里是雪山下的游客特供小屋,温暖漂亮,各种装修颇具北欧特色。 透过窗外可以看到鹅毛大雪,可以看到皑皑雪山。 在夜晚的时候雪山更像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守卫,永远矗立在那里。 陆星突然感到疲倦。 原本他想要在这种远离人烟的地方来逃离俗世。 可现在他懂了。 不论他在哪里,雪山还是海边,汽车还是邮轮,地下还是天上。 只要不解决问题,这些问题只会在以后用更加猛烈的方式袭来。 陆星低头。 看到了夏夜霜埋在他怀里的一颗金色小脑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发质挺好,头顶浓密。 陆星笑了一声,非常佩服自己现在还能想到这种事情。 “嘿嘿。”夏夜霜莫名其妙的突然笑了一声。 陆星挑眉,平静地问道。 “你笑什么?” “你笑我也笑啊。”夏夜霜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出来,有点闷闷的。 夏夜霜戳了戳陆星的后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嘚瑟地说道。 “我可抱著你呢,我感觉到你在笑,不要狡辩!” 她都抱了陆星这么久了,陆星还没有挣脱开。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好像真的要成功了! 夏夜霜现在信了撒娇女人最好命这句话,她以后再也不撒泼了! 陆星觉得好像有一只大型金毛犬在他的怀里钻来钻去的,有点痒。 无声的弯了弯嘴角,他开口说。 “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你嘞得我有点喘不上来气。” “啊?噢噢抱歉抱歉!”夏夜霜立刻鬆开了抱著陆星的手臂。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这半年为了登山做了专业训练,现在有点控制不好力度。” 听到这话,陆星突然觉得幸好刚才他没有跟夏夜霜翻脸。 天吶! 以前他才勉强能跟夏夜霜这个莽妇五五开。 结果,现在夏夜霜居然还他妈的史诗级加强了! 陆星心有余悸的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忍不住的想。 要是刚才他真跟夏夜霜闹翻了。 夏夜霜这莽妇的脑子一抽,死活不讲理的给他丟出去雪山求生了。 那...... 陆星打了个寒颤,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太恐怖了! 幸好幸好,幸好他是个不喜欢剧烈衝突的体面人。 陆星把自己丟进单人沙发里,又捡起地上的毯子盖在身上。 他眯起眼,望著对面像小学生一样坐的板直的夏夜霜,笑了一声。 陆星莫名其妙的笑了,夏夜霜愣了一下,也跟著笑。 “你答应我了呀?” “我答应你什么了?”陆星打了个哈欠,好笑地反问道。 夏夜霜倒是很有道理,掰著手指认真的分析道。 “我都跟你告白了,你没有说不好,而且你还让我抱你,这不是接受了我的告白吗?”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到最后也乾脆不维持这个小学生坐姿了。 她像个快乐小狗,飞速跑到了那张单人沙发旁边,盘腿坐在地毯上,兴高采烈地说道。 “既然你不拒绝......” “那我们就是情侣啦!” 她猛地掀起陆星盖著的毯子丟向天空,毯子铺天盖地的落下,遮住了陆星的视线。 啾—— 陆星的头上盖著从天而落的毯子,视线一片漆黑,可失去视觉之后,其他感官便变得格外敏锐。 就像他能听到近在咫尺,跟他一起蒙在毯子里的,另一道呼吸声。 “你真是死性不改。” 唰—— 毯子被夏夜霜拉开,陆星重获光明,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从头到尾,他连缩在沙发里的动作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变化。 但夏夜霜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没有得到陆星的拒绝,那不就是答应嘍?! 陆星垂眸。 夏夜霜真的像条小金毛似的,趴在他的腿上,抬眼盯著他。 她摇著无形的尾巴,高兴地说。 “那我们现在就在一起了!” “这两天好幸运,不仅没死,而且还能碰到你!” 陆星沉默,平静的跟她对视。 一秒,三秒,五秒...... 夏夜霜嘴角的笑容慢慢僵住,眼底的喜悦像是退潮般渐渐落下。 “我们在一起了是吗?” 陆星依旧没有给出答覆,只是平静的望著夏夜霜。 如果那条小土狗长大了,也会像夏夜霜这么活力吗? 好像什么都打不倒她,不论遇到任何困难都能大哭一场大笑一场的轻鬆迈过,除了不长记性。 “......你说话啊......” 夏夜霜的眼底染上了慌张,她抓住了陆星的手,贴在她白皙的脸上。 “你说,你说你要跟......不对,你说陆星要跟夏夜霜在一起,你说这个,你说这个啊!” 陆星突然从柔软的沙发里挣扎了出来,他微微俯身,靠近了夏夜霜。 看了一眼被拉住的手,他稍一用力,便挣脱开了。 夏夜霜瞬间慌张的伸手要去牵。 下一秒,那只手落在她的发顶。 夏夜霜顿住了。 陆星望著像条小狗一样趴在他腿上的夏夜霜,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夏夜霜脸上各种表情在变换。 这是合约结束之后陆星第一次主动的离她这么近,而且还摸她的头。 最终害羞的情绪占据了主导,可是她又想不明白,於是直接问道。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陆星微笑著看向夏夜霜。 他想明白了。 这群前客户一个一个的全都是从来没有受挫过的天之骄女。 在情感关係里,有一种现象叫做罗密欧朱丽叶效应。 它指的是,当一对相恋的男女遇到外界反对的阻力时,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將会更加的牢固团结。 可当这股外力消失了呢? 人是会执著的追求没有得到过的东西的。 而他。 一个只为了钱来到客户的身边,兢兢业业办事,劳劳碌碌工作的职业打工人。 竟然会不爱她们? 尤其是合约结束之后他的冷淡和拒绝。 对於这些天之骄女,对於这些从来没有遇到不顺心事情的客户们来说。 简直是富贵人生当中难得有点意思的东西了。 陆星悟了。 有些东西如果不得到,那就会成为人无止境的执念。 得到的白月光就是米饭粒,得到的硃砂痣就是蚊子血。 他真的特殊吗? 还是这群客户们求而不得给他镀上的一层圣光? 简单。 打破圣光不就好了。 陆星露出微笑,揉了揉夏夜霜的一头金毛。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 ...... 465 如梦似幻 “什,什么?” 夏夜霜怔怔地仰头。 天板悬掛著的吊灯闪烁,眸中含著未落的眼泪模糊视线。 她看不清陆星。 陆星嘴角掛著笑,用指节轻轻拭去了夏夜霜眼角的一滴泪,轻声说。 “看不清就算了,还听不清啊?” 夏夜霜的眼泪唰得一下就落了下来,滴在陆星的手心里。 很久很久。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陆星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她讲话了。 刚才她不是没听清,只是难以置信。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从话说出口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再一次被拒绝,然后回到家里躲在被窝里避著人偷偷哭,最后再不长记性,继续去找陆星。 可是现在陆星说。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夏夜霜原本就迷糊的大脑彻底陷入了死机当中,她无法思考,也思考不出来。 她像是街头的乞丐,在即將被冻死在街头,见不到下一个春天的时候。 突然有个人过来,给她开了一张一个亿的支票。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都不是道谢,而是心里在想:这人好討厌,明知道我没钱还拿张破纸逗我。 所以她问。 “真的吗?” 听到这三个字,陆星哑然失笑。 他垂下眸子,指腹在夏夜霜柔软白皙的脸颊上慢慢滑动,拭去湿润的眼泪。 夏夜霜猛地攥住了他的手,几乎是急切的追问道。 “真的吗?” 陆星看看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再看看夏夜霜的眼神。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眼神,他曾经在彭明溪的眼里看到过。 每当彭明溪即將要去做一个大手术之前,她都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既想真死了,又怕真死了。 而现在,夏夜霜也是同样的心情。 她担心陆星在逗她,而她表现的太过急切,就显得顏面尽失,像个喜剧演员。 所以她想要故作轻鬆。 可她又担心这是陆星难得一遇敞开心扉,打算安定下来的间隙时刻。 如果她表现太过於轻鬆又无法给足陆星安全感,以至於错失这次机会。 夏夜霜脑海里这两道想法不断拉扯。 像拔河绳子的两端,各自使出了全部力气想要获得胜利,而绳子中间拉扯著的,是她的心。 “別哭了。” 陆星摊开手掌,掌心湿润,儘是眼泪,他盯著掌心的纹路,慢慢说道。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现在在哪里? 雪山。 他为什么要来雪山? 因为那群前客户找到了他的家里。 天大地大,他无所遁形。 不论是在平房砖瓦里,还是在皑皑雪山中,总有人孜孜不倦的寻找他。 还能躲多久? 还能躲到哪里去? 陆星握紧了手掌,掌心匯聚著的眼泪从指缝溢出。 做过这一行,身上就像是被缠上了千万根无形的丝线。 即使上岸了,这些丝线也会在某一天突然发力,將所有的幸福扯碎,把人重新拖进万丈深渊。 他已经想清楚了。 如果不彻底斩断这些丝线,他就永远上不了岸。 雪山或大海,陆地或高空,於他而言都是蕴含著危机的虚幻泡沫,一戳即碎。 陆星的眼神逐渐坚定,他看著夏夜霜,开口问道。 “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五个字,夏夜霜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奖砸到脑袋,晕晕乎乎的问。 “你不要耍我。” 陆星笑了,轻轻將夏夜霜额前的一缕金髮捋到耳后,望著她说。 “怎么会。” “我不会耍你,你想要什么?” “做我男朋友。”夏夜霜说得很快。 “好。”陆星回復得也很快。 这句回答太过於迅速,以至於夏夜霜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心好像要跳到嗓子眼里了,她忍著头晕目眩,试图寻找一个確定性。 “我说的是男朋友,不是男性朋友,是男朋友,是对象,恋人,伴侣。” “你確定你答应的是这个意思吗?” 陆星微笑:“没问题。” 夏夜霜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怔地盯著陆星的眼睛,还是难以置信的反问道。 “那......我们现在就算是在一起了?” “是的。” “你要改备註,不能直接叫夏夜霜,至少也要跟页页她们一样,改成宝宝。” “可以。” “......你叫我一次。” “宝宝。” 耳边轰鸣,大脑空白,夏夜霜愣在原地,只看得到面前的陆星。 太突然了。 突然得像是杀人犯被砍头之前吃的最后一口饭。 从合约结束开始,她好像自动成为了陆星的影子,无法离开的跟隨他,却又无法真正触碰他。 可是现在。 面对她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甚至没有抱任何期待的表白,陆星竟然接受了。 他竟然接受了? 呜—— 吼—— 小臥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从里面发出了一阵怪叫。 赵页页和强闻不知道在哪儿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了两个小礼炮。 赵页页和强闻没有想到,这刚写了夏夜霜脱单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呢,居然就已经成废稿了?! 不过也好! 既然这脱单计划都用不上了,但是好歹人家表白成功了,来当个气氛组啊! 於是。 她俩跟婚礼的童似的,衝到陆星和夏夜霜的中间猛地拧开礼炮。 砰!!! 五顏六色亮晶晶的亮片衝到空中! 像一朵绚烂的烟,短暂绽放过后又悠悠然然的纷落。 夏夜霜愣愣的仰头,五彩斑斕之间,她突然有点晃神。 沉默片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夜霜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枚鲜红的巴掌印。 夏夜霜愣愣的低头盯著自己的手,再感受一下脸颊上的疼痛,她喃喃自语道。 “没在做梦啊......” 赵页页看到夏夜霜的这个动作,简直头皮发麻。 妈啊,这真是她认识的夏夜霜吗? 怎么感觉马上要疯了?! 幸好幸好。 赵页页跟同样头皮发麻的强闻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了对方眼里的庆幸。 幸好陆星答应了啊! 赵页页咽了咽口水,嘴角扬起笑容,试图把气氛调动起来,她拍拍手起鬨道。 “亲一个亲一个!” 强闻在一边迅速反应过来,也连连拍手起鬨,嘴上还唱著婚礼进行曲——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夏夜霜望著依旧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陆星。 远处是神圣的雪山,近处是温暖的小屋,耳边是朋友的欢笑,眼前是心爱的恋人。 她现在应该亲上去吗? 夏夜霜从前一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亲上去。 可是现在。 她茫茫然地看著陆星,好似乘在肥皂泡中升空。 ...... ...... 466 寒风刀 一片雪飘落的声音有多大? 凌晨五点钟,夏夜霜侧身躺在床上,怔怔地盯著窗外落雪。 狂风乱雪怀抱著向死而生的信念直衝向厚重的玻璃窗。 而她却躺在温暖的房间里,爱人就躺在她的身后,结实的手臂搭在她的腰间。 身后的温热和眼前的积雪拉扯著她活在冰火两重天。 这么幸福的画面,夏夜霜的眼底却满是惊慌和犹疑。 太顺利了,太顺利了。 在她即將跟好朋友团灭在冰天雪地里的时候,她喜欢的人冒著风雪救她回去,凌晨给她做热气腾腾的夜宵,温柔拭去眼泪她的眼泪,笑著接受她的告白。 怎么会这么顺利? 夏夜霜突然怀疑。 她是不是其实已经死在了雪山,而这一切都是她濒死之前的幻觉? 这种怀疑一旦產生,就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狂生根发芽。 夏夜霜立刻颤抖著手向下摸到了陆星搭在她腰间的手臂。 热的,跳动的,血液奔腾的活人。 当幸福来临时,她没有立刻上前拥抱幸福,而是开始左顾右盼,犹疑不定。 这好像是真的,可......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陆星? 夏夜霜本来就不爱想东想西的,她这辈子记得最多的东西就是谱子。 现在突然各种转折难以预料的事情塞到她的脑子里。 她久违的感受到了头痛。 “睡不著吗,是不是太冷了?” 身后她以为已经睡著了的陆星突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她瞬间应激。 夏夜霜扯扯嘴角想要笑一下,却突然意识到她是背对著陆星被他拥进怀里的。 陆星看不到她的笑。 “怎么不讲话,我再去拿一床被子吧。”陆星想要起身。 “別,我不冷。” 夏夜霜拉住了陆星的胳膊,翻了个身埋进了他的怀里。 陆星顿了一下,好像在冰天雪地被人往怀里塞了个暖宝宝似的。 北欧的冬天,天亮地很晚。 陆星闭上双眼,一只手停顿在夏夜霜背后,悬停片刻,他抚上了夏夜霜的头。 “不冷的话,怎么不睡?” 空气沉默了许久,夏夜霜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出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陆星合著双眼。 夏夜霜猛地抬头。 好在陆星已经在魏青鱼那里得到了教训,立刻做了防备,保护了自己的下巴。 昏暗的房间里,夏夜霜的眼睛亮地像某种夜行动物。 “为什么,为什么你答应我了?你喜欢我吗?” 陆星轻笑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放大无数倍,他双目合上,平静地说道。 “不答应你,你要问为什么,答应你,你也要问为什么。” “为什么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夏夜霜不肯略过这个话题,她的手搭在陆星肩头,支起背透过昏暗看陆星,“你总要给我一个原因。” 陆星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眼里带著平和与冷静,可唯独没有喜欢和爱。 “我很累了,夏......宝宝。” 很少有客户会要求讲这种称呼,所以他连说起来都有些磕绊,不过熟能生巧嘛,多说几次就好了。 “我听不懂。”夏夜霜老实地说。 听到这话,陆星笑了一声,静静地躺在枕头上,仰头盯著天板。 他像一个即將迟暮的老人,缓慢而悠长地说。 “你的坚持不懈打动了我,你的好听誓言感动了我,所以我答应了你,这个原因可以吗?” “......然后呢?” 夏夜霜是学民族声乐的,不论是唱歌还是讲话,她的声音都好听到叫人对她平白多三分容忍。 可此刻她的声音却像在冰原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用锐利镰刀划开厚重冰层饮水捉鱼,乾冷而严酷。 陆星不著痕跡地嘆一口气,看也不看夏夜霜此时的表情。 “然后什么?这不够吗?”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全部原因?全部?”夏夜霜的反问带著怒意。 陆星眨眨眼睛,依旧平静地说。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再说一些感人肺腑的排比句,我的作文分数接近满分。” 寂静—— 没有等到夏夜霜的回覆,陆星把目光从天板移到了夏夜霜的身上。 昏暗的房间里,支起腰背的她好像矗立在冰原里的一尊雕像,精美,漂亮,纯洁,永不凋谢。 良久,夏夜霜干哑的声音响起。 “陆星,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陆星笑了一声,不带讽刺,只有真诚。 “宝宝,不是你想要跟我在一起的吗,我不接受不行,那我接受了也不行吗?” “还是说,其实你更喜欢我一直拒绝你,你一直凑上来的感觉?” 即使隔著幽暗的空气,陆星也能看到夏夜霜听到后面一句话时受伤的神情。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夏夜霜的背佝僂了下去。 陆星依旧平静。 他想明白了,这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前客户说喜欢他,所以追著他来道歉和表白。 如果他拒绝了,那她们会放弃吗? 不会的。 她们只会选择在各种让他意外的场景无限刷新,然后继续道歉和表白。 现在陆星决定终止这个无限循环。 所以他答应了。 可...... 陆星的声音里带著困惑。 “为什么答应了也不行呢?” 陆星伸长手臂,指腹抚在夏夜霜的脸颊上,触手一片冰凉眼泪。 “宝宝。” 他已经可以说得很熟练了。 “宝宝,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为什么你不开心呢?” ...... ...... 467 狗东西 “为什么你不开心呢?” 陆星隔著幽暗静静望向夏夜霜,望向他所有的前客户们。 “我不明白。” 面对夏夜霜,他有必要把所有的话都掰碎说清楚,不然这人听不懂。 “你们坚持不懈的出现在我的身边,你们坚持不懈的向我表达喜欢。” “你们要的,不是我答应你,我们成为爱人吗?告白的终点,难道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吗?” “现在你想要的实现了,宝宝,你已经到达终点了,你胜利了。” 附近这些特色小屋是当地特意为了富人游客所建设的,温暖坚固。 夏夜霜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冷,好像把她丟到雪地里,烈风剜开她的皮肉,暴雪冻结她的热血。 因为陆星突然答应表白而开始眩晕的头脑,一瞬间冷却了下来。 夏夜霜茫茫然地望著幽暗寂静的空气,恍惚地说。 “陆星,我没有在跟你比赛。” 狩猎比赛的终点是狩到最凶猛的野兽,马术比赛的终点是超越所有人,可是爱情比赛呢? 什么是终点? 哪里有终点? 夏夜霜看不清陆星的脸,於是她伸出手靠近枕头的位置,慢慢摸索慢慢说道。 “如果对你告白,跟你在一起,跟你牵手,跟你拥抱,这些是我在打比赛,是我在玩游戏,那你就完蛋了——我连打游戏都只玩无敌版的。” 夏夜霜摸到了陆星的脸,泄愤一样的掐住了他的脸颊,咬紧后槽牙说道。 “如果我没有把你当人,只把你当终点,当任务,当关卡boss——那我一定把你抓起来把你关起来,直到一口气做完所有任务,然后丟掉你,去玩新的游戏。” 夏夜霜挫败的低下头,挫败的弯下脊背,认输似的吻上陆星的脸颊。 “我喜欢你,我要的不是你接受我的告白,更不是你成为我的男朋友,我要的是......”夏夜霜哽咽了一下,“我要的,是你也喜欢我,你到底懂不懂啊狗东西......” 时隔良久,陆星的眼里再次落进了少女的眼泪。 他已经在悬崖边行走太久,再也不想在后半生里,会有念念不忘的客户突然出现,给他埋下一颗隨时会爆炸的巨雷。 於是他想,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如果这些前客户依旧坚持不懈的来找他,那他就不再让自己难以得到,让他成为蚊子血和米饭粒。 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可夏夜霜真的在流眼泪,他已经叫夏夜霜流过太多的眼泪了,陆星静静地问。 “那你要跟我分手吗,对外的话,你可以说是你玩腻了,所以甩了我。” 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秒或者三分钟,夏夜霜干哑的声音迴荡在房间里。 “陆星,你生病了。” 生病? 听到这两个字,陆星笑了一声,“如果我生病了,我就不可能在冰天雪地带著你们三个......” “你生病了,狗东西。”夏夜霜打断了陆星的话。 她猜不到陆星的想法,可是从陆星的话里,她却能听出来浓浓的破败感。 “什么叫我可以对外说是我玩腻了你,什么叫我可以说是我甩了你?” 她见过的富二代多如牛毛,更见过不少生活在纸醉金迷里却依旧茫然的人。 她幼时的好朋友总是拿钱交朋友,说的每一句我给你钱,都是你不要走。 去年她的那位好朋友死在了加州,染毒加重度抑鬱,在最绚丽的蓝调时刻,在最诗意的日落时分,消失在了太平洋。 留下的遗书上说,我结束的不是我的生命,而是我的痛苦,你们可以对外说是我不成器,是我心理太脆弱。 一样的话,不一样的说话人。 而刚才,陆星说他没有妈妈。 夏夜霜的心突然软了下来,她原本难过到佝僂起来的腰背又挺直了起来。 狗东西只是生病了而已。 “我不要跟你分手。” 夏夜霜像个小孩似的用手摸了一把脸颊上的眼泪,掀开被子又躺了回去。 “抱我!” “啊?”陆星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话题跳跃度是不是太大了啊? 夏夜霜想了想,强制推著陆星的后背把人推到了她的怀里,然后满意地说道。 “算了,还是我抱你吧。” 她像是抱毛绒小熊似的,把陆星的头按在她的怀里,让陆星枕著她的手臂。 此时此刻陆星不禁庆幸天还没亮。 不然的话,他现在精彩的表情一定会被別人看到。 娘嘞。 这一个动作,感觉给他整的返老还童了,年龄直接原地倒退十八岁。 作为一个前职业舔狗,他很清楚客户们喜欢的標准男人是什么样的。 说话好听长得帅,弯得下腰但又不能一直弯,可以装可怜但不能真的娘。 所以,就算是有的时候客户突发奇想想要跟他亲近一点,也从来都是他抱別人。 现在...... 陆星懵了,现在他被夏夜霜抱在怀里,甚至夏夜霜年纪还比他小几个月。 夏夜霜闭上双眼,紧紧地抱著怀里的陆星,刚哭过的声音带著一丝沙哑。 “我说不分手,你还是我的男朋友,你要听我的话,现在闭上眼睛,睡觉。” 陆星:...... 到底。 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啊?刚才不都已经到了要分手要成功的边缘线了吗? 沉默片刻,陆星突然说道。 “我真的没病。” 夏夜霜收紧了怀抱。 陆星被扑面而来的温暖搞得呲牙咧嘴的,又重申道。 “我真的没病。” “我的身体和我的精神都很健康,你不要在心里脑补什么我有癌症或者我有精神病的戏码。” 夏夜霜不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说道。 “你要是睡不著,我给你唱个摇篮曲,让你听听什么叫科班出身。” 陆星愣了一下,突然感觉一只手慢慢地拍在他的背上。 夏夜霜抱著怀里的人,用带著些沙哑地声音轻轻唱道。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 ...... 468 老子惹你没? 北欧冬季的天亮得格外晚。 等陆星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他转头,旁边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隨后他把手伸到旁边的床单上,已经凉了很久了。 陆星的大脑逐渐清醒,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夏夜霜居然醒得比他早?! “哇,你他妈终於醒啦,我都准备搜索雪葬了!” 陆星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到了扑面而来的鸟语香。 这死强闻,嘴跟抹了粪一样。 陆星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没起来,睁著眼盯著天板打算缓一会儿。 家人们,如果平时不锻链,猛地起床的结果只有四个大字—— 两眼一黑。 “你他妈为什么不回我啊,昨天晚上幸福晕了?” 强闻原本在臥室的小沙发上坐著看维密杂誌呢。 在发现陆星不搭理他之后,他噠噠噠的跑到了床边找存在感。 陆星还是懒得搭理强闻,只是沉默的盯著天板。 他死活想不明白,怎么会就被一首童谣给硬控了呢? 还真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夏夜霜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专业技能特別过硬。 从那天在音乐厅里他就发现了。 好听,真的好听。 陆星下定决心,他要连夜开始狂听音乐,爭取彻底脱敏! “哎。” 陆星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扭头一眼,正对上强闻的眼睛。 见吸引到了陆星的注意力,强闻眼睛都亮了。 然后,他看到陆星水灵灵的把头转了过去,並且陆星唱道。 “所以暂时將我眼睛闭了起来~~~” 强闻:???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陆星怎么还要抢夺他情歌王的称號? 深呼吸,深呼吸—— 强闻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忍住自己想要发电报的衝动。 “嗯?你今天刷牙了?嘴不臭了?” 陆星没有听到熟悉的电报,惊讶的转头看著强闻。 强闻苦大仇深的盯著陆星。 他觉得陆星的攻击力比他强多了,他只是没素质,陆星则是精神攻击! 不过强闻忍了又忍,还是没忘记自己来的初衷。 他苍蝇搓手,拉了个椅子坐到床边。 这一套动作下来,让陆星恍惚有了一种错觉—— 他是病人,然后有人提著两箱纯牛奶来医院看望他这个孤寡老人。 这种感觉太搞笑了,於是陆星看向强闻,开口说道。 “你有事儿就说,別在这儿发癲。”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儿要说?”强闻惊了一下。 陆星无语,“肯定是你主动揽活要来这里看著我的吧?” “夏夜霜和赵页页呢?” “现在是下午四点,你別告诉我这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准备晚餐。” “我厨房要是炸了,房东还得问我要钱赔偿呢。”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走了。” 陆星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了起来打算掀开被子下地。 他发誓要保护厨房! “誒別別別。”强闻按住了陆星的腿,然后把人整个又塞回了被子里。 陆星:??? “老子惹你没?” 强闻坐到椅子上,双手合十在身前,试图以理服人。 “我有事要说,是这样的哈......” “那个......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收穫了一个超级白富美女朋友嘛!” “而且我还给你当气氛组了!” 陆星用怀疑的眼神看著强闻,总觉得后面没憋好屁。 强闻搓了搓手,伸出一个“v”的手势,然后按下了一根手指,丟脸地说道。 “你说我帮了你这么个大忙......” “我之前跟你说的两千万,能不能打个好友价,减到一千万啊?” 陆星:??? 不是哥们儿。 陆星突然警惕。 怪不得这电报小子今天不发电报了,合著是一千万难倒英雄汉是吧? 陆星盯著强闻,像个邪恶萨摩耶。 “你搞诈骗,我要告你!” “哎哎哎別別別。” 强闻赶紧拉住了陆星的胳膊,又担心的看了一眼臥室门。 “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算了算了,不能少就算了。” 本来强闻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丟人的事儿,话都说出口了又反悔,实在是太丟人了。 虽然陆星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自尊心已经受挫了。 他尷尬的站起身,急匆匆的想要离开臥室。 “等等。” 陆星盯著强闻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如果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讲讲,然后等你拿到了钱,你加倍给我。” “你以为你是谁?” 听到这话,强闻转过头回復了一句,带著锐利的刺。 “好吧。”陆星摊手,“不说算了。” “反正大少爷说出口的承诺,肯定会做到的,拜~~~” 强闻停在原地。 他从来没有见过陆星,也不知道这个突然杀出来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把夏夜霜给迷住。 可是。 看著陆星这么平静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有点东西的啊...... 强闻站在原地纠结了许久,突然抬头说道。 “你以为你装自信我就会找你吗?” “......” “好吧,我会。” 强闻一个滑步滑到了床边,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我家里出事了?” 听到这话,陆星翻了个白眼,坐起来靠在床头的墙壁上,盯著强闻。 “首先,你这么小心不想要赵页页听到,那就说明跟赵页页无关。” “第二,你看著就挺有钱的。” “那是!”一听这话强闻瞬间挺直了腰杆儿,“哥这气质就不是一般人儿!” “那给我钱。”陆星向强闻伸出手。 强闻:...... “当时哈,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强闻的腰杆彻底塌了。 陆星眯起眼,托著下巴慢慢地说道。 “雪山这儿没有信號,你不一定是现在家里才出事,可能来之前就已经有问题了。” “可如果是家族企业生死存亡的问题的话,你怎么可能还有心来旅游?” “企业没有问题,但是你本来有钱的,现在却没钱,那就是家族里的人出问题了。” “你家开始內斗了?” 强闻瞪大了眼睛。 ...... ...... 469 这集我看过 “握草尼玛!神人啊!” 强闻跟慰问臥病在床的孤寡老人似的,一个箭步就衝上去攥住了陆星的手。 陆星面带微笑,暗暗的用力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妈的,死电报小子握手这么大劲儿。 强闻压根就没注意到陆星的动作,反而激动的越握越紧,跟他乡遇故知似的。 “太好了!太他妈的好了!我之前还在犹豫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儿。” “没想到啊,你能把夏夜霜迷得七荤八素的,果然是有点儿东西的。” 强闻可太高兴了。 在这个傻逼和神经病横行的世界上,突然遇到个不用你说话就能懂你的人。 这简直跟中彩票似的。 陆星嘴角弯起一个標准的弧度,手上猛地用力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去。 嘶—— 陆星若无其事的跟强闻相握过的那只手放到了被窝里。 然后......在被窝里默默地张手合手张手合手缓解疼痛。 等著吧死电报小子。 陆星面带微笑,“你可以讲讲你的具体问题,如果我能解决的话是最好的,毕竟你现在財產里还有我的两千万。” 强闻把椅子拉得离床边更近了,他坐下之后好奇的问道。 “你以前是做諮询的?” “我有一家諮询公司。”陆星的手缓过来劲儿了。 他发誓离开这里之后,他要开启魔鬼力量训练! 强闻听了,顿时得意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然后问道。 “什么时候成立的?” “刚刚。”陆星微笑。 强闻满头问號,“啊?” 陆星笑了笑,有钱不赚简直王八蛋,这饭都餵到嘴边了。 他要是不张嘴的话也太过分了。 陆星看向强闻,“不说这个了,先来聊聊你的问题吧。” “我只有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具体的分析问题。” “噢噢,行行行。”强闻现在对陆星已经信了几分了。 而且就算就算陆星是个架子,但是他也不亏啊! “等等!” 在强闻打算张嘴的时候,陆星伸出了食指,提前声明道。 “敘述的过程不允许带脏话。” “啊?我说脏话难道会影响你的理解吗?”强闻有点疑惑。 “不会影响我的理解。” “但是会让我很想给你两拳。” 陆星从来没有见过像强闻这么喜欢说脏话的人。 而且很多时候,强闻都是无意识的。 这哥们把脏话当逗號用。 听到这话,强闻缩了缩脖子,然后试图比较道。 “妈的,你真应该来我家看看,这样你就知道我到底是有多文明了。” 陆星沉默了,想想那个画面。 “我嘞个电报一家人啊。” 强闻家里人互骂祖宗的时候,会想到大家其实都是一个祖宗吗? 陆星想著想著就笑了,然后说道。 “你开始说吧。” “......行。” 在陆星的眼神威胁之下,强闻硬生生的咽下了一句脏话逗號。 “我为什么没钱了呢?因为我哥和我爸现在正在斗法。” 啊? 听到这句话,陆星满头问號。 不是哥们儿。 你哥跟你爸斗法?好小眾的词语。 不过想了一下,陆星好像明白了一点儿,然后问道。 “你家是你爷爷掌权?” “对!”强闻没想到陆星一下就猜出来了,“你果然有点儿东西!” 陆星沉默了。 天下哪儿有几十年的太子啊,这种老人迟迟不放权的,一定是掌控欲极强。 可是,这跟强闻有什么关係? 陆星撑著下巴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强闻呲著牙的样子。 这半唐不唐的,也不像是能参与进家族爭斗的样子啊。 想了一下,陆星突然问道。 “你没钱是因为你爸和你哥一定要让你站队吗?” “我去!牛逼!” 强闻激动得要死,上去就摇晃著陆星的肩膀,“这你都能猜对!” 呵呵。 陆星脑浆都要摇匀了,然后给了强闻的胳膊一巴掌。 强闻已老实。 陆星搓了搓脸,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听这种豪门八卦。 “好吧,那我们从源头来聊聊,为什么你爸跟你哥会闹翻呢?” “按道理来说,你爷应该年纪也大了,撑不了几年了吧?” “你...你也不像是能去管公司的人。” “你哥绝对就是太子了,为什么非要跟你爸斗起来,这简直得不偿失。” 陆星说著说著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在哪儿,这父子俩之间的矛盾绝对大了去了。 强闻长嘆一声,自己都没脸说。 陆星的腿从被子里伸出来踹了强闻一脚,没好气地说道。 “你装什么,赶紧放!” 强闻麻利地闪避攻击,嘴上还嘟嘟囔囔地说道。 “陆星!你真粗鲁!” “好吧好吧,我跟你说吧。” 面对陆星要杀人的目光,强闻最后屈服了,挠挠头说道。 “我哥谈了个女朋友嘛,我见过,人是挺好的,但是家世很不好。” “所以我爸就不同意这门婚事,硬是拆散了我哥和他女朋友。” 陆星听到这儿懂了。 “灰姑娘的坎坷豪门之旅,这集我看过。” “她后来会被发现是哪个富豪的失散多年的女儿。” “然后她跟你哥会甜甜虐虐八十集,最后成功大团圆!” 强闻的表情僵硬,似乎欲言又止。 等等。 陆星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不会想简单了吧? 强闻咽了咽口水,擦了擦自己额头並不存在的汗,声音已经丟人到没底气了。 “我哥拗不过我爸,然后就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但是之后的某一天,他去分公司巡查业务......” “破镜重圆火葬场,这集我也看过!”陆星乐了。 “你哥逃离了封建大家长的监视,在分公司遇到了他女朋友,然后两个人天高皇帝远的旧情復燃!” “最后你哥和他女朋友爱到不能自拔,最后思想觉醒,开始反抗你爸爸!” “反抗成功了就大团圆吃饺子,反抗失败了就开启带球跑。” “这集我真看过!” 强闻头皮发麻,哭丧著脸,“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恰恰相反!” “我哥在分公司跟那个女的旧情復燃,那女的带我哥回了家里。” “他俩正打算摩拳擦掌的时候,门口有人进来了。” “那女的迅速把我哥推进衣柜里,但是我哥不服。” “所以在那人进臥室的时候,我哥猛地拉开衣柜门想看看到底谁挖他墙角。” “结果。” “我哥拉开衣柜,跟我爸对视了。” ...... ...... 470 乌鸦。 “啊???” 陆星觉得他明明已经听过无数的八卦了,但有的时候还是会被人类突然一惊。 陆星举手。 “我要申请中译中!” 我嘞个...... 这剧情他只在狗血泰剧里看过。 强闻猛地伸出两只手搓了搓脸,人看起来都变萎靡了,低落地说道。 “其实这也不算是个事儿,大家都是男人,也许有的时候眼光就一致呢。” “啊?啊。”陆星已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父子俩真是同道中人。 强闻嘆了一口气,“然后......” “啊?”陆星的脑海里好像只剩下这一个字了。 “还有高手?” 这居然还没完结吗? 强闻幽幽地语气,配著窗外茫茫白雪,真的跟鬼魂似的。 “然后我哥表面上又忍了,但是他私下去查了,查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他那个女朋友跟他分手的时候,其实怀孕了,但是我爸叫她打掉。” “比如,我哥和他那个女朋友分手后,我爸立刻把那女的安排进分公司。” “比如......” 强闻顿了下,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来,觉得说出来都荒谬,像是演的。 可是陆星现在简直眼睛瞪得像铜铃,神采奕奕的想要听后续。 强闻长嘆一声,一咬牙全说了。 “比如,我哥最后查到,他每一任女朋友没成,都是因为被我爸搞破坏的。” “每次我哥跟他的女朋友分手之后,我爸就会立刻搞绿色回收。” “次次如此,每个都是。” 寂静—— 强闻说完已经快没脸见人了,头都要低到地板上去了。 明明做这种事的不是他,为什么感觉丟脸的却是他啊?! emmm...... 陆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嗯,还没惊掉。 抢一个就算了,居然个个都抢? 这真是亲父子吗? 这明明是亲仇人。 陆星眼神复杂地看著强闻,沉默片刻,然后问道。 “你没有带赵页页回过家吧?” “啊?” 强闻愣了一下,大脑突然眩晕。 “没,没,我跟页页认识的时间还不是很长,我没有带她回家。” 陆星顿了一下,提出了个关键问题。 “呃,你哥查他的前女友们,你有没有查过你的前女友们啊?” “我还没谈过恋爱。”强闻的脸突然红了,扭扭捏捏地说,“页页其实是我的初恋嘿嘿。” 陆星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刚起床就吃了这么大个瓜,他居然都感觉有点饱了。 “那没办法做控制变量法了。” “啊?什么意思?”强闻愣了一下。 陆星抬头,看向强闻说道。 “如果你爸是你们兄弟两个的女朋友都要抢,那说明他確实是个神经病。” “但是。” “如果他只抢你哥哥的女朋友,那就说明他不是神经病,而是纯恨你哥哥。” 强闻沉默听著,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 “我爸到底为什么要纯恨我哥哥啊,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强闻寧愿接受是他爸心理扭曲变態,也不想接受是他爸特別恨他哥。 陆星深吸一口气,突然问道。 “你確定你哥是你爸的亲生儿子?” “这个我確定!”强闻终於有了一件確定的事情,因此非常的自信。 强闻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家的孩子不论男女,每个小孩生下来都要去做亲子鑑定的。” “就是为了保证我家的血脉纯正!” 陆星无语看天,他的脑海里想了很多的事情,最后平静地问道。 “如果你哥確实是你家的血脉,但不是你爸的儿子呢?” “你爷爷,你爸爸,你哥哥的年纪分別多大?” 寂静—— 强闻突然觉得,空气中每一个氧气分子都好像变成了雪地上的冰碴。 全部隨著一呼一吸之间鲜血淋漓地插进他的肺部。 他虽然不至於聪明绝顶,但是他绝对不是个傻子。 他听懂了陆星说的话。 “你放屁!” 强闻猛地站了起来,凳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滑动声。 屋里温暖如春,他却好像赤裸著撞进了冰天雪地之间。 强闻愤怒的伸出手指著陆星,“你胡说,你他妈的胡说!”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陆星静静地靠在床头,抬眼看著愤怒的强闻,淡淡地说道。 “所有异常的举动,背后也许都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乌鸦能预知灾难,人类却说灾难是乌鸦带来的。” “你真的是对我愤怒吗?还是在对未知的恐惧?” “强闻,坐下。” 陆星说话很平静,像是在跟朋友进行的一次午后閒聊。 强闻想走,他想狠狠的给陆星的脸一拳,然后摔门而去。 可是不行。 陆星的话平静而深入人心,像是铭文一样刻在他的脑海里。 强闻咬紧牙,重新坐了回去。 屋內的空气陷入死寂,陆星却好像浑然不觉,淡淡地说道。 “这只是最坏最狗血的可能,让你提前有个心理预期,但不代表这是事实。” 这好像是安慰的话,叫强闻的脸色好了一点。 “你爸和你哥开始斗法,你爷爷有什么表示吗,你奶奶有什么表示吗,你妈妈有什么表示吗?” “我奶奶很早就去世了,我爷爷一直没有再娶。” 强闻盯著陆星,“你不要詆毁我爷爷,我爷爷很爱我奶奶!” “好吧。”陆星轻轻地嘆了一口气,“那就当我没说吧。” “不!你说了!” 强闻猛地拉住了陆星的胳膊,盯著他的眼睛说道。 “我跟你赌五千万,你说的那个可能性绝对不可能!” 五千万啊......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强曾元!” 陆星笑了一声,果然是这个人。 刚才他就觉得这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下子叫他回忆起来了。 这不是当初彭明海为了让彭明溪开心,然后讲过的一个豪门隱秘八卦嘛。 “你不敢吗陆星。” “五千万不够。” 陆星好笑地看著强闻。 “我跟你赌一个亿。” ...... ...... 471 铁臂阿童木 “我跟你赌一个亿。” 话音落地,整个臥室陷入死寂。 强闻震惊地看向陆星,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一个亿? 知道一个亿有多少个零吗,100000000啊! 就这么隨口说出来了? 对於以前的强闻来说,千万凑凑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但一旦沾上过亿那就不是小数目了,资產和现金流完全不是一回事。 沉默片刻,强闻突然问道。 “你爸是谁?你是帝都那个陆家的?你是哪一脉的?”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夏夜霜这人绝对是在装傻,合著是抱上金大腿了是吧?! 听到这话,陆星悠悠地说道。 “我哪一脉都不是,父母双亡,天选主角设定。” 强闻愣了一下,乐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卸载xx小说。” 陆星也笑了,撑著下巴问道。 “一个亿,你赌不赌?” “啊......” 根据自信守恆定律,有人自信就一定有人不自信。 看著陆星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强闻突然有点心虚了。 不会吧...... 他都叫了这么多年的哥了,难道临到这个年纪了,还得改口啊? 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啊! 强闻在心里想了又想,最后深深觉得三十六计实在是个好东西。 得学啊,得学。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於是强闻耳朵突然就聋了。 他快步往臥室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装傻道。 “呃,我有急事我先走了,什么一个亿,听不懂听不懂。” 等等。 强闻愣了一下,“怎么好像门外有动静?” 不会吧?! 不会页页在外面听著的吧?!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强闻突然踮起脚,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了门边。 屏住呼吸,听了一分钟,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强闻搓了搓脸,长舒一口气。 “自己嚇自己。” 陆星看著强闻的动作,没绷住笑了一声。 这人还真挺有节目的。 强闻把手按在门把手上,回头看了陆星一眼,说道。 “你他妈以后別乱说话了,换个脾气差的你就要彻底臥床不起了!” 陆星笑了,摊手道。 “好吧,那等你回家了记得把我这个救命恩人的酬劳打到我帐上。” “你急什么?” 医学奇蹟,强闻的耳朵在经歷光速变聋之后又光速恢復了。 “我这个最守信用了好吗?” “我要是跟別人承诺了出去玩,天上下刀子都去,我肯定给你!” 陆星微笑。 “这样最好,不过你要儘快给我,不然我怕你没命给我。” 一听这话,强闻的火气上来了。 强闻大步的又走回了床边,叉著腰有点生气的看著陆星,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 陆星挑眉,淡淡地问道。 “来,让我们做个假设,假设我的那个最离奇的推论是正確的。” “那么请问,你会站在你爸爸还是你哥哥那边?” “如果你爸爸和你哥哥斗得两败俱伤,最终的受益者是谁?” 听到这话,强闻愣在原地。 他家这辈只有他和哥哥两个人,如果爸爸和哥哥两败俱伤的话。 陆星抬头看著强闻。 “是你。” “强闻,最后的受益者是你。” 如果彭明海讲得都是真的,那么强家的孙辈其实只有强闻一个人。 强闻瞬间后背汗毛直竖。 陆星平静地问道,“你的爸爸和哥哥会想不到这一茬吗?” “你来雪山跟你家里人讲过吗,为什么就你租的木屋出问题了?” 强闻彻底呆住,头皮发麻。 烈风撞在玻璃上,呼呼作响,陆星掀开被子,慢慢穿好衣服。 在即將下床的时候,陆星看到了床边摆著的一双毛茸茸的拖鞋。 这鞋面上点缀著的辛巴脑袋,显然是夏夜霜的手笔。 陆星穿上玩偶拖鞋,好笑地说。 “你们真有意思,出来冒险不带急救用品,包里净带没用的东西。” “......誒,刚好哎!” 陆星瞬间真香了。 原地转了两圈试了试拖鞋,发现这还真挺柔软温暖的。 陆星高兴了,踩过地毯走向了臥室门口。 不过。 路过强闻的时候,陆星拍了拍强闻的肩膀。 “感谢强大少爷的脾气不错,能够听完我的胡言乱语。” “好了,我要去打厨房保卫战了,拜拜。” 陆星迅速按下门把手,然后站在原地不动。 哗啦—— 在门外偷听已久的俩人没了门的支撑,直直地栽了进来。 “啊!” “啊!” 在她们两个即將跟地面kiss kiss的时候,一只手臂拦在了她们身前。 陆星一胳膊拽住了一个,他左看看,右看看,好笑地问道。 “你俩干嘛呢?” “我去!” 赵页页跟踩了电门似的,一蹦三尺高,远离陆星之后才鬆了一口气。 她看看已经呆滯的强闻,再看看丝毫没有惊讶的陆星,尷尬地胡扯。 “呃......擦门,我俩擦门呢。” “擦门啊。”陆星拉长了声音。 “那很好了。” “一会儿麻烦把地板也擦了。” “啊?”赵页页懵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她用看奴隶主的眼神看著陆星,咬牙切齿,含泪点头。 “好!行!擦!” 靠!这个出生绝对是故意的! 解决好了赵页页,陆星转头看著某个金毛。 不得不说,夏小姐是懂享受的。 她原本被他的胳膊拦在身前没有脸朝地摔在地上。 但现在。 金毛趁著他跟赵页页说话,顺畅的从他的胳膊挪到了他肩膀上趴著。 陆星发出通知,“我鬆手了。” 没想到,敌人非但不鬆开,反而扒拉的更紧了。 如果夏夜霜有尾巴,那此时此刻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夏夜霜扒在陆星的肩头,跟好兄弟似的拍拍他的背,理直气壮地说。 “好小子,拉住了我跟页页,没让我的脸摔到地上。” “正式封你为铁臂阿童木!” 陆星白眼快翻上天了,把握住夏夜霜的肩头把人从他身上撕了下来。 “你们真做饭了,我厨房还好......” “啊啊啊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一道声音打断了陆星的话。 他转头一看。 赵页页已经双手掐在强闻的脖子上了。 强闻窒息地冲陆星伸出了一只手,整个眼睛里只写了两个大字——[救我!] 夏夜霜看了一眼,抱住陆星的胳膊把人往外拉,边拉边说。 “走吧走吧別管人家小两口的事,她俩幸福著呢。” “你看强闻都高兴得翻白眼了。” ...... ...... 472 救我! 报復! 这他妈的绝对是报復! 强闻人都傻了,他不就是...... 他不就是把夏夜霜表白的录音以两百万的价格又卖给了夏夜霜么? 这点儿小钱对夏夜霜也不算什么吧? 好傢伙! 怪不得当时夏夜霜没反应呢,合著是在这等著他呢? 赵页页掐著强闻的脖子,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说你那次怎么会拿不出来钱呢,我还想著有空了去问问你。” “原来是你家出事了,你家出事了怎么不跟我说,还要出来玩?!” “为什么这种事不跟我说,是怕我听了就跟你分手吗?!” 老早的时候赵页页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像强闻这种人钱如流水,根本不懂得什么叫节约,现在怎么会想要赚钱呢? “额额额......”强闻真喘不上来气儿了,扒拉著赵页页的手说。 “我......我不想错过......呃......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嘛。” 话音刚落,赵页页鬆开了手。 强闻简直如获新生,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鲜空气。 好傢伙...... 他必须得重新评估一下自己的女朋友了,这好像真的有家暴倾向啊! 强闻盘腿坐在地毯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结果一抬头。 “握草!你俩干嘛呢!” 陆星和夏夜霜站在门口,一人举了一个手机,齐齐打开了录像模式。 陆星笑著靠在门框边,悠悠道。 “出强大少爷的私人视频,关键词,双人,窒息,辱骂,翻白眼。” “对!出视频!给我两百万!” 夏夜霜叉著腰,一副夫唱妇隨的样子,理不直但是气壮。 嗯? 陆星微微后仰,低声问道,“你听懂了?” “听懂什......啊,听听懂了!你不要当我是小孩!”夏夜霜十分嘴硬。 虽然她没怎么听懂陆星说的关键词,但绝不能让陆星觉得她太无知! 回头上网查查! 等等! 夏夜霜顿了一下。 她看到了赵页页和强闻听到陆星说的话之后,突然红了的脸。 不对! 就算她没怎么听懂,但是看著这俩人的样子...... 夏夜霜的手悄悄的搭在陆星的腰间,低声问。 “你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那咋啦!”陆星理直气壮。 强闻缓过来劲儿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地说道。 “我真服了你们两口子了。” “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 “陆星,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我们再仔细聊聊。” 噹噹噹噹—— 继第一届雪屋女子格斗赛之后。 第一届雪屋会议正式拉开帷幕! 陆星,夏夜霜坐在一边,强闻,赵页页坐在对面一边。 夏夜霜刚才可是在门外听完了全过程的人。 要不是赵页页拦著,好几次她听到强闻对陆星说话那么难听。 她都想进去真人快打了! 尤其是强闻还诈骗了她两百万,她更没什么好脸色了,直接开口道。 “你不是不信陆星说的吗,现在怎么又信了?” 强闻沉默片刻,低著头说道。 “我们来雪山的住所什么的是我的私人管家预定的。” “但是在来之前,我哥和我爸都问过我要去哪儿玩。” 强闻刚才只是被突然的荒谬震碎了三观,所以不想承认,可这並不代表著他脑子不好使。 但是。 有的时候,当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那个,再怎么荒谬,也都是真相。 “我跟我哥相处了这么多年,他是很喜欢当老板的感觉的。” “他这么多年,也一直在以继承人的標准来要求自己。”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那么听我爸的话就跟那个女人分手。” “所以如果只是一些女人的话,他不会跟我爸闹成这样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不可调和的底线矛盾。 赵页页撑著脑袋,头都要炸了。 “如果陆星的推论是对的,你哥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是继承人。” “可他都不是你爸的儿子,你爸接班了肯定不会让你哥继承家业。” “如果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可是......” 赵页页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 “不止你哥知道你要来雪山,你爸应该也知道啊,那你爸他怎么不跟你.....握草......” 赵页页说著说著眼睛突然瞪大。 一阵冷风吹过。 夏夜霜托著下巴,她懂了赵页页没说完的话,並且接了下去,直接问道。 “强闻,你確定你真是你爸的儿子?” 我嘞个! 现场的三个人都头皮发麻,只有陆星坐在椅子上在反覆回想。 当时彭明海到底提没提到强闻的事儿啊! 死脑子。 八卦不记,净记没用的东西! 可...... 好像刚才赵页页说的可能性,才是最合理的啊。 如果强闻也不是他爸亲生的。 那这次雪山之旅,就是强闻他爸跟他哥默契的一次谋杀。 毕竟。 大家都是亲兄弟。 少一个人,就多分一份財產啊。 陆星看著对面已经面无血色的强闻,有些嘆息。 可如果...... 如果这种最荒谬的可能性是真的,那这就是救了强闻一命。 否则。 除了雪山还有大海,除了大海还有火灾,只要想叫一个人死,方法多得是。 到最后,强闻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星!” 原本沉默的强闻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大到几乎可以震碎屋顶积雪。 陆星愣了下,双手突然被攥住了。 他抬头,看到了强闻惊恐的眼神和面无血色的嘴唇。 强闻的声音都在发抖。 “陆星,救我!” ...... ...... 473 我给你撑腰 客厅. 陆星从小臥室里出来,看到厨房的灯光亮著。 他走近去看。 暖黄的灯光下,夏夜霜正背对著他专心致志的在洗碗。 夏夜霜嫌弃强闻一个大男的哭哭啼啼的,乾脆眼不见心为静出来了。 陆星还以为她在客厅玩儿,没想到居然主动的来洗碗了。 陆星走路静悄悄的,他双手环臂,静静站在餐桌旁,看著夏夜霜像个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的背影。 以前在他的心里,夏夜霜就像是天空那轮烈阳。 炽热,浓烈,不可相握。 学校那间专属夏夜霜的琴房里,除了那架钢琴外,还有很多乐器。 小提琴,笛子,琵琶,吉他...... 当他第一次看到这些乐器的时候,只觉得夏夜霜也许是隨便买的。 可在无数次看到那双白皙柔软的手隨意拨动琴弦,弹出跳跃音符时。 他觉得夏夜霜很厉害。 陆星靠在餐桌旁,不言不语,静静的看向厨房里那个纤瘦的身影。 他能想像出来夏夜霜站在音乐厅聚光灯下,万眾瞩目的样子。 可是,他想像不出来夏夜霜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但命运好幽默。 此时此刻,在神圣雪山的见证下,他看到了夏夜霜的柔软和內敛。 陆星把头靠在墙壁上,沉默地看著厨房里的人。 如果他是个摄影师的话,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抓拍下这个美好的场景。 厨房里。 夏夜霜把她那一头金髮长发鬆松垮垮的挽了个丸子头。 几缕髮丝飘落在白嫩纤细的脖颈间,飘落在黑色毛衣的领口上。 为了洗碗方便,她把毛衣袖子挽到小臂,露出清瘦的手腕。 这件黑色毛衣是陆星的衣服,所以她穿起来並不合身。 黑色毛衣像礼物包装纸,而她是被包裹其中精致昂贵的洋娃娃。 宽大的衣摆盖过她的臀部,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可是这小孩儿又在专心地洗碗,显得这个画面怪异而和谐。 陆星静静地看著,嘴角扬起。 像小金毛这样的人,也许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洗过餐具。 所以。 为了保证完美的洗好了盘子。 她每洗好一个盘子,就会拿起来举到头顶上,举到灯光下,反覆查看盘子上面有没有亮到反光。 而当检查完毕没有问题之后,她就会高兴的嘿嘿傻笑一声,握拳说: 真厉害!就知道你行! 再又一次听到这么幼稚又中二的打气声时,陆星无声地笑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夏夜霜这种人啊。 就算是面对刷碗这种无聊的事情,居然也能保持这么多的热情。 如果说小学姐是装出来的活力满满,那小金毛就是真活力满满。 像向日葵。 夏夜霜突然感觉身后有呼吸声,她立刻警惕的往后看。 “阿童木!你嚇到我了!” 陆星哑然失笑, 这茬算过不去了,早知道不拉夏夜霜和赵页页一把了。 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里,对著夏夜霜说道。 “剩下的锅什么的我来刷,你去休息一下吧。” 夏夜霜疑惑地问,“强闻那货不哭了?” “哭啊,抱著他对象哭呢。”陆星拿了个围裙系在身前。 “这事儿比较大,我给他指了指方向,出了点方法,让他去试试。” “已经要知道怎么做了,心都放下来了,哭哭也正常。” “毕竟爹不是爹,哥不是哥的。” 夏夜霜靠在大理石的边缘,双手向后撑在檯面上,歪头看向陆星问。 “你到底怎么推断出来这个结论的,好神奇啊。” “我以前的客户里有人讲过这个八卦。”陆星的回答也很诚实。 “前客户”这三个字,直接给夏夜霜堵得说不出来话。 她哼了一声,愤愤地刷了一个盘子,然后突然抬头问道。 “哪个客户?” “俺看这就没必要说了吧?”陆星好笑地转头看她。 夏夜霜又哼了一下,磨了磨后槽牙,擦乾了手上的水珠,开口问道。 “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啊,我很想听。” 陆星把用过的锅浸在洗碗池里,打了个哈欠说道。 “早就该消逝在风里的事情,说它干什么。” “可是我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啊。” 夏夜霜把脸伸到陆星的面前,敬了个礼。 “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你又没有妈妈。” “所以,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女人,这是我的职责!” 听到这话,陆星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知道夏夜霜的性格,他就真的要怀疑这话是不是在夹枪带棒的讽刺他没妈呢。 “没什么好讲的。” 夏夜霜蹙起眉头,金色的髮丝在灯光下每一根都散发著圣光。 思考片刻,她恍然大悟。 “你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是吧,那我问可以吗,我问问题。” 陆星不置可否,低头刷锅。 夏夜霜就全当陆星同意了! 她跟个吵人的小蜜蜂似的,围在陆星身边嘰嘰喳喳地问。 “你说你从小没爸爸也没妈妈,那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吗?” “嗯,算是吧。” “那,你们孤儿院的负责人们对你好吗。” “你想干什么?”陆星好笑地看向夏夜霜,跟看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夏夜霜双手环抱,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她摇头晃脑的走了两步。 “如果对你好的话,我回去之后给他们捐钱。” “如果对你不好的话,我回去之后把他们拆了。” 夏夜霜贴近陆星的脸,眼底都是骄傲和明媚,尾音上扬道。 “以后我给你撑腰!” 陆星看著夏夜霜那张近在咫尺却依旧挑不出毛病的脸。 为了爷爷奶奶的心臟和血压,他立刻说道。 “好好好,对我特別好。” 夏夜霜听了,顿时放心不少,“那就好。” 陆星觉得夏夜霜这人真有意思。 不过他从夏夜霜的语气里听不到任何同情怜悯的意思。 只有满满的恋爱脑。 夏夜霜安静了一会儿,又想到了要问的。 “你有以前的好朋友吗,我要见见他们,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 “死了。”陆星平静说道。 寂静—— 空气沉默地久了,陆星才捨得抬头,以为夏夜霜走了。 突然间。 两只手臂从身后环上了他的腰。 陆星愣了一下。 而后一个暖洋洋地身体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低声说道。 “那我以后就是你的女朋友,兼职你最好的好朋友!” “我要打两份工!” ...... ...... 474 打工大小姐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陆星低头往下看,看到紧扣在他腰间的那双手。 承诺的保质期有多久? 夏夜霜这样的人热情来得最快,也消失得最快。 她爱钢琴一会,爱小提琴一会,那么多的乐器,她玩都玩不过来。 等吧。 等她腻了烦了,这条线也算是能掐断了。 陆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你跟那个小粉毛怎么样了?” 陆星猛地睁眼,差点没岔气。 夏夜霜鬆开了手,噠噠噠挪到陆星的面前。 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夏夜霜伸出食指戳戳陆星的肩头,鼓起脸颊愤愤地说。 “你真的太可恶了!居然带著別的女生来听我唱歌!” “要不是我的老师都在那里,我当时就想下台拆了你俩!” 嘶—— 陆星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天他的预感真的是对的啊。 很难想像。 那天夏夜霜穿得那么高贵优雅,要是直接跳下台子揍人。 那得是个什么盛况啊。 陆星死活都想像不出来,不过这也没什么可瞒的,於是说道。 “她是我的前客户,以前只在网上联繫。” “我俩偶然线下见面了,我没认出来她,她认出来了我。” “她怕我认出来她客户的身份,所以给我报了个假名字。” “啊?”夏夜霜听傻了。 沉默片刻,她有些感慨地说。 “那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 陆星看了夏夜霜一眼,淡淡道。 “如果你的嘴角不要笑到太阳穴的话,你的安慰也许有几分可信。” 夏夜霜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报意思报意思。” 不是幸灾乐祸,主要实在是嘴角它有了自己的思想哈。 夏夜霜的手背在身后,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腰,防止自己再笑出来。 稳了一会儿情绪,她好多了,於是试图分析道。 “这简直就是欺骗!” “刚开始就报假名字,难道能瞒一辈子吗?” “你晚上要是做梦叫她的名字,结果叫的是个假名字......” 对於当事人来说,真的有一种自己被戏耍了的感觉。 对著一个从来不存在的人念她的名字,实在可笑。 陆星笑了笑,擦乾锅里的水珠,轻轻地说。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他已经很少再想起小学姐了。 也许当时发现真相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斥著羞恼,无力和愤怒。 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陆星把锅碗放回原来的位置,用抹布擦拭著台面,又重复了一遍。 “都过去了。” 做好这一切,陆星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沉默片刻,陆星欲言又止。 最后不说了。 “哎呀你要说什么,你说呀!” 夏夜霜都等著陆星说话呢,结果这人突然不说了。 这跟嗯一半睡著了有什么区別? 陆星转身,双手撑在檯面上,看著面前活力又生机勃勃的夏夜霜。 “我说了你肯定生气。” “你说你说,我保证不生气。”夏夜霜伸出两根手指对著天发誓。 陆星盯著那两根手指。 他觉得这不像是在发誓,这像是在给老天爷比了个耶。 不过自从结束合约之后,他已经自由自在很久了,想说什么说什么。 於是陆星开口说道。 “我觉得你很像个动物。” 动物? 夏夜霜一听,顿时发挥了自己的想像力。 “狮子!” “不是。” “人鱼!” “怎么会想到这里去。” “因为我唱歌好听啊,人鱼就唱歌很好听!” “不是。” “那......大熊猫!” “啊?” “都怪你,我这半年总睡不著,我的黑眼圈跟都大熊猫一样啦!” “也不是。” “哎呀你跟我说吧,我猜不到!” “......像狗。” 啊? 夏夜霜的眼睛瞪得溜圆。 陆星看著她这个样子,觉得她更像狗了。 “怎么会像狗嘛!”夏夜霜一点也不开心,又没有狮子一样威风,也没有猫猫一样可爱。 可是在发表了自己的不满之后,她又突然问道。 “像什么狗?” “金毛。”陆星回答得毫不犹豫。 夏夜霜叉著腰。 不过她穿的衣服是陆星的,本来就不合身。 袖子放下去之后更像是在唱大戏一样,腰都叉不住,总是往下滑。 所以一点威严都没有,反而让人有点想笑。 可是並不威严的金毛大王,此时却觉得自己很聪明,哼了一声。 “你肯定在心里叫了我很多次金毛了是不是!” “不然你不会回答的这么快!” 陆星笑了一声,“被你发现了。” 到底! 怎么会有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夏夜霜毫无威严的瞪陆星一眼。 一想到她以前叫陆星干什么,但陆星看她像是在看金毛狗一样。 她就觉得好没面子! “那那那你以前也养过狗吗?” 听到夏夜霜的这句话,陆星沉默片刻,摇头道。 “没有条件养。” 啊...... 夏夜霜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原本和谐的空气突然凝滯了。 陆星嘆口气,发现他现在好像越来越会当话题终结者了。 戳戳戳—— 嗯? 陆星转头看著夏夜霜。 夏夜霜脸上没有生气的跡象,可是她的脸颊和耳朵却是出奇的鲜红。 她不敢看陆星的眼神,彆扭的看向旁边的地板。 陆星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了?” 夏夜霜的脸更红了,她小声但又坚定的...... “......汪。” 啊? 陆星人懵了,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不会耳朵瞎了吧? 夏夜霜整个人已经红完了。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看看陆星的反应,却发现这人都傻了。 夏夜霜推了推陆星的胳膊。 “哎呀你好烦吶,我现在要打三份工了!” ...... ...... ps. 谁能v我个礼物,就当餵鸡了咕咕噠咕咕噠? ????…… 475 人群里敞著一扇门 “哎呀你好烦吶,我现在要打三份工了!” 灯火摇晃里,陆星看到了一个女孩儿最美丽的时刻。 夏夜霜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过头,她开始装很忙的样子,擦擦台面,洗洗水果。 盯著她那只红润到像能滴血的耳垂,陆星顿了一下,无声地笑了起来。 当习惯了复杂世界里的阴沉和狡诈之后,像夏夜霜这种人简直就是天使。 情绪外放,直白率真,特別掛脸。 哎。 陆星抱著胳膊靠在门框边上。 要是他以前的客户都是夏夜霜这种人的话,他的脑细胞也能多活几个了。 哗啦啦—— 水流声间隙不停,夏夜霜白嫩的指尖拨弄清洗著盘子里一颗颗可怜的小番茄。 陆星觉得,她这洗番茄的认真劲儿,跟洗盘子绝对有得一拼。 “欸!” 一颗红艷的小番茄从夏夜霜的指缝溜走,咕嚕咕嚕掉进洗菜池里。 夏夜霜立刻弯腰伸手去捞。 动作一大,原本就不牢固的髮带顺势滑落,一头金髮尽数散落飘开。 她马上抬胳膊,试图防止长发落进水里被浸湿。 而此时並不合身的黑色毛衣不负眾望的掉了链子。 挽起的袖子滑过柔嫩的肌肤,松松垮垮的往下掉。 夏夜霜既要去捞头髮,又要去挽袖子,手上没拿稳。 “咣当”一声一盘的小番茄全军覆没,都倾倒进了洗菜池里。 夏夜霜急得直跺脚,回头嗔怒地瞪了陆星一眼。 “哎,你来帮我呀!” “知道了知道了。”陆星终於看够了,满意地走了过去。 陆星从洗菜池里捡起一颗颗艷红的小番茄,挨个再清洗一遍。 夏夜霜站在一边,盯著陆星的动作,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怪不得你刚才不来帮我。” “啊?”陆星疑惑地看她。 夏夜霜哼了一声,“因为看漂亮的人做家务,会很赏心悦目。” 噗—— 陆星笑出了声。 “你这不是在夸自己长得漂亮吗?” “哎呀你好烦吶!”夏夜霜听到陆星的笑声,气得推他的肩膀,“你能不能听重点啊!” 可恶可恶! 她明明是在夸陆星长得好看啊! 好不容易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来一句夸奖,结果这狗东西还取笑她! 夏夜霜气死了。 “呃......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臥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赵页页和强闻正站在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夏夜霜瞪了陆星一眼,像个刚满半个月的金毛宝宝,唯一的对敌人攻击方式是,可爱死对方。 陆星笑了笑,转身靠在台面边上,看著强闻和赵页页问道。 “没事,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闻言,强闻十分感动地看著陆星。 虽然这哥们张口闭口都是问他要钱,但情绪价值是给得真满啊! 他跟他爸爸的感情並没有那么深厚,因此他是信了陆星好几分的。 如果这哥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完全救了他一命啊! 想到这里,强闻看向陆星的眼神更加清澈了。 夏夜霜洗完了一盘子的小番茄,抬起头凶巴巴地问陆星。 “吃小番茄吗?” “不吃。” “不吃餵狗!” 夏夜霜猛地把盘子塞到赵页页的手里,然后气呼呼的离开厨房,去了臥室。 赵页页:??? 赵页页看看手里突然出现的一盘小番茄,再看看夏夜霜已经离开的背影。 “不儿,她什么意思?!” 谁是狗啊! 陆星乐了,走到赵页页的身边挑了一颗小番茄丟进嘴里。 一咬,酸甜爆汁,熟透了。 强闻疑惑的问,“你他妈的刚才不是不吃吗?” “现在想吃了。” 嘴里有了味道,陆星心情大好。 他心情好了,就有工夫关心一下周围的人了,所以说道。 “柜子里还有被子和毯子,你俩昨天冷吗,冷的话再加一层。” “我他妈的还以为你准备叫我俩也去臥室睡呢。”强闻白高兴了一场。 嗯? 听到这话,陆星思索了一下。 “好像也不是不行。” “啊呃嗯......我开玩笑的!”强闻忍著脚面的剧痛,狰狞地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赵页页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脚。 开玩笑。 这种打扰人家二人世界的提议要是让夏夜霜知道了,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赵页页笑著说,“没事的,我们在客厅睡就好,不是很冷,壁炉也很暖和。” “哦行。” 陆星也没客气,再客气下去他可能就没有床睡了! 原本还打算三辞三让的赵页页,听到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人都愣住了。 不是哥们儿,这么果断? 望著陆星离开的背影,赵页页看都没看的丟进嘴里一颗小番茄。 嘎吱一咬,汁水四溅。 赵页页疑惑地问强闻。 “你说(嚼嚼嚼)陆星这小玩意儿(嚼嚼嚼)谁发明的捏(嚼嚼嚼)” ...... 咚咚咚—— 陆星站在臥室门口,敲了敲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进自己租的屋子臥室还要敲门,但他觉得需要敲了一下。 刚才夏夜霜穿著的毛衣袖子落进了洗菜池里湿了。 万一人家在换衣服呢? 然后他不敲门就进去了,紧接著就跟动漫里似的,他看到了一个白皙的肩背,然后一声“啊——”的尖叫刺破寂静的雪夜,一只跟旋转球似的高速枕头从里面飞来,直击他的脸。 emmm...... 一想到这种可能,陆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寧愿敲门。 所以不论是父母还是朋友,进別人屋里还是先敲一下门,给別人穿上裤子和处理纸团的时间。 幸福你我他。 確定屋里的夏夜霜已经听到敲门声之后,陆星站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推门而入。 “你在干嘛?” ...... ...... 476 有组织有预谋 “你在干嘛?” 陆星疑惑地看著站在窗边,望著窗外风景的夏夜霜背影。 “节日快乐!” 夏夜霜突然转身,高兴的张开手臂。 北欧的天又暗了下去,窗外风雪呼啸,夏夜霜怀里抱著一把粉色的尤克里里,头上带了一顶买蛋糕送的生日帽。 雪夜的景,暖黄的灯,耀眼的金色长髮,以及,確实值得骄傲的一张脸。 啊!这浓浓的活人感啊! 陆星站在原地。 夏夜霜嘴角带著张扬的笑,眼底的生机像一场海啸,铺天盖地朝他衝来。 “......你从哪儿翻出来的老古董?” 陆星移开了目光,他確定以及肯定,夏夜霜出门绝对没有带这些破烂玩意儿。 他还以为夏夜霜还在生气呢。 寻思著正好夏夜霜在生气,那他也不说话,还能安安静静睡个好觉呢! 哎,失策失策。 而听到陆星说的话,夏夜霜气鼓鼓的放下手,哼了一声。 “什么嘛,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不过......” 她低头伸出手,隨意拨弄了一下尤克里里的琴弦说。 “不过这確实是老古董,弹著跟烧火棍似的。” “我刚才一进屋,才发现这角落里还放了这把琴。” “不过谁让我的很厉害呢,就算是烧火棍我也能弹得好听!” 夏夜霜叉著腰,仿佛全天下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是一种对於自己专业上的自信。 陆星笑了,寻思著夏夜霜这脾气真的是,来的快去得也快。 以前他顺毛哄就行。 现在夏夜霜彻底进化了,居然自己都能给自己哄好了。 陆星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夏夜霜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窝在里面试音。 片片乱雪支离破碎的被拍打在窗玻璃上,安静的臥室里跳跃著个个音符。 “什么节日快乐?”陆星靠在床头,看向夏夜霜,突然问道。 今天也不是夏夜霜生日啊。 听到这突然的疑问,夏夜霜的目光从琴弦上移开,落在了陆星脸上。 她的视线像两道雷射,一定要在陆星身上烫出两个洞才罢休。 直到陆星都没打算等到答案了,才听到了夏夜霜开口道。 “今天是陆星和夏夜霜第一次一起洗碗节,当然值得庆祝!”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甚至还带了点傲视天下,目中无人的自信。 听到这个回答,陆星无语看天板。 夏夜霜的手上一边拨动琴弦,一边高高兴兴地说道。 “別人规定的节日是节日,那我规定的节日也是节日!” “我高兴,我要天天过节庆祝!” 陆星哑然失笑,这扑面而来的活人气息,真的是让人感嘆啊。 不过。 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过,更別说这种杂七杂八的节日了。 以往每个重大的节日,他只会头疼怎么跟客户庆祝,怎么送一份得体的礼物。 如果真的跟夏夜霜说的这样天天过节,那他就真的一出门跳河去了。 幸好幸好。 幸好当初跟夏夜霜还有合约的时候,她没有提过这种要求。 等等。 陆星想著想著,突然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像一颗饱满澄亮的橙子。 嗯??? 陆星皱起眉头,疑惑的把目光落在了对面坐著的夏夜霜身上。 而夏夜霜注意到陆星的眼神,骄傲的挑眉,满意地反问道。 “我好闻吗?” 嘖。 果然是你! 陆星好笑地说道。 “你噠噠噠跑进屋,就为了巴拉个尤克里里,然后再给自己喷点香水啊?” 他很確定,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夏夜霜身上是没有这股香味的。 夏夜霜也很诚实的抱著尤克里里,双腿靠在身前,整个人缩在椅子里。 “哎呀,我本来就该喷的,但是我刚才忘记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 夏夜霜拍了拍手,像个乐队的总指挥似的,试图让所有的声音受她管控。 陆星好笑地问,“你想干什么?” “弹琴唱歌啊!” 夏夜霜回答地非常理所当然,她的手拂过琴弦,发出一阵清脆的乐声。 陆星翻了个白眼,“我不听,我要睡觉了,你去给赵页页弹琴去。” 他觉得这么长时间不见,夏夜霜的脑迴路越来越神奇了。 而且! 就夏夜霜这种民族唱法的,给他来一首大地飞歌,他今晚都振奋的不用睡了! “呃......页页学的是美声。” 夏夜霜摊手无辜道,“要是她唱的话,你明晚也振奋地睡不著了。” 陆星:...... 沉默了烙铁。 知道的是在雪山小屋里,不知道的以为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呢。 夏夜霜见陆星一脸无语的样子,笑得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那我弹了。” 她低头,长发滑过肩头,指尖拂过琴弦,一道柔软的前奏响起。 陆星眯起眼,半靠在床头,像个古代的昏君,鬼迷日眼的看著坐在床头弹琵琶的爱妃。 而且,他怎么总觉得这首歌的前奏有点熟悉呢。 前奏响过,夏夜霜抬头看向陆星,张口轻轻唱道。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人群里 敞著一扇门......” “我迷朦的眼睛里长存 初见你蓝色清晨......” 陆星半眯著眼睛。 他没有等来敲锣打鼓的衝锋號,反而迎来了静静流动包裹著他的潺潺河流。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多幸运 我有个我们......” “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常让我 望远方出神......” 陆星盯著夏夜霜的指尖。 他只会弹钢琴,因为彭明溪喜欢。 可彭明溪连吉他都觉得很low,更別说是尤克里里了。 所以他不会弹。 人真神奇。 怎么想到的呢? 就几根线组合在一起,就能弹出这么多变化的音律,合成这么多好听的曲子。 “灰树叶飘转在池塘 看飞机轰的一声去远乡......” “光阴的长廊 脚步声叫嚷灯一亮 无人的空荡......” 夏夜霜的声音很好听。 跟她张扬明媚的外貌不同,她唱这种曲子像一杯温热清香的茶。 唱著唱著,夏夜霜从椅子上下来,坐到了床边,看向陆星,唱著。 “这世界有那么个人 活在我 飞扬的青春......” “在泪水里浸湿过的长吻常让我 想啊想出神......” 指尖拂过琴弦,弹出串串音符。 陆星突然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 因为。 他视线之內是夏夜霜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耳朵之间是弦乐声和轻哼声,呼吸之下是清甜活力的香味。 ......他被包围了。 曲子落到尾声,夏夜霜嘴角扬起,伸手握住陆星的右手食指,按在琴弦上。 “你要学吗,我想教你。” “不过......” 夏夜霜垂眸俯身,一缕金色髮丝飘落在陆星的脸上,像一根羽毛。 “不过......你要叫我,老师。” ...... ...... 477 新记忆 老师? 陆星吸了吸鼻子,总觉得在这个场景之下,念出这两个字,会非常...... “我要打四份工了!” 夏夜霜没有给任何的反应时间,她猛然靠近陆星,冲他轻轻wink了一下。 近在咫尺。 陆星觉得,夏夜霜的睫毛可以几乎可以扫在他的脸上。 太近了。 鼻间闻到的,是新剥开澄黄橙子的清新鲜甜,眼前的明媚少女,眼底藏著全世界的鲜活。 太近了。 一瞬间,陆星的感官被剥夺侵犯。 夏夜霜像个入室抢劫的大盗,风捲残云,不留余地。 陆星垂眸看著这把尤克里里的琴弦。 这个琴装饰的用途大於弹奏的用途,粉色的琴身特意做了哑光,看得舒服。 夏夜霜的手很软,她握著他的一根食指,轻轻按在琴弦上。 这几个月他在国外东奔西走,没有客户需求就活得粗糙,晒黑很多。 而夏夜霜一向爱美,肤色白皙。 她就这样握著他的食指,交织成两个肤色差,好像天生如此。 陆星往后靠了一下,躲开了近在咫尺的人,像躲开扑面而来的热焰。 “啊....你不想学吗?”夏夜霜有些失落的拉开两人距离,鬆开了握著陆星的手。 她抱著怀里那把小小的粉色尤克里里,像个被拋弃的小狗,瘪了瘪嘴说。 “好吧,不学也行,一个家里只有一个人会就行,我可以弹给你听!” 说著,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素手拂过琴弦,弹出连串音符。 听到“家里”两个字的时候,陆星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他张了张嘴,竟然觉得喉咙发涩,讲不出来一句话。 夏夜霜太明媚太张扬,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拼尽全力的为人散发热量。 可是,陆星垂下眼神,盯著那把尤克里里的琴弦。 可是,当一个在冰原里行走,冷到浑身麻木,冻到双手红肿的人。 这时他突然碰到一盆冒著白烟的热水时,他会立刻把冰凉的手泡进热水里。 被暖流包裹,首先感受到的是温暖,而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到最后,他会眼睁睁的看著热水因他而变冷变凉。 害人害己。 於是陆星靠在床头,双手抱臂在身前,静静地说道。 “我会弹琴。” “......什么?”夏夜霜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陆星,“你会弹琴啊,钢琴吗?” “嗯。”陆星点头。 “那太好了!” 夏夜霜原本蔫儿巴的精神突然活跃了起来,她高兴地拍了一下手。 “那等我们回国之后,我还有演出,你可以给我弹琴啊!” “好啊阿童木!” 夏夜霜哥俩好似的拍了拍陆星的肩膀,发出了郑重表扬。 “看来你这些日子就算是出去玩儿也没白玩,居然连弹琴都学会了。” “我之前还说要教你呢!现在没想到你自学成才了!” 陆星盯著夏夜霜的眼睛,平静道。 “我一直都会。” 听到这话,夏夜霜维持著嘴角的笑容逐渐僵住,神色陷入茫然。 一直......都会? 夏夜霜想到那天在琴房里,陆星难得笨笨又不好意思的说:我不会弹琴。 那天难得看到一直游刃有余的陆星还有不会的东西,她又爱看又心软。 於是她信誓旦旦的拍著陆星肩膀,说她要教他弹琴,六月之前成为节奏大师。 可现在,陆星说,他本来就会。 夏夜霜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她望向陆星,难过地问道。 “所以,你那天是在哄我?” “嗯。”陆星点头。 夏夜霜呆在了原地,满脸手足无措。 她怀著满腹的感情,憧憬著跟陆星未来要怎么样怎么样。 而这个时候,陆星在一边微笑著,冷眼看她犯傻。 当时听到她的话,陆星在想什么? 一个原本就会弹琴的人,她还能教他什么呢? 夏夜霜突然觉得好冷,好冷。 明明陆星可以永远不讲这件事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夏夜霜不明白。 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一定要在这个氛围里讲出来呢? 於是她问,“为什么?” 人最傻的时候,就是在感情里问为什么的时候。 陆星靠在墙壁上,面色平淡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我的客户,那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哄你开心啊。” “难道当时你看到我不会弹琴,然后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不高兴吗?” 夏夜霜默然。 她认为对陆星好的行为,原来在陆星那里只是顺著她,哄她开心而已。 她紧紧握住琴弦,几乎嵌进手掌心。 “不要这样。” 夏夜霜抬眸望向陆星,鼻间还能闻到清新的鲜橙味,融洽的氛围却几乎凝滯。 “陆星,不要这样。” “我们应该在雪山下弹琴唱歌,彻夜交谈,陆星,不要这样,我不想这样。” 她的语气带著让人轻易察觉的颤抖。 夏夜霜伸出手,握住了陆星扣在手臂上的手,死死拽著不鬆开,重复念著。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陆星低头,发现夏夜霜用力到指尖发白,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嗯......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了? 思考之间,夏夜霜却突然抬起头看著他。 “现在我们不讲这个了好不好?” “陆星,你才十九岁,过去我带给你不好的记忆,但未来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我们重新做一遍那些事,把所有不好的回忆都用更美好的记忆覆盖上去。” 夏夜霜握紧了他的手说。 “陆星,我现在很有耐心了。” “你有什么想做的,我都可以陪你去做,我不会再乱发脾气,我不会再对你不好。” “我也......不会放手。” ”如果你每次都为了破坏这种浪漫氛围,而说这种让我难过的话。” 夏夜霜盯著陆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那你说一次,我亲你一次,你说两次,我亲你十次,你说三次,我亲哭你!” “下次你再讲这些让我难过的话,我就默认你想要跟我亲亲了!” 啵—— “从现在开始计算!” ...... ...... 478 金色传说! “......你怎么成恶棍了。” 嘴唇被沾上唇蜜,陆星生无可恋,他怀疑这是个有预谋有组织的圈套。 否则的话。 夏夜霜到底为什么会进屋喷了香水还顺便涂了唇蜜? 失策了。 感觉给夏夜霜耍流氓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藉口。 “哼哼哼~~~” 人类的悲欢並不相通,夏夜霜只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她看著陆星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又胜一局,嘴角比ak还难压。 拜託! 陆星破防她,她cos恶棍天经地义! 夏夜霜原本emo的情绪一扫而空,按著琴弦欢快的弹出了一阵音符。 陆星一听。 得。 尤克里里版金蛇狂舞。 夏夜霜摇头晃脑的弹烧火棍,这嘚瑟的劲儿都快骑到他脸上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 夏夜霜瞅见陆星看了过来,对他得意的wink了一下。 陆星想起刚才夏夜霜的kiss宣言...... 已老实。 他打量了一下俩人的距离,又不放心的往后挪了挪。 直到窝到了墙角里,確定夏夜霜的嘴撅不到这里了,他才安心地评价道。 “还行吧。” 还行?! 陆星亲眼目睹了夏夜霜的头髮都炸起来,成功变身金毛狮王的样子。 夏夜霜气得要死。 说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说她不专业! 夏夜霜“腾”地站了起来。 这莽劲儿给陆星嚇一大跳,差点惊地钻墙里。 夏夜霜站在床边,抬起左腿膝盖压在床沿上,一边秀指法一边抬起另一条腿。 [bgm......] “怎么只是还行啊,你听你听,你看看我这指法,你听听我这流畅度!” [bgm......] “这不好听吗,我老师都说了,我要是不去学声乐,去学乐器也是天才!” [bgm......] 夏夜霜跟电视剧里强抢民女然后拉到房间床上,自己扑上去的禽兽似的。 弹著琴水灵灵的就上了床,而且非常有压迫感的把陆星逼在了墙角里。 [bgm......] 陆星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拉著被角。 [bgm......] 夏夜霜別的什么都不做,就纯把尤克里里骑在陆星的脸上弹。 [bgm......] 让他好好听听什么叫专业! 尤克里里都骑到脸上了,音乐声钻进陆星的耳朵里,在大脑褶皱里蹦蹦跳跳。 他战术后仰,双手护在身前,“好了好了,很好听很好听!” “哼,这还差不多!” 夏夜霜停下弹奏的动作,把尤克里里丟在一边,抱著胳膊坐在被子上。 陆星低头看著她就大马金刀地坐在被子上,无语道。 “你能不能换个地方?” “又没有坐到你!”夏夜霜双手环抱,仰头哼了一声。 陆星没回答。 空气沉默片刻,夏夜霜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凝固,突然问。 “啊?真坐到你了?你你没事吧?”她立刻手忙脚乱的从被子上爬了下去。 “哎哎哎!” 噗—— 看到夏夜霜的一套丝滑小连招,差点给自己摔进床底下之后。 陆星拢了拢被角,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发出了无情嘲笑。 嗯,笑得很大声。 夏夜霜好不容易扒著床沿从地上爬起来探头,一抬眼,就看到陆星对著她笑。 她的头髮凌乱,一撮金色呆毛高高竖起,目光却一动不动的黏在陆星的脸上。 陆星伸出手在夏夜霜眼前晃晃,疑惑地问,“你摔傻啦?” 夏夜霜看也不看的抓住在眼前晃悠的手,目光牢牢落在陆星脸上,呆呆地说。 “你长得真好看。” 嗯??? 真是好......好朴实的夸奖啊! 陆星本来还想扶人一把呢,结果被扑面而来的一句夸奖给整懵逼了。 这金毛真行哈。 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头髮乱不乱,也不管自己的膝盖痛不痛,先当上大sai迷了。 行,真行,还是不痛! 陆星拿过枕头边的那把尤克里里,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夏夜霜。 夏夜霜跪坐在地毯上,两条胳膊趴在床边,下巴抵在手背上,呆毛高高翘起。 她却盯著陆星的脸说。 “除了我之外,你不许跟別的女孩,男孩,小男女孩,小女男孩讲话!” 陆星绷不住了。 前面的女孩和男孩还好理解,这小男女孩和小女男孩是什么登西啊! 陆星拨弄了一下琴弦,好笑地说道。 “你这考虑的还挺周全。” “那当然!”夏夜霜不满地看著陆星,“你都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你......不能那么持琴,要这样......” 当初在学校里要不是陆星一心当魏青鱼的舔狗,他收情书卖钱都能大赚一笔! “那总不能不出门吧?”陆星跟著夏夜霜的指导,低头尝试辨別琴弦。 “为什么不能!当然能!”夏夜霜趴在床沿上,盯著陆星的脸,“哎哎哎,用右手,用右手拨弦比较好。” 陆星听著夏夜霜的话移动手指,“你脑子摔瓦特了?” “哪有!”夏夜霜从床沿上支起腰。 她跪坐的姿势相当端庄,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显得更加可靠。 夏夜霜拍拍胸口,像个小朋友似的,自信地说道。 “你跟我回家吧!我很有钱的!” “国內的帝都,海城,深城,粤省,香江,我都有房子,国外的纽约,洛杉磯和伦敦我也有房子,巴黎没有,因为我在巴黎被偷过钱,不过你喜欢巴黎的话也可以买,如果你不想出门但有什么需要的话,完全可以叫人上门来!” 夏夜霜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陆星,“如果你想一直在家里的话,可以做到的!” 陆星盯著夏夜霜陷入了沉默。 完了。 怪不得付叔说,上岸不难,难得是这辈子永远不再下海。 他现在看夏夜霜的皮肤都不白了,而是闪瞎人眼的金色,金光灿灿的金色! 啊!金色传说! 陆星艰难的露出了一个微笑,“你这种话以后不要再对別人说了好吗?” “啊?你放心好啦!我只对你好!”夏夜霜捧著脸笑著问,“你关心我呀。” “不是。” 陆星露出来一个不辛苦命苦的微笑。 “我怕你跟別人说这些话,她们一听精神失常的拿把刀追著你砍。” 夏夜霜:...... “呃......”夏夜霜试图转移话题,“你又弹错了,不要按那根弦。” 真是好生硬的转移话题啊! 陆星笑了一声,跟著夏夜霜的指导慢慢学著怎么弹。 “你学得好快啊,真聪明!” 夏夜霜见陆星上手的很快,没什么大的错误之后,继续捧著脸看他。 不过趁著陆星没注意,她把手机放在地板上点开。 就跟上课偷偷在桌子底下玩手机似的。 她看了一眼几乎相当於没有的手机信號,沉默片刻,她还是尝试著给夏武发了一条消息。 [我没事,不要来找我] ...... ...... 479 翻脸不认人 “夏总,那是您的位置。” 跟隨著指引,夏老头坐到了前面几排的某个位置上。 这是一场由官方举办的,规模挺大的论坛大会。 夏老头解开西装的一颗扣子坐下,四处看了看,瞅见了不少的老熟人。 “誒,夏总,好久不见啊!” 几个老板见夏老头进来了,笑容满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打招呼。 在这些人到来之前,夏老头挤著眼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开始社交。 聊了一会儿,夏老头才注意到其中一位老板的身后跟著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 “李总,这位是......” “噢,夏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小孩子没见识,我带他来见见世面,认识一下各位长辈嘛。”李总笑容满面地说道。 那个小孩也挺上道,见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刻跟这群长辈老板打招呼。 “夏叔叔您好,我叫李......” “嗯嗯嗯。” 夏老头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心不在焉,他的思绪已经完全飞到了另一边了。 见到这群人带著小孩来提前铺路,他忍不住的想。 霜霜呢? 如果霜霜愿意,他也想带著霜霜来提前认识认识人,以后的路就能好走许多。 可是...... 夏老头越看面前的这小孩,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为什么別人家的孩子能这么听话,他的孩子却跟叛逆期似的,非跟他对著干。 那个小孩在李总的驱使之下,已经开始转圈的去打招呼了。 李总挑眉,满意地挤在了夏老头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怎么样,我儿子帅吧!” “你怎么不当著你儿子面夸?”夏老头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 李总反而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振振有词地说道。 “那怎么行?” “现在的小孩就是容易飘,你越惯他,他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看看,我从来就不当面夸我儿子,他现在多听我话,多优秀啊!” 看著自己儿子还能用英文流畅不怯场的跟外资的老板聊天,李总骄傲极了。 夏老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可是想了又想,他还是否决了脑海里的那个想法。 他做不到叫霜霜吃苦。 算了。 夏老头长嘆一声,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就这样吧。 李总跟夏老头以前就认识,他撞了撞夏老头的胳膊,低声问道。 “你孩子那么多,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吗?回头跟我儿子认识认识啊!” 十一二岁? 夏老头听到这话瞪了李总一眼,“你家孩子才几岁啊,你还管上配种了?” “什么话什么话!”李总不满的捶了夏老头的胳膊一下。 夏老头也不是吃亏的人,又毫不犹豫的捶了回去。 得。 李总笑出了声,这一点亏都不吃啊! 李总一边揉著自己的胳膊,一边说,“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啊!” “而且什么叫管配种啊?这叫为父母者则为之计深远!” “自己孩子可不就是要操心一点嘛,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我也放心。” 夏老头懒得搭理他,哼了一声。 李总一听就乐了,以前夏老头也没少干这种撮合人的事儿,怎么现在老实了? 李总:“霜霜年纪也不小了吧,你给她做好打算了吗?” 夏老头突然警惕地瞪了李总一眼,然后说道,“你別想打霜霜的主意。” “你把我想的也太坏了。”李总举手投降,“好歹也是看著长大的,关心一下都不行啊。” 夏老头盯著觥筹交错的人群,静默片刻,嘆息一声。 “让她自己选吧。” “自己选?”李总嘶了一声,“那你也得看著点儿啊!” “门当户对就算了,要是碰上想踩著霜霜上位的,你这当爹的可得多防范!” 闻言,夏老头看著李总笑了一声。 “你这都是经验啊。” 这李总发家的路子就是靠大学抱上了个富家女,然后被岳父岳母提携了起来。 不过值得夸讚的是,这李总后来翅膀硬了之后,没有选择丟掉当初的拐杖。 “那是啊。”李总也笑了,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很骄傲。 “我这种懂得感恩的人毕竟少见,多的是发家之后翻脸不认人的,那魏文海不就是吗?” 听到这个名字,夏老头立刻环视四周,没有人看向这里。 夏老头瞪了李总一眼,“你没事讲这个干什么?” “无所谓嘍。”李总摊手,语气非但不轻鬆,还蕴藏著怨气,“那人真是神经病犯了,突然断了我公司的货。” “你知道我赔了多少钱吗,我恨不得撕了他,说他两句怎么了!” 夏老头有些疑惑。 他的公司涉及的领域跟李总和魏文海並不相交,所以也没仔细了解过俩人的恩怨。 他唯一知道的是。 这李总跟魏文海认识很久也合作很久了,以前还是穿一条裤子的呢。 只是..... 听著李总这么怨气衝天的样子,魏文海估计这次真的做事不厚道了。 夏老头打了个哈欠。 不过也不意外,这生意场上的事儿瞬息万变,如果一个人顾念旧情,那他的生意一定做不大。 李总对这件事耿耿於怀,拉著夏老头的胳膊想仔细说说。 可刚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 大会还没开始,可以先互相交流,可原本热闹的大厅,此刻却诡异的静了。 所有人像是向阳一样,直直得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李总和夏老头愣了一下,也看过去。 “温总?” 温灵秀从门口跟著指引走向座位,一路走来两旁全是想来打招呼又不敢的人。 她今天穿得低调,一身黑色定製西服,全身唯一的装饰是耳垂那枚精巧的黑金色嵌钻耳钉。 温灵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而后看到了邻座的夏老头和李总。 “哈哈,好久不见啊温总。”夏老头打了个招呼。 確实是好久不见了。 自从那天送霜霜上学碰见温灵秀之后,温灵秀当时离开学校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走的。 夏老头他都不知道怎么惹到温灵秀了! “下午好,夏总。” 温灵秀脸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可这句话却像是从硬挤出来的。 她现在一看到夏老头,脑海里就开始迴荡夏老头当时在学校里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对每个人好,就说明对每个人都不好啊?! ...... ...... 480 同是天涯沦落人 寂静—— 李总突然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总感觉对面的温灵秀皮笑肉不笑的。 而且。 他一抬头,看到他儿子正往这边走,思考片刻,他对著温灵秀说。 “温总,那您跟夏总先聊,我有事先离开一会儿。” 说完,李总看了夏老头一眼,急匆匆的走向了他儿子那边,扯著他儿子走了。 他生意涉及的范围本来就跟温灵秀家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也不一定要交流。 直到走远了,李总儿子才疑惑地问,“爸,我不用跟温总打招呼的吗?” “你准备叫她什么?”李总问道。 “啊......”李总儿子挠挠头,想了想,“叫阿姨吗?”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李总:“人家还没结婚呢。” 李总儿子:“那叫姐姐?” 李总:“温总比我们低了个辈分?” 李总儿子:...... “那我应该叫她什么?” 李总抓了抓头髮,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地说道。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拉著你走了。” 他年纪都比温灵秀大了一轮了,结果温灵秀的生意做得比他还大。 叫阿姨吧,要是温灵秀嫌把她叫老了怎么办,叫姐姐吧,又显得看轻温灵秀。 难办,真难办。 李总儿子挠了挠头,“这温总这么年轻,还这么厉害啊。” 李总嘆息一声,语气里倒了瓶醋,散著酸味幽幽地说。 “有的人啊,那是天生命好。” ...... 望著李总跟他儿子离开的背影,温灵秀收回了目光。 她的座位跟夏老头是邻座,不过气氛相当的寂静。 温灵秀撑著额头,漫漫地看向大会的台子上,工作人员还在上面忙碌准备。 思考片刻,她低头打开手机,点开了跟囡囡的对话框。 囡囡今天在上围棋课,拍了一张棋盘的照片发给她。 温灵秀盯著那张图片,长按,保存。 她依旧维持著每周发给陆星一封邮件的频率,即使那天陆星逃跑了。 温灵秀也会在思考。 陆星到底想要什么。 钱?爱?陪伴?名声? 可是思来想去,她觉得陆星本人也许都不一定能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 温灵秀默然,低头在键盘上打字,回復囡囡。 囡囡似乎在休息时间,回復的很快。 只是回復的是一条语音。 温灵秀看著那条未读的语音条,轻轻地笑了一声。 小懒鬼,知道发语音条比较省事。 四周到处都是讲话的声音,没有人注意这边,於是她点开语音,放到了耳边。 [妈妈!老师说我是小棋神!] 那头的囡囡似乎很兴奋,所以声音格外地大。 於是温灵秀的耳朵成了唯一受害者。 她放下手机揉了揉差点被震聋的耳朵,按著键盘慢慢回復著。 消息发送。 她鬆了一口气放下手机。 一转头。 “......呃,夏总?” 夏老头两眼放光,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温总,那是你女儿啊?” “怎么了?”温灵秀脸上换上了公事公办的微笑。 她不想任何別有用心的人,去跟囡囡有什么联繫。 当初她家里出了那场变故,整个公司人心惶惶。 当她焦头烂额忙著公司事情的时候,有人买通医院的护士,想偷偷接近囡囡。 如果不是被赵秘书发现了,那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所以后来她建了医院,这才放心。 在报了警审问那个人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抵抗的就说了原因。 他说,以前他是温氏的合作方,但是產品不合格温氏拒收,把他搞破產了。 所以他想要趁乱报復温家。 这个理由实在是胡扯,温灵秀根本就不信,可是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从那之后,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的加强对囡囡的安保。 而现在。 即使知道夏老头可能没有什么恶意,可是她那根神经还是下意识的绷了起来。 夏老头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真可爱啊,又乖又听话。” “夏总这是经验之谈?”温灵秀想到了面前这颗滷蛋的八离世家传奇经歷。 听到这话,夏老头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了。 “我哪儿有什么经验啊,霜霜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她已经恨死我了。” 所以,在听到那条奶声奶气的语音条时,他心里才会生出来一丝羡慕。 如果夏夜霜能那么乖的说话,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夏老头跟温灵秀的脑海里同时浮现了这个问题。 俩人思来想去......想不出来。 夏老头越想越觉得有点想夏夜霜了,於是打开手机给夏夜霜发了条消息。 没回。 好吧。 夏老头想了想,去叫人查了夏夜霜的银行卡消费记录。 十分钟后。 大会开始。 滴—— 夏老头收到了一条查询过的信息,顿时脸上的表情一僵。 “什么?!在雪山失联了???” 嗯? 邻座夏老头反应实在太难以忽视了,正在看著发言人讲话的温灵秀看了过去。 紧接著。 她看到了夏老头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了夏总?” 於情於理,温灵秀都觉得自己应该问候一句。 夏老头猛地抬头,眼眶发红,像一头即將爆发的护崽猛兽。 “霜霜失联了!那里在暴雪!还有可能雪崩!” 温灵秀理解了这一句话的意思,突然能明白为什么夏老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也有女儿,知道这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於是说道。 “夏总,如果需要我的什么帮助,可以联繫我。” “不行不行......”夏老头根本听不进去旁边任何话,颤抖著手拨过去一个电话,“我要我现在要去......” 温灵秀蹙起眉头,“夏总,至少要先搞清楚那里有没有停飞,能不能......” 滴—— 温灵秀低头,手机进来一条简讯。 不是囡囡的,是一个陌生的號码。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温灵秀立刻点开了那条信息。 [温总你好,我是宋君竹,这半年来我一直在追踪彭明溪潜逃国外的踪跡,今天我得知她从疗养医院离开,去了挪威,对於她病重的身体而言,这实在反常,因此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是,陆星在那里——宋君竹留] ...... ...... 481 柠檬树 “......温总?” 夏老头发现今天这大会是真没白来,还能免费看一场变脸演出。 原本温灵秀还很冷静的劝他。 但是在温灵秀低头看完不知道什么消息之后,她整个人脸色剧变。 温灵秀僵硬的转过脖子,像是机器人一顿一顿的卡机,语气不明道。 “夏总,我要走了。” “啊?去哪儿啊?”夏老头摸不著头脑,也摸不著头髮。 “去挪威。” “霜霜也在那里!”夏老头顿时觉得有缘,於是下意识的攀关係。 “我一边叫当地的人去找,一边叫人申请航线,预计明天早上就能出发。” “如果温总方便的话,可以一起。” “明早出发?”温灵秀扯了扯嘴角。 夏老头闻言,顿时觉得是不是有点赶了,於是说道。 “如果温总的计划比较晚的话......”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一向被认为温和有礼的温老板打断。 “我马上就要走。” 说完,温灵秀“腾”地站起身,几乎是快步跑著离开了会场。 夏老头:??? 不是。 我女儿还不知道有没有雪山埋了呢,我都没这么急! “温总,至少要先搞清楚那里有没有停飞,能不能去......” 夏老头看著温灵秀彻底消失在身影,彻底哽住。 他转头四处看看,瞅见不少的老板都悄悄地在打量著这里。 完啦!完啦!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场內还有不少的记者,明天一定会传出消息。 《温氏集团疑似遭遇財务危机,掌门人面露慌张匆忙离席》 “难道温总侄子也在雪山失联了?” 夏老头搓了搓光滑的脑袋,头都感觉大了一圈。 “坏了!霜霜!” 夏老头刚才一瞅见温灵秀这么慌张的样子,差点把自己的正事儿给忘了! 他也“腾”地站起身,几乎是快步跑著离开了会场。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夏老头的背影,並且神色恍惚的互相对视。 这是读档了吗? 怎么又来一次? ...... 嘟嘟嘟—— 温灵秀急匆匆的走出大厅,门口早已停摆著一辆暗灰色宾利。 咔嚓。 在她即將走到车边时,赵秘书迅速的拉开了车门。 温灵秀看也不看的坐进车里,眼神紧紧盯著正在拨號的手机页面。 对於她资助人的身份来说。 在爷爷奶奶那里拿到陆星的电话號码实在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这却是她第一次拨打。 宾利平稳起步,轮胎滑在地面,迅速离开会场。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机械女音响在车子封闭的空间內,温灵秀脸上所有的表情彻底消失。 对於陆星这种人来说,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处在失联状態之下的。 以前是因为职业素养的要求,现在是因为担心爷爷奶奶联繫不上他。 也就是说。 必然是什么外力使得陆星完全联繫不上了,温灵秀想到了那封信息。 她立刻拨通了那个陌生號码。 嘟嘟嘟—— 手机拨號中。 温灵秀一只手紧紧握著手机,一只手按在额头上。 “彭明溪......彭明溪......” 温灵秀低声念著这个名字。 她寧愿。 她寧愿是宋君竹今天心情不错,想要恶作剧一下她。 彭家出事之后,大部分人隔岸观火。 少部分仇人上来踩一脚,更少一部分人竭力地来捞人。 而对於彭明溪的客观身体健康情况来说,没有什么关押的必要。 但温灵秀不知道到底是谁能有这个本事,居然把彭明溪给弄到国外去了。 如果,如果宋君竹说的是实话...... 温灵秀紧紧的握著手机,沉寂了半年的彭明溪突然有了动作......太反常了。 在国內尚且可以约束一二,可是跑到国外的话...... 温灵秀听著一声一声拨號的声音,她突然转头问赵秘书。 “挪威禁枪吗?” 赵秘书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魔幻的话。 滴—— 电话通了。 温灵秀转过头,略过了这个话题,而赵秘书的心头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好,这里是宋教授的助理halina,如有需要,请留言......”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陌生女声。 温灵秀按著酸胀的眉心,“我是温灵秀,我找宋教授,请叫她接电话。” “很抱歉,宋教授正在做康復训练,她交代我们不去打扰她。” halina的回覆简洁而没有余地。 “假如您有紧急的事情,请交代给我,康復训练结束,我將转达宋教授。” 寂静—— 温灵秀没有掛电话,那头的halina也没有掛电话。 寂静的空间內只听得到轻微呼吸声。 突然间。 温灵秀笑了。 她低垂著头,像想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情,盘好的髮丝飘落额前,颓靡又挫败。 从以前到现在,源源不断的人想跟她攀关係。 她不可能把精力都用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於是赵秘书这些人便发挥了作用。 halina说得这些话,就是赵秘书平常会跟来访者说的话。 真好笑。 温灵秀觉得有人在她的心里种了十万棵柠檬树,酸得她弯下脊背,蜷缩身体。 “那就请你转达给宋教授。” “无论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最迟明天中午前就会到达挪威。” “感谢她的来信。” 嘟—— 电话掛断。 “宋教授,那个人把电话掛了。” halina握著手机,站在原地,认真的匯报著情况。 “嗯。” halina心里在想,这嗯是什么意思? 於是她抬头看向宋教授所在的位置。 冬天对於身体尤其是腿部受伤的人来说,是冷中带痛,痛中带僵。 宋教授斜坐在地毯上,靠著沙发。 她时不时推一下鼻樑上的无框眼镜,低头翻过手中的一页书。 halina想了想,给宋教授沏了一杯热茶,端到了她的手边,然后问道。 “宋教授,那您要出发吗?” “嗯?出发去哪里?” 宋君竹抬头,海藻般的长髮落在肩头,她端起温度刚好的茶杯抿了一口,对halina说。 “谢谢。” halina听到“谢谢”这两个字,心里瞬间不是滋味了起来。 以往宋教授不这样的...... 久久没有听到答覆,宋君竹又翻过一页书,轻轻地问道。 “你想我去哪里?” halina欲言又止。 还能去哪里啊,都能通知情敌去找陆星了,自己难道不去吗?! 以前宋教授可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啊! 可是。 halina看著盖在宋教授腿上的那条厚重毯子。 她又讲不出来话了。 “没什么宋教授,需要叫一些下午茶吗?” “halina。” 宋君竹打断了这些转移话题的话,她纤长如玉般的手指拂过一行行文字,摩挲著纸页,静静地说。 “我走不动了。” ...... ...... 482 相思了 寂静—— halina恍惚地站在原地。 她的目光落在宋教授的发顶上,仿佛刚才那道嘆息声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怎么会这样? 以前宋教授虽然傲慢而冷淡,可是她永远意气风发。 但现在。 除了外貌不像之外,宋教授任何的习惯和性格都像一位歷经沧桑的老人。 怎么会这样呢? halina心中突然涌起了百般滋味。 如果她没有见过宋教授以前的样子。 那她大可以跟闺蜜在聊天软体上疯狂炫耀,自己遇到了个平和又有钱的老板。 可她偏偏见过。 亲眼目睹锋芒毕露的少年天才心气耗尽,这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halina默然不语。 不是不想说,实在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 空气一时凝滯了起来。 宋君竹似乎意识到了,抬头看向halina,平静地说。 “不用你忙了,我在这里看书,把屋里的监控关掉,你叫人都出去吧。” 呼—— halina像是被从窒息里解救了出来,长鬆一口气,点头道。 “好的,宋教授。” 她熟练的把轮椅和拐杖都放到了宋教授的身边,而后叫人关掉了屋內的监控。 在离开的前一秒,halina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以前在她心里那么高不可攀,那么傲慢冷漠的宋教授,像是变成了一潭再也不起波澜的死水。 宋教授就沉默的坐在一个角落里,也是因为只能被动地只能占据一个角落。 一旦想要挪动,就会非常费力。 接近夕阳落日,屋门隨著halina的离开而敞开。 一束夕阳穿进屋內,落在宋君竹的侧脸上。 她一半沐浴在阳光下,一半浸透在阴影中。 这一幕,永远的印在了halina的心中。 咔嚓。 屋门轻轻的合上。 halina看向门外,已经被叫出来的各种服务人员都齐刷刷的站在了那里,等待她的指令。 “走吧。” halina挥了挥手,往前走。 见到halina出来,那些服务人员一边跟著走,一边有些担忧地问道。 “halina,到底为什么要关掉监控啊,要是宋教授出现意外了怎么办啊!” halina停住脚步,看向她们。 “你们喜欢有人在监控器里看到你走路狼狈的样子?” 那群人瞬间沉默。 对於一般人来说这都是一种伤痕,更何况是宋君竹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 halina很清楚。 从宋教授不能走路开始,但凡有外人在,宋教授就只坐轮椅出行。 她不希望任何人见到她拄拐的样子,也不希望任何人去窥探她的伤痕。 “对不起halina,我们知道了,这是宋教授跟你说的吗,宋教授很信任你。” 听到周围人恭维的话,halina心里有点高兴,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说道。 “以后不许在这里乱说话!” “好。” 得到了满意的回覆,halina点了点头,走在前面离开了洋房。 那些话是宋教授跟她说的吗? 当然不是。 不过...... halina想一想现在常常呆在宋教授身边的自己,自言自语道。 “我能猜得到宋教授的心思......吧。” ...... 雪山小屋. “你是猪啊!吃这么多!” 餐桌上,夏夜霜不满地看著哐哐吃的强闻,这喷不了,简直是饿死鬼托生。 强闻呵呵了一声。 “我不是猪,我是油燜虾,表面上鲜香味美,实际高油高。你不可能算计得了我,因为一开始你就被我诱惑。我是肉的化身,你只是长肉的人,若敢违逆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飢饿和残忍。当我端上饭桌的那日,所有大米饭皆当死去!” 寂静—— 夏夜霜人都傻了。 陆星呆滯了,筷子里那块炒鸡蛋迟迟递不到嘴里。 只有赵页页听到这话,笑出了声。 夏夜霜:??? 陆星:??? “请问笑点在哪里?”夏夜霜十分真诚地发问。 强闻翻了个白眼,呵呵一声,发出嘲讽。 “你个小鸡毛你懂个鸡毛啊?” “页页就爱听我讲这些,我为了追到页页,我每天都挑灯背梗!” 夏夜霜眼神锐利,冷冷地说。 “真是中秋节没到你就相思了。” 陆星终於咬到了那块炒鸡蛋,他的眼神看看强闻,再看看赵页页...... 果然是一个猴一个栓法。 像赵页页这种谈了不少的人,已经厌倦去猜人心,去做推拉游戏了。 於是像强闻这种一张嘴就能从嗓子眼看到**眼的人。 简直太合她的心意了。 嗯。 很合理。 陆星夹了一筷子菜,心里寻思著,这俩未必不能走到最后啊。 两个太聪明的人是过不到一起去的。 像强闻和赵页页这样的。 正合適。 “哎~~~” 强闻吃饱了就开始找事,他看向窗外似乎有些停息的雪,惋惜地说。 “我还寻思著上雪山去狩猎呢,结果滑雪没滑成,狩猎也没狩成。” 他看向陆星。 “等回国我家这事儿能平稳落地的话,你来找我玩,我有个朋友开了靶场,玩著特別爽。” “靶场?” 中秋节到没到不知道,反正陆星相思了。 ...... ...... 483 年年有今日 “你塑胶袋啊,这么能装?” 夏夜霜这辈子最討厌的就是有人在陆星面前炫富。 至於为什么......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她跟陆星说:我给你钱之后。 陆星眼睛唰得一下就亮了,跟踩了风火轮似的,直接滑了过来! 虽然现在陆星不干这一行了,可是...... 强闻这傻逼,万一说得太诱人了,让陆星又想要重操旧业怎么办?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夏夜霜发誓要斩断这种可能性,於是立刻说道。 “你朋友的靶场管你什么事?” “嘿!怎么就不关我事儿了?”强闻不服了,一锤桌子,选择了人身攻击。 “你这个没有朋友的东西,懂不懂朋友的含义啊!” 陆星表情一滯。 不知道啊,强闻嘴里嚷著什么友情啊羈绊啊就冲了过来! 叮铃—— 陆星看到夏夜霜瞬间沉默,拿起了刀叉,他眼睛瞪大,立刻攥住她的手腕。 “你要復刻暴雪山庄杀人事件吗?” 夏夜霜停下了动作,低头看著陆星握著她手腕的那只手。 掌心热意侵入皮肤,让她眼皮一跳。 刚才燃起的暴躁一瞬间被浇灭,她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哐当—— 夏夜霜把手里的刀叉丟在了盘子里。 她顺畅的用另一只手摸上陆星的手背,继而强制性的十指相扣。 她的指尖胡乱摸著陆星手背上的骨骼,就像突破皮肉障碍,触碰到陆星的原始组成。 嗯,满意了! 夏夜霜心里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高兴了。 在一边看著的赵页页瞬间皱起眉头。 明明刚才夏夜霜是在替陆星说话,可是陆星竟然反过来制止了夏夜霜。 这什么人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赵页页低头,遮住了眼底的不满意。 “不过夏夜霜是在提醒你呢。” 陆星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托著下巴看向强闻,十分正经地说道。 “啊?她能提醒我什么?”强闻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 幸亏有人降服得了夏夜霜这恶犬啊! 陆星笑了笑,“你朋友的靶场不是你的靶场,你家族的钱也不是你的钱。” “不论你的爸爸是不是你的爸爸,你的哥哥是不是你的哥哥。” “谁都靠不住,只有真正把资產握在手中,那才是真正属於自己的东西。” 夏夜霜后仰靠近陆星的耳朵,低声补充道,“其实我还挺靠得住的。” 陆星没好气地笑了一下,推开了跟个小火炉散发热量的夏夜霜。 “强闻,你回去要记住这句话,不要受任何人的迷惑。” “而且,关於交朋友这事儿,就跟找对象一样,看的是质,不是量。” 强闻若有所思地想著陆星说的话,好像確实是有点道理哈。 “那你好朋友是谁?” 陆星想了想。 “最近夏夜霜在兼职我的好朋友。” “听见没!你才没朋友呢!”夏夜霜突然支楞了起来,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高的荣耀。 她拉著陆星的手腕往上举著晃荡,骄傲地说道。 “这才叫高质量朋友好吗?” “你认识的那都是狐朋狗友,还什么开靶场,回头给你脑袋打个耳洞就老实了!” 强闻怒了。 跟夏夜霜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赛,恨不得把盘碗刀叉都丟对方头上。 赵页页没眼看地低头扒拉了一口饭吃。 没救了,真的。 夏夜霜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哄的人。 不过...... 刚才夏夜霜应该是在替陆星讲话。 而陆星虽然制止了第二届雪屋格斗赛,但还是帮夏夜霜在讲话的。 emmm...... 陆星这人好像也没有她想像当中那么没良心啊。 以前夏夜霜周围有个跟班总说自己在家里被后妈欺负,过得很惨怎么怎么滴。 夏夜霜看她可怜,先是给她好吃好用的,后面是直接给钱。 再后面她听烦了,乾脆就准备教训一下那个跟班的后妈。 可是。 明明夏夜霜是在为那个跟班出头,可那个跟班竟然出来装好人说,真没必要闹这么大,算了算了。 当时夏夜霜一怒之下,把那个跟班连带那个后妈一起揍了一顿。 后面才得知是俩人串通一起,说这个大小姐人傻钱多,来搞点钱。 当时赵页页听到这个事儿,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夏夜霜这人实心眼,认准的事儿又跟个倔驴似的。 所以,自从知道夏夜霜喜欢陆星,並且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念了这么久之后。 赵页页整个人的心情就非常复杂。 因为她没有真正了解过陆星这人。 她既担心陆星太聪明,轻而易举的把夏夜霜被玩弄於股掌之中。 她又担心陆星不聪明,以后保护不好夏夜霜,让夏夜霜被欺负。 当她从夏夜霜口中得知陆星职业后。 她总觉得陆星应该是个长得好看,而且情话一套一套专骗小女生的黄毛。 现在她见到陆星了。 从在雪地里清醒的第一秒,她就像个摄像头一样,一刻不停的观察著陆星。 陆星是个聪明人。 这是赵页页最终得出的第一条结论。 而她得出的第二条结论是。 夏夜霜会受伤的。 她一直在回听夏夜霜那段表白录音。 当陆星答应的时候,她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爱意,反而更像是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 不论陆星是出於什么样的心態答应了夏夜霜的表白。 赵页页很清楚的能感觉到,这是一场水中镜梦中。 可是。 赵页页抬眼,看著跟个傻子似的给陆星看手相的夏夜霜。 她想说的话又哽在喉咙里。 算了。 得到过又失去,总比一直求而不得要好......吧。 算了,算了。 ...... 当天晚上睡觉前,夏夜霜跟猫似的,在被子里拱拱拱。 陆星闭上眼睛,静静地说。 “你什么时候有踩奶的爱好了,我可没有奶给你踩。” “你好烦吶!” 明明在撒娇却被定义成在踩奶,夏夜霜恼羞成怒了。 她给了陆星的肩膀一拳,然后又靠上了上去。 陆星笑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夏夜霜仰头,注视著陆星的睫毛,轻轻地说。 “你今天替我讲话,我好高兴。” “陆星,你怎么这么好啊。” 她横过手臂,抱住陆星的腰,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我今年还没有许新年愿望,因为我不知道许什么。” “但我现在想到了。” 陆星睁开眼,垂下眼神,静静盯著那个金色的发顶。 “我的新年愿望是......” “年年有今日。” 室內一片静寂,夏夜霜沉沉睡去。 轻轻的呼吸气息打在他的脖颈处,陆星平躺著盯著天板。 年年有今日吗? 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陆星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个小时还是六个小时。 失去信號许久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微震动。 陆星猛然惊醒。 ...... ...... 484 现在,出来。 陆星猛地睁开双眼,低头摸摸心口。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心臟,跳动得几乎要钻破胸腔衝出来。 砰,砰,砰—— 一声声心臟剧烈跳动的声音,无限放大在脑海当中。 陆星不断的深呼吸,试图稳定心率。 他低头。 本来夏夜霜是坚定的要枕著他的胳膊睡的,这样比较亲密。 可是在一想。 枕胳膊枕一晚上估计胳膊都麻了之后,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於是现在。 夏夜霜抱著他的手臂,巴掌大的小脸儿窝在他的肩膀上。 其实夏夜霜这人看著挺闹的,但睡相意外地很好。 她的头髮散乱落在脸颊上,微微张开的唇透出水润的粉色。 像个梦到好吃的小孩似的。 陆星看著看著,在感觉到心臟的跳动恢復稳定正常之后,顿时鬆了一口气。 他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了已经很久没有信號的手机。 “嗯?” 按开手机,陆星盯著界面上依旧显示无信號的標识。 明明没有信號...... 可这为什么会显示新进一条信息? 由於以前的职业习惯,陆星习惯设定的手机设置是只能收到信息通知。 但除了真的点进去之外,是无法查看信息內容的。 如果手机弹屏一条其他客户的新消息,能让人直接看到內容。 那么他在服务这个客户的时候,客户万一看到这些信息,绝对心里不高兴。 而即使再也没有客户需要他的服务了,他的这种习惯也难以更改。 陆星眯起眼,拉了下被子盖住夏夜霜的眼睛,防止亮光把她吵醒。 他解锁手机,是个陌生的號码。 盯著这个號码,陆星仔细的回想,也没有在任何的客户里找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点开了信息,查看內容。 比起夏夜霜在雪地发的那条信息,这条信息的內容就格外的简洁。 只有四个字——[现在,出来] 陆星刚睡醒的神经瞬间清醒,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这种语气......太熟悉了。 陆星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两个人选,彭明溪和宋君竹。 可是...... 像彭明溪那种走一步能喘十分钟的人,她上得来吗? 那就是,宋君竹来了吗? 陆星目光沉沉,如果真的是她来了,她怎么来的,她腿疼吗,她能走路了吗? 各种疑问如潮水般砸进了脑海里。 陆星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钟。 如果这条信息真的是宋君竹发的,那她一定是已经到了。 陆星低头看著还睡得很香的夏夜霜,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上扬。 深吸一口气,他躡手躡脚的把手臂从夏夜霜的怀里抽出来。 不过不得不说,小金毛营养还挺好。 陆星像是半夜出去偷情似的,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直到双脚无声的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才终於鬆了一口气。 披上外套,陆星为了避免发出声响,穿上袜子踩在地板上。 他走到窗边,无声无息地拉开窗帘。 “握......” 在看到屋外的场景时,陆星差点口吐芬芳,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word妈...... 一群穿著黑衣服包裹严实的人围成一圈,彻底包围了整个小屋。 已经变小的风雪落在他们的肩头,黑白交织,像雕塑一样静立。 而在那群人的最中间,出现了一个大概两平米的密闭空间,跟古代轿子似的。 陆星震撼地差点惊掉下巴,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密闭空间前后有抬杆的时候。 他对这个世界荒谬的程度达到顶峰。 “我嘞个......” 这他妈的是被直接抬上来的啊! 陆星恍惚的看著那群全身黑衣服的人们別在腰带上的美式居合,突然觉得...... 这还是国內吗,这给我干哪儿去了? 陆星扶著窗台,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太乐观了,这绝对不是宋君竹干得出来的事情。 来的人不是宋君竹! 既然不是宋君竹...... 一个大写加红加粗的名字砸进他的脑海里——彭明溪。 宋君竹这人疯是疯,但是她最喜欢折磨的是自己。 只有彭明溪。 只有她才能做出来这么神经病的事。 陆星的脑子突然开始混沌,一种难以抑制的衝动流动在他的心间。 透过逐渐变小的风雪,他看到那个小房子的窗户打开了。 一张如寒冰冷玉的脸庞出现在陆星的视线中。 隔著乱絮雪,她像聊斋志异里只出现在雪夜里的女鬼,飘荡在人世间。 彭明溪,真的是她! 陆星立刻紧紧握著窗台,防止他在彭明溪的面前展现出任何露怯的表现。 严格来说。 彭明溪作为他的第一位客户,看过他最青涩,最不专业,最茫然无措的样子。 彭明溪给他留下的阴影太过於深刻,所以他很討厌,也很恐惧彭明溪。 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没有。 陆星咬紧牙关,盯著彭明溪那张脸。 没有好。 再一次见到彭明溪,心头的恨意和惊恐交织在一起,让他开始轻微的颤抖。 嗡—— 手机震动,信息接连不断发进来。 [你见到我很失望?你想见到谁?] [宋君竹吗?] [她被你害得这么惨,她想见你吗?] 陆星紧紧盯著屏幕上最普通的字体,头脑开始昏涨。 嗡—— 信息再次如潮水般衝击而来。 [你这个屋里不止自己在吧?] [现在,出来。] [如果你不想再害其他人的话。] ...... ...... 485 世间最毒的仇恨 [现在,出来] 时间一刻不停的奔流向前,距离看到这条信息,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陆星静静的站在窗台边,一动不动。 原本已经即將停息的雪再次捲土重来,重重砸在地面上。 隔著漫天飞雪, 他跟彭明溪对望。 故人异国重逢,这在古今中外任何的文字记载里都是一件幸事。 那,仇人相见呢? 彭明溪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冰凉苍白得像是在茫茫冰原里矗立了上千年。 她似乎对陆星的反应非常不满。 於是陆星低头,用手机给彭明溪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 [五分钟] 他抬头,看到彭明溪关上了窗子。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陆星笑了一声,玻璃倒映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更像冰凉的讽刺。 很神奇的是。 不知道彭明溪用了什么方法,只有给她的信息是能发出去的。 陆星已经尝试给別的號码打电话,发简讯,全部无法成功。 嗡—— 又是一条消息进来。 [还有275秒] 盯著这个数字,陆星沉默的锁屏手机,开始穿衣服。 当穿上靴子,扣好腰带,他站在斗柜前,轻轻拉开其中一个储物盒。 里面是一套精巧的刀具。 这是他去瑞士时特地购入的,当时大鬍子的店家得意的跟他推销说。 握著其中任意一把刀,就算在户外遇到豺狼虎豹也不害怕。 这样的推销词实在是太荒谬,当时陆星只觉得搞笑,还觉得这店家虚假宣传。 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买了下来。 没想到啊。 原来是命运女神给予他的指引。 陆星他把这些坚硬的刀分散的隱匿在各个地方,而后面无表情的站起来。 很好笑的是。 正是因为他对彭明溪足够了解,才很清楚,彭明溪不会叫人搜他的身的。 更让他清楚的是,彭明溪一定会留下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的。 从小被锁链禁錮手脚的大象,即使长大了,也没有勇气去挣脱那根细细锁链。 彭明溪一定以为他不敢。 懦弱的人就永远懦弱,暴躁的人就永远暴躁,独裁的人就永远独裁。 在彭明溪眼里就是这样。 在她的世界里,每个人的標籤一旦固定,就永远不会变化。 她从来不信人会改变。 陆星站在柜子边,看向床上还在睡梦之中的夏夜霜。 她连睡觉都在乳法,两只手举在耳边,被子高高的蒙著头。 只有一头金色长髮散落在枕头上,几缕更加调皮的髮丝晃晃悠悠的垂在床边。 像高塔之上,会放下头髮做梯子拉人上来的萵苣公主。 虽然小金毛看著很张扬外放,可她的心理年龄要比她的外表年龄再减三岁。 陆星想了想,从桌子上拿了纸笔。 他从来没有跟夏夜霜写过信。 没想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信,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陆星低头,认真在纸张唰唰唰写著。 虽然夏夜霜小事不靠谱,但在大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更何况,人是会变的。 嗡—— [还有95秒] 陆星只是瞟了一眼那个数字,就收起了手机。 他像是做什么仪式一样,將那张写好的信纸对摺,再对摺。 他能给夏夜霜的很少,认真点吧。 做好这一切,陆星捏著薄薄的那张信纸,走到了床边。 此时,夏夜霜脚边的被子已经有些往下滑落,一边被角落在地毯上。 陆星伸出手悬在空中片刻,又沉默的收了回来。 他不能碰夏夜霜。 对於他的触碰夏夜霜异常的敏锐,他不想吵醒她。 外面那群全身黑衣,带著人类冷静器的人,可不是假把式。 明明彭明溪一个身体健康差到这个地步,可她还要冒著风险跋山涉水的来。 太反常了。 她如果想来,明明可以在他飞到气候温暖的国家来。 可她偏偏要冒著冷风寒雪衝来这种极寒之地,太反常了。 对於一个又犯病了,而且还带著枪械的神经病,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完全未知。 而如果夏夜霜醒了,那她会允许他去找彭明溪吗? 如果夏夜霜不想他去的话,那么她要怎么对抗彭明溪? 陆星想到这种可能,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字。 玉石俱焚。 彭明溪说他害了宋君竹,那他就想问,到底谁才是去製造事故的罪魁祸首? 杀人犯哪儿来的脸指责別人? 陆星把折好的信纸放在床头桌上,用一根笔压在上面。 他无法预知彭明溪疯成了什么样。 但无论他认不认识夏夜霜,无论他认不认识强闻和赵页页。 他都不能再害了无辜的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捷径,走得捷径越多,到达终点得越快。 命运之神的审判之刀就落得越锋利。 嗡—— [还有40秒] 陆星站在床边,低头看著还睡得很沉很香的小金毛。 作为一个职业舔狗,优越的外貌和良好的体態是基本要求。 他在外没有说仰著头走路,但至少也是挺直腰背。 不论男女,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畏畏缩缩偷感十足的人。 所以。 改变的第一步,从挺起腰背开始。 可现在。 陆星的腰背却鬆懈了下去,像个挑起整个家庭的中年人。 他弯腰,接住了夏夜霜垂在床边的几缕金色髮丝,漂亮得像流动的金色丝绸,缠绵在他的手缝间。 如果。 如果当初他没有跟夏夜霜签约,那是不是,就不会把夏夜霜卷进来了? 可当时...... 陆星回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当时夏夜霜站在长廊边,肆意张扬的靠在扶手上,身后是刺眼的阳光,眼前是明艷的笑容。 而比金色长髮更耀眼的是,是她眸子里的熠熠生辉。 陆星笑了一声。 果然,走捷径没有好下场,贪財好色也没有好下场。 以后他要在墓碑上刻上一行字—— 拒绝黄,拒绝赌,拒绝毒。 嗡—— [还有15秒] 陆星捞起那几缕金色髮丝,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压著的那封匆忙的信纸。 夏夜霜已经蒙著头沉浸在睡梦当中,陆星转身离开了臥室。 咔嚓—— 房门轻轻合上。 夏夜霜,我们好像真的没有缘分,你没有见到我最后一面,我也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 ...... ...... 486 红粉白骨 走出臥室,穿过走道,陆星停留在了小客厅。 他这次出来度假,选屋子首当其衝的因素只有一个。 那就是睡得舒服。 所以不论是客厅的沙发,还是臥室的床榻,都足够宽敞柔软。 昨天晚上四个人吃完饭坐在小客厅的地毯上,围著小桌子热热闹闹的打牌消遣,一直打到了深夜。 也不赌钱,谁输了就在脸上贴纸条。 玩到最后,人类一败涂地,每个人脸上都满脸纸条,还拍了照片留念。 现在想想。 虽然这次的度假没有像他预想当中的平和,但也算波澜壮阔中带著点温情了。 嗯,还吃到了强闻的瓜。 陆星瞅了一眼沙发上,强闻和赵页页睡得很香。 尤其是强闻,他的头顶上还有几条没摘下来的纸条,但睡得已经昏死过去了。 挺好。 陆星笑了一声,挺好。 能有胃口吃饭,而且吃得饱饭,能有困意睡觉,而且能早点睡。 这都很珍贵了。 不过! 强闻该还的钱也要还给他!他要是回不来就还给爷爷奶奶! 陆星想了想,回忆到给夏夜霜的信里专门提醒了这个事儿。 他顿时放心了,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走到屋外。 房门推开,风雪迎面扑来。 陆星被吹得睁不开眼,眯著眼转身合上了屋门。 “还不挑个好日子来!” 陆星抹了一把脸上的碎雪,彻底被颳得清醒了。 一抬头。 原本屋外站著的十来个黑衣人,已经形成了包围圈,迅速而寂静的围住了他。 陆星嘖嘖称奇。 没想到彭明溪不靠谱了一辈子,这回也算是找了点儿靠谱的人。 “誒!” 陆星脚一滑。 唰唰唰—— 那群黑衣人齐刷刷的伸出手想要去扶他,动作急得浑身装备咔咔响。 “呃.....我没事。” 陆星靠著优秀的平衡力自己站稳了,再一看四面八方伸来的手,差点没绷住。 我嘞个...... 这辈子都没同时见过这么多只手。 那群黑衣人见陆星没有事,顿时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两声,收回了手。 陆星眼睛一转,脑海里突然钻出来了个好点子,嘴角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誒!” 唰唰唰—— 一群手四面八方的来。 “哦,我没事。” 一群手四面八方的走。 “誒!” 唰唰唰—— 一群手四面八方的来。 “哦,我没事。” 一群手四面八方的走。 “誒.....” 在陆星又一次试图触发npc行动,那些黑衣人对视几眼,朝著陆星冲了过去! 陆星猛地天旋地转,再一睁眼..... 呃。 被抬起来了。 两条胳膊,两条长腿,两只脚,腰,脑袋,这些部位各有一个人抬著。 几个黑衣人稳稳的把陆星抬了起来,闷著头哼哧哼哧往前走。 陆星恍惚地脸朝著灰濛濛的天,他张开嘴,雪融化在舌头上,冰凉又清醒。 “谢谢哈。” 陆星突然觉得这群人还怪好嘞,又敬业又有劲儿,少让他走了几步路。 离彭明溪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陆星诧异的发现。 这他妈的哪儿开来的几辆铲雪车啊? 原本彭明溪坐著的那个两平米的密闭空间小房子已经空了。 她在这五分钟內,也转移到了一辆巨大的猛兽黑色车子里。 “呃......” 陆星被抬到了那辆车前,都做好了被直接摔到了地面上的准备了。 结果...... “大哥,你们还怪客气嘞。” 那群黑衣人让他的脚先著地,然后给他平稳的立在了地上。 咔嚓。 车门拉开,陆星直接被推进了后排。 砰—— 车门猛地关上。 铲雪车兢兢业业的在前面开路,车子启动,发动机发出轰鸣声。 陆星转头,看向了从刚开就沉默缩在角落里,像一片阴影的那个人。 咔叭—— 后排的灯猛地打开,彭明溪的脸无限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 “內个......” 陆星低头看了一眼手錶时间,又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五分钟,没有迟到吧。” 彭明溪变得更瘦了。 她是裹著漂亮人皮的白骨夫人,看起来隨时会衝破皮囊化为红粉白骨。 耳边带著的耳坠不像蓝宝石,更像是坟场里闪烁飘荡的幽幽磷火。 “你瘦了。” 很难想像,这句话不是陆星说出口的,而是沉默许久的彭明溪先说出口的。 车子不断行驶在道路上。 陆星用余光看了一眼风雪中越来越远的小屋,终於鬆了一口气。 他不想成为带来灾难的人。 “这里太冷,吃不下饭,就会瘦。”陆星终於放心了,回答也隨意了起来。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彭明溪弯著腰用手帕捂著嘴,像是丟进热水里煮熟蜷著腰的虾。 陆星一动不动,静静地看著彭明溪,心里百无聊赖的想。 应该戴个口罩的。 万一有什么传染病,那就不好了。 虽然他可能马上要死了,但是死也要是一具健康的尸体好嘛! 片刻之后。 几乎要把肺呕出来的咳嗽声终於停止,彭明溪支起腰,脱力的靠在椅背。 她在剧烈咳嗽后,苍白的皮肤上只有眼睛透著嫣红色,像温润白玉上的一点艷色。 陆星的目光从彭明溪的脸上,移到了她的手上。 那块乾净的手帕上面浸染了鲜血。 陆星皱起眉头。 尊嘟假嘟? 虽然知道彭明溪的身体很差,但是鑑於这个人的种种劣跡...... 別是在这里给他演戏呢。 彭明溪不说,他也不想问,更不想听,於是就移开眼神注视前方。 嗯,当没看到好了。 有了铲雪机的工作,车子顺畅的行驶在道路上。 陆星不问去哪里,结局已经定下的话。 去哪里都无所谓。 彭明溪靠在车身,恍惚地盯著打在车玻璃上的碎雪,声音轻飘飘地说。 “我们像不像在私奔逃亡?” 苍茫的冰原上,两个人手拉著手,衝破风雪的牢笼,走向广阔的新天地。 “不像。” 陆星回答得很快,他也看向车窗外。 “私奔逃亡得只有两个人吧,我们这样最多叫团伙逃窜。” 轻而微弱的笑声响在寂静的车內。 “陆星,要打个赌吗?” ...... ...... 487 赌徒和赌场 打赌? 陆星听到这两个字,没有任何掩饰,彻底的笑出了声。 一串笑声迴荡在寂静的车內,並不象徵著喜悦,却好似坚冰一样冷硬。 彭明溪嘴角即將扬起的笑容变淡,万事发展都握在手心的自信被衝散。 她望向陆星的脸。 “看来你很乐意跟我一起走,连去哪里都没有问。” 又来了。 世间万事万物都在一刻不停的向前发展,只有彭明溪从来没有改变。 又是这一套,在看似大度的话里蕴含著锋芒和威胁。 这样的语气,从前在彭明溪那里,陆星已经听过太多遍了。 他很清楚。 现在彭明溪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已经气疯了。 小屋已经彻底的消失在视线当中,陆星靠在椅背上,转头盯著彭明溪。 “去哪里都行,只要你还在。” 他已经预定了最终结局,所以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这个回答,让彭明溪有些愣神。 良久,她也轻轻地笑了一声,迴荡在寂静的车內听得人浑身发冷。 这简直就是个阴魂不散的女鬼。 陆星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好在他今天就要解决这件事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陆星,你果然还是像从前一样。” 彭明溪靠在椅背上,幽幽地说。 “懦弱,贪生,市侩,油嘴滑舌。” 听到后面几个词,陆星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太好了。 彭明溪的脑子真的不进化了! “你突然对我说那些情话,是终於知道害怕了啊。” 情话? 陆星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发言,到底哪儿说情话了? [去哪里都行,只要你还在] 哦哦,想到这句话,陆星想起来了。 合著是这句啊。 他想要彭明溪死,要是彭明溪不在身边,那这个想法不就落空了嘛! 没想到哈。 这么久不见,彭明溪的脑子没有进化,自恋程度倒是又加深不少。 好事儿好事儿。 “不过这样也好。”彭明溪眯起眼,游刃有余地说道。 “这些品质也可以换一种方式讲,我也可以说你......” “尊重生命,识时务者为俊杰。” emmmm...... 陆星现在一听到“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想笑。 都怪强闻,老是喜欢用一股大佐味儿的口音讲话。 “......你在走神?” 彭明溪说完话,久久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回覆,突然愣了一下。 “呃......还行吧。” 陆星驴头不对马嘴的回覆了一句。 彭明溪蹙起眉头,还没伸出手,先把自己给气到了,顿时又开始咳嗽起来。 陆星双手握拳,怎么没把她咳死呢。 车子飞驰在道路上,开了不知道多少分钟,到达了一间现代风格的独栋別墅。 陆星透过车窗玻璃看过去,顿时心里默默流眼泪。 妈的,这么有钱,握草! 彭明溪转头,在看到陆星眼底终於有她熟悉的情绪之后,顿时神经放鬆下来。 从她在帝都正式跟陆星重逢,直到刚才,陆星的表现都跟合约期內反差太大。 只有现在。 她看到了陆星眼底熟悉的对於金钱的渴望,她才终於鬆懈了下来。 没变。 原来陆星真的没有变。 “下车。” 对於普通人来说,吹吹风无所谓。 但是对於彭明溪来说,这些极冷极热的气候都是催命鬼。 於是,虽然只有几步路,但为了防止被冷风吹到,彭明溪叫司机开进一层。 那辆黑色的猛兽车就停在装潢现代中不失经典风格的大厅里。 好在这个大厅的挑高够高,硬是把这辆格格不入的车衬成了独特装饰品。 咔嚓。 车门打开。 陆星从车上直接跳到了沙发上,柔软昂贵的沙发瞬间包裹了他。 年轻人就是身体好,倒头就睡。 他都要死了,还不能享受享受嘛! 彭明溪原本准备叫陆星来扶她,但她一转头,就看到陆星扒著沙发不鬆手。 所有话哽在喉咙里。 算了。 彭明溪被別人扶著下了车,又叫人丟到了陆星头上一条毯子。 陆星也不嫌弃。 从毯子里拱出来之后,他心满意足的顶著一头炸毛,把毯子盖在身上。 彭明溪彻底没话说了。 车子重新被开了出去,只在地板上留下两行长长的雪痕。 屋里的气温太高,被车胎落在地板上的积雪开始融化。 “不用,你们都出去。” 在有人来清扫这些痕跡时,彭明溪只是平淡的叫这些人全部离开。 陆星原本趴在沙发上,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扬起。 哎,还是警惕性不够啊。 “刚才在车上我说跟你打赌,你......” “好啊。” 陆星回答的太果断,甚至都没有叫彭明溪把话讲完。 “......什么?”彭明溪愣了一下。 陆星跟煎蛋似的把自己翻了个面,继续黏在沙发上,懒懒地说。 “我说,可以啊,打赌吧。” 他今天就没打算活著走出来这栋別墅,打什么赌都无所谓。 身死债消,输贏不算。 彭明溪的眉头轻轻蹙起,对陆星这种隨便的態度非常不满。 她明明是在认真的讲话,陆星却丝毫不当回事。 “你不问赌注吗?” 陆星撑著太阳穴,躺著看向彭明溪,笑了一声。 “你拿枪把我绑来,说要跟我打赌,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的,我能怎么说?” “输贏都不都是你说的算嘛。” 以前彭明溪叫他在草坪上跟边牧赛跑,跑贏了给他钱。 等他真的跑贏了之后,彭明溪又说:比狗跑得快是什么荣耀吗? 彭明溪不缺那点钱,但是彭明溪喜欢看他失魂落魄,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嘖,死变態。 在陆星这里,彭明溪的信誉值为负数,所以他说。 “我能跑贏边牧,但我可跑不贏子弹,赌吧,你要赌什么,你说的算。” 陆星的余光打量著四周,观察著有没有监控器之类的东西。 这杀人啊,得讲究一击毙命。 不然回头要是下手不狠,叫人被救回来,那就真完犊子了。 彭明溪紧紧攥著手中的毯子。 看著陆星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鬱气凝滯在胸口。 虽然...... 虽然陆星对於她的信任值,確实是被她毫不珍惜的消耗完了。 可是...... 彭明溪试图平稳呼吸,使得自己的情绪不要太大波动。 她看向陆星的脸,面无表情地说。 “你应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是谁吧?” “我们毕竟合作一场,也不想看你这么纠结。” “所以。” “我们就赌,谁会先来救你。” ...... ...... 488 我嘞个万事通啊! 彭明溪的病毒进到脑子里了。 这是陆星此时此刻在脑海里大写加粗的一句话。 啊? 啊? 啊? 不是姐们儿,你到底在说哪个国家的语言,让我们一起说中文好吗? 彭明溪似乎对於陆星的满头问號十分的满意。 她深吸一口气,强撑著扶著沙发站起来,慢慢的走向了陆星。 陆星眼睁睁的看著女鬼爬过来了。 沙发轻轻凹陷出一块,彭明溪坐在了他的身旁。 陆星闭上眼,希望这只是他的幻觉。 然而。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只冰凉冷白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冻得他一哆嗦。 这死彭明溪,把他当暖手袋了。 “陆星。” 彭明溪轻飘又无力的声音响在耳边。 陆星感觉有冰凉的长髮堆积在他的脖颈间,冷滑的像一条条游蛇缠绕著他。 於是他睁开眼睛。 明明都是女人,明明他不久之前才触碰过夏夜霜的金髮。 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觉得夏夜霜的金髮会这么的冰凉生冷? 彭明溪的指尖像一道冻透的冰。 顺著陆星的额头滑过,又到眼睛,鼻樑,脸颊,嘴唇,喉结...... “陆星,你猜猜,谁会先找到你?” 近在咫尺,跟夏夜霜身上的鲜橙味不同,陆星闻到了一种特別的味道。 无形似水,冷淡如冰。 彭明溪很漂亮,即使常年呆在医院已经让她无比消瘦。 可父辈的基因和后天的供养,依旧使得她更像个苍白的病美人,楚楚可怜。 真可惜。 陆星心如湖面平静,眼前这楚楚可怜病美人的心是黑的。 他总是骂池越衫是个死腹黑。 但池越衫远远没有面前的彭明溪一样疯狂,黑心,无视一切。 “陆星,你猜猜,谁会先来救你?” 彭明溪掀开盖在陆星身上的毯子,窝在了他的怀里。 扑面而来的热量使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她的指尖轻点在陆星的心口。 “会是宋君竹吗?” “可宋君竹站不起来了誒,她要跟我一样被人抬过来吗?” 陆星面无表情的望著吊灯,按照规律调节自己的呼吸,保持稳定。 “你知道吗,宋君竹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很討厌她。” “因为她又聪明又漂亮,学歷高还继承了大额遗產。” “如果她不聪明就好了,如果她不聪明的话,她就做不了项目了。” “这样的话,她残疾了之后,项目组的人就不会护著她。” “她会被她的家人瓜分財產,然后身无分文的被赶出门去。” “宋君竹如果去要饭的话,这应该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陆星面无表情的听著,感受到彭明溪的掌心贴在他的心口。 沉默片刻,彭明溪轻轻笑了一声。 “看来你不喜欢宋君竹,你的心跳都没有变化。” “那魏青鱼呢?魏青鱼会来吗?” 听到这个名字,陆星有些匪夷所思。 彭明溪做的调查,比他想像当中的要更加的全面。 这人到底药剂吧干什么?! 彭明溪靠在陆星的心口上,听著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地说道。 “魏青鱼可是最爱你的人选里,一位有力的竞爭选手呢。” “你之前跑去泰国,在你生日的那天,你有看到满岛烟吗?” 陆星垂下眼神,瞬间懂了。 “魏青鱼年纪小,但还是个浪漫的哑巴呢,她有跟你讲过吗?” “看一场那么绚烂的烟需要找多少人,多少钱。” “不过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不会跟你讲吧,只会沉默地站在你的影子里。” 说话这件事,对於身体弱的人,也是一种消耗。 所以。 彭明溪说几句话,就会沉默一会儿,缓一缓劲儿。 但就是这休息的间隙,足够陆星想起来很多东西。 那天他在酒店的沙滩上,在突如其来的烟下,祝自己生日快乐。 当时他以为是偶然遇见,现在想来,原来是有心为之。 “魏青鱼那天给你放完烟之后,就被她爸爸知道了,你知道她被罚了吗?” “哦,你不爱她,你当然不关心。” “不过你还是很好的,你至少给魏青鱼短暂生命里留下了一些欢乐的记忆。” 短暂......生命? 陆星睁开眼睛,脑子炸开,突然浮现出了笨拙藏在雪地里的那只帝企鹅。 “她爸爸叫魏文海,你认识吧,毕竟他僱佣了你。” “魏文海只是生在一个有点小钱的家庭,玩女人从来只管生不管养。” “但是他哄骗到了魏青鱼的妈妈,那可是个镶著金子的傻白甜哦。” “不过后来公司即將上市的时候,他出轨被魏青鱼妈妈发现了。” “你知道吗.....” 彭明溪的声音阴冷地像是从冰原中席捲而来,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魏青鱼妈妈坚持要离婚,但公司上市期间不能有丑闻,再加上魏文海不想一直被压一头......” “魏青鱼妈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陆星沉默地听著。 “魏青鱼上过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全部都是她妈妈上过的。” “她走了一遍她妈妈的路。” 彭明溪带著看热闹的感觉,笑了声。 “如果在地图上把魏文海捐过的楼连起来,你会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 陆星竖起耳朵,准备听个详情。 结果。 彭明溪不说了。 陆星:??? 尼玛的。 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说话说一半的人,一种是 彭明溪的手紧贴著陆星的心口,她突然说道。 “你觉得......魏文海这个神棍,会允许魏青鱼来吗?” ...... ...... 489 桀桀桀 “啊......” “原来你也不喜欢魏青鱼啊,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尊重你的人呢。” 彭明溪的语气有些失望。 她的手紧贴著陆星的心口,鲜活年轻的一颗心臟就隔著肌肤骨骼,生机勃勃。 不论是刚才提到宋君竹,还是现在提到魏青鱼,陆星的心臟从来平稳跳动。 陆星仰头盯著精致昂贵的吊灯。 跟夏夜霜这种青春活力,明媚张扬,跟个小太阳热炉子似的人不同。 他的怀里靠著彭明溪,就仿佛在冬天哪个傻逼偷偷站在他的身后,然后顺著他的衣服领子,往里边儿丟了一块冰疙瘩或者大雪球。 ......不过如果在夏天的话,彭明溪的这个体质应该很舒服。 “魏青鱼也为了做了这么多,长得也好看,人还好欺负,你也不心动啊。” 彭明溪轻笑一声,幽幽地说。 “好无情啊。” 轻飘飘的四个字,就给陆星这个人彻底盖棺定论,不容反驳。 魏青鱼...... 陆星扯了扯嘴角,他就知道这魏青鱼老爹那个死神棍是个神经病。 人家培养子女都是尽力的给子女规划未来呢。 只有魏文海那个死神棍,一心把魏青鱼困在海城。 原来不是不想规划魏青鱼的以后,而是根本就没打算让魏青鱼有以后。 现在彭明溪在这里可汗大点兵,绝对是有她的目的在的。 这女人病秧子绝对没有好心到,会给別人女人助攻的程度。 陆星太了解彭明溪了。 彭明溪如果去做一件好事,那绝对是因为这件好事是她play的一环。 绝对是! 现在彭明溪故意说这些人来刺激他,不就是想找出来他对谁有特殊感情吗? 有时候太了解客户也不是件好事。 就像此时此刻,在碰到彭明溪的事情时,他不得不把一切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不过不喜欢魏青鱼也没关係,还有很多人喜欢你呢。” 彭明溪笑了一声,声音里透著冰凉。 “池越衫呢?大明星呢。” “又出名又是个医疗世家,有钱有顏,人脉到处都是。” “我以前的主治医生之一,还是池小姐的堂哥呢。” “你知道现在池小姐有多受欢迎吗,大批大批的人追隨著她,奉她为榜样。” “在一周前的访谈上,主持人问池小姐单不单身,你知道池小姐说什么吗?” 彭明溪像个极力推销的销售,恨不得把这些人所有的优点都说出来。 只为博得陆星心臟慢的那一拍。 可陆星就像是个雕像一样,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听著。 他发现...... 如果还有一个平行世界,也许彭明溪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侦探? 这很多信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而没有得到陆星的回覆,彭明溪只是缓了一下,又继续唱独角戏。 “在节目里池小姐大方的说自己有暗恋的人,还在追,只是可能有点艰难。” “这个节目出来,上了三天的热搜,大批的粉丝心都碎了。” 彭明溪提到这个事儿,连语气都变得好笑了一点。 “你该庆幸后来温大总裁钱把这些热搜全部降了下去。” “否则的话......以那些粉丝的找线索能力,你猜,会不会找到你?” 陆星听到这里,眼皮都没抬一下。 但他的脑海里却在想一件事。 这温阿姨,池越衫和宋教授三个人,之间的关係到底怎么样了...... 怎么感觉......又好又坏的? 不过见彭明溪没有打算继续讲池越衫的事情,陆星鬆了一口气。 如果要池越衫也有什么神棍老爹,那他就真是什么风水体质了。 “不过要是温大总裁没有多管閒事就好了,这样的话.....你就火啦。” 彭明溪靠在陆星的胸口,闷著笑意。 “现在直播带货不是很火吗,你又长得这么好,你可以去直播教一教大家。” “你不是很缺钱吗,这是你的机会啊,可惜被温大总裁给掐断了。” 彭明溪的话里都带著遗憾,似乎很不高兴没有见到那个场面。 陆星想想彭明溪说的话,再略微的推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 哦,在挑拨离间呢。 国內火的明星顶流多得是,再怎么说池越衫也不会一句话就掛在热搜上三天。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彭明溪的推波助澜,狗都不信。 但彭明溪人在国外,能量到底没有在国內的温阿姨强。 所以她没有看成笑话心里不满,就在这里挑拨离间唄。 想清楚这点,陆星嘴角无声的扬起。 看来,彭明溪这人也远远没有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啊。 “不过虽然我不知道谁会先来,但是我知道谁会最后来。” 彭明溪的语速有些难以察觉的快了。 这么长时间都在唱独角戏,而说了这么多的內幕消息。 陆星的心跳居然稳如泰山? 彭明溪的眉头轻轻蹙起,怀疑是不是她开始幻听了? “我猜......是那个小粉毛最后来。” 听到这三个字,陆星的眼皮一跳。 “是个很古怪的名字,让我想想......” 彭明溪故作疑惑地思考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 “叫柳卿卿对吧?” “你的初恋女友。” 彭明溪说出初恋两个字的时候,难以抗拒的顿了一下。 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又强忍著说了下去。 “那个小粉毛家里情况可不太好。” “宝岛出了名的家族,单单是掌门人承认的妻子就有五个,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更是不计其数。” “孩子太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现在那个小粉毛被家里抓回了宝岛,你猜猜......如果她爸爸给她找了门联姻,她反抗的了吗?” 彭明溪有意的停顿了几秒。 “啊......那这样看的话,最后一名好没有悬念,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们,还是来赌第一名来的吧。” 陆星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还得多谢传奇摄像人温阿姨给他的经验值,他后来悄悄学习了无数种去寻找摄像头的方法。 刚才在彭明溪在这里逼逼的时候,他彻底的观察了一遍整个肉眼可见的角落。 没有监控器。 意识到了这个事情,陆星嘴角难以克制的上扬。 桀桀桀~~~ ...... ...... 490 恨是爱的影子 “......你笑什么?” 感受到紧贴著的胸腔里传来轻微的震动,彭明溪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滯。 刚才......她说了什么? 她讲了那些女人的身世和背景,讲了那些女人值得怜悯的地方,讲了那些女人为陆星做的事情。 从始至终,陆星的心跳都没有乱过。 但是现在! 为什么陆星在笑?他在笑什么东西?笑点在哪里? 彭明溪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难道她说要赌谁第一名来很好笑吗? 还是说...... 彭明溪的大脑突然被这一笑给整短路了,胡乱地想。 还是说,她在国外呆久了,在讲中文的时候,难道有口音吗? 难道是那个口音很好笑? 彭明溪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表情被陆星这突然一笑彻底打碎。 为什么要笑,到底在笑什么啊! 彭明溪原本预设的是。 她讲完这些女人的事情,就算最糟糕的情况,也只是陆星无情到没反应而已。 可在她的预设里。 从来都不存在陆星听笑了的可能性! 到底哪里好笑,她到底哪一句话让陆星觉得很好笑? 还是说...... 彭明溪的面色冷了下来,她抬起上半身,一只手死死按在陆星的胸口上。 “我很好笑吗?” 她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如果说,从刚开始,陆星就觉得她这个人很好笑。 那么她刚才所做的所有事情,刚才所说的所有话。 在陆星的眼底,都是一场喜剧表演。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彭明溪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常年疾病造就她的高敏感和强自尊。 即使她的身体弱於他人,可所有人依旧要在她的面前垂首! 她难以忍受任何人怜悯她,同情她,更绝不允许任何人轻视她! 所以。 不论是被调查组扣下,还是被人紧急送到了国外,她都从来没有低头过。 隨著彭明溪的坐起,那头冰冷的黑色长髮落在陆星的脖颈间。 而比长发更冷的,是彭明溪的眼神。 “你在笑什么?” “是在笑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没几天活头了?” “还是在笑你的富婆姐姐们毁了我的生活,把我逼到国外?” “还是在笑我的权力不如以前,不能对你有任何威胁?” 陆星满头问號。 他还没习惯彭明溪走知心红娘路线呢,这人现在就开始现原形了。 不是姐们儿。 他真的就隨便笑一声,这怎么还带破防的啊? 一缕黑髮落在他的脸颊,陆星皱起眉头侧脸让它滑落耳旁。 “你嫌我?” 这回真的没笑,他就纯属觉得彭明溪的头髮太冰凉了而已。 怎么又破防了? 陆星平躺在沙发上,不用动就能看到彭明溪眼神里燃烧的火焰。 emmm...... 这彭明溪的身体这么差,被气死好像也是个好选择哈? 陆星观察著彭明溪的状態,突然发现......这简直就是个外强中乾的纸老虎。 於是。 陆星选择说出了在別人情绪激动的时候,最让人彻底开启狂暴模式的一句话。 “呃,你冷静一点。” 听到这句话,彭明溪眼底燃烧的火焰继续要凝结成实质。 可她身体受不了这么猛烈的情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立刻撑住陆星的肩头。 “你太情绪化了。” 陆星眼神里都透露著无辜和单纯。 “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不要这么偏激,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呃......” 陆星的刻薄语录还没说出来呢,就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也是获得了贝多芬体验卡了哈。 彭明溪一只手掐在陆星的脖子上,可她又没有力气,更像是亲热的环了上去。 “陆星。” 彭明溪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著猛烈的情感。 “你知道,在被发配国外的这些日子,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我每天都在恨你。” 陆星对这没兴趣,但是架不住彭明溪非要说。 “我每天都在想。” “如果再见到你,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態,用什么样的语气说什么样的话。” “人的潜力真的很大啊,我以为我都要死了,但我想不行啊,我不能死。” “我要见到你,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要见到你。” 彭明溪紧紧掐著陆星的脖子,虽然在陆星看来这像是在抓痒。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陆星,我恨死你了,陆星。” “你为什么要来我身边,你为什么要那么尽心,你把我的人生毁掉了陆星。” 彭明溪的身体开始颤抖,她每一句话都在扑面而来的说著自己的恨意。 可是...... 陆星漆黑的眸子像有无限的吸引力,他静静地跟彭明溪对视,然后说。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毁掉的。” “胡说!是你!”彭明溪的情绪突然激动,“是你毁掉了我!” 陆星挑眉,想了想,说道。 “反省自己確实没有责怪他人容易,那恨我吧,也无所谓。” “......也无所谓?” 彭明溪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另一只手也掐在了陆星的脖颈上,紧咬牙关。 “为什么你不能一直的呆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我们要在这个鬼地方,为什么?为什么!” “你以为我不想恨你,你以为我最恨的是你吗?” 彭明溪嘲讽的笑了一声,眼泪划过眼角,她眼睛通红。 “我想恨你,你以为我不恨你吗?我最恨的,我最恨的是我!” “你把我的人生毁成这样,我还在想著你!我居然还在想著你!” 彭明溪露出了一个笑容,却蕴藏著无尽的悲伤,她的情绪变化太大,不得不大口的呼吸著。 陆星想。 彭明溪说恨他。 可恨是什么? 恨是爱的影子,少了爱的光,影子也就无从藏身了。 彭明溪每一句说的我恨你,到底是我恨你,还是...... 透过玻璃窗,那些巡查的黑衣人在看到他被掐著脖子的时候,都面色严肃的盯著。 因为这些黑衣人很清楚。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人,是会下意识的反击的。 陆星深吸一口气。 现在不是好时机。 “陆星。” 彭明溪终於喘过来了气。 她神色难辨的盯著陆星的脸,突然开口。 “把衣服脱了。” ...... ...... 491 啊?我? “......啊?我?” 事实证明,狠人无需多言,短短一句话就能把別人给砸得头晕目眩。 陆星一直平静的表情突然失控了两秒,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幻听了。 “......陆星,你的心跳变快了。” 彭明溪支起上半身,手却撑在陆星的心口上。 此刻她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刚才她讲了那么多陆星的客户们,讲了那么多那些客户们的优点。 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她要找到陆星最爱的女人。 即使没有陆星最爱的女人。 能找到一个女人,可以轻而易举挑起陆星心弦,那也可以。 至於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有好心到给这些女人助攻的程度,她只是想要...... 陆星最爱的女人,和最爱陆星的女人,同时死在他面前。 第一个来的客户一定最爱陆星,能让陆星心跳失衡的客户他一定最爱。 所有的预设都很好。 可是...... 彭明溪眉目低垂,黑色发尾流淌在陆星的肩膀上,顺著衣领钻进衣下。 可是现在所有的预设都全部失效。 从始至终,从头到尾,陆星的情绪和心跳稳如泰山。 唯一让他出现变化的...... 彭明溪眼神里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迷茫,唯一让陆星情绪和心跳出现变化的...... 是她。 那现在怎么办? 彭明溪的脑袋空白了一下,她的手依旧按在陆星心头。 砰砰砰的心跳声透过掌心,穿过手臂,触电般的传到她的脑海里。 能挑起陆星情绪的......是她? 彭明溪蹙起眉头。 事情完全照著没有预想过的方向发展,她现在有些迷茫。 “呃......” 陆星的余光瞄了一眼外面,一群黑衣人死死的盯著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心跳声好像响在耳边,震耳欲聋。 “你把衣服脱了。” 彭明溪又讲了一遍,她的眼睛盯著陆星,手掌心紧紧按在陆星的心口。 心跳又变快了。 “过来吻我。” 彭明溪突然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可她面无表情,不要求陆星做出任何动作,只静静地感受著掌心的剧烈心跳。 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像是节拍器,规律的响动著。 陆星突然发现......彭明溪的表情变了。 原本她像是活在冰雪荒原里,在冷库寒冰上飘荡的鬼魂。 可是现在。 彭明溪的手按在他的心臟上,就像是在吸他的精气似的。 她突然变得舒展放鬆了。 陆星小心翼翼的观察著。 刚才彭明溪讲了那么多客户,跟可汗大点兵似的。 他都沉默地听,极力保持情绪稳定。 没有別的原因。 只是因为他不清楚彭明溪这么讲的目的,而生理又太容易出卖一个人。 可是刚才听到彭明溪那么逆天的一句话,他一下没绷住,心率变了。 就是这一变,他发现......彭明溪的警惕性变弱了。 噢,陆星悟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明明已经討厌一个人到极致了,还是忍不住关注他。 彭明溪还在乎他的特殊对应。 陆星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了这么一个分析结果,顿时轻鬆了。 而只要在乎一个人,就是把自己的灵魂分了一半在他的身上。 陆星现在確定了,他的计划会成功。 好吧姐们儿。 现在给你上点麻药吧。 喜欢特殊待遇是吧,喜欢心跳只为你而跳动是吧? 完全ok! “陆星......” 彭明溪眉目低垂,双眸一动不动的盯著陆星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有最深情的表演,也有最冷漠的真心。 可眼神做得了假,心臟可以吗? “你知道心臟跳动一下,身体会有多少的活动吗?” 彭明溪感受著手心里猛烈跳动的心跳,她没有等陆星回答,而是喃喃说道。 “你的心房要收缩,心室也要收缩,血液奔腾在动脉,蓬勃流动。” “身体那么多组织和器官要协同合作,才能让心臟跳动一下。” “而你这刻的心跳声......” 彭明溪没有讲完这句话,可她突然焕发神采的眼神,已经续上了后面的字。 而你这刻的心跳声,是为了我。 彭明溪一旦想到这件事,就好像突然没有那么冷了。 听到这些话,陆星却突然笑了。 刚才掐著他的脖子说了这么久的我恨你我恨你。 到底是我恨你。 还是我恨你没有那么爱我? 他只是人为的把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点,彭明溪竟然浑身阴森鬼气都弱化了。 陆星觉得,他还是低估了恋爱脑。 彭明溪从陆星的身上下来,扶著陆星的腰站到了沙发边。 陆星怀疑她是故意的,因为旁边明明有沙发扶手。 彭明溪立在沙发边,伸出指尖点在陆星的眉心中间,幽幽地说。 “我本来想......” “找出最爱你的女人,和你最爱的女人,然后让她们一起死在你的面前。” 听到这句话,陆星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里波涛汹涌。 娘的! 他就知道彭明溪没那么好心,会来做什么狗屁爱情保安! 陆星面色平静地说。 “都是给钱的客户,哪个给钱多我就最爱哪个,这不需要调查,你被骗钱了。” 彭明溪愣了下,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要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陆星觉得他的眉心中间盘了一条白色鳞片的小蛇,又冷又软。 这条小蛇顺著他的眉心往下滑。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彭明溪想到陆星对那些客户波澜不惊的心跳,突然心情不错。 她总假设陆星最恨的人是她。 可如果...... 陆星对待她的心情,跟她对待陆星的心情是一样的呢? 彭明溪的指尖滑过陆星的鼻樑,嘴唇,喉结,最后到达陆星衬衣第一颗扣子那里。 “把衣服脱了。” “在等待第一名到达这里的女人之前,我们可以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彭明溪露出了一个冷幽的微笑,手指轻动,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如果第一名跋山涉水来这里,却看到我们在做的事情......” “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第二颗扣子被解开。 陆星在毯子下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刀柄,余光注视著外面的那群黑衣人。 ...... ...... 492 魔幻世界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过彭明溪被推进急救室的抢救的样子。 此时此刻,陆星绝对会以为她装的。 哪家病了一辈子,隨时要去跟上帝say hello的人...... 解扣子的速度会这么快的啊! 陆星还没握紧刀柄呢,就觉得身前凉颼颼的,低头一看。 空了。 陆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了彭明溪。 不是姐们儿,其实我才是病人吧? 彭明溪站在沙发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以前都白活了。 在那些所有的客户里面。 能挑起陆星情绪的是她,如果能得到陆星的也是她。 那...... 她来之前想的东西果然都是错误的,那是误入歧途。 现在才是康庄大道! 既然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那就不如能吃多少吃多少。 她已经不亏了。 彭明溪像是突然挣开了什么枷锁,连视野都变得开阔了很多。 她的手毫无遮挡的按在陆星的胸口,低声说道。 “你毁了我,你要补偿......” 砰—— 一道响彻天际的枪声,彻底斩断了彭明溪接下来的那句话。 陆星愣了下,握著刀的手彻底僵住。 万籟俱寂,所有声音瞬间消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这室內怎么会下雨,怎么雨水还会落在他的脸上? 陆星的目光落在彭明溪的脸上,又落在彭明溪的胸口上。 纯白衣服上绽放著一朵盛开的血。 陆星把刀塞了回去,僵硬的伸出手,摸了摸脸颊上湿润的地方。 哦,是血,不是雨。 看著手指上乾涸的血跡,陆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 彭明溪......中枪了? 陆星突然有些茫然无措,因为他的计划好像被截胡了。 他的鼻腔被浓重的血腥味充斥著,眼前一片血色。 原本站在沙发边的彭明溪,维持著最后的微笑,像个失去电池的玩.偶,重重倒在了他的腿上。 腿上陡然增加了重量,陆星坐直了上半身,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彭明溪。 原来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好热,好凉。 带著体温的血流淌在他的身上,又迅速的乾涸,变得冰凉。 “陆......” 彭明溪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但还是向冲陆星伸出了手。 陆星看著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 一只苍白的指节上缠绕了鲜红的血跡,像落了雪的玫瑰。 “你要死了吗,彭明溪。” 陆星喉咙干哑,像是塞了十万斤沙砾,最后只能问出这句话。 彭明溪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双眼。 像以前无数次被推出手术台,还没有过麻药劲儿的样子。 陆星茫然的看著那只无力垂下,落在他眼前的手。 咚—— 別墅的大门瞬间被撞开,那群黑衣人和医生面带惊恐的冲了进来。 医生颤抖著手查看情况,要紧急手术,黑衣人们开始联繫直升机转移。 陆星被隔离了这场兵荒马乱。 他的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能沉默的看著这部手忙脚乱的默片。 彭明溪......要死了? 嗯,应该是死了的,因为一个病秧子是没有办法流这么多血的。 陆星低头坐在沙发上。 刚才他的扣子被彭明溪一颗一颗的解开,所以血也最直接的溅在他的皮肤上。 就像,有人也给他来了一枪。 枪......枪! 陆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件事。 谁开的枪? 很快就有人给了他答案,几个黑衣人满脸怒意,把一个小手办丟了进来。 陆星盯著被丟在地毯上的小粉毛,以及被丟在身边的那把枪,突然想问.......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为什么那个此生最大体力活动是提了两袋小白猫粮的小学姐...会他妈的开枪啊? 陆星简直难以置信他到底看到了谁! 怎么会是小学姐,她不是在宝岛吗? 陆星已经开始怀疑这个魔幻世界的真实性了,於是他试探的喊了两声。 “系统?系统?有系统吗?有人给我个系统吗?” 无回应。 柳卿卿窝窝囊囊的躺在地毯上,她转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星。 现在情况不明,陆星也看到了她。 正当陆星以为柳卿卿会说什么话的时候,她突然对他笑了一下。 那个死粉毛,自己说不定都要被宰了呢,还有功夫在那笑呢! 陆星移开了眼神。 现在彭明溪生死未卜,肯定说不话了,这群人不一定知道他跟柳卿卿认识...... 装不认识柳卿卿,也许还能救救她。 打定主意,陆星彻底不去看柳卿卿了,只盯著被抬上担架的彭明溪。 要么说这外语得学嘛! 这群人说,彭明溪必须要紧急手术,然后做完手术立刻用直升机转移。 然后,这群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他和柳卿卿身上。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只有一个问题—— 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陆星眼神懵懂的看向那群人,像是被嚇住了,僵硬的伸出手系自己的扣子。 那群人的目光落在他敞开的衣服里,又是若有所思。 陆星都能想像出这群人的思考路径。 【老板很討厌这个男人】——【老板好像要跟这个男人发生关係】——【老板是不是口是心非啊】——【这个男人暂时不能动他】——【关起来比较好】 那群人的目光落在了柳卿卿和那把枪上,又是若有所思。 陆星又能想像出这群人的思考路径。 【这个女人竟然敢刺杀老板】——【老板一定不会放过她】——【如果现在把她杀了但老板救过来要亲自动手怎么办】——【还是等著看看老板能不能抢救过来吧】——【关起来比较好】 “把他们两个都关起来!” 这除去医生的討论之后,这群人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於是。 在一阵的兵荒马乱里,为了看守方便,陆星和柳卿卿同时被捆了起来,然后又被丟进了同一个房间里关著。 “呃......女侠你枪法真好。” 柳卿卿陷入了沉默。 她能说......她根本没朝里面开枪吗...... ...... ...... 493 《咬刀》 沉默—— 陆星的话没有得到回覆。 寂静的房间里,还能听到外面嘈杂纷乱的噠噠脚步声。 陆星和柳卿卿被捆著丟进房间里。 黑色幕布从天而降,將这间房间隔离在任何喧囂之外。 这也算是异国他乡......老乡见老乡吧? 陆星觉得他好好的日常休閒番,突然就画风突变,转成了都市枪击大片。 他的话落在了地上,於是眯起眼,看了一眼靠在房间对角线墙壁上的柳卿卿。 她还是那个小粉毛,只是头髮长了。 从前夏夜霜总是嘴上说:女生的事情你懂什么呀? 但如果他真的不问,夏夜霜就会凌晨三点从床上坐起来怒吼:你为什么不问! 所以从夏夜霜那里,他学到了更多关於女生的小知识。 其中就包括头髮护理。 如果不是有钱有閒的人,根本不会钱和精力去养护头髮。 而夏夜霜和柳卿卿显然都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儿。 她俩一个小金毛,一个小粉毛,但是头髮依旧柔顺到不可思议。 现在。 柳卿卿为了方便扎了个高马尾,穿著全身黑色户外服,只露出一张白净小脸。 可她却眉头紧皱,像遇到了大难题。 陆星一边尝试著挣脱绳子,一边思考著,他刚才隨口的夸奖这么难回答吗?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依旧没有回答。 行吧。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陆星在地上咕蛹著阴暗爬行的声音。 听到响动,柳卿卿回过神来。 她盯著正在尝试挣脱开绳子的陆星,有些沉默。 刚才陆星夸她的枪法很好,可她明明没有朝里面开枪...... 那道枪响是来自她,但她朝天开的。 她只是穿过透明大落地窗,看到彭明溪站在沙发边似乎要伤害陆星,情急之下吸引注意力用的。 更何况,她那把手枪,也根本造不成那么大的伤害值。 所以。 谁开的枪? 柳卿卿觉得,她似乎又一次站在了命运的分叉路口。 开枪的人特意在隱藏自己的身份,那就证明,开枪的人根本就不想暴露。 而且刚才陆星已经谢谢她了。 柳卿卿的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她望著路口的两个选择。 如果她认下了。 那她就是杀了陆星最討厌的人,替陆星报仇了的人。 本身她跟陆星的关係已经极其的僵硬了,这也许可以成为一个破冰点。 柳卿卿的眼前突然一黑,然后钻出来了两个黑白的小人儿开始打架。 [你跟陆星的关係够差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不如认下,还能有个破冰点啊!] [你以前就因为骗陆星吃这么大亏,你居然还敢这么做?] [哪有孩子天天哭,哪有赌狗天天输?人家不想暴露身份,就是白送你功劳嘛!] [柳卿卿,你別死性不改。] “柳卿卿,你能过来一下吗?” 陆星在地上咕蛹够了之后,发现这绳子是真他妈紧啊,还是得想別的招。 “啊?好的好的。” 一句话瞬间打断了柳卿卿的思考。 她也被绳子绑著,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远,咕蛹过去累都累死了。 想了想,柳卿卿直接平躺在地上,开始了死亡翻滚。 陆星:??? 不造啊,就那么大的一个黑影就朝他滚过来了! 妈啊。 得亏柳卿卿浑身上下都是原装的,否则这一通滚,假体都得歪了。 “行了行了行了行了!” 在陆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卿卿刚好滚到了他的腿边。 “报告,完美完成任务!”柳卿卿乖乖地说道。 扎好的头髮隨著翻滚落下,散乱的贴在脸颊上,像是刚刚剧烈运动完。 陆星眼皮一跳。 他要举报柳卿卿使用了声音攻击。 这人本来声音就甜,现在还带著轻微的喘气声音。 陆星別开眼神问道。 “你的手能动吗?” “......啊?” 柳卿卿呆呆的听著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眼神开始乱飘。 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柳卿卿眼神一飘,陆星就知道她现在绝对满脑子废料! 下一秒。 “我手被绑住了动不了,但是,嗯,那个......” 柳卿卿的脸突然开始爆红,压低声音不好意思的说。 “......我的嘴还能动。” 陆星哽住。 他果然没猜错,这小变態真的眼睛一飘,就是已经想歪了。 陆星无语的躺在地上。 彭明溪这群死手下脑子不好使,但还挺会绑人的。 陆星已经接受命运了,生无可恋道。 “嘴能动也行。” “现在有两个选择哈,我裤兜里有把小刀,靴子里有把小刀。” “你想叼哪把?” 柳卿卿愣住,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 她先是看了看陆星的裤子口袋,然后又看了看陆星被绳子捆了无数圈的小腿。 沉默片刻,她突然问道。 “你的腿是不是很痛?” “......还行。”陆星愣了一下。 他不想在这里搞旧情復燃这一套,於是催促道,“你快点哈,赶紧趁乱割完绳子赶紧翻窗跑路。” “要是直升机来了,咱俩指不定要被运到哪儿了。” “我估计彭明溪真的要死了,要是咱俩被运走,你的话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是陪葬品。” “......好。”柳卿卿听到陪葬两个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她咕蛹了两下侧身趴在陆星的腿上,然后挣扎著开始低头。 陆星一低头,看到了粉色的发顶。 这个场景太奇怪了,他立刻抬起头盯著吊灯,开始想一会儿怎么跑。 彭明溪这群手下简直脑子有病,慌乱起来居然只守前门不守后门。 好在这里是二楼,陆星努力的不关注正在努力的柳卿卿,把目光落在窗帘上。 嗯,就是你了! “嘶......你怎么回事儿?” 陆星头皮发麻,彻底打断了思绪。 “对不起,我第一次做这个。” 柳卿卿立刻仰头,十分愧疚的对陆星笑了一下。 “呃......没事。”陆星不好意思说了。 柳卿卿愣愣的点头,然后继续低头。 她努力了一会儿,很快就咬著小刀的刀把,彻底从陆星的口袋里拖了出来。 哐当—— 小刀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柳卿卿长时间张嘴,嘴唇变得水光丝润,她抿起嘴唇,盯著那把精致的小刀,又看向陆星的靴子。 她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要带刀?” “因为我会算命,我算出来我们俩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提前准备了。” “你要找我算命吗,一次八百,不准也要钱。” 陆星咕蛹著咬起刀把,然后把刀鞘靠近了柳卿卿的唇边。 “再帮我一下。” ...... ...... 494 反覆反覆 沙沙沙...... 柳卿卿艰难的侧躺在地上,听著身后传来刀刃摩擦绳子的声音,和阵阵的呼吸声。 她不断的深呼吸著,想要让几乎要衝出嗓子的心跳给冷静一点! 可事实是。 她根本无法忽视身后传来的声音,更无法忽视身后传来声音的那个人。 可偏偏陆星还是在干正事,她连说都不知道说什么。 沙沙沙—— 声音像是就近在咫尺的响在耳边,像一股疾驰而过的电流,让人从心头到指尖都开始发麻。 柳卿卿紧紧的抿著唇,爭取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影响陆星。 “好了!” 隨著陆星的一句话,柳卿卿已经被勒出痕跡的手突然解放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第一时间解开 扣子一样舒服! 看著柳卿卿被勒得发白的手,再看看已经割开的绳子,陆星长鬆一口气,立刻说道。 “快快快,快给我解开。” 妈的,这刀咬的,给他整的哈喇子都差点流出来的。 “好!”柳卿卿感受到手解放了之后,也不浪费时间,立刻握著刀开始给陆星割开绳子。 片刻之后。 哗啦—— 陆星活动自如了,直接把窗帘给拽了下来,又顺著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好吧,这群人聪明了。 原本空荡荡的后院里,现在出现了一个抱著枪的黑衣人,靠在车边抽菸呢。 不过只有一个人的话...... 好解决。 “你怎么来的?”陆星转头问道。 柳卿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开车来的,我现在已经会开车了。” 陆星试了试窗帘的结实程度,问道:“那你车呢?” 柳卿卿低著头,两根手指在身前搅啊搅啊搅,一脸羞愧。 一看她这死出,陆星就懂了。 “撞树上了?” “不是的!” 柳卿卿立刻否认,然后低著头,小声地嘀嘀咕咕说。 “......卡石头里了。” 陆星翻了个白眼,把窗帘系好,然后打开窗子,对柳卿卿说道。 “我先下去跟那个人聊聊,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没什么深仇大恨,等谈妥了你再下来。” “我接著你,你放心。” 柳卿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 “我等你。” 听到这三个字,陆星鬆了一口气。 幸亏柳卿卿知道自己给他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乖乖的等在这里。 要是真的跟电视剧里的蠢猪一样你走我也走,你不走我也不走的浪费时间。 那他真的会吐血三升。 “走了。” 陆星深吸一口气,顺著窗帘布悄无声息的跳了下去。 柳卿卿立刻握紧陆星留给她的刀,然后趴在窗边往下看。 要是这人突然暴起,她一定要让这人知道什么是从天而降的审判之刃。 一分钟之后。 那个黑衣人放下了指著陆星的枪口。 两分钟之后。 那个黑衣人突然越过了陆星,在后院的角落里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柳卿卿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 然后看到那个黑衣人找到了个砖头掂在手里,猛地跑著冲向了陆星! 柳卿卿:!!! 下一秒,那个黑衣人把砖头塞到了陆星的手里。 陆星掂量了掂量手里的砖头,又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监控,於是放心地说。 “兄弟,你咬紧牙,我很快哈。” “等等!” 那个黑衣人突然反悔,调转了个方向,背对著陆星,然后做好准备的姿势,说道。 “我还没有结婚,我不能毁容,你砸后面吧!” 噗—— 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然后举高了手里的砖头,声情並茂地说。 “兄弟,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你的父母一定会为你的选择而骄傲的,兄弟,我將永远记得你!” 砰—— 那个黑衣人脸上带著被哄成胎盘的微笑,跟个跑了气的充气气球似的,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 “搞定!” 陆星弯腰从黑衣人的兜里掏出来了车子的钥匙揣进自己兜里,然后走到窗下。 “下来吧,我接著你。” 柳卿卿是有点恐高的,但底下是陆星在等著她。 她不想成为陆星的拖累。 於是柳卿卿牙一咬,闭著眼顺著窗帘往下落。 在手里的布料即將到达末端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身体一轻。 “哎呀,都说了没事噠,没事噠。” 陆星看著怀里有些僵直的柳卿卿,也知道她害怕,於是敷衍的安慰了两句之后,把人放了下来。 柳卿卿站在原地,愣愣地注视陆星。 陆星拉开了车门,把那个黑衣人身上的枪也丟进了车里。 冷风一吹,他突然觉得有点冷。 他看看地上躺著的那个黑衣人兄弟,思考片刻...... 呃,算了。 这人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被发现,把他的衣服扒了,別把人给冻死了。 想了想,陆星把那个窗帘拽了下来,然后叠了两下,跟个和尚似的缠在了身上。 做好了这一切,陆星抬头看向了副驾驶。 空的? 他立刻回头去看,柳卿卿愣愣的站在原地。 “走啊。” 陆星看著柳卿卿乖乖的脸,这人也不是迟钝的人啊? 难道...... “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在哪里?严重吗?” “......没有。” 柳卿卿突然回神,低著头绕过躺在地上那个黑衣人,走向车子。 在路过陆星的时候,她低声地说。 “我只是在......反覆的喜欢上你。” ...... ...... 495 用尽伤人的话去说 发热发烫的脸颊突然落下几点凉意,柳卿卿抬头去看。 又下雪了。 六角雪飘在眉心,落进发间,柳卿卿低著头,擦过陆星肩头,走向副驾驶。 手腕突然猛地被攥住,柳卿卿愣了一下,眨眼间便被压在车门上。 “......陆星?” 如絮雪落在两人之间,柳卿卿注视著陆星的眼。 陆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突然窜出来乱撞的情绪。 “去坐后排。” 柳卿卿愣了一下,以为陆星不想看见她坐副驾,一下子蔫儿了下来。 “嗯。” 陆星往后退了两步,给柳卿卿让出离开的空间。 咔嚓。 后排的车门打开,柳卿卿跳了进去。 这小手办,上这种大型车还真挺费劲的,人还没车高,怪不得把车卡石头里。 陆星站在原地,笑了一声。 冰凉的雪落在他的耳朵上,今天也许又要有冻疮了。 轰隆—— 发动机发出怒吼,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这辆车內仿佛是唯一温暖的空间。 “走了。” 陆星转头,看了一眼丟在副驾驶上的枪枝器械。 他对副驾驶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换挡,踩油门,汽车悄无声息的越过盲区,朝远方开去。 在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別墅时,柳卿卿一直尽力保持著安静,防止打扰陆星。 但自从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別墅的身影后,柳卿卿托著下巴紧盯著內后视镜。 从后排的角度看,她可以从內后视镜里,看到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 在陆星又一次熟练的越过路面上障碍时,柳卿卿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你学会开车很久了吗。” 在她跟陆星还没有分手的时候,说要一起去自驾游,一起去看日照金山。 当时陆星就不相信她的车技,於是说等考试完自己去学车考驾照。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来著? 原本应该逐渐忘记细节的记忆,却在时光的冲刷之下,变得无比清晰。 潮水般的回忆朝著柳卿卿汹涌而来。 当时她说,那她要陪著陆星去驾校!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成为第一个坐陆星副驾的人啦! 所以,她给陆星准备的毕业礼物,是一辆奔驰房车。 可是...... 柳卿卿垂下眸子,缩在后排的角落里,眼底瀰漫著失落。 可是没有送出去,她就被抓了回去。 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的,明明就差一点考试那天就能见到陆星的。 柳卿卿心里突然涌出来了点委屈。 那次没有见到陆星就算了,现在讲话陆星也不搭理她。 “呃......” 陆星瞄了內后视镜一眼,看到坐在后排独自emo的柳卿卿,语气不明道。 “你听真话还是假话?” 啊? 柳卿卿愣了一下,虽然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但她还是非常贪心的问。 “可以都说吗?什么真话,什么假话,有什么区別吗?” 陆星注视著前方,幽幽地说道。 “假话会让你放心,真话会让你紧张。” 寂静—— 整个车內瞬间沉默了。 柳卿卿思考片刻,眼睛突然瞪大。 她默默的伸出一只手拉紧了后排的拉杆,然后声音有点颤抖地问。 “你有驾照吗?” “哈哈。” 陆星简单的回覆了这两个字,柳卿卿人都傻掉了。 所以...... 她现在是在叫一个无证驾驶的人,带著她奔驰在冰天雪地里逃亡啊? 不是。 她看陆星那么自信满满坐进主驾驶的样子,以为他是会开车的啊! “现在知道害怕了?” 陆星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內后视镜里那个满脸呆滯的精致小手办。 “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住,现在机场停飞,你知道害怕了就赶紧跟你爸联繫,叫他派人来接你。” “早点回你们家的地盘,早点放心。” 陆星瞄了一眼內后视镜,见柳卿卿陷入了沉思,顿时鬆了一口气。 他重新看向前方。 全世界的白色都匯集在这里,入目白茫茫一片,苍凉旷远。 陆星一脚油门,汽车碾过长长雪辙,转瞬又被满天冰雪覆盖,仿佛无人来过。 微微降下车窗,风雨雪立刻挤进来,几片雪落在陆星的腿上,又转瞬融化。 陆星深吸一口气,鼻腔儘是冰雪的凉意,足够他保持清醒。 汽车飞驰在冰原之中,没有尽头。 “我不害怕。” 一声比冰原还要坚硬的话落在陆星的耳朵里,他的表情有些凝固。 “陆星,我不害怕。” 柳卿卿坐在后排座椅的中间,足够陆星透过后內视镜,审视她的坚定。 “只要跟著你,我就不害怕。” “陆星......” 柳卿卿的眼底像碧波荡漾的水潭,瞬间集满柔水。 “......不要丟下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陆星总是叫柳卿卿大眼崽。 因为柳卿卿这人的长相確確实实是个大眼萌妹。 那含著泪光的眼睛一看你,就什么心都硬不下去了。 陆星的目光从內后视镜移开,他注视著挡风玻璃外的一片白色世界。 “你已经给我添麻烦了。” “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你射杀了彭明溪,如果你不快点离开这里,你......” 陆星说到一半沉默了。 这样说话实在是有点狼心狗肺,因为柳卿卿是为了他开枪的。 千言万语,只剩一声嘆息。 “你不应该来。” “我不应该来?” 柳卿卿从来不跟別人吵架。 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因为她声线太甜,怎么骂人都像是在撒娇。 可她现在真的有点生气。 “如果没有那道枪声,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柳卿卿想到了陆星全身藏著的刀刃,那一定是早有准备的。 什么算命预言,她根本就不信。 陆星把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在路面上,淡淡地说。 “那与你无关。”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浇灭了柳卿卿心头涌起的情绪。 吵不起来。 真的吵不起来。 吵架的目的是为了分出胜负,可她只要听陆星说一句话就得认输。 柳卿卿低头捂著额头,挫败地说。 “不是我开的枪。” ...... ...... 496 老子蜀道山 “......什么意思?” 陆星皱起眉头,一直紧绷的大脑突然发现了问题。 枪响的时候,他完全被站在沙发边的彭明溪挡住了视线。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亲眼看到柳卿卿开枪。 只是因为那群黑衣人愤怒的把柳卿卿抓了进来,他才下意识的觉得是她。 陆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他一直没有问柳卿卿为什么知道他在哪儿,是觉得她可能在派人监视著他。 可是。 之前彭明溪在讲到柳卿卿的时候,说......柳卿卿是被抓回的宝岛。 一个被抓回去的大小姐,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去监控到那么远吗。 更何况。 如果柳卿卿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 她就不该是自己单枪匹马的人,连个司机都没有,还把车开进石头里丟人。 假设柳卿卿说的是真话,那能做到狙杀彭明溪的,至少得是个狙击手吧。 魔幻世界,他妈的真成魔幻世界了! 汽车的速度依旧平稳,陆星面无表情,手指轻轻点在方向盘上。 车內寂静了很久,最后由陆星亲手打破,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为什么突然偷跑出来?谁给你了什么信息?” 劈头盖脸的问题砸过来,柳卿卿人都晕了,张了张嘴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而陆星又在不停的发出自己的疑问。 “你刚才为什么不跟那些人说不是自己开的枪?你是不是想把这件事给认下,因为算对我有恩,可以改善关係?” 柳卿卿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 她这不是身上穿著衣服,而且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感觉在陆星面前跟全身没穿衣服似的,什么都被看穿了! 她明明就说了几个字而已......陆星到底怎么想出来这么多的? 想出来这么多就算了。 关键是...... 柳卿卿咽了咽口水,关键是,他想的还挺对的。 “你怎么不说话?”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陆星透过內后视镜去看柳卿卿。 柳卿卿也抬头看他,手指搅著衣角,纠结的皱起眉头。 “你问的好多......我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 陆星:...... 陆星揉了揉鼻樑,长嘆一声,给柳卿卿了一个顺序。 “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 “......第一个问题能再重复一遍吗?” “柳卿卿!” “到!” 陆星加大音量叫了这个名字,柳卿卿瞬间浑身紧绷,脑子里的弦儿立刻绷紧。 柳卿卿低著头,小声的撒娇道。 “可是......我真的记不了那么多问题嘛......你知道我记忆力不好......” 陆星是真的没脾气了,於是开始变身偽人,好声好气地说。 “亲亲,那我再问您一遍,您这次可要记清楚哟,么么噠。” “啊,全部回答完能亲亲吗?”柳卿卿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 陆星一脚油门,猛地差点给柳卿卿顛出去,她老实了。 “不亲就不亲嘛。” 柳卿卿狗狗祟祟的坐在后排中间,往前趴著试图靠近一点驾驶室。 她还很有自己的道理,既怂包又大胆的说,“......这样你听得清。” 陆星懒得跟柳卿卿计较,“说。” 他升上车窗,隔绝车外的风与雪,凛冽冬雪的气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香。 陆星侧脸看了一眼巴拉在座椅后面的柳卿卿。 柳卿卿正在用奋笔疾书的手机记下那些问题,然后爭取有条理的匯报。 下意识的,她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於是立刻抬头。 陆星移开目光,鼻腔依旧是香味。 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更多的是风雪扑面而来带来的窒息感。 这种香,更像是在雪山顶上,白雪茫茫间,颤颤巍巍的生长出了红色的。 “好了,我整理好了。” 片刻之后,柳卿卿整理好了思路,跟在小组匯报给老师匯报似的。 陆星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有点幽默,俩人在逃亡路上也cos上师生了。 柳卿卿盯著手机上记录的问题,一个一个的回答。 “我的爷爷身体出了问题,我家族成员都回去准备分遗產了。” “你考试那天,我本来打算去远远的看你一眼的。” 一提起这事儿柳卿卿就委屈,蹭蹭蹭陆星的胳膊。 “但我进校门之前被家里派来的人抓回去了......后来我就一直被关在家里了。” 陆星转头瞅了一眼。 得。 柳卿卿是觉得他没有驾照,也跟著他彻底放飞了。 连坐都不坐了,直接跪靠在扶手箱的位置贴著他。 真行,年轻就是身体好,能做各种高难度动作。 陆星已服气。 “继续说。” 柳卿卿很吃陆星这种不耐烦的语气,於是老老实实的继续说道。 “前两天,我收到了一条陌生號码发来的信息,她说她是宋教授。” 宋教授? 听到这三个字,陆星的表情一愣。 “她说,她一直有在监视彭明溪在海外的踪跡,然后发现彭明溪突然来了这里,觉得很反常,应该是你在这里......” 柳卿卿越说越没底气,因为她突然觉得,这好像是在给情敌助攻誒。 明明当初她跟陆星分手的导火索,就是宋教授点燃的! 可是...... 柳卿卿想到信息上的那些字,又有点於心不忍的低下头,闷声闷气地说。 “我问宋教授,怎么不自己去。” “宋教授说......” 柳卿卿抬头,看到道路一马平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故,然后才敢说。 “宋教授说......她走不动了。” 柳卿卿立刻闭起眼睛。 心里默数三秒,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她试探著睁开眼睛。 车速依旧平稳,陆星依旧情绪稳定,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静静地问。 “然后呢?” “然后......” 柳卿卿像小白一样,软软的靠在扶手箱的位置,声音像黏了。 “然后她说......你很怕彭明溪。” “如果再见到彭明溪的话,你可能会情绪失控,我来可以照顾你......” 陆星沉默了很久。 久到柳卿卿开始后悔,其实不应该说得这么详细的,这是在给宋教授助攻。 可她又......又於心不忍。 “陆星,你......” 陆星握著方向盘,像是握住世界的天秤,心中只剩下了理智。 他平静又突兀地问。 “你联繫你爸爸了吗?” ...... ...... 497 实力雄厚 “內个......” 汽车飞驰,白雪似尘沙。 柳卿卿纠结地盯著內后视镜里的陆星,想了又想,才说道。 “我爸爸很喜欢你。” 陆星:??? 陆星满头问號,疑惑的瞟了一眼柳卿卿,然后说道。 “谁问你了?” 他记得他明明问柳卿卿的是,你有没有联繫上你爸爸啊?! 怎么话题突然拐到这上面去了? 而且。 他对於柳卿卿亲爹喜不喜欢他这件事,完全持保留意见哈。 这群人总是面子活做的很到位的。 至於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还是得见面聊过两句之后才能看得出来。 柳卿卿低著头,满脑子全是迴荡著之前柳天霖讲的话。 什么生米煮成熟饭...... “我不知道我爸爸是派人来,还是他亲自来。” “但他这个人的风格可能有点......跳脱和割裂。” 思来想去,柳卿卿还是决定先打个预防针再说。 毕竟像柳天霖那种人,初次见到的人没有做好准备,真的会被惊一下。 陆星很少听到柳卿卿这么评价人。 就算是之前两个人住在301,柳卿卿骂人的词汇也少到可怜。 再加上一骂人的时候宝岛腔就出来了,软软的简直是在撒著娇求他来欺负。 正是因为这个前提背景,所以陆星才觉得特別神奇。 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让身为亲女儿的柳卿卿这么评价? “不过我爸爸真的很喜欢你的!” “虽然我不能离开宝岛,但是他一直都在替我打听你的近况。” 柳卿卿虽然对柳天霖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她还是决定挽回一下这人的形象。 毕竟家庭教育也代表一个人的形象。 想到这里,柳卿卿垂著脑袋,像是蔫吧了的兔子,悄悄的嘆气。 她知道陆星肯定不信她说的话。 如果不是现在没路走了,她一定不会叫柳天霖和陆星见面的...... “打听我的近况?” 陆星瞄了一眼后视镜里柳卿卿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点好笑。 “打听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打听到。”柳卿卿的头埋的更低了,声音闷闷的。 “我爸爸说你跑到国外了。” 听到话里浓浓的幽怨气息,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 柳卿卿一听到这笑声,就更觉得自己没有用,整个人彻底蔫儿巴了。 咔叭。 车內突兀的响起一道按键声。 柳卿卿立刻抬头,看到一只清瘦的手按在冷硬的按键上选歌。 片刻之后。 一阵轻快的音符跳跃迴荡在车內。 柳卿卿听著听著,原本抿起的嘴角下意识的上扬了起来。 所以...... 是陆星看她不开心,所以故意放这种风格的歌曲吗? 虽然她知道自己99.999%是想多了。 但...... 柳卿卿扬起嘴角,露出一口小白牙。 但她真的很开心! 车窗外大雪纷飞,坚硬冰冷的车身撞碎乱雪,车內温暖如春,欢快的音符跳跃在耳边,最最最重要的是...... 柳卿卿靠在车边,目光专注的望著正在开车的陆星侧脸。 最重要的是,陆星在这里。 飘荡不安的心终於找到了安定之所,无数个失眠夜晚消失的睡意重新出现。 柳卿卿扬起嘴角,笑眼弯弯。 真好。 只要能跟陆星在一起,怎么都好。 她又变正常了。 陆星瞄了一眼后视镜,靠在后排的柳卿卿眼睛半眯不眯的,困得直点头。 可她又捨不得睡。 好不容易能跟陆星呆在一起呢! 这就跟晚上困的要死也死都不放下手机似的。 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这样心態造成的后果,就是柳卿卿开始鬼迷日眼的看著陆星。 陆星瞅见了,嚇得一激灵。 [都怪你,我这半年总睡不著,我的黑眼圈都跟大熊猫一样啦!] 脑海里突然迴荡了这句话,陆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柳卿卿的眼底。 不出预料。 又是失眠许久的偽大熊猫一枚吖~~~ “睡吧,到地方我叫你。” 陆星的话,比世界上最好用的摇篮曲还好用。 柳卿卿像是终於得到了什么允许,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歌曲音量变小,换成更柔和的曲调,轮胎碾过落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车窗外漫天亮银,世界静謐,汽车一路向北,而开车的,是她最爱的人。 久违的安定感席捲而来。 她不像是处身在冰原之中,更像刚泡完温泉,浑身轻鬆。 这是全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 柳卿卿闭上双眼。 即使这辆车的目的地会是阴森地狱,她也不再害怕,她心里已经春暖开。 几分钟之后...... “柳卿卿?” 陆星试探的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好吧,这是真困了。 陆星又往后看了一眼。 柳卿卿像是喝醉了酒,歪七扭八的倒在了座椅上。 陆星踩下剎车,减速靠在路边。 他环顾四周,整个车里实在是没有一个毯子之类的东西。 唯一可以盖的窗帘在他身上裹著呢。 “骚凹瑞啊,没赶巧,我比你冷。” 没得盖就別盖了,陆星决定尊重他人命运,踩下油门,一路向北。 音响播放著纯音乐,他跟著调子轻哼,开向这个纯白世界的尽头。 ...... “唔......別走!” 柳卿卿猛地坐了起来,满脸惊慌的看向四周。 没有,没有陆星。 她毫不犹豫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像受惊的小鹿,跳著拉开门往外跑。 “啊?你怎么......” 听到臥室的门被拉开,陆星疑惑的抬头看过去。 下一秒。 视线全部被蒙蔽,他像是掛著树袋熊的那棵树,直接愣在原地。 “呃......你吃溜溜梅吗?” 陆星手里还攥著一包民宿自带的进口零食溜溜梅。 他正寻思研究研究这跟国內卖的有什么不一样呢。 结果只听到一声门响。 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有的时候,陆星怀疑柳卿卿说自己运动能力不好是在逗他。 这跳跃能力,直接跳他身上了,简直袋鼠转世。 你管这叫运动能力不好? 陆星试图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但他发现他脑袋被柳卿卿抱住了。 呃......行口八。 “放我出去!” 陆星的声音像是被死死捂在柔软的枕头里,发出闷闷地求救。 ...... ...... 498 主僕关係 “呼——” 客厅沙发上,陆星瘫到上面,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鲜空气。 哎妈,哥的传奇一生差点被闷死。 小时候没找到妈只能喝奶粉,没想到现在都这个年纪了,有人想给他当妈了。 陆星抹了把脸,彻底抹去那些味道。 柳卿卿狗腿子似的滑到他的身边,抬起他的膝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看到柳卿卿的动作,陆星眯著眼问。 “你想干哈?” 柳卿卿一边给陆星將功赎罪的捶腿,一边满脸羞愧地说。 “对不起啊,我闷著你了......” 陆星彻底哽住。 “你罚我吧。” 柳卿卿把捶腿的两只手並在一起伸向陆星,一副准备被逮捕扣手銬的样子。 陆星眯起眼,靠在沙发背上盯著柳卿卿的动作。 该说不说...... 真不愧是这么多年的老二次元了,这动作还挺熟练,一副予给予求的样子。 陆星的视线又往下,落在了那双並在一起的手上。 也许真的是天赋,柳卿卿的肉还真的很乖,不瞎长地方,直往该长的地方长。 该瘦的地方,就像这手腕,看起来轻轻一握就能折断。 之前陆星就发现过这个问题,所以当住在301的时候,一直陪著柳卿卿吃饭。 哎。 陆星移开了目光。 当时他好不容易给人养胖了一点儿,结果现在全都没了。 陆星双手抱臂靠在沙发上,无语道。 “我罚你干什么?” “我扇你一巴掌我都怕你舔我手。” 柳卿卿的眼底先出来的是难过和难堪,而后变成了带著甜甜的笑容。 她往陆星的身边靠了靠,握著陆星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你要是想打的话......那你打吧。” 柳卿卿紧紧闭上了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把脸往陆星的手心里拱了拱,闭著眼睛说。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香气?” 陆星立刻低头在领子上闻了闻。 “你扇我巴掌的时候,先过来的是那道香气,然后才是巴掌,而当我闻到那股香气的时候,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不是疼了,而是......“柳卿卿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掩过难堪,“而是爽。” “你扇我吧。” 她把柔软的脸贴在陆星的掌心里,不像是来找打的,更像小猫来贴贴撒娇的。 沉默—— 无尽的沉默—— 柳卿卿久久没有等到骂声,也久久没有等到巴掌。 她悄咪咪的睁开了一只眼睛。 然后...... 对上了陆星震惊到合不上的下巴。 “......你还好吗?” 柳卿卿一边问,一边伸出手,托著陆星的下巴往上推。 三,二,一,嗯,合上了! “你......” 陆星目光呆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瞎了。 “你怎么,你说,你你你......” 真的。 这是真的第一次,陆星彻底失语了。 强烈的自卑和强烈的自尊就像是双生子,从来如影隨形。 以前住在301的时候。 柳卿卿甚至不允许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有一丁点的不好看。 而稍微带点顏色的话,她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只有被他逗到不行了,她才会含著眼泪,软软的骂他欺负人。 在爱人的面前,更希望自己完美。 陆星太清楚这句话的意义了,但是现在,柳卿卿到底在那说的什么东西啊? 能从宝岛跋山涉水的跑来异国他乡,陆星並不怀疑柳卿卿对他的感情。 可正是因为不怀疑,他才觉得惊悚。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星並不感到兴奋,反而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淡的看著柳卿卿。 顶著沉重的目光,柳卿卿不敢看,於是低下了头,软软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柳卿卿没有勇气去辨別陆星现在看她的眼神里都夹杂著什么。 可她知道,她以前骗了陆星。 当陆星满心期待放好那两枚戒指的时候,心里念的却是一个从来不存在的人。 柳卿卿垂下眼眸,忍下难堪和羞耻。 “我就是这样的人,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你打我吧,我喜欢这种痛,我知道你也喜欢看我哭。” 陆星愣了一下,发懵的大脑开始冷静了下来。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自上而下的注视著低眉顺眼的小猫,不发一语。 气氛凝滯。 柳卿卿几乎要被四周的空气灼烧。 “你喜欢这样?” 陆星解救了她。 柳卿卿长舒一口气。 她差点就要放弃了,好在陆星开口了,她点了点头。 “对,我喜欢这...啊!” 陆星停下將甩向柳卿卿脸颊的手,看著面前瑟缩的小手办,他嗤笑一声。 “你不是喜欢吗?躲什么躲?” “......我只是被嚇到了,你再来吧,你再来我我我一定不躲!”柳卿卿抿起唇。 陆星沉默的盯著柳卿卿。 良久。 他开口问。 “这是你新想出来的招数吗?让我们变成主僕关係?” 直白的话语几乎撕破了柳卿卿的所有自尊,她所有的想法无所遁形。 她难堪的抿起嘴唇,视线落在陆星皱起的眉头,眼眶含泪,无力的解释道。 “这不是招数。” “我只有这个可以给你了。” 柳卿卿垂下眼眸,清甜的声线也跟著失落下来。 “你討厌我,你不想要我的爱,那我只有这个给你了。” “我骗了你,我想要补偿你。” “陆星......” 柳卿卿慌张的拉过陆星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 眼泪往下淌,溢进掌心,一片潮湿。 陆星面无表情的看著。 柳卿卿做这种事情,就是完全不把自己当人了。 她也觉得羞耻,她也觉得难堪,可她没有办法了。 她像是要把全世界的委屈都用眼泪流下来,声音颤抖著说。 “陆星,我一直一直一直想要面对面的跟你说......” 颤抖的声音拨动著陆星的神经线,掌心下的柔软脸颊一片湿润。 “我说的名字是假的,但是,但是我爱你是真的。” “你为什么......” 柳卿卿哽咽了一下,一只手拽著陆星的衣角,语气里满满的挫败和无力。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信呢?” ...... ...... 499 moment 窗外飘雪,寂寞无声。 陆星垂眸,沉默地看著眼前,柳卿卿握著他的手抵在额头,难过到弯腰蜷缩。 何必呢? 陆星用力想要抽回手,却被更大的力量攥紧拉回。 柳卿卿像是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拋弃人格自尊,只想留在陆星身边。 “何必呢?” 陆星张了张嘴,无数的话滚在喉间,最终尽数咽下,只说了这三个字。 有的时候,他真的认为这些人有病。 “你富家出身,你受过高等教育。” “你吃过顶级的食材,见过顶端的风景,跟新闻上会出现的名流交谈。” “你衣食无忧,生活优渥的长大。” “我不明白。” 陆星眸子幽深的望著柳卿卿。 她哭得很厉害,眼尾泛红,像被猛烈触碰过的含羞草,全身都在敏感的发颤。 “如果你们只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才这样猛追不舍。” “那我可以满足这些愿望。” “......什么?”柳卿卿发愣的抬起了头,跟夏夜霜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陆星眼前好像出现了两张脸的重影。 一样的不可置信,一样的怀疑自己。 爱情,友情,尊严,道德,自我,这些东西在陆星的心里,从来都不算前列。 所以。 在看到这些客户这么为他痴狂的样子,他只觉得深深地无奈。 爱流向了不缺爱的人,钱流向了不缺钱的人。 偏偏这些人还是根本听不进去劝的。 经过了这么多次的经验教训,陆星已经彻底放弃了让这群放弃追逐他。 好吧,这说起来非常的绕嘴。 但从在雪屋听到夏夜霜的告白开始,他就明白。 劝说是永远行不通的,这些人都是倔驴当中的倔驴。 他已经厌倦了。 厌倦了再听到追他追到海角天涯的爱和喜欢。 厌倦了再见到哭得发红又可怜委屈的眼眶,和顺著脸颊流淌的透明眼泪。 他对一切都感到厌倦。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恶人,是个无情的匠,这样对待娇嫩鲜。 好吧。 既然好声好气的售后不行,那陆星就彻底破罐子破摔的开摆了。 想要什么,儘管拿去好了。 “你刚才讲什么?” 柳卿卿紧张的追问了一句,既怕自己听错了,又怕自己没听错。 陆星用没有被握住的另一只手撑著额头,声音缓而轻。 “我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柳卿卿张了张嘴巴,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只留下一阵凉意。 “......陆星,我不明白。” 柳卿卿在讲出这句话的时候,便看到了对面的陆星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愣住了。 这种笑容不像人,更像是柳天霖胸口十字架上的神。 神向信徒露出了慈悲的笑。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柳卿卿呆呆的听著,好像神向信徒赐下福音。 “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就这样。” 柳卿卿觉得她好像进入了虚擬世界,一层透明的隔膜笼罩在她头顶。 所有的声音发闷,所有的目光摇晃,这个世界是假的,面前的陆星也是假的。 “......为什么?” 听到这三个字,陆星的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和煦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又他妈是为什么! 陆星深吸一口气,用最不锐利的语气,悲悯而平和地说。 “你的坚持不懈打动了我,你的好听誓言感动了我,所以我答应了你,这个原因可以吗?” 沉默—— 整个屋子都陷入了寂静,静的柳卿卿可以听到乱风裹挟飘雪撞向地面的声音。 她水润的眼睛此刻充斥著怀疑和犹豫,这不该是陆星说出来的话。 “你......” 柳卿卿突然伸出了一只手,顶著眼下未乾的泪痕,她摸上了陆星的脸颊。 陆星:??? 柳卿卿的手像个好奇宝宝,在陆星的脸上左捏捏,右摸摸。 “哎呦你干嘛!” 陆星掐著柳卿卿手腕把她甩走,珍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装的,別摸了!” 柳卿卿彻底不哭了,她眨巴眨巴著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著陆星。 陆星被盯的心里发毛,於是说道。 “你不愿意?不愿意算了。” “不是不愿意......” 柳卿卿的声音还带著梨带雨后的微哑,她抿起嘴,沉默了好久,才说。 “我是觉得很......我像在做梦。” 陆星前后態度变化太快,就像是昨天的倒数第一突然变成了今天的全级第一。 这样的成绩变化,除了被认定为作弊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的结论。 “算了,你就当在做梦吧。” 陆星不想再说,站起身打算离开了。 “別......” 柳卿卿立刻拉住了他的手。 陆星站在原地,垂眼去看。 柳卿卿像是在对待她最珍视的神祇,她小心的把脸贴在他的手边。 “我想跟你重新在一起。” “可以。” 听到这两个字,柳卿卿的眼泪唰的落了下来。 不论是梦中还是现实,不论陆星是真心的还是在耍人。 她认了,她都认了。 柳卿卿贴在陆星的手背上,肌肤相触,她飘荡不安的灵魂得到了棲息。 “我们重新在一起了,陆星。” 她重复的念著这句话,就像她无数个无眠夜晚梦到的那样。 柳卿卿闭上眼,一滴透明的泪落下。 如果此刻是在做梦,那么她期望,这个梦的时限是,永远。 “......你可以,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柳卿卿握著陆星的手,仰头乖乖的盯著他,眸子中只剩下了一个倒影。 陆星低头,伸手摸在她的柔软的发顶。 “当然可以。” 下一秒。 久违的满怀拥抱裹住了柳卿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身前人温暖的气息。 活的,热的,真人,不是梦。 “我爱你。” 柳卿卿幸福的环紧了陆星的脖颈,在他的耳边颤抖著讲出这三个字。 “我爱你,陆星。” “我也爱你。” 柳卿卿愣了一下,眼底瞬间盈溢著眼泪,像永不停息奔流向前的河流。 在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她一次不停的向著空气,向著自己,绝望而无助的讲出这三个字。 而今天。 她得到了回应。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陆星。” 柳卿卿流著泪抱紧了陆星,她愿意死在这一刻。 “我也爱你,不过我需要跟你申明一件事。” 陆星抱著怀里柔软的人,嘴角带笑。 职业舔狗专业素养——让客户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因此,陆星从来不让客户知道对方的存在。 可现在他不干了。 所以。 这条准则作废。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跟夏夜霜在一起了,不过这並不妨碍我们复合。” ...... ...... 500 恋爱脑 寂静—— 陆星是被自己说出口的话给渣到了。 柳卿卿是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陆星?” 柳卿卿眼神迷茫,她明明被紧紧拥抱著,温暖包围著她。 可她的心如坠冰窟。 跟夏夜霜在一起了......但是並不妨碍跟她复合? 柳卿卿努力的试图理解这句话。 可是无论她怎么理解,这句话都是她最不想面对的那个意思。 “你跟夏夜霜......在一起了?” 柳卿卿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那个小金毛的样子。 初见时,她看到那个小金毛被陆星拒绝到泪流满面。 再见时,她握著陆星的手,坐在观眾席听那个小金毛唱歌。 而现在。 陆星抱著她,轻声细语,像是提起一件无所谓的事情说。 他跟那个小金毛在一起了。 陆星没有必要骗她,所以这件事是真的,柳卿卿神色恍惚的想。 凡动刀的,必將死在刀下。 她曾经像个局外人一样看著夏夜霜的痛苦,而现在,她得到了报应。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陆星並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他也坦坦荡荡的鬆开了手,坐回了沙发里。 柳卿卿恍惚的看向陆星,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那你......” 柳卿卿垂眸,声音发哑,四周的空气中飘荡著无数的鬼脸,每个都在嘲笑她。 刺耳的笑声迴荡在她的耳膜,她头疼欲裂,紧紧的攥紧双手。 “那你刚才答应我,是在......” 是在看我滑稽的反应吗? 柳卿卿说不出后面的那句话,她也没有勇气再说出来了。 她说的每一句我爱你,都是真心实意的,可陆星呢? “不是。” 陆星把手搭在膝盖上,看著柳卿卿,摇头道。 “我没有在取笑你。” 即使柳卿卿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也能知道柳卿卿想要说什么。 “可你跟夏夜霜在一起了。” 柳卿卿说出这句话时,觉得她的心像是被浇了一壶开水,皱巴巴的缩在一起。 “那有什么影响?” 陆星挑眉,即使觉得现在说的话简直是渣到了极点,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很无奈啊。” 陆星摊手,露出一个没办法的表情。 “你也知道的,那些客户们总是穷追不捨,就像你,你都能追到这里来。” “她们每个人的坚持不懈都打动了我,每个人的好听誓言都感动了我。” “我总不能只答应你,而不答应別人吧,那这样也太自私了。” 柳卿卿愣愣的看著陆星,茫然的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话可以被陆星说出来。 陆星双手握拳,露出坚定神色,“所以我决定!让每个人都不白来!” 扑面而来的豪情壮志,让柳卿卿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有些茫然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嘶,好痛。 这也没有在做梦啊...... “可你这样,你这样,你这样是......” 柳卿卿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准確的评价陆星这种行为。 “我这样叫普度眾生。” 最后还是陆星给自己的行为做了一个评价,他微笑的看著柳卿卿。 “每个客户都很不容易啊,每个人都很爱我啊,那我总不能厚此薄彼的啊。” “不过我也只是跟你说一下嘛。” “免得你哪一天看到我跟夏夜霜在一起的时候,以为我出轨了。” 直到此时此刻,柳卿卿才突然理解。 以前的陆星,对她实在是太温柔了。 如果陆星真的混蛋起来,他简直无人能及,让所有人望尘莫及。 “我的话说完了。” 陆星一脸无辜,露出了个单纯的笑。 他算是想明白了,与其內耗自己,不如破罐子破摔的外耗別人。 很好,很有效果! “如果你现在觉得能接受的话,那我们就复合啦,呱唧呱唧!!!” 陆星欢快的拍拍手。 “如果你现在觉得不能接受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分道扬鑣了。” 陆星无奈的摊摊手。 噌—— 柳卿卿突然站起了身,盯著那双大眼睛,幽幽地盯著陆星。 妈的,眼睛这么大了不起? 陆星努力的睁大眼睛,试图让自己也丝毫的不露怯。 然而是事实,他眼球都快风乾的流眼泪了,还是没瞪过柳卿卿。 已老实。 “......你跟夏夜霜说过这件事吗?” 柳卿卿突然问了一句。 呃...... 陆星仰头,想了想夏夜霜那个脾气,突然懂了为什么柳卿卿会这么问。 他清了清嗓子,“暂时还没说,等下回见到了就说哈。” 唉,也不知道这当地哪儿有卖防弹衣的,听说夏夜霜以前玩过猎枪。 “不用跟她说了。” 柳卿卿从第一次见到夏夜霜,就知道那是个性格强烈的女孩儿。 不用说了? 陆星乐了,这不就是受不了他说的话,要自己离开的意思嘛! 太好了! 真妹想到啊,原来装渣居然还有这个效果呢! 好好好! 等他回去,这段话他得反覆的记忆背诵练习,爭取达到一套模板通杀的程度! 陆星现在后悔死了。 早知道这套这么好使,他就应该早点这样的。 “好吧,既然你不能接受,那等离开了,我们就分......” “我没有说我不接受。” 陆星即將浮现的笑意彻底僵住,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柳卿卿。 “你说什么?” 柳卿卿站起身,走到了陆星的身边,俯身单手撑在他耳边的沙发上。 “我只是说不用告诉夏夜霜。” “可我没有说我不接受。” “我接受。” 柳卿卿深深的望著陆星,眼底带著哀伤和难过。 “陆星,我接受。” 如果这是你惩罚我的方式,如果这能让你感受到开心,如果这能减轻当时我欺骗你时的难过。 我接受。 我接受你带给我的爱,也接受你给我的痛。 我全部接受,照单全收。 只要你开心 嗡—— 一道急促的手机震动,打断了古怪的气氛。 ...... ...... 501 绝不允许 “哎,怎么不回呢!” 柳天霖的身体习惯性摆出了一个瀟洒的pose,脸上却是焦急的望著手机屏幕。 舷窗外,飞机划破长空,正在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你现在知道著急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柳天霖的眉头瞬间蹙起。 “简立芸,你在这里说风凉话有意思吗,那不是你的女儿?” 柳天霖对著那个女人语气极差。 简立芸坐姿端正,她的年纪稍大,戴著眼镜,是典型的学校女领导皮肤。 听到柳天霖的话,她没有反驳。 而是低头提笔,在隨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唰唰唰写著几行字。 柳天霖一愣,立刻伸长了脖子去看。 “你写的什么?!” 仗著自己5.0的视力,柳天霖轻而易举的看到了简立芸写下的那两行字。 “你是人吗,你记我说话干什么?!你要去给女儿告状吗?!” 看清楚了那几行字,柳天霖的脑瓜子嗡嗡的。 不论离婚多久了,这女的还是能轻而易举的让他的情绪翻涌! 啪—— 简立芸合上笔记本,抬头,目光灼灼地看著柳天霖。 镜片反射著光芒,让柳天霖恍惚有一种重新回到学校见到了教导主任的感觉。 妈的! 当初给简立芸的离婚补偿,就不该把她提拔到学校当院长! 简立芸蹙起眉头。 眼前的柳天霖即使已经人到中年。 可优越的外貌基因,也依旧使他展现出不同於二十岁青春少年的另一种风格。 再加上柳天霖从来自恋,喜好奢侈,就会更加精致的打扮自己。 现在的柳天霖放到外面,怎么看都是事业有成的精英人士(不穿神父袍版)。 可简立芸不仅心头毫无波动,反而像是看到了学校里的刺头学生。 她的手按在笔记本上,静静地看著柳天霖,然后突然笑了。 “笑笑什么笑!”柳天霖愣了一下,立刻移开了目光。 这毕竟是他风华正茂时,愿意拋下一切荣华富贵去私奔的女人。 即使她的青春易逝,朱顏已改,可是,曾经的记忆是无法刪除的。 简立芸轻轻靠在头枕上,合上眼睛轻轻地说道。 “我笑什么......我笑,卿卿没有投胎到一户好人家。” “她现在状况未知,她的亲生父母却已经吵起来了。” 话音落下,柳天霖咽下了反驳的话。 他表情怔愣,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里,最后他默默坐正了身体,彻底沉默。 可柳天霖不说话了,但简立芸却没有丝毫想要停止的意思。 她保持著端正的姿態,像是马上要登上学校大会进行一番演讲似的。 简立芸靠在头枕上,闭上双眼,声音淡淡地说道。 “儿女是耶和华所赐的產业,所怀的胎是他所给的赏赐。” “你痛快舒服了一下,而我真真切切的怀了卿卿八个月。” “经过无数个难捱的日子,我身体被折磨到极限,最终我生下了她。” “卿卿是我的血肉,是我的生命,是耶和华赏赐给我的宝物。” “而你。” 简立芸突然睁开双眼,转头盯著身旁紧闭眼睛的柳天霖。 “而你,不告知我卿卿的近况,禁止我去探望卿卿,切断我跟卿卿的联繫。” “你从来不告诉我,甚至你在阻碍我知道,卿卿在內地喜欢了一个男孩。” 在发现柳天霖不知道是不愿意还是不敢睁开双眼之后。 简立芸移开目光,视线落在舷窗外,白茫茫一片。 “卿卿喜欢那个男孩,喜欢到她愿意拋弃一切,来这种冰雪覆盖之地追爱。” “而这一切,我全都不知道。” 简立芸的声音不大,却重重的敲击在柳天霖的心头。 一股躁气涌在心间,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反驳。 如果事情只关他和简立芸的话,那么他有无数种说辞去骂简立芸。 可简立芸总喜欢扯到孩子身上。 而一旦事情扯到柳卿卿的身上,他就彻底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柳天霖。” 简立芸转头,望著柳天霖的侧脸。 少年夫妻一场,在她的眼里,柳天霖瀟洒不羈,永远都像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可直到这么近距离的相见,她看到柳天霖眼角无法掩盖的细纹,才有些恍然。 哦,原来柳天霖也是会老的。 耳边简立芸的声音似乎跟以前有些变化,柳天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去看她。 “如果不是我千方百计去联繫卿卿,如果不是我终於打听到卿卿离开宝岛......” “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告诉我,卿卿怎么样了?” 岁月无情的腐蚀著简立芸的容貌,她已经不再年轻,她已经逐渐变老。 无数模特少女脸上的青春活力,胶原蛋白抵得过一百个现在的简立芸。 可是。 柳天霖怔怔的望著简立芸的眼睛,一动不动,静默不语。 “柳天霖,卿卿也是我的孩子。” 冰冷的镜片可以隱藏一个人的情绪。 可如果此时这个人的情绪如火山般蓬勃时,任何的遮挡都没有作用了。 “柳天霖,你不能这样。” 听到这句话,柳天霖有些恍惚。 眼前简立芸老去的容貌,跟从前那个在冬天给他系围巾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柳天霖不再去看,以往瀟洒不羈的气质低落了下来。 他的声音哑了下去,垂眸盯著地面,紧紧握著手心的十字架。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不会阻止你跟卿卿的交流。” “可......” 柳天霖想到陆星的身世背景,手心的十字架握得更紧。 尖锐的疼痛清醒了他的大脑。 他不知道柳卿卿找到了陆星没有,如果找到了,他们会不会进行什么行为。 种种问题砸在他的心头,他却不能跟面前的简立芸透露一个字。 在没有真正抓到陆星去做dna之前。 他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允许柳卿卿跟陆星相处在同一片区域里! 简立芸得到了柳天霖的承诺,强行绷住即將上扬的嘴角,反问了一句。 “可什么?” 柳天霖鬆开手,望向简立芸,说。 “可是,绝对不允许卿卿跟那个男生在一起。” 简立芸若有所思,然后点头。 “嗯。” 她也不允许卿卿有了喜欢的人,继而挣脱她的爱。 绝不允许。 ...... ...... 502 非著名女高音 雪屋. “啊——” 一道响彻天际的女高音,震飞了屋顶棲息的鸟,震落了屋檐还未坠落的雪。 “握草地震了!” “页页!地震了!快跑!” 强闻猛地的从防空警报里惊醒。 他一个翻身迅速薅起躺在沙发上的赵页页,拖著她的领子就往外跑。 赵页页眼都还没睁开呢,就突然感觉风雪盖脸,冻得她彻底清醒了。 “哎呦你干嘛。” 赵页页大脑逐渐清醒,在看到强闻撑著门让她赶紧出去的样子,一脸疑惑。 强闻满脸惊慌,手都冻得哆嗦,结结巴巴地说。 “地震了啊!还是说......我爸和我哥来斩草除根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强闻更惊恐了,立刻大喊著。 “陆星!陆星!陆星!快来救我!” 啪—— 赵页页面无表情的抬手。 手起手落一巴掌,强闻彻底老实了。 赵页页把往屋里呼呼灌风灌雪的门给关上,然后搓著胳膊往壁炉那里走。 她经过强闻这一出,年轻了不少。 因为被冻成孙子了! “防控警报都响了!哎呀快走啊!”强闻著急地跺脚。 “什么防空警报响了,你这话可別让霜霜听见。” 赵页页站在壁炉边一边等著身体回温,一边满脸无语地说道。 “那是霜霜在屋里练声的好吗?!” 赵页页有些感慨,“怪不得以前老师总是夸霜霜唱得好。” “原来是因为霜霜这么自律,每天早上起来都雷打不动的练声啊。” “啊?练声?”强闻堵著耳朵,走到了赵页页的身边,“这像是狂躁症。” 听到这话,赵页页给了强闻胳膊一拳,没好气地说道。 “艺术,你懂不懂艺术!你都不爱艺术,你这个人的品味也就到这里了!” “嘿嘿,我是不爱艺术。” 强闻螃蟹走路一样贴上了赵页页的胳膊,“可我爱你呀!” 听到这句话,赵页页愣了一下。 她恍惚的抬头,看著强闻的脸,確认了好几遍,才没有认错。 “......这是陆星教你的?” “啊?很明显吗?”强闻有些挫败。 看著强闻突然蔫儿了的样子,像家里受了委屈的小狗。 赵页页想到这里,没忍住笑了一声。 而这一笑,她的表情突然僵住,大脑飞速运转,有些疑惑地想。 这不会也是陆星的一环吧? 故意教强闻不像他日常生活里会说出来的话,然后被她拆穿,然后逗笑她? 嘶——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赵页页突然迷惑了起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没想多? 这种事情听起来很离谱,可如果是陆星做出来的,又感觉很正常...... 赵页页冥思苦想,开始思索。 砰—— 防空警报突然消失,臥室的门被一脚踹开,赵页页觉得...... 门应该碎了。 她和强闻立刻抬头,看向了臥室门。 夏夜霜的一头金毛全部炸起来,整个人像是被炮轰了。 她原本白皙的脸颊,现在变得通红,像少女的羞涩,也像暴怒的战士。 见到这个情况,赵页页立刻拽著强闻后退两步。 根据她这么多年跟夏夜霜的相处,这绝对是特別生气了...... 赵页页咽了咽口水,往夏夜霜的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陆星的影子。 啊啊啊佛祖玉皇大帝妈祖太上老君上帝耶穌谁都行,来救救啊! “呃......” 赵页页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她觉得夏夜霜一定是跟陆星吵架了。 於是她深吸一口气,不辛苦命苦地好声好气劝说道。 “霜霜啊,情侣之间刚在一起,就是需要磨合的呀,你和陆星虽然......” 嘶—— 在听到陆星两个字之后,赵页页明显看到夏夜霜的脸色变黑了。 她立刻闭嘴,咽了咽口水。 “要不咱们吃个早饭嘛,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饭大......” “陆星!”夏夜霜咬牙切齿地握紧手里的一张纸,气到手都在发抖。 “陆星跑了!!!” 赵页页和强闻对视一眼,脑袋全都炸掉了,懵懵的愣在原地。 尤其是强闻,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老天爷。 现在的夏夜霜像个狂躁症患者,一头金毛炸起,脸色红温,简直是金毛狮王。 感觉现在给她一个人,她能打一个,给她两个人,她能打一双...... 强闻咽了咽口水,他突然觉得,也许陆星跑路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谁不怕啊! 陆星兄弟,我为你祈祷,阿门。 在强闻站在原地不敢吱声的时候,赵页页已经衝到了臥室里面去扫视了一圈。 没有,什么都没有。 事情不是像她想像的那样。 不是陆星跟夏夜霜吵架了,夏夜霜气呼呼的跑出来,陆星坐在臥室里生闷气。 而是,陆星真的跑了。 赵页页的心猛然坠了下去,她不知道陆星这一跑又要跑多远,跑多久。 这不是要霜霜的命吗? 这几天陆星给霜霜的心情弄的大起大落的,好不容易这俩人能安稳在一起了,结果人又跑了。 赵页页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了难以抑制对陆星的不满。 她走到臥室门边,发现夏夜霜虽然站在原地,可浑身都在发抖。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的。 赵页页立刻扶住夏夜霜,然后看到了夏夜霜手里紧紧攥著的一张纸。 “这是......陆星给你留下的?” 夏夜霜靠著赵页页,好像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虚弱的点了点头。 “我能看看吗?” 赵页页从夏夜霜的手里拿到了那张纸,然后展开想看看陆星离开的理由。 忽然间。 一阵螺旋桨的声音震天响,原本无力的夏夜霜,立刻抬头。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立刻奔跑到了窗边,急切的透过玻璃看向窗外。 窗外。 一架直升机稳稳降落在地面,盪起阵阵雪雾。 ...... ...... 503 弯腰。 咔—— 机舱大门打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身影飞奔了下来。 夏夜霜趴在窗台上在往外看,“是不是陆星是不是陆星是不是陆星!” 结果。 “霜霜!!!” 那个人还没站稳呢,先叉著腰扯著嗓子往屋里吼了两声。 夏夜霜心凉了半截。 “呃......霜霜你没事吧?” 赵页页见状,立刻跑过去扶著腿软了的夏夜霜。 原本夏夜霜就是听到外面的响动,猛地撑起了一口气。 结果在看到是夏老头来了之后,那唯一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咚咚咚—— 夏老头从脑袋到脚趾头都包裹严实,他深吸一口气,大力拍响屋门,喊道。 “霜霜!开门!爹地!” 赵页页听得脑瓜子嗡嗡的。 现在本身夏夜霜就跟超雄了似的,结果好巧不巧夏老头还来了。 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已经发现了夏老头的雷王属性了。 这要是...... 这要是夏老头一会进门隨口说点话,那也不用放烟了,直接雪地炸上天了。 赵页页扶著夏夜霜,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能低声说。 “霜霜,你爸爸来了。” 屋內没有人回应,夏老头皱起眉头,语气加重了一些,边拍门边喊道。 “夏夜霜!我知道你在里面,別躲著不出声,开门!” “我大老远的来找你,你连进门都不叫我进吗,你是金屋藏娇了?!” 眼看著听到这些话,夏夜霜的怒火又要燃起来了。 赵页页心猛猛跳,立刻看向强闻说。 “强闻,去开门。” “握草!” 强闻探著头,打算去给夏老头开门。 结果他往外一眼,瞅见又从直升机上下来了两个女人。 “夏夜霜,你妈来了?” “你妈才来了!” “我妈死了啊。” “我妈难道没死?” 夏夜霜咬紧牙关。 要不是她现在没缓过来劲儿,她要把强闻给打成2d的! 赵页页眯起眼往外看,“霜霜,我怎么觉得那两个女人,那么眼熟呢?” 冰天雪地的,虽然个顶个都穿得严实,但那两个女人的感觉气质就不一样。 夏夜霜原本低著头在蓄力。 但听到赵页页这句话,她立刻抬头,然后眼睛瞬间瞪大。 噌—— 夏夜霜猛地抬起头,差点赏赵页页一个头槌。 赵页页连连后退。 夏夜霜抱歉的看了一眼赵页页,但是现在也顾不上管她了。 夏夜霜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然后转头问赵页页。 “我现在看起来还好吗?” “......啊?” 看著突然开始整理仪容仪表的夏夜霜,赵页页人都傻了。 不儿,姐们儿。 你这情绪转换的是不是太快了啊,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去了。 在赵页页和强闻都满脸疑惑的时候,夏夜霜面无表情的走向了门口。 “霜霜!给我开......誒誒誒誒!” 哐当—— 屋门从里面猛地被拉开,夏老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砸了进去。 咚—— 一声闷响。 “......叔叔没事吧?” 看到由於惯性直接倒在了地上的夏老头,强闻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问赵页页。 赵页页看著夏老头穿的衣服,也小声的回覆道。 “他现在穿得衣服,就算他被车撞飞了在地上滚了十圈,也一定毫髮无伤。” 强闻沉默了。 这夏叔叔是真的不亏待自己啊,穿得跟个北极熊似的。 “霜霜,你怎么样了?” “怎么看著像哭过了?谁惹你了?跟我说,我乾死他!” 夏老头確实没事儿。 他老当益壮,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凑到了夏夜霜的面前。 赵页页捂脸,实在是不忍心看了。 这他妈简直句句都在踩雷,不过她还是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张纸。 突发事件太多,她还没来得及看。 这陆星到底给夏夜霜留的小纸条上......到底写的什么玩意儿啊? 赵页页展开那张信纸,强闻也伸长脖子,俩人一块儿低头迅速瀏览。 上面写得字不多,很容易读。 [夏夜霜,我的前客户来找我了,我先走跟她走了哈。 虽然是我把你们仨捡回来的,但是这段日子,我过得也很高兴。 所以作为回报,强闻那钱你记得要哈,要到了你自己拿著吧。 对了,这屋子租期还有两天,到时候你们直接走了就行,租的时候付过钱了。 拜拜,不用等我了,我不回来吃饭了——陆星留] 信纸上只有这几段话,但是却看得赵页页头皮发麻。 强闻看到中间,简直气死了,“他跑路了都不忘了问我要钱!” “陆星呢?” 一道温柔但带著些匆忙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去。 夏夜霜抬头,推开了围在她身边叨叨叨的夏老头,盯著门口站著的温灵秀。 “霜霜,我在问你,陆星呢?” 富人和富人之间还是有区別的。 有的富人,她的钱来自於家族,来自於伴侣。 这是受制於人的钱,隨时可以被切断,跌落阶级。 而有的富人,她的钱来自於自己。 温灵秀就是这样的人。 即使这个女人总是看起来游刃有余,看起来温柔和善。 但是,在夏夜霜看来,这只是居高临下的包容。 可现在。 夏夜霜盯著温灵秀脸上肉眼可见的慌张和急切。 她突然发现。 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游刃有余的人,只是没有遇到自己紧张的事情。 “你问我陆星在哪里,我还想要问你呢,人呢?!” 夏夜霜拿过赵页页手中的那张信纸,冷冷的甩到了地上。 轻薄的纸张在空中飘飘悠悠。 像轻快的蝴蝶,最终落在地板上,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寂静无声。 夏老头好像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温总,你......” 温灵秀面色平静,她盯著地面上的那张薄薄的信纸。 空气死寂。 温灵秀看著夏夜霜脸上肉眼可见的躁鬱,她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 温灵秀往前走了两步,低头,弯腰,拾起了那张信纸。 ...... ...... 504 出发。 “我去!” 强闻震惊的看著温灵秀的一举一动。 他在家里是从长辈嘴里听过温总这个人的,更是在新闻上记住过这张脸。 在他的记忆里,这温总出行做事从来都风轻云淡,游刃有余。 任何不该是她做的事情,都会有无数双手去替她提前做好。 而现在。 这个只存在在新闻里,只存在於长辈口中的温总,正在低头弯腰,拾起夏夜霜丟在地上的东西。 强闻人都傻了。 夏夜霜往地上丟东西这个举动,已经是在羞辱人了。 但最震撼的是,温总居然真的去弯腰捡起来了。 强闻神情恍惚,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不论是他爷爷,他爸爸,他哥哥,財富到了一定的数量,是根本不会低头的。 可现在...... “yue——” 强闻听到一道奇怪的声音,立刻抬眼看向了屋外。 对了,一共下来了两个女的。 还有一个呢?! 强闻踮起脚去看,发现那个女人正扶著墙在......吐? 啊? 不是姐们儿,大早上的就开喝了? 片刻之后。 那个扶著墙的女人缓过来劲儿了,收拾好自己,也进了屋门。 “我......去......” 吊灯兢兢业业的发光发亮,足够强闻看清楚那个酒蒙子的脸。 池越衫?! 池越衫?! 池越衫?! 在看到池越衫的那张脸之后,强闻瞬间脑袋宕机了。 如果说温总是偶尔出现在电视上的话,那面前这位,就已经是荧幕常客了。 强闻更恍惚了。 电视上的人就这么水灵灵的走到了面前,这撕裂感比猪猪侠给了他一拳都大。 强闻沉默片刻,突然低头,小声的跟赵页页说。 “宝宝,你掐我一下......嘶!” 赵页页敢听敢干,强闻痛得直接静音了,死命的捂著自己的腰。 靠!好痛!不是梦! 池越衫嘴角轻轻弯起,走到了赵页页的面前,轻声问道。 “请问,可以给我倒杯水吗,我有一点晕机。” “啊?哦哦好的好的!” 即使池越衫裹得严严实实。 可就一张清丽的脸露出来,赵页页也被扑面而来的美貌给衝击得结巴了。 她立刻转身去烧水,顺便拉著强闻一块儿走了,防止战火蔓延。 “谢谢你。” 池越衫露出了可以直接上电视的微笑,然后走到了温灵秀的身边。 她没有拿过那张信纸,而是飞速的扫了一眼內容。 “他已经跟彭明溪走了。” 池越衫分析著这几段话的內容,迅速得出了结论。 隨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夏夜霜的脸上,轻笑一声,说道。 “霜霜。” “......池姐。” 好歹是以前一块儿去过演出的,老师也都互相认识。 夏夜霜对池越衫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 不得不说。 有戏曲的基本功傍身,即使池越衫跟大家穿得一样严实。 可她走起路来,依旧风姿绰约。 池越衫莲步轻移,走到夏夜霜的面前,把手搭在金毛狮王肩膀上,笑著说。 “陆星很在乎你啊。” 唰—— 夏夜霜立刻转头看著池越衫,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燃成实质了。 “人都跑了,你说他在乎我?” 到底是什么客户能让陆星念念不忘,连夜也要跟著她跑? 池越衫仿佛看不到夏夜霜的愤怒似的,抚平翘起的金髮,轻轻地嘆息一声。 “你知道他跟谁走的吗?” “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道吼声,彻底的打断了屋里所有人的动作。 屋里暖和,夏老头帽子已经摘下来。 於是,屋里的所有人,只看到一颗鋥光瓦亮的滷蛋在讲话。 但夏老头此刻却非常的疑惑和犹疑。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隔在一层迷雾当中,什么都看不清! 为什么? 为什么霜霜对温总的態度那么差,明明以前霜霜在外没有那么无礼的? 为什么温总不仅能忍下霜霜带著羞辱的举动,而且还去捡起来那张信纸? 为什么他总感觉,温总对於陆星这个侄子的態度很不一样? 为什么...... 一个一个的为什么砸在脑袋里,夏老头的脑子彻底加载过热直接宕机了。 原本夏老头想著。 要是霜霜能跟温总的侄子自由恋爱的话,那也是美事一桩啊! 可是现在...... 夏老头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恐慌感。 就像在恐怖游戏里,身旁的每个队友手里都带著一份游戏通关攻略。 只有他没有。 而所有谜团,此刻都在指引著他找到一个人。 夏老头脸色彻底严肃了起来,他焦急的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看著温灵秀问。 “温总!你的侄子呢?” 侄子...... 听到这两个字池越衫低头,轻轻的笑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却格外明显,像来自海妖的嘲讽。 “池小姐,你在笑什么?” 夏老头现在心里发慌,於是听到这道笑声,就更加发慌了,直接开口问道。 池越衫看看夏夜霜,再看看温灵秀,然后十分民主的问道。 “能说吗?” 温灵秀深深的看了池越衫一眼,然后低头点著手机屏幕摇人。 “隨你开心吧。” 听到这话,池越衫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太善良了,居然还知道徵求当事人同意! “夏总啊。”池越衫接过赵页页递过来的杯子,点头笑道,“谢谢。” “没事没事。” 赵页页不好意思的抿起嘴,不敢看池越衫的脸。 强闻满头问號。 他老婆是不是要没了? 池越衫低头喝了一口水。 自从超绝辣条音在陆星面前丟完脸之后,她就更加注重保护嗓子了。 喝完水,嗓子舒服多了,池越衫才看向夏老头,淡笑著问。 “夏总啊,你好好想想,为什么温总的侄子会姓陆呢?” “......不是血脉但是亲戚的话,不一个姓不是很正常吗?” 夏老头疑惑的反问道。 像他这个身价,都有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亲戚想来找他寻亲的。 而像温总这样的,只多不少吧? 嗡嗡嗡—— 又是一阵螺旋桨的声音震天响。 窗外,一架直升机稳稳降落在地面,盪起阵阵雪雾。 所有人抬头往外看。 直升机上。 一个个抱著冷硬的衝锋鎗,蒙著脸的人直直的冲了下来! ...... ...... 505 我说白了,我白说了! “握草!” 一排排装备完整的人,抱著人类冷静器的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 强闻一惊,迅速拉著赵页页的手腕,將眾人护至身前。 夏老头看著这群人,再看看后面的直升机標誌,猛然发现...... “温总,你找这群人来干什么?” 他不就是心里有问题所以质疑了一下吗,不至於搞这么大阵势吧? 夏老头咽了咽口水。 老师儿!我能不能撤回刚才那句话,俺不问了! 为首的人全身精良装备,大步走进屋里,对著温灵秀低头道。 “老板。” “嗯。” 温灵秀看著领头,目光又落在手中的薄薄的那张信纸上。 夏夜霜虽然不懂刚才池越衫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但她懂。 陆星確实挺在乎夏夜霜的,否则不会自己跟著彭明溪那个疯子走。 按照夏夜霜的性格来说。 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不直接追上去乾死彭明溪才怪。 然而夏夜霜的武力值再高,人力也到底有穷尽,谁知道彭明溪有没有带危险武器。 陆星不想这样,所以这封信写得模模糊糊,有失水准,像跟別的女人跑了似的。 温灵秀盯著那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 以前陆星说他虽然毛笔字写得不好,但是硬笔书法特別好看。 现在看来,这是实话。 温灵秀此刻的心情非常奇妙。 她在简短的字里行间,搜寻到了陆星对別的女孩儿的情谊和心软。 “夏总。” 夏老头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客厅。 池越衫靠在沙发边,手里端著一杯热茶,翻看著小茶几上的维密杂誌。 长期的专业训练训练了她的体態,远远看过去像在翻看一幅古色古香的画卷。 她头也不抬,语气平静而清缓地说。 “你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到你女儿吗?现在你的目標完成了。” “来的时候那架飞机,就留给你了,你带著你女儿走吧。” “对啊!”夏老头像是突然被点醒了。 他管那么多侄子不侄子的,他来的目的就是把霜霜找回去啊! 温灵秀有钱,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 一念天地阔,夏老头想明白了,立刻拉著夏夜霜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说。 “页页,跟上啊!” 赵页页跟强闻对视两眼,跟了上去。 夏老头一边拽著夏夜霜往外走,一边小心翼翼的避过正在跟领头交流的温灵秀。 妈耶。 他以前觉得温总人挺好的,也没什么怪脾气,更没什么緋闻。 但是他现在突然觉得,不是这回事儿。 就因为一个远房侄子,这温总就真能这么上心,会都不开了,著急忙慌就往外赶。 他女儿失联了,都没有到温总紧张自己侄子的程度! 在路过温灵秀的时候,夏老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焦急一点不像假的。 ......那真是侄子吗? 夏老头一直觉得,自己好像被笼罩在一层黑纱里,看不清世界。 但是这个念头一旦起来,他眼前突然一片光亮! 灵光一闪,夏老头顿时愣在了原地。 “放开!我不走!” 夏夜霜甩开了夏老头拽著她的胳膊,转头有些生气地看向池越衫。 “池姐!你一定有事没告诉我!” 池越衫翻到了杂誌被折页过的地方,仔仔细细记下了那一页的模特衣服。 而后,“啪”地一声,杂誌合上。 池越衫抬头,目光落在夏夜霜的脸上,用长辈劝说地语气说。 “回家吧霜霜,你爸爸来的很不容易,在飞机上差点心臟病都犯了,回家吧。” “池越衫!” 夏夜霜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礼貌了,她推开夏老头,衝到了池越衫的面前。 “你装什么好人?” 夏夜霜一把拽起池越衫的衣领,把人往眼前带,加重了语气,满脸暴躁。 “你在艺术界算我的前辈,你的老师和我的老师又是好朋友,所以我叫你池姐。” “但说白了我白说了,你才比我大几岁,你还真的把自己当长辈了?” 一股情绪冲在夏夜霜的大脑里,她彻底口不择言了。 陆星跑了,面前这群人有事瞒著她,池越衫还在这装好人,劝夏老头把她带回家! 所有的问题挤压在一起,导致夏夜霜原本就不能想太多的脑袋巨痛。 “霜霜!別衝动!” 赵页页看到夏夜霜拽著池越衫衣领的动作,她魂都嚇飞了。 我的妈,池姐的巡演还没巡完呢!!! 如果夏夜霜不语,只是一味出拳,那池姐伤到哪儿了,这不全是事儿嘛! 强闻人都傻了,手足无措地问,“夏夜霜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她有狂躁症,控制不了自己。”想到这里,赵页页立刻衝过去想拉开夏夜霜。 “霜霜別衝动,深呼吸深呼吸——” “让开!” 夏夜霜推开赵页页,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狂躁地看著面前依旧风轻云淡的人。 池越衫曾经有个称號,生图的神。 她的脸能抗得过任何手机镜头和摄像机,依旧美得清秀婉约。 即使是夏夜霜在这么近的距离看,依旧看不出什么瑕疵,只觉得美丽。 可现在她却一点欣赏美的想法都没有。 夏夜霜咬紧牙关,拽著池越衫的手在下意识的发抖。 这是大脑处在强烈的情绪当中,导致身体的激素都在做出反应,而引起的颤抖。 池越衫学过这些知识,在她的爸妈试图把六岁的她培养成未来精神科医生的时候。 池越衫垂眸,突然笑了一声。 即使她好像马上要挨打了,可她已经平静地看著面前的夏夜霜。 夏夜霜还不到十九岁,她年轻,貌美,富有,风华正茂,一头金髮在阳光下青春无敌,通杀一切。 池越衫深深地望著夏夜霜,眼底藏著嘆息。 “夏夜霜,你拥有了太多。” 池越衫伸出手,按下夏夜霜肩膀上调皮翘起的一缕金髮。 眼前人的暴躁几乎要凝成一团火焰,把全世界燃烧殆尽。 “钱,权,顏,才,这些你生来就有,而你又获得了陆星对你的心软和偏爱。” 池越衫有时候觉得,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可是。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又怎么知道自己曾经呆在幸福的海洋里过呢? 池越衫盯著夏夜霜燃烧著火焰的双眸,嘆息一声,平静的反问道。 “如果陆星没有独自离开的话,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 ...... 506 狗都得挨一巴掌 “池越衫。” 温灵秀停止了跟那个领头派任务,转头叫停了池越衫。 夏夜霜年纪还小,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池越衫这么跟她说,除了加重她的愧疚和自责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夏老头站在一边。 他沉默地听著所有的对话,一点一点的在心里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是她问我的啊。” 有的时候,池越衫是真觉得...... 也许温灵秀已经圣母到有病的地步了,怎么对谁都能温柔地起来啊! “不用听她的。” 夏夜霜根本不领情,只是像一头被入侵了领地,愤怒的想要撕碎全世界的狮子。 她盯著池越衫的眼睛,“你告诉我,陆星跟哪个前客户走了,她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话,池越衫远远的看了温灵秀一眼,笑了。 看看,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彭明溪。” 池越衫收回了笑容,提到这个名字声音都冷了下来,她看著夏夜霜。 “那个女人叫彭明溪,你也许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你爸爸一定听过。” “彭明溪?!” 夏老头原本还缩在角落里cos侦探波洛,玩一个推理出全部真相的游戏呢。 但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直接蹦了起来。 池越衫见状,冲夏夜霜笑笑,“我的猜测还是很准的。” 夏夜霜对这个名字相当陌生。 她几乎不参与什么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也很少认识那些老板和官员。 顶多是听说过几个比较跳,喜欢在网络上炫富的二代。 可这个彭明溪......她真的没有听过。 池越衫既然说出口了,那就好人当到底,做出了一个通俗的定义。 “你可以把她当成一个,嗯,一个见不得任何人好的神经病。” “嘶......” “你这样热爱户外运动,爱蹦爱跳的人,应该是她最討厌的类型。” 池越衫乾脆就说到底了,她指了指温灵秀旁边的那个领头。 “他们都能带枪,你猜猜,彭明溪来的时候,会不会带?” 夏夜霜愣在了原地。 “所以我说......” 池越衫笑了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轻轻掰开夏夜霜拽著她的衣领,感慨地说。 “你是幸福的。” “如果陆星足够对你绝情,他不会独自走的,像你这么情绪不稳定的人,他隨便讲两句,玩你不就跟玩狗一样?” “躲在你的身后,叫你去跟彭明溪对峙,就能轻轻鬆鬆的把夏家也卷进来,卷进来的势力越多,陆星逍遥的概率越大。” 池越衫解放了自己的衣领,而后凑近夏夜霜的耳边,低声轻轻的反问。 “你说,他为什么不呢?” 香气扑面而来,夏夜霜猛地转头,像一头凶恶的猛狮,死死的盯著池越衫。 池越衫挑眉,站回原地,无奈摊手笑了笑,“你瞪我也没办法呀,人已经走了。” “不过陆星想得也挺好。” 池越衫白皙修长的指尖点在沙发靠背上,像聊起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留下那么一封意思模糊的信,让你觉得他是跟著客户私奔了。” “正好也省得你追上去送死了。” 说到这里,池越衫笑了声,幽幽地说。 “真是对你,情深义重啊。” 这句话,像往丟进深潭中丟进一颗石子,在夏夜霜的心中,盪起圈圈涟漪。 池越衫知道夏夜霜的脑子不好,那夏夜霜想不明白的事情,就由她来说嘍。 夏老头越听越心惊,原本以为是温灵秀的家事,但现在连彭明溪这种人都扯上了。 他猛然发现。 如果陆星真的跟霜霜在一起了,那根本就不是美事一桩,简直就是惊悚故事! 夏老头现在的心砰砰砰的跳,他立刻上前拽著夏夜霜的胳膊。 “霜霜,咱们现在先回家,等回家了,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夏夜霜愣愣的转头,看到夏老头脸上肉眼可见的惊慌,她突然被抽走了灵魂。 夏老头做生意从来以硬出名,如果是连他都觉得惊悚的人,那...... 赵页页听了半天,疑惑地问池越衫。 “池姐,那彭明溪那么嚇人,为什么陆星还要跟她交易啊?” 听到这个问题,池越衫像听到了笑话。 她现在只是看著风轻云淡,但心情极差,所以说出话来也是阴阳怪气的。 “那陆星不喜欢霜霜,霜霜为什么不选个別人喜欢呢?” “......心控制不住,她没得选。” “陆星就有得选了?”池越衫露出了一个淡雅的微笑。 赵页页和强闻对视一眼,齐刷刷的缩了缩脖子,后退两步。 现在的池越衫简直是...... 狗过去都得挨两个巴掌。 温灵秀停止了跟领头的交流,转头看了池越衫一眼。 池越衫身后的窗外是皑皑雪山,她一头黑色长髮落在肩头,孤零零的站在客厅,比雪还呼啸冻人。 沉默片刻,温灵秀做了一个判决。 池越衫情绪崩溃了。 当时池越衫也收到了宋君竹的那条消息,所以立刻来找她。 那个时候,池越衫的表现非常正常,甚至还能安慰她两句。 可是现在,看到池越衫的这个状態,温灵秀突然觉得...... 池越衫可能早就疯了。 有的人情绪崩溃的表现是仰天长啸痛苦大哭。 有的人情绪崩溃的表现是沉默不语默默消化。 而现在。 现在池越衫崩溃的表现是,一直说话,口不择言的说,毫不间断的说。 好像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焦虑和痛苦。 “老板,我们的人已经派出去了,正在周围地毯式的巡查。” 领队恭敬地对著金主温大老板匯报著。 “只是,这里之前大雪封路了,如果想要找到那个人的踪跡,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温灵秀沉默不语。 异国他乡的,她能调动的力量实在是有限。 “內个......如果要找到陆星的踪跡......” 强闻狗狗祟祟的举手,小声地说道。 “其实大概也许可能......” “我知道。” ...... ...... 507 外热內冷 “啊?” “啊?” “啊?” 现场群眾纷纷丧失语言功能,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同一个字。 夏夜霜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池越衫,跟飞弹似的衝过去一把拽住强闻。 “你知道陆星在哪儿?” “誒!” 池越衫被推到了沙发边,依靠著多年的基本功稳住身形,好悬没摔倒。 但此刻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立刻抬头盯著强闻。 “呃......” 强闻左看看,右看看,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大概,也许,maybe......”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说得什么玩意儿?” 夏夜霜皱起眉头,像隨时会点燃的炸药,带著所有人一起同归於尽。 赵页页立刻握住了夏夜霜的手,“別衝动別衝动......” 她还没打算跟强闻分手呢,別给她这小强给打坏嘍! 夏夜霜看看赵页页这么紧张兮兮的神情,心头情绪翻涌。 没想到赵页页还挺爱的。 一阵脚步声踩在地板上,一眨眼的功夫温灵秀已经走了过来。 她站在强闻右边,语速极快地问道,“你好,你知道陆星在哪里?” “......嗯。” 温灵秀转头,发现强闻一脸惊恐瑟瑟发抖的看著隨时会暴怒衝过来的夏夜霜。 沉默片刻,温灵秀看了赵页页一眼。 赵页页觉得很神奇。 她明明不是温总的下属,但她莫名其妙的就是看懂了温总这一眼的意思—— 拉走夏夜霜! “霜霜,我们先去那里坐一下,先別急先別急。” 直到夏夜霜被赵页页牵走之后,强闻才长长的鬆了一口气。 妈啊。 这货也太恐怖了!陆星到底是怎么降服的啊,感觉隨时都能上来把人给撕了! 池越衫双手环抱,带著微笑也走了过来,站在了强闻的左边,和善的说道。 “你是陆星的好朋友吧,怪不得知道他在哪里呢。” “啊啊,我们关係確实不错!” 强闻一听就高兴了。 毕竟跟陆星这种聪明人交朋友也拉高他的档次,於是他愉快的点点头承认了。 池越衫笑了一声,眼底酝酿著风暴。 “那,告诉我们陆星在哪儿吧,我们都是陆星的朋友,很担心他。” 等等! 不对啊...... 这池越衫说话明明比夏夜霜礼貌多了,但怎么总感觉让人后背凉颼颼的...... 强闻眼睛往前一看。 左边站著池越衫,右边站著温灵秀,俩人情绪內敛,风轻云淡。 可虽然都看著没有夏夜霜的攻击力强但是强闻总觉得...... 如果说不出来陆星的下落。 夏夜霜只会让他伤残一阵儿,但是这俩人可能会让他死在这儿...... “是需要时间想一想吗?” 池越衫微笑著看向强闻,语气优雅端庄的隨时可以上电视。 “那需要想多久呢,一分钟够吗?” 温灵秀转头瞟了池越衫一眼。 池越衫注意到身边人的眼神,也转头回看了过去,笑著问。 “温总觉得给的时间太多了吗?” 强闻立刻用求助的眼光看向温灵秀,他现在感觉,还不如夏夜霜给他两拳呢。 这池越衫在电视上看著那么气质清婉,怎么现实里说话这么恐怖啊! 还是温总比较情绪稳定! “一分钟太少,三分钟吧。”温灵秀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强闻:...... 当他没说前面的那些话,温总也没好到哪里去! 强闻深吸一口气,组织好了语言,然后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跟页页回国之后,你们要保护我们的安全,直到我家的纷爭结束。” 听到这个条件,池越衫笑出了声,看向了身边的温灵秀,问道。 “温总觉得呢?” 温灵秀为了维持礼貌的表情彻底消失,她面无表情的盯著强闻。 像被未知的危险盯上,强闻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在屋里的所有人里,他一直认为最好说话的就是温总,所以他想趁机捞一笔。 但是现在。 他终於体会到了为什么温总能撑著温氏那么大的集团了。 注意到空气凝滯,池越衫低头抿笑。 出现了。 温灵秀外热內冷的那个冷。 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能把集团运营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是个老好人呢? 以前温灵秀对所有人都温和,看起来能包容所有事,那只是因为...... 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 池越衫抬头,感慨的看了强闻一眼,目光短浅的人永远都这样。 如果强闻提供了线索,然后再提要求,温灵秀难道会拒绝吗? 不会的。 可他偏偏要在现在提,要在温灵秀最焦急的时候提。 温灵秀觉得她疯了,可她还觉得温灵秀也疯了呢。 这他妈就是一群疯子在这儿! 温灵秀没有说话,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强闻一眼,然后转头冲那个领头招手。 见状,强闻一头雾水,赵页页却猛地冲了过来。 赵页页挡在了强闻的面前,强扯出了一个笑,然后推了强闻一把,立刻说道。 “强闻!赶紧说陆星在哪儿,赶紧说完我们就回去了!” 靠!这温总都他妈带著枪来了,还敢提要求呢! 在赵页页的疯狂使眼色下,强闻终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说我说!” “我昨天在屋里打游戏有点冷,穿的陆星的外套!” 夏夜霜眼刀立刻甩过去,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自己没有衣服的吗?” “呃......” 强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眼神隨时注意著温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我打完游戏顺便把游戏机装兜里了,刚才我没在外面看见那件外套......” “如果陆星穿走了,那我可以在手机上查到陆星穿著外套在哪儿......” “这大冷天的,他应该也不会不穿外套在外面走吧......” 强闻越说越害怕,他总觉得温总要叫人击毙他了。 妈的。 为什么陆星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恐怖啊! 话音落在地上,空气沉寂片刻,温灵秀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大方的温总。 “你做的很好。” “回国之后,我会派人保卫你的安全。” 强闻额头冷汗直出。 他突然觉得,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之下,讲条件简直像在当跳樑小丑。 这群女人看著待人友善,其实隨时都会掀桌翻脸。 到底陆星是怎么游走其中的啊? 尼玛的简直神人! 现在,强闻觉得,陆星在他的心里简直是闪闪发光的含金量啊! “那,现在你查到了吗?” “呃......我马上马上查!”强闻立刻去捯飭自己的手机。 娘咧。 幸好现在有信號了,不然他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片刻之后。 强闻激动的从原地蹦起来。 “查到了!” 所有人立刻看向他。 “在哪里?!” “陆星现在好像在......一栋別墅里?” ...... ...... 508 十万个为什么 民宿酒店. 哗啦哗啦—— 浴室响著水声,温热的水滴跳跃在地板上,跳跃在白皙柔软的躯体上。 热气模糊了玻璃,只映出隱约轮廓。 柳卿卿在洗澡。 伴著淅沥的水声,陆星站在壁炉旁,平静地把染血的衬衫裤子丟进了火焰中。 在投入壁炉的几秒间,张扬的火焰迅速吞噬了衣物。 连带著上面沾著彭明溪的乾涸血液,也一起化为灰烬,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陆星指间夹著一根香菸,没有点燃,但依旧深吸两口,抱臂盯著跳跃的火焰。 这是他新开发的冷静方法。 他一直觉得烟能让人冷静下来的原因之一是,吸菸的过程是个深呼吸的过程。 遇到事情,深呼吸,深呼吸。 一呼一吸之间,大脑和情绪也就都冷静下来了。 但是,他又决心死也要做一具健康的尸体,所以他不点菸。 陆星低头看看指尖香菸,再听著耳边的水声,突然觉得......这也太像事后烟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静静的站在这里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从住在雪屋开始,他就觉得事情的发展方向有些不对劲。 先是大雪封路,而后没有信號。 再到今天早上,彭明溪千里迢迢的不知道从哪儿赶过来。 他从看到彭明溪之后,就下定决心要超级一换一。 值了! 但是没想到。 原本以为彭明溪是个王者,结果一枪就老实了,现在生死不明。 陆星靠在柜子边,低头嘲讽地笑,而后莫名其妙的感慨涌上心头。 要是彭明溪这么死了,也太喜剧了。 她恨別人,也恨自己。 可恨来恨去,却没死在病魔的手中,而是就这么草率的死了。 太喜剧了。 陆星垂眸,盯著壁炉里的火焰,只觉得人生无常。 曾经跟彭明溪在一起,被折磨的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他就会幻想。 要是彭明溪死了会发生什么? 陆星想。 她那么强大的背景,要是死肯定也跟普通老百姓的死法儿不一样。 得死的轰轰烈烈的,眾人皆知的,给所有人一个华丽的退场。 他这么想,彭明溪也许也这么想的。 可现在...... 陆星低头嗅了嗅指尖,菸草味和散不去的血腥交杂在一起。 现在,彭明溪可能死在了异国他乡。 “人生啊......” 陆星失神的盯著壁炉,火焰跳跃的光照在他的脸颊上,他以为他会非常开心。 可事实上,他只觉得疲惫。 雪屋没有信號,是彭明溪找人做得手脚吗?宋君竹的腿还能走路吗?是宋君竹找人开的枪,还是彭家的对手开的?柳卿卿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把她折磨成这样?彭明溪说要找出最爱他的女人,柳卿卿来了,那其他人会去哪儿?他捡到夏夜霜真的只是偶然吗? 无数的问题疯狂涌现在脑海里,像喷薄的火山,炙热的岩浆熔炼著他的心臟。 啪嗒—— 指尖的香菸掉落在地板上,陆星的思绪被打断,他恍惚地低头。 他开始怀疑一切。 他弯腰捡起那根香菸,丟进垃圾桶里,神情恍惚地踩过地毯,靠在沙发上。 无数人的想法和计谋交织在一起,將他的生活编织地一团乱麻。 他开始怀疑一切。 他带著柳卿卿开车来到这个民宿酒店,到底是他做出的选择,还是...... 在別人的计划之中? 有人连彭明溪的行踪都知道,能隱蔽好自己,架起长枪远程狙击。 那会不会有人已经预知他的路线,知道他会往北走,也知道这是最近的住所? 那这间住所还安全吗? 在这个房间里,会有无形的眼睛在盯著他吗,会无声的观察著他吗? 陆星低头,弯腰撑在膝盖上,两只手盖在脸上,疲惫的合上双眼。 他不確定。 不確定生活中发生的任何一件事,到底是自然发生的,还是別人的有意为之。 他好像生活在一个游戏里。 每一个看似无意的选择,其实都在別人的计划当中,而后引发之后的事件。 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像滴在心里,陆星抬头,环顾著整间房子。 他活在真实的世界里吗?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度假,为什么会跟这么魔幻的事情產生关係? 他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那是彭明溪滴在他脸颊上的血。 陆星皱起眉头,恍惚的站起身,他盯著空气中的某个点,视线逐渐模糊。 嗡—— 一阵手机提示声响起,陆星模糊的大脑立刻清醒。 常年的职业生涯,使得他对消息格外敏感,因为不能错过客户的消息。 柳卿卿在洗澡,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都说情侣之间少看对方的手机,能减少一半的烦恼。 以前他跟柳卿卿住在一起的时候,柳卿卿从来不看他的手机。 但柳卿卿会主动要求陆星查她手机。 据柳卿卿所说,这样会让自己有一种是有夫之妇的踏实感。 不过陆星也没查过,也没必要。 可是现在。 柳卿卿的手机里,一条新消息发了进来,名字是爸爸。 爸爸? 而下一秒,又有一条来自妈妈的消息发了进来。 陆星盯著手机界面。 不断的消息发进来,柳卿卿的爸爸和妈妈就像是在比赛一样,比比谁发的多? 他需要知道柳卿卿爹妈对他的態度。 如果不愿意带他,他得另外找车走。 思索片刻,陆星点开了手机。 需要输入密码啊...... 想了0.5秒,陆星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啪嗒,解锁成功。 陆星扶著脑袋,一言难尽。 他往浴室方向瞅了一眼,那个轮廓......应该在洗头。 深吸一口气。 陆星点开了聊天对话框。 ...... ...... 509 不靠谱的爸,偏执狂的妈,破碎的她 “神经病,现在知道关心孩子了。” 备註【爸爸】和【妈妈】的两个联繫人像是展开了亲情竞赛。 在陆星的视线里,手机屏幕上的两个联繫人像是在隔空打架。 信息蹭蹭蹭的往上冒,一会儿你在上面,一会儿我的上面的。 而柳卿卿微信联繫人的置顶,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是他废弃的帐號。 陆星又瞟了一眼浴室玻璃,雾气更浓,轮廓隱约。 他低头思考著。 对於柳卿卿的父母,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实在是没有任何好印象。 沉默片刻,陆星点开了【爸爸】。 最近一条发过来的信息是—— 【爸爸】:卿卿,我跟你马上马上就要到了,你就等著我跟你妈妈来。 嘶...... 陆星反覆的品味著这一条消息。 但凡他是个不知道內情的人,都觉得这个爹是真担心女儿啊。 滴—— 又一条信息发了进来。 【爸爸】: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陆星,我没有不同意。 【爸爸】:我只是想你安安全全的,咱们一起回宝岛,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爸爸】:爸爸没有你想得那么老古董,我从来不看什么门当户对的。 【爸爸】:你记得跟那个陆星讲,让他不要担心,不要害怕。 【爸爸】:虽然爸爸是个风流倜儻的大帅哥,但爸爸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 “哪儿来的自恋狂?!” 陆星白眼快翻上天了。 怪不得柳卿卿要提前说她爸爸的性格比较跳脱,原来是这么个跳脱法啊? 不过...... 陆星反覆上下滑动界面,品味著这些信息,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啊。 这爹是不是对他有点太......热情了? 沉默片刻,他退出跟【爸爸】的聊天界面,转头点开了【妈妈】的聊天界面。 对於柳卿卿的妈妈,陆星总感觉比她的爸爸还不靠谱。 【妈妈】:卿卿,妈妈来找你了。 【妈妈】:妈妈知道错了,以前你那么小,总是担心你这,照顾你那的。 【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管你那么严的,只是担心你被伤害,担心你被带坏...... 【妈妈】:卿卿,你原谅妈妈好吗,妈妈现在为了你,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了。 【妈妈】:我跟你爸爸马上到,我们到了之后,带著那个男孩,一起回宝岛。 【妈妈】:卿卿,你是妈妈的骨肉,妈妈太希望你幸福了,卿卿...... 嘶。 陆星皱起眉头,看到这些信息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如果说,柳卿卿亲爹走的是直接风的话,那么柳卿卿亲妈走的就是卖惨风。 这发的什么东西啊?找的哪家心理医生,能不能发出来给人避雷啊? 这根本不像是治好了的样子啊! 明明就是自己心理有病该去看医生,却非要说是为了你才去看的医生。 这不是平白无故的给人上压力吗? 陆星皱起眉头。 他突然觉得,在这种父母薰陶之下,柳卿卿能长成现在这样还挺不容易的。 哗啦哗啦—— 浴室水声依旧,又是新消息弹进来。 【爸爸】:卿卿,我和你妈妈快要到了,你准备准备,记得带上陆星。 【爸爸】:毕竟你喜欢他,我不可能把我亲爱女儿喜欢的人丟下的。 陆星撑著下巴,目光沉沉的盯著这几条消息。 他怎么觉得...... 这爹话里话外,都是想把他立刻带去宝岛呢? 也许是跟宋君竹呆在一起久了,现在陆星觉得自己的直觉越来越敏锐了。 他觉得不对劲儿。 虽然这都是二十一世纪了,提倡相信科学,可人的直觉真的是个很玄的东西。 啪嗒—— 陆星悄无声息的锁屏手机,將手机放在桌子上的原位。 柳卿卿父母对他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热情,这实在是不对劲。 为人父母的,设身处地想一想。 自己家女儿为了追一个臭小子,离家出走奔袭万里,来到这种冰天雪地。 怎么可能会对那个臭小子有好脸色? 更別说,根据陆星以往对柳卿卿的观察,她的家里从来不是什么开明的家庭。 太反常理了。 思索片刻,陆星站起身,对著浴室里的人喊道。 “柳卿卿,我刚才看了你手机,你爸说他快要到了。” “那我下去找老板退一下房钱,我多订了两天的房间。” 哗啦—— 浴室的门突然拉开,陆星瞬间低头。 “......我穿衣服啦。” 听到软软甜甜的声音响起,像夏天泡在冰水里的粉色水蜜桃。 听到这话,陆星抬头。 他看到面前的景象,突然哽住,笑了一声,“你这也叫穿衣服了?” 柳卿卿刚洗过澡,皮肤白嫩得像刚剥过壳的鸡蛋,脸颊被热气熏红,透著粉。 她身上裹著一条白色大浴巾,露出了纤白小腿。 半湿的头髮扎起,耳朵精致,水珠顺著髮丝存在锁骨窝里,又溜进沟壑之中。 小蛋糕,跟块儿小蛋糕似的。 尤其是这头粉毛扎起来,跟甜品店的草莓小蛋糕似的,又白又粉。 “这难道不算吗?” 柳卿卿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什么都没有露出来啊! 陆星抬头盯著吊灯,决定吟诗一首。 “啊!这吊灯可真大啊!” 柳卿卿愣了一下,拖鞋踩在地板上,甜蜜的水果香扑面而来。 陆星的手臂突然被抱住。 一只小小软软的手划过他的手臂,最后抵达手掌。 他的手被牵起,放在了 软甜的声音近在耳边,带著少女清新又羞怯的真心。 “那......你喜欢吗?” 陆星从前看语文课本,里面有节选红楼梦的片段,说,女孩是水作的骨肉。 他的眼神拂过柳卿卿秀丽的眉眼,饱满的唇瓣,一路向下。 最终停止在,柳卿卿握著他的手腕。 陆星用力,打算抽回手,却被一道更大的力气制止。 柳卿卿皱巴巴地仰头看著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好摸吗。” 陆星的脑瓜子瞬间嗡嗡作响,好像全世界的蜜蜂都被塞进了他的耳膜里。 ...... ...... 510 跑王。 嗡—— 陆星僵在原地,咔嚓咔嚓的低头。 面前的柳卿卿满脸单纯无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结果。 就顶著这么一张纯良甜妹的脸,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陆星突然觉得这个对话很熟悉,想了半天,想起来了。 住在301的时候,他学习学累了站起来活动活动。 那个时候,柳卿卿常常坐在客厅地毯上抱著小白,她会冲他招招手,然后说。 “你怎么不来摸摸小白呀,它不好摸吗?你不爱它了!” 而现在。 这个希望得到主人关怀的小宠物,从小白,变成了柳卿卿自己。 陆星沉默的看著面前的人。 大眼崽这个称號他以前叫过无数遍。 柳卿卿最会眨巴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你,就好像你把人欺负了似的。 就像现在。 她纯良耳朵目光专心致志落在他的脸上,就好像全世界只在乎他一个人。 脸颊白皙柔软,看起来应该很好捏,事实上也確实好捏。 粉色髮丝上沾著未乾的水珠,顺著发尾隨著重力往下掉落。 啪嗒—— 水珠滴落在陆星的手背,冰凉的触感像是在心里下了一阵暴雨,他眼神清明。 “你头髮没干。” “我不止头髮没干,我整个人都是......呜呜呜——” 柳卿卿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陆星给手动闭麦了。 陆星头皮发麻。 他震惊於柳卿卿接下来会说的话。 更震惊於,他竟然能猜到柳卿卿接下来说的话。 太恐怖了。 陆星乾脆利落的捂住柳卿卿的嘴,用最朴实接地气的方法把人推到洗手台前。 “把你头髮吹乾,我下去找退钱。” “你就是喜欢这种。” 柳卿卿低头,一边解著吹风机的线,一边小声的嘀咕。 陆星没搭理她,加快脚步离开房间。 砰—— 房间门被关上。 柳卿卿停止手上的动作,把吹风机放在洗手台上。 沉默站在原地,盯著镜子里的自己。 有点可惜。 按照刚才陆星看她的眼神来看...... 如果之前喝了点儿小酒微醺了,那陆星可能真的会把她给扒皮吞掉。 下次要不试试? 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尝试著笑了笑,依旧甜美柔情。 “放荡。” 柳卿卿突然骂了一句,而后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良久。 髮丝滴落的水珠顺著后脖颈流进脊背上,冰凉的触感提醒著她不是在做梦。 她弯下身,扶著洗手台,靠墙缓缓的滑落在地板上。 柳卿卿把脸埋在膝盖上,低声呜咽。 ...... 轰隆隆—— 天空停止倾落雪,缩在民宿酒店里的旅客终於得空出来赏景。 而此刻,所有人都停在原地,仰头傻傻地看著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 哐当—— 机舱门打开,先是几个衣著板正,虎背熊腰的保鏢下来。 而后。 一男一女穿著精致,从直升机下来。 他们两个人无视著周围人,径直抬脚往民宿酒店里走。 “这什么破地方,整天不见太阳,玩几天还行,呆久了真得抑鬱。” 柳天霖烦躁的跺了跺脚,嫌弃的看著粘在鞋面有些脏的积雪。 他已经有点后悔来的匆忙,没有带几件新衣服了。 简立芸根据柳卿卿提供的房间號往里走,边走边说道。 “这样的话,柳卿卿就会知道你为她的付出了啊。” 如果干乾净净的来,谁会知道你曾经出过力啊? 柳天霖一听这话,嘶了一声,若有所思,“你別说,你还真別说。” 这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哈。 说话之间,柳天霖和简立芸走到了一个房间前。 “是这个吗?” “应该是这个。” 柳天霖敲响了房门,整理好衣服,严阵以待。 这回得在陆星面前装好人,装到把他抓回宝岛才行啊! 简立芸也提前露出了预製笑容。 她已经知道,卿卿是为了一个叫陆星的內地男孩,才会离家出走来这种地方。 她需要先观察一下那个男孩,看看是单纯可控的,还是心机深沉的。 “来了!” 屋里传来柳卿卿的声音,隨后就是一阵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柳天霖和简立芸对视一眼,你一点我一点的往前挪。 胜负心彻底起来了,就要比一比谁先在女儿面前刷脸! 你挪一点,我挪一点,你挪一点,我挪一点...... 咔嚓—— 房门猛地被拉开。 “誒!” “啊!” 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 柳卿卿呆呆的看著面前......摔在地上的柳天霖和简立芸...... “爸,妈,你们怎么长在门上了。” 柳天霖要脸,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强撑著淡定的捋了捋衣摆,摆摆手道。 “衣角微脏。” 柳卿卿满脸疑惑。 不过既然柳天霖不需要她,那她还是先把简立芸给扶起来吧。 “妈妈,你没事吧。” 柳卿卿搀著简立芸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撑了起来。 “没事,卿卿。” 简立芸脸上带著慈母的微笑,伸出手抚在她的头髮上,“你没事就好了。” 柳卿卿愣了一下。 她都准备好接受长篇大论的教育了,结果简立芸怎么不跟以前一样念了? 愣神之间,柳天霖已经迅速把整个房间都转了个遍。 他溜了一圈,最后站在了卫生间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疑惑的问。 “卿卿,陆星是在里面吗?” “......不在。” 柳卿卿赶紧跑过去,把柳天霖从卫生间门前拉回了客厅。 “爸爸,妈妈,你们先坐吧。” “陆星多订了两天的房间,他说他要去找老板退钱。” 听到这话,简立芸点了点头,微笑著夸了一句,“很会过日子啊。” 柳卿卿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站在客厅的茶几前面。 她总觉得...... 今天的妈妈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说的话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她会说的! 柳卿卿有些紧张的心砰砰砰跳。 她不知道这是上帝的馈赠,还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寧静。 柳天霖又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最后拉开了房门,回头说。 “卿卿,你跟你妈妈先看看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没有。” “我下去看看准备好直升机没有。” “好的。”柳卿卿乖巧的点了点头。 柳天霖对柳卿卿笑了笑,转身离开。 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 他加快脚步下了楼,面色冰冷。 “陆星!” ...... ...... 511 兼爱眾生 噠噠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在台阶上。 这个破民宿,他妈连个电梯都没有。 来的时候。 柳天霖抱著即將逮到陆星的心態,连走楼梯都是激动的。 但是现在。 他一脸阴沉的匆匆跑下楼梯,骂天骂地骂楼梯,连路过的小孩都恨不得踹飞。 柳天霖皱起眉头。 这么长时间都没逮到陆星,虽然其中有宋君竹的阻碍,但他已经有直觉了。 每每感觉这次依旧要扑空,他的心里就会提前有预兆。 而这次。 明明陆星已经在民宿里了。 可是在刚才听到卿卿说去退房的话之后,他的心头诡异的升起了一种预感。 不会又跑了吧? 想到这里,柳天霖加快脚步,急匆匆的走到前台,一拍桌子。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前台站著一个身高腿长,长髮披肩的女人,她疑惑又贴心的询问著。 柳天霖瞬间表情一变。 他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的烦躁,捋了捋自己有些乱的衣角,绅士地问道。 “女士,我的度假计划有变,想要提前离开这里。” 柳天霖突然靠在前台桌子上,露出一个瀟洒的微笑,用最磁性迷人的声音问。 “请问是在这里退房吗?还是需要去找你们的老板?” “刚才我的一个朋友来退房,我找不到他了,他的房间號是......” 前台小姐一直听著,目光却落在了柳天霖的手錶上。 柳天霖一愣,笑容满面的把手錶取下放在桌子上,往前台小姐身边推了推。 “希望这位美丽的小姐在戴上这块手錶时,可以想到......我。” 对於女人,求爱的给爱,求钱的给钱,这就是泡妞的基本准则。 柳天霖深諳此理,並且十分大方。 而且......这次出门戴的手錶,不是太贵,可以接受。 前台小姐脸上表情瞬间冰雪消融,笑著伸出手点了点冰凉的錶盘,低声说。 “先生,那间房只订到今天,你的朋友应该是记错了。” 柳天霖撑著前台桌子,早有预料的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那......”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在一个合集中隨意点开了一张照片。 “女士,你刚才有见过这个人吗,他就是我的朋友,我担心他跑丟掉。” 前台小姐扫了一眼那张照片,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 柳天霖扯出了一个微笑,取下了胸口上的胸针,啪嗒一声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tiffany的胸针,男女通用,正適合你这样美丽的女士。” 前台小姐心满意足地盯著摊在桌子上的腕錶和胸针。 这简直就是天降大礼包! 她像是游戏厅的游戏机,只有投幣才能有所反应。 “那个先生在您来之前,就已经驱车离开了,方向向南。” 柳天霖得到了关键信息,嘴角保持著微笑,眼神却嫌弃的看著这个前台小姐。 她连头都没有抬,眼神几乎要黏在那块腕錶和那枚胸针上了。 看到这个画面,柳天霖心里嗤笑一声,不屑的扫了前台小姐一眼。 他隨便出一点钱,就可以让这种人出卖別人,出卖自己。 这种人是最该来上帝面前懺悔的,懺悔自己骯脏的灵魂。 柳天霖扬起微笑。 “多谢,希望我能找到我的朋友。” 他保持著自己最基本的风度,丟下了这一句话之后,大步上了楼。 得告知柳卿卿和简立芸这个消息。 然后,立刻去逮人!他就不信了! 几分钟之后。 柳天霖,柳卿卿和简立芸著急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前台小姐靠在桌子上,冲柳天霖眨了眨眼睛。 柳天霖觉得在女儿面前要保持一下形象,於是就装瞎子当没看见,严肃地说。 “我刚才查了地图,那栋別墅就在南边,他很可能回去处理案发现场了。” “我们现在就去那栋別墅,就算是找不到陆星,也要把那栋別墅给烧了。” “你在那里开了枪,就算不是你杀的人,你也可能被认作嫌犯。” 打定主意,柳天霖派人准备的车也来到了民宿前。 简立芸皱起眉头。 卿卿喜欢的那个男孩,不是善茬。 明明他跟卿卿说的是去退房,但实际上自己却偷偷的跑了。 这样有个性的人,是最难控制的。 卿卿只是跟他相处了没多长时间,就已经敢离家出走了。 如果再让卿卿跟那个男孩相处下去...... 简立芸转头,摸了摸柳卿卿的头髮,陷入了沉默当中。 再这样下去...... 她一定会失去这个乖巧的女儿的。 柳卿卿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呆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为什么......为什么又走了呢? 三个人心思各异的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车子消失在白茫茫雪地当中。 前台小姐趴在桌子上,衝车屁股挥了挥手,说了一声goodbye。 五分钟后。 在確定柳天霖一行人真的离开了之后,前台小姐蹲下身。 她掀开桌布,对著桌子下面的人眨了眨眼睛,语气幽情地说。 “他走了。” “我知道。” 陆星从桌布底下爬了出来,有些心疼看著前台小姐穿著裙子的腿。 “冷不冷。” “也许,你摸摸就不冷了?”前台小姐冲他眨眨眼,调情意味明显。 陆星笑了一声,手附上前台小姐的腿,悠悠地说,“赚到了吧?” “好厉害,按你说的真的能赚钱!” 前台小姐眉开眼笑,兜里装著百达翡丽的表和tiffany的胸针。 “那个男的好討厌,眼里对我的不屑都要溢出来了!” “別管他,他有病。” 陆星站直了身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出了声。 像柳天霖那类人,他不怕你有所求,他就怕你无欲无求。 一个人总是说什么都不想要,那是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大到別人根本给不了。 如果刚才前台小姐不问柳天霖要钱,那么他一定不会相信前台小姐的话。 柳天霖真的有问题。 陆星再一次感谢了自己的直觉,然后顺畅的从前台小姐的兜里掏出来了钥匙。 “你的车我开走了,机场恢復运行了,我把车停的地址留给你。” “誒。” 前台小姐拽著陆星的衣领往前,贴近了他的唇边。 男人无可挑剔的五官无限放大在眼前,她拉长声音,將一张卡片滑进陆星的口袋。 “记得联繫我。” “放心。”陆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侧脸,“一定。” 往外走了两步,陆星突然停下脚步。 他回头,前台小姐一直撑在桌子上,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 见他停下,前台小姐疑惑地问。 “怎么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陆星想了想。 也许柳天霖还会回来,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 如果他发疯的话,那提供了错误线索的前台小姐,就是首要承受怒火的人。 陆星思索片刻,站在原地冲前台小姐笑了笑。 “要不要一起去度个假?我载你。” “当然!我早就不想干了!”前台小姐突然焕发了生机,衝过去抱住了陆星的脖子。 陆星艰难的抬起头,笑了一声。 没想到啊。 这以前锻链出来的技能,还挺好使。 ...... ...... 512 鱷鱼的眼泪 汽车飞驰在路面上。 “卿卿,就確定是他了吗?” 简立芸坐在后排,她拉住了柳卿卿的手,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个孩子,看起来有些......跳脱。” 柳天霖坐在副驾驶没有回头,但是耳朵高高的竖起来,听著后排的动静。 他至今还没有打算跟任何人讲......陆星有可能跟他有关係。 一是因为这件事还不確定。 二是因为......柳卿卿。 柳天霖想到刚才在民宿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发现整个房间就只有一张床。 浴室地面上还有没有乾的水珠,很明显有人在里面洗过澡。 他头疼欲裂。 什么情况下,一男一女,会在大床房的浴室里,洗澡。 柳天霖好歹也纵横情场这么多年。 除了在简立芸身上吃过亏之外,他一向春风得意。 这间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明白。 不过万一......万一只是因为房间只剩下了这种大床房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柳天霖就觉得自己还能喘的上来气。 可是。 这种事情,他一个父亲,到底怎么好意思开口去问柳卿卿? 思来想去,柳天霖还是决定沉默。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在事情没有彻底定论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让上帝来找我算帐吧。] 柳天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张冷漠的脸,他顿时僵住了。 完蛋。 之前宋教授还警告他不准再来找陆星了,可是,可是...... 算了! 柳天霖盯著车外白茫茫的一片,大不了逮到陆星之后直接抓到宝岛。 他就不信了,宋教授手再长,还能管到宝岛的事? 柳天霖深吸一口气,他可从来不是被嚇大的。 “妈妈,他很好,你不了解他。” 柳卿卿听出来了,简立芸话里对於陆星有些不满。 她一向不反驳妈妈的话,可是这次她想都没有想的就在替陆星辩解。 简立芸深深的望著柳卿卿,用最平凡人家里母亲担忧孩子的语气说。 “卿卿,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你喜欢那个男生,千里迢迢的追他来到这里,而他呢?” “他招惹的情债,差点叫你死在这里,卿卿......” 简立芸握住了柳卿卿的手,眼底带著满满的心疼和担忧。 “你说你喜欢他,所以我想把他带到宝岛,带到身边。” “替你们挡下这些危险,让你们好好的在一起。” “而现在呢,他又跑掉了。” 简立芸语气里带著恨铁不成钢,她摸了摸柳卿卿的脸,眉头皱起,一脸心疼。 “卿卿,妈妈错了。” “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太担心你了,就会下意识的管你管得严。” “可是我没有想到......”简立芸情绪有些低落。 柳卿卿有些发愣,低头盯著被紧紧握住的手,眼神迷茫。 她已经习惯了听到妈妈的指责,可这是第一次妈妈向她......道歉? 柳卿卿怀疑自己在做梦。 柳天霖靠在头枕上,竖起耳朵,不肯错过后排的任何一句话。 他也有些愣神。 原本听到宋君竹的话,他以为简立芸会背著他打柳卿卿之类的。 但他没有查到简立芸任何使用暴力的证据,她只是管柳卿卿管得太严格了。 其实可以理解。 柳天霖想,可能还是因为他跟简立芸离婚的原因,导致柳卿卿的心理太脆弱。 所以。 他愿意再给简立芸一个机会,而现在,简立芸已经低头了。 这对於柳天霖来说是件挺震惊的事。 毕竟在他的家族里,父母都威严得不可侵犯。 柳天霖忍不住的想。 母女血脉亲情,也许,简立芸真的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呢。 每个人都会犯错的。 简立芸是在乎柳卿卿的,只是当母亲不熟练,所以用错了方法。 几经思索,柳天霖决定原谅简立芸。 “卿卿,妈妈错了。”简立芸低垂著头,终於向自己的女儿道歉。 “我没有想到,管你管得太严,会叫你没有喘息空间和私人空间。” “会叫你会嚮往像那个男生那样墮落颓废的生活,会叫你被那个男生哄骗。” 柳卿卿听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 “妈妈!他没有哄骗我,他也从来不墮落颓废!他像白杨树,在任何环境都能努力扎根向上生长。” “妈妈,你把他想得太坏,他不是坏人,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卿卿......”简立芸低头,眼泪落在柳卿卿的手背上,彻底打断了她的话。 柳卿卿愣住了,低头盯著手背上滴落的眼泪,所有要反驳的话哽在喉咙里。 “老板,到了。” 司机在別墅门口停下了车,打断了车里死寂的氛围。 “呼——” 柳天霖长舒一口气,这些话听得他心口发闷。 “下车吧。” ...... ...... 513 我不能没有你 “卿卿,確定是这里吗?” 柳天霖下了车,叉著腰看了一眼別墅大门,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从门外直到进入大厅,再到后院,完全畅通无阻,连个活人都没看到。 简立芸没有跟柳天霖一样,在別墅里四处乱转,而是站到巨大落地窗前观察。 她眯起眼,看到了穿越玻璃的弹孔。 柳家当初就是靠著游走在灰色地带而起家的。 直到现在,柳家的孩子可能人生当中走的职业方向各不相同。 有在家族公司上班的,有自己出去创业的,有从政的,有当法官,当医生的。 其中最奇葩的发展方向,可能就是像柳天霖一样去当神父的。 但作为柳家的人,他们都必备同一种技能,那就是玩枪。 所以,简立芸丝毫不意外,柳卿卿在离家出走的路上,会带著枪械这种东西。 甚至於。 刚才听到柳卿卿说不是自己开的枪,她也持怀疑態度。 毕竟现在柳卿卿变了太多,不像是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了。 谁知道她会不会说谎? 但是现在,简立芸抬头,看著玻璃上的那道弹孔,她终於相信了。 柳卿卿说得是真的。 简立芸的目光顺著弹孔的方向游走,最终落到了大厅放著的真皮沙发上。 沙发靠背和底座上沾著已经乾涸的血液,茶几上丟弃著医疗工具,地板和地毯上印著杂乱的脚印。 这里显然经过了一场仓促的抢救。 可是,现在整栋別墅却寂静无声,静得让人头髮麻。 人呢? “別动!”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腰上瞬间抵上了硬物。 简立芸汗毛炸开,立刻僵住了身体。 “你真胆小,像以前一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简立芸瞬间放鬆了下来。 她转头,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柳天霖抵在她后腰上的手机。 “你真无聊,像以前一样。” 说完,简立芸擦过柳天霖的肩膀,走向了柳卿卿的方向。 嘶...... 柳天霖顺势转头,叉著腰望著简立芸的背影,沉默片刻,他突然笑了一声。 还是对他爱搭不理这套。 可关键是。 他好像真的就吃这一套。 毕竟,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简立芸,他当年怎么可能会拋下一切跟简立芸私奔呢? 即使这些年不復相见,他也极力的避免再跟简立芸重蹈覆辙。 可是现在。 两个人因为女儿而强制的联繫在一起,他突然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衣服是新的好,人还是旧的好。 柳天霖望著简立芸的背影,有些怀念的嘆息一声。 在跟简立芸结婚之前,他就有个私生子,后来接到家里养,算柳卿卿的大哥。 而跟简立芸离婚之后,他有次没做措施叫一个模特怀孕了,算柳卿卿的弟弟。 也就是说。 虽然在外界看来,他有三个孩子。 但其中只有柳卿卿是他的女儿,是简立芸亲生的。 卿卿是简立芸唯一的孩子,这么多年简立芸也没有再找新的丈夫,所以...... 柳天霖摸了摸下巴,脑海想法乱飞。 所以他不会对简立芸太苛刻,那是她唯一的女儿,她用错教育方法很正常。 柳天霖靠在光滑的墙壁上,盯著正在小声说话的母女俩。 毕竟,简立芸现在改正了,不是吗? 谁都会犯错的。 柳天霖不怀念那段穷过的日子,他只是偶尔会怀念身边的那个人。 深吸一口气,柳天霖早已熄灭的火焰重新燃烧,心中的天秤逐渐开始倾斜。 虽然这一趟没有逮到陆星。 但是看到卿卿和简立芸之间的关係缓和,也算是有收穫了。 柳天霖往沙发那里走了两步。 他看著沙发上乾涸的血液,还有扶手处搭著的一件男士外套,开口说道。 “彭家已经倒了,只不过是靠著以前照顾的人而有余温而已。” “现在人都死了,人家照顾的本分也尽到了,还能怎么追究呢?” “更何况,这事儿也根本跟你没关係,甚至你还是被绑来的。” 柳天霖拍了拍柳卿卿的肩膀,难得正经地说道。 “不会有人追究的,要追究也不该来找你追究,你放心,这事儿我会解决。” 本身彭明溪的身份就足够敏感,怎么可能还会有脸露头。 而且,如果那些人要追究,就不会这么著急忙慌的转移走了。 柳卿卿抬头,神情恍惚地看著柳天霖,声音干哑地问道。 “爸,我还能跟陆星在一起吗?” “......姻缘还是要看天意的。”柳天霖哽了一下,眼底闪过慌张。 在没有彻底跟陆星做鑑定之前,他不敢这么认真的打包票。 如果能让柳卿卿自己不喜欢陆星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皆大欢喜。 可现在看著柳卿卿苍白的脸...... 柳天霖抹了一把脸,有些烦躁,这条路根本行不通啊。 简立芸担忧的望著柳卿卿,紧紧的抓著她的手不放开。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柳天霖讲过陆星的职业,以及跟他有关係的女人们了。 听了那么多的信息,再结合柳卿卿现在的表现。 简立芸此刻心中只浮现著一句话——陆星和卿卿绝对不能在一起! 她抬头,跟柳天霖对视了一眼。 好歹也是做过夫妻的,也是能粗略的看得出来对方心里想法的。 至少现在,她能看得出来。 柳天霖並没有表面上那么赞同卿卿和陆星在一起。 也许。 也许柳天霖也是反对这门婚事的,只是因为怕女儿记恨自己,所以他十分有心机的不开口说。 简立芸若有所思的抱著柳卿卿的肩膀,眼神低垂。 柳天霖是註定不会被抓住的人。 所以,她只有把卿卿紧紧握在手中,再加上柳天霖对她的愧疚,她才能源源不断得到想要的东西。 可那个陆星实在危险,隨时会带著卿卿偏离轨道。 她得想个办法,叫卿卿对陆星死心,然后,回归她的怀抱,做个乖乖女儿。 简立芸轻柔的抚摸著柳卿卿的髮丝,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嘆息。 “卿卿啊......” 我不能没有你。 ...... ...... 514 猪拱白菜 “快到了,快到了!” 一辆黑色车子疾驰在路面上,车內传出一道激动的声音。 “这小子,居然还享受上了!” 强闻盯著手机定位上越来越近的游戏机,再对照地图上发现那真的是栋別墅。 “好啊!陆星的女人真全是富婆!” 此话一出,原本就安静又透露著淡淡尷尬的车內,更加的陷入死寂。 赵页页咽了咽口水,不著痕跡的拉了拉强闻袖子。 哥们儿別说了!真的会死的! “当然全都是富婆。” 坐在副驾驶上的夏老头嘲讽的笑了一声,声音在车內凉凉地响了起来。 “掉进钱眼儿里的人,当然最是势利眼,知道怎么抱大腿嘍。” 现在。 他已经彻底知道了,原来那次他打电话过去骂的那个黄毛,就是陆星。 好好好,这么搞是吧? 他承认,陆星没有他想像当中的那么丑,是有点小帅。 但是! 这绝对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陆星就是个见钱眼开,见异思迁,见谁都行的人! “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夏夜霜率先出声,不满的瞪著夏老头光滑的后脑勺。 而现在夏老头实在是气得急了,他头也不回,“我的意思不明显吗?” “是,我承认我是没有给你足够的父爱,也没有给你足够的亲情。” “但是霜霜。” 夏老头直起了身,安全带扯著他的胸口,他艰难的转头,失望地看著夏夜霜。 “我难道没有给你足够优渥的生活条件吗?你是没有爱,但你有足够的钱!” “你吃过,见过,玩过,你得到的比那些没钱没爱的人多得多得多!” “霜霜,我是没有想到,你会被那种言巧语的男人给迷惑到。“ 夏老头越说越激动,他此刻只觉得自己家水灵灵的白菜突然就被猪给拱了。 自己家的白菜被那头猪拱了之后,他还惊人的发现。 这头死猪竟然还不只拱一家的白菜! 夏老头拿出氧气瓶深吸一口,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马上要缺氧了。 喜欢谁不好,喜欢这种人? “总之,我告诉你霜霜。” “我给你机会,你去再见那个小子最后一面,然后跟他说拜拜。” “从今以后,他走他的独木桥,你坐你的直升机!你们不准再有任何关係!” 夏老头没有回头,但已经把话给说绝了,他绝不允许霜霜跟那种男人在一起。 “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没有在跟你商量!这是通知!”夏老头提高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 夏夜霜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似的。 久久沉默。 夏老头心虚的瞟了一眼內后视镜,是不是有点太凶了啊,他有点后悔了。 但话都说出口了,也不能撤回了啊。 车內的气氛陷入焦灼当中,此时隨便的一颗火星,就能彻底点燃一切。 “夏总真是个好父亲。” 池越衫风轻云淡,丟下了这颗火星。 赵页页眼皮一跳,小心翼翼的抬头,用余光看了身边的池越衫一眼。 池越衫恍若不闻,只是静静地弯起嘴角,足够美丽,足够疏离。 “我当然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 夏老头回头,直视著池越衫,他此刻心底燃烧著怒火。 他在公司里的风评一向是火爆脾气,只是在有些人面前收敛。 不忍心说夏夜霜,但是这並不代表著他不忍心说別人。 “她年纪小走上歪路,需要的就是家长的纠正,而不是无脑的纵容!” “是么?” 池越衫平静的盯著夏老头,轻而易举的掀起海浪,隔绝夏老头燃烧的怒火。 而听到池越衫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夏老头更加愤怒的反问。 “难道不是?!” “她才几岁,被在底层混过那么久的人矇骗,我难道不应该纠正她吗?!” 坐在最后排的温灵秀听到这些话,眼皮跳了一下。 “夏总,人无法决定自己出身的。” “没钱不代表著愚笨和低劣,有钱不代表著聪明和高尚,你不该这样划分。” “不应该这么划分?”夏老头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以前能客气的跟温灵秀讲话,是因为他觉得温灵秀挺厉害的,能撑起温氏。 但是现在,他所有的礼貌和尊重已经全部消失! “温总,你一个身价无数个零的人说这种话,不觉得好笑吗?” “现在连做自媒体,有钱人的帐號都能比穷人赚得更多收穫更多的讚美。” “有钱连隨便说一声谢谢,那也可以被一群奴性十足的人捧成富家气度!” “你现在跟我说这种话?” 以夏老头为中心,整个车里都瀰漫著浓重的硝烟味。 他从副驾驶艰难的转头,看著池越衫和温灵秀,只觉得一股气憋在心里。 在来这里之前,他以为温灵秀只是来找自己的侄子。 而池越衫是温灵秀的朋友,所以跟著一起来玩玩。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实在是知道的太少了。 少到令人发笑,少到他有一天看到夏夜霜怀孕了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而温灵秀和池越衫明明知道內情,却一句话都不跟他透露。 但凡温灵秀早点跟他透露,他都能及时的止住这件事。 可他跟陆星见了那么多次,温灵秀竟然连这不是她的侄子都没有澄清过! 这算什么?拿他当猴耍吗? 强闻小心翼翼的往赵页页身边钻了钻,他真的有点害怕了。 这夏老头的战斗力也太强了...... 赵页页咽咽口水,她很想打个圆场缓和一下气氛,但是现在她动都不敢动啊...... “夏总。” 池越衫靠在椅背上,眸子清淡的像是一汪泉水,她平静的问道。 “你在愤怒什么?你到底是在愤怒陆星......” 吱呀—— 车子一个摆尾,停在了別墅的门口,彻底打断了池越衫的话。 她皱起眉头,看向了车窗外。 强闻低头,看著所在地已经跟游戏机重合的定位,立刻说道。 “就是这里!” “但......” 强闻看著停在別墅门口的三辆车,有些疑惑。 “这是哪儿来的车?陆星的吗?” ...... ...... 515 我想生他 唰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都刀子般,整齐的落到强闻身上。 强闻瞬间噤声。 天地良心,现在的氛围太尷尬了,他真的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这群人根本就是狗咬吕洞宾! 强闻心里骂骂咧咧。 面前这群人一个个看著都挺人模狗样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神经病! 赵页页的手原本缩在衣角里。 在感觉到了强闻的难受之后,悄悄的挪到了他的身边, 赵页页若无其事的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背,而后整个握住他的手。 强闻的嘴角瞬间压不住了,坏情绪直接一扫而空! 赵页页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直视前方,小心提议。 “进去看看?彭明溪在里面吗?” 池越衫在门口扫了一眼,下了定论,“这里不像有人。” “可定位就在这里啊。”夏夜霜皱起眉头,眼底的焦躁几乎溢於言表。 “门前有直升机留下的痕跡,彭明溪也许带著陆星转移走了,只留下了车。” “她应该也不在意这几辆车的钱吧,丟了就丟了。”池越衫平静地分析道。 夏夜霜上上下下扫视著池越衫,“你好像一点都不著急?” 池越衫静静地笑了一声,周身气质像山间缓缓流动的清泉。 她跟躲病毒似的,有些嫌弃的绕过了超雄夏老头,走到了温灵秀的旁边说。 “如果彭明溪没在里面,定位却在里面,那也许是彭明溪故意给我们留的新年礼物。” “比如,我们一进去,就直接被炸成碎片,成功去见上帝?” 池越衫语气里带著调侃,用最轻鬆的话说出了最让人惊悚的內容。 夏老头一听这话,头皮发麻。 不是,池越衫到底是怎么顶著这么一张风清霽月的脸,说出这种惊悚的话的? 夏老头原本还嫌这群人磨磨唧唧的,但一听到池越衫的话,瞬间停下了脚步。 见状,池越衫轻笑一声,声音飘落在冰雪旷原里。 “別紧张。” “我只是开个玩笑,彭小姐也许还没有到那么反社会的程度。” 完了。 强闻一听池越衫这话,心都凉了半截,这么说更加惊悚了好吗?! 温灵秀盯著池越衫的眼睛,只问了一句话,“你认真的?” “嘰里咕嚕什么呢,冲就完了!” 一道暴躁的声音响起,像在白色冰原里燃烧起来的一轮烈阳。 夏夜霜飞速抢过离她最近护卫腰上的枪,大步流星,毫不畏惧的衝进了大门。 所有人只看得到那头金色长髮划过冰凉的空气,留下一道华丽的弧线。 “霜霜?!” 夏老头一眨眼,发现夏夜霜已经没影了,顿时人都傻了。 他像是突然发怒的野兽,跟著夏夜霜的背影狂奔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突然。 温灵秀冲领头招了招手,一群护卫立刻行动迅速的跟了上去。 池越衫无言地垂眸,目光落在赵页页和强闻牵著的手上。 在这样的一个氛围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於是他们偷偷甜蜜。 当自己肚子饿的时候,別人吃饭吧唧嘴也是一种罪大恶极。 沉默片刻,池越衫移开了目光,打消了心里刚刚升起的想法。 算了,没必要。 她跟著人群走进別墅中,在一眾严肃的表情中,她显得神情飘忽,心不在焉。 池越衫觉得......她现在心软了很多。 其实。 在得知陆星是被彭明溪给逮走的时候,她並没有特別的担心。 这段时间她並没有閒著。 除了自己工作巡演之外,她一直在收集信息著重研究一个人,那就是彭明溪。 彭明溪是个挺复杂的人,她渴望生机,又厌恶生机。 嫉妒是人的本能。 就像刚才,她看到赵页页和强闻的无声幸福时,心里第一秒升起的便是恶意。 彭明溪自己身体病弱,所以討厌健康活力的人。 可得不到的就更加爱。 彭明溪在嫉妒厌恶的情绪之下,掩盖了对这种人羞於启齿的嚮往。 就像。 她在对陆星的恨意和怨懟之下,掩盖了对陆星的爱。 爱? 池越衫想到这个字,只觉得好笑。 古今中外的诗歌,小说,乐谱,歌曲,剧目等等文艺作品琳琅满目。 几乎將爱这个字詮释得五八门,再无其他解释余地。 可是,爱是什么? 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付出牺牲,一心只想让他得到幸福快乐? 池越衫轻轻的嘆了一口气。 爱还可以是霸占,摧毁还有破坏,为了要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落泪,必要的时候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这也是爱。 不同的经歷造就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性格形成了不同的人。 而不同的人,又给“爱”留下了不同的定义。 彭明溪不懂爱,更无法表达爱,所以她对於爱的定义是,越恨越爱。 池越衫低头,踩在地板上,突然无声地笑了,心神游离。 那么你呢? 池越衫。 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 通过了解彭明溪这个人,池越衫確定,只要彭明溪活著,陆星就一定活著。 那她为什么又要跟来? 不放心。 池越衫的心中浮现了这三个字,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 就是不放心。 就像小孩独自背著书包去上学,家长明明知道,那条上学的路只有三百米,沿途到处监控,还有一间派出所。 可还是不放心。 池越衫觉得,她现在对陆星的感情越来越复杂了。 “你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打断了池越衫的思绪。 她都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 池越衫目视前方,“没想什么,只是在想应该又扑空了,別墅里没人吧。” “你在想这个吗?”温灵秀眉目温柔,“我以为你在想陆星。” “你不想?”池越衫头也没回。 “想啊。” 温灵秀比以往坦荡了很多,回答的乾脆利落,毫不犹豫。 “怎么不想。” 温灵秀试图弯了弯唇角,却一个笑都挤不出来。 池越衫终於捨得回头看她一眼。 “你现在脸上笑容让公司高管看了,会以为自己要中年失业流落街头了。” “很难看吗?”温灵秀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嘴角。 池越衫凉凉地笑了一下,略过了这个话题,起了话头。 “彭明溪活著的时候,一定不会要陆星的命,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 温灵秀垂眸,温温柔柔地说,“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陆星,把他带在身边。” “带在身边?” “温总这是年纪到了想生小孩,想带小孩了?陆星可不是小孩。”池越衫又恢復了阴阳怪气的语调。 温灵秀垂眸,一缕髮丝落在脸颊边。 “我倒是想生他。” 池越衫脸上的表情一僵,身体的姿態都变了,怀疑中带著点震惊。 “......你说什么?” 刚才是不是她听错了?温灵秀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她想当陆星他妈啊??? 池越衫有些怀疑人生。 难道她一直都误会温灵秀了,其实温灵秀对陆星一直不是爱情,而是亲情? “走吧。” 温灵秀笑笑,没有否认,也没再讲。 这是一种太小眾的想法。 越跟陆星相处,她越想跟陆星在一起,而越听陆星的过往,她越想生他。 当这个想法第一次浮现在脑海里时,温灵秀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当爷爷奶奶说,陆星站在那里讲,这条小鱼在乎时。 她明明是听眾,心却猛地一颤。 之后几天,她一直都在做梦,一直梦到那个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场景。 陆星那么小,那么可怜的站在那里,为了爷爷奶奶而大声反驳。 温灵秀很想,她很想能重返过去。 她想成为那个捡到陆星的人。 不是为了跟陆星在一起,而是想要把陆星重新的,好好的养一遍。 没有孤独,没有寒冷,只有带著板栗香气的陪伴和壁炉前冒著热气的烤红薯。 不论陆星叫她妈妈,姨姨,姐姐,叫什么都行,叫什么都可以。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叫她重新把陆星再养一遍。 留下善良和乐观的底色,剔除附骨的虚无和孤寂。 不再成为鱼缸里的观赏鱼,而是放任他选择浩瀚狂阔的海洋,或者暗水深流的河岸。 她想要给陆星提供一个能够自主选择的空间,冒险还是安稳,自由还是幸福。 而不是像池越衫说的,他没得选。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剷除一切危险因素,比如彭明溪。 砰—— 冷硬枪声响起,温灵秀瞪大了眼。 ...... ...... 516 超级火车头 “什么?!” 温灵秀原本迈进了大厅,耳边却突然灌进了一声冷硬枪响。 在她身边的池越衫同样愣住。 带来的领头迅速反应,组织护卫举枪挡在所有人的面前。 “你疯了!你他妈谁啊!” “你们谁敢动我女儿!!!” 层层人墙的缝隙之间,温灵秀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在大厅的沙发处。 夏夜霜满脸阴沉的垂著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枪,以及刚刚散去的硝烟味。 是她开的枪。 对面一个女人捂著手臂痛苦的倒在沙发上,手臂的鲜血瞬间染红衣物。 一个粉发女孩儿著急的围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想照顾她又不敢动的。 而一个全身黑衣,材质考究的男人挡在她们前面。 他身边同样围著数个举枪保鏢,此时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夏夜霜的脑袋。 只要他发话,现场瞬间一片血雾。 危险的气息迷茫在整个大厅当中。 夏老头一马当先挡在夏夜霜的面前。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夏夜霜面无表情,一把推开面前的夏老头,夏老头一个趔趄,倒在强闻怀里。 天降老头,强闻有些尷尬地说。 “呃......叔叔你好。” 夏老头:...... 赵页页:...... “卿卿,你没事吧,你没事就好,幸好没有打中你。” 简立芸忍著手臂的剧痛,拉住了柳卿卿的手,贴心安慰。 红色的鲜血顺著手背流到柳卿卿的指尖,她茫然四望。 刚才...... 子弹原本是要打在她的身上,是妈妈帮她挡住了吗? “你装尼玛的装?!” 一道暴躁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透过层层人头,夏夜霜冷冷地盯著简立芸流血的手臂。 “你谁啊?!” 好在带来的保鏢里有军医出身的,立刻对简立芸进行了紧急的救治。 柳天霖一边焦躁的联繫直升机转移,一边带著怒火望著夏夜霜。 “你有病是吗?从外面突然衝进来就冲人开一枪?” “我不管你是吸大了还是別的,你今天必须付出代价!” 柳天霖夺过身边保鏢手中的枪,对准了夏夜霜的额头。 “很抱歉的告诉你,我从三岁就开始玩枪了,我赌你的枪没有我快。” “老登倚老卖老,你就是多活了几年而已,有种你就开枪!” 夏夜霜丝毫不怯,枪口对准柳天霖。 “小柳总。” 门口突然飘来一句熟悉的声音,柳天霖转头,突然一愣。 “温总?” 温灵秀脸上掛著微笑,不著痕跡的走到了夏夜霜的面前。 柳天霖的目標被挡住了,他放下手中的枪,心有不甘。 温灵秀的手背在身后摆了摆。 领头会意,於是护卫们悄无声息的彻底把夏夜霜挡严实了。 “小柳总,好久不见,上次还跟你妈妈说她要是来內地,我一定招待呢。” 温灵秀嘴上客套著,眼神飘向了沙发上的那个小粉毛。 柳卿卿啊...... 记得当初池越衫说,这是陆星认真过的女朋友? 那夏夜霜刚才开枪,是嫉妒报復吗?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温灵秀最终还是决定护著夏夜霜。 柳天霖凉凉一笑,盯著面前看似温和平淡的温灵秀。 真行,居然把他妈都给搬出来了。 “我妈妈身体还好,倒是温总好兴致啊,带著一群人来这別墅里郊游呢?” 柳天霖繫上了衣服扣子,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个金毛,温总认识?” “这是吸大了无差別攻击啊,还是蓄意谋害他人性命啊?” “放你妈的屁!” 电光火石之间,夏夜霜一把推开了身前层层叠叠围著保护她的人。 她像是一颗炮弹撞开所有人,愣愣的衝到了沙发边,直接揪住简立芸的衣领。 军医在旁边魂都嚇飞了,嘴里直喊helphelp! 柳天霖被一股猛力撞开,直接给面前的温灵秀跪下了。 柳天霖:??? 温灵秀:!!! 夏夜霜掐著简立芸的脖子,枪抵在简立芸的脑袋上,她冷冷地问道。 “陆星呢?” “......我不知道。”简立芸几乎要失去呼吸,忍著疼痛艰难地回答。 “不知道?” 夏夜霜像是已经疯了,满身的怒意几乎凝成实质。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著她,担心她真的头脑一热,直接崩了简立芸。 ...... ...... 517 神经大家庭 “我不知道......卿卿別过来......” 简立芸咬紧牙关,阻止了想要衝过来的柳卿卿。 面前女孩脸上掛满了愤怒的表情,简立芸神色惊恐,捂著胳膊若有所思地想。 这回应该足够体现母爱了吧? 夏夜霜皱起眉头,她非常不喜欢面前这个女人的神態表情。 简直跟她那些后妈们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那些后妈脸上是笑著的,而这个女人脸上是惊恐著的。 “夏夜霜。” 温灵秀抿起唇,看了已经脸色铁青的柳天霖一眼,快速地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对这位女士这样?” 她虽然跟夏夜霜相处时间不多,但是她很清楚,夏夜霜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夏夜霜根本不会这么冒进的就动手。 就算是那个小粉毛是陆星的女朋友,夏夜霜也不至於情绪激动成这样。 “她根本就是个神经病,你居然还要问她原因?!” 柳天霖匪夷所思地看著温灵秀。 “呃......”温灵秀有些失语。 她难道要说,她觉得陆星的客户里,除了彭明溪之外,其她人都还挺好的? 经过了陆星严选的客户,她也差不多都相处过遍了,其实真的人都还......不错。 夏夜霜一只手捞过简立芸腿上的外套,抵著简立芸的脑袋,暴躁地问道。 “这是陆星的外套,为什么会在你身上?这上面为什么会有血?!谁的血?哪儿来的血?!” 她一进门,就瞅见这个女人手里拿著外套,衣服和沙发靠背上暗红一片。 愤怒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当她看到那个女人的动作,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鬆手! “......你说什么?” 温灵秀的表情一怔,耳边突然捲起一阵风来。 再一睁眼,池越衫已经穿过层层人墙,到了夏夜霜身边。 她原本风轻云淡的表情瞬间消失,仔细的扫视著沙发上暗红的血跡。 虽然简立芸的胳膊也受伤了,但这些血跡绝对不是她留下来的。 池越衫夺过夏夜霜手里的外套,在口袋里摸了摸,最终找到了强闻的游戏机。 啪嗒—— 游戏机掉落在地上,池越衫面无表情的盯著简立芸,阴阴地问道。 “人呢?” “我真的不知道......”简立芸大口的呼吸著,眼前一片黑色,“卿卿,卿卿......” 砰—— “妈!” 又一道枪声响起,柳卿卿今天情绪大起大落,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现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懵了一下,立刻看向夏夜霜。 夏夜霜也一脸懵,“不是我!!!” 简立芸面无血色,脖子像钢铁一样僵硬在原地。 离她耳朵两厘米的地方,一发子弹穿透了沙发靠背。 池越衫的枪口抵在简立芸太阳穴上,她面无表情,黑髮披肩,像游荡的幽魂,凑在简立芸的耳边,低声呢喃道。 “不要再试图卖惨,也不要再去看你女儿的反应,只是打在胳膊上,我用我家世代学医的传承来保证,你根本死不了,现在你最该做的,是说出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再拖延时间,不要再赚你女儿的同情分。” 简立芸瞬间呆住,脑海里的想法一览无余的暴露在烈阳之下。 池越衫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冒著阴森鬼气的微笑。 她专门给陆星的客户们都做了单人的档案,不是白做的。 简立芸看似非常痛苦,其实眼神一直在偷瞄柳卿卿的反应,甚至刚才嘴上还说,卿卿没事就好? 池越衫嘲讽的笑了一声。 按刚才夏夜霜的说法,她根本就是衝著简立芸来的,怎么可能会伤到柳卿卿。 又在卖惨博女儿的同情,柳卿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这么个妈。 而且这简立芸也是个人物。 在这种危急关头,竟然不会大脑空白,而是说出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选择。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鼻间血腥味越来越浓,她面容姣好,却盯得人汗毛直竖。 她不想计较简立芸的育儿心得,她只想知道陆星现在在哪里。 夏夜霜懵懵地看向池越衫,一脸迷惑地问道,“你哪儿来的枪?” “捡的。”池越衫回答地相当自然。 夏夜霜满头问號。 虽然她跟池姐是情敌,但她是认可池姐的专业实力的。 可是这池姐看著就挺弱柳扶风的,居然还懂得枪枝器械? 难道是医学世家的必修课? 白天治疗病人,晚上创造病人?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这栋別墅就是空的!” 简立芸不敢跟池越衫对视。 她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但是並不想戳穿她。 简立芸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於是立刻解释道。 “我们一眼都没有看到陆星,我们以为他会来这,所以来这里找他!” “你胡扯!”夏夜霜满面暴躁,“你们从哪觉得陆星在这,你们有定位器?” “你们带保鏢来,要是找到了陆星想干什么?”池越衫盯著简立芸,“把他绑回宝岛?” 左右两边的问题交叉著砸到头上,简立芸瞬间汗流浹背。 早知道不装了! “不是的......”简立芸打定主意,两眼一黑,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池越衫愣了一下,往下看了看简立芸还没有被包扎完全的手臂。 所有人都觉得她要善心大发了,夏夜霜也这么认为,於是鬆开了手。 可下一秒。 池越衫突然出手捏住了简立芸的鼻子,怀疑地自言自语道。 “真晕假晕?” 夏夜霜:??? 握草! 池姐疯了! 柳天霖一脸怨气地看向温灵秀,温灵秀抿起嘴,突然觉得是有点过分了哈? 温灵秀挥了挥手,护卫们一拥而上。 把池越衫和夏夜霜跟简立芸隔开,並且把两个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柳天霖怨气衝天的重新叫人给简立芸治疗,再一看到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池越衫和夏夜霜,他望向温灵秀。 “温总,你带来的神经病,不打算给我个说法?” “给你个屁说法!”夏夜霜被围在中间瞅不见人脸,跳起来也要骂人。 “那血是不是陆星的?是不是他挣扎的时候受伤了?我刚才还看到进门角落里堆著汽油,你们打算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打算布置现场装作他死了的样子,然后悄无声息的把他带到別的地方关起来?!” “妈的!你想都別想!” 一个手机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拋物线,直接砸向了柳天霖。 保鏢迅速挡在了柳天霖的面前,接住了那个手机,“boss,没事吧。” 一股怒火燃上心头,柳天霖却突然笑了一声。 “哎呀,被你发现了。” 简立芸和柳卿卿全都昏了过去,没有人会反驳他的话。 “我截胡了彭明溪,现在彭明溪在抢救,陆星的话,我已经叫人运走了,我来是盯著打扫现场的。” 柳天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他挥了挥手,叫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保鏢都让开。 他解开一颗扣子,坐回了沙发上,撑著额头,百无聊赖地说。 “温总,你信吗?” “刚才要是那个手机砸在我的身上,运陆星的车子就会......砰!” ...... ...... 518 我就爱撒点小谎 温灵秀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 池越衫和夏夜霜也安静了下来,死死地盯著柳天霖。 柳天霖终於笑出了声。 刚才憋在心里的一股窝囊气,终於一扫而空。 这做生意,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当然,温总很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她看向他的眼神里还带著一些怀疑,並且质疑出声。 “小柳总,你刚才的话里,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柳天霖:“你可以试试。” 温灵秀瞬间沉默。 柳天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眼底却带著胜利的喜悦。 但是没办法啊温总。 你太在乎陆星了,但凡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你也不会赌的。 “彭明溪被仇家找上门狙击了,她失去了意识,手底下的人乱成一团。” “很不巧,碰上了我。”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温总,你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会立刻趁机带著陆星走吗?” 柳天霖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打算等到答案,他笑著说。 “你会的,我也会的。” “为了我女儿,关一天不行,那就关一年,关一年不行,那就关一辈子。” “人在身边恨著,总比人在天边相忘於江湖好。” “温总,你觉得呢?” 柳天霖说得风轻云淡,他伸手指了指玻璃窗上残留的弹孔。 “就是这颗子弹,击中了彭明溪,也给我了一个满足女儿心愿的机会。” “温总。” 柳天霖站起身,定製靴子踩在地板上,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或仇视,或冷酷。 他不在乎。 柳天霖只觉得刚才所有的窝囊全部消失,留下的只有畅快。 他走到温灵秀的面前,重新当回了那个柳家小少爷,目空一切。 “温总啊,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可是,谁叫那个金毛太凶悍了呢。” 夏夜霜狂躁地要衝出去,“你他妈说谁凶悍呢!” 柳天霖保险性的后退两步,“现在我要带著我的家人走了,温总再见。” “至於医药费,也不用那个金毛付了,就当被狗咬了吧。” 夏老头狂躁地要衝出去,“你他妈说谁是狗呢!” 柳天霖挑眉,自信重新回来,他又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池越衫。 “池小姐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给那么多的粉丝树立良好的榜样。” 池越衫冷冷地问,“陆星在哪儿?” “我確实知道誒。”柳天霖绅士地微笑,“可你能怎么样我呢?杀了我?” “抱歉,我死了陆星也要死掉嘍。” “他会顺利的到达宝岛,然后躺在我为他准备的新房里,跟我的女儿结婚。” “当然了。” 柳天霖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走了两圈,悠悠然地说道。 “念在温总和我妈妈有过合作,你要是来宝岛,我一定让你见陆星一面。” “不过这得避开我的女儿,毕竟她还是很喜欢陆星......“ 啪—— 一巴掌扇在脸上,柳天霖几乎被打的头都偏了。 所有人都说温灵秀情绪稳定,待人友善,可是现在呢? 柳天霖脸颊上的剧痛时时刻刻提醒著他发生了什么。 他摸了摸脸,抬头看著温灵秀。 “温总真是......对陆星情深意切啊,连自己这么多年营造的人设都不管了?” 温灵秀眼神冰冷。 柳天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担心陆星的话,温灵秀现在会亲手宰了他。 但没关係。 柳天霖笑了笑,这群人能找到这里,就说明她们也联繫不上陆星。 这都是他自由发挥的空间啊! 他从来属於的都是越说越自信的人格,不论说话的內容是真是假。 “金毛你想干什么?” 柳天霖眼尖地看到了夏夜霜举起了枪,他无所谓的摊手。 “真是抱歉。” “如果你认真的了解过我的职业,你就会知道。” “我活著或者死掉,对我的家族没有任何的影响。” 柳天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光闪闪的十字架,他在灯光下吻了十字架。 “我是神父,我死了,只是这个世间痛苦的人少了一个倾诉的地方而已。” “可陆星死了......” 柳天霖的目光从十字架上移开,冰冷的眼神落在夏夜霜的脸上。 “你能接受吗?” 温灵秀和池越衫沉默不语,夏夜霜放下了手里的枪械。 柳天霖笑了一声,“这就对啦!” 这时,一个保鏢突然走了过来,在柳天霖的耳边低语道。 “boss,直升机来了。” “嗯。” 柳天霖点了点头。 “好了,温总,我现在要走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下次你再想当面跟我说,就要亲自来宝岛了,也许你能赶上陆星的喜酒。” 温灵秀目光沉沉,“你知道谎言是一定会被戳破的吧?” “如果不能接受谎言被戳破的后果,就不要讲。” “可我说的不是谎言。” 柳天霖將十字架高高举过头顶,虔诚地开口道。 “撒谎的嘴唇,为耶和华所憎恶,行事诚实的,为他所悦纳。” “我从不说谎。” ...... ...... 519 失去一切 “就这么让他走了?” 强闻仰头,看著展翅在空中的直升机,在心里默默呼唤某位man的到来。 “不然呢?”赵页页余光瞟了一眼,拉了拉强闻的胳膊,示意他小声一点儿。 没看到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恐怖吗? 这个世间的真理是,有软肋的人,永远获得不了最终的真理。 很明显,现场这群人的软肋是同一个人,所以柳天霖可以轻而易举的成功。 温灵秀沉默的望天,苍白无涯的天际带著凌冽的风,刮的她眼眶发乾。 池越衫双手插兜,眯起眼望著远方,同样静默不语。 “夏夜霜!现在跟我回去!” 夏老头已经忍够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走向了。 在这个季节,他应该在温暖的地方度假的,而不是在这种冰原国度看枪战片! 胆子真大啊,胆子真大。 夏老头似乎是第一天认识夏夜霜,他知道夏夜霜在国外玩过狩猎,也懂枪械。 但是在他的心里,夏夜霜只是脾气暴躁了一点。 但是在大事上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而现在呢? 现在夏夜霜为了个见钱眼开的黄毛,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没说几句话就敢开枪? 夏老头咬著牙,抓住了夏夜霜胳膊。 刚才是在外人的面前,他不想把家丑外扬,更不想让人觉得他家宅不寧。 现在人已经走了。 夏老头觉得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任夏夜霜发展下去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今天敢直接开枪,明天她是不是就敢提刀杀人了? 夏老头失望地看著夏夜霜,“现在跟我回去,霜霜,你不该是这样的!”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是我疏忽了,没有让你见更多优秀帅气的男孩,让你被个癩蛤蟆迷惑了!” 温灵秀沉默不语,池越衫森森一笑。 夏夜霜一把甩开了夏老头的手。 “你少管我!” “我是你爸!” 夏老头怒吼出声,所有游刃有余的气质一扫而空。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你妈就留下你一个孩子,我不把你养好,我他妈的对不起你妈!” “我妈我妈我妈,我那么多个妈,亲妈后妈后后妈后后后妈,你说得哪个?” 夏夜霜的脸色比雪还冷,瞳孔中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 夏老头瞬间哽住。 “是,你娶了那么多是你的事情,你的感情应该自己做主,那我问你。” 夏夜霜倔强地看著夏老头。 “那我喜欢谁也是我的事情,我的感情应该我自己做主,关你什么事!” “胡说八道!” 夏老头满面涨红,不再留手,拉著夏夜霜的胳膊,没有丝毫的留情,怒吼道。 “那个陆星就他妈是个灾星,柳天霖愿意带走就带走,想倒霉那是自找的!” “你说谁灾星呢?!” “他难道不是吗?!”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夏老头一把拽掉帽子,直接摔在雪地上,溅起几片雪。 他光著头,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也前所未有的上头。 夏老头一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他指著冷冷看著他的池越衫,嘲讽地笑了一声,带著怒意道。 “这位,池小姐,现在的大明星!还是他妈的医学世家!” “在家族聚会里隨手扔块板砖,能砸到五个医院主任两个医院院长。” “你现在要么应该在总台参加节目,要么应该在全国开巡演,最差也应该在家里跟那么多的医学圣手聊聊天。” “现在呢?” “现在你明明晕机,在飞机上吐得昏天黑地的,结果还噠噠噠的跑来!” “跑来就算了,连个陆星的人影都没看到,人家在乎你吗池小姐?” 池越衫面色难看。 “你都被他害成这么狼狈的样子了,你居然还不觉得他是灾星?” 以往想不通的事情,在现在突然串联在了一起,夏老头终於明白了。 原来那天去送夏夜霜上学的时候,温灵秀她们的脸色会那么差是有原因的。 没等池越衫讲话,夏老头又踩著雪走到温灵秀的面前,像介绍一件珍贵藏品。 “温总,温大老板,公司手底下养著那么多人,每天开会开得脚不沾地。” “做生意的想跟你谈合作,创业的想要你的投资,政府想让你来当地发展,多少人都指望著你活呢!” “你现在要么应该在公司做新一年的目標和规划,要么应该跟合作对象和官员们联络,要么你就直接在家陪孩子!” “现在呢?” “现在你被一个宝岛来的二世祖废物给说得哑口无言,还眼睁睁的看著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走了!” “那个陆星有给你消息吗?他难道不是为了你的钱来的?你知道你们之间差了多少岁吗?” “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硬是被陆星变成现在这样,你说他不是灾星?!” 夏老头冷笑一声,透著阴森的寒气。 以前他只是隨便说话就能隨地踩雷,现在彻底放开了之后,更是句句戳心。 “还有霜霜,你知道以往这个时间你会在哪里吗?” “你会在某个温暖的海岛度假!女僕守在你的旁边,隨时满足你的新想法!” “你根本就不该在这里破冰窟!” “你知道你身上这套衣服多少钱吗,你知道你出去度假一次要多少钱吗?” “你跟他在一起,他负担得起吗?你能接受这些优渥的生活全部飞走吗?!” 夏老头盯著夏夜霜的脸,眼底同样燃烧著愤怒。 这个陆星如果只是个普通捞钱的,那他的反应不至於那么大,这个世界上爱钱的男女太多。 但是! 这个陆星,已经蛊惑到了一群人为他动刀动枪了! 这个人太危险了! “夏夜霜,我再跟你说一遍,现在跟我回家!!!” 他根本不知道陆星还有没有比彭明溪更偏激的女人。 如果再不阻止夏夜霜......那是不是某一天他的女儿死在无人问津的地方,他也不知道?! 一想到这个可能,夏老头浑身发冷,“霜霜,夏夜霜,现在跟我回去。” “我们休学一年,我带你认识一些优秀的男生,带你去包个小岛好好度假。” “霜霜,你想清楚。” 夏老头失去了以往慈父的好声好气,转而换上在公司的强势。 “你喜欢的到底是陆星那个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著女人生活的男人。” “还是说,你喜欢的是,跟这么多女人爭抢一个人,最后获得胜利的感觉。” “我知道你的性格,就算是个垃圾,只要大家一起来抢,你也要得到!” “夏夜霜,你想清楚!” 寂静—— 空旷的雪地里,听著夏老头的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是的。 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按照以往的惯例,都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更不该遭遇刚才的危险。 大风吹过,盪起雪粒。 夏夜霜一头金髮被吹得凌乱,髮丝拂过她眉间,她望著自己的亲生父亲。 眸中燃起的火焰熄灭,只剩下无边的寂。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会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夏老头同样望著夏夜霜,风雪中依稀可见他年轻时的瀟洒。 “霜霜,这次我没有开玩笑。” “是失去一切。” ...... ...... 520 黑皮野人 “呼——我饿了!” 飞机落地,陆星插著兜慢悠悠走在后面,前面是那个前台小姐, 她雀跃地在挑选吃饭的地方。 刚才飞机上聊了那么久,他已经把这个前台小姐的信息套得差不多了。 人叫soley,背包客,全世界乱跑。 她喜欢哪个国家就在哪个国家找份工作,等呆得腻了烦了,再重新选个国家。 挺好,挺自由的。 “陆,你想吃什么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大吃一顿了!” soley在周围转悠了一圈,然后噠噠噠跑到了陆星的面前。 她也是一头金髮,只是护理得没有夏夜霜好,所以看著毛毛躁躁的。 “我头髮好看吗?” 注意到陆星的目光,soley大大方方的发问,然后有点苦恼的撅起嘴说。 “要是我本来的头髮就是金髮就好了,这样也不用再漂再染了!” 外国人也不一定就真都是金髮碧眼,染成金髮的还挺多的。 “你的发色跟你的名字很搭。”陆星笑了笑,“soley不是太阳吗。” “哇!你怎么知道!”soley很高兴的抱住了陆星的胳膊。 陆星一边往外走,一边好笑地说,“谷歌一下,你就知道。” soley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笑出了声。 一提起这事,陆星突然想起来了,刚才上飞机之前,他顺道把手机给关机了。 於是,两个人一边往外走,陆星一边按下开机键。 片刻之后,手机开机,陆星解锁。 还没反应过来了呢,恢復了信號的手机就跟疯了似的,各种信息蜂拥而至。 soley瞟了眼,虽然她看不懂中文,但是这么多的信息,依旧能预示一个事实。 “陆,你很受欢迎。” 陆星听出来了soley语气里带著的酸味,但他全当没听懂,头也不抬的说。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懂。” soley听到这话,气得牙痒痒,这人是选择性能听懂英语是吧? 陆星点开消息,未接来电176个,未读简讯213条,微信消息99+ 隨处可见的小红点,让他头皮发麻。 自从结束了所有的合约之后,他的手机就从来没有这么忙过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陆星看了看。 夏夜霜发的最多,柳卿卿不遑多让,赵页页和强闻也有,其他全是陌生號码。 “soley你能帮我买瓶水吗,我在这里处理一些工作上的消息。” 陆星看到了不远处的便利店。 soley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好吧,看在你给我提行李的份上!” 俩人刚认识没多久,她还是懂得不侵犯私人信息的道理的。 看著soley健步如飞的离开了,陆星找了个座位坐下,低头看著那些信息。 各种內容杂乱的涌现到他的脑海里,他的脑子跟炸开了似的。 还是强闻这人能处,看八卦有一手的,给他发了个现场总结版。 陆星觉得强闻有当小报记者的潜力,描写的简直绘声绘色。 尤其是夏老头说话时的语气和动作,更是栩栩如生。 在看到夏老头说他是灾星的时候,陆星笑了一声。 好像隔著屏幕看到一个父亲的破防。 陆星仔仔细细的看过了那个总结版,然后確定了那陌生的號码都是谁。 真妹想到啊...... 原来他走了之后,柳天霖一家居然跟温阿姨一行人给撞上了。 缘,妙不可言。 不过这柳天霖脑子转得也挺快的,知道利用他来跑路。 陆星长嘆一声,沉默再沉默。 或许夏老头说得有一点是没错的,那就是她们不该为了他这么兴师动眾。 这个世界上真有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陆星觉得,她们最应该做的,是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然后等待时间的冲刷。 冲刷掉记忆里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 没有忘不掉的人。 他跟这些客户只是两条短暂相交的平行线,能遇到过,就足够了。 陆星撑著额头,盯著手机屏幕。 他要怎么回復呢? 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那么多对他的狂热。 思考片刻,他群发了一条消息。 发完消息之后,他开始清除消息提示的那些小红点。 一直划到下面,他突然看到了一条几天前发来的消息,来自程瑞月。 【程瑞月 黑皮户外运动野人】:滑雪去不去? 陆星托著下巴,看著这条消息。 他看过程瑞月朋友圈,这位是真的猛人,各种冒险运动信手拈来,又猛又野。 程瑞月常年在户外,皮肤晒成了黑皮,她也没太在意。 上周还参加了帆船比赛,人家船撞到她了,比赛结束之后又进行了一场自由搏击,手腕还骨折了,都这德行了,还去滑雪啊? 思索片刻,陆星回復了过去。 【陆星】:不去,滑雪装备六千块,骨折了六万块。 【程瑞月 黑皮户外运动野人】:我给你买六个小乌龟绑你身上,你可以滑龟。 噗。 这哪儿来的冷谐音梗。 陆星笑了一声,关掉了聊天界面。 在清除了聊天软体的小红点之后,他又点开了冒著小红点的支付宝。 原本以为只是系统推送的理財信息。 可是在点开之后。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 ...... 521 去spa孩子 付叔??? 陆星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怀疑人生。 这货都销声匿跡那么久了,他还以为这货真洗心革面,彻底上岸了。 怎么现在突然冒头了? 陆星托著下巴,眯起眼盯著那头付叔发来的问候消息。 付叔作为一个专业从业者,从前给他提供了不少的思路和技巧。 比如,只要是人,只要精神没问题,就总会有厌恶工作的时刻。 即使像付叔这种爱岗敬业的人,也没有例外。 付叔有时表面上应付著客户,私底下也真的谈过几个女孩子。 只不过跟女孩子聊天的时候,要么通过支付宝聊,要么通过淘宝聊。 据说后面付叔还发明了更隱蔽的交流方式。 可惜陆星那时候已经被客户缠的焦头烂额,没工夫研究了。 由此可知,人只要起了想出轨的念头,方法多得是。 与其在那把疑神疑鬼的自己逼成疯子,不如直接解决製造问题的人。 付叔偷偷谈恋爱也被富婆抓到过,富婆的选择就是直接解决付叔。 要不是那个时候付叔消息灵通而且溜的快,他还真活不到今天。 “这招还用我身上了。” 陆星好笑地看著支付宝的聊天界面,思考片刻,给付叔回了一句。 【咋了,我以为再收到你的消息就是在你葬礼上了捏。】 付叔对他有恩是有恩,但是卖过他也是卖过他。 一码归一码哈。 【付叔】:哎呀,年轻人你说话怎么这么伤人,我的小心臟要碎掉了(o﹏o?) 【陆星】:老黄瓜刷绿漆。 【付叔】:??? 【陆星】:有事说事,没事別打扰我的休假时间。 【付叔】:哎哎哎有事儿有事儿当然有事儿! 那头的付叔好不容易联繫上了他,说话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 【付叔】:我打算在国內开个培训班,爭取做大做强,创造辉煌! “培训班???” 陆星看到这三个字,只觉得人生实在是太搞笑了。 付叔早早就輟学了,他去培训什么,他教人什么,不会是...... 一想到那个可能,陆星人傻了。 【陆星】:男名媛培训班啊? 【付叔】:bingo!!!但是没奖|?'-'?)? 不儿。 陆星咽了咽口水,两眼一黑。 二十个人拼单去高档餐厅点最便宜的菜,每个人在同样的位置轮流拍照,然后把照片发在朋友圈或者抖音上立高富帅人设,最后配文: 我不要钱,我要很多爱。 陆星脑瓜子嗡嗡的,他觉得付叔这种人是真的能折腾啊。 由於给陆星干沉默了,那头的付叔倒是先憋不住了,又发了一条。 【付叔】:我从业这么多年,最中意的就是你,你是我的得意弟子! 一看到这条消息,陆星就知道付叔打的什么主意了。 【陆星】:你去spa 【付叔】:你37°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付叔】:我这是真心实意的邀请你好不好! 陆星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嘶......” 正打算键来的时候,一瓶饮料贴在了他的脸颊上,冻得他一哆嗦。 抬头,soley手里正举著饮料,弯腰直勾勾的看著他问。 “你好像没心情陪我吃饭了。” “我这是在回客户消息,努力赚钱能让咱们想吃什么吃什么。” 陆星冲她笑的无辜。 soley移开了眼神,並且觉得这个来自神秘东方的男人非常可恶,总是在蛊惑她! “走吧,不跟他聊了,咱们吃饭去。”陆星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站起身,接过那瓶饮料。 正要拧开瓶盖时,却发现瓶盖早就被提前拧开了。 陆星愣了一下,看向了soley。 soley也直直地看著他,举起手臂握拳试图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臂肌肉。 无声,但炫耀。 陆星没绷住,噗地笑出了声。 soley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丟下一句话,“我去趟洗手间。” 陆星猜她是去补妆的。 等soley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后,陆星拿出手机查看信息。 他一边看,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到垃圾桶旁边,把饮料丟了进去。 哐当—— 饮料瓶撞击垃圾桶底部,发出类似於投篮的声音,学生时代这种活动很受欢迎。 陆星转头回到了椅子处坐下。 他怀疑很多事情,所以需要保持清醒和警惕。 也许soley也是別人计划好要安排在他身边的呢? 让soley帮了他,知道他一定会考虑到柳天霖会不会发疯的因素,知道他一定会带著soley走。 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並不为零。 经过了这一趟雪山之旅,让陆星对这个世界魔幻程度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阶梯。 所以他更觉得平静之下,是无数的暗流涌动。 陆星笑了一声,低头继续查看信息,呢喃自语道。 “杞人忧天。” 付叔似乎打定主意要在支付宝聊天,连发了好几条。 【付叔】:算了,你不想来当老师也行,不过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一面吃顿饭啊。 【付叔】:之前见面时候担惊受怕的,这回总算放心了。 陆星盯著那两条信息,仔细品味了一下之后,突然问道。 【陆星】:彭明溪真死了啊。 付叔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撤回了那两条消息。 陆星笑出了声。 付叔之前就跟彭明溪有联繫,他对於这种神经病肯定是避之不及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彭明溪强行的威胁他。 之前付叔劝他回帝都,那是带著彭明溪的任务来的,当然担惊受怕。 可现在付叔说,这回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 陆星摸了摸额头,笑了,真是一生在做阅读理解的国人。 【陆星】:隨便你吧,彭明溪要是给我留了什么財產遗物什么的,我不要,你爱要你就要。 【付叔】:......你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的吗? 看到这条消息,陆星笑了一声,十分诚实地回復道。 【陆星】:我在诈你。 ...... ...... 522 翻字典 沉默,是今天的聊天记录。 付叔像是突然被大白菜梆子给塞住了喉咙,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付叔】:客户要我表演连吹十瓶,我没服。 【付叔】:富姐心情不好给我两巴掌,我没服。 【付叔】:脚踏三只船被发现,人家要来砍我,我没服。 【付叔】:你,我服了(°ー°〃) 【付叔】:我就说你適合干这一行吧!真他妈的青出於蓝胜於蓝,前浪死在沙滩上! 看到蹭蹭蹭冒出来的消息,陆星隔著屏幕甩给了付叔一个白眼。 【陆星】:你装什么,这不是你故意在试探我吗? 他觉得付叔的年纪还远远没有到老年痴呆的程度。 就算退休了业务水平也不会下降的那么快。 唯一可能就是,付叔在演他呢。 【陆星】:你今天来找我根本就不是让我当什么讲师。 【陆星】:你到底想要干嘛,能不能直说。 【陆星】:你別服我了,我也快服你了,说句话还得搞铺垫。 上岸久了,陆星真的越来越烦去做阅读理解了。 【付叔】:彭明溪之前派人送给我了一封信,说如果昨天十二点前没人跟我联繫,就叫我把这封信给你。 【付叔】:本来我打算约你出来,把信给你的,但你猜的太准了,我还是现在给你拍过去吧。 【付叔】:我觉得还挺值得看的,我都感动了。 【付叔】:[图片][图片] 看著发过来的两张照片,陆星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 【付叔】:你不会不敢看吧? 【陆星】:她死了我恨不得找两班人在村口换著班吹拉弹唱,有什么不敢的,她以前都想杀了我。 想到这里,陆星终於下定决心,点开了图片。 “手写信啊。” 看到清秀笔跡,陆星顿了一下。 彭明溪不爱写字。 一是因为累,想说什么直接叫人代笔就好。 二是也没人值得她浪费时间去长篇大论地写。 难得能看到这人写信,陆星提起了兴趣,从第一行开始看。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我会怎么死掉,死在病痛中,还是死在你手上?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所以就不再称呼你。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繁复纷乱,但最终导致了我家的倾倒。 提起这件事,我的心里没有什么波动,也许因为我真的没有良心吧。 可在国外的日子很难熬,今晚我吃过了药,再也没有睡意。 与其睁眼到天明,不如提笔写下这封信,希望你能看到。 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付沉昀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可当你来到我身边时,我想付沉昀在骗我。 这根本就是只不知道从哪儿拐来的小土狗。 我很喜欢看你害怕的样子,又想哭又忍著要哄我,我很喜欢。 於是我以为我喜欢欺负你。 之前我找人拍了你跟那个粉头髮女生在一起的样子。 你在她面前,笑得没有章法,看到那些照片之后,我突然觉得。 我並不是喜欢看你哭,只是因为你不对我真心笑。 我们认识了多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人与人的关係很奇妙。 我想要对你说的话,面对面好像永远说不出口,写在纸上反而轻鬆。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 那就证明我已经死掉了,而我也放弃了叫你跟我一起死的计划。 我想过叫你跟我一起死。 如果你能陪著我,那么我想死亡好像也不再是一件冰冷的事情。 可我不想这么做。 不是因为我善心大发,而是我觉得想到你会死,我的心里很难过。 叫人去撞你和宋君竹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叫你死的。 可在医院等待听到你的死讯时,我又倍感煎熬,甚至於听到你没事之后,我竟然鬆了一口气。 好奇怪。 你间接造成了我的生活变得一团乱麻,我明明就应该恨你的。 为什么听到你没事的消息,我会鬆一口气,而不是遗憾计划失败?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后来我看了一部电影,我好像突然懂了一点。 陆星,我一直以为,我是恨你的,可现在我才明白,我只是爱你爱得很痛苦。 原来我爱你,这真是天底下一件最荒唐的事情,我怎么会爱你,我明明討厌这个世界所有健康的人。 我觉得我也许对爱和恨的定义有问题,於是我去查了字典。 字典上说,爱是对人或事物有很深的感情。 这是爱吗? 如果这是爱的定义,那我想我是爱你的,因为我对你有很深的感情。 我又去查了恨的定义,因为我一直以为我恨你。 在字典的解释里,它说恨的词义里面,有遗憾的意思。 遗憾。 我遗憾什么? 是遗憾在你同情我的时候,我浑身尖锐,刺透了你。 还是遗憾,当我对你感情变深时,你已经抽身事外了。 我不知道。 陆星,我不知道。 当你扶著我的手,坐在窗边,画满天金色灿烂晚霞的时候。 当你凑在我耳边说,明天你也会来陪著我看日落的时候。 你对我有很深的感情吗? 我教了你很多东西,我总想著,你弹琴时,会想到是我教的,你打球时,会想到是我看著你学的。 组成现在的你,有我的碎片。 这封信我写了很多天,断断续续的,因为写字好累,我已经拿不起笔了,写几行就要休息。 陆星,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很高兴。 因为我死掉了,而且没有拉你陪葬,你自由了。 所以,看在你现在这么高兴的份上,你可以不忘记我吗? 好神奇,我怎么都不会当面讲出来的话,这么轻鬆的就写了出来。 我想是因为我死掉了,所以不用去猜想你的反应,是不屑或感慨。 我想写得太多,反而凌乱。 不过有句话我想讲。 .. .-.. --- ...- . -.-- --- ..-】 第一张照片戛然而止。 在看到这串摩斯密码之后,陆星愣了一下,去查对照翻译。 等等。 陆星翻到了第二张照片,也就是这封信的第二页。 第一行写著: 【你去查了这句话的意思吗? 我又拥有了你生命的三分钟。】 ...... ...... 523 一定要有所失,才能有所悟吗 “我嘞个......赛博女鬼啊......” 在看到第二页信纸的第一行时,陆星头皮发麻,后背汗毛直竖。 他直接往后靠著墙壁,才感觉心里踏实不少。 其实。 刚才在看第一页信纸的时候,陆星都怀疑根本不是彭明溪写的。 没別的原因。 只是这语言风格也太平和了,根本不像是彭明溪能说得出来的。 可是。 在看到第二页信纸的时候,陆星鬆了一口气,对味儿了。 是她是她就是她! 这种突如其来让人感觉后背有鬼的体验,也就彭明溪能带来了。 陆星划过图片,又扫了一眼第一张信纸的內容。 “这难道就是......”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他以为像彭明溪这种人,如果要死了的时候,得诅咒他跟著一块儿下地狱呢。 真妹想到啊。 没有看到满纸的诅咒,陆星的心情不错,於是点开第二张图片,看了起来。 【你去查了这句话的意思吗? 我又拥有了你生命的三分钟。】 【我都要死掉了,逗逗你,你不会在心里骂我吧,你应该总是在心里骂我。 不过你骂我,我也听不到了。 写到这里,我又累了,喘不上来气,也握不住笔,明天再继续写。】 “搁这儿写日记呢?” 陆星看到这段话,感觉莫名其妙的有点好笑。 不过想想彭明溪的身体情况,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於是他继续往下看。 【我回来继续写了。 今天天气很冷,要是我能身体健康就好了,我想吃甜的。 以前从医院的窗户往下看,道路上有人举著那个大的稻草人卖冰葫芦。 那是什么味道,我没有尝过。 北海的开了吗,我想去看看,那里应该人很多。 我想混在人群当中,迈著忙碌急促的步伐,顺著茫茫人海,走自己的路。 烈风吹在脸上是什么感觉,暴雨淋湿全身是什么感觉。 我的五感正常,可我连最常见的现象都无法感知。 陆星,我想像个正常人。 我们第四次见面的时候,外面下雨,我叫你出去淋雨,然后讲淋湿的感觉。 当时你说,暴雨落在头上的时候,好像有一万颗弹珠砸在脸上。 先是睁不开眼,然后是痛,凉意从潮湿的鞋里往上钻,浑身从冷到麻到僵。 我很喜欢听你讲话,你把我无法去体验的感觉,详细地描绘给我。 你成了我的感官。 我教你好多东西,总想著,你的灵魂有一部分属於我。 可是。 落在你头顶的雨,落在了我的心头,吹在你身上的风,吹在了我的眼底。 我对世界的感知,一半来源於你。 那在我的灵魂里,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属於你?】 看到这句,陆星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我当时对你很不好。 陆星,人生一定要有所失,才能有所悟吗? 我现在懂得了我的感情和思绪,可我已经失去你了。 我的人生短暂,但做过很多错事。 傲慢自大,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甚至漠视人命。 可我也做过对的事。 在万千当中留下了你,是其中一件】 信纸上的字到这里戛然而止,陆星愣了一下,合理怀疑。 “又写累了?” 往上扫视了刚才的那些话,陆星目光沉沉,长嘆一声。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彭明溪想要他永远记住她,於是给他留下了那些回忆。 可是,那些回忆,不是他跟彭明溪一起经歷製造的吗? 明明困住的是两个人。 他记住了彭明溪,彭明溪也同样对他刻骨铭心。 而这些记忆。 在陆星这里,只是偶尔情绪起来时会涌现在心头的东西而已。 可在彭明溪这里,却成为无数个日日夜夜,反覆折磨著她的罪魁祸首。 “彭明溪,你到底想要困住谁?” 困来困去,最后把自己给困住了。 感情是一匹精壮的野马,一旦放出,就再也不受任何人管控。 它一路朝著不可预料的方向策马狂奔。 所有试图掌控它的,都会死在铁蹄之下,化为零落泥土。 信纸下面的段落,明显是隔了一段时间的,连笔的顏色都变了。 陆星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他要清醒,他不要麻木。 所以他一定会看完这封信。 如果里面有什么关键信息,他却因为一时意气而错过了,那就太幼稚了。 陆星继续往下看。 信纸的下半张,书写的字体突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歪斜和无力。 就像是......写信人的心绪发生了剧烈变动。 【今天医生给我做了最后的诊断】 “果然。” 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陆星懂了为什么会字体突变了。 【乐观情况下,我还有一个月时间。 如果你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以前在国內的时候,我家里的人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东西。 我不是怕死。 只是觉得,突然听到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陆星,我有点难过。 我困在金碧辉煌的玻璃房里,路过的人一边对我低头,一边心里咒我早死。 现在我真的要死了。 你会高兴吗? 这个世界有两个我,一个恨你,一个想你,在无数个夜晚里,它们反反覆覆的折磨著我。 现在它们决出胜负了。 我想见你。 陆星,在我生命的倒计时里,我想要见你。 不论你对我横眉冷眼,还是委曲求全,还是恶语相向,还是虚与委蛇,我都想见你。 我只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 我要找到你,我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陪著我度过这一个月。 陆星,我不想死在冰凉的医院里。 你可以看著我死吗,那样的话,我想我的死亡旅程是带著微笑的。 陆星,我去找你了。 钟家和宋君竹的人一直在盯著我,只是苦於进不来医院而已。 如果我离开了医院,他们应该会对我动手的。 就算找不到你,但死在寻找你的路途当中,那似乎比独自死在医院要好一点。 陆星,我去找你了】 ...... ...... 524 谢谢,未婚 “嘿!” “啊!” 寂静地耳边突然传出了巴掌声,陆星猛然回神,立刻抬头。 “soley,恭喜你成功嚇到我了!” 陆星笑著锁屏了手机。 面前的soley刚刚补过妆,叉著腰站在陆星面前,一脸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嘚瑟。 “是你太专心你的工作了!” soley伸出手指,点了点陆星的额头,摇头晃脑地说道。 “玩就好好玩,工作就好好工作,要是在玩的时候想著工作,在工作的时候想著玩,那就是玩也玩不好,工作也工作不好了!” 一堆嘰里咕嚕的话砸到脑袋上,陆星脑瓜子嗡嗡的,好笑地说。 “soley,没看出来啊,你还有当rapper的潜力呢。” “好了好了,去吃饭了。” 陆星站起身,把手机放在兜里。 他已经懂了,为什么彭明溪会突然反常的跨越万水千山来找他了。 是因为彭明溪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陆星插在口袋里的手顿了一下,拇指和食指交叉在一起搓了搓。 上面曾经有过彭明溪的血。 在信里,彭明溪说,她想要他陪著度过生命最后的一个月。 为什么见面的时候,她不直接说呢?为什么总要威胁他,俯视他呢? 这封信写得真情实感。 可陆星想想自己见到彭明溪的时候,她冷地像游荡在冰原上的孤魂野鬼。 这算什么? 总是心口不一,总是说得跟做得不一样,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明明想要拥抱,却要说,你走就走啊,明明我爱你,却要说,我很恨你。 为什么总是心口不一呢?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如果一直这样心口不一下去就好了,他也没有功夫去探索彭明溪的內心。 可她偏偏留下一封信。 直到坐在餐厅里,陆星还在反覆回想著那一封信。 彭明溪有想过自己是这么死的吗? 突然,仓促,不美丽,无人知晓。 彭明溪死的那天,是她倒计时里的第几天呢? 陆星盯著盘子上闪闪发亮的刀叉。 彭明溪信里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当她对他感情变深时,他已经抽身事外了。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他曾经沉浸过。 soley是个挺热爱生活的人,正在兴高采烈的给这顿饭记录一下,拍下照片。 陆星嘴角弯起,思绪抽离。 在任何行业,你作为一个新手菜鸟,工作的第一天,碰到了你的上司。 一个漂亮而病弱的女人。 她像是瓷娃娃,精心供养著,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碎。 而她在无数人里,选择了你。 陆星想,对於任何人来说,但凡这个上司正常点,都会对她抱有无限怜惜的。 所以。 彭明溪作为陆星刚入行碰到的第一位客户,陆星当然对她有过一些感情。 只是,隨著后面的相处,这些情感,也就隨风而散了。 陆星和彭明溪之间的爱有时差。 说爱的人越来越不爱,说不爱的人越来越爱。 陆星闭上双眼,舒了一口气。 可是彭明溪死掉了。 在他的眼前。 他和彭明溪之间的所有,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人知晓。 沉默片刻,陆星重新打开了手机。 那头的付叔见他一直不回復,於是发了消息。 【付叔】:不会吧不会吧,真哭了? 【付叔】:怎么不回消息,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看到这两条消息,陆星翻了个白眼。 他又点开了那两张图片,粗略的扫了一遍,他沉默片刻,发了条消息。 【陆星】:剩下的信纸呢? 【付叔】:啊?你在说什么? 【付叔】:哎呦,你可別再诈我了,真没有啊。 【付叔】:我怎么可能自己留下,我又不暗恋彭小姐。 【陆星】:付沉昀,彭明溪是死了,她手底下的人还没死绝呢。 那头的人彻底沉默了。 陆星锁屏手机,衝著对面的soley笑。 “乾杯!” “乾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自由流淌。 嗡—— 吃饭吃到一半,陆星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付叔发过来的。 陆星点开消息,撑著下巴嘆了口气。 “哎,年老人,真沉不住气。” 【付叔】:[图片] 【付叔】:我真的就留了这一张,真的没了。 【付叔】:我发誓,要是还有的话,我缩八厘米。 【陆星】:那你就变成女孩儿了。 【付叔】:滚蛋! 【付叔】:不过你咋知道还有一张信纸没给你发啊?你俩的暗號吗? 【陆星】:我在诈你。 【付叔】:???!!! 陆星笑了一声,点开了第三张信纸。 一扫內容,他就懂了。 “我说呢,怪不得付叔要保留下来,原来是有钱啊......” 【陆星,我以前对你做了很多错事。 我现在得到了惩罚。 如果我死在找寻你的道路上,这封信会递交到你手中。 以下是我的资產......】 “我......超?” 陆星原本懒懒散散的,看到这里瞬间瞪大了眼睛。 紧接著往下看,各种铺天盖地的资產信息就这么轻飘飘的写在上面。 靠。 怪不得付叔要把这张信纸留下,这要是传出去,那得开启大航海时代啊!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说明我已经死了,並且愿意让你自由。 所以。 以上的资產里,现金和黄金你可以直接得到,不过其他资產的获得有个条件】 陆星咽咽口水,眼冒金星地往下看。 【我已经委託了专业的团队,在你三十岁那年,他们会来联繫你。 如果你在三十岁的时候,还是未婚,那么这些资產全都是你的。】 “你真的是......” 看到未婚这里,陆星笑出了声,这还真是彭明溪能提得出的要求。 【直到现在,我看到了生命的尽头,才恍惚觉得天地皆宽】 【如果我能找到你,希望我能像这封信里一样诚实,心口如一】 【从前种种,我没办法让时间倒流,只有通过这种方法补偿你】 【陆星,努力活到三十岁吧】 【日出不代表光明,太阳也只是一颗恆星,只有你醒著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黎明】 【合约结束不是你人生幸福的起点,放过自己才是人生的起点】 【我已经放过你了,你也要放过自己】 【好好活著,还有,不要忘记我】 【对了,墓前不要给我送,给我放两串冰葫芦】 ...... ...... ps. 第一卷结束,第二卷即將启程。 这本书能写到现在,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责......呃,都有出力。 其实写了很长的卷末总结,可想说的太多,看著太囉嗦了,最后又全部刪掉。 只留下了结尾一段话,放在这里(看了的奖励给我送个礼物,略过的惩罚给我送十个礼物?????): 诚实地讲,当初写下这书的基调,是轻鬆搞笑。 我希望每个看过这本书的人,能有某一刻开怀大笑,那我就觉得很成功了。 可我越写,越觉得。 人生不会处处是欢乐,但总有人含著泪大笑往前走。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希望能写出来一个这样的人。 他不是个完美的人类,他有自己的缺点和脆弱。 可在经歷落魄,困顿,挣扎,迷茫,破罐子破摔之后,他能认清生活的本质,勇敢地与生活搏斗。 推石上山,其乐无穷。 我收到过很多读者的私信和諮询。 他们有些学业不顺,有些婚姻不和,有些情绪低落,有些人际关係陷入僵局。 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无法给予专业的治疗。 可我觉得他们需要的也不是我的帮助,而是需要有个人,能安静地听他讲话,不去嘲笑他的脆弱。 我的话可能太苍白。 但对於像我一样,处在情绪低谷,人生低潮的同类来讲。 我想分享一句歌词,作为这一卷的结尾,作为对所有向我倾诉的读者们的回应。 何时葡萄先熟透,请你静候再静候。 525 很不高兴为您服务 半年后. “早上坏,很不高兴为您服务!” 池水一身休閒装,戴著鸭舌帽,他靠在车边,脸拉得老长。 直到看见不远处池越衫走了过来,他才搓了搓脸,努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八月的阳光依旧刺眼,池水从兜里掏出来墨镜戴上,拉开了车门。 池越衫穿著一身水蓝色连衣裙,一条窄边腰带束在腰间,更显得盈盈一握。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池越衫踏著阳光走来,乌黑髮丝披上柔软的金光。 池越衫把手里的包丟进后座,走到副驾驶前停住。 她目光像是扫描仪,上上下下扫视了池水一圈。 池水往那一站就是兵,头脑风暴。 靠,不会是今天的穿搭很难看吧? 片刻之后。 一声带著嘲讽的轻笑响起,池水无助的闭上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果然,下一秒。 “怎么,你准备走上文艺之路了?” “別人学小提琴学钢琴,你还挺聪明,知道另闢蹊径,找条人少的路。” “阿炳大师真是后继有人。” “以后等我们家破產了,你这也是一条谋生手艺,比学医的周期短多了。” 咔嚓。 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池越衫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坐了进去。 池水:...... 池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萎靡不振的坐上了主驾驶,嘟嘟囔囔道。 “九月你不用来了,八月已经对我火力全开了。” “姐,你一天天能不能別老说一些让我上吊的话?” 池越衫低头,无聊的转著手里的泥金扇,听著这话,头也没抬地说。 “家里多的是医生,就算你没气儿了,电也给你电回来,放心好了。” 池水:...... “姐,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越来越......我说了你能不能別生气?” 池水启动车子,驶离了別墅大门。 池越衫垂眸,轻轻推开扇面,平淡如水地说道。 “你说啊,你说了我一定生气。” 池水瞬间沉默。 他用余光扫了眼池越衫手里的泥金扇,最终决定把话咽下去。 嗯,这扇子应该打著挺痛的。 “你看什么?” “呃......看你今天穿得很好看!”池水速答。 yes!yes! 接上这句话,池水在心里狂夸自己。 自从陆星走了之后,他这老姐看著是没什么反应,日子也照过,演出也照演。 可是,只有靠近他姐的人才知道,池越衫现在说话真是变得越来越刻薄了。 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貌美版) 池水经常很担忧的嘱咐池越衫,千万不要舔嘴唇。 因为他真的怕池越衫舔一下嘴唇,就被毒死了。 他就这一个姐,还是得担忧一下的。 而为了防止自己被误伤,池水挑灯夜背,记住了相当多的高情商回答! 嘿嘿,这不就用上了! “好看?” 池越衫轻笑一声,把扇面对著窗玻璃,阳光照进来,整把扇子金光熠熠。 “好看有什么用?” 池越衫“啪”地合上扇子,面无表情地望著窗外不断倒流的树木行人。 要是好看有用,她也不用狼狈如此。 池水瞬间噤声,心里狂骂那个高情商博主,明明不该是这样反应的啊! 亏他还开了那个博主的付费粉丝群。 rnm,退钱! 车內寂静片刻,池越衫收回了目光,低头继续盯著泥金扇,轻轻嘆了口气。 “我最近控制不了情绪。” 她拿出手机,点开池水的头像,轻轻点了几下,按下了几个零。 “你九月就要开学了,也要成大学生了,我给你转了点钱。” “你大学不在海城,趁著假期还没结束,你跟你海城的朋友多出去玩玩。” 池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么个长得好看还会爆金幣的亲姐,脾气阴晴不定一点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姐!” “我要当你一辈子忠实的僕人!” 池越衫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拉开镜子,盯著镜子里的自己。 “一会儿到了医院你就去找爸妈吧,我还有事,车我开走了。” 池水愣了一下,趁著红绿灯的档口飞速看了一眼后排放著的包。 “你又去那个儿童福利院啊?” “一个月去三回,你这去的频率比我跟我对象见面的频率都高。” “你谈朋友了?”池越衫突然抬头。 呃...... 池水绝望的给了自己的嘴一巴掌,就你嘴快就你嘴快! “我这不是看著......你最近情绪不好嘛,我也不好跟你说。” 本来池越衫就是因为感情上的事儿才变成这样。 他要是美滋滋的说自己谈恋爱了,万一给人气炸了怎么办? 再说了...... 池水嘿嘿一笑,偷偷的搞地下恋情,还真的挺刺激的!!! “警察看到你现在猥琐的笑,都不用查就能把你关三年。”池越衫淡淡地说。 池水瞬间用手压住嘴角。 池越衫轻轻摇著扇子,带著阵阵微风,她的声音清淡。 “你谈对象是你的事情,该说就说,不用顾忌我这里。” “我一年情绪不好,你就一年不说,我十年情绪不好,你就拖人家十年吗。” 池越衫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看著越来越近的医院,她合上了泥金扇,对著池水说道。 “就在前面找个地方停车,你走路过去,那边堵车。” “行。” 池水瞅著外面的车辆,顺嘴说道。 “姐,要我说你也不是个閒人啊,你这老是往福利院跑也是个事儿。” “不如我跟一些媒体打个招呼,给你做个新闻宣传,这也没有坏处吧?” “而且这要是被那什么爱心人士瞅见了,往福利院又是捐钱又是捐物资的。” “这不都是好事儿嘛!咱们以前可不干亏本的买卖。” 池水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而且他姐做了这么多好事,都没人看见,这多可惜! 池越衫揉了揉眉心,“我不是为了这个去的,就在前面停车,你下车。” “你生气了?”池水转头问道。 “没有。” 池越衫面色平淡,盯著车窗外匆匆而过的路人,茫茫地说。 “只是觉得,原来我以前是这样的。” ...... ...... 526 故意不小心的 咔—— 车门打开,池水利索地下了车。 池越衫也下了车,走到了主驾驶那边,对著池水说。 “爸妈叫你提前先去医院先感受一下,你不要横衝直撞,好好听话。” “你真的不上去见见爸妈啊?”池水靠在车边,想劝两句。 “不见。” 池越衫的回答也很乾脆。 以往忙得脚不沾地的池爸池妈,现在也许年纪到了。 居然开始想著池越衫的终身大事了。 於是,现在池家展开了第二场规模巨大的拉锯战。 而第一场规模巨大拉锯战,是池越衫拒绝学医,跑去学戏的时候。 自从陆星跑了之后,池越衫本来情绪就开始失控了。 而现在。 她只要跟爸妈对上视线,三句话內,必定转到男朋友,结婚,孩子等等话题。 池越衫头都大了,乾脆避而不见。 “姐,其实要我说......”池水担忧地看了看池越衫,“硬抗也不是个办法。” “有的时候,情绪问题也许是身体问题,吃点药就好了呢?” “反正今天顺道,要不我陪著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哪出问题了。” 池水现在是真的担心。 陆星还只是跑了一年多点儿而已,池越衫现在就成这样了。 那要是陆星一直不回来呢? 人家一走了之是瀟洒了,只留下他姐一个人困在原地。 他妈的。 不是说爱情激素在十几个月之內就能消失的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 池越衫心里越来越执著了? 虽然现在池越衫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日子照过,演出照演,名气更上一层楼。 可是。 在无数次盛大繁华的节目落幕后,他常常看到池越衫独自坐在观眾席,沉默无言地望著舞台。 就像,以前陆星在台下望著她那样。 “池水。” 一窗之隔,池越衫眸子清明,静静地看著池水,平淡地说。 “爱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 “那如果陆星没回来,你打算怎么办,要是陆星回来,你又打算怎么办?” 池水不再避而不谈这个名字。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门口,他是真的想给池越衫扯上去看看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听到这些问题,池越衫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 望著池越衫眼底的沉鬱,池水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在家里关於他姐终身大事而进行的拉锯战里,他其实是站在爸妈那边的。 没有別的原因,他只想他姐幸福。 陆星是个好人,长得帅脾气好又孝顺,硬体软体都没有问题,什么都好。 可是,他姐现在爱陆星爱得很难过。 池水望著池越衫的那张脸。 他跟池越衫同一个爹妈生下来的,但他的长相却並没有池越衫出眾。 可两个人的身体里流著同样的血脉。 他想池越衫能幸福。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池水最想最想回到的就是他姐碰到陆星的那天。 他要揪著池越衫的耳朵,在她的耳边反覆的大喊著: 这是你的真爱,不要再考验他了,立刻马上抱他! 可时间不会倒流。 “你去医院吧,我要走了。” 池越衫扫了一眼腕錶,启动了车子。 池水咬了咬牙。 爸妈说了,要把池越衫带到医院去。 医院有个青年医生各方麵条件都很好,长得也很帅,好歹让池越衫见见。 可池越衫不上去啊...... 池水在心里先对池越衫道了个歉,而后又对自己的脚道了个歉。 在心里倒数三秒钟。 三......二......一...... “啊!” 池越衫正准备调车头呢,突然听到车外传来一阵哀嚎。 她愣了一下,立刻往外看。 池水不知道绊到哪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脚腕一脸痛苦。 “......池水?” 池越衫立刻熄火,拉开车门下来。 “你怎么了,是崴到脚踝了吗,你还能走吗,你小心点,我先把你扶起来。” 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池越衫的脸上难得带上了焦急的神色。 她小心的把池水扶了起来,“你还好吗,前面就医院,我们去......池水。” 池越衫突然反应了过来,她蹙起眉头,用审视地目光看著池水。 “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呃......” 池水没想到他这个谎言连一分钟都没有撑过去,立刻就被识破了。 唉,要是他姐笨一点就好了。 池越衫一看池水这个死样,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她想了想,突然清楚了。 把车锁上,池越衫面无表情的扶著池水往医院走,一言不发。 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狂风暴雨,池水反而不习惯了。 他一边蹦躂,一边小心的打量著池越衫的脸色。 可池越衫没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呃......姐。” 池水忍不住了,在即將进入医院大门的时候,他主动的问道。 “你要跟我一起去啊?”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池越衫突然愣住了,然后笑了一声。 这好像是陆星会说出来的话啊。 “......姐,都到医院门口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我给爸妈打电话。” 看著池越衫脸上突然的笑容,池水简直毛骨悚然。 姐,你別笑了,我害怕。 听到这话,池越衫收敛了笑容,抬头扫了一眼池水有些惊慌的表情,平静道。 “爸妈都给你布置任务了,我帮你完成,就当我在车里骂你的补偿吧。” “你怎么知道......”池水低下了头。 池越衫扶著他往医院里走,神色淡淡地说道。 “让我猜猜,为什么爸妈一定要你把我骗进医院里来。” “医院里有个青年才俊的医生,爸妈想要我跟他见见?” 池水瞬间汗流浹背。 叮咚—— 电梯打开。 池越衫先进入了电梯,她靠在电梯壁边,面对著愣神的池水笑了一声。 “不只是爸妈。” “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决心。” “走啊。” ...... ...... 527 医生怎么说? “让护士带你去拍片,我去找爸。” 池越衫指了指身边推了个轮椅过来的男护士,又让池水坐到轮椅上。 “怎么是男护士啊。”池水瘪瘪嘴。 池越衫直接给了池水后脑勺一巴掌,“想什么呢你,这是对你女朋友负责。” “別不上心,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我知道医生怎么说!” 池水坐到轮椅上举手,痛得呲牙咧嘴的还得接话茬。 “医生不就是doctor嘛,我英语成绩还挺好的!”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池越衫停住脚步回头看。 顶著来自亲姐血脉压制的目光,池水心虚的低下了头。 从小他就怕池越衫。 爸妈说要打他不会是真打,但是池越衫说要打他,那是铁下手啊! 更何况。 他出生的时候,爸妈正处在职业黄金期,一点都不著家。 保姆阿姨哄不好他的时候,是池越衫拍著他的背,拉著他的小手哼摇篮曲。 在所有人的亲人里,池越衫是真的能说一句,我是看著你长大的。 “姐。” 想到这里,池水握紧双手,咬著牙抬头,对上了池越衫的目光。 “你跟陆星不合適。” “所以呢?”池越衫按开电梯。 “所以拖得越久,你越难过,不如给自己换个心情,试试別的人呢?” 池水紧紧捏著轮椅扶手,眼睁睁地看著池越衫进入电梯,不肯放弃地劝说道。 “我承认陆星那样的男人少有,但这个世界上绝对不是只此一个。” “地球几十亿的人,不可能只有这一个符合你的胃口。” “只是因为你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去接触其他的哎哎哎姐!” 叮—— 电梯门缓缓合上,那张清婉的脸庞消失在池水的视线当中。 轰—— 电梯上行。 池水愣愣的坐在轮椅上,盯著紧闭的电梯门。 透过反光的大门,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眼底的无力。 脚腕的疼痛感时刻提醒著他,池越衫到底是有多一意孤行。 她现在去找爸,一定是想结束这场有关终身大事的拉锯战。 那个场面一定精彩。 想到这里,池水现在不仅脚腕痛了,他连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突的跳。 “陆星......你在哪儿呢?” 池水盯著反光的大门。 如果池越衫真的不愿意放弃陆星,並且陆星冥顽不灵的话。 那么他愿意鋌而走险。 当人的心底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那么即使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也在所不惜。 “走吧,去看医生。” 池水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 ...... 叮—— 电梯到达楼层。 透过坚硬反光的墙壁,池越衫看到了自己现在的鬼样子。 纤细裙摆,长发半扎,温婉柔情。 池越衫沉默地站在电梯一角,长久地注视著斜藏发间的淡蓝玉簪。 突然间,她伸出手抚在眼尾。 老师教她眼功时,说要是练得好了,眼波流转间,足够任何人为之痴狂。 “骗人。” 寂静的电梯內迴荡著一声轻幽嘆息。 片刻之后,飘荡裙摆越过电梯大门,像一片浮沉落叶,头也不回的飘离。 片刻后,池越衫站在院长办公室前。 她本来想推门而入,但仔细想想,万一她爸在泡女人呢? 所以为了家庭和谐,池越衫还是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 屋內传来简短的一个字,短促有力。 池越衫点了点头,敢回答的这么快,那就说明没有在屋里藏女人。 她放心了,按下把手,推开屋门。 “爸。” “你好!” 池越衫还没看清她爸呢,耳边就突如其来传来了一句带著紧张的问候。 她蹙起眉头,看了一眼站在沙发边,有些紧张但依旧挺直腰背的年轻男人。 注意到池越衫看过来的目光,那个年轻男人立刻露出自己最得心应手的笑容。 下一秒,池越衫冷笑一声。 “你是我爸?” 年轻男人脸上的微笑立刻出现一丝裂缝,丝毫没有想到池越衫会这么回復。 他立刻解释,“不是的池小姐,我叫金域,我和我的妈妈都是你的戏迷呢!” “所以听到池院长说你要过来,我想跟你打个招呼。” “本来想著有没有荣幸问你要个签名呢,没想到搞了个乌龙哈哈。” 说著,金域挠了挠头,站在吊灯下,憨憨地笑了。 池越衫没有回答,只是扫过整间办公室,没有看到她爸的身影。 行,真行。 这是为了给她製造空间,自己都不知道溜哪儿去了啊?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迈著轻盈的步伐,走到了长长的办公桌后。 她拉开办公椅,灵巧的坐了进去。 宽大漆黑的皮质椅子,衬得她像碧波荡漾的一支荷,清新婉柔。 行云流水的做完这一套动作,池越衫靠在椅背上,看著站在最中间的金域。 “怎,怎么了池小姐?” 金域注意到池越衫冷漠地目光,立刻低头检查仪容仪表。 他原本的紧张是演的,可这池越衫一坐到办公椅上,衬得他好像个面试的。 “你今年几岁了?” 池越衫靠在椅背,眯起眼看著金域。 听到这句话,金域靦腆的低头,压下了嘴角的一丝微笑。 yes!成了! 金域挠挠头,憨憨地说道。 “我今年二十九岁了,单身,学医课业很重,所以也没跟女孩谈过恋爱,不好意思啊池小姐,我不太会说话......” “你二十九岁了啊?” 池越衫双手交叉撑著下巴,微笑道。 “我以为你九岁了呢。” 金域脸上的表情僵住,“什么?” 池越衫的一只手撑著脸颊,另一只手轻轻点在办公桌上,语气平淡道。 “我以为九岁才有勇气装弱智呢。” 金域的眼底划过一丝尷尬。 “不过我只是开个玩笑,金先生不用紧张,请坐。” 池越衫嘴角弯起,和风细雨。 听到这话,金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僵在了沙发那边。 “好吧,金先生想要站一会儿的话,那就站起来吧。” 在金域即將选择先坐下再说之后,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这句话。 他咬紧牙关,又站了起来。 池越衫眯起眼,打量著一副装扮精致,一副精英人士的金域。 哎。 真是跟陆星相处久了,別的不说,鑑別能力是提高了不少。 就金域的这点儿东西,在陆星那都不够看的。 池越衫拿出手机,“金先生的手机號是什么,不要工作號码。” 嗯? 有转机啊?! 金域眼睛一亮,立刻报了一串数字。 十秒后。 嗡—— 金域的简讯提示音突然响起。 他立刻点开了手机,准备添加池越衫的联繫人。 下一秒。 金域呆呆地看著一条验证码简讯。 【blue】:您的帐號异地登录,登陆验证码为1010,20分钟內有效。 金域猛地抬头看向办公桌那边。 池越衫露出一个完美到可以上电视的微笑,漫不经心地说。 “真是好巧,金先生和我都喜欢男人。” ...... ...... 528 上压力! “池池池池小姐!” 金域原本还能撑住的表情彻底崩塌。 他的语言功能彻底紊乱,几乎是惊恐的看著池越衫,像在看一个恶魔。 “池池小姐你听我解释我只是......” 铺天盖地的离谱理由袭来,池越衫像个没事人一样,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抽屉里面放著几把比较粗獷的摺扇,是她爸的收藏。 池越衫清瘦白皙的指尖点过那几把扇骨,最后选了把相比之下纤细的摺扇。 她推开摺扇,细细的察看著扇面。 金域解释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直到金域彻底说不下去了,所有的理由也都用光了。 池越衫才从扇面上收回视线。 她轻摇著扇面,带著丝丝微风,漆黑的扇骨映出她的指尖润白如玉。 “金先生。” “即使戏曲是个小眾行业,但到底还是归在艺术大类的。” “虽然这么说太刻板印象,但艺术行业里,你这样的人数量確实庞大了。” 池越衫都不想说,当初在她的同门里,五个男旦三个都喜欢男的。 金域给她带来的感觉,跟那些同门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这都是个人的私事,我没有想批判金先生这方面的意思。” 池越衫眯起眼,看著突然鬆了一口气的金域,嘴角带上了凉凉的笑。 “谢谢池小姐!”金域不好意思的笑了,“现在社会对这方面不是很......” 池越衫:“我想批判金先生的,是另一方面的问题。” 金域刚鬆了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有多准备充足的准备博得池越衫的好感,他现在就有多慌乱。 靠! 院长也没说他女儿这么能上压力啊! 池越衫捏著摺扇,轻轻点在办公桌上,发出有节奏的鼓点。 明明是敲在办公桌上,金域却恍惚觉得敲在他的大脑神经上! “金先生明明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却还要这么热切的来博我的好感。” “怎么?” 池越衫抬眼,轻飘飘的看著金域。 “你是想跟我做姐妹啊,还是想骗婚啊,还是说,其实你跟我爸有一腿?” “没有!” 金域立刻否认,汗流浹背。 “別紧张,我只是隨便设想一下。”池越衫笑了笑,一脸我只是开个玩笑。 现在是八月份,屋內也开了空调,感觉不到任何的炎热。 但此时此刻,金域的额头开始冒汗。 池越衫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跟和朋友聊天似的,语气轻鬆道。 “让我想一想啊,如果我们结婚了,金先生就不喜欢男人了吗?” “我觉得不会。” “毕竟义大利面可以用热水从直的煮成弯的,但很难再变直吧?” “那金先生准备怎么办?” “一边已婚,一边背著妻子在外面找男人啊?不难受吗?” “嗯,应该不难受,毕竟我家怎么说也是医学世家,你又是个医生。” “平步青云的事怎么能难受呢?” “金先生专业实力怎么样?” “我之前看到个新闻,说有个医生丈夫给自己妻子下慢性毒药呢,好可怕。” 池越衫的手机平放在桌面上。 她低头,扫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界面,轻点一下,按下了掛断键。 “池小姐......” 金域头皮发麻,面如土色的看向池越衫,他嘴唇张了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凡他刚才没那么主动,他都可以辩解说,自己也是被迫来相亲的。 可他为了给池越衫留下好印象,偏偏刚才极其地主动。 池越衫平静的站起身。 “啪嗒”一声,她把手中的摺扇丟在桌面上,冷笑道。 “垃圾货色。” 说完,她直接越过站在吊灯下的金域,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走。 房门开合,只留金域关在其中。 走在长廊上,池越衫长舒一口气,这回能安生一阵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从来不反对任何人爭名逐利。 可前提是,不要像金域这样。 明明自己也不喜欢女人,可为了向上爬,害人害己。 嗡嗡嗡—— 手机震动,池越衫瞄了一眼。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爸就打过来了五个电话。 “现在知道急了。” 池越衫嗤笑一声,直接免打扰了手机,按开电梯,去找她妈。 她爸叫池成秋,她妈叫常空雁。 別的不说,池越衫从小就觉得,这俩人的名字还挺般配的。 事实上,这俩人確实挺般配的。 听她爸说,俩人当初一个学生会主席,一个学生会副主席。 俩人大学就看对眼在一块了,日常约会活动是比比谁能更精准的解剖小动物。 就算现在老了,职业病也没好转。 上次家族聚餐吃烤全羊,俩人把骨头全收集了起来,试图拼出一只完整的羊。 咦—— 想到这里,池越衫瑟缩了一下。 她不想学医的因素有很多,不想手下有鲜血和生命占其中一条。 而且这群人真的太神经了。 叮—— 电梯到达池越衫妈妈的办公室楼层。 比起来她爸,她妈才是难缠的那个,所以她今天必须让她妈彻底死心......啊? 池越衫刚出电梯,抬眼。 一群黑衣保鏢守在办公室的门口。 “这是......有贵客?” ...... ...... 529 取其精华,合成糟粕 【我已经到你办公室门口了,等你见完病人,我想跟你谈谈。】 池越衫盯著编辑好的信息,在反覆检查完没有用错字之后。 点击发送! 发完信息,她立刻锁屏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不敢去看有没有回信。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即使已经二十多岁了,她还是对她妈有一种敬畏感。 “冷静,冷静。”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並没有直接去办公室等著,而是站在不远处的窗边。 高处眺望,城市被道路分割成小方格,每块格子里演绎著各自人生百態。 天空湛蓝,阳光炽热,池越衫闭上双眼,温暖降临在脸边。 作为一名需要站上高台的从业者,她从来注意自己管理自己的外貌和形体。 而做好防晒,更是最基础的要求。 可偶尔被太阳晒一晒,似乎真的可以让心情变好一点。 池越衫眯起眼,仰头盯著太阳,直到眼眶开始酸胀。 她的手探出窗外,暖阳降落掌间。 感受到掌心的温暖,池越衫弯起嘴角,笑了一声。 无法直视太阳,却要散发暖光。 “这太阳还是个死傲娇呢。” 池越衫转头,背对著靠在扶手上。 她也不管自己的形象了,反正人少,她像煎蛋翻面一样,爭取把后背也晒晒。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 池越衫睁开眼睛,伸手搭在后颈上,只觉得炙热又温暖,整个人像被晒透了。 在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 她才解锁手机,查看信息。 【常主任】:你进来吧,是宋教授在我这里,我这边结束了。 炽热的阳光依旧炙烤著脊背,可池越衫却没有刚才的偷得片刻閒適的心情了。 她蹙起眉头盯著这条信息,往前走了两步,再次踏入阴影之中。 宋教授......宋君竹...... 猛然再看到这个名字,池越衫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从雪山回来之后,宋君竹这个人像是在海城彻底销声匿跡。 池越衫有一阵子特意的去打听过宋君竹的消息。 得到的消息却是,宋君竹连海城大学的教学工作也暂停了,人找不到了。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宋君竹又去什么保密项目里了。 怎么?现在是被放出来了? 一直打听的人,却在自己亲妈的办公室里,池越衫突然有种骑驴找驴的感觉。 不过她妈是精神科的啊......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但在国內医疗界的这方面里,她妈目前確实挺厉害的。 “难道宋君竹又发疯了?” 想到这个可能,池越衫嘆了口气。 “也不知道腿治好没有。” “不对不对,我不应该关心她。”池越衫摇摇头,耳坠轻响。 池越衫咬著下唇,盯著手机界面。 其实...... 其实宋君竹也挺不容易的,一直都是一个人,又得看精神科,腿还不行了...... 池越衫的眉头难得有些纠结的蹙起。 本来她现在就控制不好情绪,按照宋君竹的性格,万一讲话也易燃易爆炸...... 那她要是为了反击讽刺,头脑一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挺......伤人的吧? “好烦。” 池越衫纠结的在原地转了三圈。 要是宋君竹身体健康就好了,那她就能毫无顾忌的讽刺宋君竹了。 嗡—— 手机震动,信息传进。 【常主任】:你不跟宋教授打个招呼吗,你们不是认识吗? 【常主任】: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为人礼貌。 看到这两条消息,池越衫停在原地。 常空雁女士虽然出身一般,但是胜在学习好,从小到大都是別人嘴里的孩子。 学海生涯一路绿灯,顺利考上帝都大学医学院,再到硕士博士,一切都顺利。 而这一切的代价是,常空雁女士成为了一个极端理智冷静的女人。 她坚信知识就是力量,更坚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严格来说。 医者不能自医这件事是成立的。 因为常空雁女士自己都患有极端的强迫症和洁癖。 而作为常空雁女士的第一个孩子,池越衫饱受折磨。 以至於最后她去戏校练那些枯燥乏味的动作时,甚至觉得轻鬆。 有的时候,池越衫都怀疑。 难道她是她爸和她妈结合產生的杂质吗?为什么取其精华合成糟粕?为什么她没那么聪明? 事实上,这个怀疑也不止她有。 在她小学第六次没有拿到全级第一的时候,她家里的气氛开始暗流汹涌。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一天,常空雁女士抓著她爸和她,三人整整齐齐的去了亲子鑑定中心。 真的。 她甚至怀疑,常空雁女士寧愿相信是孩子抱错了,希望鑑定报告里的结果不是亲生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在拿到鑑定报告的那一秒,立刻跟她这个笨小孩划清界限。 可是希望是美好的。 在拿到鑑定结果的那一刻,她看到常空雁女士沉默了整整半个小时,径直回了医院上了五天夜班。 不过。 一切在池水出生之后就好了嘿嘿。 在又一次抱著池水去做亲子鑑定之后,常空雁女士终於相信了一个事实。 祖坟是不能一直冒青烟的。 池越衫低垂眸子,目光落在信息上的“宋教授”三个字上。 她第一次见到宋君竹的时候,就对宋君竹带著相当大的敌意。 除了因为宋君竹和陆星的关係之外,还有一丝隱晦因素,是因为常空雁女士。 太像了。 即使她妈跟宋君竹的外貌千差万別,可那种高知份子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她看到之后,很难不生出一点烦躁。 哎。 池越衫轻轻靠在扶手上,阳光炙烤著她的后颈。 常空雁女士见到宋君竹的话,肯定恨不得宋君竹是她自己生的孩子。 “挺好,挺好。” 池越衫笑了一声,越过长廊,踏过地上阳光。 ...... ...... 530 《青竹》 咚咚咚—— 越过守在门口的那群保鏢,池越衫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池越衫盯著坚固冷硬的大门,在心里默默开始倒数: 三......二......一...... “请进。” 预测成功,池越衫弯了弯嘴角,又很快落下,推开大门。 “先去洗手。” “我去洗手。” 两句话同时响在办公室內,气氛突然有一瞬间的凝滯。 池越衫没有看办公桌那边的人,只是径直去了洗手间。 哗啦哗啦—— 水流声响起,池越衫盯著汩汩流淌的水流,像经脉里奔腾不息的血液。 她抬头,镜子里的人依旧温婉美丽。 “別紧张,池越衫。” 池越衫学著陆星给自己打气的方式,不断的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说洗手也不只是洗手,意思是得全身都消毒,乾净的来到常空雁女士面前。 学医的真变態,幸好她没学医。 池越衫一边给自己消毒,一边在心里又庆幸了自己的决定。 妈的,一群神经病。 做好了这一切,她重新看回了镜子。 池越衫冲镜子里的人努力弯了弯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还不错。 常空雁女士討厌唯唯诺诺的人。 所以池越衫再怎么难受,都必须要让自己笑出来,这样显得不那么懦弱狼狈。 “池越衫?” “我好了。” 池越衫抿起唇,整理好了最后一缕凌乱的髮丝,推开门走出了洗手间。 在办公室的最中间,放著一张宽桌,將医生和病人之间分割开。 宽桌的一边,常空雁女士的双手放置在桌面上,衝著对面的人微笑。 宽桌的另一边,放置著一张轮椅。 轮椅上坐著一个清瘦挺直的背影,黑色捲髮束在一起,像一朵暗夜无声的。 而在轮椅的旁边,站著一个类似於助理的人,手里拿著诊断单。 池越衫往前走进了两步,点头问好。 “妈妈,宋教授,上午好。” 嘎吱—— 轮椅被推的转向了池越衫。 轮胎在地板上发出刺耳响动,常空雁不著痕跡的握紧了手。 “池小姐,上午好。” 熟悉的声音,不同的语调。 以往语调里的傲慢孤冷彻底消失,池越衫抬头,看到了宋君竹的正脸。 冷。 这是时隔很久再次见到宋君竹,池越衫第一眼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字。 很冷。 明明才八月份,宋君竹却穿著高领长袖,一截白皙脖颈探出黑衣,清瘦修长。 如果一定要做个具体的类比,那么池越衫记得,家里的园里曾经种过青竹。 每到下雨天,那片竹子便隨著风吹雨打沙沙作响,不曾低头。 这就是现在的宋君竹。 从前有陆星在,宋君竹即使冷漠傲慢,让人討厌,但至少像个活著的人。 而现在。 宋君竹像撇去了一切的情绪,变得像一株静静生长的青竹,冷而韧。 如果她是宋君竹的情敌,那么这是个好消息,因为宋君竹不像个人了,似乎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 可如果她算宋君竹半个朋友,那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池越衫,坐下吧。” 常空雁女士即使已经年逾五十多,可依旧说话生硬。 她对池越衫和池水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公平而绝情,从来不存在区別对待。 池越衫往前走了两步,没有任何要坐到常空雁女士旁边的意思。 当然,也是因为常空雁女士的旁边根本没给任何人准备椅子,嫌別人不乾净。 池越衫抽开宋君竹身旁的椅子坐下,转头看著宋君竹的侧脸。 这么近距离的看著宋君竹的脸,她恍惚发现,明明宋君竹变瘦了,可怎么感觉......更好看了? 这是什么基因啊?! 池越衫在准备把视线从宋君竹脸上移开的时候,突然瞄到了宋君竹的额角。 上面有一小块缝合留下的淡白色的疤痕,不过如果不近距离看,也看不出来。 但偏偏池越衫看到了。 这就像是精美昂贵的瓷器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小裂痕。 不影响美观,却让人心里怪怪的。 “池越衫。” 常空雁女士的语气有些加重,提醒她不要长时间盯著別人的脸看。 太失礼了! 池越衫立刻移开了目光,试图聊几句閒话,“妈,我刚从我爸那里过来。” “常医生,池小姐,我的问诊结束了,车也到了,我该走了。” 宋君竹察觉到这母女俩之间的氛围不对,但是她也不想掺和,於是准备离开。 常空雁望著宋君竹,有些惋惜也有些遗憾,但並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宋教授,你一定要注意......” 池越衫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著听著常空雁女士对患者的关心。 平时也没见对她说这么多话。 常空雁说到最后,对著池越衫说道。 “你替我去送送宋教授,我今天还有一个病人马上要到了。” “抱歉宋教授,不能送你了,下次如果你来海城,一定要提前跟我讲。” “没事,常医生留步。” 宋君竹没什么表情,只是冲常空雁点了点头,接著叫halina推著她离开这里。 池越衫看看宋君竹的轮椅,再看看她妈的脸色...... 呵呵。 什么还有一个病人? 她敢打包票。 在宋君竹离开的第一秒,她妈就会立刻叫保洁上来擦掉地板上轮椅留下的胎痕。 然后跟个神经病似的,把整间办公室都大清扫一遍! 精神科的主任自己就是个神经病,这真的是个挺荒诞的笑话。 “妈,我去送宋教授。” 池越衫看了一眼常空雁女士的脸色,思考片刻,还是跟上了宋君竹的背影。 嗯。 洁癖发作的亲妈,比宋君竹要恐怖一万倍。 咔嚓—— halina走到前面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在她即將返回推著轮椅时,却发现被抢先了。 “池小姐?” “没事,我来也可以。” 池越衫冲halina笑了一下,然后推著轮椅离开了办公室。 真不是她好心。 主要是她觉得她妈很快就要爆发了。 赶紧走赶紧走! 咔嚓—— 直到办公室的大门关闭,池越衫才鬆了一口气。 她垂眸,正对上了宋君竹平静的眼眸。 “你要给我推下楼梯吗?” ...... ...... 531 虚擬实境 “啊?” 池越衫回过神来,认真一看。 她下意识的就推著宋君竹的轮椅去了楼梯的方向。 “哦不好意思。” 池越衫表面淡定,心里尷尬,立刻鬆开了手,给halina移开了位置。 没有等到宋君竹嘲讽的降临,反而等到了一句平静的回覆。 “没事,你回去吧。”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平和与寂静? 年少时,池越衫也坚信勤能补拙,於是在练功房里熬夜是常有的事情。 当时练动作练得苦闷,浑身酸痛,满头大汗倒在地板上,失神的盯著天板。 练功房寂静到像是被整个世界拋弃。 屋外漆黑黯淡,只有屋內的一盏孤灯亮起,像摇曳在末日汪洋里的诺亚方舟。 池越衫不喜欢那种默然的死寂。 可眼前的宋君竹,浑身都散发著这种孤寂的气息。 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池越衫垂眸,不敢也不想去注视宋君竹此时的目光。 她盯著坚固的轮胎,千言万语流转在嘴边,可最后只是说。 “我妈妈叫我送送你。” “走吧。” 就像是不敢看常空雁女士的信息一样,此时池越衫也不敢去听宋君竹的回覆。 她別开头,径直走到电梯按开按钮等待。 池越衫盯著反光的墙壁,沉默不语,更不会回头去看宋君竹。 这种感觉太复杂了。 从前討厌的人,现在变得这么狼狈落魄,她明明应该开心的。 可...... 池越衫垂下眸子,伸出手摸了摸心口。 可她总觉得难受。 严格来说,她跟宋君竹只是性格不合,但远远没有达到討厌的地步。 现在宋君竹变成这样,她有千言万语也讲不出来了。 轮椅轮子压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池越衫就静静的站在电梯边按著按钮,不曾回头。 “谢谢。” 在宋君竹进入电梯的前一秒,这两个字轻飘飘的落在了池越衫的耳边,她猛然抬头。 谁? 谁在说话? 谁在说谢谢? 宋君竹? 宋君竹还会说谢谢呢? 池越衫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即將合上的电梯大门。 宋君竹的轮椅靠在电梯墙壁上,她眉眼间像积压了一万年的雪,冷而静地问。 “池小姐不是要送我吗?” “......嗯。” 池越衫抿起唇,迅速的进入了电梯,靠在另一边的墙壁上,站得端正。 其实......她以为送到电梯就行了。 可宋君竹都开口了,而且她看著宋君竹现在的样子,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池越衫用余光扫了一眼宋君竹,心里暗骂自己跟温灵秀呆久了,什么圣母心都出来了。 温灵秀全责! “想看我的话,怎么不直接看我?” 寂静的电梯內,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池越衫愣了一下。 她转头,对上了宋君竹的眼睛。 宋君竹伸出手撑在额头上,一块银白手錶静静的点缀在纤细的手腕上。 宋君竹点了点额头那块不显眼的缝合疤痕,“你在看这个吗?” “......出车祸的时候留下的吗?”池越衫没有回答宋君竹的问题,而是给出了猜测。 “不是。” 宋君竹否认的也很乾脆利落。 她像一块亘古不化的雪山坚冰,任何人都不值得她的抬眼和欺骗。 听到否认的回答,池越衫若有所思。 不是车祸留下的吗? 那应该就是刚开始適应坐轮椅的时候,出现的事故吧? 池越衫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 像宋君竹那样自尊心极强的人,怎么可能在家里还会让人跟照顾废人一样照顾她。 所以,出现这样的伤痕,也是正常的。 池越衫点了点头,余光瞄到了halina手中抱著的诊断单。 等等! 脑海里所有的推理剎那间全部结冰,池越衫想到了她妈妈的专业...... “宋君竹,你自残?” 电梯內的空气瞬间凝固。 halina有些不高兴的看著池越衫,觉得这人讲话特別的不礼貌。 宋君竹倒是挺平静的,撑著额头问。 “为什么这么想?” “那你那道疤哪儿来的?”作为一个艺术从业者,池越衫从来追求完美。 而那道不明显的疤痕,出现在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身上,实在让她难以忘记。 宋君竹依旧脸色平淡。 她没什么表情,没什么情绪,连语气也平静的像是聊起別人的事情。 “这段时间出现了幻听和幻视,有次没分清虚幻和现实,轮椅翻了,撞在了桌角上。”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整个电梯內重新陷入了死寂当中。 伴隨著电梯下行,池越衫的目光盯著跳跃的数字,静静的靠在冰凉墙壁上。 刚晒了一会太阳,现在身上又冷了起来。 幻听......幻视...... 这么恐怖的两个词,为什么宋君竹说的像是菜市场几毛钱的菜叶儿啊? 为了一份感情,宋君竹付出的代价太大,大到给池越衫当头一棒,大到她望而却步。 池越衫垂眸,视线又落在了轮椅上。 值得吗? 池越衫从来都承认一件事,她很自私。 在没有见到宋君竹的这段时间,她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总觉得越来越喜欢陆星。 可如果,她受到跟宋君竹同样的伤害呢? 温灵秀和宋君竹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神经病,这俩人都是可以为爱人付出的类型。 可她不是。 池越衫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静默不语。 她不是的,她是个自私的人。 她自己有一百块,可以送给爱人八十块,但绝对不会自己有一百块,送给爱人一百块。 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很自私的。 宋君竹现在的样子,重重的锤击在了她的心头,这到底值得吗? 如果她变成了宋君竹这样,她会怎么样? 池越衫茫然的抬头,现实的衝击带给了她內心巨大的震撼,她望向宋君竹。 “还能好吗?” 宋君竹抬头,精致的眉眼平静无波,她想要更精准的问题,於是问道。 “你是问的腿,还是问的幻听幻视?” “都是。” 听到这两个字,宋君竹顿了一下,指尖敲在扶手上,她抬眼,长睫轻颤,淡淡的说。 “也许永远都好不了,也许明天就好。” ...... ...... 532 晴天霹雳 听到这句话,池越衫两眼一黑,好像突然梦回了陆星那条宣布跑路的朋友圈。 “......还能这么灵活的吗?” 宋君竹终於笑了一下,宛如冰雪消融,她撑著下巴,抬头望向池越衫。 “你不要再用同情怜悯的眼神看我了,我不需要的。” “以前我做过的事情,我不后悔。” “况且,你现在对待我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更让我更分不清了。” 池越衫疑惑:“分不清什么?” “分不清以前在咖啡馆跟我吵架的那个人,到底是现实的,还是我虚构的了。” 池越衫哽住。 她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也笑了。 “看来你生病的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娱乐综艺,变得幽默了点儿。” 宋君竹撑著额头,“没看娱乐综艺,但看了不少喜剧人物传记,很有收穫。” halina疑惑地听著这俩人的对话。 不是,刚才气氛不还是紧张到可以隨时大打出手的程度吗,怎么突然变得轻鬆了啊? 她都想好了一会儿怎么保护宋教授了! 叮—— 电梯到达私人通道,halina推著宋君竹离开了电梯。 与此同时,那群便衣保鏢也乘坐另一部电梯准时到达了现场。 池越衫就眨了个眼,感觉这里就呼啦呼啦突然多出来了一大堆的人,她好笑地调侃道。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这安保措施挺好的啊,这群人至少能挑三个警局了。” 听到这话,宋君竹垂眸,淡淡地说道。 “之前才捡回来一条命,再加上我还有事情没做完,现在开始惜命了。” 还有事情没做完? 池越衫嘴角的笑僵在那里,维持著一个最基本的微笑弧度。 什么事情没做完? 是保密项目没做完啊,还是...... 池越衫的嘴角落下。 她不知道该不该在宋君竹的面前提到陆星这两个字。 她更不想问,也不能问,到底宋君竹有没有放下陆星。 不知道。 有的时候,池越衫也会觉得茫然。 她们这群人乱七八糟的感情纠缠在一起,怎么理都理不清,恨又恨不了,爱也爱不了。 宋君竹现在一副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样子,到底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呢? 不想问,不敢问,不能问。 “车准备好了,我要走了,池越衫。” “你在我妈这儿看病,不是还要再来的吗,我们还会再见的。” 池越衫总觉得,宋君竹的语气太沉重了,於是讲了句话想要衝淡这个气氛。 她不討厌宋君竹了。 在感情里,宋君竹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大了,她不想再多加讽刺了。 宋君竹轻轻的笑了一下,接著说道。 “你妈妈进过我当时的治疗组,我这次只是路过海城,顺便让她再看看我的情况。” “我现在其实有长期的治疗组的。” 池越衫静静地听著宋君竹的话,然后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路过海城?” “我现在不在海城住了。”宋君竹回答的很自然,“我不喜欢这里,这里也......” ......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了。 宋君竹咽下了后面的那句话,抬头看著池越衫,平静的说道。 “我要走了,再见。” 池越衫点了点头,让开了路。 宋君竹长得比她高几厘米,这人一旦碰到情敌还特別爱穿高跟。 导致从前她总是要微微仰著头看宋君竹。 但是现在...... 池越衫微微垂眸,轻而易举的看到宋君竹的发顶,心里不仅不喜悦,反而腾升起一种无奈的感觉。 她寧愿仰头看著宋君竹。 隨著宋君竹的擦肩而过,池越衫沉默片刻,突然对著那道沉寂的背影问道。 “宋君竹,你还......” 宋君竹一行人停住了,halina推著她转向,看著池越衫。 “怎么了?你要问什么?” 千言万语哽在咽喉,看著宋君竹平静无波看破红尘的眸子,池越衫一句问不出来了。 “没事,下次再见,希望你能好起来。” “嗯,再见,你结婚可以给我发请柬,我会给你添礼的。”宋君竹淡淡地说道。 “啊?!” 池越衫好像听到一道巨雷炸在耳朵边,她难以置信的看著宋君竹。 “谁结婚?” 宋君竹:“你啊。” “我结婚我怎么不知道?”池越衫懵了。 宋君竹疑惑的蹙起眉头,她不想自己成为一个造谣的人,於是说道。 “常医生说的。” “她说,你有了想要结婚的计划,还问我认不认识什么適龄的优质男性。” 轰隆—— 晴天霹雳! 池越衫恍恍惚惚的抬头,只觉得惊天巨雷劈在了她的头顶。 雷人,真的雷人。 她还是低估了她爸她妈的神经程度。 原本池越衫还想著好好的开个家庭会议,软硬兼施,让这俩人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但是现在,她想掀了办公室。 质疑夏夜霜,理解夏夜霜,成为夏夜霜! “不过很不巧,我研究所的同事们一般也都已婚了,所以我跟常医生说没有。” “但是像你这样的条件,找一个合適的好人结婚,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宋君竹表情真诚,用词礼貌。 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踩在了池越衫的脸上。 池越衫恍惚的望天。 “我好像......也马上出现幻觉和幻听了。” 这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她妈想结婚想疯了,跟谁说不行,非得跟宋君竹说?! 但凡对面的不是宋君竹,她都不至於这么难以接受。 宋君竹的胳膊搭在扶手上,露出精致的腕錶,她看了一眼时间,平静地说道。 “虽然我们之前闹得不愉快,但都过去了。” “等你结婚了,我会给你送上一份祝福的。”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再见。” 在彻底背对著池越衫之后,宋君竹面色冷淡伸出手撑著脸,遮住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 ...... 533 只等你来 “宋教授,我们真的要离开海城吗?” 车辆疾驰在道路,前方的机场清晰可见。 halina扫了一眼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而后目光又转回车內落在了宋君竹的身上。 宋君竹鼻樑架著一副细边眼镜,心无旁騖的看著电脑里的文件。 屏幕冷光照在她的眉头,照出纤长羽睫。 “不然呢?” 听到halina的话,宋君竹头也没抬,指尖轻动,滑动著滑鼠盯著电脑屏幕。 halina抿起嘴唇,突然陷入了沉默当中。 车內安静了很久,直到宋君竹看完了这份文献,她才捨得抬头看向halina。 “你想说什么?” halina的眉头纠结的皱起,话在嘴边滚了好几遍,最后只是提醒道。 “宋教授,这个月已经是八月份了。” 宋君竹“啪”地一声合上电脑,她的指尖轻点在扶手上,神色淡淡道。 “八月份怎么了?” “如果顺利的话,一个人的一生至少能经歷六十次的八月份。” “宋教授......” halina觉得她真的要被憋死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下个月就是大学生们陆续开学的日子,陆......” halina哽了一下,小心的扫了一眼宋君竹的脸色,换了个指代词。 “......那个人如果还想在国內上学的话,他最迟这个月也就该回来了。” “如果他回来的话,那他回来的第一站,一定是他的亲人家里啊。” “只要我们......” “只要我们现在去陆星亲人的家里,一定能等到他的。”宋君竹接下来了后面的话。 halina哽住,她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 车內响起一阵似有若无的轻笑,像一根羽毛拂过耳边,清淡又飘渺。 halina抿起唇,眉头纠结的皱起。 从雪山的事情了结之后,宋教授就不再提起那个名字了。 陆星两个字,完全从她人生当中消失了。 除了不再能走动之外,宋教授就像是跟以前一样,学习和项目,两点一线,枯燥乏味。 唯一的不同是,每次下班之后,宋教授会拍下一张天空的照片。 halina私底下问过心理医生,医生说这也许是状態开始恢復,开始热爱生活的表现。 可是那么多的相片,她从来没有见过宋教授在任何的平台发布过。 宋教授真的看淡了吗? 不止池小姐不知道,连总是守在宋教授身边的她,也感到很疑惑。 从宋教授被诊断出伴有幻听和幻视之后,halina就开始陷入了疑惑当中。 她从来不敢去问,但是很想知道一件事: 宋教授在陷入虚擬世界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halina总是隱隱约约觉得宋教授在酝酿著什么,可是宋教授日常的活动又平静到无聊。 一个天之骄女,难道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以后可能都要行动不便的现实吗? halina对此感到不理解。 宋君竹转头,黑色发尾像流动的波浪,“我知道你的意思,halina。” “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江城的项目在等著我,我行使了权力,就该承担相应的义务。” halina愣了一下。 宋君竹却突然笑了一声,目光沉沉地说。 “难道我在你的心里,是什么都不管,只会留下一堆烂摊子的人吗?” “当然不是!”halina立刻澄清。 在她的心里,宋教授不论身体好不好,都是站在顶峰的天才。 宋君竹靠在椅背上,看著越来越近的机场,她的语气里带著睏倦,慢慢地说。 “放首歌听吧。” “好。”halina不再多言。 轻柔的前奏响在寂静的车內,宋君竹闭上双眼,静静地听著。 [也许放弃 才能靠近你] [不再见你 你才会把我记起] [时间累积 这盛夏的果实] [回忆里寂寞的香气......] 车辆稳定行驶在道路上,过了几分钟,宋君竹睁开双眼,转头去看。 halina已经闭上了双眼,在静静的养神。 作为她的助理,halina每天要忙得事情很多,爭分夺秒的休息是很常见的事情。 宋君竹望著halina,又收回了目光。 halina为她做了很多,可她不相信。 或者说。 自从经歷过项向的反水之后,她很难再跟任何人去讲自己的计划了。 所以。 即使是近在身边的halina,她也不会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宋君竹用几乎是惨痛的代价,终於懂得了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这个道理。 车辆驶入停车场,她沉默的望著窗外。 如果不出意外,在今天晚上七点钟,陆星的那次航班会降落在这个机场。 而那个时候,她早就离开海城了。 难道真的就有这么急,连去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有的。 宋君竹垂眸,掀开毯子,掌心按在腿上。 有时间的。 [不要刻意说 你还爱我] [当看尽潮起潮落 只要你记得我] [你曾说过 会永远爱我] [也许承诺不过证明没把握......] 可现在不是时候。 宋君竹靠在头枕上,盯著车顶的星空。 她已经用过了很多的办法,阴谋诡计和直来直去,全部失效。 什么能打动陆星? 宋君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难的题目。 不是因为过程复杂,而是因为这道题目根本没有答案。 她没办法。 当所有常规的方法全部失效时,她想,她必须要採取一些特殊的方法了。 即使无耻,即使痛苦。 即使道路是曲折的,可是,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终点,那就是成功的。 不是吗? 也许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六月份的时候,陆星回国了一段日子。 看来雪山之旅给了陆星足够大的衝击。 衝击到他要重新考试,去一个海城之外的城市上学。 这代表著什么? 如果陆星还在海城,那么说明他做好了跟这群人继续纠缠的准备了。 可他选择了重新考一所外地的大学。 这只能说明,他寧愿离爷爷奶奶远一点,也要彻底斩断这些过往的情感。 陆星变得更难触碰了。 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宋君竹闭上双眼,可想到陆星即將降落在这片土地上,她轻轻弯起嘴角。 不过没关係。 只等你来。 只等你来了。 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等你来。 陆星,当我们再见的时候,你会作何反应? 以眼泪,或是以刀剑? “很快就会见面的......” 宋君竹望著车窗上的倒影,面无表情,眼底酝酿著风暴。 ...... ...... 534 猫捉老鼠 叮—— 电梯到达,池越衫步履匆匆,带著怒意。 刚才在宋君竹面前还能维持的清雅气质,此刻全部被暴怒的情绪衝散。 隨著她的走动,耳坠剧烈的晃荡。 这作为一个严格训练过步伐基本功的人来说,已经到达情绪的顶点了。 咚咚咚—— 池越衫敲响了常空雁女士的办公室。 这次她没有心情再倒数三二一了,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池越衫?你做什么?” 坐在长桌那头的常空雁女士,在听到门口的响动之后,皱起眉头看了过去。 “先去洗手。” “你要宋教授给我介绍对象?” “先去洗手。” “我是不是跟你讲过了,我根本就......” “先去洗手。” “我......” “先去洗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常空雁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往后滑动撞在墙壁上。 “池越衫,去洗手!” 空气凝滯三秒,常空雁表情一愣,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態了。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转身把椅子拉了回来,又坐了上去,用最和缓的语气说。 “池越衫,先去洗手,再讲事情。” 池越衫沉默站在原地,没有要动的意思。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板上,刚才轮椅轮胎上的痕跡已经全部消失。 她猜对了。 “池越衫,你在看什么?” “你爸爸已经跟我讲了那个金域的事情了,你先去洗手,回来我们聊聊这个。” 常空雁女士已经罕见的用商量的语气了。 可池越衫依旧沉默的站在原地,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全身。 衣摆整洁,鞋面乾净。 她难道很脏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池越衫抬头。 如果说,她爸她妈非要给她张罗相亲的事情,只是会让她觉得很烦的话。 那么。 当介绍对象和想要结婚的事情从宋君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就是天大的羞辱和愤怒。 谁会想要在情敌面前被父母催婚啊? 池越衫突然觉得悲哀。 “你和我爸不要再想著给我介绍对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池越衫,別说气话。” 常空雁站在长桌后面,隔著长长的距离,望著站在门口的池越衫。 阳光落在池越衫的身后,她看不清池越衫的表情。 池越衫已经失去了所有辩解的力气,她靠著门边,静静地说。 “我以前说不要学医,你说是气话。” “可是,我用这么多年已经证明了,我说的从来都不是气话。” “结婚这件事,是我自己决定的。” “不论我喜欢男人女人老的小的,不论会造成的任何后果,都是我自己承担。” “这不是气话。” “妈,我已经成年了,这是我的告知,不论你同意不同意。” 说出这些话,池越衫突然鬆了一口气。 之前总是想著,能不破坏跟家里人的感情就不破坏。 结婚这事儿逃避一段时间,爸妈那里也就过去了。 可她没有想到。 逃避带来的,只能是越加猛烈的攻击。 这次遇到的是金域,那下次要是遇到张域李域呢? 常空雁沉默地听著,而后突然问道。 “你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你是为了他而拒绝相亲,那你可以叫他回家来看看。” “如果条件好的话,出身差点没什么。” 听到这些话,池越衫不仅不觉得高兴,反而心头压上一块巨石。 她遥遥的望著自己的亲妈妈,轻轻问道。 “我一定要有喜欢的人,才能拒绝你们的安排吗?为什么不能是因为我不想呢?” “他是演艺圈的,所以你不好意思说吗?”常空雁女士给出了一个猜测。 池越衫沉默片刻,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池越衫!” 常空雁女士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见到这个反应,池越衫笑了一声。 如果现在是陆星遇到这个情况的话,他会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池越衫像是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气,她伸出手擦掉那滴眼泪,往前又走了两步。 “池越衫,站住!” 常空雁女士的警告响在整个办公室里,而池越衫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又走了两步。 “池越衫!你要干什么!” 听到这声呵斥,池越衫突然转身。 在常空雁女士觉得她悔改了的时候,她拧上了门上的锁,把钥匙装进口袋里。 常空雁女士一直理智的情绪变得慌张,她的眼睛瞪大。 “池越衫!” 池越衫充耳不闻,一直往前走,眼睁睁看著常空雁女士一直往后退。 母女俩人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 很荒谬的场面。 常空雁女士年逾五十,依旧身手矫健,慌张的躲开衝过来的池越衫。 池越衫常年演出的,要是体力不行,早就倒在台上了,所以她有足够的功夫耗下去。 “池越衫!” “我在呢。” 池越衫看准一个空档,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常空雁女士的腰。 隨后,她用一种非常討打的语气说。 “妈妈,我刚从外面回来,没有洗手也没有消毒。” 瞬间,怀里的常空雁女士僵硬成了雕像,她咬著牙,颤颤巍巍的说。 “池越衫,你最好现在放开我。” “好的。” 池越衫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立刻鬆开了自己的手。 她站在原地,冲僵在原地的常空雁女士说。 “妈,你刚才对我太凶了,我只是有点害怕,想让你抱抱我,你不会生气吧?” “池越衫!放开!” “好吧。” 池越衫欣赏了一遍常空雁女士脸上的表情,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办公室。 咔嚓。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池越衫笑出了声。 可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出来了。 亲妈对自己的怀抱这么抗拒,似乎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滴—— 手机震动,一条信息传进来。 ...... ...... 535 湿棉袄 两条细长胳膊搭在扶手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走廊。 迎著暖阳,池越衫眯起眼,不挡不避。 炽热灼人的阳光落在皮肤上,似乎可以照进潮湿的心头,烘乾一切的阴湿。 池越衫隨意的握著手机,对信息產生的震动充耳不闻,只沉沉的看著窗外风景。 要么是池成秋先生发来的质问,要么是经理人发来的工作安排。 可现在,她只想晒晒太阳。 叮—— 电梯门打开。 “越衫?” 听到这两个字,池越衫的呼吸瞬间一滯。 她低垂著眸子。 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她终於体会到了陆星的心情。 无数复杂的问题扑面而来,终於处理好了一切,想要片刻的休息,麻烦却又接踵而来。 闹心。 原来陆星是这种感觉。 真的闹心。 池越衫怔怔的望向窗外,她光是处理家庭里的事情,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现在好不容易想偷得半日閒,又被打扰。 池越衫撑著额头,终於懂了为什么合约结束之后陆星会突然变得暴躁。 她现在也很暴躁。 耳边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池成秋先生终於来了。 深吸一口气,池越衫转头看了过去。 “爸。” 池成秋先生虽然年逾五十,但由於她堂哥是搞医美的,所以池成秋先生保养非常不错。 他穿著跟其他医生没有两样的白大褂,头髮却整理的一丝不苟。 挺好。 如果池成秋先生不是这么爱乾净的话,池越衫觉得自己跟池水应该很难出生吧? “越衫。” 池成秋飞速的走到了池越衫的面前,眯起眼看著面前背著光的女儿,连环发问道。 “金域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越衫在心里默数:一句。 “你是不是惹你妈生气了?” 池越衫在心里默数:两句。 “我还有別的备选,今年一定能订婚。” 池越衫在心里默数:三句。 果然。 三句话一定会拐到终身大事上。 池越衫露出了一个完美到可以上电视的笑,心里只觉得搞笑。 不得不说。 池成秋先生跟常空雁女士还是挺般配的,行事作风都有自己的规律在。 池越衫站直了背,露出一个清雅的笑。 “爸,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那就一个一个慢慢回答。” 池成秋有些头疼的看著眼前的女儿,明明看著是个挺乖的女娃,怎么这么不听话。 “而且,我跟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刚才金域找到我,直接跪到我面前痛哭流涕的哭诉,幸好周围没有群眾啊。” 池成秋捏了一把虚汗,庆幸的说道。 “这要是被群眾拍下来,媒体再胡乱一编,咱们就都出名了。” 池越衫强调,“我本来就挺有名的。” “这哪儿是一回事儿啊!” 池成秋无语,恨不得撬开池越衫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不过,金域这次確实是不厚道,我们必须得吸取教训。” 池越衫愣了一下,以为这人悔悟了。 结果,下一秒。 “之后的备选,必须先查查过往情史,然后每个人都做体检!” 池越衫:...... 她也是贱,怎么会觉得这人醒悟了。 池越衫没搭理池成秋,转了个方向绕过他,就要走了。 “越衫,我话还没说完。” 池成秋拉住了池越衫的胳膊,语气十分语重心长的说道。 “越衫,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职业道路上的事儿,我跟你妈都向你妥协过一次了。” “难道你就不能也向我们妥协一次吗?” “要我说,你那唱戏哪儿上得了台面,不如当医生体面。” “你小时候的第一个玩具就是人体结构模型,就算你这些年没学医,你也应该清楚。” “你现在乾的工作,乾的年数越长,职业病只会越严重。” “你现在二十几岁,你唱起来蹦起来很轻鬆,那等你四十岁五十岁呢?” 池成秋拿出了做领导的那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套路,满含担忧的说道。 “越衫,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和未来。” “这些年你过名人的癮也过够了吧?” “回来吧,越衫,回来吧,我找人给你送去进修,学习几年你回来照样能当医生。” 池越衫笑了。 “你也不怕我把人给治死。” “什么话什么话!” 池成秋没好气的瞪了池越衫一眼,“你就不能想点好事?” “比如,大明星弃艺从医,我觉得这样的標题就很好嘛。” 池越衫连回答都不想回答了。 如果说,常空雁女士只是强迫症和洁癖十分严重的话。 那么池成秋先生就是当领导当多了,根本听不进去人话了。 常见症状为,自己脑子里臆想了个场面,就开始在那自己美,选择性过滤別人的话。 池越衫彻底被气笑了。 这巴拉巴拉说的一大通,看著是挺为她著想,然后就把她前面二十多年人生全否定了。 “爸,不用你操心了。” “我也跟我妈说清楚了,我现在没有想要结婚的想法,更没有能结婚的人。” “如果你们两个一定要就这个事跟我僵持的话,那我想,我们需要各自冷静的空间。” “越衫?”池成秋愣了一下。 池越衫却並不打算停止。 她从来不喜欢用太直白和尖锐的语言,可现在她想她必须说清楚。 “我之所以没有明確的拒绝你们两个,是因为我想著,你们两个是为我好的。” “从前我一意孤行的去学戏,导致我们父女和母女之间產生了隔阂。” “现在我长大了,虽然我没有后悔之前的决定,可我也不想让这个隔阂扩大。” “因为你们两个生了我,是我的爸妈。” “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池越衫嘴角带著凉凉的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池成秋愣住了。 明明面前的池越衫背对著阳光,她浑身却散发出来了阴鬱的气息。 “爸,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依旧没有把我当回事,依旧无视我的想法。” “如果这次我没有看出来金域有问题呢?你就这么想把我推进火坑里?” “你觉得这是父爱吗?” “爸,我不觉得,我觉得我是个麻烦,所以你和我妈要急於把我丟出去。” “越衫!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和你妈妈是为了你好!” 池成秋匪夷所思,提高了音量。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种好我不需要。” “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吗?” “我需要的是你们在观眾席的掌声,是你们在我摔断腰的时候来抱抱我,是你们隨便说一句,哪怕是发一条信息说,你做的很好。” “我要的不是你们帮我包办婚姻大事!” “而且就算是你非要包办,你都包办不到点子上,你连我到底想跟谁结婚都不知道!” 池成秋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情绪这么外放,表情这么难看的池越衫。 池越衫屏住呼吸稳定情绪,照在后颈的阳光变得冰凉,她的心头像是落下了一阵雨。 “爸,我们需要各自冷静的想一想。” “我明明想喝水,你却送给我个糯米糍,除了噎死我之外,不会有任何別的结果。” “这种真的是对我好吗,我为什么觉得是你在自我感动呢?” 池越衫垂下眼眸,不去看池成秋的眼神。 “越衫,你怎么能这么说?” 池越衫闭眼。 她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分了。 可她现在很难过。 如果爸妈真的只是一味的压制她,那么她还会好过一些。 可她偏偏能从其中感觉到一点爱。 这种感觉就像一件湿透的袄,穿上冷,脱下也冷。 池越衫移开目光,盯著擦到发亮的地板,忍下心头的情绪,静静的说道。 “爸,我想我选择搬回来,並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这周末之前,我会搬走。” “保重身体。” 说完这句话,池越衫绕过池成秋,走向了电梯。 “越衫!” 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了她,池越衫停住脚步,没有往前走,也没有转身。 她想要听一听,还有什么好说的。 “越衫,我们是为你好。” 池越衫扯了扯嘴角,迈开脚步,径直走进了电梯里。 叮—— 电梯门闭合,池成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 池越衫失神的盯著反光的电梯门。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她才回过神来,点开了信息。 “奶奶?” 池越衫有些疑惑有些惊奇,原来刚才是奶奶发过来的消息? 奶奶因为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即使后来爷爷教了她识了很多字,但她还是喜欢发语音条。 池越衫靠在电梯壁边,点开了冒著小红点的语音条。 “小池,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来的嘛,我做了丸子,你快到了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 “我那个时候再下锅炸,等你来就可以吃到刚出锅的丸子了。” “开车慢一点,前几天看你的节目,你是不是又瘦了,这可不行,虽然正是爱美的年纪,但......” 池越衫愣愣的听著这絮絮叨叨的话,终於垂下了头。 ...... ...... 536 从现在出发 “奶奶......” 池越衫撑著头,听著这些巨长的语音条。 明明用转文字会获得信息更快一点,她却慢慢的听著,焦躁的心突然缓和了下来。 她从来都不否认一件事。 主动的去接近爷爷奶奶,並不是她对爷爷奶奶有多深的感情。 只是她想要有个靠近陆星的理由而已。 可现在,反而是这几条语音,叫她的心情平復了下来。 该说真不愧是陆星周边的人吗? 其实之前几次她来福利院,爷爷奶奶对她的態度都有点尷尬的。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知道。 爷爷奶奶也许知道她跟陆星之间的事了。 可她好歹也是在舞台上锻链了这么多年了,说句不好听的,脸皮还挺厚的。 於是后面的时间里。 即使陆星不在,她每个月也保持著一定的频率往福利院跑。 事实证明。 爷爷奶奶確实是带大陆星的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心软。 电梯下行,池越衫仰头盯著天板想。 虽然她这段日子没有见到陆星,还收穫了一堆的烦心事。 但生活还是给她留了一点念头的。 叮—— 电梯停车场。 池越衫径直走出了电梯,找到车坐上去,有刚出锅金灿灿的炸丸子吃,当然要去。 她坐在主驾驶上,给池水发了个消息。 【池越衫】:你怎么样? 【池水】:还行,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 【池越衫】:那就行,我去福利院了,车我开走了。 【池水】:你跟爸妈聊的怎么样了? 【池越衫】:闹翻了,下周我搬出去。 【池水】:??? 【池水】:不是姐,你真去干仗的啊?! 【池水】:我刚从医生这齣来,那我还能去找咱爸咱妈吗? 【池越衫】:情绪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池越衫】:如果你不想混合双打的话,最好別去。 【池水】:......懂了。 【池越衫】:我给你卡里又转了点钱,这段时间你出去玩吧,家里要开始乌云密布了。 【池水】:真噠! 消息回到这里,池越衫不再回復,只是点开了一个特殊的分组。 上面赫然写著的名字,温灵秀,夏夜霜,宋君竹,魏青鱼,柳卿卿...... 这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加齐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不幸的是,这群人没一个爱发朋友圈的,当然不排除是把她屏蔽了。 不过以前夏夜霜还挺爱发的。 但是自从夏老头断了她所有的卡和资產之后,夏夜霜就再也没发过什么了。 这件事给了池越衫极大的警醒。 如果没有走出来自己的路,没有自己掌握人生的话,那么就一定会被家里摆布的。 心情好的时候,就是好爸爸好妈妈好女儿。 心情不好的时候,经济支持一断,那得跪著回去求原谅。 一旦她听了池成秋的话,真的不去演出真的彻底退圈了。 那在进修的时候,她是不赚钱的,她就一定会依靠家里的经济支持。 真到那个时候,她就彻底失去话语权了。 池越衫盯著车顶,静静的想。 她不会放弃的。 更何况。 陆星还挺喜欢她站在戏台上的样子。 如果到最后连自己的梦想也放弃了,那她在陆星的心里,就彻底一文不值了。 轰隆—— 车子启动,池越衫给奶奶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下一站,福利院! ...... ...... 537 硬撑罢了 车子从上午开到傍晚,在天际即將染上一层薄红时,池越衫终於抵达了福利院。 她把车停在门口,在给奶奶发了条消息之后,就下车绕到了后备箱。 后备箱打开,各种瓶瓶罐罐和整箱的补品整齐的摆放在一起。 不止有老年人用的,福利院那群小屁孩的也没落下。 现在市场上补品鱼龙混杂,好歹池家有人是干医疗保健这一行的。 有用没用先不说,至少东西都是真的。 “这温总,还挺捨得的。” 池越衫仰头看了一眼福利院的大门,整栋楼拔地而起,规模不大,属於小而美的类型。 她之前常来,每次来都能发现一些生活条件上的微小变化。 不过很不巧,温灵秀偶尔带著囡囡来的几趟她没碰上。 “哎。” 池越衫合上后备箱,低头看著挪到地上的各种物品,再想想温灵秀这人,有点好笑。 “早这么干,陆星不早以身相许了吗?” 她曾经就想过。 要是温灵秀以前就投资建设了这个福利院,或者温灵秀没有那么强的戒心...... 那是不是囡囡早就有弟弟妹妹了? 池越衫冥思苦想,思考著陆星做奶爸的样子,绞尽脑汁,想不出来。 他看起来像是能跟小孩抢著喝奶的。 “连我都会想到这种场景,温总啊温总,你会想不到吗?” 池越衫后来仔细的想了想。 陆星投入在温灵秀身上的真情,也许比投入在她身上的真情要多几百倍。 可正是因为幸福触手可及,所以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才会更加痛苦。 温灵秀一定比她痛苦多了吧? 反而是她的心理有了预设之后,却觉得怎么样都可以了。 反正都在谷底了,再跌能跌到哪儿去? “小池!” 福利院的大门打开,伴隨著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池越衫扬起了嘴角。 “奶奶!” 小老太太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吃饱穿暖,老伴在身边,做著自己以前爱做常做的事情。 除了陆星不在身边,总之担心他在外面安不安全之外,赵珍珠几乎没有任何的烦忧。 因此她人也变得精神多了。 池越衫看著奶奶身上穿著围裙,手里还举了个漏勺,好笑的问道。 “奶奶,今天走什么风格?” “哈哈今天是让你吃饱饭风格!” 赵奶奶高兴的笑了起来,另一只手里还捏了颗金灿灿的炸丸子。 “我刚把第一锅炸丸子捞出来,小池你赶上了,快尝尝。” 池越衫立刻走过去弯下腰,咬住那颗炸丸子,然后立刻表情失控。 “烫烫烫!” “哎呦烫你松嘴你松嘴啊!”赵奶奶急的伸手在池越衫嘴边接著。 下一秒。 “哈哈,骗你的,好吃!” 池越衫强行稳定住了表情,然后忍不住的去看赵奶奶的手。 这真是传奇耐烫王啊! 不过...... 池越衫嚼了嚼炸丸子,鬆软鲜香,酥脆可口,她凑到赵奶奶的面前娇娇的说。 “好吃,这句不骗人。” 赵奶奶看著眼前无限放大的清丽脸庞,好气又好笑的说。 “好吃就多吃点,看著跟张纸似的,哪天风大一点把你给刮跑嘍!” “那你得抱紧我,奶奶,你必须得抱紧我。”池越衫亲热的揽住了赵奶奶的胳膊。 真的,她这辈子的老脸都扔这儿了。 不论是演出谢幕,还是电视节目,她对外总是看著清丽婉约,脾气很好的样子。 但说真的。 她活了这么多年了,也真的没对几个人撒过娇,她妈就別说了,抱都不抱她。 严格来说。 池越衫低头看著赵奶奶已经遍布皱纹的脸,严格来说,这是她真正贴近过的长辈。 “对了奶奶,这是我带的一些补剂补品什么的,你叫几个人带进去。” “有给你和爷爷的,也有给小朋友的。” 池越衫用一种极其费腰的姿势强行靠在赵奶奶的肩头,她声音带著弯儿的提前预判道。 “不许说不要。” “你跟爷爷要多保重身体,我以后在外面烦了,才有个地方来。” 池越衫垂眸,说得顺畅自然。 以前说这话只是为了拉关係,现在说这话是真心的。 呵呵。 她妈不抱就不抱唄,她又不是没人抱。 呵呵! 赵珍珠看著地上放著的东西,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只能伸出手拍拍池越衫的手背。 “小池......你是个好孩子。” 之前她和老头是觉得小池跟陆星在一起块儿实在是有点不搭配。 但这也至少小半年了,小池是真的每个月带著东西,风雨无阻的来。 有时候她都想让小池歇歇了,毕竟陆星都不在家里,这也没机会找人啊。 但小池也从来不问。 其实,她和老头心里也都清楚,小池是为了陆星而来的。 但是。 这么长时间,小池真的从来不问陆星。 要么就拉著她和爷爷聊天,讲些养生的事情,要么去跟福利院那群小孩儿玩。 有时候呆的晚了,就直接住下一晚,嗓子好的话,还会给那群小孩儿开开眼界。 老头之前上网查过小池现在的出场价。 根据那些新闻乱七八糟的说,有的说一场活动六位数,有的说一场活动七位数。 但不论哪一个传闻是真的,这小池的出场费,都不是她们能掏得起的。 有的时候,赵奶奶忍不住的想,真是让院里的那群小孩赶上了。 没得说。 赵奶奶捫心自问。 从认识小池到现在,小池真的没得说。 从来没说因为跟陆星的关係时好时坏,而对她们也时好时坏。 没有,从来没有。 赵珍珠其实心里知道,自己不是个狠心的人,要是真狠心的,谁会来照顾这群小孩啊? 以前心里总是觉得陆星跟小池不合適,但是现在......再冷的心也被捂热了。 “小池啊......” “嗯。” 赵珍珠听到这个“嗯”字,突然觉得不对劲,她立刻捧起了池越衫的脸。 “乖乖,你怎么要哭了?” “没事。” 池越衫摇了摇头,扬起了嘴角,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滚了一圈儿又吞了回去。 “只是觉得,心情不好了,还有个能去的地儿,挺好。” 这哪儿像是挺好的样子啊? 赵珍珠心里著急,怪不得今天小池格外粘人,原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乖乖,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赵珍珠捧著池越衫的脸,突然看到这漂亮小女娃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都软了一片。 “奶奶给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饭,乖乖,不哭了好不好?” “我不是难过的想哭,我是高兴的。”池越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 她觉得自己没说谎。 刚跟自己亲爸亲妈吵的脑袋发昏,突然碰到扑面而来的温情,她竟然想哭。 赵珍珠根本就不听池越衫说,连忙拉著这漂亮小女娃进屋。 她一直就听不了別人哭。 一看那些被丟了的小孩哇哇大哭的样子,她就心软。 现在看到小池红了的眼眶,赵珍珠简直恨不得使出全身本事,做出世界上最好吃的饭端在小池的面前。 从前总是看著小池漂亮又淡定,做什么事情都笑著,好像没什么能难倒她的。 可今天,赵珍珠突然发现,不是这样的。 原来看起来没有什么烦恼的小池,也会瘪著嘴一脸想哭又不想哭的样子。 真是。 小屁孩,总是硬撑,装做长大了似的。 简直跟陆星一样。 见赵奶奶拉著小池进了院里,赵爷爷从一群小孩里抽出身来,疑惑的问。 “小池咋啦?” “少管。” 赵奶奶推了赵爷爷一把,拉著小池的胳膊往屋里走,边走边跟赵爷爷说。 “你去照顾孩子们吃饭。” “这儿有个小孩需要我。” 赵爷爷:??? ...... ...... 538 旅行青蛙 赵珍珠不想问,也不去问小池到底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 人家本来就因为这个伤心。 你还非要人家再回忆一遍讲述一遍,这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赵奶奶拉著池越衫坐到沙发上。 “小池你还没吃饭吧,等一下,我把饭给你端过来......” “哎,別起来,先坐著!我想给你端饭,我愿意给你端饭!” 赵奶奶像是能预测池越衫的动作,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在了沙发上。 “小池又漂亮又有才,可不能再哭了,再哭了就不漂亮了。” 望著赵奶奶去厨房的身影,池越衫茫然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抽了张纸擦了擦眼泪。 不对啊。 她不是来找安慰的啊,怎么画风突变了? 而且,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奶奶似乎对哭了的她更加的热情了? 嗯? 这是什么特殊的通关方式吗? 池越衫疑惑的擦乾了眼泪,本身刚才就是突如其来的感性,来的快,去的也快。 奶奶在厨房,她无聊的环视四周。 这个屋子是爷爷奶奶住的,很有生活气息,旁边架子上放著满满当当的书。 池越衫以前很少呆在这个屋子里。 毕竟是人家的私人空间,她不好入侵,於是经常跟那群小孩儿玩。 可是现在....... 池越衫重新再扫视这间屋子,觉得还挺乾净简洁,看著让人心里舒服。 取决於乾净不乾净的,不在於是农村和城市,而是住在那里的人。 池越衫站起身,走到了书架前。 指尖划过一排排的书本,她以前学习也还行,只是没有达到常空雁女士的要求。 她其实已经在努力了,可那次亲子鑑定,真的给她了沉重一击。 於是她不想再读书了,什么医生什么学霸,有多远滚多远。 现在想想。 她討厌的不是知识,不是书本,她討厌的是常空雁女士,她討厌的是她的亲生妈妈。 恍神间,池越衫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 一封半拆开的標快的快递文件袋放在上面,她没有去动,只是扫了一眼快递单。 只一眼,她猛然愣住。 “......陆星寄的?” 寄件人的地址在澳洲,而寄件人的名字,留的是叫......soley? soley? 池越衫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这应该是个女孩儿的名字吧? 除了陆星之外。 难道爷爷奶奶还在国外有认识的人吗? 池越衫坐回了沙发,目光死死的落在那封薄薄的文件袋上。 里面是什么? 这一定是陆星寄来的,但是为什么是个女孩儿的名字? 这个soley,到底是陆星隨便起的寄件人名字,还是说...... 心头猛然浮起一个想法,池越衫的心砰砰砰的跳。 天菩萨。 別整的到最后她们在这里各个难受的要命,结果陆星在国外结婚生子了? 池越衫抿起唇,表情凝重,喃喃道。 “陆星......我是让你幸福,但是没让你这么幸福啊?” 要是。 要是陆星真的找了个外国妞结婚,这好像,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彭明溪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陆星最大的威胁没了。 那么,他在国外也能生活的很好。 一想到这个可能,池越衫的脑瓜子嗡嗡作响,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感受到脸颊的湿润,池越衫猛然回神。 她难以置信的伸出手摸在眼底,原来忍回去的眼泪,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掉了下来? 如果。 如果陆星真的定居国外了,她,她...... 池越衫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来不是个喜欢內耗的人。 但这仅仅一个寄件人的名字,就叫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太过了。 在陆星不在的日子里,她竭力的不去想这个人,她甚至以为感情已经被她压制下去了。 可现在,池越衫突然醒悟。 她以为她减少了陆星对她的影响。 不是的。 那些被压制下去的感情,只是在暗处不断的汹涌流动,酝酿著更狂猎的风暴。 池越衫的视线虚焦,模糊的盯著空气中的某个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 她神经质的拿出手机,点开了订票软体。 只是看了一眼快递单而已,那串地址无限清晰的刻在她的脑海里。 下一秒。 在即將点击付款的时候,她锁屏了手机,愣在了沙发上。 去了说什么? 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陆星了。 “小池?” 耳边响起赵奶奶担忧的声音。 池越衫茫然的转头,空洞的眼神嚇得赵奶奶心头一惊,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著她。 “小池,怎么了?” “奶,奶奶......”池越衫仰起头,“我看到了那个快递,是陆星寄的吗?” 呼—— 赵珍珠猛然鬆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给她嚇得心都跳漏了一拍。 赵珍珠站起身,拿过了那封快递。 “是乖孙寄过来的,他每半个月都会往家里寄明信片。” 说到这里,赵珍珠笑了笑。 “老头说,乖孙比他还要老派,信息这么发达了,还要寄明信片。” “老头说有个游戏就是这样,叫什么,叫流浪蝌蚪?” “旅行青蛙。”池越衫终於笑了。 赵珍珠也笑了,她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慢慢的说道。 “今天快递刚到,还没来得及看,好了乖乖,別哭了,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就一块看。” “好!” 池越衫那是一点都不敢推辞啊,怕一推辞啥也看不见了。 “给,你先看。” 赵珍珠看小池终於不哭了,总算是鬆了口气,把密封袋递了过去。 池越衫接过密封袋,却突然踌躇。 她做了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终於鼓起勇气低头去看。 ...... ...... 539 白马王子 “......他怎么不穿衣服?” 在看明信片之前,池越衫的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可能。 陆星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瘦了还是胖了,白了还是黑了,长头髮还是短头髮? 上次过年见到陆星的时候,他似乎在留头髮,有些偏长。 可是池越衫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陆星是真变成野人了。 居然连衣服都不穿! 明信片上的背景在辽阔海边,陆星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上,对著镜头笑容灿烂。 他只穿了条牛仔裤,黑色皮带扣紧腰,上身暴露在夕阳下,与风无限亲密,自由辽阔。 海浪轻轻拍打著岸边,晚霞映在粼粼海面上,陆星的头髮已经长到隨风散乱。 他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手握韁绳,神采飞扬,整个世界都被染成绚烂的金色。 薄薄的一张明信片,却蕴含著扑面而来的鲜活和力量,劈头盖脸的朝池越衫砸了过来。 她愣愣的盯著这个画面。 原来...... 原来陆星真正敞开了玩儿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自由辽阔,天之骄子。 在天空和海洋的背景下,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仿佛世界的主宰。 简单的一个画面,池越衫看了很久很久。 陆星做的职业,就註定要收敛自己的情绪,消解自己的想法,全身心的为客户服务。 可池越衫现在突然发现。 如果陆星走另一种风格,也许同样会招揽无数狂蜂浪蝶。 每一面的陆星,竟然都这么吸引著她。 小时候总是听各种版本的童话故事,而那些故事也总是雷同。 王子骑著一匹白马,刀山火海的去拯救公主,最后两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从前池越衫对这种童话故事嗤之以鼻。 她的脑海里想不出任何有关於白马王子拯救公主的画面。 可是现在。 在这张明信片上,白马王子这四个字,无比具象化的呈现在她眼前。 她不得不信。 甚至於,这个白马王子真的拯救了她。 只是这个白马王子没有提著利剑骑著白马,去跟女巫搏斗,去披荆斩棘。 他只是用静水深流般的耐心,叩开了她的心门。 如果周围环境寂静,那么池越衫想,她应该能听到自己心臟砰砰砰的剧烈跳动声。 原本因为陆星离开而变得平静的情绪,像突然砸进石子的湖面,盪起涟漪,层层扩开。 池越衫惊觉,原来时间不能冲刷一切。 曾经竭力压在心头的感情,只会在合適的时机里山呼海啸般袭来,直到彻底吞没她。 这只是一张明信片而已。 池越衫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张明信片而已,全世界大概每天会產生无数张。 可她的心却因此开始剧烈跳动。 池越衫恍惚的发现,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把自己的心交付出去的过程。 从此,你的情绪不再由你做主。 赵奶奶看著明信片上的人,仔细的看了好几遍,然后有点满意的说道。 “终於高兴起来了!” 这个年纪就是要吃吃喝喝玩玩嘛,总是心里憋著事,像个小大人一样,哪里会开心呢? 池越衫的喉咙发涩,讲不出一句话。 她的生活已经变得规律而一潭死水,可现在看到陆星这么鲜活的样子,她突然觉得。 生活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 一个人的心里总是要掛念著一个人的啊。 这样不论是去浪跡天涯海角,不论挣扎在枯燥生活里,都还有个希望。 池越衫又看了好几下陆星裸露的上身。 臭小子,练得这么好。 她在心里偷偷蛐蛐了一句,然后把手中的明信片翻了个面,露出了反面上的字体。 [爷爷奶奶,这段日子我在澳洲,海边有马场,正好试了试,教练还说我是上手最快的!嘿嘿,帅吧!] 池越衫看到这段话,嘴角弯了起来。 这话写的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字也太像小学生了哈哈哈哈! 赵珍珠一看陆星的字,虽然旁边的小池没说什么,但是她就是想要澄清一下。 “之前乖孙写的字很瀟洒的。” 池越衫听了,有些怀疑的看著明信片背面的超绝小学生字体。 赵奶奶笑著继续说道。 “我认字少,乖孙的字有点太瀟洒了,有次我就没有认清那个字是什么。” “后来再给家里写东西,乖孙就都写得很清晰,我也每次都能认清了。” “小池。” “你是个好孩子,乖孙更是个好孩子。” 听到这话,池越衫愣了一下,眼神再次飘落在那几行字体上。 原来是这样...... 她好像能想像的出来,陆星提著笔趴在胳膊上,一笔一划写下这几行字的样子了。 赵珍珠见小池听进去了,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谦虚,但是在她心里,乖孙就是最好的孩子,什么都好! 所以,她不想要任何一个人觉得找到了乖孙的什么缺点。 澄清,统统澄清! 除了那张明信片之外,密封袋里还放了一打照片。 池越衫转头看向赵珍珠,贴著赵珍珠的肩头蹭蹭蹭的撒娇,拉长了声音。 “奶奶~~~” 声音愣是拐了能有十八道弯儿,又酥又甜,听得赵奶奶都笑了。 赵奶奶托著池越衫的脑袋,好笑地说,“没说不让你看,现在不想哭啦?” 一提起这茬儿,池越衫都觉得脸皮发烫。 不过没关係! 事实证明,不要脸是真的有好处的,这不就看到了独家照片了? 嘿嘿。 池越衫抱著赵奶奶的胳膊,用上了毕生学戏练习的酥软语调。 “现在不想哭了,不过......” “不过什么?”赵奶奶疑惑的看她。 池越衫双眼紧闭,这辈子的老脸都豁出去了,不要脸就不要脸这一回吧! “不过......要是能看到之前陆星寄回来的明信片和照片,我以后都不哭了!” 赵奶奶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池靠在她肩膀上,她看不清小池的脸。 於是她伸出自己有些粗糙,带著岁月痕跡的手,摸了摸小池的脸颊。 嗯,很热。 赵奶奶知道,小池虽然看著什么都能做好,但还是挺要面子的。 能说出这种话,是真的豁出去了。 赵奶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隨手密封袋里的那打照片里,抽出来了一张。 相纸上,陆星两只手里各举了一颗冰激凌球,应该是两个口味的。 可艷阳高照,他根本来不及吃,於是左手右手的冰激淋都开始融化,从虎口往下流淌。 他眼底有些纠结,但脸上带著大笑,低头去舔即將滴落的冰激淋。 画面定格在那里,剎那永恆。 “小池。” 池越衫的心神从那张照片上回神,立刻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赵奶奶的手从小池的脸颊上,转而放到了她的髮丝间。 “小池啊。” “嗯,奶奶,我在。” 赵奶奶又喊了一遍这两个字,她的眼神却落在那手里的那张照片上。 “小池,你觉得乖孙的心情怎么样?” 池越衫的大脑突然紧绷。 一种到达命运选择点的宿命感从天而降,她立刻提起了精神。 可越是在意,越无法轻鬆的给出答案。 怕答案错,更怕答案错了之后,会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最怕彻底在陆星最在意的人心里被除名。 “小池,你直接说就好,我们聊聊天。” 就这么一句话,池越衫突然鬆了一口气。 她的脑袋没有使劲靠在奶奶的肩头,只是贴在那里。 无数答案在脑海里扑面而来,池越衫沉默良久,最后选择了最发自本心的那个答案。 “他变得开心了。” ...... ...... 540 《隱雷》 陆星变得开心了。 这是池越衫在看到这些照片时,第一个浮现在心头的想法。 “为什么说他变得开心了?乖孙以前也很开心的,他是个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人。” “不一样的。” 池越衫盯著照片上陆星的笑脸,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 “不一样的。” 从前在合约结束之前,陆星的情绪不属於自己,笑不是真的笑,哭不是真的哭。 哭哭笑笑,一切的一切,都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哄客户开心。 他在某时某刻做出的某种表情,都会被这么怀疑。 池越衫觉得陆星应该很期待合约结束。 人总是要有点盼头的,如果心里空空做这一行,那墮落沉迷是早晚的事情。 陆星心里有个目標,那就是合约结束。 但是池越衫对此表示怀疑。 合约结束真的是一切的结束吗,它能结束一切的痛苦和迷惘吗? 不能。 答案是不能。 池越衫在这段时间里很想很久。 她不觉得陆星想要结束的是合约,他想要结束的,是痛苦和迷惘。 就像有些人自杀,想要结束的不是生命,而是结束痛苦。 在过年的时候,她专门来见了陆星一趟。 而在那些无数个想要来见陆星的理由里,其中一条,是她想要知道。 合约结束真的就能开心吗? 而在过年那天见到陆星的时候,池越衫不觉得他放下了。 可现在...... 池越衫盯著照片上对著镜头大笑的人。 他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只是池越衫有些不敢相信。 是彭明溪吗? 是因为彭明溪吗? 可彭明溪明明是个比宋君竹没有底线一万倍的疯子。 陆星会因为彭明溪而放下吗? 无数的想法縈绕在心头,池越衫突然觉得她一定错过了某些事情。 思索之间,她的耳边响起赵奶奶的话。 “小池,你觉得哪里不一样,以前的乖孙也是在笑,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当然是以前是为了客户笑,现在是为了自己笑,但是这话她能说得出口吗? 直到现在,陆星也跟家里人说,自己的钱都是写小说赚的。 写小说死路一条,可老人家不懂。 再加上有池越衫这个大明星做包票,这事儿的可信度才大大增加。 可是现在...... 池越衫突然觉得后背发冷,脑子里的弦儿瞬间绷紧! 她反覆的品味了奶奶话里的意思,然后突然发觉...... 她在无意识的时候,已经被引到了悬崖边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奶奶为什么要这么问? 池越衫的心里闪过了无数个想法,这到底是故意问的,还是不小心问的? 假如。 假如爷爷奶奶对陆星的职业產生了怀疑,並且从她这里得知了陆星以前是干什么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池越衫的心都在颤抖。 “小池?” 池越衫头皮发麻,无数套话术在嘴边转了又转,最后选择了最不出错的那套。 “確实不一样。” “他以前想的多,要承担的事情也多。” “可奶奶,你也知道他懂事,他也不想你跟爷爷担心,所以总是看著乐观积极。” “但人的情绪是会从眼底流出来的。” “现在你跟爷爷继续了以前的工作,也不缺钱了,他就像是突然卸下了重担。”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他可以慢慢来。” “所以,陆星以前跟现在虽然都在笑,可是状態不一样了。” “就像我唱戏,同一个剧目,我以前和现在的动作根本都一样。” “但因为演过无数遍有经验了,所以即使动作和唱词都一样,现在总是看著更轻鬆。” “以前陆星局限在赚钱的事上。” “就像一个人,三岁的时候觉得全世界只有自己国家,只有一种语言,只有一种文化。” “现在他全世界的走,看了更多,总归是开阔视野的,心情变化也很正常。” 池越衫咽了咽口水,大脑疯狂运转。 “奶奶,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了,你和爷爷得照顾好自己。” “不然的话,陆星又要笑不出来了。” 池越衫汗流浹背了。 她必须,她必须联繫上陆星,提前告诉陆星这件事儿做好准备。 虽然不知道赵奶奶是出於什么样的心情问出的这些话,但是池越衫隱约感觉不对劲儿。 要是真让爷爷奶奶知道陆星以前是通过什么赚钱的...... 一想到这个画面,池越衫头皮发麻。 这个事儿简直是个隱雷! ...... ...... 541 天知道 “小池?小池!” “啊?哦,怎么了爷爷?” 在晚饭的时候,池越衫心不在焉的搅拌著勺子,盯著碗里捲起的小小漩涡,漫不经心。 在听到对面有人叫她的名字时,她早已经神游天外的大脑突然回神。 “小池,是不是汤做的不合口味?你不要不好意思说,有问题说了下次才能改。” 赵爷爷端著饭碗,疑惑中带了真挚。 在他们那个现代的人眼里,没有吃饱饭就是天大的事情。 更何况小池都快每周都来了,他虽然说是不管小辈的感情,但到底还是有点动容的。 就算到最后,乖孙跟小池確实成不了,那小池也想来福利院,也照样欢迎。 听到这话,池越衫摇摇头,用汤匙盛了一口汤咽下去,然后笑著说。 “很好喝,只是我在想巡演的事情。” “巡演?我知道!我在报纸上看到有新闻在报导里的演出啦,你遇到困难了吗?” 嗯? 得到了这个回答,池越衫有点愣住了。 没想到,原来爷爷奶奶私底下还挺关心她的发展呢? 话是乱扯的,她其实在想奶奶问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別有深意。 但人的关心都到眼前了,池越衫肯定做不出来装看不见的事儿,於是扬起一抹笑。 “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现在知名度上来了,不论做什么,总有人夸有人骂的嘛。” “看到那些话,心里偶尔会不舒服。” “不过这也是人的常態。” “看到一千条夸讚的话都当看不到,但看到一条骂我的话就格外记在心上。” 汤匙轻触在碗底,发出清脆的啷噹一声。 池越衫放下勺子,微笑著说,“克服这种心理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我正在努力中。” 说著,她的目光飘向了门口。 赵奶奶刚才去厨房端菜了,现在手里正端著一盘热菜走过来。 “哎哎哎小池你坐下,我能行我能行!” 在池越衫即將起身去帮她的时候,赵奶奶预判了她的行动,赶紧叫住了她。 转眼之间,又一盘热菜放到桌子上。 “小池,多吃点。” 池越衫抿起嘴,盯著桌子上的菜,她很想说自己真吃不下了。 但是......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饿,叫长辈觉得你饿。 拒绝的话都在嘴边转了三圈了,最后池越衫又全给咽下去了,只扬起一抹笑说。 “好!看著很好吃!” 看到赵奶奶回来了,赵爷爷明显鬆了一口气,让他来劝人还是太高难度了。 池越衫一抬头,就看到赵爷爷立刻往赵奶奶那边坐。 俩人对视一笑,酸得池越衫牙齦发麻。 池越衫愤愤不平的咬著勺子,以此来宣泄对於某人的情绪。 可恶。 要是今天她没有看到那个快递,她就永远也不知道,原来陆星寄回来过那么多的近照。 有在海边骑马耍帅的,有跳伞跳到皮都展开了的,有骑在teenager头上的,还有莫名其妙拿著根香蕉爬到树上cos猴子的,以及被袋鼠打的抱头鼠窜,袋鼠的mvp结算画面。 这辈子都没见过陆星能有这么多的表情。 透过薄薄的照片,池越衫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蓬勃生机。 她现在无比的感谢发明了照相纸的人,抓拍的瞬间,定格成了永恆。 赵珍珠戳了戳旁边老头的胳膊,好奇的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小池心情不好,因为看到了网上骂她的话。”赵爷爷吃的很香,抽空回答了一句。 一听这话,赵奶奶没好气的推了推赵爷爷的胳膊,眼神都在骂人。 “那你还在吃?” “这不是有你的嘛。” 赵爷爷心安理得的嘿嘿笑,又大吃一口。 他寧愿给小孩换尿布,也比想要安慰人,结果憋了半天屁都没憋出来强。 赵珍珠听了这话,无奈又好笑。 但她又拿这跟她走过了无数年风风雨雨的人没办法,於是只能问著对面的池越衫。 “小池,你是因为那些难听的话今天才不高兴的吗。” “......算是吧。” 池越衫深刻的意识到了,说一句谎,就要无数句谎来圆它,於是她打算略过这个话题。 “不过最最最主要的是,我想来这里,想你跟爷爷了。” 这话一出来,老头老太太乐的不行。 赵奶奶:“这小地方,能有什么想的,我看小池你就算喝白开水,也能觉得甜。” 池越衫撑著下巴,嘴角上扬,慢慢的说。 “地方不在小不小,繁华不繁华,而是能不能让人有归宿感。” “我寻找的地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能让我的內心感到平静。” 如果说,之前几次来福利院只是想拉关係的话,但隨著来的次数越多。 她竟然真的感受到了平静。 其实严格来说,福利院並不安静,有各种小孩在的地方怎么会安静? 可在这种环境下,她的心变得平静。 看到不同年纪的小孩,池越衫会想,如果陆星在那个年纪会干什么? 如果想不出来的话,就跑去问爷爷奶奶。 这是池越衫在这段平淡又枯燥的日子里,自己琢磨出来的小游戏。 当你对另一个人的一切,包括家庭背景,人际关係,童年记忆都產生好奇的时候。 那你就完蛋了。 池越衫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所以她是清醒的沉沦。 在这段分离空档期里,她曾经无数次的叩问自己的內心。 你真的喜欢陆星吗? 喜欢。 假如你是宋君竹,你会为了陆星做到那个地步吗? 不会。 池越衫觉得自己不会,可要是真的到那个时候,到底会不会......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任何嘴上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山盟海誓会因为毕业异地而天崩地裂,亲情如山会因为分配不均而老死不相往来。 我爱你可能是假的,我恨你也可能是假的。 只有真遇上事儿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真心几何,才会知道下意识会选择什么。 池越衫对陆星有多少真心。 只有天知道。 ...... ...... 542 邪恶野猫 吃过晚饭后,池越衫拉了把椅子,坐在院里打算晒晒月亮。 这温总还是挺有钱的。 福利院除了各项基本保障做好之外,还雇了厨师,员工,经常还有义工会来。 老头老太太身上的担子有人来分担了,总算是能轻鬆一点。 就像是刚才吃饭。 原本爷爷奶奶是跟那群小孩儿一块吃的,但是看她情绪不好,才陪著她来吃。 现在吃过晚饭,一群小屁孩可以来院里溜达溜达,跑跑跳跳。 池越衫拉著椅子坐在门口。 那群小孩即使常见她,但也很少有人敢直接上来跟她讲话。 只有一只黑猫从池越衫的头顶踩过,然后悠哉悠哉的甩著尾巴走了。 “小白!你真的很重!” 池越衫突然被踩,愤怒的回头一看。 一辆黑色大卡猫优雅的蹲在窗台上,见池越衫看过来,它满脸都写满了两个字: 怎样? 好人不跟恶猫见识,池越衫握拳忍了! 据爷爷奶奶说,这猫是陆星带回来的,名字叫做小白。 只是后来陆星出去的时候,带著猫实在不方便,於是就留在了家里。 事实证明,陆星想的没错。 池越衫每次来,都感觉这猫更肥了一点。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跟爷爷奶奶说,这是猫,不是猪,真不能这么养。 但是。 在看著小白的毛髮比一般人的头髮还要柔顺的时候,她咽下去了这些话。 老一辈人真是点满了养殖和种地的技能。 她服了。 而对於小白这辆肥猫,池越衫最开始听到这只猫的来歷时,对它保持著极大的善意。 但是! 她就不懂了!为什么这辆肥猫不喜欢她! 最开始见到小白的时候,得知了这猫的来歷,於是再次来这里之前,她做足了准备! 先是专门问了自己开连锁宠物医院的堂姐各种问题。 包括但不仅限於猫喜欢吃什么小零食,怎么才能让猫喜欢她,什么手法能让猫应激...... 真的。 再次登门的时候,她简直是大包小包的,什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 她姐生孩子,她都没准备过这么多东西! 结果呢? 这肥猫,还真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摆在它面前的各种东西,那是看都不看一眼,甩甩尾巴,就钻那个死纸壳子里去了。 气得池越衫好几天没吃得下去饭,还以为自己是狗不理猫嫌弃的体质呢。 於是在剧团休息团建的那天,她专门叫所有家里养宠物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带著来。 每条狗每只猫都很喜欢她,围著她团团转的想要她摸摸。 还有那些吃的喝的穿的玩的,更是受欢迎到不得了。 根本就不是她的问题! 就是那只肥猫的问题! 后来池越衫再来福利院,又发现了一个令人心碎的事实。 这肥猫,谁摸都行,就是不让她摸。 靠! 池越衫真的少见的用这么粗鄙的词汇,但是当时她的心里只浮现出来了这个字。 大写!加粗!標红!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那臭肥猫,在小朋友手底下翻著肚皮让人擼,她趁机想摸一把,直接给了她一爪子。 喜提疫苗。 陆星的猫跟陆星一样难搞。 在池越衫打过疫苗之后,她发誓跟这只肥猫势不两立。 不过这只肥猫似乎还有点良心。 至少在抓伤她之后,就再也没有呈现出攻击她的跡象和行为了。 但是! 这不能改变这只肥猫是个双標猫的事实。 池越衫看了那只犟种肥猫一眼,最终选择了语言攻击。 “陆星养你肯定是因为你好看,但是你现在肥的跟小猪一样!” “等你爸爸要是回来看到你变成这样,他就不要你嘍。” 小白一双金色瞳孔困惑的看著池越衫,並且喵了一声,示意她讲喵星语来吵架。 池越衫哼了一声,正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 嗯? 池越衫立刻转头去看,只看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儿站在不远处。 她手里攥著一个本子,不敢靠近池越衫,但又不想离开,於是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站著。 不过很显然。 她听到了池越衫骂小白的话。 意识到了这件事,池越衫別过头悔恨了一下,然后立刻转头摆出了微笑的表情。 她冲那个小女孩招了招手,然后试图挽回形象,轻柔的问。 “我叫池越衫,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个小女孩瘦瘦小小的,蘑菇头,像路边隨风摇摆的小草一样,不会引人注目。 最多也就是五岁,不能再多了。 小女孩见池越衫同意她过来了,小心的迈著步子,然后走到池越衫的面前。 她拿著笔,掀开了一张纸,露出了空白的背面,在上面用幼稚的字体写。 [晓心] 晓心? “你叫晓心?” 池越衫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然后突然觉得有点意思,这不是谐音小心嘛? 她正想要开口问是不是这个意思,然后突然顿了一下。 等等。 池越衫看看那个本子上的字,再看看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晓心...... 这是失语者,还是自闭症? 能送到福利院的小孩,其实像陆星这种是少数,很多小孩都会有些先天残疾。 毕竟小孩生都生下来了,只要是健康的,一切都好说。 如果不是实在揭不开锅的话,一般会把健康的小孩留下隨便餵口饭,十来岁送去打工。 就算真的不爱这个孩子,这算是个挺赚的投资。 但是如果是先天残疾的小孩,那么这个路径就不成立了。 因此,福利院还是像晓心这样的小孩多。 池越衫一时语塞,只能伸出手,然后提前询问道,“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晓心重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池越衫的掌心才落在晓心的发顶,她想忽略这些病症,只当晓心是个普通小孩。 “你刚才在那里看我吗?” 晓心瘦瘦的小小的,看起来应该是最近才来福利院的。 因为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每个小孩到最后都跟小白一个命运。 晓心犹豫的看著池越衫,池越衫也耐心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片刻之后,晓心似乎终於下定决心,掀开了自己手里本子的其中一页。 池越衫愣了一下,低头去看。 ...... ...... 453 梅雨天 空白纸张上,用铅笔勾勒了一个人影。 纤细身形,长髮披肩,水袖冲袖,只是这个人的脸是空白的,只有一个轮廓。 池越衫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这好像是她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发现了院里留下的端午节匯演时採购的服装。 其中就有水袖。 严格来说,现在她唱的行当里,根本用不上那么那么那么长的水袖。 这几乎能归到古典舞的行列了。 但是架不住当时气氛好,她也不是怯场的人,就想著穿上隨便试试。 这个晓心是居然记住了当时的画面吗? 池越衫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幅铅笔画,然后平视著晓心的眼睛,柔下了语气。 “怎么不画我的脸?” 晓心虽然瘦瘦小小的一只,但一双眼睛比黑葡萄还要清澈。 听了池越衫的话,她有点著急,但说不出来话,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单音字节。 池越衫也慌了一下,赶紧说道,“写出来好不好,不要著急,我就在这里陪著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池越衫自己都傻了。 不二儿,她怎么感觉自己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星味儿了? 虽然心里升起了这种感觉,但是很显然这些话的效果是很不错的。 晓心稍微平静了下来,拿起笔在另一张纸的背面写著。 [姐姐,漂亮,不会画] 噗。 看到这一行字,池越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沉闷的心情瞬间被冲淡。 都说神形兼备,神形兼备。 关於“形”还可以进行学习进步,而关於“神”的学习,则是难如登天。 你別说,你真別说。 这小孩夸人还挺独特的。 就这短短的七个字,比池越衫看一堆人长篇大论的控评直击心灵多了。 池越衫坐在椅子上,所以正好能跟站著的晓心平视著。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身高差產生的问题。 为什么之前......明明陆星比她高,但是每次她转头看到陆星时,总能看到陆星的眼睛? [姐姐,笑,漂亮] 池越衫看到晓心又写出来的这行字,愣了一下,伸手去摸嘴角。 在笑什么? 笑陆星这臭小子的职业素养像清澈河流,无色无味的浸润在她的生活里。 等她后知后觉时,早就为时已晚。 也笑她不够冷酷,没办法乾净利落的斩断感情,不够狠心,没办法强行留下陆星。 於是她的身上多出了一块疤。 在每次看到那些残留的影子,想起那些后知后觉的细节的时候,就开始隱隱发痒发痛。 这块疤与她遇到梅雨天就开始隱隱作痛的腰伤共存,不会死,但是足够折磨。 soley...... 池越衫的脑海里又闪过了这个名字。 根据奶奶所说的是,从收到第一张明信片开始,陆星用的就是这个寄件人的名字。 他说,这是他在国外新认识的朋友。 这是池越衫对於soley这个人的全部了解,仅此而已。 soley来自哪里,几岁,什么工作,是不是单身,跟陆星是什么关係...... 无数的问题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她感到恐慌。 宋君竹是个阴鬱的疯子,温灵秀永远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最后,柳卿卿被她的父母裹挟而走,夏夜霜还在跟夏老头进行角力,主题是我养你就要听我的话,魏青鱼和她哥的不对付已经人尽皆知了。 这里的每个人都距离陆星无比的远,於是池越衫並不觉得自己特別落后。 可这个soley是谁? 她做的档案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甚至於她惊恐的发现了一件事情—— 陆星可以去选择新人。 她的想法一直局限在陆星会跟她们这些人纠缠一辈子。 但是她忽略了,甚至於说可能是不想提起另一种可能。 [姐姐 不要难过] 晓心感受到池越衫突然剧烈变化的情绪,整个人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看著漂亮姐姐突然从开心变得不开心,晓心的眉头纠结的皱起。 明明都不会说话了,怎么还要惹漂亮姐姐不开心。 晓心想了又想,最后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姐姐 我走远点 看不见我 別不高兴] 看到这行字,池越衫愣了一下,看晓心马上转身就要走,於是立刻拉住了晓心的胳膊。 啊—— 晓心几乎是发出了应激般的声音,嚇得池越衫立刻鬆手,僵硬的说。 “对对对不起!” “怎么了晓心?” 原本在不远处的奶奶立刻走了过来,赶紧抱住了晓心。 池越衫有些慌张的问,“晓心,我是不是拉疼你了,我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在陆星面前之外,她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 赵奶奶拍了拍晓心的背安抚著,然后对著池越衫说。 “没事,我带她去屋里平復一下,小池你別紧张,你在这里歇一会儿。” 说著,赵奶奶带著晓心离开了。 池越衫全程都很茫然,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只是拉了一下晓心的胳膊而已。 为什么...... “爷爷,那个小朋友,她她怎么了?” 在赵爷爷走过来的时候,池越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紧张的发问。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她感觉那个小女孩很难过。 池越衫手里攥著那个本子,上面画著她舞水袖的样子。 晓心不会討厌她的,一定不会的。 赵恨美愣了一下,他刚才离得远,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於是问道。 “怎么了?” “就那个叫晓心的小孩,我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她很害怕,我是不是伤害到她了?” 池越衫接触到最多的小孩,其实是池水。 现在猛然这么个主动靠近她的小孩,还被她整惊恐了,她她她...... 赵爷爷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受,语气也低落了起来。 “晓心小时候被丟掉了,是被我捡到的,后来孤儿院著火,她被送到了其他福利院。” “那些福利院太大,也没什么钱拿,有的地方大孩子也会欺负小孩子。” “晓心是个女娃,不会讲话,不爱跟人玩,也不高不壮。” “后来她在那家福利院里被人收养了。” 池越衫鬆了一口气。 “然后那家人试管成功,怀上了孩子。” 池越衫怔住了。 千言万语涌在心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沉默片刻,池越衫抬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陆星被收养过吗?” ...... ...... 454 白色浪花 像陆星这样健康的小孩,难道不是非常炙手可热的收养对象吗。 池越衫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於是她立刻看向了赵爷爷。 赵爷爷沉默了半晌,只留下了两个字。 “有过。” 有过? 池越衫看著赵爷爷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他的背佝僂了下来。 “有过......” 那陆星又是怎么回到孤儿院的? 像他这样的性格,应该把养父养母哄成胎盘了吧,怎么会这样呢。 池越衫在心里埋下了这个疑问。 啪嗒—— 晓心的本子隨著她的神游,而从膝盖滑落到了地面上。 池越衫伸手去捡。 月色照映在地面,分出一缕余光,落在那张空著的脸上。 严格来说,晓心是很有绘画天赋的。 她没有相机之类的设备,但能够仅仅凭藉著记忆力就画下这幅画。 这还是在没有系统学过绘画的前提之下。 思索片刻,池越衫伸手,握住了那幅画,她猛地站起身,走向了屋里。 她想做点什么。 屋门打开,在沙发上,晓心像一只雏鸟,全身心依赖的缩在奶奶的怀里。 池越衫静静的走到晓心的面前。 她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晓心的发顶,然后深吸一口气,开演。 “晓心,你討厌我吗?” 嗯? 突然耳边听到这道声音,晓心先是瑟缩了一下,然后小心的仰起头。 在看到真的是池越衫来了之后,她显然有些震惊,而更让她震惊的是池越衫说的话。 “你不讲话就是討厌我啊......” “那我走了......” 池越衫垂头丧气的转头,像是被风吹雨打的阳台绿植。 下一秒。 一只手突然轻轻的拽住了她的衣角。 池越衫抿起即將上扬的嘴角,强绷著垂头丧气的样子,转过头语气低落的说道。 “你又不跟我讲话,又不叫我走。” 晓心急得直摇头。 不是,她倒是想说话,但她说不出来啊! 池越衫似乎终於意识到了这件事,然后她掏出了那个本子重新放到了晓心的手里。 “一会儿我再舞一次,你把脸给我画出来,就当做你原谅我了。” “这样的话,我也会送你一个礼物,当做我们和好的交换。” 晓心那双宛如黑葡萄似的眼珠瞪得溜圆,似乎在疑惑自己听到了什么。 池越衫茶香四溢的说道。 “你不答应我那就是没有原谅我,那我走了,我要回家躲在被子里哭了。” 说著,她转身就要走。 晓心急了,赶紧拉紧她的衣角,等到她转头之后,晓心想了很久,才在纸上写。 [姐姐 漂亮 我画不好] “没事的。” 池越衫弯腰,平视著晓心,然后翘起嘴角,摸了摸晓心的脑袋。 “我喜欢。” 近在咫尺毫无瑕疵的脸放大在眼前,晓心直接看愣住了。 池越衫直起身笑著说。 “要把我画好看一点。” 完了。 赵奶奶看著怀里呆滯了的晓心,再看看小池离开的背影。 完了。 小池把人家小女孩给美得不行了。 ...... 换好衣服之后,池越衫来到了院子里。 今天天气不错,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赵爷爷在知道小池要来个节目之后,高兴的不得了,立刻聚集了院里的小孩来当观眾。 池越衫看著底下一群小萝卜条排排坐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啊,也算是体会到当幼师的感觉了。 晓心则是捧著纸笔,坐在最前面的边上,专心致志的看著她。 生怕一点不注意,就没捕捉到她的脸。 这服装实在是有点简陋,池越衫是直接披在身上的。 淡蓝色戏袍配上长水袖,简直混搭风。 池越衫这辈子没穿过这么不专业的戏服,让她老师见到了都得说她开倒车。 “孩子们,给池姐姐鼓掌!” 一群被上帝咬过很多口的苹果,就这么排排坐在一起,眼睛专心的看著她,手掌直愣愣的拍在一起,发出掌声。 她收不到一分钱,但此刻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间。 要是下面有小陆星多好。 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池越衫低头整理了一下长水袖。 而只是隨手收了一下水袖,就听到底下一片“哇 哇 哇 哇 ” 池越衫差点没绷住笑了。 於是她立刻低头,抿紧了嘴角,不行不行不能笑,底下还有她的专职画师呢。 池越衫虽然现在没怎么唱过武戏特別多的剧目了,但是练刀马旦的底子还在。 之前陆星还不信她能空翻呢,真可恶。 池越衫抓住手里的长袖,对著在一边的赵奶奶点了点头。 “好了。” 赵奶奶会意,立刻点开了音乐。 这段音乐讲的是心上人迟迟不归,於是升起的担忧,怀疑,愤怒,和幽怨。 鼓点响起,所有人专心致志的看著站在最中间的那个淡蓝色身影。 她素手轻扬,水袖如灵动白蛇直衝而出。 晓心紧紧握著手中的画笔,全身僵硬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她的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目光只紧紧的追隨著此刻全世界最美丽的那只蝴蝶。 素衣水袖开,一舞惊涛来。 白色浪紧紧相依,银色月光落在淡蓝海面上,幽深而汹涌。 以情带袖,以袖练身。 底下所有的小萝卜头全都看呆了,张著嘴半天合不上。 池越衫扫了一眼,嘴角弯起,清冷婉约,在银白月光的照映上,恍若神女。 隨著音乐进行到中段,人物的情绪越来越汹涌。 池越衫抿起唇,动作幅度反而收敛了起来,等待著为最后的爆发做铺垫。 两条水袖甩出嗔怒哀怨,一张素脸美得惊心动魄。 池越衫翻身扬袖,白色浪飘落在空中。 下一秒。 音乐声骤停,水袖悠扬的落在人的肩头。 陆星鬆开手里的行李箱,低头握住落在肩头的水袖,顺著看向水袖的主人。 月光下。 陆星和池越衫各自握著长袖的一端,遥遥对望。 ...... ...... 455 普通话癸等 寂静—— 陆星手心攥著水袖的一端,抬头看向对面的池越衫。 墨色长髮束起一半,眉目清冷,月光落在她的髮簪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辉。 此刻,池越衫的眼眸之中,带著显而易见的惊诧。 那意外的神色太过自然,於是陆星推翻了几秒之前的想法。 他以为池越衫是用了什么方法查了他的航班,於是在这里堵他。 又自恋了星. 银白月光洒落,池越衫怔怔的望著对面面色平淡的陆星。 在照片上看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现实当中,她恍惚的回不过神。 水袖和心臟一起被攥在掌心。 池越衫垂眸,黑色幕布从天而降,遮去感官,屏蔽声音。 万籟俱寂,世界转动停止,她只听得到心臟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再重逢时,心跳比我先认出你。 音乐声短暂静止后,最终蓄足情绪,冲向最终的高峰。 眼波流转之间,池越衫婉柔的垂下眼眸,手上用力。 柔顺的水袖仿佛有了生命,划过陆星掌心,轻飘飘的。 像一根蓬鬆的羽毛拂过心头。 掌心间的布料陡然消失,陆星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想要消去那种虚空感。 下一秒。 白色水袖宛如轻纱,隨著主人的素手轻扬,遮住了他的脸颊。 视线全部消失,於是嗅觉变得敏锐。 陆星鼻尖翕动,闻到了淡淡幽兰香,轻柔的毫无攻击性,却紧紧缠绕心尖。 他立刻向后仰挪开,落在脸颊上的水袖反应更快,迅速抽离,快的像一场梦。 再次恢復视线,陆星目光落在前方。 池越衫毫无自觉,神色清冷,踩著音乐转身挥袖,惊涛骇浪,冷幽多情。 陆星愣了一下,鼻间的幽兰香似乎还残留一缕。 他沉默片刻,低头笑了起来。 这么久不见,没想到池越衫除了修炼专业技能之外,还学了不少邪门歪道。 挺好挺好。 音乐进行到尾声,两条水袖尽情展开,像有形的翅膀,留在每个人心中。 池越衫收势,隨意抽手,水袖像认主了似的,听话的收回。 她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这是这么多年谢幕养出来的习惯,怎么著都得感谢观眾。 “谢谢。” 池越衫自觉自己刚才表现的不错,陆星的片刻失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星是最专业的钢琴家,严格按照乐谱弹奏著人生中的每个音符。 可刚才,陆星为她弹错了一个音。 池越衫的目光落在地面上,嘴角微微扬起,她要的就是这弹错的一个音。 陆星,你也不是毫无波澜的。 底下那群小萝卜头震撼在美感之中,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呱唧呱唧的鼓掌。 听到掌声,池越衫的心头突然畅快。 今天发生的也不全是坏事嘛,果然人倒霉久了,还是能有一两件顺心的事。 她抬起头,准备看向陆星。 “wow!你是一个优秀的艺术家!” 池越衫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巨大的黑影,然后她的手就被紧紧攥住。 池越衫:??? 面前一个金髮碧眼的外国女孩兴奋的看著她,中英文交杂的说著夸讚的话。 池越衫原本雀跃的心突然沉了下来。 她越过那个外国女孩儿,看到了不远处的陆星。 爷爷奶奶已经围到了陆星的身边,又激动又开心的在说些什么。 池越衫的心像是突然被丟进海水里,泡干了水分,变得皱巴巴的。 她看著面前金髮碧眼的女孩儿,即使已经猜到了可能,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你是?” “soley!我的名字是soley!” soley用著普通话癸等的口音,肢体语言和手脚並用,外加中英文交杂。 以此来表达这自己对於池越衫这个节目的滔滔仰慕之情。 池越衫扯了扯嘴角。 她寧愿面前这个soley是在骂她,这样的话她至少可以讲些攻击的话。 可这人就是在真心的夸她。 “wow!你是一个美丽的艺术家,你的演出在哪里,我一定会去看的!” soley紧紧握著池越衫的手,好奇的摸著水袖,虚心请教道。 “这个要学习多久,我想要学习这个,它很美,你使用它,像天使一样!” 池越衫两眼一黑。 偽人! 这绝对是个偽人! “爷爷奶奶,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陆星抬头,扫了一眼池越衫和soley,然后拉著爷爷奶奶走了过去。 赵爷爷和赵奶奶听到这话,对视一眼,眼皮子直跳。 “这是soley,我之前寄回来信件,就是她帮我寄的。” 陆星走到soley身边,自然的介绍。 赵奶奶悄悄打量了一眼小池的表情,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小池表情这么阴沉。 “soley,这是我的爷爷奶奶。” 听到陆星的话,soley放过了池越衫的水袖,轻快的走到了陆星的旁边。 soley扬起笑容,用奇怪的口音问好。 “爷爷奶奶,泥嚎,我是soley!” 池越衫僵硬的笑。 谁是你爷爷奶奶?谁是你爷爷奶奶? 你自己没有爷爷奶奶的吗? 啊!!! “我跟陆在国外认识的,这几个月我们一直在一起度假冒险!” 一直......在一起......度假...... 池越衫摇晃了两下。 她好像有点缺氧了。 这个小老外说的在一起,到底是在一起啊,还是在一起啊? “小池,你没事吧?” 赵奶奶挪到了池越衫的身边,扶著她的胳膊,小声的问道。 “没事。” 池越衫露出了一个標准的微笑。 “我怎么会有事呢?” “这是陆星的朋友,远道而来,我们当然要好好的招待......” soley:“我很喜欢陆!” 池越衫两眼一黑,话彻底卡住了。 赵奶奶咽了咽口水,她觉得身边的小池好像要爆炸了。 “陆说他要回国了,我还想跟陆玩,我之前只来过你们这里的首都。” “陆说他要去海城,海城非常有名,我在tiktok上看到很多视频!” soley说话有一种偽人感,语句顛三倒四,表达也不准確。 可因为她很真诚的在说,所以没有人任何人觉得不妥。 除了池越衫。 ...... ...... 456 缺氧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著。 有的人活著,但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小萝卜头们被员工们带去洗漱睡觉,在她们躲在被子里进入梦乡时。 某个屋子里的气氛正坠入冰点。 soley是陆星从国外带回来的人,赵爷爷和赵奶奶没有怠慢的意思。 几个人进屋子里,首先出现的问题是,沙发。 赵爷爷和赵奶奶为了表示对soley这个小老外的欢迎,於是一直在跟她聊天。 陆星跟在她们三个身后慢悠悠走著。 池越衫走在最后面,她现在只觉得心头一股鬼火乱窜。 看到走在她前面的陆星,什么蝴蝶什么心跳,她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而等进到屋里之后,池越衫两眼一黑,扶住了门框。 屋里的直排沙发最多只能坐四个人。 而现在的沙发已经坐满了,排序分別是——赵爷爷,赵奶奶,soley,陆星。 她坐哪儿? 她坐哪儿?! 想想几个小时之前,她还跟奶奶坐在沙发中间看陆星的照片呢。 这才多久啊? 她就没地方坐了??? 赵奶奶和赵爷爷突然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瞬间汗流浹背。 赵爷爷噌地站起来,往那一站就是兵,他搓了搓脸,露出了一个尬尬的笑。 “誒那个......我去看看孩子们睡了没有,你们你们先聊啊,桌上有水果。” 说著,他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一溜烟的衝出门就没影了。 他一个老头,最束手无策的,就是这群年轻人之间的事儿了。 小池的事儿还没了解呢,陆星又给他领回来了个小老外。 快走,快走! 赵爷爷跟脚踩风火轮似的,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现场。 赵奶奶露出了一个绝望的笑容。 她觉得。 现在这个场景是在虐待老人。 但是赵奶奶也走不了了,於是她冲池越衫招了招手。 “小池,过来坐。” “没事的奶奶,我坐这里就行。” 池越衫没有坐过去,而是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坐在这里,正好跟陆星对视。 赵奶奶脸上的笑容苦得不行。 但soley还很亲切的拉著她的手,嘟嘟啦啦讲话,她不回復也不礼貌。 赵奶奶深深的看了陆星一眼,然后看著soley,试图努力听懂这中英文交杂。 “soley啊,你跟陆星在国外过得顺利吗,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 “没有啊!” soley回答的很积极,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陆很帅,我跟別人说我们是夫妻,在家庭旅行,没有人跟我们搭訕。” “我们过得很开心,还有很多活动有家庭折扣!” 鐺鐺鐺—— 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茶盖撞击茶杯的声音,所有人都顺著声音看向池越衫。 池越衫一只手端著茶杯,一只手捏著茶盖,试图喝一口茶平復一下心情。 而似乎她的情绪比较激动,茶盖和茶杯哐当咣当的撞击在一起。 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池越衫手抖著,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事,好长时间没有玩过水袖,胳膊有点累。” 听到这话,赵奶奶掏出兜里的手帕,心惊肉跳的擦了擦额头。 陆星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目光看向池越衫,用跟平常的语气说道。 “不过你的业务能力没有下降,还是挺有天赋的。” 池越衫:“谢......” “都把soley给迷住了。” 谢特! 池越衫的手更抖了,到最后一口茶没喝到嘴里,全撒衣服上了。 soley双手捧著脸,真的一脸崇拜的看向池越衫。 “我在世界各地看到过很多的舞蹈,你跳的是我觉得最优秀的之一!” “我的人生愿望只拍一部关於世界各地文化的纪录片。” “如果这个愿望能实现的话,你可以出现在纪录片里吗?” 池越衫抽出纸,一边擦著衣服上的水,一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忍了又忍,“......行!” “太好了!” soley高兴的看著池越衫,发自內心的讚嘆道。 “你真是一个好人!” 深呼吸深呼吸。 深呼吸池越衫,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小老外能在国內呆多久呢,她很快就要回去了。 深呼吸池越衫,好心態决定女人一生,深呼吸—— “这段时间我打算在这里呆久一点,这里很安全,而且有好多好吃的!” 噗咳咳咳—— 池越衫一口气没上来,剧烈的开始咳嗽了起来。 赵奶奶又拿手帕擦了擦额头。 但因为是一生热情好客的国人,所以她最后露出了一个微笑说。 “那你可以住在我们这里,这里有空房间,还可以省下酒店的钱。” “可以吗陆!”soley转头看陆星。 陆星撑著脸,打了个哈欠,“隨你,这里不是我的,奶奶同意就行。” “不过你也不能白呆吧?” “我可以照顾小朋友啊!”soley跃跃欲试的说,“这跟我的专业差不多!” 专业? 赵奶奶疑惑的问道,“你是什么专业的啊,学前教育吗?” “不是。” soley摇了摇头。 “我是宠物医生,不过现在是个背包客,喜欢到处旅游。” 宠物医生跟照顾小孩有什么关联吗? 一听到医生两个字,池越衫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居然是个医生? 喵~~~ 一道声音响起,陆星看向了窗台,接著两眼一黑,眼前闪过了一个大耗子。 噗通—— 一辆实心的大卡猫衝进了陆星的怀里,他像是被人猛锤了一拳。 “小白???” 陆星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跟怀里的大黑耗子面面相覷。 陆星贡献出来了从进门到现在,最震惊的表情。 “奶奶!你给小白餵了什么!” “这不是小白。” “小白是只猫,不是头猪。” 陆星精神恍惚,池越衫的心情终於好了点儿。 听到这话,赵奶奶心虚的低下了头,“孩子爱吃,就给它多吃点唄。” soley托著下巴,伸手摸向了小白。 池越衫抿起嘴角忍住笑,等待著小白出手,制服这个小老外。 下一秒。 小白像是遇到了猫薄荷,蜷缩在soley掌心里,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池越衫嘴角的笑突然僵住。 ...... ...... 457 特效药 池越衫不懂。 原本总是对她哈气的小白,此刻完全变了一辆猫。 它在soley的手底下,懒洋洋的敞开肚皮,任由著soley的抚摸。 为什么? 凭什么? 时隔一年多,她又找回了当初在音乐厅里,看到陆星和柳卿卿牵手时的心情。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三个字。 凭什么?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现在是八月份,海城的夏季没有结束,空气依旧炙热乾燥。 可即使在这种天气下,池越衫却好像被丟进了冰岛荒原。 很冷,很冷。 她的灵魂好像抽离了躯体,面无表情的漂浮在空中,冷漠的俯瞰这个画面。 沙发上。 慈爱善良的老人,瀟洒肆意的男孩,金髮碧眼的女孩。 以及,一只听话乖巧的猫咪。 妙,太妙了! 如果她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也不免称讚一声新时代温馨家庭。 但不幸的是,她就在现场,並且格格不入。 池越衫弯起嘴角,听著耳边传来小白舒服的呼嚕声,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wow!这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猫!” soley自己就是宠物医生,当然对宠物抱有极大的善意。 她抚摸著小白的脑袋,然后对著赵奶奶说道。 “奶奶,这只小猫很可爱,可是它需要少吃。” “现在它的体重超標,如果再继续加重,会阻碍它的身体发展。” “啊?那我那我以后让小白一天吃三顿饭。”赵奶奶一听这话,立刻慌了。 陆星满头问號。 不是。 什么叫以后一天吃三顿饭啊? “它难道以前一天吃五顿么?”陆星难以置信,这老头老太太真是宠疯了。 小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原本还好好的,突然踩了一脚soley的手,摆著健硕的身体溜了。 陆星:“......还是个矫健的胖子。” 好歹小白也养了这么久了,早养出感情来了。 现在赵奶奶突然听到小白可能有事,立刻跟soley諮询著相关问题。 那认真的劲儿,恨不得掏出来个笔记本给一条一条的记下来。 池越衫喝完了茶杯里的茶水,然后站起身来,对著赵奶奶说。 “奶奶,我明早院里还有排练,我就先走了。” “您保重身体,我带的那些样品什么的记得吃,有效果跟我讲,我再送。” “这天儿也晚了,我车就在外面,您別送我了。” “好不容易千盼万盼的孙子回来了,您好好跟他聊聊天。” 说完这些,她又对著soley说道。 “soley,我有事情要走了,你要加我的联繫方式吗?” “你纪录片的事情,如果准备开拍了,可以联繫我。” soley一听这话,跟打了鸡血似的,猛地窜了起来,立刻掏出了手机。 “wow!池!你是天使!我爱你!” 池越衫露出了標准又礼貌的微笑,她体贴的问道。 “你刚来国內,有微信吗,还是要记电话號码?” “我有微信!”soley兴冲冲的点开了app图標,高兴地说。 “幸好陆帮我申请了!” 赵奶奶眼皮子突突突的跳,都想要捂上soley的嘴了。 可池越衫闻言,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没变,只是轻飘飘地说。 “那很好啊,你们关係很好。” soley重重的点头,“我很喜欢陆,这是我认为最帅的东方男人!” “噢?看来你还有认为最帅的西方男人?”池越衫弯起嘴角,开了个玩笑。 赵奶奶汗流浹背。 她都一把年纪了,算命的也没说还有这么一劫啊?! soley被池越衫问得宕机了,她夸陆星的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啊? 可是她又想了想,才决定说。 “不论是西方男人,还是东方男人,陆都是......”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池越衫看了眼手腕上那块白色细錶带的腕錶,自然的打断了soley的话。 她拿起沙发上的手包,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挥挥手道。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从头到尾,她再没有看过陆星一眼。 陆星就站在奶奶和soley靠后半个身位的地方,静静的看著池越衫的动作。 池越衫转身的利落,淡蓝色裙边锋利的划过空中,冷月弯刀。 蝴蝶飞走了。 陆星垂眸,不发一言。 今天在这里能看到池越衫,有点意外,但也不是特別意外。 他跟池越衫太像了。 如果是他想要跟一个人打好关係的话,也一定会从这个人的周边出发的。 而池越衫好不容易在爷爷奶奶面前刷了存在感,就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因此。 在坐飞机回国时,他望著窗外云层,想过一件事。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客户来家里的话,会是谁先来。 池越衫。 窗外蔚蓝的天际上漂浮著片片白云,他的脑海里最先浮现的,是这个名字。 有了想法,就要有预案。 於是他在飞机上,跟soley讲了一些应对方式。 要是soley实在招架不住,就直接装听不懂就好了,反正她也是外国人。 只是没有想到。 从进家门到现在,soley的表现堪称精彩绝伦,不留余地。 “陆,她好像不高兴。” soley望著被关上的屋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错事。 刚才那个艺术家很漂亮,也很有礼貌,连关门的声音都是静悄悄的。 她不像个坏人...... soley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所以赵奶奶並没有听懂,於是问道。 “soley,你说什么?” 赵珍珠此刻的心理活动异常复杂。 虽然小池跟乖孙之间的感情有点凌乱,可小池对她真的很尽心。 人心总是肉长的,这么长时间雷打不动的来,她也有点心软的。 陆星扫了soley一眼然后跟奶奶说。 “soley说小白那肥猫再吃下去,就要进医院了。” “啊?这么严重!” soley看了看陆星,然后拉著赵奶奶的手点头道。 “是,奶奶,我说几条注意事项,第一,这种品种的猫咪,它的体重......” 耳边巴拉巴拉传来口音版“医嘱” 明亮的灯光下,陆星绕过沙发,掌心搭在那张单人沙发的靠背上。 池越衫最美的时候,就是穿上戏袍站在舞台上的时候。 沙发的扶手上,整齐的搭著她今天穿的那件戏袍。 陆星吸了吸鼻子,淡淡的幽兰香盖在脸颊上的感觉,似乎还残存著。 他的指尖点在戏袍的水袖上,先是轻轻抚摸,而后猛然攥紧。 陆星歪著头,一只手攥著水袖,另一只手猛拽,將水袖从掌心抽走。 就像......池越衫做的那样。 陆星反覆尝试了几下从掌心抽走水袖,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刚才池越衫那么做的时候,他明明大脑呆了一下,心湖轻轻掠过一只蝴蝶。 “怎么不对味儿呢?” 又尝试了几下,还是没有找到那种感觉,陆星放弃了,把自己丟进沙发里。 “嗯?这什么?” 尾巴骨突然感觉硌上了什么东西。 陆星的手在身后摸索了几下,拿到了一个小瓶子。 瓶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医用英语,他蹙起眉头举在眼前看了三秒钟,立刻认输。 “soley!这什么东西?” “奶奶,这好像是池越衫掉下来的,你回头问她要个地址,给她寄过去。” soley正跟赵奶奶说话呢,听到陆星的召唤,任劳任怨的走了过来。 她拿过陆星手里的小瓶子,眯起眼看了两下,原本笑著的脸色突然僵住。 “陆......” “这是治哮喘的特效药。” ...... ...... 458 恰似故人归 “......什么?!” 陆星愣了一下,猛地从单人沙发上弹了起来。 我超! 他只是想让池越衫知难而退,他没想要池越衫的命啊。 这种事情补药啊! 陆星一把夺过那个小瓶子,跟一阵颶风似的,迅速的刮出房间。 好吧。 在冲向门口的时候,他其实有想到,这会不会是池越衫故意落下的。 但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池越衫无意的,而他却错过了导致什么严重后果。 他...... [不要忘了我] 彭明溪的那封信再次回到了陆星的脑海里,隨之而来的,是那张病弱的脸庞。 他突然有些恐慌,於是加快速度衝出了大门,试图寻找池越衫的身影。 彭明溪已经死在他面前了。 他不想再......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比风声还猛烈的,是他的心跳。 “池......” 陆星跑到大门外,连名字都还没有喊出来,就看到那辆奥迪a8静静停在那里。 他刚鬆了一口气,一扫主驾驶人的样子,心又吊了起来。 池越衫艰难的呼吸著,额头冷汗直出,打湿了额角碎发,脸色极其苍白。 胸口上上下下剧烈起伏,大汗淋漓。 陆星直衝向了车边,迅速拉开车门,极快的扫了一眼喷雾的使用说明。 “深呼吸池越衫!深呼吸!” 陆星快速的摇晃了几次瓶子,立刻掰开池越衫的唇瓣,把瓶嘴塞到她的嘴里。 “怎么样好点吗?深呼吸深呼吸!” 他反覆重复著这一系列的操作,直到池越衫的状况稳定了下来。 池越衫低著头,手撑在陆星的胸口,慢慢的呼吸著,唇瓣苍白莹润。 陆星一只手握著池越衫的肩头,一只手抚著她的背,低声问道。 “你还好吗,要不要叫救护车?” “......扶......扶我去......” 池越衫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抽走了,额头碎发浸湿一片,靠在陆星的肩膀上。 “你別说话了,我知道了。” 陆星想了想,手臂穿过池越衫的膝窝,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他用屁股关上了车门,然后说,“我的屁股现在翘到可以顶起车门了。” “......別逗......我笑......” 池越衫两条手臂环住陆星,脸颊闷在他的脖颈里,断断续续的说。 陆星鬆了一口气,还能回復就说明人已经在变好了吧? 他往上顛了顛池越衫,扣紧了这人的腰和腿,然后往屋里走。 “正好soley是宠物医生,俗话说,天下学医一大家,人就是高级点儿的动物,她应该懂一些。” 池越衫给了陆星一拳作为回应。 不过没什么力气,跟挠痒痒差不多。 不远处。 soley看到这个场景,阻止了赵奶奶要打救护车的动作。 “她好了。” 不过...... 那个哮喘药治疗的范围,应该不会出现池这种症状吧? soley心头縈绕著疑惑。 可是想了又想,她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合適的时机。 万一她的疑惑说出来之后,池真的一口气没上来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真会有人把自己气死的。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soley决定闭口不言,到时候单独跟陆星说这个事儿。 “soley,她怎么样了?” 陆星在路过soley的时候问了一句。 soley近距离看了看池越衫的脸色,又陷入了困惑当中。 这大汗淋漓,面色苍白的样子,也不像是演的啊...... “她需要好好休息。” 最终,在看到池越衫幽深的眸子之后,soley给出了这个答案。 其实池的人挺好的。 就算是她说了那么不切实际的拍纪录片的事情,池也把联繫方式给她了。 算了。 soley扶著赵奶奶,跟在陆星的身后进了屋子里。 屋里还有两间空臥室,陆星隨便挑了一间,抱著池越衫进去了。 等进去之后,他才有些犹豫。 “奶奶,这都什么时候的床单被罩了还不换啊,我回头一定给你买新的。” 大红鸳鸯的床单和被罩,不知道的以为这屋里的人今天结婚。 算了,反正都能睡。 陆星叫soley掀开被子,把池越衫给放了进去,还抱著那个小瓶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星蹲在床边,看著陷在枕头里的池越衫,这苍白的眼神,让他恍惚间看到了弥留之际的彭明溪。 彭明溪也这样。 总是病殃殃的躺在床上,眼神里都是淡淡的病气和死意。 可他连彭明溪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 ...... 459 內心的寧静 “你还能喘气吗?” 陆星用手背测了测床头桌上的杯子温度,而后抬眼看向半靠在床头的池越衫。 比起刚才脸白脆弱的脸色,现在池越衫已经恢復了点儿精神。 陆星端起杯子,递到池越衫面前。 拋开池越衫的本性不谈,这人长得是挺漂亮的。 尤其是当她穿著精致繁复的戏袍,站在戏台上的时候。 全世界的光都落在了她的眼底。 陆星太早的经歷了极端的贫穷孤独和极端的纸醉金迷。 各种天之骄子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强烈的外部刺激使他的內心感到疲惫。 陆星的人生没有梦想,可池越衫有。 他喜欢池越衫站在戏台上的时候,喜欢池越衫做自己喜欢的事。 更喜欢池越衫追逐自己的梦想。 所以。 即使当初跟池越衫的合约只能小赚一笔,他也依旧答应了。 那是他枯燥疲惫生活里的鲜活。 坐在台下,灯光渐暗时,他与任何观眾都一样,平等专注的看向戏台。 陆星最喜欢池越衫唱的白蛇传,游湖那一折写的一句词是—— 雨过天晴湖山如洗,春风习习透裳衣。 这实在是两句正常,甚至正常有些普通的戏词。 可对於那个时候疲於奔命,心力交瘁的陆星来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场景。 他忍不住的想。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雨过天晴呢? 什么时候能站在断桥上,心无旁騖的看水怎么流,听风怎么吹呢? 他希望有那一天。 而现在。 陆星垂眸,看著已经躺在他眼前,脆弱苍白的女主人公。 池越衫向他扬起了脆弱的脖颈,眉头微皱,苦恼的拿著陆星递到眼前的杯子。 思考片刻,她往前靠近了陆星的手。 见状陆星立刻后退,溅出几滴落在池越衫的嘴角。 池越衫愣了下,抿了抿唇,解释道。 “我手抖。” 陆星看了一眼池越衫的胳膊,突然笑了一声。 池越衫看他一笑,心里发毛。 下一秒。 陆星骄傲的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根麦当劳的吸管,撕开包装丟进水杯里。 “喝!” 池越衫:...... 谁家好人会突然从兜里掏出来一根吸管啊请问? 她窝囊的笑了一下,用唇去够吸管。 陆星盯著开始缓慢下降的液面,然后突然问道。 “你有哮喘病?” “不——咕嘟——是。” 池越衫听到陆星提起了个话题,猛地咽下了水,脸都呛红了。 陆星见池越衫喝的差不多了,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他双手环抱,目光打量著池越衫。 “那你装病啊,soley说,这药是治哮喘的。” “也不是。” 髮丝凌乱的窝在脖颈间,池越衫伸出颤抖的手捋了捋长发。 陆星看著从柔软的指缝间,一丝一缕划过的黑色长髮,等待著回答。 他已经厌倦去猜测了。 池越衫没有让陆星等太久,“我只是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会喘不上来气。” “你刚才情绪剧烈波动了啊?表情控制的挺好。” 陆星靠在柜子边,听不出是阴阳怪气还是在认真讚美。 听到这话,池越衫也不生气,她靠在床头,將一缕碎髮夹到耳后,慢慢说道。 “当然波动,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陆星往前伸了伸脖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池越衫看不到瑕疵的脸,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你不是池越衫,你是池越衫的双胞胎姐妹,池越裳!” 池越衫整张脸上写满了几个大字—— 你是神经病!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高兴。”陆星无奈的摊手。 池越衫眼底是全是烦躁,无语地说,“你知道我现在多有名吗?” 陆星:“知道,各种社交平台都给我推送,不过我点击了不感兴趣。” 池越衫呵了一声,像破罐子破摔了。 “我早就习惯了所有人关注的重心都落在我身上。” “但是,你!” “从你刚才进来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在你和soley身上了。” “就像刚才坐沙发,我都没位置。” “陆星,得到过再失去的感觉,你不懂吗,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忽视。” emmm...... 陆星双手抱臂,靠在柜子边,仔细的审视著池越衫说这些话的神情。 该说不说。 好像是有点合理哈,毕竟人现在確实是大明星了,而且的確是这么个性格。 池越衫顶著陆星这样的目光,埋进被子里的双手紧握。 成败在此一举! 陆星在原地走了两步,然后问道,“你常常来这里吗?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 陆星望向池越衫,“这里条件还行,但不如你的日常,也没有你的亲人。” “我们两个都清楚,你对爷爷奶奶的感情起始,只是別有用心的想拉关係。” “有的父母虐待自己的孩子,有的孩子折磨自己的父母。” “血脉的联繫並没有那么强大,更何况你跟爷爷奶奶也没有血脉。” “除了別有目的,我想不到什么。” 陆星已经厌倦了再去猜测,再去拉扯,所以他把所有的话都讲明白。 池越衫深深的望著他,然后问道。 “那你跟爷爷奶奶有血脉吗?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 陆星並不陷入陷阱,手撑在柜子上。 “是我在问你。” 池越衫静静的靠在床头,原来仰视著陆星,是这样的感觉。 “陆星,你信吗?” “我在追求內心的寧静。” 內心的......寧静? 听到这五个字,陆星愣了一下,像是自己的想法被別人讲了出来。 池越衫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点开了聊天列表。 “那个常主任是我亲妈妈,那个池院长是我亲爸爸,你看吧。” “我不参与你的家事。”陆星双手背在身后。 池越衫虚弱的笑了一下,点开了常主任最近发的语音条。 冷静理智的声音的响在屋子里。 [池越衫,你太过分了,你爸爸出於好意为你安排了相亲,你竟然这么讲他] [池越衫,我们並不期望你当一个听话的女儿,但是至少,不要成为笨人,更不要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我们为你安排的道路是最適合你这样智力的,你可以顺遂的走过一生,工作体面,生活富裕,结婚生子] [池越衫,上一次你去坚持要去学京剧,我们已经让步了,我认为就是那次的让步,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样,这次我绝不会让步] [你不是讲要出去住吗,宅子里你的行李我已经让佣人收拾好了,你给佣人发个地址,让佣人给你邮寄过去] [池越衫,当你想清楚了,並且回家跟我和你爸爸道歉时,我们可以当所有都没有发生,因为我们之间有血脉亲情] [你的联繫方式,我已刪除,当你想好之后,可以回家去见我和你爸爸] [请你想清楚,你已经不是十岁了] 密密麻麻的语音条播放完毕,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 池越衫靠在床头,笑得很勉强。 她拍了拍身下又土又俗气的红色鸳鸯床单,抬头看著陆星,神色淡淡道。 “陆星,我在追求內心的寧静。” ...... ...... 460 告家长 陆星的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 如果池越衫不说那是她亲妈的话,他还以为那是池越衫的老板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直如此。” 池越衫冲陆星笑了笑,耳坠摇晃在半空中,像一滴淡蓝色的眼泪。 “不过具体来讲的话,是今天我又一次的拒绝,彻底激怒了他们。” “所以如你所见,我无家可归了。” “当然,你可以说,我有钱,可以住超级豪华的酒店,租超级奢侈的房子。” “陆星,这些现在的你也有。”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还要远走国外呢,你在寻找什么?” 陆星沉默。 其实脑海里的答案,已经被刚才的池越衫说出来了。 他在寻找什么? 他在寻找內心的平静。 跟池越衫一样。 他以前骂说那些万恶的资本家,丟到地里锄两亩地就老实了。 可那是把生存问题织成一块深色的毯子,盖在了生活问题上面。 这些问题消失了吗? 没有。 只是被忽略了,被掩盖了,被隱入烟尘了。 它从未消失,只等待解决生存问题之后,彻底破土而出。 当他解决了生存问题之后,这些併发症就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 彭明溪临死前真是迴光返照聪明了。 她已经清晰的意识到了,当忘记一个人时,先忘记的,会是缺点。 所以,她留了那么一封信。 彭明溪达到目的了。 细沙紧紧攥在手心,反而会从指缝间不断溜走。 但是当手掌湿透时,怎么样都会留下一些细沙。 陆星想。 他跟彭明溪之间的纠缠,就是这么不健康的,湿漉漉的。 每当他的內心即將平静时,就会有一颗惊天巨雷,炸得他精神恍惚。 他需要內心的平静。 “你认可我说的话吗?” 池越衫看到陆星沉默的样子,问了这么一句话。 陆星点点头。 他跟池越衫太像了,连感受都相通。 陆星:“你追求內心的平静,要来这里,你来这里能平静?” “是啊。” 池越衫回答的坦荡,被子下的双手紧握著,神色淡淡道。 “我的朋友很多,真心的却很少。” “至少当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我不会想到这些人。” 池越衫点开了跟奶奶的聊天记录,播放语音条。 “陆星,在你刚跟骨肉血亲彻底闹翻之后,有人这么跟你讲话,你怎么想?” “sorry,我没有。”陆星摊手。 池越衫笑了一声,“你又转移话题,你会跟我做出一样选择的。” 陆星也笑了。 其实看了那个聊天记录之后,他就知道池越衫出现在这里遇到他,確实偶然。 陆星看著池越衫,问道。 “所以你今天是跟自己爸妈闹翻了之后,情绪本来就不好,然后又来这里被忽视,各种情绪叠加在一起,才犯病的?” “我觉得是。” 池越衫想了想,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就是小白的家长。 “还有你的那辆猫!” 池越衫像是终於抓到了砸碎她家窗玻璃的熊孩子的家长,逮著陆星就告状。 看著突然激动起来的池越衫,陆星愣了一下。 “小白咋了,给你了一锤?” “不止!” 池越衫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它还给了我一抓,我还得去打疫苗,而且它从来都不让我摸!” “我为了它掏心掏肺,它让任何人碰,都不让我碰,它还爱踩著我!” 陆星咽了咽口水,突然心虚。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家孩子做了坏事,结果被人追到家里告状。 “这就算了,它今天只见了soley一面,它居然让soley摸!” 池越衫真的一副被气死了的样子。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看得出来,面前这位女士情绪激动。 陆星沉思片刻,最后说出了一句自己以前最討厌的话之一。 “它还只是个孩子。” 咚—— 池越衫抄起旁边的枕头砸向了陆星。 “誒,砸不到。”陆星顺畅的接住了枕头,又丟到了池越衫脸上。 等池越衫恢復视线之后,头髮一片凌乱,然后听到陆星说。 “行吧,希望你能找到內心的平静,我要走了。” “等会儿,先別走。” 池越衫指了指刚才场面混乱而被丟在地上的手包。 “你帮我捡一下包。” 陆星弯腰拾起那个手包,丟到了池越衫的怀里。 池越衫拉开最外面的拉链,从里面掏出来一把厚厚的卡片。 陆星后退两步,立刻声明。 “不打扑克。” 自从连输四十五把之后,他戒赌了。 “什么呀,你过来。” 池越衫低头在被子上摊开那些卡片。 陆星走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卡片,那是一张张的名片。 他眯起眼,看了其中一张念了出来。 “......心理諮询......” “应该就这些了。”池越衫將所有的名片又合在一起,递给了陆星。 “拿著吧,我们俩某种意义上算是病友,这些人都挺权威的。” “回头去看病的时候报我名,说不定会给你打个五六七折的。” “你都被你爸妈逐出家门了,报你名还好使吗?” 陆星被逐出房门,因为池越衫已红温。 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他的嘴角落下,神色变得冷静。 ...... ...... 461 我听不懂 “陆,她还好吗?” soley原本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在听到臥室门打开的时候,立刻抬头。 陆星走到soley的旁边,回头看了一眼合上的房门,低声说。 “出去说。” “ok。” soley也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她从沙发里站起身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听话的跟著陆星去了外面。 陆星扫了一眼周围,明月高悬,繁星如点,今晚是个好天气,適合晒月亮。 他拉过院里的一把躺椅,放到了正对门口的位置,防止池越衫在背后偷听。 做好这一切,陆星把自己丟进躺椅里,柔软的靠背瞬间包裹著他。 他的神经陡然放鬆下来,然后问道。 “奶奶呢?” “有个小孩子好像身体不舒服,奶奶知道池没有事情之后,去看小孩了。” soley没有找椅子,而是走到陆星躺椅旁,席地而坐,额头轻轻靠在扶手上。 一缕金色长髮像羽毛似的,落进陆星搭在扶手上的掌心间。 微痒的触感拂过心间,他愣了一下,垂眸去看向soley,却只看到了发顶。 soley沮丧的靠在扶手边,眼神盯著照在地面上的一片月光。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脑海里浮现著池越衫苍白脆弱的脸庞。 “陆,我伤害了一个美丽的女孩。” soley有些后悔。 不论池越衫是装的还是真的,她刚才的话似乎有些太过於残忍了。 更何况。 池还並不嘲笑她要拍纪录片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 soley刚才坐在沙发上,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 “原来你在想这个。” 陆星撑著额头,同样盯著落在地面上的那片月光。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那你这段时间可以去我的国家逛一逛,看看高山与海,看看名胜古蹟。” “做完这一切,你离开这里,继续你的旅程就好了。” “我们之前约定的事情,並没有签订任何的合约,你可以隨时反悔。” “soley。” 陆星歪在躺椅靠背上,低头看著靠在扶手边的soley。 听到自己的名字,soley抬头。 “如果帮助我这件事,和你的良心发生了衝突。” soley愣愣的抬头,月光落在陆星的发间,而她只看得到那双柔和的眸子。 “那我希望你保持快乐。” 一颗子弹猛然贯穿心头,soley像触电一般,浑身发麻。 都说进理髮店是一场豪赌,而陆星又想告別过去。 於是他选择了剃寸头,而后任由头髮去生长,再也没有干涉过。 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他的头髮偏长,看起来颇有艺术家风范。 soley盯著陆星这张脸。 作为一个旅行者应该走遍世界各地,在东京和首尔,她见到了太多的亚洲人。 她以为自己对亚洲人不感冒,可那天见到陆星之后,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不是不感冒,是没有遇到合適的人。 就像现在,她忍不住的想要碰一碰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已经感冒到发烧了。 “怎么这么看我?帅到你了?” 陆星自恋的笑了一下。 soley的表情没有开玩笑,郑重的点了点头。 “yes。” 陆星被这种坦诚震惊了,笑出了声。 “我明天给你找找旅游攻略,我这边的事情不用你帮忙了。” “我要帮忙!” soley承认自己心智不坚定,原本的愧疚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星撑著额头,“不要勉强。” “如果做这样的事情,让你不高兴的话,那我也会很愧疚。” “陆。”soley的眼神无比认真。 “我不想你说这些话,你知道你做什么会让我高兴吗?” 陆星思考了一下,“陪你旅行?” “陪我做。” 陆星的表情凝滯了一下,露出了笑容,“soley,我们是朋友。” soley却並不这么想。 她用脚趾头看,都知道池跟陆之间有感情纠纷。 可像池那种漂亮的女人,陆星都如此平淡,但却跟著她满世界玩了这么久。 soley想,那天她帮陆星撒谎,只是帮了一个小忙。 可陆星这么照顾她,是不是说明...... 她在陆星这里,是有可能的? soley以前不爱看书,但却在图书馆里睡眠质量最高。 以前的某天,在准备来一场高质量睡眠前,她隨手找了本书挡光想睡得更好。 当时迷迷糊糊之间,她发现那本书是讲不同地区的人种特性的。 她目光所及的那一行字上,写的是,亚洲人偏向保守。 只看了这一行字,她就陷入了香甜的睡眠当中。 这些零星的碎片,早就消失在她浩如烟海的记忆当中了。 可越跟陆星相处,这些碎片就越像破茧蝴蝶,围绕在她身边,时刻提醒著她。 因此。 即使跟陆星相处了这么久,她想的也是,先当朋友好了,慢慢发展。 她觉得亚洲人保守是在放屁。 可如果那个是陆星,那她愿意当成圣经来尊重。 可是现在。 soley脑海里浮现著池越衫那张完美到像是建模的脸,她有点慌了。 不能再等了。 soley的下巴靠在陆星搭在扶手上的掌心里,蔚蓝色的瞳孔倒映著浩瀚海洋。 “陆。”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跟我做,陪我玩,我们志趣相投,崇拜快乐,我们能生活的很好。” “陆,我爱你。” 陆星眯起眼,感受著这扑面而来的直白和热情。 “soley。” 他的话滚动在喉间,踌躇了片刻,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得特別伤人。 可这不是他的客户。 可这是在对他告白。 两种想法交织在脑海中,陆星想了又想,於是选择了民主的方法——询问当事人。 “你说完这些话,是想以后还能做朋友,还是抱著老死不相往来的想法?” soley愣了一下。 陆星的话像是好好的道路给弯成了九曲十八弯,让人听得绕绕的。 “陆,我听不懂。” 陆星突然怔住。 熟悉的话,不同的人。 记忆山呼海啸而来,他的脑海中无可避免的浮现了那间雪山下的小屋。 夏夜霜...... 想到这个名字,陆星垂下眼眸,最后替soley做出了选择。 “我的意思是......” “我对你这样,只是因为我的人好,並不是我对你抱有爱情。” “如果你只把这当成人生万千次心中当中的一次,那我们依旧是朋友。” “但如果你此生非我不嫁,这辈子就认定我了,那我希望你立刻离开这里。” 陆星的话带著势不可挡的重量,砸向了soley的心间。 她怔住了。 跟陆星相处这么久,她没有听到过这人说过一次的重话。 原来都在这里等著。 ...... ...... 462 噩梦轮迴啊 陆星依旧眸子柔和,像能包容下一切的负面情绪。 可只有soley知道,刚才他的嘴里,说出了多么冰冷的话。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soley觉得,她虽然跟陆星单独相处的时间很长。 可她从未了解过陆星。 一切一切的,都像是雾里看,根本看不清楚陆星的真实。 这算是告白被拒绝了吧? soley终於意识到了这件事,该说陆星人很好吗,甚至刚才给了她预警。 只是她没有听懂。 soley垂下眸子,蔚蓝色的眸子中蕴藏了如大海般的哀伤。 “事实上......” 如果换做其他的人,在她听到拒绝之后,肯定先给一拳。 然后一副老娘最美的样子拎包就走。 可...... soley一向直白大胆的性格,在面对陆星时,却突然变得胆怯。 要走吗? 不想啊。 想法在脑海里不断拉扯,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还是先留下吧。 想到这里,soley突然怔住,想到了池越衫。 她悟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感同身受。 最开始在看到池越衫的脸和表演之后,她也有想过。 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留在陆星身边,难道不能去找別人吗? 现在她懂了。 soley突然切身的,感受到了池越衫的感受。 一种同类的感觉从心头升起,再加上刚才那点被打散的愧疚。 她决定把池的哮喘也许是假的事情咽下去,算是回报池的善意。 “你考虑的怎么样?” 陆星靠在躺椅里,眯起眼盯著天上的群星和明月。 群星总是绕著明月。 那在另一个宇宙里,会不会是群月绕著孤星? 夜空有很多个月亮是什么样的场景。 陆星觉得也许会很美,不过对於人类来说,应该是一场世界末日。 “陆。” soley低著的头重新抬起来,她恢復了平常的胆大直白。 “你身材很好,长得很帅,而且非常富有,我喜欢你这些。” “不过如果得不到的话,对我来说,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也是幸福。” “毕竟。” “等我哪天没有钱去旅行了,你还可以资助我一点。” “我会带著你的相片去的。” “你们不是很喜欢在一个地方写xxx到此一游吗。” “我可以带著你的相片,到很多地方一游。” soley说得坦荡,带著毫不掩饰的人类欲望。 而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也不再说话,像个忠实的信徒,只等著上帝的审判。 空寂沉寂三秒,耳边传来一声笑。 “你是要当旅行青蛙啊?” 听到陆星的这句话,soley猛地鬆了一口气。 她过关了。 长时间的相处还是有好处的,就比如她发现,陆星更喜欢跟有缺点的人相处。 她问过陆星原因。 当时陆星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把可乐倒进酒杯里装红酒。 一边摇晃著红酒杯,一边深沉地说。 [“当一个各方面都符合你期望条件的人出现,你猜猜你是遇到真命天子了,还是遇到电信诈骗了?”] 当时听到这句话,她说陆星就是个很完美的人啊,难道也是诈骗吗? 她记得陆星当时的神情。 他扬了扬嘴角,盯著酒杯里可乐冒出的小泡泡,笑著说。 [“我不完美,我的缺点很多。”] 直到现在,soley才觉得,她刚刚触碰到陆星的一个缺点,那就是感情分离。 上一秒还温柔的看著你,下一秒就能说出戳你心窝的话。 她深深的铭记著,陆星更爱跟有缺点的人相处。 所以刚才。 她才说出了那么表面而肤浅的喜欢原因,她只是在赌。 好消息:她赌对了。 坏消息:她以后都要维持这个性格。 soley想,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好了!” 陆星拍了拍手,打破古怪的氛围。 他不论soley怎么想,反正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就好。 “你今天晚上是自己睡,还是要跟池越衫睡啊?” 陆星看著soley说。 “池越衫这种情况,身边应该需要待个人,你要去吗?” “我是宠物医生啊。”soley重申。 陆星认真的想了想,“不是你说的这差別不大嘛。” 等等。 soley仔细的想了想。 她进到那个小房子里的时候,好像只看到了两间客臥。 现在的人员有,陆星,池越衫,她。 这怎么分配? 要是她自己一个人睡一间臥室,那陆星要跟池越衫睡一间吗? soley脑海里立刻浮现大写的感嘆號 不行! “那好吧,我跟池住好了。” soley突然发现,她一遇到这种感情上的事情,竟然智商飆升。 陆星点头,“行。” “你不想跟池在一起吗?”soley想了想,“你直接说我是你女朋友不就好了?” 听到这话,陆星笑了。 “这样说的后果很严重的。” “你担心我反悔吗,我们可以签个合约。”soley认真的说道。 提到“合约”两个字,陆星的脑瓜子就开始嗡嗡的。 这算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不用。”陆星摆摆手。 “池越衫只要问你,你就反问她。” “她是很聪明的人,你只要不要被她套话就好,关键时刻就当听不懂,她英语不好。” 陆星突然觉得找了soley还是挺明智的,打不过就装傻子。 “懒了这么久,我也该收拾收拾准备上学去了。” soley:“你的大学也在这里上吗,这里很繁华。” “不在这里,在江城。” 陆星舒了一口气,这个选择可以让他避过很多人。 “那里更好。” ...... ...... 463 自己来比较快 送走了soley,陆星嘴角的笑容收敛,静静靠在椅背上,抬头望天。 明月高悬,繁星如点,这是一个再凉爽不过的夏夜。 书上说,死亡是一个凉爽的夜晚。 陆星的人生短暂,但曾经无数次跟死亡擦肩而过。 比起来看身边的人消逝在眼前,他更希望扮演那个意识消逝的人。 他再也不想要等待医院冰冷的长椅上,心像是吊起来一样幻想著一切安好。 陆星眯起眼,手臂悬在扶手上。 滴—— 手机提示声响起,他摸索著打开了手机,而后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付叔】:我在海城,你啥时候跟我吃顿饭啊,顺便来我店里玩玩。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付叔】:我酒吧的装修可了大价钱,绝对让你流连忘返。 看到这两条消息,陆星笑了一声。 他的指尖按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陆星】:我带著扫黄的去。 【付叔】:滚滚滚! 【付叔】:我这正经场子,你扫也扫不出来什么好吗? 【付叔】:真的,我好无聊。 陆星的目光落在消息最后的四个字,静默不语。 睡觉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才最香,手机只有在上班的时候最好玩。 付叔现在自由了很多,却反而觉得生活无聊了起来。 过得还不如在国外东躲西躲那段日子有意思呢。 陆星扫视周围,陷入了沉默。 他以前所有的心愿都已经实现,现在却突然觉得天地辽阔,无处容身。 还是得找点事做。 【陆星】:我带著彭明溪去。 【付叔】:??? 【付叔】:握草!她没死啊?! 【付叔】:不是,你什么意思,她要是没死就该我死了! 陆星就这么静静的看著对面信息的狂轰滥炸,直到看的眼疼了才发了条消息。 【陆星】:死了,我在逗你。 【付叔】: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付叔】:[图片] 陆星看了一眼图片,顿时笑了。 图片里的付叔一脸心有余悸的拿著手帕给自己擦汗,额头全是冷汗。 陆星弯起嘴角,看了一眼那有些刻意露出来的手帕,发了条消息。 【陆星】:看到你手帕是爱马仕的了,別秀了別秀了。 【付叔】:这还差不多。 【付叔】:我给你发个我酒吧的地址,你有空来找我,全部free! 【付叔】:我这的小姐姐小哥哥都好看的不行,你来了我叫她们全围著你! 【付叔】:叫你小子吃点大鱼大肉! 陆星几乎能想像到手机那头,付叔得意洋洋的样子。 他嘴角无声的弯起,然后回復。 【陆星】:我是和尚,不沾荤腥。 那头秒回的速度瞬间消失了,付叔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陆星都觉得人走了。 在他即將锁屏手机的时候,突然付叔的一条消息发了进来。 【付叔】:......你別告诉我,你其实跟那些客户们,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付叔】:不儿哥们,你真的没开荤啊,我以为你之前是在骗我呢! 付叔的震撼已经可以衝破屏幕了。 他知道陆星其实根本不想干这行,也知道陆星的道德底线高。 所以他一直没有刻意的去打听陆星跟那些客户们的进度。 但是但是! 他真的已经默认了,陆星肯定开过荤,吃饱过了。 可是! 现在陆星居然说,他是个和尚? 付沉昀坐在吧檯高脚椅上的坐姿都端正了,恨不得把眼睛贴到手机屏幕上。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和耳朵。 肯定是酒吧的灯光太闪,音乐太噪,导致他现在出现幻觉了! 付沉昀立刻站起身,匆匆的上楼进了个安静的房间。 深吸一口气,他给陆星拨去了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付沉昀立刻震惊地问道。 “你真没吃啊?!” “啊,不行吗?” 陆星的声音透过手机的听筒传出,带著一丝失真和低沉。 付沉昀把自己丟到房间的沙发里。 “不是说不行,我只是觉得......你和你的客户们还都挺有素质的......” 憋了半天,他只憋出来了这句话。 “我入行的第三天就永远的失去了童真了,没想到你居然......” “算了!” 付沉昀给了沙发扶手一拳,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於是严肃地说。 “也辛苦你憋了这么久了,你回头来我这儿,我肯定叫你吃上山珍海味!” “那些客户也没什么好的,跟她们太憋屈了,不如找別人来的畅快!” 陆星的笑声透过手机音筒,精准无误的传进付叔的耳朵里。 付叔:“你笑什么!” 陆星撑著额头,抬头望著夜空,嘴角弯起笑著说。 “我笑你到了拉媒保纤的年纪了。” “我这是关心你,关心你好吗?”付叔为自己澄清。 虽然他是卖了陆星几次,但现在一码归一码嘛。 陆星打了个哈欠,语调懒懒地说。 “再说吧,我打算明天去聚聚吧,顺便再买辆车。” “买辆车?”付叔顿时来了兴趣,“怎么突然要买车了?” 陆星笑了一声,没回答。 他不打算坐飞机或者高铁去上大学,他打算开车去。 上大学之后的周末閒了,可以开著车去兜兜转转,比较方便。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欲买桂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要是运气好,碰上还不错的室友,载著他们出去玩也挺不错的。 他想他应该多过过同龄人的生活。 少年老成,会短寿的。 “哦哦,你买车也正常,毕竟彭小姐给你留的钱多。” 付叔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顿时懂了。 人突然有钱了,下意识的反应不都是买房买车吃喝玩乐嘛! 听到这话,陆星嗤笑一声。 “你知道这件事,那你还想带我去吃好的?你不怕彭明溪把你也带走?” “这哪儿能啊!” 付叔胸有成竹地说。 “彭小姐只是叫你三十岁未婚,她又没有叫你三十岁没有对象?” “这都什么年代了?” “就算是你觉得有对象就不算未婚,那找friends with benefits不就行了?” 付叔语气里都带著自信,甚至于越说越自信,他非常痛惜。 “我说白了我白说了。” “就你这样的,你去当和尚,那不是浪费吗?简直暴殄天物!” 陆星靠著椅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说的什么话?” “你不是有个知识分子的女朋友吗,你这话也不怕被你女朋友听见。” “哎,別说了。”一提起这事儿,付叔的声音都沧桑了不少。 “分了。” “啊?” 一说这个,陆星可就不困了。 “你把人给甩了啊?” 也不怪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因为根据过往的经验来说。 从来都是付叔甩人的那个。 “她甩的我。” 付叔长长的嘆了一口气,简直像块饱经沧桑的土地。 什么? 那人把付叔给甩了?! 陆星噌的就坐了起来,眼底燃烧著熊熊的八卦之魂。 这第一次啊! “为什么啊?她嫌你没文化?” “......不是。” 付叔对於这个原因非常难以启齿,不过他想了又想。 “你明天要是不放我鸽子,我就把原因告诉你。” “行啊。” 陆星满口答应了。 反正他本身就要联繫付叔的,因为付叔很喜欢玩车,买车可以諮询諮询付叔。 完全不亏本的买卖,当然同意!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陆星语气里都带著浓浓的八卦。 付叔眼一闭,深吸一口气。 “她嫌我不行。” 陆星:“啊?” “我那次刚吃完药,在等药劲儿上来的时候,我想跟她聊聊诗词歌赋。” “结果,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陆星抿起嘴角,强行绷住了笑,颤抖著肩膀问道。 “她说什么?” “她接了个电话。” 付叔像是终於找到了能控诉的地方,像个告家长的小孩。 “电话里是跟她一起做项目的人,在跟她报告进度。” “跟她做项目的人好像这段时间一直在摸鱼,然后她骂那个人说: 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摸来摸去,赶快干正事! 你再不努力就会被机器代替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来比较快!” ...... ...... 464 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 “她居然说这种话!” “等她掛了电话之后,她一脸抱歉的跟我说: 不好意思啊宝宝,因为同事这段时间总在摸鱼,项目一点都没动,所以我的语气有点凶。” “她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她就是故意在內涵我的!” 听到付叔的控诉,陆星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他的笑声太大,伤害那颗本就已经脆弱的小心臟。 不过沉默片刻,他的良心还是没有压过他的八卦心。 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那个时候你药劲儿上来了吗?” “......没有。” 噗—— 陆星低头忍笑,忍到肩膀都在剧烈的颤抖,像是触电了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而付叔敏锐的听到了那头的微弱响动,顿时道心破碎。 “你在笑我!你是不是在笑我!” “......这个真没有。” 陆星郑重澄清,如果忽略他上扬的嘴角的话,应该挺有可信度的。 付叔伤心的搓了搓自己的脸。 “我觉得她就是在內涵我,她就是在嫌弃我不行,所以我就跟她分手了!” 人到中年,真是力不从心啊。 更何况是付叔这种,常年从业的人,更是身体过早的被摧毁了。 不过。 现在陆星听到了八卦,心情非常不错,连带著语气都好了不少。 “哎,人之常情。” “所以!”那头的付叔突然激动了起来,“所以我才叫你珍惜时间,珍惜这个身强力壮的年纪啊!” “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简直神勇无敌,凶猛的名头广为流传啊,万千富姐富少为我如痴如狂......” 说著说著,付叔就开始沉醉的忆往昔了。 陆星撑著脸颊,不想戳破他是因为现在不行了,所以才总是回忆当年。 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最后付叔用一句话结了尾。 “哎,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陆星笑了。 “能活到那个岁数再说吧。” “呸呸呸,你说的什么话什么话!”付叔皱起眉头,“要我说,你这个年纪,就该纵酒当歌,及时享乐。” “而且你又帅又有钱,不去天酒地真的可惜了。” “刚才听见你要买车,我还挺高兴的,因为你终於要炫起来了!” “甭管了。” “明天咱俩见面,我带你去我一个朋友那儿,他就是玩车的。” “咱先看跑车,再看bba,实在看不上,就去看小眾车,总有一款你喜欢!” “对了,你有什么中意的牌子啊,我一会去帮你提前参考一下。” “其实......”陆星咽了咽口水,“我只想买辆......” “什么什么?是不是最新款的大牛!我也喜欢那个!” 付叔的声音都带著寻找同类的热切,直接把陆星后面的麵包车三个字都堵了回去。 陆星揉了揉太阳穴。 “呃,没什么,见面了再说吧。” 嘟—— 电话掛断,陆星低头,看著付叔那边发过来的酒吧地址。 “哎,真是富贵了。” 不得不说,果然是天道酬勤啊。 付叔什么都能下得去嘴,导致收穫不小,这酒吧开的地段还真挺好的。 不过...... 陆星托著下巴想。 “好长时间不见了,明天是不是不能空著手去啊?得带点东西吧?” 咔嚓。 对面的门突然打开,陆星看到池越衫走了出来,突然灵光一闪。 他知道送付叔什么了! 池越衫本来是打算去洗手间的,但是在看到陆星之后,她走近了,疑惑地问。 “你坐这里干什么啊。” “你家不是医学世家吗?” 陆星的眼睛鋥亮,像是突然捡到了一份暑假作业被撕掉的答案。 这个陆星太反常了,池越衫迟疑地点头。 “啊是,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那你家有男科圣手吗?” 池越衫:...... “啊?” “你不行?!” ...... ...... 465 药剂吧干啥! 寂静—— 池越衫原本处事不惊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儿...... 她犹疑的目光落到了陆星的脸上,试图以表见里。 破案了。 合著陆星的职业素养这么高,其实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是吧? 此刻,池越衫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无数个念头环绕在脑海里,最后她沉默片刻,突然握住陆星的手腕。 陆星:“......你还会把脉呢?” “我家所有小孩的启蒙都是医学知识,我只是没忘乾净。” 池越衫的指尖按在陆星的脉搏上,一边观察脉象,一边还不忘安慰道。 “没关係哈,三分钟也很厉害了。” 该死的,她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治好陆星的不行! 陆星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的肤色差,满头问號。 他这一段时间挺注意防晒的啊。 明明在人群里都算白的了,怎么现在被池越衫衬得这么黑! 由此可见,一切都要靠衬托。 当自己不够帅,但是想要去追女孩儿的时候,可以雇几个哥布林兄弟。 顏值直接被衬托的上了一个level! 池越衫的指尖静静的按在陆星的手腕上,她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 池越衫收回了手,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沉沉的盯著陆星的脸。 这不对啊。 陆星的脉象里,显示的这人火力挺旺的啊,怎么会不行呢? 早知道以前好好学了。 这半吊子的功夫,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看池越衫这么专业的样子,陆星饶有兴趣的问道。 “大师,我的脉象怎么样?” 看著陆星期待的目光,池越衫抿起嘴角,拍拍陆星的肩膀。 “你切记。” “切记什么?”陆星洗耳恭听。 “別管切记什么,总之你切记。” 池越衫现在是真想说出个五六七八,但是她的那点儿医学底子根本就不够用。 可陆星就这么好奇的看著她...... “你这个脉象啊,不是说,对吧,说白了,这身体都是自己的,脉象这事儿,你看看,这......” 陆星原本清澈的眼神越听越迷糊。 沉默片刻,他直接贴脸开大,“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被你发现了。” 池越衫开摆! 陆星翻了个白眼,把手腕抽了回去,亏他还以为池越衫真懂点儿呢。 池越衫拉了个凳子坐陆星对面。 她眯起眼,仔细的回想著池家里到底有没有人专攻男科。 真不是她漠视亲人的工作。 主要是,男科这一科她也用不上啊,自然没有特別的留意过。 “你放心哈。” 池越衫还没想起来呢,但觉得还是应该安慰一下面前这个脆弱的男人。 “你实在不行的话,我伯母那儿能试管,你肯定能有孩子的。” 陆星:“......好热心,我谢谢你。” 池越衫撑著下巴,扫了一眼地面,压下了眼底的感情。 只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眼神就恢復了平静,像是在看一个老朋友。 “总之,这事儿我记下了,我回头打听打听。” 陆星点头,“行。” 他真是为了付叔呕心沥血,不敲付叔一笔,他就不姓陆! “我明儿早就要走了,虽然被逐出家门了,但演出还得照演。” “我这回带了不少的补品补剂,你要是想吃的话去翻翻找找。” “等我閒下来了,我还会再来的。” 池越衫说得轻鬆,陆星也听得轻鬆,慢悠悠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放弃去跟池越衫较劲了,也不想再演琼瑶剧了。 隨她去吧。 管她什么寧不寧静呢,想来就来,反正免费正宗的补品不要白不要。 隨她去吧。 陆星不想再去猜测池越衫的话里,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假意。 只要日子能这么平淡的过下去。 怎么都行。 抱著这样的想法,他反而能心平气和的包容一切了。 “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你说来这儿能找到內心的平静,那我祝福你。” 听到这话,池越衫垂眸,弯起嘴角。 银白色的月光为她披上最美的红妆,眼波流转之间,分明在等人吻她。 陆星的审美一直正常。 所以他在心里只骂池越衫腹黑,从来没骂过池越衫长得丑。 池越衫撑著下巴,耳垂边的坠子摇盪在风中,像轻颤的含羞草。 “我再多来几趟,就能跟你爭夺爷爷奶奶的赡养权了。” 陆星也笑了,往后仰头靠在椅背,眯起眼看著池越衫说。 “你愿意出钱出力,我没意见。” 这群人埃及吧干啥就干啥。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水满则溢,月满则盈,还不如顺其自然。 陆星没有看池越衫,只是抬头望著这浓稠夜色。 “人生啊......” 如果换做几年前,他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坐院子里跟池越衫一起吹风。 微风拂过淡蓝的裙摆,池越衫顺著陆星的目光看向了遥遥的天际,轻声问道。 “你以后打算去干什么?” “我不知道。” 陆星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著微风像少女的长髮,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这太长远了,我才几岁啊,能过好现在就很不得了了。” “也是。”池越衫点了点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那些无聊的事情,感受著自然的凉爽。 直到陆星闭上了眼睛,她才敢把视线贴在陆星的脸上,细细打量著他的变化。 很久不见了啊。 一年四季开谢,人生也只不过是几十个春天而已。 满院寂静,飘落的树叶在地上打滚。 池越衫浑然不觉,只小心而谨慎的,以眼为手,缠绵的抚过陆星的脸颊。 他好像又变高了,头髮变得很长,看起来能扎起来,时尚完成度果然在脸。 他闭上双眼静静躺在那里,像人畜无害的少年,头顶的高树为他撑开大伞。 池越衫的手背撑著脸颊,静静看他。 微风拂过发尾,黑色长髮隨风飘动,像她的心。 不远处传来一小声的猫叫,池越衫转头,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小白。 她伸出食指抵在唇边。 微风拂过,小白蓬鬆的毛髮被吹得像蒲公英,池越衫弯起嘴角。 她转过头,也靠在了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受著天地间风的流转,树的飘动。 此时静謐。 池越衫想,如果可以,只希望剎那永恆。 ...... ...... 466 古风老生 翌日. 早七点. 滴滴滴滴滴滴滴—— 堪比心臟骤停器的铃声猛然响起。 陆星整张脸埋在枕头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桌上摸索著手机。 “餵?谁!” 昨天晚上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就回去睡觉了,没想到现在头都有点痛。 “餵?你好,哪位?” 陆星像摊大饼似的,把自己给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半眯著眼盯著天板。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阵怪异的气声。 嗯? 陆星原本打算让大脑慢慢开机呢,但是一听到这个声音,他突然清醒。 “付沉昀,你在搞什么东西!” “呼——什么......一日之计在於晨......当然要早起锻链了......” “我......我今天呼——已经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小时了......” “突然想起来你,要提醒你別忘了今天见面......” 电话那头的付叔气喘吁吁的,恨不得一句话拆成十句。 陆星十分怀疑付叔的运动不是运动。 於是他点开了付叔的微信步数,仔细一看步数。 好傢伙。 “居然是零耶!” “你跑个屁的跑,能不能別让我当play的一环了!” 陆星满脸无语。 他掀开被子,穿著拖鞋走到洗手间,然后跟付叔说。 “你今天最好別放我鸽子。” “怎么会!”付叔信誓旦旦,“我的手錶永远比標准时间快一分钟!” “你最好是。” 陆星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隨手掛断了电话。 洗漱完毕之后,他看到路过的奶奶,顺便问了一句。 “奶奶,soley和池越衫呢?” 赵奶奶停下了脚步,拿了一条干毛巾,按在陆星的脖子上。 “你还是小朋友啊乖乖,洗脸会把衣服给洗湿了。” “哎呀,我这只是意外意外!” 陆星笑了一声,接过毛巾把脖子和胳膊上的水珠擦乾净。 见状,赵奶奶才放心了,然后说。 “小池今天很早就开著车走了,说是要赶回去排练。” “soley也很早就起来了,她拿了根笔和本就走了。” “她说要看看本地人早上是怎么度过的,说有利於她了解当地的特色文化。” “行,挺好的。”陆星点头。 他的余光看到蹲在窗台上的小白,顿时一个飞扑。 捕捉大黑耗子,刻不容缓! 陆星揉搓著怀里的小白,然后一边吃早饭一边对赵奶奶说。 “奶奶,我今天去跟朋友聚一聚,不回来吃饭了。” 吃过早饭陆星又折磨了小白一会儿。 在下单了猫猫跑步机之后,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临走之前。 陆星温柔的顺著小白的毛,满眼都是慈父之心,他深情地说。 “宝宝,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小白:??? ...... 计程车飞驰在道路上。 在交代要了付叔酒吧的地点之后,陆星坐到后排,看著车窗外倒退的树和人。 海城很大。 大到两个人像是匯入大海的两滴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 海城又很小。 小到兜兜转转,总觉得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碰上啊。 可现在,陆星决心要离开这里。 不论海城是大还是小,他都要离开这里,去別的城市,开始新生活。 彭明溪一辈子说了无数恶劣的话。 可信里的那句,放过自己才是人生的起点,却真切的触碰到了他的神经。 他跟那些客户之间的事情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球,剪不断理还乱。 爱恨交织在一起,没有无辜的人。 所以。 陆星决心要放过自己。 而开始改变的第一步,就是不要那么紧绷,允许所有的事情发生。 “帅哥,到了,拿好东西。” 计程车司机扫了一眼內后视镜,稳稳的停好车,提醒著后面的乘客已到达。 “好嘞师傅,走了哈。” 咔嚓。 车门开合,乘客下车。 计程车司机往后看了一眼,然后疑惑的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跟著。” [叮——您有一个新订单——] 软体发出提示,计程车司机的思绪瞬间被拉回。 他又往后看了看,车流依旧繁华,跟以前一样,还是没发现什么。 “应该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计程车司机自言自语的,好像找出了原因,於是调转车头,奔向新订单。 ...... “餵?付沉昀,我到了。” “好好好,我下去接你!” 陆星下了车,跟著导航又多走了两步,最后停在了一间门头精致的酒吧前。 这青天白日的,酒吧带著一丝冷清,不过门口却停了不少豪车。 大概等了两分钟。 比人还先到的,是付叔的声音。 “陆星————” 一个成熟大叔型的男人,兴冲冲的从酒吧里冲了出来。 陆星很想钻进地缝里。 付叔一身意式西装,手帕,腕錶,项链,耳钉,领带夹一应俱全,件件精致。 等到了陆星的面前,他深情地说。 “送给你,我亲爱的徒儿。” 付叔优雅的微微弯腰,抽出放在胸口口袋里的那支红玫瑰,递给了陆星。 “时隔许久,我们终於再见面了,为师甚是想念啊。” 陆星翻了个白眼,绕过那支娇嫩欲滴的红玫瑰,走向了酒吧。 “哪儿来的古风老生?” “嘿!至少也要说是小生吧,我才三十七岁而已啊,我还没有那么老呢!” 付叔赶紧跟上陆星的步伐,並且试图澄清自己老当益壮。 於是陆星嘲笑的声音更明显了。 进入了酒吧,入眼的是宽阔的场地,以及正在打扫收拾的保洁人员。 满地碎纸亮片,卡座桌子上放著东倒西歪的酒瓶,沙发上酒渍和水渍混合,还有顾客留下的零碎东西。 陆星的目光扫到了某个沙发上的东西,疑惑的问。 “这什么玩意儿?” ...... ...... 467 高手对决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付叔嘴角掛著恶趣味的笑,冲沙发那边努努嘴,示意陆星可以自己去探索。 人真的不能长时间相处。 不然的话,说句粗俗的话,一看他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陆星一瞅见付叔这个神叨叨的神態,就知道绝对没憋好屁。 “不去。” “唉,我们曾经也无话不谈,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真是令人好伤心。” 见陆星不上当,付叔伤心的抽出胸口的手帕,拭了拭並没有泪水的眼角。 这简直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的。 准確露出半块扣在手腕上的錶盘,从脖颈间散发出的男士香水,即使大动作也依旧笔直挺括的西服...... 陆星扫了一眼那块手帕的配色,爱马仕经典款。 毋庸置疑。 付叔的人生,由奢侈品,豪车,好酒和混乱的感情组成。 陆星沉默的看著付叔手指上的戒指。 在他最彷徨无措的时候,是付叔带他进入了这个富丽堂皇的新世界。 即使付叔別有目的。 人生的抉择路口上,有一个人举著酒杯,瀟洒的为他递上一张漂亮的名片。 那是陆星第一次知道。 原来有人可以为了让这张小小的卡片变得更有质感,而耗费大量的金钱精力。 付叔推开富丽堂皇的厚重大门,他从头髮丝精致到鞋底,但却轻鬆自然的说: 欢迎来到新世界。 陆星茫然的站在新世界的大门口,而后被命运推了进去。 后来熟悉了之后,付叔问过他: [“当时你那么轻易的就接受了,是不是被我的派头给帅到了,当时我可是把我最爱的牌子都穿上了!”] 那个时候,陆星已经在彭明溪那里受过折磨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於是他笑著点了点头,当时付叔很开心,觉得自己的品味被认可了。 可陆星当时的心里只浮现了一句话。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他看到浑身奢侈品的付叔,心里腾升起来的恐惧多於嚮往。 付叔全身裹上的名牌,像是穿著裹脚布和束腰的人,满身枷锁,不能动弹。 是人买下名牌,还是名牌驯服了人? 心里越空虚,越喜欢这些东西。 越喜欢这些东西,那就越逃不开这片沼泽。 越逃不开这片沼泽,心里越空虚。 一旦停下来,会感到无聊和失去目標,这绝对不是陆星一个人的职业病。 富贵迷人眼。 胃口越填越大,欲壑难平,最后只有走向灭亡。 这些想法在陆星的心里徘徊了很久。 可每当看到付叔沉浸其中感到幸福时,他又失语,觉得也许不该说。 “哈哈哈,陆星!” 付叔的笑声打断了陆星的思绪,他转头一眼,迎面丟过来个小布料。 他眼睛瞪大,立刻扭头闪了过去。 直到那小布料掉在了地上,陆星定睛一看,满脸无语。 “你干嘛?” “嘿嘿,你不想知道那沙发上是什么吗,我拿给你看看。” 付叔乐顛顛的走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棕色皮鞋踩在那块小布料上。 “回头你要是落魄的没衣服穿了,那晚上就来我酒吧里溜一圈。” “从外套到裤子,从打火机到项链,一应俱全,什么都能捡到。” “这群人一玩嗨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正是捡漏的好机会!” 听到这话,陆星嘴角扯了一下,又很快的落了下去。 “好耶,没用的小技巧又增加了。” “你等著吧,你这酒吧这么搞下去,迟早得被整顿。” 付叔咧嘴一笑,从服务生那里拿了两杯冰美式,递给了陆星一杯。 “你这也太纯情了,大家都这么玩儿的,你情我愿的事儿。” “谁家好人整宿整宿来酒吧玩啊。” 付叔咕嘟了一口咖啡,而后看到对面的陆星依旧端著杯子不动如山,疑惑道。 “你不喝啊?” “现在护肤不是讲究早c晚a吗?” “我也坚持早c晚a,早上coffee,晚上alcohol,精神好的不得了。” 陆星坐在沙发靠背边上,看了一眼杯子里的褐色液体,悠悠地说。 “不敢喝哈,你前科太多了。” “回头我喝一口就晕了,你又不知道给我卖给谁了。” 付叔伤心了,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你就这么想我?你可是我的至爱亲朋,亲传徒儿啊!” 陆星是真笑了。 付叔顿时有些尷尬,夺过陆星手里的杯子,也一饮而尽,示意没有问题。 付叔苍蝇搓手,也知道自己不厚道。 “但是上次真是一个意外!你说好巧不巧,彭小姐就抓住了我那八十老母!” “之前你跟富婆说你三岁丧母。” “哦哦我记错了,彭小姐抓住了我那八十老父,我总不能不管亲爹吧?” “之前你还跟富哥说你六岁丧父。” “......有吗?” “当然有。” 陆星稳稳的靠在沙发背上,伸出了手指掰著算著,慢悠悠地说。 “三岁丧母,六岁丧父,给你留了个白血病的妹妹,校霸给了你八百个嘴巴子,你没钱交补课费老师也不喜欢你,打工时老板娘覬覦你的美貌,被老板发现之后被打断腿丟出帝都。” “那是一个阴雨密布的晚上,你被丟到阴暗小巷子里,你捂著被打断的腿,手机一共收到了三条消息。” “一条是手机欠费通知,一条是房东催你赶紧交房租。” “还有一条是你妹妹说,哥,我不治了,我们回家。” 陆星摊手,无言的看著付叔。 付叔:“呃......” 听到这么声情並茂的重现,付叔尷尬的笑了笑。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你,你记忆力还挺好的......” 陆星双手往后撑在沙发扶手上,两条长腿隨意摆放,懒懒地说。 “我跟著你学的时候。” “这套说法你大概给几十个客户都讲过,而且你还教我说: 编的不能前后矛盾,要有感染力,要对每个客户的说法都一样。” “这样的话,就会声名远播,客户口口相传,用过的都说好。” “要是真哪一天在客户那里对不上了,被戳穿了,就直接发脾气,问就是提到伤心处情绪失控了。” “你说这套在出轨之后,面对妻子或者老公的质疑时,也很好用。” “有理的时候就讲理,讲得客户觉得错怪了你,愧疚的给你钱。” “没理的时候就讲情,聊聊这段时间的细节,讲得客户心软的给你钱。” “其实,你教了我很多。” 陆星垂眸,轻轻的嘆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本来打算给你找个男科大夫的,结果没遇上合適的。” “这个给你吧,在澳洲时买的,好歹我也没有空手来。” 付沉昀怔住,低头看著递到眼前的盒子,脸上一直保持著的瀟洒表情消失了。 他沉默了很久。 其实在这一行里,哪儿来的真情实意啊? 为了一个客户,抢得头破血流,大打出手的情况,每天都在上演。 可陆星...... 付沉昀的喉咙突然发涩,他讲不出来话了。 “......谢谢。” 付沉昀艰难的讲出了这两个字,不敢抬头去看陆星的目光,明明之前他还因为惜命而出卖了陆星。 付沉昀接过了那个盒子,沉默片刻,轻轻说道。 “我之前总是在想,为什么你总能吸引到那么多高质量的客户呢。” 他的手抚上包装彩带,声音低沉地说。 “现在我懂了。” “因为你真诚。” 包装彩带解开。 砰—— ...... ...... 468 你是新来的吗 “陆星!!!” 包装盒打开,装置启动,喷头运动。 一层浓厚的黑雾袭来,付沉昀的脸上瞬间被喷上了一层雀黑的竹炭粉。 以付沉昀为圆心,直径半米之內,都笼罩著一层浓浓的黑雾。 酒吧里工作人员全都惊呆了。 “这是可食用的,死不了人哈,你们忙你们的去吧,別耽误了你们的活儿。” 陆星冲那些马上要衝上来的服务生和工作人员摆了摆手,然后走近了付叔。 他用纸巾包著食指。 一只手按著物理意义上黑脸了的付叔的肩膀。 另一只手,在付叔的额头上画了个標准的月亮。 做好这一切,陆星露出了满意的笑。 “太好了!” “你现在可以去cos包拯了誒!” 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付叔已经完全呆滯在原地了,刚酝酿出来的感情餵给狗吃了。 他愣愣的看著陆星。 陆星拍了拍他的脸颊,弯起嘴角说。 “叔啊,你教了我这么多,这是我给你交的结课作业。” “切记哈。” “装出来的真诚,那也是真诚。” “越是在人海里浮沉的人,越是抵抗不了这种真诚青涩的感觉。” “叔啊,现在你懂这种感觉了吧?” 付沉昀听著陆星的话,眼睛瞪大。 在这种满脸黑粉的情况下,不像包拯,反而更像张飞了。 陆星满意了。 在拍照留念之后,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包湿巾丟给了付叔。 “擦擦吧。” 付沉昀愣愣的看著陆星,他颤抖著手抽出了一张湿巾,沉默的擦拭著脸颊。 娘的。 忘了这小子是个黑芝麻汤圆了。 刚才还真的被陆星的演技给骗过去,以为陆星就这么大度的原谅他了。 哎。 付沉昀一边擦脸一边嘆气,连背都弯下去了,他真的很挫败。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前浪死在沙滩上。 臭小子报復心还挺强。 “喏,给你。” 一个黑影衝著脑袋砸了过来,付沉昀下意识的伸手抓住。 “又来?” 付沉昀定睛一看,手里抓住的又是一个奢侈品盒子。 他猛地抬头。 还有头髮上残留的竹炭粉甩出一道优美的黑雾。 陆星依旧嘴角掛著淡淡的笑,靠在沙发背上,悠悠地说。 “这回是真的。” “......是真的恶作剧吧!”付沉昀警惕起来,用手指捏著那个盒子。 “这次我绝不会上当了!” 他这辈子的人生座右铭就是,踩过一次的坑,绝对不再踩第二次。 “警惕性还挺强。”陆星摊手。“你去换件衣服洗个澡吧,我在酒吧里逛逛,看看你打下的江山。” “等你整理好了,我们就去买车。” 付沉昀哼了一下,“我还没叫你赔我西装呢,可贵了好吗?” 陆星沉默的看著付叔。 付叔:...... “你这也恶作剧过我了,那你......真的原谅我了是吧?” 他知道。 他替彭明溪来找陆星,確实亏心。 陆星垂眸,盯著遍地的彩带,他抬了抬鞋子,鞋底沾上了几片金色彩带。 “付叔......” “如果你为了我而死在彭明溪手里,我只会痛苦。” 没有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毫无愧疚的接受別人为自己做出牺牲和付出生命。 至少他不是。 付沉昀怔怔地听著这句话,在心里转了两圈之后,体会到了陆星的意思。 这是翻篇了的意思。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听到这句话,陆星抬起头,长发落在他眉间,他笑著说。 “別承诺。” “承诺了就会让人有期待。” “快去洗澡吧,別搞的真成小黑人了,这种肤色应该不太受欢迎。” 闻言,付叔大惊失色。 “你这不会洗不掉吧?” 他著急忙慌的衝上了楼梯,一边急切的用湿巾擦脸,一边脚步抡的飞快。 看著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当中的付叔。 陆星垂下目光,落下嘴角。 过往的痛苦记忆就像是书页。 撕掉那些书页解决不了问题,只能使人生这本书少去厚度和篇章。 这个世界那么多人。 而这些过往的书页,只有付叔,是真正见证过的。 见到付叔之后,他才恍惚的確定。 原来那些梦幻的记忆和经歷,都是真实的,原来不是黄粱一梦。 陆星背著手,在还在打扫的酒吧里四处转了转。 这个酒吧几乎是付叔的心血,每个角落都经过他的设计。 陆星走到门口。 门外的世界旭日东升,炙热光明的阳光射进门內,落在他的鞋面上。 光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漂浮涌动,无法藏身。 “你是新来的吗?” ...... ...... 469 新型剧情表演 “你是新来的吗?” 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冷得像冬天丟进后颈里的雪团,陆星抬眸看过去。 门口逆光站立著一个高挑的身影,挡去大半的光线。 暖意炽阳穿透她的每一根髮丝,上帝为她披上一层金色薄纱。 陆星眯起眼,迅速进行人物扫描。 白毛,系带裙,细项链,爱彼腕錶,宝格丽戒指。 鑑定完毕,是个来消费的富婆。 “你是新来的吗?” 没有等到陆星的回覆,那个白毛又问了一遍,鞋跟噠噠响起,她走近了几步。 “不是。” 隨著那个白毛的靠近,陆星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淡淡香气,凌冽冷清。 “我不是这里的,我来找朋友的。” “原来是这样,抱歉,我认错了。” 那个白毛停住脚步,站到了陆星的面前,抬头看著他,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郁时雨。” 白毛......哦不,是郁时雨主动做了自我介绍,即使她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陆星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魏青鱼一个人机。 没想到有人比她还人机。 这个郁时雨,嘴上明明在搭訕,但表情却很淡然,淡然的像是在寺庙里念经。 “郁小姐你好。” 按照这个郁小姐对於酒吧的熟练程度,她应该是常来消费的客人。 她第一句话,就是在问陆星是不是新来的,由此可知,她应该常点店里的人。 这个郁小姐,不是什么值得聊的人。 因此,陆星並没有什么想要互报家门的想法,也没必要。 他抬眼,看到付叔换好衣服急匆匆的下来了。 来得正是时候。 陆星对著郁时雨笑笑,然后点头道。 “郁小姐,我朋友现在下来了,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这句话,他微笑著绕过郁时雨,走向付叔那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而在即將跟郁时雨擦肩而过时,他的衣摆被轻轻拽住。 “你叫什么名字。” 陆星深吸一口气。 这个白毛表情风格像魏青鱼,性格却比夏夜霜都直接。 都是混跡酒吧的人,他就不信了,这郁小姐,连隱含的拒绝意思都听不懂? “付沉昀是你的朋友吗?” 郁时雨顺著陆星的视线,看向了正在朝这里急匆匆跑过来的付沉昀。 直到付沉昀在眼前站定,郁时雨也没有鬆手,只是淡淡的问付沉昀。 “这是你的朋友吗?” 付叔看了一眼郁时雨,视线又落在了她拽著陆星的衣摆上,顿时汗流浹背了。 “呃......郁小姐,这个帅哥確实是我的朋友。” 郁时雨得到了回答,脸色依旧平静,目光扫过陆星的脸颊,语气淡淡问道。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他。” “他多少钱,你告诉他,我很有钱,我要点他。” 听到这句话,付叔脸色巨变,立刻挡在陆星的面前。 “不是的郁小姐。” 付叔给郁时雨好声好气解释道,“这个帅哥只是我的朋友。” 郁时雨眼底有些迷惑,她直白地说。 “我可以加钱。” 付叔咽了咽口水,顿时眼冒金星,他忍著小钱钱的离去,痛心疾首地说。 “郁小姐,不是加钱不加钱的事,这帅哥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郁时雨怔了一下,疑惑的问道。 “你有正经的朋友?” 噗—— 付叔吐血三升。 这郁小姐平时还挺好相处的,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刁钻,说话真的好伤人。 付叔伤心的嘆了口气,但还是得扬起笑脸解释道。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嘛。” 郁时雨抿起嘴唇。 她的目光落在陆星脸上,眉头轻轻蹙起,像在思考什么重大难题。 片刻之后,她突然问陆星。 “你要下海吗?我可以点你很久。”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声来。 陆星真没想到啊,他经歷了多少客户的风风雨雨,刀光剑影,到最后居然会被这个白毛给整笑了。 陆星实在不想纠缠下去了,但他也不想伤害付叔的生意,於是只丟下了一句话。 “没有这个想法,我有事先走了。” 看来今天不宜买车,也不宜出门,这是老天给他的提醒。 “哎哎哎!” 付叔看著陆星没有一丝丝犹豫抬脚就走的样子,顿时著急了。 郁时雨的白髮垂在后背,眉目间带著淡淡的厌世和疲倦。 “你为什么要走?” 她拉住了陆星的手臂,抬头看他。 陆星真的被整笑了,“你一个法学生,在这里搞逼良为娼啊?” “你认识我?”郁时雨看向陆星,表情坦然。 原则上,陆星对待別人一向是保持友善的態度。 但现在,这个郁小姐,一直踩在他的原则上。 “正常人谁会在包里放一本法典,你背著不沉吗?” 陆星不觉得职业律师会有这么一头白毛,那就是在校的法学生了。 “郁小姐,你这才是真正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呢。” 陆星现在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连说话都带著刺。 郁时雨低头,发现原来包的拉链没有拉好,露出了书脊上的字。 她思考片刻,抬头看向陆星。 正当陆星以为这人悔改了之后,她突然憋出来一句。 “不是很沉。” 陆星:...... 付叔:...... 天才。 这是真正的天才! 不愧是学法律的,这玩语言游戏的能力是真有点东西的。 陆星懒得跟这白毛再耗下去,於是甩开她握在胳膊上的手,冷冷道。 “我走了。” “抱歉。” 道歉来的太快,陆星的脚步顿住,疑惑看向郁时雨。 郁时雨的神色依旧淡淡的,眼神却清澈的像倒映的湖面,她注视著陆星。 “抱歉,是我认错了,我以为这是店里新的营销方式。” 陆星:??? 他品味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然后立刻看向了付叔。 付叔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並不存在的冷汗,尬笑一声,心虚地说道。 “呃哈哈哈......” “哎呀,店里是有这套剧情没错啦,但是这位帅哥真的是我的朋友。” 陆星:!!! 付沉昀你他妈早晚被送进去! ...... ...... 470 是个人物 作为一个在海里浮沉多年的人,付沉昀见过的套路多如牛毛。 而为了给顾客增加趣味性,他结合多年从业经验,定製出来不少的新型剧情。 而让员工扮演客人,被另外的客人逼良为娼,也是其中的一个剧情。 陆星听完之后,头都大了。 知道付叔很有创意,但是没想到他这么有创意啊? “抱歉。” 郁时雨看向陆星,眼底划过尷尬。 “我以为这个剧情扮演升级了,所以员工的抵抗力度也增加了。” “没有想到你真的不是,抱歉。” “你开个价吧,我会赔偿给你,作为你的精神损失费。” 很显然。 郁时雨这人虽然是个面瘫,但是认错態度非常良好。 陆星摆摆手,“算了算了。” 虽然不知道这货学习怎么样,但是她確实长了一张聪明脸。 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他还没摸清这个郁小姐的性格,而且这人还是学法律的。 回头他拿了钱,人家反手一个罪名扣他头上,人生是没开始就给他送进去了。 那真是笑嘻了。 “郁小姐,你今天来得太早,那些员工没到几个,你要不要看一看想点......” 听到付沉昀的话,郁时雨沉思片刻,然后问道。 “都有谁在,有我点过的吗?” “......没有。”付叔有点尷尬。 毕竟只有业绩不好才会提前来,而业绩不好肯定有缺陷,有缺陷肯定不会被常点,这简直是个死循环。 郁时雨也懂了,早来的都是一群歪瓜烂枣,於是她问付叔。 “你今天不在店里吗?” “对,我陪我朋友出去买车。”付叔指了指不远处的经理。 “郁小姐放心,有人会守在这里的,店里秩序什么的肯定没问题。” “要不您去附近商场买点东西,等您回来之后,应该店里就热闹起来了。” “买车?”郁时雨沉思片刻。 陆星站在付叔的旁边,目光一直在隱晦的打量著这位郁小姐。 白髮的冷淡和理智感在她的身上交织在一起,和谐的像演奏厅的交响乐。 这郁小姐是个人物。 能屈能伸,面瘫有钱,而且一个法学生,来酒吧点人跟来自己家似的。 行,真行。 这郁小姐真是个人物,陆星服了。 “你们去买吧,到时候记在我的帐上,算是赔偿你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陆星眼睛唰得亮了。 郁时雨一头白髮柔软的垂落在后背,她的眸子像琥珀色的宝石。 她薄唇轻启,毫不费力的说出了这种大方的话,富得像够撞一万个老头老太。 “不用了,这是小事。” 陆星不想收郁时雨的东西,於是再次拒绝了这个提议。 郁时雨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陆星,我叫陆星。” 陆星觉得他今天要是不说名字,那这个郁小姐能一直问这句话,跟復读似的。 得到了答覆,郁时雨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 “今天是我的问题,以后你遇到困难可以联繫我,作为对你的补偿。” “婉拒了哈。”陆星笑了,“我真不打算下海。” 郁时雨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说道。 “我走了。” “再见,付沉昀,陆星。” 说完这句话,她乾脆利落的转身,白髮刮过陆星的手臂,又轻飘飘回到腰间。 直到清脆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远方,付叔才猛地鬆了一口气。 陆星好笑地看向付叔。 “你这店里的客户,真是臥虎藏龙啊。” “这郁小姐,真是个人物。” 付叔摆摆手,端起吧檯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头大的说。 “別提了,有钱人都有神经病。” “这郁小姐不知道哪儿钻出来的富二代,每个周六周日都来店里。” “店里的员工都快比她点完了。” 嘶...... 听到这个战绩,陆星感慨了一句。 “真有钱啊。” “何止有钱,简直有病。”付沉昀低头叠著自己的手帕。 “你知道她点人来包厢干嘛吗?” 陆星挑眉,“我下面要说一些会嗶嗶嗶的话了。” “什么啊。”付叔推了他一把,然后把手帕整齐的放进口袋里,难以理解的说道。 “她每次都点好几个人,然后叫那些人进包厢里唱歌跳舞大喊大叫。” 陆星:“然后呢?” “然后她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在那么群魔乱舞耳膜爆炸的环境里......” “看书。” 陆星:??? 陆星呵呵了一声。 “这个藉口没听过,希望你以后被抓了也这么说。” 付叔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 “你以为我听到员工这么说,我不震惊?” “我真以为他们在扯淡呢。” “结果后来,每次被她点的员工,都这么说。” 陆星:“......啊,真的啊?” “真的啊,我骗你这个干什么?真神经病了,在酒吧里学习。” 付叔作为一个看见书本三秒之內就能呼呼大睡的人,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癖好。 他在万籟俱寂的时刻都看不进去一行字,结果这郁小姐坐在最嘈杂的环境里看法条。 陆星沉思片刻,突然警惕。 “难道她想点我,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吵吗?!!!” 付叔:...... 付叔擼了一把陆星的长头髮,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的。” “你现在看起来是个很会弹吉他,但是五音不全,只靠著脸好看吸引了一群脑残粉丝的摇滚歌手。” 陆星摸了摸自己已经很久没剪的头髮,笑著说道。 “你这定语还挺长的,文化水平见长啊。” 付叔嗯哼了一声,“当然!” “我前女友好歹是文二代,我也被薰陶了好吗?” ”可惜嫌你不行。” 陆星丟下这句话,明智的跑向了门口。 身后飞来无数抱枕,並且伴隨著付叔破防的声音。 “陆星!!!” 两人打闹著离开了店里。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那里,车里的人静静的看著这个场面,而后举起手机拍照。 咔嚓—— 画面定格在陆星的脸上。 ...... ...... 471 好的老板 旭日东升,街头人头攒动,陆星和付沉昀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 嘀嘀嘀—— 黑色哑光的奔驰车停靠在路边,车后传来司机鸣笛催促的声音。 郁时雨扫了一眼后视镜,倒映出平静如水的眼眸。 她放下手机,调转车头驶向停车场。 直到车子停在四周无人的车位上,郁时雨轻舒一口气。 她重新拿起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保持常亮,依旧停留在相册的展示界面。 相册里抓拍了数十张陆星的相片。 郁时雨沉默的盯著相片上的人,她早就已经把这张脸刻在心头,化成灰也认识。 银白色长髮披散在肩头,几缕碎发垂在手机屏幕上,落在相片里陆星的脸颊上。 郁时雨从包里翻出来一个黑色髮带,双手抓著银白色长髮,隨意的束起来。 做好这一切,她顿时觉得敞亮不少。 她扫了一眼已经拉开拉链的包里,最显眼的是那本法学书。 [“不重吗?”] 脑海里迴荡著这句话,郁时雨的眸子中闪过冷凝,一只手把包里的书抽出来。 “重啊。” 怎么会不重呢? 颇有重量的书本落在手上,简直强有力的证明了知识就是力量。 郁时雨抽出书皮上別著的笔,而后隨手將这本书丟在副驾驶上。 她转手在包里继续翻找。 直到从包的暗袋里,翻出来了一个软皮棕褐色a7小笔记本。 郁时雨垂眸,纤细的手指翻开笔记本,认真的看著。 笔记本一共分了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性格背景】 第二部分——【成长经歷】 第三部分——【应对计划】 第四部分——【实施情况】 郁时雨手指翻飞,迅速略过了前三部分,直接翻到了最后面的实施情况部分。 在这一页的最上面,写著一行赏心悦目的楷体。 【第一步:给目標人物留下深刻的印象(未完成)】 郁时雨回想著刚才的场景,以及陆星发生的情绪波动...... 银白色长髮被束起来的隨意,几缕碎发落在额间。 她隨手將髮丝夹在耳后,面无表情的低头,在这行字的后面,打了个?。 在学校里。 最受老师关注的,永远是学习最好的,和学习最差的。 平淡就是大忌。 因此在想要跟一个人发展关係时,第一面能留下深刻印象就很成功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黑红也是红,就算是起初有坏印象,那以后也可以改观。 最可悲的是谁都不记得你。 而留下深刻印象之后,就要及时的撤离了,不能逼得太紧。 过犹不及。 太过於热切,除了亲爹亲妈,那就只剩下碰上电诈分子了。 “很顺利啊......” 寂静的车內迴荡著这句呢喃,郁时雨的目光落在了第二步上。 嘀嘀嘀—— 手机剧烈的震动了起来,打断了郁时雨的思路。 她看了一眼来电人,点击了接通。 “老板。” [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平稳进行,今天我终於遇到了陆星,已经给他留下了印象。” [没有遇见的太突兀吧] “没有,我提前来店里了很多次,就是为了做铺垫,让这次见面不突兀,付沉昀已经认识我了。” [不错,儘量加快速度,但不要暴露自己] “好的老板,我刚才拍了一些照片,一会儿发送过去,作为我的工作留痕。” [陆星不是好对付的人,你不要掉以轻心,一旦遇到什么问题,及时更改计划] “好的老板,我感觉到这件事了。” [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好的老板,我会尽心尽力。” 郁时雨听著电话那头的话,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 她拿起车里放著的魔方,指尖翻飞。 [就这样,以后及时匯报工作进度,我已经找到合適的捐赠者了] 郁时雨的动作一顿,魔方啪嗒掉落在腿上,又咕嚕咕嚕的滚到了车底。 她的坐姿立刻端正了起来,眼底闪过了一丝欣喜。 拿过了放在副驾驶的手机,她望著內后视镜里的自己,难得真心的说了一句。 “谢谢老板,我会认真工作的。” [再次提醒你,陆星不是一个典型的坏人,也不是一个典型的好人] [他很聪明,所以你要做好准备,不要被他看出来什么破绽,我对你寄予厚望]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低沉的音色带上了引诱的语气。 [这是一场持久战] [不过根据过往经歷来看,一旦陆星爱上了你,他的判断力就会下降] [希望你早日达到这个目標] [如果你成功了,那么,你的人生即將迎来新的曙光] [再次提醒你一遍,绝对不要爱上陆星] [愿上帝保佑你] “好的老板。” 电话掛断,郁时雨弯腰捡起滚落在车底的魔方。 原本復原好的魔方,掉在地上之后,色彩再次不齐。 她静静的靠在头枕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回想著刚才电话那头的话,手上死死的攥著魔方,用力到指尖发白。 不论任何方法,不论欺诈还是哄骗,不论保守还是偏激。 只要能让陆星爱上她,那么她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郁时雨低头,將笔记本翻到第一页。 在第一页左方的空白扉页上,用红色黑板笔写下了八个大字—— 【不要爱上目標对象】 郁时雨反覆的在心底念了几遍这句话,又想起电话那头老板的百般强调。 她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低声呢喃道。 “怎么会呢?” 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怎么会爱上目標对象呢? 回想今天遇到陆星的所有过程......除了长得帅了点,她並不觉得这个男人,有什么值得沉溺其中的。 最多,只是不太好色,並且警惕性强而已。 “陆星......” 郁时雨划过相册,指尖轻点,点开了最新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陆星嘴角带笑,奔跑中长发飘荡,眉宇间意气风发。 “一切都很快要结束了。” 郁时雨扭动魔方,將最后一个色块归位。 ...... ...... 472 避太阳 “好安静,我以为我们永远有话聊。” 陆星看著车窗外倒退的碧绿树木,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这么一句幽怨的话。 他回头。 坐在他后排旁边的付叔,眼含热泪地看著他,不知道的以为他欠人八百万不还。 陆星呵呵了一声,看著付叔没好气地说。 “你还真是晴天打伞。” 付叔挠头不解:“啥意思?” “避太阳。” 噗—— 计程车师傅比付叔更先笑出声来,而后立刻尷尬的捂住了嘴。 付叔愣了一下。 隨后他懂了陆星话里的意思,优雅的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说道。 “纠正你一点,我没有那玩意儿。” 陆星笑了一声。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之前去泰兰德旅游遇到了熊冬阳,他就有了啊。” “啊?”付叔脑瓜子嗡地一下,震惊地反问道。 “你碰见熊冬阳了?!我去,你还有他的联繫方式吗?” “这狗东西!” “之前说自己在国外被人坑了问我借钱,到现在都没还我!直接玩失踪了!” 不提还好。 一提这人名字,付叔的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大家都是血汗钱,怎么能这样捏! 陆星撑著脑袋。 “我估计你现在不太能联繫他了,他在泰兰德当御姐呢。” 付叔:??? 陆星点开手机,翻到了之前他跑路之前,给熊冬阳拍的照片。 “喏,他现在长这样。” 付叔伸著脖子去瞅手机,在看到画著浓妆的熊冬阳之后,他张大了嘴巴。 短髮变成波浪卷,浓眉大眼变成媚眼如丝,薄唇变成嘟嘟唇,小麦色变成冷白皮,一马平川变成跌宕起伏。 沉默片刻,付叔含糊地说。 “劳驾,帮我把下巴按回去。” 陆星贴心的给付叔合不上的下巴给按了回去,然后感慨一声。 “人生啊,真是世事无常。” 付叔摸著下巴,眼睛一直没从那张照片上移开,他嘶了一声。 陆星看付叔的表现,顿了一下,立刻强调道。 “兄弟是不能成为老婆的。” “哎我知道!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付叔眼里没有对美色的嚮往,只有满满的求知慾,他好奇地说。 “我现在不想让他还钱了,我想问问他在哪家医院做的,这也太成功了!” “给好好一人高马大的汉子,爆改成卡戴珊了,这医生是真的牛逼。” 付叔仔细的放大照片,连连讚嘆。 “要是能把这医生请到国內就好了,我正好开个医美机构。” “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好医生啊。” 听到这话,陆星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收了回去。 “哎哎哎,我还没研究出来他的颈纹是怎么去的呢!” 付叔著急了。 “你就是现在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保养的重要性了。” 陆星的白眼都快跟太阳肩並肩了。 没有找到那位整形医生,付叔的表情遗憾的不得了。 “对了,熊冬阳怎么你了?” “是不是异地见老乡,背后放一枪?” 陆星嘿了一声,转头看著付叔,“还真让你猜对了,他是被我那些客户派来的。” 付叔嘖了一声。 “你那些客户是真的挺恐怖的,神经病全让你碰上了。” 陆星凉凉一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开的好头。” 付叔:...... “呃......不说这个了哈。” 付叔尷尬的抹了抹脸。 “这也是高风险高收益嘛!我的客户就没那么能爆金幣!”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陆星微笑。 付叔:...... “还是你自己独享吧,我一向爱幼。” 像彭明溪这样神经病的客户,居然还有六个。 付沉昀已畏惧。 他拍拍陆星的肩膀,顿时有些同情。 “加油特种兵。” “现在都过去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现在咱有钱了,你也当客户。” 陆星:??? 付叔嘖嘖一声,自信发问。 “我再教你一次。” “知道咱们富起来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吗?” “忘本啊!” 付叔根本没有等陆星的回答,自顾自的就把答案给说了出来。 听到“忘本”两个字,陆星绷不住了。 “你以为那些人的道德有多高尚吗?那是因为他们没钱啊!” 付叔自信的传扬著自己的理论。 “等你自己当了客户之后,你就知道了,人生原来可以过得这么爽!” 陆星扶额,“你包人了?” “我还没有。”付叔摊手,“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兴趣。” “不过等以后,我肯定会这么干的。” 付叔往陆星那边坐了坐,然后一副传道授业的样子,振振有词地说。 “你得了彭小姐的钱,那你肯定也不缺钱。” “彭小姐只是让你未婚,她又没不让你瀟洒享乐?” “而且你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怎么可能没什么需求?” “要我说啊,我给你找几个女的。” “你给她们买辆车买套房,都只付首付,但是不让她们出门工作。” “要是听话,就每个月帮她们还贷,不听话,就直接不给钱断供了。” “她们只能指望著你的钱,慢慢就能把人给养乖了。” “就跟个小猫小狗似的,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等你回来。” “回头你腻了烦了,就直接告她们,把房子拿回来就行,毕竟都是你还的贷款。” “你也不损失什么,还收穫了快乐。” 陆星原本还抱了点猎奇的心態听了个开头,但是后面越听,他的表情越震撼。 听到最后,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著付叔,“你在说什么?” “咋啦?”付叔摊手,“这是真事儿啊,真发生过的啊。” “可惜你没结婚。” “你要是结婚了,玩腻了直接叫你老婆告她们就行,钱能拿回来的,轻鬆得很。” 计程车停在目的地前。 在下车之前,付叔拍了拍陆星的肩膀。 “你就是道德感太高。” “很多人只懂得赚钱,却不懂得享受,觉得钱就是罪恶,觉得享乐就是罪恶。” “陆星,都什么年代了,不要再做苦行僧了,这都是你应得的。” “走,去挑辆好车。” ...... ...... 473 精致的灰 “怎么样,这车行不错吧?” 付叔叉著腰站在门口,陆星隨后下了车跟付叔並肩。 陆星抬头看过去。 整个车行的装修重工简约,透过大面的展示玻璃,各种车子和摩托井然有序。 看了几眼,陆星就品出来了点儿味道了,於是转头问付叔说。 “这富二代玩票开的吧?” 付叔意料之中,“你果然看出来了。” “这还用看?” 陆星跟著付叔进了一楼展厅,地板擦得能反光。 环顾四周。 在扫到墙上掛著的个人黑白艺术照时,陆星笑了一声。 “这扑面而来的自恋气息啊。” “不像是卖车的,像是来展示自己实力,欢迎別人参观自己汽车王国的。” “你真是出师了。”付叔有些感慨。 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和性格特点,完全可以从周身的细节体现出来。 只要愿意观察。 “你猜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个车行里?”付叔双手抱臂,饶有兴趣的问陆星。 “因为可以省钱。” 陆星在大厅里走了两步,站在了一辆蓝色復古老爷车前。 “自恋的富二代是最好面子的,也是最好宰的肥羊。” “怎么?” 陆星双手插兜,转身看著付叔。 “你是不是打算送我一辆车作为卖了我的道歉弥补,但是又想能省则省......” “所以带我来这个车行?” 寂静—— 付叔瞪大了眼睛,立刻慌张地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和裤子拉链,震惊道。 “我记得我今天穿衣服了啊?!” 陆星乐了,把头髮全部捋到脑后,而后双手插兜地说。 “不收徒,收坐骑。” “去去去!”付叔没好气地推了推他。 然后付叔颇为遗憾地说。 “你真是退休早了,简直是广大富姐们的人生损失。” “不过你確实是猜对了。” 付叔走到了陆星的身边,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感慨地说道。 “我这辈子可能註定无儿无女了。” “怎么说我也算是看著你摸爬滚打起来的,你去开启新生活,我肯定不能空手。” “你也知道我这人。” “我就是又懒又胆小,我十八岁之前的人生愿望就是彩票中十个亿。” “那十八岁之后呢?”陆星好笑地问。 “十八岁之后觉得彩票不靠谱,所以人生愿望变成了赚那群资本家十个亿!” 付叔嘿嘿一笑,揽住了陆星的肩。 “我这辈子没別的本事,反正是没坑过穷人的钱,主打的就是劫富!” 听到这话,陆星笑出了声。 付叔见陆星笑了,放心的继续,“你跟彭小姐相处的多,你知道她的性格。” “她当时来找我,希望我把你带回帝都,可不是用的钱砸我。” “那眾生平等器都顶我脑门上了!” 一回想当时的那个场面,付叔就露出了痛苦面具。 “陆星,你知道我贪生怕死。” “所以我当时確实是犹豫了之后,就毫无立场的倒向了彭小姐那边。” “不是不讲江湖道义,是我想活命。” 旧事重提,付叔却没有什么懺悔的意思,只是说了自己当时的心情。 “其实如果再选一次,我还是会倒向彭小姐那边。” “因为我怕死。” 听到这句话,陆星盯著对面宛如诡异怒兽般的超跑,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学得还挺快啊?” “说了一辈子的谎话了,居然这么快就会真诚说话了啊?” “那是。”付叔拍了拍陆星的背。 “而且我这叫真情实感好吗,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陆星对於付叔的讲述存疑。 合理猜测里面有艺术加工的成分,比如他面对彭明溪的要求是否真的挣扎犹豫过。 或许真正的场景应该是。 付叔在被人用枪顶著脑门的时候,別说是陆星了,就算是至爱亲朋也能卖了。 怎么会有犹豫和挣扎? 不过正因为这样,陆星才觉得还挺真实的,想活命没错的。 付叔观察著陆星的神色。 大家都混这么久了,谁心里都明白。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生死面前,拋妻弃子都时有发生,更別说,只是一个关係不错的朋友。 陆星理解。 “我没有怪你,是你自己过不去。” 他双手插兜,顺著车辆的排布走著问,“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件事......” “是担心我以后跟你断绝联繫吗?” 付叔点头。 他走到今天,出卖了能出卖的一切,精神,身体,健康,尊严,所有的一切。 “刚入行的时候,我没有警惕性,我被客户套出了真名和家庭住址。” “他给我买了一套房子,腻了我之后叫我还给他。” “我不还,这是我自己赚的,凭什么要还,这是在白嫖。” “你说人也是挺绝情的生物。” 付叔笑了一声。 “一天前能山盟海誓想把心掏给你,一天后就能面无表情的叫人去你老家闹。” 父母以他为耻,兄弟姐妹不再见他。 在那个遥远而保守的村子里,他的事跡成为了永恆的笑柄。 陆星沉默的听著。 他不想去问付叔后不后悔,因为根据他对付叔的了解...... 付叔一定不后悔。 “我不后悔我选择了这条路。” 陆星笑了。 “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踏入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 付叔低头,看著地板上的倒影。 “下雨天,我走在泥泞的路上,同学的宝马从我的身边飞驰而过。” “溅起的泥水落在衣服上,我望著消失在雨幕中的尾灯,发誓要过上好日子。” “所以我不后悔。” 付叔抬头,眼神带著坚定,他摸著冰凉昂贵的腕錶,给自己的话增加可信度。 “陆星,我不后悔。” “我只是......偶尔会觉得孤独。” 付叔转头,看著陆星流畅俊朗的脸,“我能跟你说得上来话。” “在国外的时候,我能看到你时不时往我帐户里转几分钱看我死了没。” “我很高兴,陆星。” “我是个胆小虚荣的人,生死面前,我一定会选择自己,但是但是。” “除了生死,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同伴,师徒也好,朋友也好。” “陆星,我很孤独。” “我们永远不会成为能为对方付出生命的人,但我们可以成为互相搀扶著走出这片金色沼泽的倖存者。” “彭小姐去世了。” “隨著她的消逝,一切的往事都成为了歷史,只剩下了你我知晓。” “陆星,你看看。” 付叔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西服。 “我们两个衣冠楚楚,英俊瀟洒,谁都会称讚一句年少有为,春风得意。” “所有晦暗的过往都將会成为我们酒桌上的谈资。” “醉酒之后,我们依旧可以站在大平层落地窗外,享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一切都过去了。” 陆星眉头轻挑,转头看著付叔的脸。 真的一切都过去了吗? 未来无法预测,当下更是看不清,能反覆品味的,只剩下了过去。 而对於付叔来说,能一起品味过去的人,只剩下了他。 如果他也不联繫付叔了,那付叔的过往就成了一片空。 所以付叔很害怕。 人总是害怕孤独的,害怕脱离人群,害怕与世界存在隔膜。 付叔一直在联繫陆星。 因为他想確定。 自己还活著,自己还活在真实的世界中。 “其实......” 陆星沉默之后,突然开口,付叔立刻看向他。 “我没有对你抱过期待,所以也没有对你感觉到失望。” “选车吧,我这次一定宰你一笔。” “......那你这是真翻篇的意思?”付叔探头探脑的问道。 陆星笑了,淡然的逛著展厅,回復道。 “我要是在意这件事的话,我今天怎么会来?” “我理解你。” “生死之间,大多数人都只能想到自己,这很正常。” 付叔一听,顿时高兴得一拍胳膊。 “哎呀,就是这个道理。” “除了生死,你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事情,我肯定帮啊!” “哎。” “在这个世界上,非亲非故的,谁会蠢到为一个人死啊!” 陆星停在一辆迈巴赫面前,陷入沉默。 ...... ...... 474 经典剧情 “两位先生,早上好。” “有什么喜欢的车型吗,我可以为您二位做一些推荐。” 工作人员看见那个年轻的帅哥在那辆迈巴赫面前停留的时间有些久。 於是主动上前想要介绍一番。 “可以啊,这辆车不错,你讲一讲。” 付叔双手背在身后,露出昂贵精致的腕錶以及不隨动作限制的定製西服。 工作人员扫了一眼,立刻点头。 他走到那辆海岳蓝拼玫瑰金的迈巴赫身边,拉开车门,主动的介绍了起来。 付叔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问陆星。 “你喜欢这辆啊?” 陆星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付叔,轻而易举的看到了付叔眼底快要溢出的眼泪。 没別的,真的贵。 付叔的心都在滴血。 他话都放出去了,说要给陆星买车。 但是妹想到啊。 陆星就隨便一站,直接站在了一辆千万豪车面前。 付叔微微一笑,忍住眼泪。 陆星一看付叔那个样子,没绷住笑出了声,低声道,“把你给嚇这样啊?” 他冲工作人员摆手,示意不用讲了。 “我们再看看,你忙你的去吧,有钟意的我叫你。” “好的先生。” 工作人员立刻停下了自己的讲解,转身给两个人留出空间。 呼—— 耳边传来明显鬆了口气的声音。 陆星双手插兜,走到了这辆迈巴赫的车门边,笑著说。 “放心吧,不挑这么贵的。” “哎什么话什么话,別说得跟我买不起似的好吗?”付叔一脸严肃。 陆星:“那就这辆吧。” 付叔:“哥哥哥!你是我哥!” 陆星伸手搭在把手上,拉开了车门,望著车內熟悉的內饰,悠悠说道。 “我现在要是往你心口上捅一刀,你都死不了。” 付叔:“为什么???” 陆星笑了一声,“因为你被这价格嚇得心提到嗓子眼了。” 付叔一下子被整沉默了。 陆星拍了拍付叔的肩膀,“我本来想著买辆麵包车或者suv的。” “哪儿这么骚包,上个学还开著豪车去,认识的人都把我当冤大头就搞笑了。” 一听陆星原本的买车计划,付叔鬆了一口气。 其实两百万之下的车,他都能接受。 主要是陆星现在看的这辆迈巴赫,实在是太他妈的贵了。 付叔环顾了一圈展厅,“那有卡宴,要去看......” “不好意思,让一让。”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付叔跟陆星的交流。 两个人抬头看了过去。 一只巨胖蟾蜍和一个人造假人携手而来,身边站著介绍的工作人员。 “两位先生,这位先生和女士也想要看看这辆车,您看......” 这对小情侣的神色中带著骄傲,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尤其是那个巨胖蟾蜍,几乎是跃跃欲试的盯著陆星。 陆星和付叔对视一眼,忍住了笑。 这不就是想要故意挑事儿,然后在女人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嘛。 “哦,可以啊。” 陆星和付叔点了点头,心平气和的给这对小情侣让开了位置。 谁上当谁傻子啊。 那只巨胖蟾蜍见陆星俩人不上当,於是在路过付叔的时候,直接撞了过去。 “王先生李小姐,小心脚下,这辆......” 听著工作人员又开始了介绍,付叔没搭理那只蟾蜍,只是缩了缩脖子低声说。 “这钱真活该她赚!这都下得去嘴!” “別说了,你以前跟她不相上下,也活该你赚。”陆星脑海里想到了很多回忆。 付叔本来就是个自己开心就行的主。 他回头,扫了一眼那对小情侣,顿时低笑道,“你说他俩要是生孩子的话......” “那是不是人造人造人?” 陆星抿起嘴唇,推了付叔一把,没好气道,“你就是欠揍。” “你们在笑什么?” 那只巨胖蟾蜍的目光落在付叔的身上,眉头皱起,敏锐的感觉到了嘲笑。 陆星头都没回,拉著付叔的胳膊。 “走走走,快走,马上要触发小说里的经典买车嘲讽剧情了。” 付叔笑出了声,闷著头往前走。 “你们在笑什么?!” “陆星!” ...... ...... 475 那可惜了 “你会不会突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魔音贯耳,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星头皮发麻,瞬间弯腰低头。 砰—— “握草!” 付叔原本跟陆星勾肩搭背呢,结果突然被人痛击后脑勺,痛苦的弯下了腰。 “啊抱歉抱歉!” 咚—— 连击x2。 一拳痛击付叔的鼻子,付叔面目狰狞的捂住了脸。 陆星躲过了一击,鬆了口气。 他扶著摇摇欲坠的付叔,贴心问道。 “你鼻子是真的吧?” 这取决於是送到骨科医院,还是送到整形医院。 陆星扶著付叔,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强闻!” “抱歉抱歉!没想到会打到你朋友!” 是的。 除了强闻这个神经病,没有人会在公共场合放肆的一展歌喉。 强闻有些无措。 耳边传来哀嚎,他双手合十,抱歉的凑到了付叔的面前,试图徵求原谅。 “叔叔你还ok吗?要不要去医院?” 叔叔......叔叔?! 付叔噌地抬起了头,甚至刚才被打到都没那么生气,他愤怒澄清。 “我连四十岁都不到!” 天杀的。 他兢兢业业的买护肤品,勤勤恳恳的跑美容院,大把大把撒钱去购置行头。 哪儿像叔叔? 哪儿像叔叔! 付叔直接红温了,混跡多年积攒出来的垃圾话正要倾泻而出时。 陆星站在一边突然的咳嗽了两声。 付叔:......嗯? 他一个剎车,把所有的话都咽进了喉咙里,跟陆星对视了一眼。 无线电开始交流—— 付:[你俩认识很久了吗] 陆:[嗯] 付:[同行还是富二代啊] 陆:[富二代] 付:[你不早说] 无线电交流结束—— “哎小帅哥这么年轻啊!” 付叔瞬间变了个嘴脸,哥俩好似的揽住了强闻的肩膀,笑著说道。 “你这么年轻叫我叔叔確实没错啦。” “我努努力是能把你生出来的。”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可以认识一下,毕竟都是陆星的朋友嘛......” 陆星低头,忍住了笑。 付叔曾经在同一天遭遇天降暴雨,浑身淋透,店被检查停业,徒弟惹事,手机被偷,车胎爆炸,等找到拖车之后,才发现车漆被熊孩子在最前面画了个dior。 在经歷这么多之后,付叔已经准备一二三跳了,但在跳之前接到客户的电话。 啊!整个世界都风平浪静了! 对於付叔这样的人,又找到了一个客户简直比dior能使还令人激动! 就像现在。 付叔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看著强闻的眼神都带著光。 “呃呃呃你不要这样。” 热情扑面,强闻彆扭的挪开了付叔搭在他肩头的手,尷尬地说道。 “我们不合適。” 噗—— 陆星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强闻看了陆星一眼,顿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凑到了陆星的旁边低声道。 “你这个跑王!一会儿找你算帐!” 强闻指了指站在一边神游天外的一个年轻男人,主动介绍道。 “这位是我发小,叫苗树。” “苗树,这是我之前去雪山认识的朋友,叫陆星。” “这个叔叔是陆星的朋友叫付沉昀......” “我认识苗先生的。”付叔主动地冲苗树打了个招呼。 “苗先生好久不见。” “你还敢来见我啊?” 苗树突然蹦出来了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寂静—— 中央空调兢兢业业的发挥著作用,陆星却觉得更冷了。 他快速的扫视了几眼强闻的髮小。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苗树就是这个车行的老板。 虽然p的有点大,但是那墙上掛著的就是他的个人艺术照。 嘶...... 那也不对劲啊。 这个苗树,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明明是正年轻的年纪,整个人却跟行將枯木了似的。 整个人的眼神都是飘忽的,没有落脚点,茫茫然的站在原地。 跟旁边看起来就很吵的强闻站在一起,这种对比就更加强烈了。 而刚才苗树突然蹦出来的那句话,让陆星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他立刻看向了付叔。 无线电开启交流—— 陆:[你怎么著人家了啊] 付:[我不知道啊之前还好好的] 陆:[你不会给人介绍假名媛了吧] 付:[怎么可能我从来不......] 无线电交流突然中断—— 没有別的原因,只是付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愣住了。 陆星一看,就知道这事儿大了。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那个一直被忽视的巨胖蟾蜍在人造人面前丟了面子,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陆星看了看隨著走路在颤抖的肥肉,再低头看了一眼地面。 呃......海城有震感。 听到鞋子摩擦在地面的声音,苗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巨胖蟾蜍。 “离开这里。” “你谁啊在这儿叫?我不走怎么著?” “不好意思先生,这是我们的老板。”工作人员尷尬地提醒道。 巨胖蟾蜍愣了一下,大感丟了面子,高声骂道。 “你老板就不开门做生意了?” 人造人走到了巨胖蟾蜍的身边,担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亲爱的没事吧?” “没事。” 巨胖蟾蜍更自信了,一边抱著人造人,一边看著苗树,高声道。 “我本来还想买这辆迈巴赫呢,遇到你这种老板,钱给乞丐都比给你好。” “噁心!” 听到这话,苗树冷冷地看了一眼巨胖蟾蜍和人造人亲热的样子。 他冲工作人员伸出了手。 “那辆迈巴赫的钥匙。” 工作人员顿了一下,立刻將车钥匙递到了苗树的手里。 苗树接过钥匙。 他一句话都没有搭理巨胖蟾蜍,直接踢开车前的障碍物,坐进了迈巴赫里。 轰隆隆—— 车灯亮起,直射人眼。 苗树坐在主驾驶里,眼神低沉,像是看不到眼前的一切,直接发动车子。 猛兽般的车子直衝巨胖蟾蜍而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陆星大声的提醒了一句。 “苗树!” 巨大声量让苗树的理智恢復了一瞬,歪过方向盘,车身擦著巨胖蟾蜍而过。 苗树面无表情的停下车。 降下车窗,看著已经瘫软到地上的巨胖蟾蜍和人造人,他冷笑一声。 “继续叫?” 苗树抬头,目光落在了陆星的身上,最后又看向了付沉昀。 “上车。” 轰隆隆—— 车辆一骑绝尘的驶出车行,尾气喷了在地上的巨胖蟾蜍和人造人一脸。 原本陆星以为这苗树要无牌驾驶了。 但是苗树在离开车行之后,开著车走了一段,转头直接拐进了个赛车场里。 妈的。 看到畅通无阻的进到赛车场里,陆星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心里默默流泪。 苗树开车,强闻坐在副驾驶。 陆星和付沉昀则是坐在后排。 苗树点开音响隨机播放歌曲,车子在空荡的赛车场里加速著。 直到加速到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苗树突然开口问道。 “你们都没结婚吗?” 三个人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 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车载音响播放著水星记,苗树踩紧油门,飘出一句。 “那可惜了。” 所有人:??? ...... ...... 476 生死狂飆 ??? !!! “苗树!” “冷静兄弟!” “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后车窗突然全部被降下,隨著车速狂飆,风呼呼呼灌进来。 青天白日的,愣是给车里的人冷汗整得头皮发麻,手心里攥了一手冷汗。 感受到车里人的恐惧和崩溃,苗树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居然笑出了声。 强闻死死的抓紧了安全带,高速之下他根本不敢去抢方向盘。 付叔紧紧的抓住后排拉杆,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囂著救命。 “乌——拉——乌——拉——” 在两人紧张到呼吸不上来的时候,一道诡异突兀的声音响在车內。 付叔和强闻愣了下,立刻转头去看,连苗树都疑惑的扫了一眼內后视镜。 “乌——拉——乌——拉——” 陆星坐在后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无视狂飆的速度,忽略跟在车后跑的魂。 他把脸靠在车窗上,张大了嘴巴。 发出重复的音节,风灌进嘴里,连带著把音节也吹得变形,拐了好几个弯儿。 “陆星,你干嘛呢?!” 生死关头,强闻难以置信的看著陆星,不敢相信他还在傻乐。 陆星嘿嘿一笑,继续张大了嘴巴说。 “你不觉得,这样很像以前小时候对著风扇讲话吗?” 他说出的这句话也被风吹得变调。 但是已经足够车里的人听清楚了。 寂静—— 车子还在继续加速,强闻却突然来了兴趣,也趴在了车窗边。 “哇哇哇哇——风——在——给——我——洗——牙——” 付叔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陆星搭在腿上攥紧的拳头,立刻懂了。 他也有样学样的把脸搭在车窗上。 “陆——星——风——在——抽——我——嘴——巴——子——啊——啊——” 三个怪异的人齐聚迈巴赫。 一个在吹电风扇,一个在洗牙,还有一个在抽嘴巴子。 各种变调声音响在一起,非常怪异。 “啊——啊——啊——啊——” 原本已经听起来有点和谐的三道声音里,突然加进来了一道新的声音。 “嘿嘿,好玩。” 陆星表情一顿,强闻付叔立刻抬眼。 看到也趴在车窗上张大嘴巴的苗树,三颗头猛地挤在了一块。 不儿...... 谁在开车!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尖叫之后,原本一路狂飆的车速在飘移过弯道之后,最终停在了赛道上。 呼—— 付叔年纪大了,直接瘫倒在了座椅上,腿都软了。 陆星和强闻对视一眼,迅速下车。 强闻拔钥匙,陆星开车门。 齐心协力之下,直接把苗树从主驾驶给拖了下来,丟到了赛道上。 “你疯了?!” 强闻气冲冲的扣住了苗树的手。 苗树整个人趴在地上,眼泪打湿赛道,他双目失神道。 “付沉昀我早晚杀了你。” 陆星:??? 他疑惑的拉开后排车门,揪住了付叔的衣领,疑惑问道。 “你把人给绿了?” “怎么可能!” 一场狂飆过后,付叔双腿发软,还是陆星给搀下车来的。 但即使腿软,付叔的嘴一定不软。 他矢口否认,疯狂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你別乱说!” 陆星更迷惑了,“那苗树为什么要带你同归於尽?你们怎么认识的?” 像苗树这种富二代,跟付叔这种人......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店里认识的唄。 那总不能是苗树喜欢付叔吧? 那也太炸裂了。 “我我我就是那天苗先生来店里玩,我看他是第一次来,很生疏......” 付叔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我就叫了几个人陪他啊。” “这还不够好吗,我还带新手指引的呢,哪家有我这么贴心?!” 苗树捶地大喊:“放你妈的屁!” 陆星挑眉,跟强闻对视一眼,都嗅到了一丝大瓜的味道。 苗树一改刚才沉默寡言,行尸走肉的样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死奸商!” “我在你店里谈的女朋友,你跟我说是穷大学生来打工,第一天就被我碰到了。” “你还说人家没谈过恋爱,还有第一次,很纯很真。” “结果呢?” “我今天才知道,她是修復的!” “我天天来店里找她,想让她只跟我在一起,结果她每天都趁著我睡觉给別人做兼职啊?” “你尼玛的哪儿找来这么爱打工的穷大学生!” 苗树猛地挣脱了强闻,直接衝上去掐著付叔的脖子,前后摇晃著。 “这已经是我第十八次被绿了,啊啊啊啊我掐死你!!!” 嘶...... 强闻走到了陆星的身边,两个人对视一眼。 强闻:“要拦吗?” 陆星:“好像有点活该。” 强闻:“我觉得也是。” 陆星:“再看看吧。” 强闻:“我们要不要开车在这赛道上跑两圈?” 陆星:“行.....呃,真就跑两圈吗?” 强闻:“多跑一会儿唄,反正你也没事儿,咱们好久没见了。” 陆星:“......你不会给夏夜霜发消息让她来,然后你在这拖住我吧?” 强闻: ...... ...... ps. 很想跪下来求自己別刷抖音了,结果发现跪下来也能刷。 痛定思痛,决定赶上潮流在抖音直播码字,自律起来! 註册了帐號叫,长嘆一声乐了,欢迎来监督。 477 传奇耐绿王 苗树,一款传奇耐绿王。 在寻找真爱的道路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上天仿佛给他降下了什么诅咒。 诅咒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真爱,无法从两性关係中得到满足。 每次一旦他觉得真爱降临了。 上天就会给他重重一击,然后摆摆手,风轻云淡地告诉他: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好不好,回家练去吧。 “我不明白。” 在付叔即將被掐得窒息之前,陆星和强闻衝上去扯开了两个人。 苗树没有什么反抗,只是愣在原地。 他的嘴里不断的重复著一句话,“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难道我是一个什么很贱的人吗?” 从青涩懵懂的初恋,再到家族介绍的相亲对象。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这些个性大不相同的女孩,居然会齐刷刷的做出同一个举动——绿他。 “我不明白。” 苗树彻底道心破碎,茫然环顾四周。 “我自由恋爱找到的女人,绿我,家族相亲介绍的女人,绿我。” “现在我想要找个目的单纯,只衝著我钱来的,这样就不会背叛了。” “结果......还是绿我?!” 苗树崩溃了。 自由恋爱不行,家族相亲不行。 到最后连用钱砸,搞明明白白的金钱交易也不行。 苗树双腿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老天爷!我再也不会叫你爷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 嘶...... 陆星双手抱臂,跟强闻嘀嘀咕咕的。 “他真的次次都被绿吗?概率学不存在了,怎么会有百分之百被绿这种事存在。” “真的。”强闻点了点头。 他掏出手机点开录像,记录下来了此时此刻的苗树。 嘿嘿,以后嘲笑朋友的素材+1 “我也感觉很神奇啊,我跟苗树认识这么久,他真的次次都被绿。” 强闻摸摸下巴,灵光一闪打个响指。 “我知道了!这肯定是他家祖坟那边出问题了!” “扯淡!”陆星给了强闻一巴掌。 强闻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一边揉一边嘟囔著抱怨道。 “那我想不出来了啊!” “发生在苗树身上的事儿简直邪门,要我说, 也许是因为名字起得不好。” “又是禾苗又是大树的,一听就绿!” 陆星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正在宣泄情绪的苗树。 这人真有意思。 顶著张面瘫脸,结果是个纯爱战士。 尤其是看著苗树面无表情的为爱默默流泪,有种拿砍刀削苹果的美感。 “不过他伤心一会儿就好了。”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强闻第一次知道苗树被绿的时候,当时简直气愤的不得了。 一拍桌子,恨不得为了兄弟弄死那俩狗男女。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强闻也习惯了。 从前强闻只觉得是巧合。 但如果次次都是巧合,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很难想像。 这都21世纪崇尚科学了,还会有人身上存在著这种诅咒。 “你说(嚼嚼嚼)这到底是为啥捏(嚼嚼嚼)好神奇(嚼嚼嚼)” 强闻吸了吸鼻子,突然闻到了清香。 转头一看,陆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一个小橘子,在那里边剥边吃。 “拿来吧你!” 强闻一把夺过陆星手里的橘子,掰开一瓣丟进嘴里,然后被酸得呲牙咧嘴。 陆星见强闻上当了,笑出了声。 滴—— 接收一条消息,强闻立刻点开查看。 片刻之后,他一抬头,就瞅见陆星和付叔狗狗祟祟的正朝著门口溜去。 “你们去哪儿?” 一下子被抓包,陆星和付叔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体。 “逛逛,就逛逛。” 付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估计都留下苗树掐得一圈红了。 “我要走了,今天不宜买车。” 陆星给出的答案则是简单很多,他觉得自己跟迈巴赫犯冲。 气氛凝滯,隱约伴著苗树的抽泣。 强闻深深地看了陆星一眼,然后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屏幕。 “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跟夏夜霜说了。” “但她现在来不了了。” “陆星,你走吧。” 听到这话,陆星点了点头,乾脆利落的转身,打算离开。 “不儿,你还真走啊?” 强闻一惊,立刻大步上前拽住了陆星的胳膊,把他扯了回来。 “你难道就不问问为什么她来不了?” 胳膊被紧紧的攥住,陆星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 他的视线从强闻的手,落到强闻的眼,然后他舒一口气。 “你想说什么?” 陆星拂开强闻的手,退后两步,抱臂静静地看著强闻。 “直接说吧。” 他以前总喜欢逃避,可越逃越觉得,无路可逃。 既然如此,不如直面。 “这是你叫我说的。” “她来不了,是因为她在教人唱歌赚钱。” 强闻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领导的架势,徘徊著说道。 “夏夜霜跟夏叔叔闹翻了,因为你。” “那天雪山的事情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也知道......” 强闻像是一个说书先生,爭取把当时的场景一比一的还原在陆星的面前。 他也不累,就站在那巴拉巴拉说了很久很久。 久到陆星有些神情恍惚。 他听著听著,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 “夏夜霜的爸爸彻底冻结了夏夜霜所有的资產,让夏夜霜自生自灭?” “对。”强闻点了点头。 “我之前只是以为夏叔叔在开玩笑,但是这次他是认真的。” “夏夜霜有些钱根本就是她妈妈留给她的,但是夏叔叔也想办法冻结了。” “也就是说,夏夜霜现在身无分文。” 强闻轻嘆一声。 “夏叔叔这次真的很认真,他不喜欢你,更不允许夏夜霜喜欢你。” “夏夜霜也是个犟种,她不肯跟夏叔叔低头,就直接搬出去住了。” 陆星躺在赛道边的草坪上,闭上眼睛仍能感觉到眼前一片光亮。 微风吹拂,他的髮丝在风中飘零。 强闻学著陆星的样子,也坐到了草坪上,抬头眯起眼看了一眼太阳,也躺了下去。 “陆星,我欠你的钱,我已经给夏夜霜了。” “她收著了,但是好像没怎么。” “现在她生活和学习上的一切开支,都是自己教人唱歌赚的。” “陆星。” 强闻躺在草坪上,举起陆星的手掌对著太阳。 阳光漏过指缝,落在陆星的脸颊上。 “太阳足够温暖,或许比你想像的,还要更加的温暖。” ...... ...... 478 拷打中 风静静地吹。 陆星闭上双眼,耳边的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天上传来。 太阳足够炽热。 就算闭上眼睛,隔著薄薄的眼皮,意识当中也被照耀的一片白茫茫。 “陆星,你到底在想什么?” 强闻坐起了身,他的手撑在草坪上,目光却落在陆星闭著的双眼上。 “我不懂你。” “夏夜霜只是脾气不好,但是她对你的脾气很好,她很爱你。” “你的幸福明明就在眼前。” “不用你踮脚,不用你走路,你只要伸出手就好,阳光会自己降落在你的掌心。” “为什么不呢?” “陆星,为什么不呢?” 强闻的眉目之间写满了纠结和疑惑。 在书上,半年,一年,五年,十年都可以用寥寥几字,一笔带过。 可对於书上的人来说。 那一笔带过的时间里,会有多少个难眠的夜,多少个辗转反侧直到旭日初升的清晨。 “我以为像夏夜霜那种千金大小姐,是根本吃不了苦的。” 强闻看了一眼在陆星的另一边,躺著戴墨镜的付叔。 “可她確实是没有向页页借过钱,现在生活里的开支都是自己赚的。” “陆星。” “夏夜霜並不是温室里的朵,即使把她种在漫天黄沙里,她也能开的。” 强闻已经服了。 如果换做他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他肯定死皮赖脸的去找自己的朋友住。 反正不会去打工的,死都不去! 可夏夜霜真的这么干了,这就足够强闻服气了。 以前他觉得夏夜霜的囂张跋扈,是全靠著背景的狐假虎威。 但是现在。 他觉得夏夜霜的囂张跋扈,是出於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陆星,你带著夏夜霜,我带著页页,咱们可以再去雪山玩,这多好啊。” 强闻拍了拍陆星的胳膊。 “在幸福的面前,是不能左右摇摆的,夏夜霜坚定的选择了你。” “她已经走了99步了,你真的1步都不动吗?你明明也喜欢她。” 听到最后这句话,付叔摘下了墨镜。 付叔半坐起来,把墨镜往下放到鼻尖上,眼睛紧盯著强闻的嘴,无声地震撼。 这什么意思? 陆星喜欢上了客户吗? 强闻冲付叔摊了摊手,表示了自己的无奈,然后也躺了回去。 “陆星。” “幸福到来的时候,不要左顾右盼。” “你在木屋里明明答应了跟夏夜霜在一起,但你又跑了,即使你有自己的原因。” “哪儿有男女朋友之间大半年的不说话,一跑就跑国外不见影子的。” “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吗?” 强闻想到了他跟赵页页那天特地记录下来的表白录音。 “我怎么觉得你们不像是在谈恋爱。” “陆星,夏夜霜真的很喜欢你,这大半年她真的过得很辛苦。” “你们真的不能好好在一起吗?” “就当是为了我!” 强闻发出了典型cp头子会说的话。 “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夏夜霜现在总是心情不好,她一心情不好就要来找页页。” “天菩萨,我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 “就当是为了我!” 强闻握住了陆星的手,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试图感化道。 “你把夏夜霜领走吧,领走吧好吗?” “嗯?” 强闻晃了晃陆星的手,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一顿,立刻扒开了陆星的眼皮。 完了。 睡著了。 “那我刚才是在跟鬼说呢?!” 强闻崩溃了。 付叔饶有兴趣的坐了起来,“我不还在听著呢,你细说。” 有意思...... 他决定找出陆星的心动女嘉宾。 ...... 几个小时后. “啊——呃——呃——” 咔嚓咔嚓的骨头声响起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付叔扫了一眼沙发上刚睡醒,正在丧尸变异的陆星,笑了一声。 “末日来了你不许变丧尸!”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陆星坐起来,缓慢的等待大脑开机,然后听到了付叔说的话。 “几点了?” “下午四点。”付叔看了一眼腕錶,“你是有多缺觉啊,躺草坪上都能睡著。” 陆星掀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毯子。 他在屋里转了转,又靠近透明的大玻璃窗往外瞅了一眼。 “这是车行的休息室啊?” “对啊,苗树和强闻抓姦去了,我本来也要去的,但又放心不下你。” 付叔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咖啡,颇为遗憾地说。 “真可惜。” 听到这话,陆星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你拉倒吧。” “你是担心把你给扯出来才没去的吧。” “被你发现了。”付叔嘿嘿一笑,把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而后走到了陆星旁边坐下。 “emmm......” “刚才在你睡著的时候哈,我从强闻那儿听到了好多八卦。”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同行是冤家。 虽然付叔跟陆星算是半个师徒关係,那也算半个同行关係啊。 所以,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是能不聊客户就不聊客户,谁想休閒时间还在加班啊! 不过真妹想到啊。 “你的客户画像还真挺有意思的。” 付叔挤著陆星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道。 “来来来,你告诉我。” “你的那么多的客户,哦不,前客户里面......” “你最喜欢谁?” “就现在!” 付叔抓住了陆星的肩膀疯狂摇晃,八卦的问道。 “在你听到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你的脑海里第一个想起来的是谁的脸!” “那个就是你喜欢的人!” 陆星怔了一下,觉得这个理论好像有点东西。 付叔搓了搓手,靠近了陆星,贼嘻嘻地问道。 “你想到谁了?” “想到——” 陆星拉长了声音,连带著付叔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想到我饿了,我吃饭去了。” “切。”付叔翻了个白眼,大声喊道。 “逃避可耻!” “但有用。”陆星轻飘飘的回覆道。 他拍了一张落地窗外的景色,发到了微博上,並且配文。 【第一章 回国】 ...... ...... 479 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 吃过饭后,付叔非拉著陆星去商场。 在大包小包买了无数套衣服之后,虽然是付叔付钱,但是陆星也累了。 “我用过这个牌子的防晒霜......” 付叔嘟嘟囔囔的走在前面,导购围绕在他的身边,而陆星跟在后面累得不行。 娘嘞。 到底谁说只有陪著女人逛街才会累的,这付叔简直不遑多让啊! “不儿,你过来你过来。” 在看到付叔甚至拿了两个不同色號的眉笔在他脸边对比时,陆星终於疯了。 “怎么了?”付叔回头看了一眼导购们,“我一会儿再找你们。” “好的先生。” 对於这么个出手阔绰的人,她们立刻隔绝出了空间。 霎时间。 休息区只剩下了付叔和陆星两个人。 “咋啦,你要说什么?” 付叔心满意足的摆弄著自己的“战利品”,以及陆星脚边大包小包的衣服。 “你以前头髮短,为了中和攻击性,所以穿衣的风格就休閒了点儿。” “付沉昀。” “现在你头髮都长的长扎个小揪揪了,我看走走艺术风也不错。” “付沉昀。” “要是走艺术风的话,那穿衣服的风格就要全改变了。” “付沉昀!” 陆星提高了音量,叫醒了还在那儿玩“奇蹟星星”玩上癮的付沉昀。 “你到底要咋滴?” 陆星满头问號,他是真的不懂现在付叔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带他购置衣服和生活用品? “你要把我卖了?” 想来想去,陆星的脑海里只能浮现出这一个念头。 付叔立刻摆手,在身前比了个x。 “no!no!no!” “那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陆星总觉得,付叔现在怪怪的。 “我对你好还不行吗?”付叔幽幽道。 付叔这么一说,陆星更觉得哪里怪怪的了,出於直觉,他起身道。 “你不说我走了。” “誒誒別走別走。” 付叔拽住了陆星的胳膊,把他拉回了椅子上,然后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 “你不是要上大学了嘛......” “然后呢?” 陆星托著下巴听著,他就知道付叔绝对有事儿。 付叔嘿嘿一笑,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上大学肯定会遇到很多的人,同学室友,好的坏的,都不可避免。” “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 “你吃穿用度好了,他们对你的態度肯定也不一样。” 付叔打量了一眼陆星的脸色。 看陆星似乎听进去了,他才继续说。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 “就是太喜欢置身事外了,即使別人在欺负你,你也置身事外。” 陆星笑了一声。 他捏起休息区桌子上的一块糕点丟进嘴里,边吃边说。 “你这把我说得也太好欺负了。” “难道不是吗?”付叔身体整个前倾,“我们都是干这一行的,我还看不清你?” “陆星,你的感情麻木了。” “连別人在欺负你,你都能抽身事外,平静地看著,不再愤怒。” “你以为这是情绪稳定的超能力吗?” 陆星嚼著那块糕点,突然觉得是不是放过期了,难吃的要死。 他將那盘糕点推向付叔,自己端了杯茶一饮而尽。 感觉好多了。 陆星这才抬头,看著对面的付叔。 “你如果约我来,是想要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跟我討论人性的弱点。” “那我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的心愿也都解决了。” “如果你觉得遇事冷静是情感麻木的话,那我想很多人都愿意情感麻木。” “偏激情绪是魔鬼,引诱人类墮落。” 如果人没有情绪就好了。 这样那些什么爱呀恨呀纠缠呀,都会隨著黄沙消失在歷史的烟尘当中。 想著想著。 陆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小人机。 从前的魏青鱼,就是那个没有情绪的人机,收到指令,执行指令。 可她似乎过得並不开心。 “陆星。” 付叔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我以为你在外面跑了这一年多,会调节好自己,但是我想错了。” “彭小姐的信没有救到你。” “今天一天,我问你爱吃什么东西,喜欢什么顏色,偏爱什么香味,常用什么面料,钟爱什么风格......” “你回答我的只有三个字。” “无所谓。” 付叔的眼睛鹰隼般尖锐,他脱去了公子外壳,真正认真了起来。 “在你学成之后,我们几乎没有聊过你后来的客户,我也不认识她们。” “但是,我从强闻那里听到了很多。” “陆星。” 付叔起身,拉著陆星来到抽菸区。 熟悉的黑金色dupont打火机发出脆响,火苗舔舐著细烟,燃起缕缕白烟。 付叔深吸一口气,缓缓吐气。 烟雾繚绕中,时光凝滯,记忆倒流,就好像陆星依旧是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 就好像,他也没有变老。 “当年我叫你来见我,我记得很清楚,我点著烟站在露台,身后是奔腾不息的黄浦江,我跟你说,欢迎来到新世界。” 那时酒店造价昂贵的地板擦得鋥亮,照得出他的眼睛,也照得出他的贫穷。 “在我送你去帝都的飞机起飞前,同样的露台,在烟雾繚绕中,你跟我说:我一定不会沉溺其中,自甘墮落。” 这句话不像承诺,反而更像是一句对自己的誓言和警醒。 “陆星。” 付叔的手搭在扶手上,指间香菸明明灭灭,星星闪烁。 “在这行起起伏伏一二十年,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人,所以当时我没信。” “可后来你的做法,让我信了。” “但刚才听了强闻讲的那些话,我突然觉得,绝情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付叔掐灭了香菸已经到尽头的零星。 “你的誓言,不论是给我说的,还是给你自己说,你现在都只做到了一半。” 付叔抬头,看著陆星面无表情的脸。 “不会沉迷其中,不会自甘墮落,你只做到了前者。” “陆星。” 付叔將熄灭的菸头丟进垃圾桶里,站直身体走到了陆星面前。 他点了点陆星的心口。 “你现在是不是在自甘墮落,你自己心里应该是知道的吧。” 陆星往后退开两步,靠在墙边。 抽风换气系统兢兢业业的工作,即使是抽菸区的空气也很快变得清新。 陆星突然笑了一声,他看著付沉昀问道。 “我不抽菸不喝酒不嫖不赌,这叫自甘墮落吗?” “那你呢?” “你穿梭在品牌溢价高到离谱的奢侈品里,混跡在复杂凌乱的关係当中。” “你这叫什么?” “我喜欢这样。”付叔看著陆星,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这样,所以我沉迷。” “那陆星,你喜欢什么?” “吃喝玩乐你都无所谓,那你喜欢什么,陆星,你问过你自己吗?” “彭小姐也是个傻的,她叫你放过自己,怎么放过自己?” “我小时候知道好好学习就能天天向上,没人告诉我怎么好好学习。” “陆星,你出去跑了一年,你根本就没有放过自己,你只是无所谓了。” “我喜欢奢侈品和混乱的感情关係,但至少我在其中感受到了心跳的悸动。” “这些东西牵绊著我,让我能在每晚入睡之前都期待新的一天。” “你呢?” “陆星,你问问你自己,你有吗?” “是,你是不抽菸不喝酒不嫖不赌,可换一句话说,是不是你没有什么喜欢的。” “你刚才说,你所有愿望都完成了。” “那还有什么能留住你?” 付叔直视著陆星的沉寂如海的眼眸,突然觉得自己確实是造孽了。 从前看到陆星的条件越来越好,他以为是陆星的道心够坚定。 现在听了强闻说的,付叔突然发现。 原来陆星不是道心坚定,他只是很能忍,因为哭不会有人哄,痛不会有人抱,又想扛起不属於自己的责任,所以他很能忍。 忍到削平稜角,砍去繁枝,只能一往无前的向上。 而达到了目標的高度之后呢? 回头看过去,树身光禿禿的,只剩下了树干和砍去树枝后留下的一双双漆黑眼睛。 ...... ...... 480 心有千千结 “你的客户里神经病那么多,你劝她们的话,你自己相信过吗?” 付叔静静地看著陆星。 从第一眼见到陆星,他就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很特別。 也许彭小姐会喜欢这样的人。 他那个时候被彭小姐的选人要求折磨得不行了,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给了陆星一张名片。 只是没有想到,一眨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付叔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越来越能感觉到时间的飞速流逝。 他往后退了两步,重新燃起一根香菸,烟雾繚绕当中,他望向陆星。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指责你,我只是想告诉你。” “陆星,你生病了。” “我以前也觉得心理疾病都是矫情的,都是惯的,有钱就能解决一切。” 烟尾零星闪烁,付叔长嘆一声。 “可从我去看了医生之后,我就明白,心理学不是个诈骗学科。” “我爱奢侈品和混乱关係,別人看来我好像很墮落,但对我来说,我是在自救。” “至少这世界上还有东西能留住我。” “我一想到新一季的衣服和包我还没买到,我就有一种想立马赚钱的欲望。” “看看你。” “你本身就存了钱,再加上彭小姐给你留的,你肯定是钱太多了才会不开心。” “要不......” 付叔笑了一声,恢復了之前贱贱的样子,跑到陆星旁边苍蝇搓手。 “要不你分我点儿?” “我最近酒吧的生意不错,正想再开家分店呢。” 这个画风转化之快,让陆星都有点措手不及。 刚才还在那边点菸装逼的人,现在站在他旁边一脸奸样的搓手笑。 好好好。 陆星也笑出了声。 他发现自己確实是跟付叔学到的不少,至少活跃气氛这点是学会了。 付叔不想跟他的关係闹僵,但又想说,於是只能用这种方式。 看到陆星笑了,付叔顿时鬆了口气。 他拉著陆星的胳膊重新回到了休息区坐下,把眼前的茶一饮而尽,而后说道。 “我刚才不跟你嘻嘻哈哈,是因为这件事真的很严肃。” “你必须要引起重视了陆星。” “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自己喜欢的人,让自己在人间有个掛念。” “否则的话......” 付叔指了指陆星的心口,夸张地说。 “心里空荡荡的人,会隨时飘走的。” 陆星难得看付叔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托著下巴点了点头。 “你想我怎么做?” “首先,第一步!”付叔比了个1,“先破除你的原则!” 陆星:??? “比如?” “比如,不跟前客户谈恋爱。” 陆星翻了个白眼。 付叔轻轻拍了拍桌子,“誒誒誒,我是认真的啊!” “我之前听强闻说了,那个金毛对你是真的不错。” “要不你先谈著试试,人家千金大小姐,为了你都离家出走了。” “知根知底的,这谈起来多好。” “对了对了,我听强闻说,你的客户里还有池越衫啊?” “能不能让她给我酒吧写个推荐语啊?我也蹭蹭流量!” 陆星白眼都快跟太阳肩並肩了。 “池越衫不行的话,那个温总,叫那个温总投资我的酒吧。” “我要在三年之內,称霸全国酒吧!” 陆星直接给了付叔的胳膊一巴掌,痛得付叔呲牙咧嘴的。 陆星:“梦醒了没?” 付叔:“已老实。” “不过我说真的啊!” 付叔身体前倾,试图使自己的声音更清楚的传进陆星的耳朵里。 “你得找个能牵绊住自己的东西。” “太无欲无求的人,那真是该修仙去了,人间留不住的。” “如果你的心结在你的客户身上,那你就挨个去解开。” “折磨自己是没有好下场的。” “陆星啊,咱们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就一把年纪了哈。” 陆星笑了一声,敷衍的点了点头。 付叔也不知道陆星听进去没听进去,反正他还有事没说呢。 “呃,还有一件事。” “你说。”陆星挑眉,手里捏著咬了一半的马卡龙。 付叔嘿嘿一笑。 “听说大学里有山有水,食堂便宜,有免费的图书馆,还有各种行业大牛来给人上课......” “讲人话。” “我想送你去上大学。” “为什么?” “因为我以后可能不会生孩子了,送孩子上大学还是第一回。” “以什么身份?” “......表爸行吗?” ...... ...... 481 刻舟求剑 “你不进去坐坐?” 夕阳下坠,陆星和付叔回到了酒吧。 此时酒吧里很显然已经热闹起来了,付叔站在门口,冲陆星招招手。 “进来玩玩嘛!” “说不定你就找到喜欢的事儿了呢?” 陆星双手插兜,站在走道上。 晚风吹散他的头髮,身边不断有人往酒吧里进,还有老客户跟付叔打招呼的。 那背后好像是个灯火通明的销金窟。 陆星沉默很久,隱约听到劲爆的dj,看到清凉的舞蹈,纵情声笑隨风传入耳中。 “走了。” “哦,我又遗憾离场了。”付叔挫败的弯下了腰,好像真的很失落似的。 陆星一眼看穿,无语地说。 “垃圾袋都没你能装。” “人之常情。”付叔收起了挫败,笑著说道,“你没这么快想通也很正常。”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 付叔往前走到陆星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说。 “就像整容。” “我之前整脸,也都是一点一点的来,看哪里不满意再微调的。” “那些想要大刀阔斧,一两回就整好完成华丽蜕变的,脸基本都毁了。” 陆星低头笑了。 “哪儿有你这么举例子的?” “我见这种比较多嘛。”付叔理直气壮,“不指望你一两天就能想通得道。” “只是你心里要有这颗种子。” “有七情六慾才是人,陆星,活在人间的是人。” “所有人都在追求幸福。” “那幸福是什么?” “幸福不是个目標,它是个感受啊!” “你只有在某一刻感受到温暖的想要流泪时,那才是幸福。” “你现在要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那个能让你温暖到落泪的时刻。” “你卖出去了太多的感情,你情感麻木了,所以你就失去了对某一刻的感知。” “你不知道这一刻,是不是幸福。” 天色渐晚,夕阳在天际染红最后一抹余暉,陆星静静站在原地。 他看著面前的付沉昀。 从前付沉昀踩在桌子上对瓶吹,现在也能站在一棵树下给他讲这些大道理了。 “你应该追回那个文二代前女友。” 陆星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给付叔都整愣了。 付叔:“为啥?” “因为你那个文二代前女友好像给了你不少文学薰陶,你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 付叔乐了,推了陆星一把。 “ 那难道就不能是我年纪上来了,然后父爱爆发了?” “我现在这个年纪再感受父爱和母爱,也太迟了。”陆星低头笑著说。 付叔想了想,然后说道。 “那也不一定,对温柔母性类型的嚮往,可不分男女老少。” “我这不少女客户还喜欢男妈妈呢。” 路灯亮了起来。 陆星看了一眼手錶,“我要走了。” “要不然你这老板不看著店里净是陪我了,回头店里倒闭了可別怪我。” “嘖,你就不能说两句好的。” 付叔翻了个白眼,然后傲娇的哼了一声,挺起了胸膛。 “再说了!倒闭了也有人帮我重开起来!” “谁啊?” “当然是......我的那些老情人们了!” 付叔一脸受伤的看著陆星,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你也太低估我的魅力了!” “你不会真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两个追著喊著要跟我在一起的人吧?!” 陆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有有有!” “走了走了。” “什么啊!你也太敷衍了!”付叔看著陆星的背影不满道。 “你根本就是怀疑我的魅力!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陆星背过身笑了起来。 他的脚步没停,逆著人流往前走,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付沉昀站在原地,望著那个年轻又疲惫的身影。 片刻之后,他落下了嘴角的笑容。 ...... [咔咔咔——开锁成功,文明骑行,行车路线內......] 陆星扫码了一辆共享单车,漫无目的的骑行在日落时分的都市。 晚风吹过额头和脖颈,带著夏日的余温,和树叶的沙沙声。 他是个会省劲和偷懒的人。 职业范围之內兢兢业业,但能省劲取巧的地方,他也会选性价比最高的做法。 所以这种骑著自行车又累又慢又出汗还要回家洗澡换衣服洗衣服的行为。 显然性价比不高。 但他现在脑海里迴荡著付叔的话,他需要做点机械重复的事情,来放鬆一下。 漫无目的的穿过一个又一个街道,直到夜幕降临,他想,付叔说得也有道理。 看来多读书真的没错。 严格来说,陆星觉得他是个幸运的人,满足了自己的愿望,又获得了財富。 车轮碾过一片落叶。 他扫了一眼路旁的高树,依然枝蔓叶茂,青翠欲滴。 这样好的树也要有落叶的。 陆星骑著单车转过很多路口,最后停留在一片熟悉的街道。 他看向道路尽头。 那个水族馆依旧矗立在那里,淡蓝的几乎与夜色交融。 陆星愣了一下,笑出了声。 “第二届个人自行车竞速比赛,开始!” 他独自骑著单车,飞速碾过路面,最后停在了水族馆的门口。 以前在书上看刻舟求剑的故事,哈哈大笑,笑这个人太傻了。 那么在时间的长河里,故地重游,算不算是一种刻舟求剑呢? 进入水族馆。 他重新站在了海底隧道的入口,无数五顏六色的鱼类在他的头顶游来游去。 今天见到的鱼,还是去年见到的吗? “哎,小心一点!” “你牵著我不就好了?” “可......可可以吗?” “废话!牵不牵!” 陆星看著前面站著的那对手忙脚乱的小情侣,低头笑了笑,他是不是到年纪了怎么偷听人家讲话呢。 深蓝的光映在陆星的眉眼。 那天,我们一起做了个蓝色的梦,我无法估计这个梦的价值,直到它变成回忆。 陆星穿过海底隧道。 那天在深蓝的光下,柳卿卿问: “我们看小鱼被罩在玻璃里,小鱼看人类,是不是也被罩在玻璃里?” 他和那些客户,在看著对方的时候,是不是中间都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 陆星走到水族箱前。 那只神戳戳爱嚇唬小孩的白鯨还游在那里,耳边依旧是小孩的哭声,大人的欢笑,举起的手机。 陆星的手按在透明玻璃上。 一组组小鱼游过他的眼前,白鯨却不再眷顾他。 当时只道是寻常。 ...... ...... 482 警惕人工智慧 时隔一年。 陆星重新站在了海洋剧场的门口。 身旁分別穿过小情侣,抱著孩子的家庭,和下了课结伴而来的同学朋友。 他独自买了一杯可乐,一份爆米。 这次陆星选择了最后排的位置,既好提前离开,也能避免被喷一脸水。 好位置。 陆星先进了剧场,在最后一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骑了好久的单车,腿有点累,於是也没顾得上什么坐姿,就瘫在了椅子上。 表演还没开始。 他看也不看的拿著一颗颗爆米往嘴里丟,嚼著嚼著也说不上来饿不饿。 “你好,里面是我的位置。” 听到头顶传来声音,陆星立刻坐直站起身来,他让开位置,下意识的说道。 “哦抱歉抱抱抱抱......你抱我干什么?” “我以为你在说要抱抱。” 魏青鱼鬆开了陆星,用最平静无波的声音丟下这句话。 她路过陆星,坐到他旁边的座位上。 长发飘动,发尾拂过陆星的胳膊,带著一阵柑橘香。 魏青鱼的洗髮水是柑橘味的。 陆星抱著怀里的爆米,嘶了一声,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这魏青鱼......失忆了? 怎么感觉更像个人机了,简直跟不认识他似的。 陆星满头问號,下意识吃著爆米。 虽然这魏家最赚钱的是科技公司,但也不至於能研究出来什么失忆水吧? 现在科技这么先进了? 请问能不能把显卡价格打下来啊? 陆星一颗一颗的吃著爆米,剧场表演开始,观眾席灯光暗下。 表演精彩绝伦,观眾席欢呼沸腾。 只剩下这一片角落里,寂静无声,只有可乐气泡爆裂的声音。 陆星又换了个坐姿。 “我坐这里,影响你观看表演了吗?” 陆星转头看向魏青鱼。 这句话单拎出来,明明是一句火药味儿十足的话。 可借著前排观眾手机界面的光,他看到了一双湿润的眼眸。 陆星默然。 他转过头,看向舞台水池里的表演,沉默片刻,摇头道。 “没有。” 五分钟后。 陆星捏了一颗爆米塞进魏青鱼的嘴里,而后顺势把她的脸推向了正对表演。 “別看我,看演出。” 他现在確认了,科技还没有进步到可以洗刷人类记忆的程度。 毕竟。 也没有人会这么没有礼貌没有分寸感的,就盯著一个人的侧脸硬看五分钟。 三秒后。 魏青鱼的眼神重新落在了他的脸上。 陆星盯著前面的演出,很难不注意到旁边这个人直愣愣的视线。 “你想干哈?” “我想吃。” “啊?” “爆米。”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声来。 陆星就真的无语地笑出了声,“一颗两百块,你吃不吃?” “可是我今天没有带钱。” 魏青鱼声线平稳,一板一眼地问。 “老板,可以赊帐吗?” 陆星:...... 完了,人工智慧好像真的进化了。 难道ai的算法进步了吗? 陆星把怀里一桶爆米都塞到了魏青鱼的手里。 “够了吧?够了吧?” “......这样吃吗。” 奇了怪了。 他居然能从魏青鱼的这四个字里听出来失望的感觉? “你还想怎么吃?我餵你啊?” “嗯。” 魏青鱼点了点头,认真的眼眸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嘶...... “你真是魏青鱼?” 陆星满怀疑问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说哈。 他理解每个人都会变的,他三岁时候跟现在也不一样。 但这才多久啊? 魏青鱼的变化也忒大了吧? 陆星借著前排观眾手机屏幕的绿光...... 等等。 绿光? 陆星飞速扫了一眼前排观眾的手机,原来是在微信长篇大论的髮小作文。 疑似没有把男神约出来破防了。 幸好不是股票。 借借你的光哈,姐妹。 陆星仔仔细细的打量著魏青鱼的脸。 这也妹错啊。 还是那个黑长直,还是那一只手就能包圆的白净小脸,甚至更瘦了一点。 怎么说话成这样了呢? 以前那个青涩內敛沉默寡言的小人机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我带了身份证,可以给你看。” 面对陆星的质疑,魏青鱼给出了强而有力的应对方法。 陆星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你带身份证干什么?” 魏青鱼沉默了,低头从爆米桶里捡起一粒爆米填进嘴里。 她吃东西细嚼慢咽的,像个小动物。 卖萌是吧? 陆星突然想起之前魏青鱼总是说食不言寢不语。 不儿。 这是在卡bug是吧? 遇到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吃东西,別人就不能问了? 陆星绷不住笑了。 他有的时候,真是觉得不同人的脑迴路真是千变万化的。 管她呢。 陆星靠在椅背上,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冰可乐,继续看表演。 两分钟后。 他转头看向了还在小口小口吃著爆米的魏青鱼,皱起了眉头。 “別吃了。” 可乐杯壁冷凝的水珠,缓缓流淌在他的掌心。 “我说別吃了。” 陆星放下可乐,拽住了魏青鱼捏著一颗爆米的那只手。 魏青鱼像是应激般的抖了一下。 陆星立刻鬆开了攥著魏青鱼手腕的那只手,他哽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不问你这个了。” 舞台水池里的表演引发观眾席新一轮的尖叫。 巨大的声浪显得他和魏青鱼好渺小。 “我不问你这个了。” 陆星看著魏青鱼又一次伸出来的手,重复了一遍,以为她没有听见。 而这一次。 柔软指尖的降落点却在他的眉心间。 “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魏青鱼的手腕也带著淡淡的柑橘香,指尖轻轻揉开他皱起的眉头。 “抱歉,那我走了。” ...... ...... 483 回家吧小鱼回家吧 “等等。” 在魏青鱼即將起身的时候,陆星按著她的肩膀把人给按了回去。 魏青鱼很明显的懵了一下。 观眾席昏暗,陆星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魏青鱼懵懂清澈的眼神。 “唔......” 陆星伸出一只手,捏住了魏青鱼的脸颊,彻底隔断了魏青鱼原本要说的话。 魏青鱼很瘦很白。 但脸颊突然被这么捏著,淡粉色的嘴唇嘟了起来,眼神懵懵懂懂的。 “泥.....肿......摩......拉......” 很难想像。 魏青鱼顶著这么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含含糊糊的说出这四个字。 陆星抿起嘴,硬绷著没笑出声来。 他捏著魏青鱼的脸颊,指尖按著的白皙皮肤,迅速的发红髮热发烫。 “我要验证一件事。” “喔......” 魏青鱼眨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虽然是先斩后奏,但到底得到了同意,於是陆星理直气壮捏著魏青鱼的脸。 向左发力,魏青鱼懵懂的朝左转。 向右发力,魏青鱼懵懂的朝右转。 陆星像是在玩儿什么新玩具,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听话得不行。 直到...... 啪嗒—— 在欢呼的剧场中,这点东西落地的声音,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 但没办法,陆星就等著这个呢。 在听到东西落地的微小声音时,他立刻弯腰,从地上捡了起来。 “誒!” “別!” 魏青鱼脸颊上的钳制感突然消失。 而在看到陆星手里出现的东西时,她第一次著急了起来。 著急? 陆星很少见到魏青鱼著急的样子。 她情绪稳定的简直像个机器人,就算是哭,也是面无表情的哭。 可现在...... 陆星一只手捂著魏青鱼的嘴,一边后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眼前打量。 这玩意儿...... 一枚黑色的,小巧的,戴在耳朵里几乎隱形的无线耳机。 陆星反覆观察著这个耳机。 就因为这一个小小的耳机,魏青鱼居然著急了起来? 陆星笑了,戴上了这枚耳机。 为了防止魏青鱼跟耳机对面的人交流,他强制闭了魏青鱼的麦。 目光一扫。 魏青鱼安安静静的被他的掌心捂著下半张脸。 哦,不是安安静静。 魏青鱼眨眨眼睛,清澈的眸子中流淌著雪山清泉。 她的一只手软软搭在陆星的手腕上,另一只手在陆星的腿上画字—— [要呼吸] 陆星愣了一下,突然发现给人的鼻子也捂上了。 魏青鱼抱著他的手,往下挪了一点。 直到可以呼吸了,她点了点头,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陆星的视线下落。 魏青鱼的两只手端正的放在腿上,指尖紧紧捏著裙角,眼神却黏在他的脸上。 [小鱼??小鱼你没事儿吧?]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小鱼!] [咱们回家再练练吧小鱼,你这实战还是不行啊!] [小鱼?小鱼?] [你真走了小鱼?你走了记得把我带上啊小鱼!] [小鱼?你不会幸福去了吧?] [你真幸福上了?] [你说话啊小鱼!我受不了冷暴力!] “呃......” 戴上耳机,嘈杂的声音仿佛要刺破耳膜,陆星听得想去掛耳鼻喉科了。 他的注意力从魏青鱼身上拉回。 听著耳机那头的女声,他眉头轻挑,看了一眼魏青鱼。 很难得。 陆星第一次的,看到了魏青鱼在心虚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脸颊爆红,眼神乱飘。 那捏著裙角的手,都快又给裙子造出一个褶子了。 [小鱼?你说话啊!] 陆星终於鬆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人工智慧进化了,是学会场外援助了。 能跟魏青鱼关係这么好的成年女人...... “嫂嫂?” 陆星突然喊出了这两个字,耳机那头嘈杂喧闹的声音瞬间停止。 [握草!] 啊——世界安静了—— 陆星摘下耳机,鬆开了手,把耳机递给了魏青鱼。 “她掛了。” “嗯。” 魏青鱼低著头,接过了耳机,黑色长髮落在脸颊边,遮盖住了她的神色。 她像是在做什么伟大的事情。 从包里掏出耳机盒子,打开盖子,严丝合缝放进去,每一个动作都透著规范。 “你在拖延时间吗?” 在任何人看来都赏心悦目,都很符合魏青鱼性格的动作,陆星却突然这么问。 魏青鱼怔了一下,茫茫然地抬头。 她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逝,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急性过敏了似的。 “你在拖延时间吗?”陆星重复一遍。 听到这句话,魏青鱼抿起唇,羽睫颤抖,沉默了很久,然后点头。 “嗯。” 即使无数个日日夜夜没有相见,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件事。 陆星看得见她。 她隱没在平静表情下的喜悦,恐惧,开心,挫败,犹豫,悲伤,甚至於刚才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拖延...... 陆星都能看见。 巨大冰川漂流在北冰洋,急切的人操作破冰船,茫然的人绕道而行。 只有陆星。 不论他是否被僱佣,不论他是否別有目的。 只有他用时间和耐心,静静的贴在冰川表面,直到看清那团小小的结冰火焰。 依然如此,总是如此。 “那是我的嫂嫂。” 魏青鱼突然蹦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在干什么。 陆星点了点头,“猜到了。” 话题再次戛然而止,失去了刚才对话的流畅和有来有回。 陆星捡起一颗爆米丟进嘴里。 他看著魏青鱼,边嚼边问,“这是谁的主意?你的还是你嫂嫂的?” 沉默—— 得。 陆星算是知道魏青鱼这性格了,怎么都不会出卖別人的。 行。 那就换个问题。 “你刚才的对话,都是你嫂嫂实时给你想的吗?” “那我们要是谈恋爱,我是在跟你谈,还是在跟你嫂嫂谈?” 陆星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 魏青鱼怔住了,显然把这个问题当真了,她的眉头轻轻蹙起,纠结的想了想。 她摇头。 看著面前宕机了的呆头鹅,陆星笑了一声,又吃了一颗爆米。 嗯,挺甜的。 “下一个问题。” 舞台水池的表演精彩绝伦,观眾席所有人都目不转睛,连前排破防姐也收起了手机。 世界为陆星和魏青鱼隔开一片小天地,足够他们谈论爱与生命。 “嗯。” 魏青鱼像是在面对一场听证会,坐直了身体。 “你为什么在这里?” ...... ...... 484 这是欺负吗 寂静—— 魏青鱼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陆星从前总是著急,总是討厌浪费时间,因为想要快一点达到终点。 可现在。 不论是彭明溪,还是付沉昀,都在反反覆覆的告诉著他一件事。 没有终点。 人生除了死亡,没有终点。 不论是考上大学,找到工作,结婚,生子,抱孙,都从来不是人生的终点。 从前。 他总觉得合约结束是终点,远离客户是终点。 可现在看来。 並不是这样。 所以在悄然之间,陆星觉得自己多出了几分耐心。 他捡几颗爆米嚼著吃,等著答案。 魏青鱼的眼神沉默地落在陆星的脸上,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他了。 陆星变了。 头髮长了,人又高了。 周身气质淡淡的,带著从小娇生惯养才能有的鬆弛感。 她心里曾经埋著好多话,但是没有在陆星面前说出。 有时因为陆星不想听,有时因为自己太犹豫。 陆星明明看得见她,可是,他总是装作看不见。 假如陆星不是故意藏起来,那魏青鱼觉得,可能在他追她的那几年间,她就已经爱上了他。 所以。 陆星是故意的,不想要她的喜欢。 可现在...... 陆星斜斜的靠在椅背,发尾落在肩头,修长的手指捏起金灿灿的爆米丟进嘴里,嚼著嚼著就眯起眼,一脸幸福。 从前陆星身上带著一股急切。 而现在,这股急切悄然消失。 魏青鱼原本沉寂的心,像是突然涌上一股清泉,灌溉了荒芜的大地。 她想,也许陆星有了些面对的耐心。 “我在你微博上看到的。” 魏青鱼垂眸,静静地讲出了这句话。 她不知道陆星是否还会离开,这样可能失去唯一能知道陆星近况的渠道。 可是...... 白鯨做出了高难度的动作,惊起观眾席一片欢呼声。 人声嘈杂中,魏青鱼又重复了一遍。 “我在你微博上看到的。” “公司离这里不远,我就赶过来了。” 她补充说明完之后,就像看到了美杜莎的眼睛,僵硬坐著,等待审判。 陆星端起可乐喝了一口,二氧化碳在口腔內爆开,爽到头皮发麻。 他眯起眼,心情不错地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解除合约的那周。” “那还挺早的。” 陆星脸上丝毫没有被窥探隱私的愤怒,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 “看了我的微博,你有什么评价?” 魏青鱼沉默。 索性陆星现在有足够的耐心,他倒是想听听这人在想什么。 看著挺老实一人,咋还学会窥屏了? 魏青鱼想了又想,最后闷闷地说道。 “我每天都会洗澡换衣服,我很乾净的......我现在有在多穿不一样的衣服。” 陆星愣了一下,而后反应了过来。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之前刚接触魏青鱼的时候,他曾经在微博吐槽过,这怎么每天都穿的一样! “那么多条微博,你只记住了这个?” “......” 魏青鱼抬头,观察著陆星的脸色。 在没有从当中分析出负面情绪之后,她心里鬆了一口气,想了又想,才说。 “我家有很多做饭好吃的厨师。” 陆星仔细回忆,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吐槽说某某人做饭太难吃了。 他笑了一声,撑著额头继续问道。 “还有吗?” 魏青鱼抿起唇,她好像突然被头等彩砸中了,有些茫然。 陆星好像並不生气吗? 魏青鱼像是突然获得允许,可以上床睡觉的狗狗猫猫,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考了摩托车驾驶证,也买了摩托车,可以带你去兜风。” 陆星撑著下巴,回想了一下。 他好像是隨手拍了一下路边的摩托车,说挺帅想试试。 “坐女孩儿后座是不是有点不帅啊?” “那我可以坐你后座吗。”魏青鱼懵懵懂懂地问。 陆星反问:“那不成我带你兜风了?” 魏青鱼茫然地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啊。 “哦。” 魏青鱼蔫巴了下来。 陆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挺邪恶的,喜欢看人要哭不哭的样子。 “还有別的吗?” 別的...... 魏青鱼抿起唇。 不是想不到,而是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太多太多的內容,不知道先说哪些。 在看不到陆星的日子里。 她靠著这些图文,靠著想像未来和陆星做些事情,来支撑过漫漫长夜。 “还有很多。” 魏青鱼垂眸,羽睫轻扇,一缕长发滑落在身旁人的手背上。 “如果你想,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我能问你问题吗?” “当然可以。”陆星很坦荡。 魏青鱼垂眸,盯著陆星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疤痕。 “你很早就发现我在看你的微博了。” 陆星点头。 “是因为新年那天给你送的积木吗?” 陆星点头。 “你在微博上发你来了这里,还发了入场票,入场票上有几排几號,你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来吗?” 陆星这次没有点头。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可乐,摇晃可乐杯,冰块在杯子里互相碰撞,咔嚓咔嚓。 “如果你不来,那么你见不到我。” “如果你来,那你就要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又是偶遇这么巧的事情。” “在这种两难的境地里,我想知道,你会怎么选。” 好坦诚。 甚至坦诚的有点过分了。 魏青鱼听著这个答案,抬头看向了陆星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曾经总是充斥著柔情,而现在却满是对天地万物的淡然。 沉默片刻,魏青鱼问陆星。 “可不可以不要......” “不要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欺负我......我很想你......” ...... ...... 485 好玩,太好玩了! 陆星怔住了。 舞台上训练员的哨声尖锐,观眾席纷纷举起手机拍照留念。 人声鼎沸之间,世界从天而降透明玻璃罩,將他和魏青鱼与人群隔开。 所有的声音都像从远方传来,重重撞在玻璃罩上,而后轻飘飘的原路返回。 只有魏青鱼。 只有她的话像一股猛烈的激流,突然而强烈的冲刷著他的內心。 陆星茫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魏青鱼。 观眾席昏暗,但她的眼眸却是最亮的星,莹润的眸子含著將落不落的眼泪。 魏青鱼皮肤白皙,於是眼眶和鼻尖发红便格外的明显。 她的唇齿之间含著一丝委屈和难过。 一只柔软的手像蜗牛,缓慢缓慢地从自己的裙边,终於爬到了陆星的衣角。 陆星低头。 那只手苍白而清瘦,它轻轻的拉著他的衣角,先是试探,而后攥紧。 “我很想你......” “可不可以不要欺负我......” 手的主人反反覆覆的念著这两句话。 如果陆星连她的眼泪也不在乎,那她什么武器也没有了。 陆星张了张嘴。 喉咙间像是含了一万颗未成熟青梅,酸得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人与人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別。 听夏夜霜讲话,就像是遇到一场太阳雨,又冷又热。 而听魏青鱼讲话...... 陆星抬眸,静静的注视著魏青鱼。 而听魏青鱼讲话,就像是遇到一场小雨,你撑著伞全身乾燥,看著她淋在雨里逐渐湿透。 她还要抬头问你,你好不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陆星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他好像真的有点坏。 白鯨腾跃溅起的水雾漫过护栏,在魏青鱼眼底凝结潮气。 “......我要走了。” 魏青鱼垂首,如墨般的黑色长髮落在身前,她又撞到了墙壁,无功而返。 甚至还失去了了解陆星日常的渠道。 好没用。 好没用,魏青鱼抿起唇,在心里反覆的詰问著自己。 最后为了不让人彻底討厌她,於是想要站起身离开。 “走什么?” 感情真的很不公平。 你滔滔不绝的讲了三天三夜,可能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当你感觉难堪,想要离开的时候。 对面轻飘飘的三个字,就如同枷锁从天而降,將你钉在十字架上,等候审判。 魏青鱼怔住,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还没问完。” 耳边又传来陆星的这句话,她才能肯定,原来真的是陆星在讲话。 魏青鱼抿起唇,又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重新坐回的动作像被按下0.5倍速,裙褶痕抚平的轨跡精准得像她笔记本上工整的辅助线。 “你问。” 她想要把刚才自己意料之外讲出来的话翻篇,因为陆星还是不想听。 “你说你想我?” 魏青鱼愣了,故意拖长的尾音惊飞了少女耳后的温度。 这是陆星能问的出来的话,按照以前来说,两个人不应该心照不宣的翻篇吗? 魏青鱼抬头,撞进陆星的眼眸。 “你说我欺负你?” 陆星摇晃著喝完了的可乐杯子,里面还未融化的冰块互相撞击,咔嚓咔嚓。 奸商,真的奸商。 一杯可乐半杯冰,还得趁冰块融化之前喝完,不然掺了水的可乐难喝得要死。 陆星捏著顶端的吸管。 捏扁,捏圆,捏扁,捏圆。 手上重复著这个小动作,他的眼神却注视著魏青鱼,又重复了一遍。 “你觉得,我怎么欺负你了?” 魏青鱼借著舞台表演的灯光,艰难而认真的观察著陆星的神色。 她不懂。 她不懂陆星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可她不习惯冷落陆星。 “......没有欺负,我讲错了。” 憋了半天,她只说出来了这八个字。 噗—— 很明显的,陆星也没打算给任何人留面子,直接笑出了声来。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整个人笑得眉头舒展。 魏青鱼垂著头,依旧攥著他的衣角。 她很少见陆星这么畅快的笑,於是她耐心的等著。 直到陆星笑完了,耳边传来一句话。 “什么时候你也会骗人了,明明看起来已经委屈的不行了。” “抬头。” 魏青鱼像是突然被下达了指令,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立刻抬起了头。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她抿起唇,彆扭的移开了眼神。 好奇怪...... 为什么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看我。” 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一件事,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就不再任由自己支配了。 魏青鱼眼神落在陆星的脸上,却不敢对上他的眸子,只能落在他的唇边。 唇边......唇边...... 在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的时候,她白皙的皮肤慢慢染上红色。 她慌乱的移开眼神,试图在陆星脸上別的地方找到落眼点。 “看我眼睛。” 魏青鱼被强制的跟陆星对视。 即使脸上爆红,即使眼神慌乱,她依旧面无表情,除了...... “你要把我的衣角给扯破吗?” 魏青鱼怔了一下,低头。 发现自己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攥著陆星的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 “抱歉。” 塑料座椅突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她像是被烫到了,小兔子般的受惊,立刻鬆开了手缩了回去。 “我......我赔给你。” “赔给我?” 陆星笑了一声,贴近了魏青鱼,直到两个人再次对视。 “你赔给我。” “那我是不是有点吃亏啊?” “不会吃亏,我会按照原价......”魏青鱼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也逐渐茫然卡住。 她疑惑地看陆星,总感觉哪里不对。 我赔给你...... 你赔给我...... 在想清楚了这点之后,魏青鱼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热发烫。 她的声音小小的,乾巴巴的辩解。 “我是讲......赔给你衣服。” “我讲的难道不是这个吗?”陆星疑惑地反问她,“你想的什么?” 魏青鱼怔住。 她呆呆的看著陆星,无数反驳的话一瞬间匯聚在脑海里,却一句都讲不出来。 “你......” 魏青鱼抿起唇,移开了眼神。 “......你欺负我。” “你不是说我没欺负你吗?” 陆星摊手疑惑,欠揍得像三年级喜欢扯前桌长头髮的小学生。 魏青鱼又沉默了。 ...... ...... 486 都试试 魏青鱼的睫毛近得能数清,像停驻在月光上的蝶翅,隨急促的呼吸簌簌颤动。 少女身上的柑橘香味混著爆米的焦味,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为了防止眼前这个呆头鹅因为过度红温而被闷死。 陆星十分人道主义的,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啪—— 舞檯灯光利剑般的射向了观眾席。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陆星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这剧场似乎有kiss cam环节。 当然了,不是观眾跟观眾之间kiss,是上台去跟白鯨kiss。 但陆星犹记得。 他上次被抽到之后,然后顺利的被喷了一身的水。 emmm...... “你要走吗?” 陆星问魏青鱼。 魏青鱼似乎也想起来了上次在剧场里发生的事情。 她抿起唇,想了几秒,轻轻点头。 “走走走。” 陆星庆幸他选择座位的时候,选的是这种靠路的,还是最后一排。 於是。 得到了同意之后,他弯腰垂首,偷感十足的离开了座位。 “呼——” 憋著一口气,悄悄的离开了剧场之后,他直起身,猛然鬆了一口气。 “魏......” 啪嗒—— 他的后背像是突然撞上了什么小动物,又被反弹回去。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陆星转头。 看到魏青鱼低著头蹲在地上。 她的一只手捂著自己的鼻子,一只手在捡掉在地上的爆米桶和可乐杯子。 emmm...... “这貌似有点眼熟。” “好像是我忘了带的垃圾。” 陆星利索的蹲下身,捡起那个爆米桶和可乐杯子,丟进了垃圾桶里。 “谢谢嗷,我都忘了。” 魏青鱼点点头,站了起身。 灰色百褶裙的裙角隨著动作微微掀起,露出一抹霜白,像刚切开的水梨淌著莹润的光。 陆星自瞄没关,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魏青鱼愣了一下,顺著陆星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的腿边。 薄红迅速攀上脖颈,她抿起唇,立刻低头整理裙摆。 “呃......” 陆星刚打算说句报意思,但是硬生生的被咽了回去。 这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別? 陆星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静静的等著魏青鱼整理。 几秒之后。 “我好了。” “这么快。” 陆星接了一句,而后看到魏青鱼整个人都红了,像是一夜绽放的。 寂静—— 这回陆星也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虽然他现在觉得逗小ai確实有点意思,但真给人逗死机了就不好玩了。 沉默半晌。 魏青鱼垂眸,声线发颤,努力维持著表情的平静。 “你......还问吗?” 嗯? 听到这句话,陆星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还没问完。 八月底的水族馆空气系统兢兢业业的工作,飘来的冷气时不时激起皮肤战慄。 “行啊,找个地方继续聊吗?” 听了付沉昀的话之后,陆星觉得,他確实应该直面一些东西。 从前他不想听的,就直接逃避。 现在看来,伤口如果总是放任不管,是永远不会结痂痊癒的。 魏青鱼想了想,“可以去天台。” “行。” 陆星没什么反驳的意思,这是魏青鱼家的產业,她比自己可熟悉多了。 听到陆星同意的这么快,魏青鱼垂眸,心像被插上了翅膀,轻飘飘的。 如果......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的浮现在心头,打得魏青鱼措手不及。 她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看向了旁边的冰激凌站。 “要吃冰激凌吗?”见陆星看过来,魏青鱼立刻解释,“天台没有这里凉快。” “我长得很恐怖吗?” 陆星看著魏青鱼飘来飘去,但就是不看他的眼神,有些好笑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看我?” 魏青鱼紧张的抿唇,双手垂在身侧,紧贴著灰色裙摆。 “没有......你很好看。” “你想吃什么口味?” 很不幸,人工智慧的学习速度是迅猛的,甚至已经学会了转移话题。 陆星笑了一声,“无所谓,都行。” “哦。” 魏青鱼转头,去了冰激凌站。 陆星看著魏青鱼的背影,专门经过训练的走路和体態確实是赏心悦目。 等等! 陆星眯起眼,疑惑的看著开始同手同脚走路的魏青鱼。 不儿。 以前走路不是挺正常的吗? 魏青鱼好像真的成为了机器人,动作笨拙,同手同脚。 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 身后传来明显的笑声,魏青鱼紧紧的抿起唇,眼底划过无措,耳朵通红。 她突然转身。 陆星靠著墙壁,立刻绷住了笑,一脸严肃到可以上台演讲。 魏青鱼看了他一眼,又不捨得说他。 “你可以不可以......” “嗯?” “你可以不可以转过去等我。” “ok。” 陆星扫了一眼魏青鱼通红的脖颈,像上好的白玉被染上了粉色。 他转过身,头抵著墙,面壁思过。 看到陆星一副小学生被老师叫去对著墙认错的样子,魏青鱼怔住了。 沉默片刻,她垂眸,嘴角轻扬。 ...... “买好了。” 也许过了五分钟,也许过了三十秒。 在陆星百无聊赖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轻缓的声音。 他立刻转身。 “啊——” 魏青鱼靠得太近,像是突然被惊到了,下意识的后退,身体几乎失去平衡。 “慢点。” 陆星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 魏青鱼的手腕细得像易折的铃兰茎,脉搏却在他掌心剧烈跳动。 魏青鱼重新获得平衡,稳稳的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两个人交缠的手腕上。 陆星立刻收回了手。 “谢谢。” “没事。” 魏青鱼抿起唇,將手臂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摩挲著仍有余温的手腕。 嘶...... 直到手中提著的袋子落在腿边,里面冰凉的冰激凌激起了皮肤的战慄。 魏青鱼回神,低声说道。 “去天台吧。” “行。” 魏青鱼沉沉地看著陆星,他今天温和了很多,几乎像是做梦一样。 “你带路吧。” “嗯。” 魏青鱼明明应该走在前面。 但她一直等到陆星动身的时候,才迈开了步子,跟他並肩。 陆星有点好笑。 他加快速度,魏青鱼也加快速度。 他减慢速度,魏青鱼也慢了下来。 他身上好像装著一个魏青鱼的遥控器,时刻控制著她的行径。 两个人走到天台。 这里不像想像当中的破败,反而看起来被好好的维护过。 陆星看了一眼魏青鱼。 魏青鱼立刻解释,“我常常来这里。” 天台的最中间是透明的,底下幽蓝的水中,有七彩鱼群游过。 上面放著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撑了一把遮阳伞。 陆星走了过去,拉开两把椅子。 “谢谢。” 魏青鱼坐了陆星拉开的椅子,將手中的冰激凌盒子放在桌子上。 盒子打开。 六种味道的冰激凌分门別类的放好,黑色长髮垂在纤薄的后背。 她抬头,专注地看著陆星,眸子比身后夜空中的星辰还要发亮。 “不知道哪一种口味对你来说有所谓。” 鱼群悠哉悠哉的游过深蓝水底。 “我们可以都试一试。” ...... ...... 487 你嚇到小鱼了 “我们可以都试一试。” 魏青鱼从袋子里翻出一次性勺子,撕开一半包装,捏著勺柄,递在陆星面前。 陆星垂眸,落在冰激凌盒子里。 夏夜晚风,柔情似水。 口味繁多的冰激凌散发著诱人的顏色,八月底的夜晚依旧冒著热气。 “......你都不喜欢吗?” 陆星沉默的时间太久,以至於魏青鱼有些茫然无措。 “抱歉。” 久久悬在空中,没有人接过的勺子掉落在桌子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魏青鱼垂下眼眸,掩过眼底的失落。 她拾起勺子装进袋子里,將推到陆星前面的冰激凌盒子又拉了回来。 夏夜晚风,催化著冰激凌的融化。 六种顏色的冰激凌逐渐失去形状,开始缓缓交融在一起,像天边湿润的彩虹。 “我想吃,但不想吃这几种口味。” 寂静许久,陆星终於开口。 他的胳膊撑在桌子上,下巴抵在手背上,视线却紧紧的落在魏青鱼的脸边。 真的想吃吗? 其实无所谓。 但他想看看这小ai会怎么应对。 陆星突然觉得自己是挺坏的,经过付叔那么一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鬆动。 规则真的是用来打破的吗? “啊?” 魏青鱼茫然的抬头,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晚风揉乱陆星的碎发,模糊他的眼。 透过远方都市的五彩霓虹灯光,魏青鱼仔细的辨认著陆星的神色。 “......是你在说话吗?” 噗—— 陆星没绷住笑了一声,十分喜庆的对身边的空气张开双臂,郑重介绍道。 “不是!” “是我的鬼兄弟在讲话!” 凉风吹过,魏青鱼抖了一下。 她抿起唇,小脸正经地强调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怎么证明没有?”陆星笑著问她。 魏青鱼沉默了。 她有些挫败的低头,乌黑长髮落在身前,柔顺的像昂贵的绸缎。 “我不会讲话,你不要欺负我。” 憋了半天,魏青鱼憋出来这句话。 陆星也非常没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听到刺耳的笑声,魏青鱼隱隱觉得脸颊发烫,心砰砰砰的乱跳。 她慌张的站起身。 椅子腿在玻璃上发出嘎吱的声音,惊乱一池游鱼,水波颤动。 “慌什么?” 陆星稳稳坐在椅子上,指尖点在桌面,发出细微的响动。 他眯起眼,看著站起身的魏青鱼,有些担忧地说。 “你嚇到小鱼了。” 这句话之后,陆星非常有幸的,坐在vip席位,观看了一场人类大型红温现场。 从来没见过有人能红的这么快。 魏青鱼像是刚长出来的四肢,根本不知道怎么摆放。 她笨拙地提起桌子上的冰激凌袋子,结结巴巴道。 “我我我......” “你你你你怎么了?”陆星笑著问道。 哎,真是造孽。 刨去客户的这一层身份,他真觉得...... 谁要是能忍住不欺负一下现在的魏青鱼,那家里是真得请高人了。 魏青鱼攥紧裙角,视线落在玻璃上。 “我......我们走吧。” 为了避免再结巴被陆星笑话,虽然这句话只有几个字,但她说的格外缓慢。 陆星站起身,阴影笼罩住了魏青鱼。 “去哪儿?” “去买冰激凌。”魏青鱼不敢看陆星,只能垂眸盯著在透明池中悠閒游过的鱼群。 “你是想吃,但不喜欢这些口味吗?” “我今天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去找那些冰激凌店,直到......” “直到找到你喜欢的。” 啪嗒—— 融化的冰激凌顺著袋子,滴落几滴在透明玻璃上。 陆星怔在原地,额前碎发遮住眉眼。 他沉沉地望著魏青鱼,夜风拂过她的裙边,乌黑长髮隨风飘扬。 从刚开始,到现在为止。 抱著逗人的坏心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几近於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可魏青鱼呆呆地说。 直到找到你喜欢的。 一记重锤从天而降,敲在他的心头。 从前挣扎在贫穷线当中,温饱尚且艰难,更何况是见识这些吃的喝的玩的。 后来被接到孤儿院,以及在那段短暂的收养经歷。 当时被收养的第一天,养父养母带他去买了鞋子。 养父养母在特价区给他买大了两个鞋码,说他总要长大的,这样长大了鞋子还可以穿。 於是他穿著宽大的衣服,穿著大了两码的鞋子,兴高采烈的以为自己有了家。 能有他的份就不错了,怎么会还挑? 他的人生总是不合身。 陆星垂眸,喉间吞下了未成熟的青梅,酸得人鼻腔和眼眶都像被打了一拳。 “怎么了?” 魏青鱼看著陆星突然沉沉的望著她,有些担忧的看了过去。 陆星转身,手撑在桌面上,深吸气。 都怪付沉昀。 要不是付沉昀总是跟他讲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矫情。 他下次再也不搭理付沉昀了。 这人就是专门来搞他心態的! “没......魏青鱼?” 搭在桌面上的手突然被握住,柔软的手包裹著他的手背和掌心。 魏青鱼站在陆星的身后,不敢抱他。 “不要难过。” 已经彻底融化成一团的冰激凌盒子被拋弃在地面上,魏青鱼握著陆星的手。 “不要难过。” 魏青鱼眉头紧皱,重复著这句话。 “不要难过......” 在漫长的孤独人生当中,她既没有安慰过別人的经歷,也从来不安慰自己。 魏青鱼第一次这么后悔这件事。 如果她能再能言善辩一点,如果她能再善解人意一点,如果她能再聪明一点。 那是不是,陆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莫大的悲伤涌过魏青鱼的心头,她突然发现,原来难过是可以共享的。 你开心,我这里就敞亮。 你难过,我这里就黯淡。 “对不起。” 魏青鱼垂眸,盯著地面上倒映的两个影子,突然说了这三个字。 陆星哑然失笑。 “不要向我道歉,你没做错任何事。” “可我让你难过了。” 魏青鱼盯著近在咫尺的那个肩膀。 她总看著陆星兴高采烈的说话,总看著陆星挺直腰背走路。 可好像...... 面前这个脊背微微弯著,连头也不敢回的胆小鬼,才更靠近陆星。 魏青鱼抿唇,闭上了眼睛。 她像在对待最易碎的古董,最值得珍惜的宝藏,轻轻又轻轻的將头靠在上面。 “不要难过,陆星。” 夏夜寂静,远方传来几声鸣笛,高树上蝉鸣鸟叫,树叶隨风摇动。 魏青鱼合上眼,静静靠在陆星背上。 她听不到陆星的心跳声,却好像看到陆星在哀鸣。 “不要难过,陆星。” 她紧紧握著那只颤抖的手。 冰淇淋早就融成一滩斑斕,她却突然希望这个夏天永远不会融化。 “我想你开心。” ...... ...... 488 魏青鱼 没有人是一尊无欲无求的塑像。 就像再铜墙铁壁的客户,总是有脆弱的瞬间。 而陆星的任务是,抓住那个瞬间。 相同的话,不同场景下起到的作用天差地別。 在客户满血的情况下,说我心疼你。 她会给你一巴掌骂你神经病。 在客户残血的情况下,说我心疼你。 她会觉得你的身上带著圣光。 陆星早早的就意识到了这两者之间的区別。 因此他格外注意氛围的营造。 而现在。 夏夜晚风,霓虹都市为这里留下一片净土。 也许付沉昀说得对。 无欲无求的是要去修仙的,人间留不住的。 身后像是靠著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陆星看著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喊了一声。 “魏青鱼。” 直到喊出这个名字,他才发现自己喉咙发哑。 魏青鱼抿唇,恋恋不捨的抬起头。 “嗯,我在。” 这回答也太人机了,陆星笑了一声,然后说。 “鬆手,有点热。” “......哦。” 难得从魏青鱼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一点不情愿。 陆星转身,往后退了两步。 魏青鱼站在原地,紧紧的盯著陆星的眼睛。 她想知道......陆星有没有哭。 “没哭。” 陆星像是有读心术似的,突然说了这两个字。 魏青鱼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嗯。” 她有些懊恼,突然觉得这样说话太冷淡。 於是又十分强行的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 噗—— 骚凹瑞骚凹瑞,陆星是真的没绷住笑。 魏青鱼抿唇,纠结又纠结,终於开口。 “你......刚才怎么了?” “我觉得,你刚才好像很难过。” “我这里......”魏青鱼抬起手,搭在心口上。 “我这里也很难过。” 陆星愣了一下,乾脆席地而坐,笑著仰头说。 “你想知道啊?你求我啊。” “我求你。” 魏青鱼静静的站在原地,微风拂起长发。 没有犹豫,没有思考。 这个回答太乾净利索,没有任何的反应空间。 陆星突然觉得心热。 他想了想,从坐在玻璃上,转成躺在玻璃上。 透明玻璃下装著一池冷水,鱼儿游荡在其中。 凉意逐渐遍布全身,压下了情绪的躁动。 陆星眯起眼,仰头望著浓稠的夜幕。 明月高悬,群星闪耀,夏夜美得像一幅油画。 “魏青鱼。” “嗯。” 魏青鱼沉默地点头,绕到了陆星的旁边。 嘎吱—— 椅子轻轻被挪动。 听到声音,陆星以为魏青鱼坐在椅子上了。 转头一看,却猛然撞上一片柔软。 陆星:??? 他突然感觉后颈被两只手托著抬起。 片刻之后,他枕上了世界上最柔软的枕头。 陆星仰头。 他的视线中不再是广袤的星空,而是...... 那张精致平静的脸庞。 魏青鱼微微低头,看著枕在她腿上的人。 “地上太凉。”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陆星的脸颊,灵巧而轻盈的拨开他的头髮。 “你的头髮变长了。” “不帅吗?”陆星笑了一声。 魏青鱼垂眸,眼神温柔,轻轻点头。 “很帅。” 隨著她点头的动作,黑色长髮滑落肩头。 几缕髮丝飘飘荡荡,落在陆星的额头上。 “抱歉。” 在陆星开口前,魏青鱼及时的道歉。 她伸出手,顺著鬢角划过耳廓,將髮丝夹在耳后,露出小巧精致的耳朵。 陆星重现光明,眼前是无限放大的美貌。 寂静—— 魏青鱼茫然地望著陆星的眼睛,认真道。 “我刚才求了你的。” “你说要告诉我的。” 她的神色太过於认真,像是在向老师求知。 陆星觉得自己的事还没有到这么伟大的程度。 於是试图用轻鬆的语气说。 “我知道。” “不过下次別人说,你求我啊的时候......” “你最好反抗两下,这样比较有乐趣。” 魏青鱼更迷茫了。 “除了你,没有人对我这么要求过。” 陆星嘻嘻。 “除了你,我也不会求別人。” 陆星不嘻嘻。 好吧。 忘了这是个沉默內敛的小人机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然后说道。 “我刚才只是觉得,你很会说话......” 会说话到让我触景生情,伤春悲秋了。” 魏青鱼沉默。 片刻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是第一个夸我会说话的人。” “谢谢你鼓励我,我以后会多多说话的。” 噗—— 陆星没忍住,真的笑出了声。 天菩萨。 这小ai顶著这么一张认真的脸说这种话...... 真的有种严肃的幽默。 见陆星笑了,魏青鱼抿起唇,嘴角轻扬。 “我喜欢看你笑。” “你笑起来,会更好看。” 陆星疑惑,“你又从哪儿加载的情话大全?” 魏青鱼愣了一下,低头不好意思地说。 “我嫂嫂教我的。” “我学得很慢,只记住了一点点。” 陆星又乐了。 魏青鱼如玉般的脸颊染上淡粉色。 並且由於现在陆星视角绝佳,所以一览无余。 “你你继续讲。” 魏青鱼眼神乱飘,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 为了防止小ai宕机,陆星还是没笑出声来。 他用轻鬆的语调的说。 “你刚才说,要去找到我喜欢吃的口味为止。” “我很感动这句话。”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夜晚的喧囂突然沉寂,魏青鱼轻抚在陆星发尾上的手顿住。 “吃什么无所谓,喝什么无所谓,穿什么无所谓,我好像孤魂野鬼,漂浮在人间。” 陆星眼神茫然。 “魏青鱼。” “我也想知道,什么才是......有所谓。” ...... ...... 489 当时年少,不信人间有离別 传统文化中常讲,落叶归根。 漂泊在外的游子,只要故乡还有一间砖瓦房子,那心就有了归处。 可对陆星来说,这些都不成立。 他既不知道自己生在哪棵大树,也不知道自己將要落向何处。 在上小学时,他也不总是孤独。 当时班上有个小女孩,父母离异,没有人要她,就把她丟在了乡下。 每当放学时,校门口人声鼎沸。 放学铃声像把钝剪刀,剪不断校门口翻涌的声浪。 电动车警报此起彼伏,家长们的呼唤在初春的冷空气里凝结成白雾。 车辆拥堵在路口,家长踮起脚尖往门口挤著,想要被孩子一眼看到。 吵闹声,鸣笛声交织在一起。 在一群年幼的学生里,恆久不变的话题是,打赌谁的家长最先来接。 最先被接走的学生总不固定。 可留到最后的学生,却已经固定到让人闭著眼,都可以猜到。 陆星和那个小女孩总留到最后。 他想要借著教室的灯光,迅速做好家庭作业,能够利索轻鬆的离开。 那个小女孩坐在教室第二排。 她的头总是低著,留给陆星的,只是一个瘦弱的背影和长长的辫子。 陆星不走,她也不走。 而当陆星做完作业之后,暮色已经浸透空荡荡的教室。 喧闹的校园归於寂静,校门口车流散去,偶尔两声鸣笛,惊飞一片鸟雀。 於是陆星收拾书包,离开教室。 那个小女孩总是与他同步,像甩不掉的小尾巴,落后五六步的跟著他。 那时他年纪小。 总喜欢摸摸这儿,碰碰那儿的。 走路回家时隨地捡一根挺直的树枝,挥舞著,装作自己是齐天大圣。 而他唯一能打的妖怪,只是路边的石子堆。 他会踹开石子堆,隨机选择一颗倒霉蛋,踢著石子翻滚在路面上。 那个小女孩,就低著头,沉默不语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之间很少讲话。 但陆星没有赶过她。 落日余暉照映在这两个一前一后的小孩身上,孤独使他们团聚。 当时回家路上要过一座桥。 在过桥前,他总会把踢了一路的,那颗可怜的石子一脚踹进河里。 噗通—— 石子破开河面,发出闷响。 看著河面吞没那颗被踢得发烫的石头,是他当时最喜欢的娱乐游戏。 那个小女孩的家不需要过桥。 那道石子掉落河中的声音,是他们两个就此分开的提示音。 陆星每次过桥后,就直接走了。 他从来没有回头过,唯一一次回头,是在那个小女孩转学离开那天。 她还是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桥边。 噗通—— 石子被踢进河水里,盪开波纹。 分別的时刻最后到来,陆星按照以前的速度,快步过桥。 而也许是那天的风太冷了,所以他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小女孩站在桥边,静静的。 风吹起她额前碎发,那根土得要死的长辫子轻轻摆动著。 她像个看著丈夫离开背影的妻子,沉默的,寂静的站在原地。 那个时候,陆星突然想知道。 是只有这一次...... 还是每次石子落入河水之后,她都会这样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 陆星没有机会问了。 第二天再去学校时,他已经看不到那根土得要死的长辫子了。 原来那天河面泛起的不是涟漪,是他第一次读懂告別的形状。 日子还是照常的过。 他依然为了避开放学拥堵的人群,留在教室里做好作业再离开。 他依然隨地捡一根树枝,挥舞著,脚底踢著一颗可怜的石子。 他依旧走到桥边,將那颗石子踢进河水里。 噗通—— 河水盪开波纹,又恢復平静。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偶尔他过了桥,再回头看的时候,能看到一池碧绿的河水,静水深流。 陆星眯起眼,望著浓黑夜幕中高悬的明月和繁星。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七岁的他,和现在的他,看到的是同一个天空。 视线从夜空,移到眼前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庞上。 其实。 魏青鱼跟那个小女孩很像。 一样的安静,一样的沉默。 甚至连这双发红的眼睛,都无比的相似。 陆星恍惚的抬手。 那天桥边的风好大,他有点看不清,原来那个小女孩......在哭吗? “你哭什么?” 陆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了。 啪嗒—— 一滴眼泪像透明的宝石,坠落在陆星的脸颊上。 他缓慢的眨眨眼睛眼睛,分辨了好几遍,才终於確定。 “你哭什么,魏青鱼。” 人工智慧也学会流泪了吗? 魏青鱼低著头,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那个人。 “陆星。” 魏青鱼抬起手,指尖悬在他的眉间,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陆星。” 无数话哽在喉咙里,她却一句都讲不出来,只能反覆念著这个名字。 陆星觉得好像下雨了。 眼睛太神奇了,它可以装得下整个世界,却装不下几滴轻盈的眼泪。 魏青鱼是个可靠的人。 这是陆星观察这么久,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所以。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倾诉,如果一定要在一个人面前流露脆弱瞬间。 他会选魏青鱼。 可选择了跟魏青鱼倾诉,那就要提前想到,她讲不出来什么话的。 这註定是一个没有结果的谈话。 魏青鱼没有办法讲出来那种漂亮话来安慰人。 就像现在这样。 魏青鱼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什么都讲不出来,只在沉默的掉眼泪。 “別哭了。” 陆星笑了一声,抬起手,落在魏青鱼的眼尾,拭到一手的湿润。 “別哭了。” “你把我给淋湿了。” 魏青鱼吸了吸气,悬著的手终於落在陆星的脸颊上。 “陆星。” 她的声线依旧平静,可却带著显而易见的颤抖。 “如果......” 魏青鱼抿唇,擦掉了眼眶里即將滚落的泪珠,又掏出手帕,擦拭著陆星的脸。 她的声线平静,可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有些发抖地说。 “如果......” “我能早一点见到你。” 那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听到这话,陆星笑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土得要死的小女孩。 “如果我们早一点遇见......你可能会被我气哭。” “我那个时候很不讲人情的。” 不讲人情到,连一句再见都不愿意讲。 也许他不是不愿意讲。 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不说再见,就永远不会离別。 陆星垂眸,嘆息一声。 他当时应该多跟那个小女孩讲两句话的。 他和她,都一样的孤单。 ...... ...... 490 优化中 “对不起。” 魏青鱼又在道歉了。 陆星枕在她的腿上,仰头就能看到那双水洗过的清澈眸子。 “魏青鱼。” “不要向我道歉,也不要向任何人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付沉昀真是个搞心態的好手。 轻而易举的,把他已经刻意撇到小小角落里的记忆,全部勾了起来。 夜晚真是適合伤春悲秋的时刻。 从前靠著不去想而忽略的东西,在失去了目標之后。 山呼海啸的席捲而来。 陆星心里有些庆幸,庆幸在他情绪繁乱的时候,面对的是魏青鱼。 换做別人,他都不会开口。 魏青鱼沉默的听著,晚风乾涸了泪滴,她突然地问道。 “你跟我爸爸又签了合约吗?” 嗯?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陆星疑惑地看向魏青鱼。 魏青鱼轻轻的抚著陆星的头髮。 “你今天对我很好。” 陆星笑了,拉长了声音,“可是你刚才还在叫我不要欺负你誒。” 魏青鱼不好意思的低头。 “不是这样的......你刚才的欺负,是好的欺负。” 陆星笑得更大声了。 这年头,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原来欺负还分好和坏的。 “你之前总是躲我,就像......” 后面的话,魏青鱼没有讲出来。 就像她的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魏青鱼垂眸,轻轻的抚摸著陆星的髮丝,像在给小猫顺毛。 “今天你对我很好。” 今天的陆星,温良到不可思议。 自从合约结束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状態的陆星了。 如果这是梦。 那么她希望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听到魏青鱼的话,陆星挑眉,好笑地说道。 “你这样讲,就跟我以前对你不好似的。” “我可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照顾你了好几年呢。” 寂静—— 晚风吹散魏青鱼的长髮,她眉目柔和,掌心抚摸著陆星的额头。 “是我有眼无珠。” “我太迟钝,没有早一点认清楚自己的感情。” “对不起,让你辛苦这么久。” 这几句话,早就已经在魏青鱼的心底排练过了无数次。 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讲了。 陆星卸了力,靠在柔软的腿上,眯起眼笑了一声。 “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我还收了你爸爸的钱,拿钱做事,都是我应该做的。” 魏青鱼轻抚著陆星的脸,她学不会迂迴,只能剖开金属胸腔捧出最原始的数据流静静说。 “这是我唯二感谢他的事。” 唯二? “那另一件事呢?” “给了我生命,可以遇到你。” 魏青鱼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短促,朴质。 夜风裹挟著柑橘香在方寸间流转,陆星望著近在咫尺的完美建模面容,问道。 “你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对你没有以前那么抗拒了吗?” “不想知道。”魏青鱼回復道。 嗯??? 陆星绷不住了,“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啊?”魏青鱼困惑。 “你刚才不是讲,要反抗一下,才有趣吗?” 陆星:...... 好好好,这么来是吧? “你得在我说,你求我啊之后,再反抗,这样才对。” “哦。” 魏青鱼点头,“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正的。” 嘶...... 陆星回味著这两句对话,总觉得自己在当写人工智慧代码的程式设计师。 “算了算了,下次再说吧。” “......我很想听。”魏青鱼抿起唇,不想就这么翻篇。 她轻轻捧著陆星的脸,垂下头。 满头长髮坠落在脸庞,像给周围降下了密不透风的围栏。 陆星眼前是无限放大的美貌。 “我很想听。” 魏青鱼看著近在咫尺的陆星,抿起唇,又重复了一遍。 “求你。” “我下次一定会学会的。” 扑面而来的柑橘清香瞬间充斥了鼻腔,陆星的视线完全被占据。 他的喉结翻动,低声问。 “这也是你嫂嫂教你的?” “嗯。” 魏青鱼很诚实,诚实到过分。 她点了点头,如墨般的长髮隨著她轻轻晃动。 几缕髮丝钻进陆星的衣领,几缕髮丝落在陆星的脸颊。 很痒。 陆星觉得皮肤上好像划过轻飘飘的羽毛,痒在骨肉里面。 “其实理由很简单。” 陆星庆幸魏青鱼不是浮夸的,不会喷那种浓烈到让人窒息的香水。 闻著鼻间清新的柑橘香味,他的脑子甚至还清醒了一点。 “我很累了,魏青鱼。” “我已经不想,也很难分出力气去跟任何人做情绪上的对抗了。” “你知道吗?” “一直討厌一个人,跟一直喜欢一个人,一样的难。” 他以为自己恨彭明溪,恨到想要彭明溪马上死在手术台上。 可当彭明溪真的死在他眼前。 他没有觉得轻鬆。 甚至在午夜梦回时,他会想起那封信上的內容。 多好笑。 彭明溪竟然劝他放过自己? 一直爱一个人很累,一直恨一个人也很累啊。 “更何况......” 想到彭明溪留下一封信反覆折磨著他,而自己就那么仓促的去世了,陆星就觉得想笑,可他又笑不出来。 “更何况,我並不恨你们。” “在合约期间,我对你们好,是我应该做的。” “不论你们作何反应,不论你们对我怎么样,都是应该的。” “我並不恨你们。” “在合约结束之后,我对你们態度很差,只是我不想你们纠缠我。” “可现在看来——效果一般。” 陆星的语调轻鬆,像以前在魏青鱼面前讲笑话逗她开心一样。 “你们好坚持啊。” 他感嘆一声,听不出悲喜。 “你们的坚持,我已经拿不出同等的情绪力度来抵抗了。” “我很累了。” 耳边的声音明明是上扬著的,魏青鱼却觉得听到了里面浓浓的疲惫。 她的心头像是被重重砸了一拳。 “我可以抱你吗?” “你想怎么样都无所谓。” 魏青鱼弯腰,张开双臂,环住了陆星的脖子。 她像抱著自己孩子的母亲,紧紧的环抱著怀里的人。 扑面而来的柔软放鬆著陆星的神经,他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我知道你不恨我。” “你是很好很好的人,我有收到你发给我的邮件。” ...... ...... 491 水蜜桃 寂静—— 当听到“邮件”两个字时,陆星沉默不语,闭上双眼。 “那天我其实出发去雪山了。” 魏青鱼一只手环抱著陆星的肩头,一只手托著陆星的后脑。 远远看上去,两人紧密相依。 月光洒落人间,在地面上照映出两道相互依偎的影子。 “我在中途收到了你的信息。” “你跟所有人都说你没事,我又去看了你的微博。” “那个时候,你新发了几张图片,上面是你跟一个外国女孩。” “你们好像很快乐。” “开著车子驰骋在冰天雪地之间,热烈得像是能融化冰雪荒原。” “我很羡慕。” 魏青鱼低头,下巴抵在陆星的头顶,一只手抚摸著他的头髮。 “可现在想想。” “你如果早就知道我在看你的微博,那你发那条图文的意思......” “是在提醒我不要来吗?” 入夜,晚风微凉,好在两个人可以依偎取暖。 魏青鱼收紧双臂。 她的视线落在透明玻璃里游荡的鱼群当中。 小鱼拖著漂亮的尾巴,像蝴蝶一样在水中翩翩起舞。 “我知道你不恨我。” “如果你恨我,你在那个时候,心里不会想到我。” 魏青鱼嘴角弯起两个像素点。 她收紧双臂,抱紧陆星,像抱紧了全世界。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在心头。 “我中途返程,飞机刚刚落地时,我又收到了你的邮件。” “你在邮件里面写,我爸爸和我妈妈之间的事情。” “还有我爸爸修的那些楼......” 魏青鱼的声音轻轻的,像刚晒过的枕头,柔软而轻盈。 “我都知道了。” “你是从彭明溪那里知道的,然后立刻发给我的吗?” “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觉得你恨我呢,陆星。” 嗯? 突然听到了“彭明溪”三个字,陆星怔了一下,立刻抬头。 “你知道彭明溪?” 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胸口,魏青鱼那块皮肤瞬间红了起来。 她抿起唇,心里默默念叨著...... 呼——吸——呼——吸—— 隔著薄薄的肌肤,陆星听到了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你心跳好快。” 魏青鱼瞬间破功,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盯著池中游鱼。 怎么今天深呼吸没有用了。 好像只要遇到陆星,她的心跳就不再归自己管束。 她心甘情愿的让渡身体控制权。 魏青鱼即使已经快红到爆炸了,也丝毫没有鬆开陆星的意思。 陆星低头。 看著搭在自己肩头,那只指尖害羞到蜷缩在一起的手。 为了防止人工智慧cpu过载。 他又好心的重复了一遍问题,“你知道彭明溪?” “嗯。” 魏青鱼在回答问题之前深吸了三口气,平稳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臟。 “我知道。” “在飞机返程的第二天,我联繫了温总,跟她见了一面。” “她告诉了我。”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温总都全部告诉了我。” “所以我知道彭明溪。” 温总...... “温灵秀啊?”陆星恍如隔世。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了。 之前为了帮助魏青鱼独立,他给魏青鱼和温阿姨之间牵线搭桥认识。 所以。 魏青鱼跟温阿姨之间关係好,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 温阿姨的母性光辉已经强大到,让魏青鱼这种小ai也对她很信任吗? “是她。” 魏青鱼点了点头,抱紧了陆星的脖子,把他扣在怀里。 “嗯。”陆星点了点头。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道暖黄灯光下,柔顺包容的身影。 温阿姨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 明明看起来对人和善又柔和,但却可以撑起那么大的一个集团。 实事求是的讲。 陆星一直觉得温阿姨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隔著薄薄的淡粉色果皮,里面暗流涌动,汁水充沛。 只可惜有毒。 作为一个常年漂泊在外的人,他当然渴望过一个归处。 即使只是在过家家。 他扮演爸爸,温阿姨扮演妈妈,囡囡扮演小孩。 如果这场过家家能持续一生,那么陆星想,他可以一直演下去。 隔绝外面的风雨飘摇,小心翼翼的维护著家里那盏暖黄温馨的灯。 在那些失眠的夜色中。 他也曾辗转反侧的,反覆詰问著自己的內心。 在合约过程中,他做的某些事。 到底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践行自己的职业素养...... 还是在以权谋私? 在扮演过家家的时候,他的心里难道就没有片刻的沉迷吗? 反覆叩问著自己的心,他得出了这个答案。 有。 当然有。 他当然有在沉迷其中。 既可以有钱赚,又可以享受家的温暖,甚至有一个温柔和顺的成熟大美人扮演他的妻子,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奶糰子女儿。 在无数次晃神的瞬间,他甚至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付叔说,叫他找到某些可以让他落泪的时刻,那就是幸福。 他找到过那个时刻。 新年,万家灯火亮起,远方天际绽放著一朵朵烟,囡囡坐在他的怀里,温阿姨靠在他的肩头。 零点钟声响起的剎那,焰火照亮整片天际,他说。 新年快乐,我好幸福。 他找到过那个让人落泪的时刻。 可惜事实证明,在感情的角力当中,越沉浸反而输的越快。 就像在赌场里。 抽身事外的,见好就收,沉浸其中的,反而输的精光,血本无归。 他感谢温阿姨选中了他。 更感谢幸福曾经在他身上流转过片刻,让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夜风吹过。 陆星和魏青鱼的髮丝被吹得交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魏青鱼揽著陆星,静静地说。 “当时我去找温总,她的神色有些疲惫,她说她刚从雪山回来。” “我没有怎么问。” “但是温总那天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陆星点了点头,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觉得温总这人怎么样?” “温总的人......很好。” 魏青鱼顿了一下,还是讲出了这句讚扬。 即使知道陆星和温总之间有过契约关係。 但对魏青鱼来说,她从来实事求是,也不会故意詆毁,或者故意恭维一个人。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陆星笑了一声。 “她是个很適合当老板的人,温和又大方,如果我是她的员工,我会很喜欢这样的老板。” 温阿姨这样的人,只適合当上下级或者点头之交。 她用善意和温柔做偽装,將骨子里的冷淡和漠然,盖得严严实实。 ...... ...... 492 心跳的证明 在国外游荡的这一年多,陆星也不是只顾著吃喝玩乐。 他常常失眠。 每当夜幕降临,他閒下来,脑海里的各种念头就会狂飞乱舞。 有些自卑內耗的人,偶尔外面做了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举动。 晚上回到家里,就会不断的回忆那个场景,不断的凌迟自己。 陆星不会这样。 但彭明溪给他留下的信衝击太大,大到他根本忘不掉。 那个惯用苦肉计又不择手段的女人,这次竟然把死亡作成了永恆的情书。 其实彭明溪还是贏了。 从前彭明溪做的那么多事情,只是为了叫他忘不掉自己。 对陆星来说。 这种做法完全不管用,任何痛苦只会隨著时间长河的冲刷而变淡。 可没有想到。 临死之际,彭明溪反而想到了更好的方法,叫人刻骨铭心。 在那些失眠的夜晚里。 陆星躺在露台,看著天空明亮的星月,总是在想。 彭明溪说放过他。 是真的放过他吗? 如果真的放过他,又为什么要写那么一封信。 自由? 这分明是给他戴上镣銬的,最精巧的方式。 现在好了。 他真的忘不掉彭明溪了。 假设是无意义的事情,可当人茫然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开始假设。 假设,他跟彭明溪好好聊开了。 那么他陪著彭明溪度过人生的最后一个月。 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破事了? 可这样对宋君竹公平吗,她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各种疑问反覆交织在他的心头。 陆星觉得自己也挺不做人的,到现在都没去问问宋君竹好不好,到底腿的情况怎么样了,还能好吗。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这些人的感情乱七八糟的交织在了一起。 恨也恨不明白,爱也爱不明白。 偶尔睡个好觉,也有无数的人在他的梦中走来走去。 纷乱的思绪从清醒带到入梦。 他会梦到彭明溪叫背著她去晒太阳,又梦到彭明溪滴在他脸上的血,贴在他耳边说,不要忘记我。 梦到池越衫在戏台上回眸一笑,顾盼生姿,他兢兢业业的在底下看著,生怕错过了一点,不好写总结。 梦到夏夜霜站在琴房的钢琴旁,双手环抱,得意的身后不存在的尾巴螺旋起飞,骄傲的说以后我罩你。 梦到301下雨了,小学姐贪凉,爱开窗户,得赶紧关上,不然雨水会吹进地板上,他还梦到那个沙漏。 梦到魏青鱼那个素未谋面的神棍老爹,费尽心思终於趁著魏青鱼不防备,送魏青鱼去祭天。 梦到在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傍晚,他下了课急冲冲坐车去接囡囡放学然后赶回家,因为今天温灵秀说要做自己的拿手好菜。 梦到宋君竹皱著眉给他补习,骂他是笨蛋,说这点知识她初中就精通了,还梦到宋君竹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著他然后说,你不值得我救你,你没有心。 那头海藻般的长髮化身为细绳,每一根都勒在他的脖颈,剥夺呼吸。 直到梦醒时分。 他猛然惊醒,觉得自己迟到了,於是急匆匆的掀开被子下床离开,想按照时间表去照顾客户,然而动作却突然顿住。 房间一片安静。 在寂静的酒店房间里,他坐在床边,转头看著窗外无垠夜色,悵然若失,清醒看著天亮。 无数人在他的梦中走来走去。 他分不清过去现在和未来,时间线在他的梦中彻底凌乱。 他觉得很多人对不起他,他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很多人。 爱和恨的界限都模糊消失。 他想找到一个人为自己变成现在负责,回答他的却只有寂静空气。 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不缺了,却依然过不好自己的人生呢? 到底是谁。 到底是哪个不负责任的,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把他生下来的还要把他丟掉的? “你怎么了?” 怀里的人寂静又沉默,可身上却像爆发了无边的落寞和悲伤。 魏青鱼眉头轻轻蹙起,收紧了双臂,想要给陆星一点支持和温暖。 “陆星。” 夜色无垠,明亮的月光洒落在玻璃中,鱼儿悠哉悠哉的游过。 “陆星。” 魏青鱼將下巴搁在陆星的发旋上,將陆星紧紧扣在自己的肩头。 “我很担心你。” 虽然经过了嫂嫂的专业培训,但魏青鱼似乎真的没什么天赋。 明明当时都死记硬背下来了。 可在真正面对陆星的时候,什么套路都忘了,只能讲自己真实感受。 嫂嫂说。 她这样的人,就是典型的只会做题,不会考试。 可陆星不是一套卷子,是吗? 魏青鱼抿起唇,收紧双臂,闻到了淡淡的皂粉味。 “陆星,这些天来,我在想。” “如果你过得很好,你享受到了新的人生,那我想要默默祝福你。” “能够远远的看著你幸福,那我就很满意了。” “可是。” 魏青鱼的声音被晚风吹散。 “可是你好像过得並不好。” “从我们今天遇到开始,你笑不像在笑,哭也不像在哭。” “陆星,我很担心你。” “如果我有任何能帮得到你的地方,请你告诉我,请你依靠我,就当做......” 魏青鱼顿了一下,羽睫垂下。 她抿起唇,笨拙拉著陆星的一只手,越过山丘,按在她柔软的心口上。 陆星怔住,目光落在自己的手。 指尖按在白皙柔软的心口上,在肌肤上压出浅浅的凹陷。 “就当做,你教会我心跳的学费。” ...... ...... 493 我爱你,与你何干 万籟俱寂。 远方是灯火通明的不夜城,遥远的天边隱没在霓虹灯光中。 隨著白鯨最后一次跃出水面,今天的剧场落下帷幕。 霓虹吞噬了天际线。最后一次水溅落的时刻,闭馆广播正在播放。 汽车鸣笛声,孩子吵闹声,人群嗡嗡声,一切都被拉得很远很远。 陆星只看得到眼前的人。 扑面而来的柑橘香占据著他的感官,指尖像按在一块鲜嫩的豆腐上。 遍布全身的神经系统迅速反应,柔软的触感直达大脑。 无形的大手攥紧他的全部神经。 “魏青鱼。” 陆星的声音混在夏末的晚风中,带著热带著凉。 “....你嫂嫂到底教了你什么?” 他沉沉的望著指尖按下去的那块肌肤,又软又韧。 原来ai的身体是热的。 魏青鱼牵著陆星的手,盖在自己的心口上。 即將破开脆弱胸膛的心跳声,比远方的汽车鸣笛还要震耳欲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教了我很多。” 魏青鱼专注的望著陆星的眼睛。 “我记住的很少。” “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想不起来那些事情,也无法施展。” “我从前以为......” 魏青鱼贴近了陆星的脸颊,近到可以听到他呼吸的频率。 “我从前以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 “只要想,那就可以通过学习而入门,甚至取得巨大的进步。” 好近。 近到魏青鱼突然发现...... 原来陆星的瞳孔不是纯黑的,而是琥珀色,像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魏青鱼的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 新发现带来好心情,巨大的喜悦充斥在心头。 她又了解了陆星一点。 “科学上讲,喜欢只是一瞬间激素飆升,带来的幻觉。” “这种幻觉会在几个月到几年之间,回归正常值,爱情就此消逝。” “爱情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当然也可以通过不断学习而进步。” “我从前这么认为。” 魏青鱼的鼻樑精致而高挺,陆星也同样如此。 於是两个人的鼻尖无限贴近,呼吸之间共享一片空气。 “可是。” “当我意识到我喜欢你之后,我发现,我的预估错误了。” 魏青鱼抿唇。 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像在陆星的眼前颳起局部颶风。 “喜欢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它不在於激素水平的高低,而在於,在人声鼎沸当中,我下意识看过去的那个方向。” “它是下意识的,无法控制的,难以预料的。” 魏青鱼的眉头纠结的皱在一起。 显然。 能讲出来这些东西,是她反思復盘了许久许久才得出来的结果。 魏青鱼的掌心盖在陆星手背上。 她第一次强制的,不容拒绝的按著陆星的手,贴在她的心口上。 夜色忽然变得粘稠,连晚风都悬停在两人交错的鼻尖。 魏青鱼那双清澈的眸子繾綣而专注的注视著眼前的人。 她的语调平静,声线却紧张到微微颤抖。 “陆星。” “人与冰冷机器的最大区別,就在这里。” “在那一瞬间,跳漏一拍的心臟。” 万籟俱寂。 陆星沉默地望著眼前的人,只觉得时代是真的进步了。 “你也能来给我讲爱情了?” “我没有在给你讲课。”魏青鱼抿唇,认真地解释说。 “我在跟你分享我的感受。” “嫂嫂说,对一个人最高级的喜欢,就是有源源不断的分享欲。” “我有很多想跟你分享的。”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也有很多困惑。” “我都想分享给你。” “同样的,我也想,你可以对我有一点分享欲吗?” “我一定会好好回復的!” 魏青鱼的眼神中带著诚恳。 那种诚恳,是拼命想要让別人相信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可靠的人。 “你过得好像很不好。” “如果你想要跟这个世界和解,如果你想要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那......”魏青鱼顿了一下,紧张到嗓子发哑。 “那我可以......我可以申请成为你的人类伙伴吗?” “我也在努力了解这个世界。”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一起,重新融入这个世界。” 寂静—— 魏青鱼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人生最重要的考场当中。 而唯一的考官是面前的陆星。 “魏青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分钟或者更久,久到魏青鱼觉得自己幻听了。 “魏青鱼。” 直到陆星又喊了一次名字,魏青鱼才恍惚的眼神聚焦。 “嗯,我在。” “我一直在。” 听到后面补充的那句,陆星笑了一声,然后问道。 “有这样的人类伙伴吗?” “魏青鱼,我的手按在你的胸口上,我们的嘴唇只相距几厘米。” “有这样的人类伙伴吗?” “我明明知道你喜欢我,我还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你相处。” “你觉得对吗?” “当然了,我可以装不知道,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种不清白的曖昧。” “毕竟你哪里都很拿得出手。”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来说,反正我也不亏嘛。” “但是魏青鱼。” “你確定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不是机器人啊,你是个人,你有感情和想法。” “可以和平相处,就会想能不能再靠近一点。” “再靠近一点之后,就会想著能不能肌肤相贴。” “肌肤相贴之后,就会想能不能牵手,能不能拥抱,能不能接吻,能不能得寸进尺。” “你喜欢我,如果我也喜欢你,那就是皆大欢喜。” “可事实上,不是。” “魏青鱼,你是个各方面都很好很好的女孩儿。” “在晃神的片刻,我当然会有剎那间的心动,这是人之常情,因为你真的很好。” “但晃神之后,我会清醒。” “你给我百分之百的喜欢,我最多只能回馈到百分之三十。” “对你来说......” “这是一个血本无归的买卖。” “因为我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沉浸在一段感情里。” “我不是质疑爱情,我只是在质疑自己。” “你不是说温总是个好人吗?” “像她这样的好人,在我的那些客户里面,比比皆是。” “我对她们没有复杂的情绪,只是你交钱我服务。” “但只有你......” 陆星抿唇,月光落在他的髮丝上,为他披上一层柔软的银纱。 “但只有你,我没办法。” “这个没办法不是说我喜欢你或者什么的。” “这个没办法指的是,我一直对你有一点愧疚。” “其他所有客户的合约,都是在她们知情的状况下签订的。” “只有你不是。” “在我最早期缺钱的时候,你爸爸找到了我,我也缺德接受了。” “所以,你是我唯一一个,对合约內容完全不知情的客户。” 陆星顿了一下。 今天付叔给他一直紧闭的情绪阀门炸开了一个口子。 不如直接说了。 “如果你爸爸是个好人,那我觉得完全ok,我也只是照顾你几年。” “可你爸爸偏偏就不是。”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因为我缺钱,所以我接受了这份合约。” 这些话堵在他心口很久了。 “所以我想尽我可能的,让你能少受点你爸爸的影响。” “我不想成为你爸爸的帮凶。” “因为这点愧疚,所以即使合约结束,我也没办法完全对你很差。” “魏青鱼,我对你的同情和愧疚远远大於喜欢。” “如果你铁了心要——唔——” 一切要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脸贴著脸说话的好处就在这里。 仅剩的几厘米距离也完全被剥夺,软唇相接的前一秒,陆星的耳边迴荡著一句话。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 ...... 494 兔子咬人 魏青鱼从来是个克制的人。 但是。 “克制”如果换一个解释,那也就是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满足。 魏青鱼从来没有得到过满足。 不论是三岁时需要的父母怀抱,还是十三岁时对跳舞的喜爱。 都从来没有得到过满足。 小到要克制对某道菜的喜爱,大到要克制对某种感情的渴求。 克制克制。 克制情绪,克制感情,克制渴望,克制行为举止。 一切都需要克制。 她是被规训好的机器人,只需要乖乖听话,然后执行父亲的安排。 因此。 在后知后觉意识到对陆星的喜欢时,她內心的想法是——默默看著。 她已经习惯了克制。 所以。 她可以看著陆星去爱夏夜霜,可以看著陆星去爱更多的人。 她已经习惯了克制。 而在陆星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她常常失眠,也想通了很多事。 比如。 当初为什么没有觉得陆星烦人。 这个问题她当时想不明白,可在陆星离开之后,却反而茅塞顿开了。 因为她克制了太久。 所有的感情都没有消失,只是被父亲的那座大山给压了下去。 而在陆星长久的注视当中。 她获得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这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满足的东西。 陆星是个很能带来安全感的人。 在陆星离开的日子里,她也在想,远远看著就好,只要他过得好。 克制这两个字。 已经牢牢的刻在她的基因当中。 可是现在...... 她在做什么,她在做什么? 夏末的晚风夹杂著热气,熏红了她的全身肌肤。 魏青鱼紧紧的环著陆星的脖颈,贴上了陆星的唇瓣。 所有的克制全部被打破。 克制两个字被丟到九霄云外,魏青鱼第一次狂热的去渴求一个东西。 原来放纵的感觉是这样的。 不想放手。 魏青鱼大脑的那根弦彻底被陆星的那番话给掐断。 她听到的不是道理,而是四个字——一刀两断。 陆星要跟她一刀两断。 只要一想起来这个意思,魏青鱼的心头就掀起了巨大的恐慌。 她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脑海里升起无数个危险的念头,又一一被掐断,不断克制自己。 可陆星要跟她一刀两断。 微博也没有了,陆星也要走了,还要给她发布最后的感言。 她连知道他过得好不好都不行。 眼泪无言的涌出眼眶,顺著脸颊,在下巴尖上匯聚成一片汪洋。 魏青鱼不知节制的吻著陆星。 这是她第一次彻底的放开行动,而不是痛苦的克制著自己。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魏青鱼的手绕到陆星的后脑,紧紧的扣了上去。 “同情也可以,愧疚也可以。” “一点喜欢也可以。” “只是请你不要......不要把我当做陌生人。” 眼泪打湿了陆星的脸颊。 他睁著眼,看著魏青鱼孤注一掷的,完全崩人设的行为。 其实...... 他原本以为,只有夏夜霜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呢。 確实年纪小就比较勇。 事实证明,兔子逼急了,是真的会咬人的。 魏青鱼双膝跪在玻璃上,身体前倾,一只手揽著陆星的肩膀,一只手扣著他的后脑。 陆星的双手往后,撑在地上,池中鱼群悠哉悠哉的游过,身前人的黑色长髮落满他的脖颈。 明月繁星的无边夜幕之下,有两个身影无限近的依偎在一起。 魏青鱼的嫂嫂真是个纸上谈兵的。 教了人这么多理论知识,也不教教实战,搞得陆星嘴唇好痛,他觉得应该破皮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 魏青鱼终於停下了自己的ooc行为, 她狼狈的別开头,虚脱似的靠在陆星的肩膀上,小口小口的呼吸著。 水润的唇在月光下一开一合,像柔软的蚌。 得。 陆星哑然失笑。 这是不仅不会亲嘴,还不会亲嘴的时候稳定呼吸。 也没把自己给憋死? 陆星没说话,只双手撑在地上,眯起眼看著夜空中闪烁著的星光点点。 魏青鱼也不说话,只静静的靠在他的脖颈间,稳定著呼吸。 诡异又寂静的氛围瀰漫在两个人之间。 直到陆星觉得怀里的人在微微的颤抖,他这才收起了探索宇宙的心思,低头回神看过去。 “你哭什么?不舒服吗?” 魏青鱼埋在他的怀里,黑色长髮柔软的披在单薄的后背上。 “对不起......” “我做了坏事,我强迫了你......” ...... ...... 495 很有吻德 寂静的天台响起了突兀的笑声。 陆星低头。 看到了埋在他的怀里,试图把自己闷死的“犯罪嫌疑人”。 少女泛红的耳尖正抵著他胸膛震动,制服衬衫的褶皱里还藏著几缕柑橘香,与远处霓虹碎影一同搅乱了初夏的夜。 做多了坏事的人,就算手里行李箱装著人民碎片,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人打招呼。 不过很显然,魏青鱼確实是第一次做坏事。 一向运行流畅的代码突然出现了偏差,导致了完全偏离人设的行为。 现在冷静之后,整个人都慌了。 人跟人之间的性格不同,对同一件事做出来的反应也是天差地別。 以前夏夜霜强吻他的时候,他感觉那个金毛嘚瑟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现在突然听到了吻后致歉......你別说,你还真別说。 还真是有点新奇的。 “好了好了。” 陆星眯起眼,遥遥的望著在天际闪烁的一颗明星。 怀里的人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 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多坏的人,整天搁这欺负小动物。 “我也没说报警抓你。” 陆星笑了起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月光为天台镀上一层银霜,他的闷笑声惊醒了沉睡的夜风。 陆星一只手向后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抬起擦了擦嘴唇。 他看了一眼手背,然后夸讚道。 “你还是有吻德的,没涂唇釉,不然让我吃一嘴元素周期表。” 作为一名合格的职业舔狗,要隨时学会查漏补缺。 为了客户,陆星在以前苦心钻研过化妆品一段时间。 说真的。 他每次看成分表,脑海里只能浮现出六个大字——纯添加,无天然! “我很有吻德吗?” 魏青鱼茫然的抬头,额头贴上几缕碎发,看起来跟被人欺负了似的。 “昂。”陆星点头,表示认同。 魏青鱼更茫然了。 她听过医德师德道德品德,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吻德。 这个词......有点陌生,但应该是夸人的吧? “......谢谢。” 別人夸了你,是应该说谢谢的。 於是魏青鱼呆呆的仰头看著陆星,惊天地泣鬼神的说了这俩字。 空气凝固了三秒。 噗—— 陆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彻底绷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呆的。 以前学校里那群人真是眼瞎了。 到底是怎么会觉得魏青鱼是个高冷系冰山的。 这不纯天然呆吗? 魏青鱼支起身,双手撑在陆星的肩膀上,疑惑地看著他在那里笑。 不过他看起来很高兴。 所以......是自己讲的话,把陆星给逗笑了吗? 魏青鱼歪著头,长发滑落肩头。 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她心里没有被取笑的羞耻愤怒,反而很高兴。 虽然不知道陆星在笑什么。 但伴隨著陆星的笑声,魏青鱼垂眸,静静的弯起嘴角,陪著他笑。 夜色动人,月光照在两人肩头。 陆星探身,把掉在地上的那盒冰激凌给拉了过来。 不得不说。 给老板女儿的东西確实不一样。 虽然冰激凌融化了,但包装还是严严实实的。 陆星双腿盘坐在透明玻璃上,撕开勺子,掀开盖子。 六个口味的冰激凌融化在一起,像流动的彩虹。 他盛起一勺,递进嘴里。 “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口味吗?” 魏青鱼坐在陆星的旁边,探头探脑的看著他,眼底充满著疑惑。 她很困惑。 不知道到底陆星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甜甜凉凉的冰激凌刺激著味蕾,陆星眯起眼,又盛了一勺,笑著说。 “我逗你玩呢。” “......哦。” 魏青鱼点了点头,坐了回去,片刻之后,她又看了过去,不放心道。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陆星放下了勺子,好笑地看著她,“魏青鱼,你现在有点奇怪。” 魏青鱼抿唇,想了想。 “你总是说违心的话,我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你也许是在逗我,也许是不想浪费食物。” “哪个理由是真的?” 陆星这个人心思太复杂,魏青鱼想,她好像要用一生来研究了。 鼻间清淡的皂粉味还没有消散。 此时无数想法涌现在魏青鱼的脑海里,她迫切的想要寻求一个解答。 “我亲了你,你却不计较。” “是你想把这件事给略过去,还是说,你同意了我的申请?” “我觉得......” “刚才应该不是我的幻觉?” 魏青鱼的神色有些茫然,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的点在陆星唇边。 “你不在意这件事吗?” “你的嘴唇很软,比你讲的话要软很多很多。” 陆星突然老脸一红。 不儿姐们儿,谁教你讲这种话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星张了张嘴,愣是被震惊的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是不是被调戏了? 他是不是被ai给调戏了? 是吧? 应该是的吧? 陆星垂眼,看著点在唇边的指尖存在感高到难以忽视。 他又看向魏青鱼的脸。 完了。 人工智慧好像食髓知味了,眼神全神贯注的在盯著他的嘴唇。 月光落在魏青鱼白皙的皮肤上,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等等。 陆星转头,盯著魏青鱼的手腕。 今天魏青鱼穿著一件长袖衬衫,搭著一件灰色裙子,黑色长髮垂在薄薄的后背,看起来清冷又安静。 顺著有些宽鬆的袖筒,他隱约看到了一点东西。 陆星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魏青鱼,感嘆了一句。 “你好瘦啊。” 说著,他伸手搭上了魏青鱼的手腕,脆弱的两根手指就能圈住。 手腕突然传来被包裹的温暖,魏青鱼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移开眼。 下一秒。 她的衬衫袖口从手腕处被直接往上捋到肩头,猝不及防的露出整条白嫩的手臂。 “这是什么?” 纤细白皙的手臂处,浮现著几个深浅不一,癒合程度不同的针孔。 在意识到魏青鱼想要缩回手的瞬间,陆星立刻扣住了她的手臂。 啪嗒—— 还剩几口的冰激凌盒子彻底被丟到了一边。 “这是什么?” 陆星拉著魏青鱼的手臂,魏青鱼猛然失去平衡,往前倒在陆星怀里。 “別....”魏青鱼抵著陆星的肩。 陆星压根就没有搭理她的反抗,强制的扣著她的手腕,仔细研究著。 月光正照在那些排列整齐的针孔上。 手臂上除了针孔之外,还有抽血过的淤青,淡青血管间蛰伏的伤痕,像被黑客入侵的代码残骸。 “你生病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抽血?” 陆星问了两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爸在搞什么东西?” ...... ...... 496 火冒三百丈 魏青鱼很健康。 作为跟了她两年多的存在,陆星可太清楚这件事了。 在当代社会里。 魏青鱼简直是一股难得的清流。 早睡早起,作息稳定,定点进食,饮食乾净,而且常年运动。 如果你问一个人有什么爱好。 她说看书。 那你心里肯定骂她是个装货,指不定偷偷私底下刷抖音呢。 可如果那个人是魏青鱼,陆星会第一个跳出来给她作证。 这个人確实是这样活著的。 无聊,规律,稳定,克制。 在陆星慢慢了解了魏青鱼的生活之后,他是真心觉得...... 魏青鱼肯定能活到一百岁。 因此,他並不觉得魏青鱼会生什么大病,病到需要这样抽血。 除了那个神棍爸之外,陆星实在是想不出来別的原因。 而魏青鱼的反应又印证了这点。 真的只是生病了的话,为什么被他发现之后要突然抽回手。 “你爸要寄吧干啥?” “不要讲脏话。”魏青鱼下意识的提醒道。 陆星无语到笑了,“是纠正我这个的时候吗?” 魏青鱼沉默了下来。 陆星扣著魏青鱼的手腕,抓住她另一条手臂,直接把袖子往上捋。 月光將玻璃天台切割成无数棱面,魏青鱼手臂上的针孔在冷光下泛著幽蓝。 还是这样。 另一条手臂上,也分布著日期不一的针孔,只是淤青淡了一点。 看起来是这条手臂没地方扎了,所以换了条手臂继续抽血。 “魏青鱼。” 陆星喊了一句魏青鱼的全名,怀里的人眼睫突然高频颤动,条件反射般绷直脊背。 就像小时候做了坏事,被父母突然叫了全名,身体下意识的就应激了起来。 “魏青鱼,我不想当帮凶。” 陆星想看到的是他跟那些客户渐行渐远,各自走向更好的人生。 除了彭明溪之外。 他没有骂过任何客户叫她们死。 更何况,还是这个前期根本就不知道合同存在的魏青鱼。 陆星只觉得一股气涌上心头。 堵得慌。 “別生气了。” 魏青鱼握住了陆星的手,即使她现在两臂彻底赤裸在月光下。 她没心思在意这个,只感觉陆星好像真的不高兴了。 “別生气了,我跟你说。” 陆星瞥了魏青鱼一眼,鬆开了扣著她细腕的手。 挣脱了束缚,魏青鱼坐直身体。 她低著头,双膝跪坐,两只手乖乖的放在膝盖上,长发落在身前。 “我爸爸没说什么。” “他叫医生和护士来给我抽血,我听从安排。” 魏青鱼已经习惯了不发问。 因为去向魏文海发问,不仅仅得不到解答,还会被教育一顿。 她已经习惯了。 而魏文海也傲慢到,不屑於去向她解释什么。 陆星蹙起眉头,看向魏青鱼。 “你去问你哥了吗?” “问了。” 魏青鱼轻轻点头,抿起唇,小心翼翼的抬头看著陆星。 “我能......” “嗯?”陆星疑惑,“怎么?” 魏青鱼指尖纠结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不好意思的说。 “我能把衣服拉下来吗?” 嗯? 陆星愣了一下,看向了魏青鱼。 托他的福。 魏青鱼的衬衫袖子全部被捋上去,两条白皙的手臂暴露在晚风中。 “可以啊,你这也要问我。” “我不想惹你生气。” 魏青鱼低著头,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把衬衫袖子重新拉了下来。 陆星真无语了。 他伸出手点著魏青鱼的脑袋,像在戳不倒翁。 “你还不够惹我生气?”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你在这儿给我浪费时间谈情说爱?” “要不是哥的视力好。” “你是不是不打算说了,回头你血被抽乾了我也不知道。” “你就这样来跟我当伙伴?” “我看你趁早打消这个想法,我是顏控,不想看见皱巴巴的人皮。” 空气陷入了沉寂。 魏青鱼的脑袋被戳的一晃一晃的,她的眼睛却越听越亮。 “......你担心我?” 陆星简直吐血三升,“你听了半天,就听见了个这个?” 他直起腰,两只手固定著魏青鱼的脑袋,前后摇晃了几下,然后问。 “你听见水声了吗?” 魏青鱼抿唇,“好像有一点。” “有就对了!你就是脑子进水了!不过看起来听力没问题!” 陆星鬆开了魏青鱼,满脸无语。 “我都是在生存问题解决了之后,才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你这指不定过两天人都没了,你居然还在这想情情爱爱的。” 魏青鱼被说得哑口无言。 “笑笑笑,你还有脸笑,你笑啥呢姐?你在笑啥呢?” 陆星一看魏青鱼居然嘴角弯起了一个像素点,顿时火冒三百丈。 魏青鱼抿唇,低著头说,“我只是觉得,你在关心我,我很高兴。” “苍天吶!” 陆星仰头望天,竟无语凝噎。 到底! 到底魏青鱼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顶著这么一张清冷的脸,然后讲出来这种超標的话? 说真的。 他觉得魏青鱼的话要是发在社交网络上,会被评论骂上三百条恋爱脑,三千条劝分。 “算了。” 陆星重新盘腿坐好,跟魏青鱼面对著面,开始审问。 ”魏青鱼。” “嗯。” 魏青鱼被点名,立刻绷直了脊背,双手垂在膝盖上,像小学生似的。 “他是只叫人给你抽血吗?” “嗯。” “抽血频率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周,从我上大学的开始的。” 陆星扶额。 遮沙避风了。 “你问你哥了是吧?你哥怎么说?” ...... ...... 497 ai指令 陆星这辈子见过不少奇葩。 但是像魏文海这种神棍到要献祭亲女儿的,他还真的就是第一回见。 他扫了一眼魏青鱼。 冷风拂过她的发尾,她的眼眸清亮湿润,是博物馆的唯一的真跡。 呼—— 在魏青鱼组织语言的时候,陆星也没催促,只是躺到了透明玻璃上。 身下是深蓝的水,游鱼飘荡。 恆温的池水带来冰凉的触感,渐渐的侵入他的全身。 他仰头看著天空。 一架飞机划过寂静的夜幕,飞机尾灯闪烁著像来自外太空的流星。 忽然间。 陆星突然觉得手臂有些发痒,像铺天盖地的落满了羽毛。 他转头,撞进魏青鱼的眼神中。 魏青鱼也学著他的样子,平躺在玻璃上,身下倒映著深蓝。 陆星张了张手,掌心落进长发。 他的拇指不自觉摩挲几下,才辨认出,原来是魏青鱼那头柔顺长发。 “你的头髮好长。” 从陆星见到魏青鱼开始,她就是这个样子。 白皙,平静,纤细,黑长直。 只不过大半年不见,魏青鱼的头髮变得更长了。 长到总是轻飘飘撩过他的皮肤。 “嗯。” 魏青鱼有些疑惑陆星的话题为什么转的这么快,但她还是回復了。 顿了几秒,她注视著陆星。 两个人躺在深蓝玻璃上,身下飘过斑斕鱼群,好似漂浮在汪洋海面。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世界好安静。 安静到只剩下鱼尾划过海水的波纹声,和浓稠的可以挤出黑色顏料的无垠天空。 魏青鱼长久而沉默的注视著陆星,专注的侧脸倒映在鱼群的心间。 “你头髮也变长了。” 过年见到陆星的时候,他戴著帽子和围巾,所以魏青鱼没有看清。 又大半年过去,现在她看清了。 陆星的头髮已经超出平常男生的长度,像个忧鬱的画家和吉他手。 “最近走文艺范。”陆星笑了,“换一种风格,也许更受欢迎。” 空气沉默两秒。 陆星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句话。 “你已经很受欢迎了。” 嗯? 陆星挑眉,视线在魏青鱼白皙柔顺的脸颊上巡视著。 这话......怎么感觉酸酸的? 魏青鱼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於是她的视线开始慌乱了起来,四处乱飘。 好在陆星没有打算计较这些,只是分享著头髮养长的问题。 “长头髮好费洗髮水。” “而且吹乾起来也很烦,还是寸头好,洗脸的时候也顺便洗头了。” 经歷过寸头的陆星如是说道。 听了这话,魏青鱼若有所思的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说。 “圆圆的。” “圆头好啊,圆头適合......”陆星感慨到一半,突然收声。 等等! 他短暂的愣了几秒,然后立刻去看魏青鱼的表情。 “不不不不不!” 看著魏青鱼真的在思考他的话,陆星人都傻了。 “不行不行!” “你不能剪,你不能剪啊!” 別人太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也是个麻烦啊! 魏青鱼有些困惑。 但看著陆星突然急了,还是点了点头,承诺道。 “哦,我知道了。” “你真不能剪哈。” 陆星不放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他还没做好看著黑长直美少女大变身的准备。 “哦,我知道了。”魏青鱼也不厌其烦的又回復了一遍。 陆星这才放心不少。 其实该说不说,他跟池越衫还是有点像的。 至少在无法接受美东西变成丑东西这点上,他们两人保持高度一致。 陆星拍了拍自己的脸。 淦,思维太发散了,没事儿拐到头髮上干什么,差点给自己嚇死。 “为什么要打自己。” 魏青鱼疑惑地看著陆星。 “呃,没事没事。”陆星转过头重新看著夜幕。 “咱们讲正事,讲正事,別再给我打岔了哈。” 打岔? 魏青鱼的眉头纠结的皱在一起。 她有在打岔吗,仔细想一下,好像头髮的事情是陆星提起来的。 “哦,我知道了,抱歉。” 魏青鱼想了几秒,果断道歉。 陆星有点尷尬的挠挠脖子,有的时候他对人工智慧还真的无从下手。 “呃算了算了,讲正事哈。” “你哥怎么说?” 陆星讲完这句话,顿了一下,又下达了明確的指令。 “魏青鱼。” “请你把你哥和你爸现在的关係,你哥跟你说了什么,你爸现在的近况,都说出来。” 讲完这话陆星自己都绷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真的好像在玩ai。 因为生怕ai输出的结果不准確。 所以在下达指令的时候,疯狂的补充关键词和细节。 “哦。” 魏青鱼点了点头,然后沉默片刻,组织好了发言顺序。 几秒后,陆星开始收听匯报。 “首先,我爸爸今年一共嫌弃我嫂嫂的出身6次,骂我哥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5次,鼓励我哥哥会成为未来的小魏总7次。” “我哥哥私下骂我爸爸神棍36次,神经病23次,要报警抓我爸爸把他关进监狱103次。” “其次,我问了我哥哥关於抽血的事情。” “他的回答是,大师说要用我的血提前养阵,这样可以使得那个阵发挥最大的威力,最近我每餐都在补血,这个你不用担心。” “最后,关於我爸爸的近况,他最近很不好。” “我哥哥跟我说,他偷偷看了我爸爸的健康报告,我爸爸噩梦惊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再加上温总跟我和哥哥里应外合,一直在產品的材料上给他使绊子,公司发展一直不顺。” “我爸爸越来越常出现在公司里,他现在的情绪也开始狂躁了起来,不过他最近开始把重要项目都自己亲自经手了。” “可能是我和我哥哥不被信任了,所以我们两个停止了私底下的动作......” 平淡的语调听得人昏昏欲睡,但陆星此刻却精神抖擞。 他看著星光闪烁的夜幕,说道。 “你爸爸要是真的焦躁起来,对你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他不会提前这个神棍计划?” 陆星讲完这句话,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立刻看向了魏青鱼。 “你们想干什么?” ...... ...... 498 命定轨跡 陆星的反应太快,快到魏青鱼有些措手不及。 陆星眯起眼,蹙起眉头问道,“你爸原定实行计划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魏青鱼诚实的摇了摇头,“他没有跟我哥哥说过。” “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他都没有详细的跟我哥哥说过。” “他只是给我哥哥下达命令,然后叫我哥哥去办。” “这其中的东西,很多都是我哥哥自己猜出来的。” “你爸外面还有私生子吗?”陆星突然问道。 魏青鱼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 “应该......有吧。” “理论上存在这个概率,因为没有听说我爸爸有这方面的问题。” 一般人对於这种事情是有些羞於启齿的,觉得丟人。 但是对魏青鱼来说。 她的犹豫只是因为她真的不確定,她还没有閒到去查这个的地步。 “我说呢。” 陆星突然坐了起来,低头看著静静躺在玻璃上的魏青鱼。 “怪不得你哥站在你这边。” 陆星托著下巴,有些惊心,“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你爸都能魔怔到为了这种虚幻的东西献祭自己的女儿了......” “那献祭一个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每天都有几亿的孩子。” “你哥被收养回家里的作用,就是你爸用来当脏手套的。” 陆星注视著魏青鱼。 “你要是真的死了,那你哥也差不多到死期了,做事就要做乾净。” “你哥算想明白这事儿了。” “魏文海要是解决了你妈妈的问题,但是没解决你哥哥。” “那以后午夜梦回,他就要做噩梦,然后梦见你哥哥了。” “这是天然矛盾,无法调和。” 当豢养的猎犬看清楚项圈连接的不仅是锁链,更是即將引爆的项圈。 那么它一定会疯狂的反扑。 “那我可以相信他吧。”魏青鱼看向陆星,睫毛轻颤。 她语气平淡到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问题,好像只是在讲明天中午吃什么。 陆星点头,“可以。” “失道者寡助,你爸的这性格太绝了,血脉这个词在他这里不存在,像是隨时可替换的零件。” 魏青鱼静静的点了点头。 陆星撑著下巴,另一只手点开手机,点进相册放大了一张图。 “你看看这个。” 魏青鱼撑著从玻璃上坐起来,探身到陆星的手机前,髮丝扫过屏幕。 屏幕冷光照在她莹白的脸颊上,她的眼神认真地研究著那张图片。 “我翻了翻你的成长轨跡。” “你从幼儿园开始,上过的每个学校,包括转学的学校,你爸爸都有捐过校內建筑。” “而把这些你爸爸捐过的建筑连在一起看的话......” “像长方体盒子。”魏青鱼平静的讲出了这个事实。 陆星纠正,“更像个棺材。” 魏青鱼沉默。 陆星放大了这张图片,顺著幼儿园开始往前走。 “彭明溪跟我说......” “你上过的每个学校,都是你妈妈曾经上过的,甚至转学的学校。” “你初中为什么转学?” “我爸爸安排的。”魏青鱼注视著那张图片上的轨跡。 没有任何原因,就是突然转学。 陆星滑动图片的动作停止,最后落在了终点。 “海城大学。” “它不在这个棺材任何一条线上,它的位置......” “在心臟上。”魏青鱼反应的很快,立刻猜到,“我会死在这里。” “你妈妈在大学遇见你爸的。”陆星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魏青鱼点头,平静地陈述道。 “他们在大学恋爱,但他们在**的时候没有做好安全措施,所以我妈妈在大三的时候怀孕......怎么了?” 魏青鱼疑惑地看向陆星。 “呃呃呃没事没事。” 陆星咽了咽口水,不想承认自己是被魏青鱼说的那个词给震撼到了。 大妹子,你这也太直白了。 陆星摸了一把自己额头並不存在的虚汗,有些疑惑。 这小ai的脑子咋长的捏? 跟他对视一眼就害羞,但却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讲出来这种事。 人工智慧的情感模块果然比玄学更难参透。 陆星咽了咽口水,转移注意力。 “我几个月前去了泰兰德和香江,他们那里都挺信这个的。” “所以我顺便去諮询了几个在这方面比较有名的人。” 顺便吗? 魏青鱼注意到了这点,但她抬头看看陆星的脸,最后选择沉默。 她自己明白就好。 “那些人的说法高度统一,他们跟我说,这是一种比较绝的做法。” “你走了一遍你妈妈的路。” “那你既是你妈妈的女儿,也是你妈妈的替身。” “如果把两代魂魄钉死在命轨交点......那你和你妈妈的魂魄都会永世留那里。” “这样就没法缠著別人了,你爸爸也能解脱了。” 陆星说完这些话,自己都觉得神经病,简直神神叨叨的。 “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 陆星搓了搓自己的脸,继续说,“你妈妈在大三的时候怀上你......” “那魏文海计划的,差不多就应该是你在海城大学上大三的时候。” “你下个月开了学就大二了,那就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但是魏文海现在如果真的急躁起来,这个时间也许会提前......” “......我脸上有东西啊?” 陆星说著说著,突然注意到魏青鱼的眼神。 “没有东西。” 魏青鱼即使得到了提醒,也没有立刻挪开眼神。 她忽然贴得很近,近到陆星能数清她睫毛上细碎的月光。 魏青鱼目不转睛地问。 “你今天叫我来......” “不是为了讲微博的事,而是想跟我说这个吗?” 一个人是有多顺便,才能跨越时区,顺便去了这些地方,顺便拜访了那些人,顺便问了这些事? 近在咫尺。 陆星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眸子,和呼吸间带著的柑橘香味。 “魏青鱼。” 他伸出手,点在了魏青鱼的额头上,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一码归一码。” “我期望的画面是合同结束,大家以后见面还能说说笑笑碰杯酒。” “我可不会去吃你的席。” 远方夜空中的机尾灯,正沿著命定轨跡掠过城市天际线。 “嗯。” 魏青鱼的额头被陆星的手指点著,嘴角却微微扬起三个像素点。 “我不会辜负你的努力。” “我只是顺便。”陆星纠正。 “哦。” 魏青鱼眼睛亮亮的,像天上的明月。 ...... ...... 499 回魂夜 “你笑什么?” 夜风卷著天台的铁锈气息掠过,陆星后颈的碎发被吹得贴在皮肤上。 他望著魏青鱼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突然觉得八月的晚风也透著凉意。 早不笑晚不笑,现在笑? 魏青鱼一向沉寂的眼眸盪起层层波纹,清澈而真诚地说。 “你好可爱。” 陆星:??? 请问,夸一个成年男人好可爱......是正常的吗? 懒得喷。 陆星呵呵了一声,锁屏了手机揣进兜里,一脸无语。 魏青鱼反而满眼无辜。 “真的很可爱。” 她又一次的强调了一遍,试图力证自己没有在乱说,还补充了细节。 “你明明很为我好,却不说。” 夜风吹过,陆星转头盯著魏青鱼眼眸中倒映出来的自己。 沉默片刻,他笑了。 “魏青鱼,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那我就不会跟你再有交集。” “可彭明溪告诉我了。” “可我偏偏就知道了。” 陆星抓了抓头髮,把散在额前遮挡视线的髮丝往后脑捋去。 “给。” 魏青鱼恰当的递过去一个发圈。 陆星顿了一下,接过发圈把头髮扎了起来,然后撑著下巴说。 “我知道了,就无法当不知道。” “我好歹也照顾你两年多了,就算是养条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了。” “总不至於看著你去死。” 他跟池越衫太像,好又好不了,坏又坏不透。 在国外的日子,他也反覆想过。 如果不管这件事的话,那就会少很多的麻烦,节省很多的精力时间。 可魏青鱼会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星就觉得有些茫然。 魏青鱼会死吗? 魏青鱼明明应该生活规律,成绩优秀,一路顺利的完成学业。 然后在工作里因为要跟人交流。 所以每天下班回家之后。 她会在书桌前纠结的皱起眉头,捧著说话的艺术这本书,认真研读。 这才是魏青鱼该过的生活。 她不应该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再也无法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世界。 不该是这样的。 在那些失眠的夜晚,陆星的內心展开过无数场无人知晓的拉锯战。 一个叫他远离,一个叫他別走。 放自己一马,和拉魏青鱼一把,成为了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眼睁睁看著月亮升起又落下,太阳西沉又东升。 最终他得出了答案。 “那我应该感谢彭明溪吗?” 魏青鱼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 在温总嘴里,彭明溪就是个在权財中养出来的疯子。 无视规则,身体虚弱,疯狂偏执。 可在陆星口中,对於彭明溪的评价好像又不一样。 “感谢彭明溪?” 听到这句话,陆星只觉得想笑。 “我都不知道她埋在哪里,你想感谢她也没有地方啊。” 死彭明溪。 说要给她上坟,结果连个地址都不发,难道託梦上啊? “就算真的知道她埋在哪里......” 陆星撑著下巴,盘腿靠在身后椅子腿上,笑著说。 “你去给她上坟,她都能气活了,到时候扒著棺材板爬出来再嚇到你。” “哦......” 魏青鱼茫然的点点头,但一阵冷风吹过,她抱著手臂,自言自语道。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喔——” 陆星若有所思的看著魏青鱼。 怎么感觉......好像又发现了一个小ai的弱点了? 陆星挑眉,低笑了一声。 “太冷了就回去吧,夏天感冒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我这上衣也就穿了一件,也没法儿脱给你。” “到时候赤身裸体的,被人看见举报我影响市容市貌事小。” “给我拍下来发网上说,集美们我今天遇到了变態了,这就事大了啊。” 魏青鱼愣了一下,又低头笑了。 有的时候她就会在想,能不能让她跟陆星一样说话一套一套的。 这样的话她就能逗陆星开心了。 “好。” 魏青鱼点点头,“我们下去吧。” 虽然是想跟陆星多待一会儿了。 但是陆星也穿得单薄,楼顶风大,到时候別感冒了。 魏青鱼撑著椅子站起身。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在察觉到魏青鱼要走的时候,陆星下意识的伸手一拽。 魏青鱼顿了一下,转头看陆星。 “怎么了?” 她的眼神从自己被拽住一角的裙边,顺著那只手,定格在陆星脸上。 魏青鱼有些新奇。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视角。 从第一次见到陆星开始,陆星就比她高不少。 即使陆星很有职业素养。 在面对客户的时候,总是微微弯腰低头,跟客户对视著讲话。 可像现在这样—— 她完全直起身,而陆星坐在地上仰头看著她的视角...... 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魏青鱼抿起唇,眼神沉沉地注视著拉著她裙角的陆星。 好像小狗。 对於魏青鱼来说,养宠物是一定不被允许的行为。 可当她在看到宠物视频时,总会短暂的停留片刻。 魏煒的家里有一条萨摩耶。 魏青鱼看到过那条萨摩耶一次。 唯一的交流是,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只萨摩耶的头。 那种狗狗实在太热情。 她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自此打消了对宠物的想法。 可是现在...... 她找到了最想养的宠物。 陆星坐在地上,轻飘飘的拉著她的裙角,仰头盯著她的脸。 魏青鱼垂眸,面无表情。 但贴在身侧的两只手却紧紧握了起来,强行压下想摸头的衝动。 “怎么了?” 魏青鱼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在警告自己清醒一点。 陆星眯起眼,“你在想什么?” 他撤回了一只手,双手抱臂战术后仰,总觉得魏青鱼的脸色不太对。 “你好可爱。” 魏青鱼面无表情的坦诚道。 “我想摸摸你。” 噗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胸腔中震盪,像颗石子投入深潭,陆星后颈炸开细密的电流。 “啊?” “我想摸摸你的头。” “......下次咱们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陆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魏青鱼蹲下身,帮他顺著后背。 “哦,我知道了。” 陆星觉得魏青鱼的资料库可能真的被她那个嫂嫂给污染了。 现在主打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等陆星缓过来之后,他的视线从魏青鱼屈膝时露出苍白如瓷的脚踝上移开。 “跟你说正事哈。” “哦。” 魏青鱼又坐了回去,抱著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注视著陆星。 “你讲。” 陆星看著她的动作,一眼判定这是个腿长的。 腿腿腿腿...... 陆星脑海里浮现出来了一个腿巨巨巨巨长的女人。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你和你哥......” “有去找过那个大师吗?” ...... ...... 500 红烧鱼! 陆星困惑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像魏文海那种极端冷酷的人,如果那个大师没有点本事...... 怎么可能会让魏文海相信,甚至相信到开启这种神经病的计划? 可陆星並不相信。 他这段时间去了泰兰德和香江,那些大师看似有点东西。 可事实上。 只要给了足够的利益,有钱也能使鬼推磨。 那为什么...... 魏文海的那个大师,不能为魏青鱼和魏煒推磨呢? 就像之前付叔的人生准则一样,赚谁的钱不是赚? 听到陆星的话,魏青鱼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找不到的。” “除了我爸爸之外,没有人真正的见过那个大师。” “我哥哥去找那个大师,也是要通过那个大师的徒弟来交流的。” “这么神秘?”陆星皱起眉头。 “可別是什么潜逃多年的罪犯,电视剧上都这么演。” 魏青鱼也很想找到这个大师。 “我哥哥一直在偷偷的找那个大师的踪跡,但他太神秘了,找不到。” 陆星托著下巴想了想。 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个大师那么神秘,那魏文海是怎么跟那个大师见面的?” “海上。” “啊?”陆星愣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海上?” 魏青鱼点点头。 “我爸爸觉得这样隱私性好。” “那你爸咋不跟那个神棍坐在飞机上谈呢,隱私性更好。”陆星无语了。 “大师晕机。” 魏青鱼面无表情地说道。 噗—— 陆星真没绷住。 真是每天起早贪黑的背梗,都不如这种天赋型选手。 挠破头皮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就真的没一点相关的信息吗?”陆星笑过之后才觉得事情难办。 这魏老登也把人藏的太深了。 看他藏小三,都不见得有这么尽心尽力。 “那个大师叫什么,他跟你爸爸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按照给你上你妈妈同款幼儿园来说,至少是得十七八年前就认识了。” 陆星突然觉得有事儿做了。 真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奇葩的大师,他得会一会这人。 魏青鱼声音平静地说。 “都不知道。” “因为我哥哥也是后来才被接回魏家的,他也不知道那些年的事情。” 陆星挠挠头,总觉得这大师是个突破口。 “行吧。” “你回家跟你哥再商量商量,让他再重点查一查。” “魏文海跟那个大师见面,再怎么隱私也不至於俩人是飘在海上的。” “只要乘坐了交通工具,就一定留下什么蛛丝马跡。” “那个大师看起来不简单。” 陆星想了想,“你说他要真是逃犯,举报他能不能给我钱?” 魏青鱼无声笑了。 “你缺钱可以找我。” 她等陆星扣1等了好久好久,等到陆星號都註销了。 “虽然很喜欢钱。” 陆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好衣服,叉著腰说。 “但更喜欢要贱人的钱。” 然后再看他们气到跳脚的样子。 “誒,你不走啊?” 陆星讲完,突然发现魏青鱼还保持著那个姿势抱著腿坐在地上。 魏青鱼沉默片刻,开口说。 “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看看风景。” “哦行。” 陆星利索的转身,迈开步子往出口方向走。 三秒后。 猛回头! 魏青鱼揉著小腿的手瞬间僵住。 “好啊你。” “真是长大了要面子了。” 陆星叉著腰,大摇大摆的又走了回去,好笑地说道。 “你这腿麻了也不说。” “我说你刚才还冷到发抖呢,怎么现在有功夫看风景了。” 空气凝固几秒。 望著魏青鱼的脸,陆星突然想到了明天中午要吃什么了—— 红烧鱼! ...... 回到福利院已经是凌晨了。 陆星悄咪咪的推开门,悄咪咪的踮起脚,悄咪咪的屏住呼吸—— “早上好。” “妈呀......唔唔唔——” 耳边幽幽的响起了三个字,陆星瞬间汗毛直竖。 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鬼故事。 而在下一秒,他的惊恐声还没喊出来的时候,嘴就被捂住了。 “回头,是我。” 好熟悉的声音。 一股熟悉感涌在心头,陆星挣开那个人的手回头一看。 “池越衫,我恨你走路没声。” “没办法,基本功比较扎实。” 池越衫摊手,一副我也不想这样的表情,飘回了院子角落的椅子上。 月色寂静, 池越衫穿著一身淡蓝色旗袍,长髮披肩,再加上飘忽的脚步...... “你幸亏今天没穿白衣服。” 陆星拍拍心口,端起椅子旁边放著的杯子一饮而尽。 池越衫看了他一眼。 咚—— 杯子里的茶被喝得乾乾净净,重重的砸在了小桌子上。 池越衫端起茶壶重新倒满。 “哪儿来的抽水机。” “没管你要精神损失费,你就偷著乐吧。” 陆星翻了个白眼,一饮而尽。 这货走路没声什么时候能改改? 咚—— 杯子又被拍到了小桌子上。 “你真被嚇到啦?”池越衫端起茶壶,优雅的...... “誒誒誒,別抢我茶壶!” 陆星嫌这小杯子喝茶跟塞牙缝似的,夺过茶壶一饮而尽。 池越衫无语地看著陆星吨吨吨。 院里的应急灯亮著,透过光,她看到陆星隨著喝水上下滚动的喉结。 池越衫突然也觉得口渴。 视线强行从脖子往上移动,此时陆星放下了茶壶,喝得舒服了。 “嗝——” 他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嗝,池越衫弯起嘴角,看著他的嘴唇。 几滴茶水润在嘴唇上,在灯光下透著莹莹水光。 池越衫看著看著入神了。 等等。 “你嘴怎么破皮了?” “跟女人亲嘴了唄。” ...... ...... 501 太有生活了 跟谁?亲什么? 池越衫瞳孔地震,脸上却波澜不惊的把茶壶放好。 她坐回了椅子上。 灯光自上而下洒落,照在挺秀的鼻樑上,深邃的眉眼隱没在阴影中。 池越衫抬手,指尖提起茶盖。 啪嗒—— 茶盖砸回壶身,发出清脆迴响。 池越衫后仰陷进椅背阴影,月光只肯施捨她半截下頜。 她抬眼,嘴角微微弯起,看著陆星的眼睛。 “恭喜恭喜啊,总算吃上肉了。”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像发间斜插的那根精巧簪子。 吊坠隨风摇晃,宛如振翅蜻蜓。 “一二十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总憋著也不是个办法。” 池越衫关心的话里带著阴冷。 她把茶壶往陆星站著的方向推了推,语气十分关心地说道。 “刚用的茶叶。” “功效正好是清凉去火的,看你现在很需要,要不要再给你泡一壶?” “那倒不必。”陆星笑了。 他隨手拉过角落里的小凳子坐下,隨意舒展著两条长腿,微笑说。 “喝饱了就不渴了。”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回家里不吃饭,那就是因为在外面吃饱了。” 说著,陆星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好像破皮有点严重。”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池越衫抬眸,目光落在陆星的脖子,手臂,和所有露出皮肤的地方。 隱晦的扫视一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池越衫的心跳突然平稳了下来。 没有。 没有任何红印,甚至连道抓痕都寻不见。 这个发现让茶汤突然泛起回甘。 也就是说...... 陆星说是出门去跟女人亲嘴,结果就嘴上破了个皮? 又骗人是吧? 池越衫垂眸,嘴角弯起淡淡道。 “不渴就不渴吧。” “不过......” 池越衫指尖轻点在小桌子上,柔软玉手像刚削皮的嫩梨。 “还是要注意安全。” 陆星挑眉,撑著下巴眯起眼看著池越衫,反问道。 “哪个方面的安全?” “各个方面的安全。” 池越衫微笑,月光下皎洁又清冷,像即將飞升的仙子。 只是这个“仙子”讲话阴阳怪气。 “我想你还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也没有做好喜提八项大礼包的准备。” 听到这话,陆星笑了。 这池越衫脸上表情淡淡的,好像真的在关心似的。 结果说话这么狠啊? “不过不注意也没关係。” 池越衫拨弄著茶壶盖子,发出轻微的响动,显得有些吵人。 “毕竟池家好歹是医学世家。” “看在咱们之间都认识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 “墮胎和检查八项大礼包都给你打折,够意思吧。” 听到这话,陆星绷不住了。 他谴责道,“你就是这么诅咒你认识了这么久的熟人的?” “太恶毒了,咒我未婚先孕。” 池越衫挑眉,放过了手底下那个可怜的茶盖,转头看著陆星笑道。 “有备无患嘛。” “给你提供一个方案而已,防止你真遇到这两种情况了不知道怎么办。” “谢谢您嘞。”陆星欣然接受。 “说得也没错,提前做准备,毕竟酒吧里万一喝多上头了,也来不及。” 酒吧? 池越衫突然警觉,提取到了一个关键词。 “你去酒吧了?” “对啊。”陆星撑著下巴,眯起眼看著天空,回味无穷地说道。 “我很少去,没想到挺好玩的。” “你爱去酒吧吗,你爱去的话我推给你,那是我熟人开的店。” “可以啊。”池越衫微笑。 她从椅背上掛著的小包包里掏出来了手机点开,隨意操作几下。 “你把酒吧地址发给我。” “没想到啊。”陆星把地址分享给了池越衫,“你还有这方面的爱好?” “不过你去得开包间吧,不然人家给你拍了掛网上,又是一轮热搜。” 池越衫收藏了那个酒吧地址。 她不爱去酒吧,但是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地址一定会用上。 想到这里,她又在屏幕上点击。 全平台备份! 做好了这一切,池越衫才有空思考又一个问题。 陆星真去亲嘴了? 她刚才靠著基本功练出来的好眼力,几乎把陆星全身都打量了个遍。 没有任何跟女人纠缠的痕跡。 再加上陆星以前跟个贞节烈男似的私生活作风为证。 她几乎断定陆星又在跑火车。 可是...... 池越衫仔细的在地图上搜索著那个酒吧的地址。 还真有,人气也很高。 刚才心头篤定的判断突然被推翻,池越衫抬眼看著陆星。 “你靠近点,我有事跟你说。” “是奶奶睡之前给我交代的。” 陆星听到池越衫的话,拉著小凳子往椅子那里靠了靠。 “怎么?池大明星有什么教诲?” “再近点,我整天巡演唱戏,嗓子都大声不动了。” 池越衫一副破碎虚弱的样子。 “你这种巡演强度是在消耗职业生命。”陆星拉著小凳子又靠近一点。 池越衫不语,只是一味吸气。 在当代社会,个人独特的味道更像是第二张名片。 而很巧合的是。 生在医学世家,池越衫的启蒙除了医疗知识,就是学会辨別味道。 以前陆星的身上的香味很淡。 但是现在。 除了陆星本身洗衣粉的味道之外,池越衫也闻到了其他味道。 柑橘清香...... 在闻到这个香味之后,池越衫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陆星的脸。 这个味道很好闻,不像廉价浓烈的胭脂俗粉。 看来陆星还是有基础审美的,就算是出去吃,也不会吃破瓜烂菜。 好消息:陆星没去酒吧廝混。 坏消息:陆星跟女人单独廝混。 脑海里浮现著这两个消息,池越衫撑著额头,表情有些僵硬。 但是...... 池越衫又悄悄的吸了一口气。 她怎么总感觉这个味道在哪里闻过,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奶奶跟你说啥?” 陆星看池越衫沉浸了自己的世界,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池越衫回神。 拽住了那只在眼前摇晃的手。 “没什么,只是奶奶问你明天想吃什么,还回来吃饭吗?” “就这啊?” 陆星想了想,“不回来吃饭了。” “你去哪儿?”池越衫紧跟著问。 “酒吧啊。” 陆星理所当然的看著池越衫,他摊手,眼底满是新奇。 “那儿挺好玩的。” “彭明溪死了,没人压在我头上了。” “那我又帅又高又年轻又有钱,不去多玩玩还能去干嘛?” 陆星杵在光影交界处笑,破皮的唇角沾著水润晶亮。 池越衫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发圈上。 “你的发圈挺好看的。” “这个?”陆星伸出手摸了摸扎起来的头髮,“还行吧,就扎个头髮而已。” “不然散著头髮会掉在別人脸上。” 掉在......別人......脸上? 想像一下那个画面,池越衫直接气笑了。 太有生活了。 原来陆星真的是去亲嘴了。 ...... ...... 502 思乡之情 “你的头髮打算什么时候剪?” 池越衫的心里掀起了波涛汹涌,脸上还得平静的跟陆星讲话。 陆星想了想,“不剪啊。” “我打算一直留著,看看我能坚持到多长才受不了。” 这也算是一种体验吧? 客户们的长头髮和来例假,他无法感同身受。 后者这辈子是难以实现了。 但是前者,努努力的话,还是可以体验一下的。 他有时候做梦混淆现在和过去。 那么他就用一个完全不同的形象,强力的区分现在和过去。 “那我们到时候不能走在一起。” 陆星疑惑,“为啥啊?” “那群缺德狗仔,到时候要是只拍背影,拍到我俩长头髮走在一起......” “第二天就能上热搜,到处说我是个同性恋。” 池越衫说得很幽怨。 陆星却很好意思地笑出了声,“有这么夸张的吗?” “当然。” 池越衫靠在椅背上,嘴上在说著漫无边际的事情,鼻子却一直在闻...... 这清香柑橘味,到底是谁啊! 这也太熟悉了。 就像是熟到整首歌都能背下来,但就是讲不出来歌词的那种难受感。 “对了。” 陆星突然开口,给池越衫惊了一下,“报意思报意思。” 池越衫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但凡面前的人不是陆星,她看到这么一惊一乍的,就阴阳过去了。 “你说。” 池越衫忍了又忍,把自己都哽在嗓子眼儿的话咽了回去。 陆星憋住了笑,装作认真道。 “你上次不是给我了一些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的名片吗?” “嗯哼?”池越衫等候下文。 “我打算去挑几个看看。”陆星撑著下巴,慢悠悠地说。 “我得从內到外的改变一下自己,旧的包袱丟下,然后迈进新生活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 池越衫开口问道:“......什么才算旧的包袱?” 陆星挑眉,想了想。 “这得叫医生来帮我做判断吧,叫我有负担的就是旧包袱唄。” 他说得轻鬆自然。 池越衫却好像心口上突然被捅了一刀,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 什么算旧包袱? 她们这些前客户算是旧包袱吗? 池越衫扯出了一抹笑容,“你愿意去看看医生,这是好事。” “国內这方面滥竽充数的医生不少,但权威的也不是凤毛麟角。” “我给你提供的那些医生,都是挺好的,你挑著去看看。” “谢谢喔。”陆星冲池越衫笑笑。 而后他站起身,把小凳子搬回原来的位置上放好,转头看著池越衫。 “你没事说了吧?” “没有事情的话,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我走了。” “等等。”池越衫叫住了陆星。 她翻著自己掛在椅背上的小包包,从里面翻出来一小瓶露水。 “这个点儿蚊虫还没死绝。” “等明天爷爷奶奶问起来了,正好说是不长眼的蚊子叮的。” “以后亲嘴前记得要体检报告。” 池越衫嘴角弯起,眼神却透露著阴冷,像冬天穿著湿袄。 陆星好笑道。 “上头的时候谁还顾得上那个?” 池越衫沉默片刻,艰难的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 “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 望著陆星离开的背影,她转头,看向了明月高悬的夜空。 房门轻轻开合。 片刻之后,洒满月光的院子里再次陷入了寧静,四周一片死寂。 池越衫面无表情的垂眸。 嘴角的笑容尽数消失,眼底的清丽婉约也无影无踪。 她伸出手,死死捏著那个茶盖。 浑身气血翻涌,不断的回想著陆星破皮的嘴唇,和他要拋下旧包袱。 茶盖颤抖著撞击茶壶,发出叮呤噹啷的声音。 心头涌现的一股情绪,驱使著她高高举起那个茶盖。 呼—— 深吸一口气,池越衫气到发抖的手,终於放过了那个可怜的茶盖。 不行。 不能砸。 陆星不可能这么快睡著。 发出噪音只会叫他再出来查看,到时候看到她这个样子就不好了。 池越衫低头。 即使在夜色的掩盖之下。 她也不想把自己现在恐怖的眼神和表情暴露在空气当中。 可她忍不住。 陆星的话,就像是银针,细密的扎在她的心口。 没有痕跡,却痛到神经发麻。 什么叫拋下旧包袱?什么叫拥抱新生活? 他怎么能这么轻鬆的说出这话? 池越衫紧咬著牙齿,忍下任何一道可能发出声音的响动。 她是想要陆星治疗心理疾病。 可这並不代表著,她想要陆星彻底清除她的存在。 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还有。 池越衫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冲淡了鼻腔里那道熟悉的柑橘味。 陆星到底跟谁亲嘴去了?! ...... 8月31號,阴,大学报到前一天。 “不儿,这啥鬼天气啊?怎么每次开学都要下雨?” 付叔靠在车门边,手机里全是刚才因为天气不好而拍废的照片。 他仰头看著阴云密布的天空,满脸的无语。 今天付叔穿著一身白色休閒西装,打了条粉色的领带,像灰茫茫世界里的唯一亮色。 “这个天气充分表现了学生思乡之情。” 陆星的声音响在身后。 ...... ...... 503 被卖了 “誒,你收拾好了?” 听到陆星的声音,付叔转头看了过去。 看到陆星提著一个银白色的行李箱站在后备箱那里。 “你这穿的什么东西?”付叔无语。 站在后备箱旁边的陆星顶个黑色鸭舌帽,穿著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运动鞋。 鸭舌帽檐下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白色t恤被下雨前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牛仔裤老土到连破洞都没有。 付叔走了过去。 他把手搭在行李箱把手上,对著陆星现在的穿衣风格表示了极大的不认同。 “你知道大学是去干嘛的吗?” “一群在高中憋出內伤的雏儿们去挥洒青春的啊!” “你这穿的什么东西。” 没等陆星说话,付叔就替他做了回答。 付叔上上下下扫视著陆星的这一身衣服,有些痛心疾首。 “你以前衣品好到爆!” “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太令我失望了!”付叔伤心地拿著粉领带擦眼泪。 陆星无语到笑了。 而看著付叔试了三次都提不起的行李箱,贴心的拍拍付叔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老了,老啦——” 付叔顿时红温,愤怒的转了三圈,展示了一下自己今天的ootd。 “我这叫成熟男人!” “你非要送我去上大学,其实是准备去泡妞的吧?”陆星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呃.....”付叔心虚的抿起唇。 而后拿出了在客户面前表演的气势,用粉色领带抹了抹眼角,悲伤地说。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上过学。” “作为一个半文盲,我一直感到后悔,总是积极的学习新知识。” “我觉得大学生都是很厉害的人。” “每次我听到那些大学生客户们的描述,我心里都特別的羡慕。” “我也想体验一下,大学生活有多好。” “所以我决定!跟著你在大学逛个三五天的,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前面说得还挺好的。 越说到后面陆星越绷不住,他拨开付叔的手,乾脆利落的把行李箱丟进后备箱里。 合上后备箱,陆星靠在上边儿。 “还体验个三五天呢。” “洗髮水连续挤三五泵也差不多挤不出来了,更何况是原本就没剩多少的,你可小心点儿吧。” “我可不想在某天的年度沙雕新闻里,看到你 尽人亡的消息。” “而且!” 陆星扯了扯付叔那条粉色领带,嫌弃的丟到了付叔的脸上。 “我还没说你穿得什么玩意儿呢。” “请三秒猜出这个人的职业,你也来试试吧——”陆星走向了副驾驶,拉开车门拉长了声音。 付叔语重心长道:“看来我今天决定送你是对的。” 他整理好了胸口的粉色领带,翻著白眼走到了主驾驶拉开车门,对著坐好的陆星说。 “要不然的话......” “你这嘴过安检的时候就得被扣下,人家说你非法携带管制刀具。” 轰隆隆—— 车子启动,陆星扫了一眼窗外的天气。 “我看天气预报说,好像两个小时之后要下雨啊。” “下雨好啊。”付叔嘚瑟地摇头晃脑的。 “就算是下雨,对我这车也毫无影响,我甚至能救其他的车。” 付叔拍了拍方向盘。 陆星看了一眼车標,舒服的靠在副驾驶上,眯起眼感嘆道。 “你也是好起来了,开上揽胜了。” “嗯哼。”付叔傲娇地扬起了头,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是你好起来了。” 陆星疑惑地看了付叔一眼,“什么?” 付叔笑了一声,点开导航,驶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语气上扬道。 “这车我给你留下,你在学校开。” “周六周日自己开车出去玩也行,带室友出去玩儿也行......” “带妹子玩儿也行,反正车里空间大。” 陆星战术后仰,总觉得付叔后面补充的那句有点太刻意了。 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后排的空间。 emmm...... 確实挺宽敞的。 之前宋君竹的车库也有这么一辆车,但是她不常开。 因为觉得这车太丑了,不符合她审美。 陆星拍了拍脸,把这个念头晃了出去,然后看向付叔,笑著说。 “那这个时候就有人要问了。” “付叔付叔。” “我的寢室里有六个人,这个车是五个座,选谁坐后备箱呢?” “简单。”付叔大手一挥,自信满满。 “我斩杀一个不就是了!” 听到这个回答,陆星笑出了声。 “不过说真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简直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付叔哼了一声,“我哪儿有那么抠门?” “而且上回不是说了要送你一辆车的嘛,结果被搅黄了。” 陆星看向窗外,摸了摸破皮癒合的嘴。 自打那晚遇上魏青鱼之后,他任付叔怎么叫都不出门了。 没別的原因。 只是因为这点小破皮,完全瞒不过付叔这种久经情场的眼睛。 付叔:“这可是顶配!便宜你小子了!” “......確实顶配。”陆星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高树,摸著嘴唇低声呢喃道。 付叔什么也没听清,不满道。 “你搁那嘰里咕嚕说什么呢,没抽空骂我两句吧?” “骂你两句是人之常情。” 陆星收回了视线,手臂撑在窗户边,看著付叔开车的样子。 “这车你捨得送给我?” “当然捨得,你可是我的至爱亲朋!” 付叔目不斜视的握著方向盘,声音上扬,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陆星挑眉,撑著下巴看向付沉昀。 “你知道吗?” 付叔疑惑转头,“知道什么?” “你在说谎的时候,声音会上扬,话越假尾音越上扬,这算是职业病吗?” 陆星微笑著说。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要被卖了。 ...... ...... 504 偏离路线 远方乌云朝这边翻涌而来。 付叔顿了一下,无奈的撇撇嘴,“好吧,你真是对我关心,还记得这个。” 他长嘆一声,像摸老婆一样摸方向盘。 “其实我根本不捨得送给你。” “这车是某个富姐开过了,然后送给我的,我本来想自己开,但又想到我欠你一辆车。” “这车虽然贵,但確实免费得来的,比我自己的钱给你买车强。” 付叔这才算说了几句人话。 他看著陆星的眼神,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不过你放心哈。” “我说的话肯定不反悔!说送你就送你的!” “这车我叫人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又做了保养,开著肯定带劲!” “作为一个男人,好车配美人,这辈子都完整了!” “车你已经有了,美人自己找吧,我这不包分配!” “富姐送给你?”陆星的眼神里闪过质疑,嘴角却弯起来,笑著问道。 “这车上不会有魂环吧?” “要是真有魂环的话,我可不敢开,你自己开回去哈,我寧愿骑电动车。” “怎么会!”付叔提高了音量。 “这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车!” 付叔有些义愤填膺的拍了拍方向盘,像是人格被侮辱了似的。 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东西。 “哪个富姐送的?”陆星对此保持怀疑態度,他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呃......” 付叔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能不说吗?” “不能。” “行吧。”付叔尷尬到脸都红了,“那富姐来酒吧喝酒,然后......” “你俩哼哼哼?”陆星挑眉。 这车不会是付叔的卖身钱吧,那他还可以接受,嘿嘿。 “哎呀不是!” 付叔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尷尬地说道,“那富姐喝大了,然后......然后吐我头上了!” 听到这话,陆星震惊了一下。 “怎么会吐你头上?” 付叔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都快气晕了!” “我一直拉著她说,大姐求求你別吐了別吐了,结果她越吐越起劲!” 话一旦开口了,就好说多了。 付叔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愤怒地控诉道:“现场那么多颗头,她就往我头上吐!” “而且这事儿还被拍了下来发到网上!” “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小吗?” “这视频被我那些老客户们给看到,全来笑话我,说我怎么混得这么拉了!” “我的脸在那一天已经丟尽了!” 付叔伤心的拿著粉色领带擦了擦眼泪,痛心疾首地说道。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我真不想活了!!!” “然后她就把车送你了?”陆星疑惑。 “所以我原谅她了嘿嘿。”付叔笑了。 看著付叔在三秒之內,连续转换了两种强烈对立的情绪。 就连陆星也不免称讚一句:真是老艺术家独有的从容! “喏。” 付叔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打开了手机,丟给了陆星。 “看看吧,我此生最想销毁的视频。” 陆星拿过手机,点开了视频,顿时一股强劲的dj袭来。 视频里。 在灯红酒绿的酒吧,付叔无助的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姐揪住头髮当垃圾桶狂吐。 这波是真的屎到淋头了。 视频里付叔无助的大喊:姐姐別吐了我害怕! 而周围,围著的除了酒吧的工作人员,就剩下举著手机的围观群眾。 等等。 怎么工作人员里也有举著手机的拍的? 这呲著的大白牙,让人搁著屏幕都想让去问问用的什么牌子牙膏。 看完整个视频,陆星只有一句话评价。 “精彩。” 太精彩了! 付叔满脸悲伤,浑身都写满了几个大字——我不乾净了。 他生无可恋地说。 “好笑吗?” “我只看到了一个绝望的男人!!!” “要是我没屏住呼吸而是被呛死了,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绝望的死法。” 看陆星还在循环那个视频,付叔一只手开车,一只手夺回手机。 “誒誒誒急什么,你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陆星颇为遗憾,没来得及保存。 付叔嘶了一声,有些奇怪地说道。 “你说,我这手机里也没什么东西。” “但是当我的手机被你拿著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的紧张,这什么原理?” 陆星非常失望。 “唉,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係,已经超过了瀏览器无痕模式。” 车子飞驰,天空阴翳,乌云压顶。 “要下雨了吗。”陆星轻轻说道。 付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点开了车载音响,问陆星。 “听什么歌?” “都行。”陆星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我有点困了。” “你不是最近作息挺规律的吗?” “漫漫长夜无人陪伴,失眠啊。”陆星拉长了声音,笑著回復道。 付叔点点头,隨机点了个歌,而后调高音量,默默地开车。 前奏声响起,旋律迴荡在宽敞车內。 [第一次遇见阴天,遮住你侧脸] [有什么故事好想了解] [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別] [你的心有一道墙] [但我发现一扇窗] [偶尔透出一丝暖暖的微光......] 听著歌词,付叔愣了一下,余光扫了一眼依旧闭眼休息的陆星。 乌云正从城市边缘漫过来。 付叔在扶手箱里翻出来了一次性眼罩,丟到了陆星手边。 “新的,遮光。” “嗯。”陆星闭著眼撕开了包装,戴到了自己的眼睛上,“睡了。” 付叔点头,“好。” 过了几秒,付叔想起了什么,又说了一遍接下来的安排。 “你之前不是说,就带个行李箱,然后生活用品去那儿再买吗?” “我在那边订了酒店,五星级的,我们先去酒店休息整顿一下,然后去商场买生活用品。” “行。”陆星打了个哈欠,“我补会儿觉。” 车內陷入了寂静。 坚硬的轮胎飞驰在道路上,无情碾碎飘下的落叶。 天色阴沉,前路模糊不清,像是走到了世界尽头。 十分钟之后,付叔伸出手静音了导航。 又看了一眼导航给出的指示,他沉默地偏离了预定方向。 导航已被静音,於是界面发出无声的警示——[您已偏离路线,正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轰隆—— 白色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付沉昀的脸。 ...... ...... 505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就算你有一道墙] [我的爱会攀上窗台盛放] [打开窗你会看到悲伤融化......] 深情清亮的女声撞到车子內壁,发出轻微的回声。 陆星的视线一片黑暗,心也一片安静。 眼罩质量很好,遮光效果一流,然而蒙去了视线,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感。 怪不得啊。 怪不得圈子里的人整活的时候,喜欢叫人戴上眼罩。 当视觉被没收后,连车载香薰的雪松味都开始像调情的手指。 这样確实是有一种別样的体验。 耳边听著歌声,陆星的心中异常安寧。 因为已经接受了付叔的缺点,所以对付叔还会再犯这件事,他並不惊讶。 只是觉得心头的石头落地了。 不过唯一他能確定的事情,就是付叔不会出卖他的性命。 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要他的命。 既然確定了这一点,那么去见谁都无所谓了,更何况...... 陆星靠在宽大舒適的座椅上。 更何况这辆车是揽胜,这也许是前客户们给他的提示呢? 用这辆车预示著自己的到来? 会是谁呢? 好难猜呀! 前客户名单在舌尖滚过,某个名字突然卡在齿关。 宋君竹。 宋教授。 这个名字像枚冷冻过的橄欖,初尝是清冽的酸,余味却是化不开的涩。 一个比起来魏青鱼,更让他觉得心情复杂,至今未见的人。 之前付叔说。 当你看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你最喜欢的人。 这是大脑的选择。 可惜他的大脑像被格式化的硬碟,对“喜欢”不感冒。 不过倒是“抱歉“这个词如同唤醒咒语,瞬间在记忆宫殿里点亮了整层楼。 他的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来了那张冷魅浓艷的脸庞。 这也是大脑的选择吗? 在他的权衡利弊和理智分析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下意识替他做出了选择。 眼罩下,陆星闭上了双眼。 很多人对不起他,他也对不起很多人,对於宋君竹,这两句话却可以全部用上。 多少次午夜梦回。 他反覆的想到温阿姨讲的话,温阿姨说宋教授站不起来了。 能享受到那么多医疗资源的人。 最后却告诉了他这么一个结果。 宋教授的软体硬体全部顶配,人人都觉得她应该很为自己的建模骄傲。 但陆星很明白。 在外在条件上,宋教授最骄傲的不是顏值,而是身高。 因为足够高。 所以面对她討厌的人,她一仰头,嘲讽值拉满,直接眼不见心不烦。 可如果坐在轮椅上...... 陆星的呼吸依旧平稳,平稳得像是真的安静入睡了一般。 他其实很小心眼的。 连魏青鱼的合约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约的,他都能一直觉得哽得慌。 更別说...... 更別说是宋教授这种,爱恨都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非对错的存在。 付叔说,心结要去一个一个的解开。 那就一个一个的解开。 否则的话,这些事情会在往后的日夜里,继续反覆的折磨著他。 从前他说: 一切幼稚小把戏的施展,都是另外一个人在纵容。 他现在就是在纵容。 车子依旧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陆星平静的合上双眼,静静等待。 猎人把自己当猎物,静静等待。 不就是互演吗,他很擅长这个。 不过不得不说,为了这次抓他,付叔真是付出了很多啊。 陆星不禁回想著那条酒吧的视频。 这就算是换做他,也做不到这个份上,真的太拼了。 这钱活该他赚。 陆星在心里默默的数数,在数到第612秒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么? 陆星依旧装作熟睡的样子,打算看看这伙人会怎么做。 车窗降下。 付叔迅速的把车里音乐的声量调低,而后对著车外的人严肃道。 “这是最后一次!” 啪嗒—— 一个东西好像被丟出了车窗外,掉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陆星的耳朵动了动。 一道轻飘飘的女声飘进了车里,带著故作清高地做作。 “最后一次么?” “我更喜欢把最后一次称作是,再次重逢的倒装。” 陆星咬紧牙关,浑身毛孔都在起义。 要不是被安全带绑著,他此刻应该已经尬到完成三周半转体跳车的动作。 阴天颳大风没事,车里开空调没事。 但是就这么一句话,直接给他鸡皮疙瘩干出来了! 这文青含量也太高了。 再结合付叔对那个文青女人的態度,一瞬间陆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她的身份—— 付叔的文二代前女友! 靠! 陆星这回是真的无语了,这货居然没被客户买通了,而是去见自己前女友去了?! 陆星升起一股无名火(不是小腹) 而且付叔不是很骄傲的说自己把人给甩了吗,怎么现在还悄悄的跟人送东西? 送的啥玩意? 陆星很想睁开眼睛去看一看,但是他一想到要面对那个做作的声音...... 还是装睡吧,对谁都很好。 “我这几天都不在海城,你不用来联繫我了,再见!” 付叔很硬气地说了这句话。 文二代女友捡起了地上的药,忧鬱地看著付叔,继续问道。 “你还爱我。” 雷电交鸣,白色闪电划破长空,锋利地穿破厚重乌云。 “我们已经分手了。”付叔严肃重申。 但是根据陆星跟他相处了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这个语气其实是破防了。 哼哼。 看来之前付叔讲述的话,可信度也不高嘛,谁甩了谁还不一定呢。 那道故作清高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必辩解,不必撑伞,当季风唤醒你体內沉睡的潮汐时,请带著新生来见我。” “那时我们將会再次相逢,再见。” 说完这段云里雾里的话,付叔硬板著脸,没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懂。 望著文二代前女友离开的背影...... 叭—— 他憋屈的锤在了车喇叭上,瞬间响起刺耳的声音。 陆星嗯了一声,像被吵醒了似的。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手摘掉了脸上蒙著的眼罩,眯起眼睏倦的看向付叔。 “到了?” “没呢。”付叔扯出了一抹笑,看向陆星解释道,“刚才有个朋友,叫我送个药。” “送药?” 陆星挑眉,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若有所指地问道。 “是治病的药啊,还是杀人的药啊?” ...... ...... 506 万代兰 “什么乱七八糟的!”付叔一脸听不懂的样子,在那装纯洁。 车窗外闷雷碾过天际,像老天爷在云端狂敲空著的铁皮桶。 陆星呵了一声,悠悠道。 “治病的药,就是治病的药嘍,不过杀人的药嘛......专杀小孩。” 付叔哽住。 有的时候,他是真觉得hold不住陆星。 “怎么,你的文二代前女友啊?”陆星双手合十,笑著说。 “真浪漫。” “以前你给生病的客户送殷勤,可都是叫跑腿上门的,然后同步打电话。” “因为这样比较省心省力,大老远的跑过去性价比不高。” “怎么现在......改上门服务啦?” 陆星拉长了声音,付叔却好像觉得他现在比外面天上的乌云还黑。 付叔哼了一声。 “现在不是你emo的时候了吧!你这个邪恶萨摩耶!” 陆星挑眉,躺回了座椅里。 “行行行。” “不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开车吧,一会儿真下大雨了。” “嘿,这天怎么干打雷不下雨。” 听著陆星的吐槽,付叔沉默片刻,也没有启动车子,只是突然说道。 “我问你个事儿。” “嗯,你说。”陆星看向了付叔,“小陆问答,包您满意!” 付叔犹豫了半天,陆星足够耐心地等。 扭扭捏捏好一会儿,陆星听到付叔不好意思地问道。 “不必辩解,不必撑伞,当季风唤醒你体內沉睡的潮汐时,请带著新生来见我。” “那时我们將会再次相逢,再见。” “这什么意思?” “你的文化程度高,你给我分析分析,这到底什么意思?” 一字不差的复述。 听到这里,陆星抿紧嘴唇,靠,死嘴快憋住啊!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了。 陆星一脸悲痛的拍了拍付叔的肩膀,而后安慰道。 “其实也没什么。” “我从这段话里,横竖只看出了两个字——养胃!” 付叔瞪大了眼睛。 “不过別担心,这话里还说了......当你的养胃治好了之后,你俩还能复合,恭喜恭喜。” 叭—— 刺耳的喇叭声再次刺破厚重云层! 这个年过三十仍然每天坚持用髮胶梳背头的男人,此刻像被戳破的气球,歪倒在方向盘上。 “我就知道她还是嫌弃我这个!” 陆星死命的压下嘴角。 虽然很好笑,但他还是尽力不伤害到这个绝望的男人。 被人吐头上,和被人说养胃。 居然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为了防止付叔一二三跳了。 陆星决定转移话题,看向窗外感嘆道。 “哎呀,今天天气真好,居然一点太阳都看不见。” 付叔阴惻惻地抬起了头。 ”ok,fine,我闭嘴。”陆星抬起手在自己的嘴前面拉上了拉链,表示沉默。 付叔这才移开视线,靠在方向盘上说。 “她跟我说,她们搞创作的,就是需要灵感,要么抽菸酗酒,要么嗑药。” “她不想抽菸酗酒也不想嗑药。” “於是她选择了第三条路,那就是靠著在高峰时候获得创作灵感。” 陆星挑眉,听得面色狰狞。 我嘞个...... 原来是靠这种方法获得灵感来创作的,怪不得要跟付叔分手。 “那你刚才......” 陆星嘶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真送的杀小孩的药啊?” “这算新型行为艺术吗?分手大礼包附赠三年份优思明(上门送货版)?” 付叔沉默。 而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陆星简直毛骨悚然,他就隨便说说,没想到真猜中了。 淦。 以前付叔也不是这种人啊,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似乎猜到了陆星的內心想法。 付叔长嘆一声。 “就这些搞艺术创作的......” “在心理健康,身体健康,作品优秀这三条里面,最多只能同时成立两条。” “我很喜欢她写得东西。” “每次看到她写的新稿子,虽然我看不懂,但我觉得好厉害。” “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你跟她变得一样有文化了。”陆星接了下去。 付叔重重点头,“对!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陆星挠了挠头,这回是真的感慨道,“没想到你在这种人身上翻船了。” 果然。 人在情场上太顺,只是还没有遇到属於自己的报应。 付叔揪了揪阿玛尼的领带。 “医者不能自医,我劝了你这么久,结果自己却变成这样。” “我听说西湖边上有老中医能治这个。” 付叔看了陆星一眼,“离你们学校不是很远,有空你也可以去看看。” “拉倒哈,我还用不上。” 陆星连连摆手,立刻割席。 “我说你这么强烈的要跟著我来大学呢,合著是来看病的。” “我就说你肯定別有所图。” 只不过所图的东西,跟他想像当中出现了一点偏差。 付叔启动了车子,重新冲入前路。 “你这把我想得也太坏了。” “而且当初我怎么教你的,做一件事就要发挥最大的作用嘛,不然多可惜。” 陆星眯起眼,趴在车窗边上。 暴雨即將到来前的凉风吹在脸上,缓解了心头的烦躁和焦虑。 “要变天了。” 陆星合上车窗,截断斜吹进来吻他发梢的雨丝。 远处天际线正在坍缩,云层裂开一道琥珀色缝隙,恍若创世之初的光。 车子尾灯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温总?温总!” 秘书的声音响在耳边,温灵秀收回了视线。 一抬头,雨水顺著黑伞骨架蜿蜒而下,砸在地面上溅起水。 “走吧。” 她面色平静的坐进了车里。 暴雨前的冷风拂过胸前的淡紫色飘带,像在风雨中飘摇的万代兰。 温灵秀伸手,压下胸前的飘带。 远方黑云密布,夏末的暴雨如约而至,倾盆暴雨衝散了最后的炽热。 她把手伸向车窗外。 如墨般的大雨被重力牵引,重重砸向掌心,带来细密的痛感。 温灵秀握紧掌心,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雨幕中熠熠生辉。 “再见。” ...... ...... 507 三厘米 啪嗒啪嗒啪嗒—— 暴雨倾盆,白色闪电划破长空。 雨水狂流,陆星蜷缩在宽大的座椅上,静静看著车玻璃上蜿蜒而下的水流。 他伸出手,在车玻璃上画了个爱心。 窗外车水马龙,行人把购物袋高举头顶,汽车飞溅起雨水,贏得阵阵痛骂。 雨刮器兢兢业业的发挥作用。 看著被刮去又重新降临的雨流,付叔突然诗意大发。 想到文二代前女友,他惆悵万分道。 “大部分人,都只是我生命玻璃窗上缓缓划过的雨水。” 陆星指尖点在冰凉的玻璃上,静静说。 “那少数人,是不是就是留在窗上的雾气,让人看不清,却也捨不得擦去?” 被丘比特射中的爱心消隱在雾气当中。 前方绿灯高悬。 付叔一脚油门,直衝过十字街口,坚硬的轮胎溅起跳跃的雨。 “你肯定觉得不可思议。” “像我这样的人,自私自利,怎么会去给一个前任送优思明,简直龟到了极致。” 揽胜的隔音不错。 即使车外降落下了瓢泼大雨,车內陆星依旧能清晰地听见这句话。 雨水拍打在玻璃上,蜿蜒出道道痕跡。 天际乌云压顶,付叔深吸一口气,问陆星,“我能抽菸吗?” “不能。”陆星拒绝吸二手菸。 “真小气。” 付叔从兜里掏出来一卷口香,先丟给了陆星两片,而后自己撕开包装嚼了起来。 冰凉的薄荷味直衝脑门。 付叔笑著说。 “我有时候也在想,我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看穿了她的清高,虚偽和庸俗,看穿了她是个靠著父母光环的二流货色。” 他吐出一口气,带著薄荷的刺鼻。 “可我喜欢她。” 陆星把手臂搭在窗边,撑著太阳穴,沉默地听著。 爱实在公平。 它不分贫富贵贱,不分高低身份,它隨机的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 付叔有些悵然,“这算清醒的沉沦?” “不算沉沦,你觉得值就行。” 陆星眯起眼,看著对面的车流刺破雨幕,飞驰而来。 付叔大口嚼了几下口香。 “我估计,我得跟她纠缠很久很久了,感觉不会有好结果。” “谁看书只看最后一页。”陆星撑著脸。 如果放在以前,他总要刺付叔两下的,但是这人现在正在开车。 传奇耐绿王苗树的恶魔低语歷歷在目。 陆星决定说点儿好听的,好歹要稳住付叔,他还年轻,暂时不想英年早逝。 而且...... 陆星看向付叔的侧脸。 而且他没有想到,付叔没有把他给卖了,人心中的成见果然是一座大山。 雨幕下,揽胜远远看上去像钢铁巨兽。 陆星撑著脸,“开慢点儿,看著点人。” 暴雨倾盆,投向神州大地,驱散了夏末最后的一丝炎热。 红灯最后三秒。 一个中年女人撑著伞快步越过人行道。 啪—— 绿灯到了,付叔踩下油门,不以为然。 “別怀疑我的车技。” “为了能让客户喝醉后之后舒服的回到家里,我可是苦练开车技能......握草!” 吱—— 前方人行道上猛的窜出来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 强行剎车,坚硬车胎在潮湿的地面印出深深的水痕。 “付沉昀!” 陆星猛的往前一栽,受到安全带的束缚,又被强制按回了座椅上。 他立刻去看红绿灯。 那个女孩似乎被这头钢铁巨兽嚇到了,跌到地上,一缕缕头髮黏在脸颊上。 三厘米。 那个女孩跟还差三厘米就要碾碎她的车子对视,暴雨落在她身上,她苍白到虚幻。 “握草!” “陆星快帮我看看,这是人是鬼!” 付叔完美的把车停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骄傲呢,一看到那个女孩,瞬间傻了。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陆星!她跑了!” 付叔再一眨眼,那个女孩像游走在人间的鬼魂,撑著站起来,轻盈迅速地飘走了。 “她跑了算什么?她受伤了吗?” “这算是我逃逸还是她逃逸,要不要管啊,她会不会后来突然告我?” 一瞬间。 海量的问题涌入了付沉昀的脑海里。 “陆星你说句话啊,你......怎么了?”付沉昀久久没有得到回答,转头一看。 陆星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愣在了那里。 付沉昀不觉得陆星胆子很小,不至於为了这么个甚至算不上事故的事儿这么紧张。 更何况开车的是他,麻烦找的也是他。 陆星根本没必要这样。 暴雨霹雳啪嗒的打在车顶,陆星突然回神,“追上那个女生。” 付叔立刻发动车子。 坚硬的轮胎碾过地面的水,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熟人?还是一见钟情?” 陆星抿起唇,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个跌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脸庞。 好熟悉。 暴雨冲刷掉一切粉饰,那张脸完完全全的展露在他的眼前。 好熟悉。 陆星摸著下巴,总觉得...... “好像是熟人。” “熟人?客户啊?”付沉昀只能想到这么个答案了。 陆星摇头,“不是,同学。” “可能我看错了,找不到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同学?”付叔很少听到陆星讲这些。 他眯起眼,透过雨幕,艰难的搜索著,几秒之后。 “是那个吗?” 公交站牌下,站著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撑著伞匆匆穿过人行道的中年女人,一个是刚才差点被创飞的女鬼。 她们两个人似乎產生了爭执。 不过是那个中年女人情绪激动的在单方面输出,情到深处还加上了手势舞。 狂风吹拂著暴雨刮进站牌下。 陆星看了几秒。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神神叨叨的,怎么为了张可能是熟人的脸就这么兴师动眾的? 那座石桥已经被拆掉了。 有关那座桥的故事,也消失在了风中。 “回去吧。” “不是同学吗,不去打个招呼?”付叔有些疑惑。 “回去吧。” 陆星捏了捏鼻樑,有些疲倦。 付叔点点头,在准备转向的时候,隨口问道,“你俩是啥时候的同学?” “小学,后来她转走了。” 陆星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这么久了,我应该认错人了,回吧。” “可是......” 付叔把车开近了一点。 “她似乎遇到了麻烦。” ...... ...... 508 好心到反常 陆星抬头。 隨著车子的开近,把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冷雨裹挟著刀风衝进车厢里。 那个中年女人撑著伞。 而苍白的女孩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冷风吹过,她站在原地在发抖,双手红肿。 爭吵,或者说中年女人单方面输出的话,被风送进了陆星的耳边。 ...... 中年女人皱起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辅导费我不是给你了,你还追著我干什么,烦死了!” 女孩怯懦的低头,辩解道。 “你给...给的跟...跟约定的不...不不一样...” 中年女人直接打断了女孩,冷笑一声。 “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结巴,要不是看你的成绩好,谁会找你做辅导?” “我都给你一份工作了,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 暴雨袭来,女孩低著头,缩著肩膀。 “我知...知道,所...所以我每...每节课价格很...很很低...” “我我...我辅导...你你女儿...她成绩提...提高了很...很很多。” “那是我女儿本来就聪明!”中年女人不耐烦的反驳道。 “你要不是个结巴,我女儿成绩能提升的更多,你知道你耽误她多少时间吗?!” “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还有脸来找我?反正钱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走开!別再跟著我!” 不远处公交车开了过来,中年女人一把推开了那个女孩的肩膀。 哗啦—— 刚才一直在怀里抱著的帆布包被撞翻,掉落了一地的零散。 装订整齐的习题集被风掀起,又被雨打湿,晕湿了上面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跡。 滴滴滴—— 刺破雨幕的喇叭声吸引了那个中年女人的注意力。 车窗落下。 陆星一只手举著手机,另一只手撑在窗边,笑嘻嘻地看向那个中年女人。 “嘿嘿,正愁没素材呢。” “你在拍什么?!”中年女人脸色巨变。 陆星挑眉,美滋滋地说道,“当然是拍点儿新闻素材嘍,谢谢你的提供哈。” “拖欠老弱病残的工资,不仅不还甚至当街暴打討薪者,这够我写三篇稿子了。” 陆星心满意足地锁屏了手机。 “拜拜,哦对了,你应该不是公职人员吧,你要是公职人员的话......” “嘿嘿,那够我写三十篇稿子了。” 中年女人肉眼可见的慌了。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这要是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几分钟后,车子后排。 “数数。” 陆星把一把钞票塞进了那个女孩手里。 又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了条本来打算自己用的新毛巾,丟到了那个女孩的头上。 “谢...谢谢。” 女孩手里攥著一把钞票,头上顶著一块巨大的白布,整个人懵懵的。 陆星没再看她,而是问付叔。 “走了。” “好嘞。” 付叔笑了一声,一脚油门,溅起高高的积水,全部衝到那个中年女人的脸上。 车窗合上,隔绝跳脚。 黑色的揽胜一骑绝尘,很快消失在了公交站牌附近。 阿秋—— “你感冒了?” 陆星转头,看著把自己裹在浴巾里,缩成一团的女孩。 “很很很...” 陆星:“很严重?” “很...很暖和,没没有感冒。” 陆星长鬆一口气,搓了搓脸,突然觉得好好笑。 怎么这人结巴著,他的心也提起来听。 陆星冲她招手,“你往这边坐坐。” 女孩小心翼翼的只占据一个角落,“车很...很贵,会会会...弄脏。” 陆星耐心地听著,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这女孩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心凉,头髮凌乱的黏在脸上。 眼神怯懦的,像一株含羞草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 “江...江素雪。” “喔——”陆星拉长了声音,“原来你叫江江素雪。” “不不...不是的。” 江素雪裹著厚重宽大的毛巾,手指紧紧攥著边角,眼神怯懦,结结巴巴地解释说。 “是三...三个字。” “喔,那就是江江素。”陆星一脸认真。 江素雪呆了一瞬,“不...不是的,是是...江素雪。” 呼—— 在毫无间断的讲出了名字之后,江素雪鬆了一口气。 “喔,原来你叫是江素。” “真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居然还有姓是的。”陆星感慨地看向內后视镜。 江素雪紧紧攥著毛巾的边角。 她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坏人,可以不可以报警。 噗—— 付叔听了半天,终於绷不住了。 “你小子现在越来越恶趣味了,没事儿欺负人家干嘛?” “小姑娘,我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刚才人行道上你看著是没事儿,但还是得仔细检查检查。” “不然真有什么內伤,还讹上我嘞。” 江素雪老老实实地听著,在说到讹人的时候,立刻摆摆手。 “不...不会。” “是是...我想追...追上她...违违反了交规...我不...不会讹人。” 陆星手撑在车窗边,听著江素雪结结巴巴的讲话。 江素雪注意到陆星的眼神,有些彆扭的盯著前排靠背,不敢对视。 “在前...前面,我下车。” “不用去...去医院。” 陆星眯起眼听著。 看著江素雪试图加快语速,但是越加快越结巴,笑著说。 “慢点讲,没有人打断你,慢慢讲。” 听到这话,江素雪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不...” 付叔笑了:“不?我们有时间听,怎么你还要拒绝。” “不...不好意思。” 付叔:...... 这大喘气。 陆星笑了一声,“不去医院也行,你接下来要去哪儿,直接给你送过去算了。” 付叔瞟了一眼內后视镜。 今天的陆星简直好心到有些反常。 ...... ...... 509 春天到了 雨水狂乱地拍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工作地频率快到惊人。 车內寂静。 付叔超绝不经意的频繁扫视著內后视镜,仔细地观察著后排的情况。 奇怪。 真的奇怪。 陆星对这个小结巴是不是有点太关心了,关心到有点像人贩子了。 付叔瞅著缩在角落的江素雪。 麻辫,白皮肤,脖颈修长,发尾有些枯黄,衣领乾净但洗到变形...... 这就是一纯土老帽。 也就是长得好看点。 但是付沉昀对於这种穿搭土里土的人,向来是有多远离多远的。 而且—— 陆星的前客户里面,哪个不比这个光彩照人,不比这个有钱有顏? 真奇怪。 那为什么陆星就对这个土老帽另眼相待呢? 付叔又嚼了一片薄荷口香。 脑海里浮现出来了一个想法......难道陆星暗恋过她? 毕竟陆星以前也是个土老帽。 虽然这么说有点黑暗,但是人生最爽的体验之一,就包括了—— 在事业有成的年纪,看到了当初落魄的,没有接受自己的暗恋对象。 付叔见过不少这种男男女女。 在酒桌上搂著男模女模,然后故作深情的怀念自己爱而不得的人。 周围见状立刻起鬨,说那个人简直有眼无珠。 在举杯的时候。 到底怀念的是青春遗憾未得的爱情,还是沾沾自喜居高临下的自怜? 一瞬间,付叔想到了很多。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陆星现在確实称得上富贵一生了,而他以前的同学却这么落魄。 薄荷味直衝脑门,付叔咧咧嘴。 不过付叔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陆星好就好在能意识到自己的缺点。 陆星不至於这么蠢。 付叔的大脑飞速运转,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在江城大学?上大二了?” 陆星刚才帮江素雪捡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夹在书里的学校书籤。 他估摸著江素雪今年十九岁了。 按照正常升学的路数,也是该上大二的年纪了。 江素雪靠在角落里,擦著发尾。 “不不...” 陆星眉头挑起,嘴巴张开,等著她说下面的话。 “不不是...大二,是新...新生。” 陆星长舒一口气,然后忍不住笑了,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因为根本预料不到她下一句话。 “我休...休学了一...一年。” 江素雪想要给陆星讲明白,可又磕磕巴巴的。 “喔,那你现在住哪儿?” 陆星看毛巾已经湿了,就又从包里抽出来了一条,丟给了江素雪。 “一会儿送你回去。” 江素雪只觉得劈头盖脸的飞过来一片布,然后视线全部被蒙蔽了。 她的声音从毛巾里闷闷地传来。 “在江...江大附近,停在地...地铁口就...就可以。” “江大附近?” 陆星挑眉,指尖勾著浸透的毛巾,像拎著褪色的往事。 “你住的哪儿啊,我正好也想著去租个房子。” 江素雪:“租租...租房可以去...” “你好像並不意外我和你一个学校?”陆星伸手掀开了那块毛巾,像掀开盖头。 付叔瞬间一激灵。 原来陆星的目的是在这儿呢。 也是。 在陆星想要开启新生活的时候,以前的同学却突然窜了出来。 要么是缘分太强大了。 要么是杀猪盘开始了。 他就说陆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江素雪这么好。 江素雪愣了下,磕磕绊绊地说。 “那那...那我应该怎...怎么反应?”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的说没想到咱们俩又做同学了。”陆星笑得纯良。 付叔浑身起鸡皮疙瘩。 每当陆星用这种语气的时候,那就是憋著坏呢。 江素雪看了一眼付叔。 陆星注意到这一眼,笑著问,“怎么,你俩认识?” 江素雪摆摆手,著急的否认道。 “不...不是。” “我以...以为你不...不想在別...別人面前认...认识我。” 陆星顿了一下,“什么?” 一滴水珠顺著江素雪额前碎发,滴在她的皮肤上,又往下滑入沟壑。 陆星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你现...现在很...很好。”江素雪指了指陆星,又指了指自己,“我...我不好。” “跟我...我一起,会丟...丟人。” 车子急转过红绿灯口,雨天道路湿滑,陆星被惯性甩地按住座椅。 他的目光却落在江素雪的脸上。 也不能说是脸上,因为江素雪总是低著头,也不讲话。 她跟魏青鱼的沉默不一样。 魏青鱼是在热闹和冷清之间,选择了冷清。 而江素雪,是被迫选择了冷清。 “你...你还记得我。” 江素雪低著头,把毛巾盖在了自己有些枯黄的发尾上。 “嗯。”陆星点了点头。 “只是改了名字,又不是换了张皮,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程度。” 陆星揉了揉鼻樑,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变得有点可怕。 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平等地怀疑周围的每一个人,这样真的能正常生活吗。 “换了个名字?” 付叔瞅了眼后视镜,来了兴趣。 “小江啊,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我叫付沉昀,这名字也是后来改的,我看小说起的,好听吧哈哈哈。” 付叔並不在意江素雪以前叫什么名字,反正他就是来炫耀自己名字好听的。 陆星意料之中。 他就知道付沉昀这三个字绝对是后来起的。 就付叔那老家的样子,没给付叔起名叫付大强就烧高香了。 “你管她原来叫什么名字呢。” 陆星双手抱臂,“反正她现在叫江素雪不就得了。” “嘿,你这还护上了?”付叔翻了个白眼,“我问小江呢,又没问你。” “別搭理他。”陆星跟江素雪说。 江素雪咽了咽口水,眼神里带著怯懦和瑟缩。 付叔无语,“那我问点別的。” “小江啊,你是暑假出来勤工俭学做家教的吗,这么懂事。” “我不...不知道能不能申...申请到奖...奖学金。” 江素雪认真地说。 “所...所以我想提...提前做准...准备,攒...攒够大一的开...开支。” 陆星看了江素雪一眼。 他从来不嘲笑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反而更多的是敬佩。 因为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这么厉害!” 付叔讚嘆一声,没想到这小结巴还挺自力更生的,於是他说道。 “你要是想勤工俭学,可以寒暑假来我店.....嘶好痛!” 陆星的一巴掌翻山越岭的扇到了付沉昀脸上。 “我开玩笑的嘛!”付叔抱怨道。 江素雪眨著眼睛,耳边是陆星骂付叔的声音,空调暖风把整个车里吹得暖洋洋的。 好像,春天到了。 ...... ...... 510 治发烧 “你这同学跟你以前好像。” 付叔瞟了眼后视镜。 江素雪缩成一团,抱著怀里的毛巾,安安静静的闭上了双眼。 陆星看了江素雪一眼。 这小结巴总是喜欢低著头,总是想把自己隱藏在人海当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著她的脸庞。 瘦而白,眉头紧皱,像藏了一万件心事,眼底带著淡淡的乌青,麻辫柔顺散乱的斜搭在胸前。 “跟我以前一样勤劳质朴吗?” “错!”付叔摇头。 “跟你以前一样土!” “不过底子是挺好看一姑娘,要是好好养养,也绝对是个美女。” “她还是没走上正路啊。”付叔有些感慨地说道。 “知不知道店里的大学生有多受欢迎,更別说是高学歷的了。” 陆星微笑著说。 “如果有一天你的店被举报了,別怀疑,一定是我举报的。” “开玩笑开玩笑。”付叔已老实。 “我这不是表达一下对这种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讚美嘛!” 又淫又移的陆某人怒了。 付叔缩了缩脖子,“没想到扫射到你了,报意思报意思。” “她之前到底叫啥名字?” “江招弟。” 陆星从包里翻出来了件薄开衫丟到了江素雪的腿上。 付叔给了自己一巴掌。 过了一会儿,这货憋不住一点儿话,好奇地问道。 “那她自己赚上学的费用,不会是因为她爸妈不给她吧?” “她爸妈离婚了。” 付叔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说话这么费劲是天生的吗?”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是话少,没磕巴,估计上初高中被孤立霸凌了。” 付叔又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陆星也不想再聊这件事了,他的目光巡视在江素雪的脸上。 “你觉得......这是个偶然吗?” “什么?”付叔愣了一下,而后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你在想,她是不是谁派来的?” 陆星点头。 “你带我去买车的那天,我自己骑车回去的时候,其实想到了她。” “就这么巧合。” “我刚准备开启新生活,就碰到了这么一个人。” 於是他刚才问出了那句话。 付叔听了一会儿,欲言又止道。 “彭小姐有点阴招全使你身上了。 你这是被她弄的ptsd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我知道。”陆星点头,“我打算去看看医生,也许有用。” 付叔长嘆一声,指了指江素雪。 “要不你考虑考虑她,这小结巴长得不错,看起来也不事儿精。” “拉倒吧。”陆星摆摆手。 “那你就真做完好人好事就不留名了?”付叔反问道。 陆星想了想,看了一眼江素雪。 “不啊,就正常交流当朋友。” “是偶然碰到最好,要是故意製造这次见面的话,那更要留在身边。” “身边是个熟悉的间谍,总比派来一个陌生的间谍强。” 陆星把手里的毛巾给当手绢转起来了,幽幽地说。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付叔嘆息一声,“也不要想得那么悲观,万一真的是天赐良缘呢。” “天赐给我太多缘了。” 陆星笑了一声,看著被转起来的毛巾,平静地说道。 “儘管来吧。” 如果开启新生活的代价是,要勇敢的直面一切,那么他將不再逃避。 “嗯......”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闷的低吟,陆星立刻看向了江素雪。 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浮上薄红。 等等。 陆星突然一激灵,立刻伸手搭在了江素雪的额头和脖子上。 “完了,发烧了。” “你发烧了?那我店里有女......啊?”付叔的话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真发烧了啊?” ...... 酒店. “哎呦我去!” “你这行李箱里装人民碎片了?” 付叔屏住呼吸咬紧牙关,额头青筋凸起,硬绷著把行李箱提了下来。 陆星扶著昏昏沉沉的江素雪。 “你虚就你虚,別扯犊子,一个大活人不比箱子沉?” 他把从医院开的药塞进兜里。 “先生你好。” 酒店的侍者们立刻上前,接过了付叔手里的箱子。 付叔一轻鬆,就嘚嘚嘚的跑到陆星面前嘚瑟。 “誒誒誒誒,你自己扶著吧!” 陆星翻了个白眼,恨不得踹付沉昀一脚。 江素雪烧得走不动路,他深吸一口气,把人抱了起来,烫得惊人。 “哇偶!好厉害呀哥哥!”付叔为陆星鼓起了掌。 酒店前台办理入住的员工们,频频看向陆星。 “我老脸丟尽了。” 一直到上了电梯,陆星才鬆了一口气,连想捂脸都没手捂。 他总觉得...... 那群工作人员看著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渣男。 付叔嘿嘿笑,“你应得的。” 叮—— 电梯到达。 陆星抱著江素雪踏过长廊,站在了房间面前。 付叔替他刷开了门,然后说。 “你先给她吃点药,我饿死了,去弄点儿东西吃,一会儿给你送上来。” “行。”陆星点头。 付叔靠在门口,看著陆星把人放在床上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 “人家住酒店是为了治发烧。” “你住酒店是真为了治发烧。” “滚吶!”一个枕头扑面而来。 付叔一把接著枕头,笑得更大声了,“急了急了。” 砰—— 在第二个枕头飞来之前,付叔像山里灵活的猴。 一个后撤步,大力的关上房门。 “yes!” 付叔嘿嘿一笑,拨通了前台电话。 “餵?你好。” “你们这儿的餐食都有什么种类,有海参和生蚝吗?” ...... ...... 511 好人卡 “嗯......” 房间內,偶尔会传出一声不適的低吟。 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明明白白的传入另外一个人的耳中。 冰冷雨水拍打在窗台,世界昏暗一片。 陆星靠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身后是铺天盖地的阴雨,以及即將坠落的天空。 他撑著头,静静看著手边的手提袋。 刚才紧急带著小结巴去看医生,急急忙忙的开了药带回来。 小结巴淋了雨,又请护士小姐姐帮忙,给她换了一身衣服。 换下来的衣服就装在手提袋里。 轰隆—— 电闪雷鸣,白色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陆星的脸。 他立刻看向了床上的小结巴。 这人胆量是不错的,依旧平稳的缩在温暖的被子里,眉头皱起,像是梦到了坏事。 陆星把袋子里的衣服倒出来。 上衣因为重复搓洗而领口变形,下身的长裙带著廉价质感,胸衣是最简单的纯色,连个边都没带,清淡的像一杯凉白开。 跟小结巴这个人一样,不带一点的辛辣刺激。 陆星把衣服重新装进手提袋里。 如果这真的是杀猪盘的话,那还挺注重细节的,很有进步。 房间里有洗衣机和烘乾机。 陆星走到了洗衣房,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陷入沉思。 这外面的衣服好说,里面的衣服...... “总不能手搓吧?” 陆星觉得他跟小结巴虽然以前是同学,但还没有熟到这个程度。 算了。 陆星打开洗衣机,先把上衣和长裙丟了进去,另外两件小衣服静静待在手提袋里。 洗衣机启动,发出微小的轰鸣。 陆星靠在洗手台边,开始思考叫酒店的人来送会不会有点太变態了。 他转了个身,双手撑在洗手台边。 洗衣机发出微小的轰鸣,在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里几乎等於不存在。 陆星的眼神飘向手提袋里,確定尺寸。 下定决心,他拨通房间里的客房电话。 “喂,你好。” “......” “......大概是c吧......” “下面要纯的......” “......好的,谢谢......” “......” 啪—— 掛断电话,陆星横躺在沙发上。 虽然他的技能之一是能目测size,毕竟客户有可能会需要,他总不能直接上手量。 但是...... 陆星挠了挠头,略长的髮丝夹在指间。 但是有一种不属於自己该知道的知识,强行进入了大脑的感觉。 思来想去,他猛地起身,走到床边。 哐当—— 一声轻响。 装著纯热水的保温杯被放在床头,旁边的玻璃杯里放著凉水。 陆星又放了个空杯子在旁边。 他不確定这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过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醒来的时候嗓子一定像吞刀片似的。 做好了这一切,床边塌陷一小块,陆星坐在了床边。 他注视著昏昏沉沉的江素雪。 小磕巴皮肤挺白的,发烧了脸颊飞起红霞,跟喝酒上头了似的。 她的麻辫枕在后脑,松垮又凌乱。 陆星往上坐了一点,伸手解下发尾绑著的黑色小皮筋,然后一点一点把头髮拆开。 “谁叫你来的呢?” 陆星一边认真拆著头髮,一边低声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还是说,我误会你了?” 如果小结巴说的话没骗人,那按照她这个勤工俭学的样子...... 是根本没有时间精力金钱,去像那些客户一样护理自己头髮的。 只有有钱有閒的人会去在乎这个。 拆散了头髮,陆星托著小结巴的脑袋,把麻辫根部绑著的皮筋捋了下来。 长发尽数散落在白色枕头上。 陆星给小结巴拉了拉被子,又攥住了她的手腕,视线落在她的指腹,仔细观察著。 指甲乾净,像深粉色的宝石,没有任何做过美甲的痕跡。 这並不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 干活磨出来的茧子分布在指间,右手食指上有几道创口,手掌心刚才摔倒而擦破的伤口刚刚凝血,淡青色的血管像织网,在手背清晰可见。 看来她这些年过得真的很不好。 陆星的嘆息隱没在寂静的房间当中,他把小结巴的手腕塞回了被子里。 手背搭在小结巴的额头上,烫烫的。 医生说是淋雨加过度劳累没有休息好,才会变成这样的。 陆星懂这种状態。 作为一名职业舔狗,他挺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的,就是怕自己生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平时身体很强壮的人,一旦开始生病,那就是多症並发。 那时候他不敢生病,怕耽误赚钱。 小结巴连做梦似乎都很痛苦,紧紧咬著嘴唇,下唇印出一道齿印,眉头深深皱起。 “你很像个好人。” 陆星轻轻掐著小结巴的脸颊,把她的下唇解救了出来,长嘆一声。 他寧愿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就是世间有真情,世间有真爱呢? 望著小结巴紧皱的眉头,陆星伸出手,抚平了她的愁绪。 “嗯......” 陆星的掌心贴在江素雪的脸颊边。 她像刚出生的猫崽,下意识的歪头贴著蹭著,依恋地像靠著自己的妈妈。 陆星抿起唇,沉默不语。 小结巴甚至只是简单的贴在他的掌心,任何固定的措施都没有。 他隨时可以抽手离开。 陆星又想到那座石桥。 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江素雪就站在桥边,看著他一遍一遍的离开。 “你最好是好人。” 小结巴紧闭著眼睛,纤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扫在他的掌心。 陆星看著她安静的睡顏,突然笑了。 “你这样让我有一种老父亲的感觉。” 咔嚓—— 房门被猛地推开。 “饭来!”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继续你继续!!!” 付叔刚往房间迈了一步,瞬间缩回脚。 “回来。”陆星没好气的喊了一声,“什么也没有。” 陆星抽回了手。 小结巴下意识往旁边蹭了蹭,只蹭到了冰凉的空气。 陆星站起身,替她盖好被子。 一转头。 “......你现在像个果蝇。” ...... ...... 512 无奖大竞猜 看著付叔一脸质疑的仰头盯著自己,陆星没好气的推开了他。 “我刚才看你大包小包的带回来吃的。” 他走到了桌子旁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饭香,顿时感觉有点饿了。 “都带的啥吃的?好吃吗?” “什么话什么话!”付叔哼了一声,端正了一下自己的阿玛尼领带。 “作为一名精英人士,懂得品鑑美食是必要素养!” “如果你带著女士去了一间难吃至极的餐厅,我想她第二次一定不会跟你出来。” “所以放心,肯定好吃!” 陆星隨手翻开了一个餐盒,然后有些怀疑地问道。 “这是腰子?” 他不死心的翻开其他的餐盒。 “这是韭菜和甲鱼?枸杞燉羊肉?” “还有海鲜大家庭,生蚝,海参......” “付沉昀!” “到!”付叔立正了。 陆星也不看那些菜了,他叉著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你这啥意思?” “给你加油啊。” 付叔理直气壮,还敬了个礼,“放心吧陆sir!指定有用!” 陆星无语了,拉开椅子坐下,反问道。 “不儿,我用谁身上?” “当然是你想用在的人身上啊。”付叔点了点陆星的肩膀。 “人活在世,酒色財气。” “你不沾沾第二个,你不觉得可惜吗?” 付叔朝床边努了努嘴。 “我跟你打包票,那个土老帽绝对抵抗不了你的魅力。” “你以前的客户性格都太强了。”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青梅竹马,而且还是这么逆来顺受的。” “又努力又坚韧,还不走歪门邪道,而且你俩还是同学校的。” “这叫什么?” 付叔一拍手,嚇陆星一跳,但他还是自顾自地说道。 “这就叫缘分啊!” 陆星撑著额头,拧开付沉昀带回来的饮料拉环,咕嘟咕嘟倒进了杯子里。 淡紫色的气泡水带著葡萄的味道。 他撕开一次性筷子,端起了米饭,夹了口鸡蛋吃了起来。 算了,就当有人在耳边表演演讲了。 “而且像这种土老帽,看著怯怯的,其实是最单纯最好拿捏的。” “我跟你打赌,她肯定乾净。” 啪—— 陆星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付叔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站起身,看著付叔的脸。 “付沉昀,你真是老了,你居然会觉得她是个单纯好拿捏的人?” “真正容易被欺负的人,被扣了钱连嘴都不敢张,更別说抹下脸皮去要钱了。” “如果她说的经歷是真的。” “那么她的父母早就离婚了,自己还得打工赚学费,在这期间还考上了江大。” “你觉得她要是个柔柔弱弱的人,她现在真的能站在我们的面前吗?” “付沉昀。” “一个人长得柔弱或者身体虚弱,这並不代表她就是个好拿捏的人。” “彭明溪也挺弱不禁风的,你觉得她很好拿捏吗?” 陆星戳戳付叔的心口。 “精神的虚弱或者强壮,是看这里。” “我不觉得她很好拿捏,更不觉得她是个逆来顺受,柔柔弱弱的人。” “她手上的茧子比你的多。” “你也知道她长得不差,她要是心性弱点,现在就早应该找个小富二代结婚生子去了。” 陆星坐了回去,重新撕开了一双筷子,大口的吃著米饭。 付叔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床边,凭藉著他5.0的视力,他觉得江素雪的眉头动了。 付叔顿了一下,坐到陆星身边。 他一言不发的撕开筷子,掀开米饭的盖子,故意动作得很大声。 陆星夹羊肉,他跟陆星夹一块。 陆星夹韭菜,他跟陆星夹一根。 陆星夹...... 啪—— “你要寄吧干啥?!” 陆星无语了。 他筷子还没下去呢,付叔的筷子就翻山越岭紧赶慢赶的跟在了后面。 付叔无辜地摊手,“吃饭啊。” 陆星无语到笑了,端起玻璃杯里的饮料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 “......这啥酒味饮料?” 他回味了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付叔端起一瓶饮料,做出来了椰汁封面上的动作,郑重介绍道。 “澄清一下。” “这不是酒味饮料,这是饮料味的酒。” 陆星沉默了。 他不死心的拿过一瓶饮料,仔仔细细的看著配料表,第一位,高粱。 陆星按著鼻樑,笑出了声。 “付沉昀。” “誒誒誒,这可不怪我,我本来是打算买回来,然后自己吃完饭小酌一杯的。” 付叔不满地说道,“谁知道你跟头牛一样,咕嘟咕嘟就干完一瓶!” “那你不提醒我?” 付叔一摊手,诚实道。 “因为你吼我,所以我在打击报復你。” 陆星:...... 真给我干沉默了烙铁。 “喝都喝了,而且这点儿对你的酒量来说屁都不是。” 付叔拉开手里那瓶酒的拉环,倒进自己的玻璃杯里,粉色的液体倒映出漂亮顏色。 “我这个是水蜜桃味的嘿嘿。” 他举杯,拍了拍胸口。 “以前人都说,饭桌不训孩子。” “你这人一点都没有素质,给我训得跟孙子似的。” “不过我不跟你计较,乾乾干。” 陆星往杯子里倒了一杯,举起了酒杯,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是我孩子啊,还是我是你爸啊?” “我倒是想。”付叔一饮而尽,笑著说,“你应该能当个好爸爸,肯定比我爸强。” 陆星也笑了,喝了一口。 “我可当不了一个好爸爸。” “小孩成长的过程当中,就是通过模仿別人的行为而进步。” “所以爱就是复製黏贴。” “被父母爱过,才知道怎么爱孩子。” “被对象爱过,才知道怎么爱对象。” “而没有感受过的东西,那怎么去给別人?” “干。”付叔举杯。 陆星喝完玻璃杯的一杯摆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小酌怡情。” “真喝晕了,她怎么办?”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江素雪。 付叔翻了个白眼,“爱喝不喝。” 他扒拉完最后一口米饭,把桌子上没喝的酒全部装进袋子里,又看了一眼腕錶。 “我跟別人喝去!” “谁啊?”陆星疑惑,“你就出门带个饭,你勾搭上谁了?” 付叔哼了一声。 “我可不跟你一样是贞洁烈夫。” “你的还能用?”陆星质疑道。 付叔指了指桌上的菜,“今天加油了。” 陆星:...... 看著房门被关上,陆星笑了一声。 还真是情感是情感,身体是身体。 付叔真是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陆星吃得也差不多了,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桌子,突然晃了一下。 他皱起眉头,撑著桌子。 深吸两口气,陆星一路扶著桌椅沙发摸到了床边坐下。 那葡萄味的酒比他想得要更来劲。 他靠在床头,伸手搭在了身边小结巴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 他强撑著又摸到了床头的体温枪。 “体温真的降了。” 医生说,体温降了就没事了。 小结巴没事了。 大脑得到了这个信息,开始鬆弛了下来。 陆星打了个哈欠。 他蹣跚著从床上躺到了地毯上,扯下沙发上的毯子盖在身上。 外面风雨交加,世界末日,陆星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半小时之后。 嘎吱—— 房门开了。 ...... ...... 513 啊哈哈哈哈 屋外乱雨如瀑,银针般的雨滴撞碎在窗台上,室內一片寧静。 在下雨时裹在温暖的被子里入眠,是人生的顶级享受。 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一丝缝隙。 走廊上的明亮灯光爭先恐后钻了进来,在地面上照出纤细绵长的线。 嘎吱—— 隨著房门被关上,地面上的光线疯狂收缩,由线到点,再彻底消失。 对於付沉昀这种人来说。 既然要享受,那就得彻底享受到底,享受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比如他订的这家酒店。 从地理位置到人员素质,从房间价格到居住环境,都能称得上优秀。 所以。 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都铺上了厚实隔音的地毯。 鞋跟踩在上面,悄无声息。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钟,屋外的狂风暴雨並没有消逝的跡象,反而变本加厉的呼啸而来。 整个城市的天际上,笼罩上一层厚重乌云。 雨水落在玻璃窗上,又隨著重力下滑,留下道道水痕。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 都市的霓虹灯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闪烁得像末世的希望灯塔。 陆星从前不喜欢下雨。 小时候,下雨意味著要踩著泥泞去上学,还要自己去艰难的洗衣服。 他衣服不多,如果阴雨季维持多日,他要么穿著阴乾的衣服去上学,要么穿著已经脏了的衣服去上学。 长大后,下雨並意味著要冒著极端天气去照顾客户。 虽然这是不可多得的来哄客户的机会,比如冒雨也要来见你,但他同样担心自己会生病,因小失大。 现在生活平静了下来。 他反而可以静静的聆听,聆听不同的雨落下的声音。 陆星突然理解。 原来他討厌的不是下雨,而是下雨后自己要做出来的反应。 就像学生,在学校很討厌背那些繁琐的课文古诗。 可討厌的究竟是课文古诗,还是討厌那些无穷无尽的卷子和考题? 真神奇。 人最能欣赏文学的时候,反而是毫无升学压力和考试压力的时候。 陆星思维发散的想著。 酒精减缓了他的思考速度,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奔腾。 他感觉到有些发烫髮热。 要么是付沉昀给的酒加料了,要么是他吃那些菜吃得上火了。 不过没关係。 常年职业生涯养成了他的警觉。 只要不是喝爷爷那没度数的“米酒”,他总能残留一丝的意识。 在听到房门声音的一瞬间。 他就已经挣扎著清醒了点。 这么小心翼翼的,绝对不是付沉昀能搞出来的动静。 付沉昀是个恨不得自带bgm,然后昭告天下他来了的存在。 谁来了? 即使手脚已经被酒精浸软,大脑的转速慢了下来。 但他还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谁来了? 打算做什么? 如果这个人是江素雪的老板...... 那她们两个会不会以为他喝晕了,然后就开始爆狼? 思来想去,陆星决定装睡。 而此时,他的头顶上,却突如其来的笼罩一片阴翳。 隨之而来的,是冰凉的指尖。 在喝了酒还吃了那些大补的饭菜之后,陆星的浑身都像著了火一样。 这个时候。 那指尖,就像炎炎夏日里抱住了清凉的冰块,叫人浑身舒畅。 陆星依旧像已经入睡了的样子。 而视觉消失了,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更加的敏锐。 冰凉的指尖轻飘飘的拨开了他额前的碎发,捋到了两边。 而后。 那指尖像是在做严苛的实验,慢而缓的滑过他的鼻樑,唇峰,下巴,喉结,胸口,腰腹。 在炎炎沙漠里行走的人,在要脱水的时候喝了一小口的水。 不会舒服,反而更渴。 感受到浑身散发著热气,热到好像要把那冰凉的指尖给彻底融化。 陆星觉得,他好像更热了。 死付沉昀,给他吃那么多大补的东西,给他补成这样了。 最后那指尖停留在腰腹上,而后覆上整个手掌。 好凉。 像给刚铸好的剑上淋一盆冷水。 陆星觉得此刻他的体温也许比发烧了的小结巴还要高一点。 他很想看看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张脸庞,却最后都被一一的否定。 那手掌压在滚烫肌肤上摩挲著。 几息之间,她的指尖上移,点在陆星的唇峰上。 陆星忍住了起鸡皮疙瘩的衝动。 他在脑海里默默数数,压下了此刻有些变速的心跳声。 下一秒。 那只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上。 平静的心跳声,就好像真的醉酒熟睡了一样。 窗外灯光分得两分落入房间內。 不够明亮,但也可以模糊看见。 那只手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像在把玩一件珍奇的古董。 几十秒后。 一道轻笑响在了寂静的房间里。 窗外雨水横流,陆星却听得格外清晰,仿佛响在耳边。 “吃得太补了,明天要多喝茶。” 陆星愣了一下。 无数张脸庞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一张怎么都想不到的脸上。 温阿姨。 刚才他推测的时候,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温阿姨。 因为她不像这么大胆的人。 “呃......” 在陆星思考的片刻,温灵秀可不是被按下暂停键,而是继续著行动。 “乖,我帮你一下。” 一只手落在了陆星的脸颊上,像是安抚著他的陌生和不安。 陆星脑袋里共同放了一万箱烟,彻底宕机。 这什么情况?温阿姨想干什么?他到底应不应该醒过来?她知不知道他是醒著的啊? “下次少喝一点。” 温温柔柔的声音响在耳侧,陆星突然意识到温阿姨躺在了他的身边。 呵呵,这沙发真是够大的。 陆星咬牙抵御脑海中陌生的感觉,却突然被轻轻掐住了脸颊。 而后他听到了温阿姨有些无奈的声音,轻飘飘的扫过大脑神经。 “怎么睡著了还咬牙。” “囡囡的口欲期都过了,你的还没有过吗?” 隨后。 陆星听到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 ...... 514 这是我的 作为一个被遗弃的人,陆星从小常喝的是稀饭和米粥。 在他刚开始照顾囡囡的时候,也给她衝过奶粉。 囡囡是个在吃东西上挺省心的。 他每次抱著囡囡,然后拿著奶瓶给囡囡餵奶粉时,都在思考。 真这么好吃?不用奶瓶行不行? 可惜直到囡囡不想吃奶粉之后,他也没有提出这个疑问。 但他现在知道了。 这种感觉,是人类千万年进化里,大自然刻在dna里的东西。 陆星觉得也许付沉昀没说错。 人生在世,酒色財气,能抵御这四类的人,还真挺少的。 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全身奔腾的血液凝结,大脑空白,想法思绪都被拋到九霄云外。 喝了酒的四肢无力,但他却不警惕可能会遭受到伤害。 他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今天之前,陆星觉得付叔那个文二代女友找灵感的方式脑子有问题。 今天之后,陆星突然理解了她的感受,怪不得。 “乖......” 温灵秀的声音柔柔的,像从来不会发火的样子,只会给人放鬆。 她摩挲著陆星后脑的长髮,一下又一下,而后轻声问道。 “怎么这么长。” 陆星的心猛地跳漏一拍。 “不过头髮长一点也好,可以试试很多別的髮型。” 陆星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温灵秀舒了一口气,望著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水,暗流涌动。 “好久不见。” “这个就作为纪念吧,虽然只是我一个人的记得的纪念。” “......就像那枚戒指一样。” 听到这句话,陆星愣了一下。 他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温灵秀的指根,好像確实有个硬质的东西。 原来是戒指。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从不干这一行开始,他就把那些客户送的东西都卖了。 但是有特殊含义的他没卖。 就是因为太特殊了,反而让客户难以忘记。 回头她们要是想要回来,他还得再赔一笔。 不如就放在那里,再贬值也贬值不到哪里去,他总是赚的。 其中没有被卖的包括那枚戒指。 只是没有想到。 在外面一向温和端庄,每天优雅得可以隨时接受表彰的企业家温总。 现在戴著早就过期的戒指,大晚上非法入侵別人的房间里。 这算什么? 不过陆星觉得自己也有错。 温灵秀的行动太迅速,早有准备,目的极其的准確。 於是他在犹豫之间,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当浑身血液剧烈奔腾起来,连带著大脑理性也开始消失。 “嗯......” 一道闷哼响在了寂静的房间里。 陆星突然愣了一下,不儿,这不是他的声音啊! “你是是...是谁?” 哦,原来是江素雪醒了。 陆星闭著双眼,心头却浮现出了一点疑惑。 江素雪不认识温总? 她不是温总派来的? 是不是她没看清啊? 在陆星思考之间,江素雪就已经撑著胳膊坐了起来。 屋里太暗了,只有一点从窗外透过来的灯光,照在地毯上。 啪—— 江素雪忍著发烧过后的头疼,伸手按开了手边的灯。 整个房间瞬间明亮了起来。 温灵秀被刺得眯起了眼睛,把手按在陆星的眼皮上往后推。 她感觉差不多了。 於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整理好肩带,扯过毯子盖在陆星的肚子上。 做好这一切,她才坐起了身。 江素雪掀开被子,踩在地毯的一瞬间,差点因为生病无力而磕地上。 她咬牙,撑著床边走著。 直到走到了陆星躺著的沙发边,她磕磕巴巴的问。 “我我我要...报警!” 大晚上的,酒店房间里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实在有点惊悚。 温灵秀站起身,走到了餐桌边。 她平静的抽出几张纸巾擦手。 江素雪撑著病后身体,磕磕绊绊走到陆星的沙发边,挡在了他前面。 她看向餐桌那边。 灯光下,淡紫色的裙子衬得那个女人像一株幽静的,温和又柔媚。 “別担心,我不会伤害陆星的。” 温灵秀擦乾净了手指,把纸团丟进垃圾桶里,转身对著江素雪微笑。 “我现在就要走了。” “不不...不是走不走...你为...为什么会...会进来?” 江素雪问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温灵秀垂眸看到无名指上有些脏了的钻戒。 她顿了一下,嘴角扬起,摘下钻戒,抽出湿巾擦拭著。 “这是我的酒店。” 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像是讲起今天在路边看到什么什么草一样。 江素雪呆了一瞬,迅速反应。 “是你的酒...酒店,你更...更应该保证安...安全。” “顾...顾客付钱,就获...获得了居住权...你这样...很很不对。” 江素雪回头看了正在沉睡的陆星一眼。 “你对他...做...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温灵秀轻笑一声,垂眸打量了一眼擦拭乾净的戒指,重新套进无名指上,然后抬头说。 “做了。” 江素雪愣了一下。 “做了什么不重要,我不会伤害他的。” 温灵秀补充道。 显然刚才说那两个字,是在逗江素雪。 “不过。” 温灵秀转了转手指根部的钻戒,温柔地笑著问。 “你担心他啊?” 面对这么直接的问话,江素雪笨拙的別开了眼神,掏出手机点开拨號。 “我要报...报警。” “我跟陆星有感情纠纷,你报警用处似乎並不大。” 温灵秀转身,收拾著餐桌上的餐盒和酒瓶,声音平淡地说道。 江素雪顿住了。 灯光下,那个女人静静的低头整理餐桌,温和美丽的像嫁为人妇似的。 “好了。” 温灵秀简单的收拾好餐桌,而后抬头对著江素雪讲道。 “我叫温灵秀。” “如果陆星醒来的话,你可以告知他这个名字。” “现在我要走了。” “再见。”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素雪沉默地看著温灵秀。 她是那么的美丽动人,一举一动都优雅而自然。 即使只在收拾东西,看起来也像在做什么大事。 她的心头沉寂了下去。 温灵秀没有得到答覆,也不生气,只是笑著说。 “抱歉嚇到你了。” “再见。” 咔嚓—— 房门关闭。 ...... ...... 515 蒲公英 一室寂静。 冰冷的雨点拍打在窗台,江素雪转身,静静地看向窗外。 从明亮乾净的玻璃窗,高高在上的俯瞰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跟从地铁口出站,听著机械女声的广播,仰头望著高楼大厦,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前者让人觉得自己好伟大,后者让人觉得自己好渺小。 江素雪常常觉得自己渺小。 她这样的人,即使站在这样装潢精致的房间,站在这种高高在上的楼层,她依然觉得自己好渺小。 像是一个冒牌货。 温灵秀那句“这是我的酒店”仍然悬浮在空气里,每个音节都折射著金光闪闪的光芒。 江素雪看著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轮廓,像件被摆错展柜的贗品,连呼吸都带著小心翼翼的怯意。 她永远也讲不出这样的话。 江素雪扫视著沉睡在沙发上的陆星,房间明亮的灯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樑上。 她突然想到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 故事上面说,睡美人会被王子吻醒,然后两个人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陆星既不是睡美人,她也更不配当王子。 她像是路边最不起眼的蒲公英,风一来,带她落在陆星的衣服或者鞋面上,共同走了一段路。 童话故事里有讲蒲公英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吗? 江素雪不知道,也觉得这种故事不会受欢迎。 她走到沙发边,垂眸盯著陆星的脸。 也许是三秒钟,也许是一分钟,总之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替陆星盖好毯子。 毯子有些单薄,於是她的目光,停顿在陆星的身上。 江素雪顿了一下,难为情的別过脸。 她突然懂了为什么温灵秀最后会给陆星的身上扯上一块毯子。 叮叮叮—— 门铃声响起,江素雪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有些慌张的走到了门口。 开门前,她看了一眼猫眼。 门口什么人都没有,只停留著一个带著(n_n)表情的酒店机器人。 江素雪手忙脚乱的开了门。 几分钟后。 望著酒店机器人任劳任怨离开的身影,江素雪看看手里的衣服袋子。 “好...好厉害。” 房门再次关上,她边走边扯开了袋子的封条,往里看了一眼。 就一眼。 在路过洗衣房时,她清晰的在洗手台的镜子里看到了面红耳赤的一张脸。 江素雪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件纯白色简单到不带任何修饰的胸衣,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她扫了一眼標籤和轮廓,似乎......似乎很適合她穿。 而这件胸衣的下面,似乎还整齐的放著一件小衣服。 江素雪手足无措的提著袋子。 而这个时候,酒店电话响起的声音,成功的解救了她。 “喂,您好,是陆先生吗?” “衣服已经由酒店机器人为您送过去了,请问您收到了吗?尺寸是否合適,不合適的话我们为您更换,请您放心。” 电话里,工作人员的声音雪上加霜。 江素雪伸出手背抵在自己的脸上,又热又烫,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烧了。 “陆先生?” “收收...收到了。” 比往常更磕磕绊绊的声音,换来了工作人员的笑意。 “好的,祝您住得开心,我们將隨时为您服务,再见。” 啪嗒—— 电话掛断。 江素雪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看沙发上躺著的陆星,再看看手边的袋子...... 等等。 江素雪低头,后知后觉凉颼颼的。 在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之后,她从耳朵到脖子红了个彻底。 几分钟后。 江素雪穿著不论內外都刚刚合適的衣服,不好意思的走出了洗衣房。 虽然很合適,但有点怪怪的。 陆星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到了吗? 江素雪走到沙发边,蹲下身,抵在手背上看著沉睡的陆星,轻轻说道。 “谢谢...谢谢你。”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可是也没有什么失落的,只是坐在了沙发边。 扑面而来的酒气。 江素雪嘆息一声,將睡梦中似乎很不舒服,皱著眉头的陆星半揽著。 她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体力活也没少干过,反正用劳动换钱,不寒磣。 江素雪先按上了陆星酒后会发胀的太阳穴,再按著他的肩背,一下一下。 “我以为再...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垂眸,手上的动作不停,带著轻柔而抚慰人心的力道,磕磕巴巴地说道。 “你现在好好...好厉害,跟以...以前一样厉害。” “以前班...班里的人放...放学了问我要...要钱,幸...幸好你帮帮...帮了我。” “我我...我们一起回...回去,就没...没人敢问我要...要钱了。” 江素雪说著说著,突然停了下来。 很久之后,她低落地说。 “可我之...之后就没...没有有...你了。” 转学去了大城市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问她要钱了。 但比要钱更恶劣的,是冷淡的无视。 这种无视,小到体育课没有人组队,一直被打断的讲话,女生之间微妙的暴力和排挤,大到同学之间聊天从调侃到无视她尊严的霸凌升级。 久而久之,她再也讲不出话来。 每当下课铃响起时,她习惯了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睁著眼看著地面。 听著耳边热闹的討论声,她总在想。 要是能跟以前一样,和陆星安安静静的坐在放学后的教室待著,即使两个人都不讲话,也比这样好。 陆星虽然不理她,但是也从来没有说赶过她。 他每天会隨机选一颗可怜的小石子,然后一路把它踢进奔腾的河流当中。 真的是个很单纯的人。 江素雪垂眸,揉著陆星的太阳穴,视线落在他的睫毛上。 人怎么会变化那么大呢? 陆星好像真的变成了王子,而她依旧是路边隨风飘摇的蒲公英。 不过好像也没变。 他只是不再使用暴力和凶恶来把自己偽装成刺蝟,使用了更加文明的方法。 可归根到底。 即使隔著漫长的岁月长河,陆星还是又一次的帮了她。 帮她要工资,帮她看医生,帮她开药治病,帮她......买衣服。 真的是个很单纯的人。 直到把陆星僵硬紧绷的肌肉按得放鬆了下来,江素雪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她张了张手,有点累。 “好好...好点了吗?” 陆星没有回答,江素雪也不恼,只是在思考打电话要一点蜂蜜水,会不会太麻烦人了。 咚—— 房门再次被毫无预兆的破开,江素雪觉得这个酒店的风水不好。 ...... ...... 516 大善人啊 “握草!” “报意思报意思!” 江素雪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的付叔一边提鞋跟,一边乱七八糟的跑了过来。 她瞳孔地震。 付叔一把冲了过来,上来就给了陆星胳膊一拳,又疯狂的连拍陆星的脖子。 “醒醒醒醒!妈的咱们刚才吃的喝的都有问题!” 隨著付叔疯狂唤醒的动作,陆星的皮肤开始被拍红了。 江素雪傻了,立刻推开付叔。 付叔一瞬间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地上了。 付叔:??? 他虽然虚,但也不至於这么虚吧? 这小结巴不还是个病號吗,居然一下给他推出三里地?! 付叔怀疑认真的站了起来。 “我不信,你再推我一下。” 江素雪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著他。 “算了算了!”付叔摆摆手,然后开始疯狂发问。 “你什么时候醒的,你醒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当时就你俩人在屋里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铺天盖地的问话砸得江素雪头晕。 她本来说话就不利索,付叔还这么连环发问,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去去去!” 付叔见这小结巴讲不囫圇话,直接推开了她,然后抱著陆星的肩头摇晃著。 “醒醒!醒醒!” “握草!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温总了!” “然后我上网上一查,这他妈的是这是温家的酒店!这群死资本家!” “今天餐厅说我是最幸运的人,我买饭还给打折了,原来是故意的啊啊啊。” “陆星你快醒醒!我说怎么感觉今天比以前行,真的加料了!!!” “吃吃吃,都说叫你尊老了,结果你比我吃这么多,你真的ok吗?” “醒醒醒醒!!!” 见陆星迟迟不醒,付叔深吸一口气,把他丟回沙发上,站在一边摆好架势。 只见他的手掌高高扬起——“以雷霆击碎黑......誒?” 付叔突然被推开。 江素雪挡在了陆星的面前,难以置信地看著付叔。 “你你你疯了?” “哎呀,不是我疯了,是这小兔崽子惹的情债疯了。” 付叔皱著眉看向陆星,“不行,我得叫120,这群神经病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誒,等等。” 付叔顿了一下,左左右右走了两圈,然后又原地蹦躂了两下,做了三个波比跳,最后气喘吁吁的坐在沙发上说。 “我好像没事儿啊。” “刚才我就是碰见女人的时候有点衝动,跟她砰了之后,好像真的没事。” 付叔嘶了一声,托著下巴说,“合著是纯小趣味的药啊。” 他顿时放心了,然后看著江素雪说。 “小江啊,这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这个竹马被人陷害,现在燥热难耐。” “你也不想让他难受吧?其实解决的方法很简单,你要不要帮帮他啊?” 江素雪看著付叔,总觉得这个人像诡计多端的人贩子。 是那种会说:天好冷,让我把手伸进你的钱包里暖暖的人。 江素雪沉默片刻,磕磕巴巴地说。 “刚刚...刚有个叫温...温灵秀的人进...进来了,她帮帮...帮了。” “啊?”付叔震惊了,“握草!” 他开始疯狂的在房间里乱窜,像股票连跌三年却在卖出的瞬间狂涨之后疯了。 江素雪嚇死了,坐在沙发边边上,护著身后的陆星。 “你你...你...” “哎呀,你也別閒著,快帮我找找。”付叔的语气里带著激动。 江素雪:“找...找什么?” “找摄像头啊!”付叔急死了,“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温总啊!” “她先是给人下药,再大半夜的潜入別人的房间,还趁人之危。” “妈呀。” 付叔眼神里闪著光,搓了搓手,“这要是屋里有摄像头,让我找到视频了......” “我能得到我八辈子都不完的钱!” 江素雪皱起眉头,“这是敲...敲诈。” “敲诈?”付叔哼了一声,“我就说你没走上正路,所以才穷兮兮的。” “那狗仔拍明星的黑料要钱,那都是肖像权外加敲诈了,怎么没人管?” 江素雪愣了一下,然后说。 “可这...这是她的酒店,在在...在做之前,她...她会想到的吧。” 付叔顿了一下,如梦初醒。 “我的钱啊......” 他绝望的瘫倒在沙发上。 在付叔的屁股即將坐上陆星手的瞬间,江素雪立刻拽著陆星的手腕抬起。 江素雪鬆了一口气,像在摆弄珍贵的玩偶,把陆星的手安详的放在肚子上。 “这么紧张他?”付叔好笑地反问。 江素雪点头,坦坦荡荡地说,“嗯,他对...对我很好。” 嘶。 这么直球,还给付叔整不会了。 “要我说啊。”付叔撑著沙发扶手,“你这长得也不错,这算是先天优势。” “但是吧,缺点就是结巴。” “你这算是一种病,得治。” “这要是治好了,能不能谈恋爱另说,至少辅导费能多要点儿啊!” 江素雪眼前一亮,很快又低下了头。 “我不...不知道怎...怎么治,也没没...没有钱。” “我借给你啊!”付叔嘿嘿一笑,“我一看你就是人才,这样吧,我借给你!” 江素雪呆了。 付叔瞟了一眼陆星的脸,笑了一声,继续掰著手指算。 “我借给你五十万,大家都是朋友,月息......月息我就亏本,给你按两分算,这够意思吧?” “以后你要是真还不上,我还有店,你可以去......握草!” 付叔再次被踹出三里地。 ...... ...... 517 二选一 事情发生的太快。 江素雪惊呆了。 她低头一看,陆星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呢,付叔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你......” 在感觉到陆星动了之后,江素雪立刻坐到沙发上,扶著他的肩膀问。 “你要喝喝...喝...” “不喝!”陆星猛地睁开了眼睛,像是应激了一样。 江素雪呆了一下,磕磕巴巴的问,“不...不喝水吗?” 陆星哽了一下。 原来是喝水啊。 陆星伸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 那酒確实带劲。 不仅度数高,而且喝了之后完全叫人小头控制大头。 “不儿,你们两口子够了没?”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付叔深諳此道。 於是在被踹到了地毯上,而且还没人扶他之后,他直接躺平了。 付叔盯著精致的吊灯问。 “请问啥时候能顾一顾我这个老弱的死活啊?” “誒,你是来扶我的......啊?” 付叔眼睁睁的看著这小结巴冲他走了过来,然后水灵灵的路过了他。 几秒之后。 小结巴端著水杯再一次的路过了他,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陆星。 “你真活该的。” 陆星靠在沙发上,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然后问江素雪。 “你退烧了?喉咙痛吗?” “陆星!” 付叔被无视到有点愤怒了,但也彻底认清了不会有人来扶他的事实。 於是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陆星!你居然看扁我!” 陆星喝完水,把杯子递给江素雪,淡淡地反问。 “我看扁你又怎么样?” 江素雪拉了拉陆星的袖子。 到底付叔也挺大年纪了,別真给人气出好歹来。 “我告诉你!你少看扁我!” “你要是看扁我......” 付叔怒火中烧,像是宣战一样。 “我就扁扁的走开!” 江素雪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呆滯地看著生龙活虎的付叔。 谁赔她刚才的同情心? 付叔哼了一下,叉著腰走到了沙发边上,一屁股挤开了陆星。 “別以为我是白混的!” “这几十年来,我窝囊过,也窝囊过,窝囊过,也窝囊过,窝囊过,也窝囊过!” 江素雪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幻听了。 陆星被挤到角落里,笑出了声。 “那很窝囊了。” 付叔愤愤不平的控诉:“我刚砰完就立刻想到了你,你居然踹我。” 陆星没搭理付叔,而是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眼江素雪,然后笑著说。 “这是酒店送上来的衣服吧?” “很適合你,很好看。” 江素雪不好意思的低头,然后说,“谢...谢谢你。” “没事,你的衣服我用洗衣机里洗了,还没拿出来。” 陆星指了指洗衣房的位置。 “你可以去把衣服放烘乾机里,一会儿就能好。” 江素雪点头。 她知道陆星是想单独跟付叔讲话,她没有多问,默默去了洗衣房。 “人还病號呢,你就使唤她?” 付叔靠在沙发上翘著二郎腿,也没见去帮人家一下。 陆星瞥了付叔一眼。 下一秒。 付叔整个人被揪著领子给揪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 陆星阴惻惻地盯著付叔。 这眼神,看的付叔头皮发麻,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 陆星依旧沉默。 付叔急了,“不儿,我真没想让她去店里!” “我就隨便说说,想看你是真睡著了还是假睡著了。” 陆星盯著付叔。 “难道不是这个事儿?哦哦哦,你是想问温总的事儿对吧?” “我真不知道!” “我订酒店的时候,它也妹跟我说这是温总的酒店啊!” “这些资本家,开的公司都是乱七八糟的。” “这个控股那个,那个关联这个的,我真没看出来!” “我跟那女的在卫生间砰完之后,我在大厅看到了温总。” “真的,一群人围著她,我眼瞎了才看不见她!”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真的是著急忙慌的就来找你了。” “我发誓!我要说的一句假话,我天打雷——” 轰隆—— 白色闪电透过雨夜,划破长空。 空气突然凝固了下来,双方都变得非常尷尬。 陆星转头。 看见了照亮整个天空的闪电。 “呃......” 付叔訕訕地放下了三根手指。 “这其实是自然现象,这都21世纪了,最重要的就是要相信科学。” 陆星真的无语到笑了。 他鬆开了揪著付叔的衣领,站起身踩著沙发跳到了床上。 掀开被子,直接躺了进去。 “誒誒誒,你生气啦?”付叔眼睁睁看著这一幕,赶紧跑到了床边。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 “其实我砰了三下才来找你。”付叔不好意思地说。 “虽然是藉助外物吧,但好歹行了,我没忍住,爽完才来找你的。” 陆星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付叔。 付叔就蹲在床边,伸著三根手指,外面是天打雷劈的闪电。 陆星翻了个白眼,直接把被子盖到了头上,拒绝上麦。 “你別把自己给捂死了!” 付叔想要扒拉开陆星的被子,结果被子里伸出来了一只手。 他又被水灵灵的推到了地上。 梅开三度,付叔气笑了,“你们两口子真是一个德行。” 他站起身,看著被子下的人。 “刚才小结巴说,温总来过这个房间,陆星你得想清楚。” “她们这些神经病现在的招数越来越阴险了。” “今天可以给你加料,明天给你打晕了关地下室也不是不可能。” “我以前没见识过你的那群神经病客户,但我真没想到。” “怎么说也是一个大老板,居然干出来这么阴的事儿。” “不过她好歹还要脸,至少没在小结巴面前肆无忌惮。” “你现在出门最好別一个人出门,身边带个人,要么我跟著你,要么小结巴跟著你,听见没?” 陆星拒绝交流。 “行吧行吧,你先睡吧,我走了,明天叫你。” 房门打开又关上。 付沉昀走了。 江素雪听到房门关上之后,才从洗衣房里走了出来。 她探头探脑的扒著门边。 床上的人一动都不动的。 江素雪有点害怕,於是小声的叫了一声:“陆陆...” “嗯。” 陆星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闷声闷气的。 江素雪鬆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被捂死。 ...... ...... 518 发金水 “桌子上有药,你再吃一次,然后再睡觉。” 陆星翻了个身,带起半边被子。 江素雪看著被窝团突然蛄蛹两下,对著空气点头。 而点完头之后,她才想起来陆星现在闷在被子里看不到她,於是手忙脚乱补了句。 “好...好...” “刚才付沉昀说的话你別信,他那相当於网贷了,很恐怖的。” “我知知...知道。” 江素雪並不是什么娇贵的性格,把药丸倒在手上,就著水一饮而尽。 “你想治吗?” 玻璃杯与茶几碰撞出清脆声响。 听到这话,江素雪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床上。 陆星披著被子,露出一双眼睛。 江素雪觉得很像第一次跟主人交流的猫猫头。 尤其陆星的头髮长,在被子里被蹭地乱七八糟的彻底炸毛了。 “我我我....” 江素雪突然庆幸,好在她是个结巴,就连被可爱到语无伦次,也可以用这个来当藉口。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磕磕绊绊地说。 “我...我习惯了。” “问你想不想治,谁问你习惯了还是没习惯。”陆星没好气地说道。 江素雪紧紧攥著手中的玻璃杯。 “我...我...” 陆星整个人坐了起来,把被子披在脑袋上和身上,神神叨叨的问道。 “点头yes,摇头no。” 江素雪沉默片刻,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刚才付叔说得其实挺对。 治好了別说感情成不成功的事情了,至少辅导费能多要一点。 更何况...... 江素雪失神地盯著陆星的呆毛,漫无边际地想。 在有限的时间里,如果她不结巴的话,跟陆星说的话会更多一点吧? “知道了。” 陆星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三个字,然后被子一掀,又躺了回去。 “睡了,关灯。” 江素雪看著陆星鬱闷的样子,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捂在被子里......关不关灯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吧? 不过江素雪还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咔叭一声,关上了灯。 借著手机的光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毯子,躺到了沙发上。 “晚晚晚...晚安” “晚安。” 一室寂静,没有想到能得到回覆,江素雪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这沙发还很软很舒服。 如果今天没有遇到陆星的话...... 她应该会拿不到钱,然后冒著雨,淋得湿透回到狭小的出租屋里。 应该也会生病,但不会被人紧张到送去看医生。 她会扒出几种感冒药退烧药混在一起,隨便吃了。 然后闻著出租屋的甲醛,躺在硬板床上,听著楼上冲马桶,楼下哄孩子的声音,昏昏沉沉入睡。 在入睡之前,她会感谢生病。 因为这样的话,她就没有力气去关注那些杂音,而是立刻进入睡眠。 江素雪转头,看著窗外的雨滴。 黑暗漫过房间,她听见自己心跳与雨声共鸣。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甚至还带著淡淡的香味。 睡吧。 江素雪拉了拉毯子,盖在身上。 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用生命点燃了最后一根火柴,看到了幸福的幻象。 如果换做她,她也会这么做。 晚安。 ...... 呼—— 一个小时之后,陆星掀开了被子大口的呼吸著新鲜空气。 寂静的房间,漆黑的视野。 他的眼神在夜色中闪烁著亮光。 陆星转头,看到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小的黑影。 江素雪。 一个坚韧生长的小结巴。 在他装晕的时候,听到了很多江素雪说的话。 相比其他富贵出身的客户来说。 像江素雪这种挣扎在生活里的人,属於是又吃身体上的苦,又吃精神上的苦。 陆星辗转反侧。 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陆星感觉到非常的荒唐和困惑。 啪——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那个时候脑袋反应不过来,没有直接拒绝温灵秀呢? 陆星百思不得其解。 温灵秀兴师动眾的,又是下料又是骗人又是强制的。 难道就是为了给他...... 这种目的是不是有点太抽象了? 如果换做夏夜霜那种莽人来说,能不假思索的做出来这种事也正常。 但那是温灵秀。 作为一个大老板,温灵秀怎么可能会做出性价比这么低的事情? 而且。 就算她要做这种强制的事情,那肯定也是抱著怀孕的目的,这样才能对他稍微的有点束缚。 那现在算什么? 温灵秀到底为什么要做性价比这么低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就是......想他想疯了? 陆星想到这个无厘头的可能性,自己都笑了,觉得太荒唐了。 他不信温灵秀查不到他的航班。 如果真的是想他想疯了...... 那在他飞机落地的第一秒,温灵秀就应该出现在了机场。 太奇怪了。 种种疑惑縈绕在心头,陆星翻来覆去的睡不著觉。 温灵秀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想要搞他心態吗? 还说只是想搞一搞他? 她以后还会这么做吗? 各种感觉交杂在脑海里,而最后胜出的,是那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能。 难道说温灵秀是想让他食髓知味,然后去找她?然后两个人快乐的达成p友身份? 但是他也可以找別人啊。 找谁做不是做啊? 凌晨四点,一宿没睡的陆星猛地掀开被子,顶著一头狂草坐了起来。 “我悟了!” 他转头看向熟睡的江素雪——少女蜷成问號窝在沙发里,掌心还紧紧攥著毯子边。 做一个大胆的假设。 假设江素雪是温灵秀派来的人。 那么温灵秀今天的行为就不是在发疯,也不是馋了,更不是想找个男人来玩一玩。 她是在给江素雪发好人身份啊! ...... ...... 519 我应该的 雨夜狂流,风卷乌云。 长长的走廊过道空旷而沉寂,地面被擦得一尘不染。 温灵秀的高鞋跟发出轻微的噠噠声,好似雨点落下。 最终。 她停在长廊尽头的休息室门口。 顶灯在墙壁投下细长的影子,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温灵秀垂眸,看向自己握著黑色门把的手,脑海里闪过画面。 霎时间,一股热气涌上心头。 她抿唇,几个呼吸之间,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而后推门而入。 “温总。” “温总。” “...” 几个助理和秘书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温灵秀的身边。 “哎呀,温总捨得过来啦?” 听到几乎溢於言表的嘲讽语气,温灵秀看了过去。 沙发上,坐著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武。 夏老头的脑袋依旧是那么的鋥光瓦亮,微微倒映出头顶灯具的光芒。 他戴著一副墨镜,翘著二郎腿,像电影里的教父。 身旁站著的三个黑衣保鏢如石像佇立,西装还沾著室外带来的潮湿水汽。 温灵秀迅速扫视了一眼休息室里的情况,而后面色平静的走了过去。 “夏总。” 夏老头一抬手,身旁的人迅速递上了一杯茶。 他把茶水一饮而尽,看著已经在对面落座的温灵秀,开口道。 “温总的事儿办完了?” “嗯,办完了。” 温灵秀也接过了助理递过来的一杯茶,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嘿。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夏老头看看温灵秀品茶的动作,再看看被自己一饮而尽的茶杯。 “再来一杯!” “好的夏总。” 身旁的人听到夏老头中气十足的话嚇得一激灵,立刻重新递茶。 夏老头端著那精致小巧的茶杯,学著温灵秀的动作,慢慢的品著。 虽然有一种狗熊绣的感觉。 不过在场的人,每个都面无表情,要笑回家笑。 鐺—— 温灵秀避过助理的手,把茶杯放回桌子上,而后淡笑道。 “也不能说这只是我的事情。” “毕竟夏总也很在意这件事。” 夏老头一听这话就火了,茶也喝不下去了,把杯子丟到了桌子上。 他算是看明白了。 温灵秀就是顶著这么张温和礼貌的脸,总爱说直戳人家肺管子的话! 夏老头额角青筋暴起。 “我是挺在意的。” “毕竟那小子就是个纯祸害,来破坏我跟霜霜的父女感情!我就该把那小子沉进黄浦江!” 温灵秀淡笑一声。 她低头转著无名指的钻戒,然后十分贴心的提醒道。 “没有陆星的话......夏总现在应该还在跟夏小姐打架互殴,確实是挺好的父女关係。” 夏老头瞬间哽住。 “我毕竟还养了囡囡,算是有一点跟小孩交流的心得。” 温灵秀抬头,淡淡笑道。 “夏总不嫌弃的话,我叫家里阿姨整理一下亲子关係的书单,发给你学习一下。” 夏老头瞬间火了。 休息室里其他工作人员全部低著头,恨不得让自己找个地方钻进去。 老天爷。 你们老板之间刀光剑影的,能不能让我们这些小虾米出去啊啊啊! “你们先出去吧。” 作为一个年度好老板,温灵秀对著其他工作人员挥了挥手。 半分钟不到,休息室瞬间空了。 眼看最后出去的人关上了房门,夏老头噌得站了起来,冷笑道。 “温总现在挺贴心的。” “怎么不多对那小子贴心贴心,把他拴在家里不出去祸害別人?” 温灵秀抿唇,淡笑道。 “这就不用夏总关心了。” “陆星作为一个合法公民,没人有权利去限制他的自由。” “是吗?”夏老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烦躁的叉著腰转了两圈,然后冷笑道。 “说得这么高大上的。” “但你现在的做法,难道比限制人身自由好到哪里去了吗?” “比夏总想杀人灭口要好。”温灵秀淡淡地回了一句。 夏老头深吸两口气。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温灵秀居然是个这么气人的傢伙? 尤其是。 他已经气到七窍生烟了,温灵秀还能淡定的坐在那里喝茶。 “我这样想有什么不对的?” 夏老头摘下墨镜,愤怒的在空气里挥了挥。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製造问题的人!” “陆星就是製造问题的人!” “没有他,虽然我跟霜霜打打闹闹的,但她还在我的身边。” “没有他,你还是那个人人称讚的温总,这有什么不好???”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费那么大的功夫,就为了叫人盯住那小子吗?” “盯住之后呢?” “他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没事看点他的近况就满意了?” 夏老头简直恨铁不成钢。 他好说歹说以前因为生意,也跟温灵秀认识的时间不短了。 但瞅见温灵秀变得这么神经病,他也觉得很震撼。 “深呼吸,注意血压。” 面对铺天盖地的质问,温灵秀只是淡淡的回覆了这么一句话。 夏老头简直吐血三升,“还血压呢?我有功夫注意血压吗?” “自从雪山之后,霜霜就再也没搭理过我了!” 温灵秀看了看夏老头,提醒道。 “是你跟夏小姐说的,要拿回她的一切,你还把她的钱冻结了。” 夏老头哀嚎著挠头。 “是,我是把她的钱给冻了,但是她不会去找她的朋友吗?” “她朋友那么多,隨便借她几百万,难道不够她一年的吗?” “就非得去自己赚钱,把自己整得那么辛苦。” “跟我低个头很难吗?!” 温灵秀嘆息一声,“你跟踪她?还是派人去跟踪她了?” 夏老头靠在沙发上,双目失神。 “她以前不止练过武,还对刑侦感兴趣过一段时间,学了反跟踪。” “我派去的人无一例外,全被她给揍了回来,全军覆没。” “她的这些事儿,我是从她朋友那打听回来的。” 温灵秀笑了一声。 雪山那天,她以为夏老头下定决心要跟夏夜霜对抗了。 结果第六天,夏老头就偷偷跑去看夏夜霜了。 “笑什么?”夏老头烦得要死。 温灵秀转了转茶杯,盯著微微晃动的茶水,淡淡说。 “笑你算半个好父亲。” 夏老头总觉得温灵秀这是在损他,但是他又找不到证据。 “算了算了。” “我就问你,我费时费力的给你铺路,到底能不能叫霜霜死心?” 温灵秀淡淡道,“应该可以。” 夏老头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的事情,他烦躁的挠挠头。 “我真不理解你。” “你今晚去找那小子,是给別人发好人身份了,但是你呢?” “你这样做,难道不会让那小子更討厌你吗?” “这不是给別人做嫁衣吗?” “你还真是大爱。” “回头真叫別人捡漏了,你就等著对著那小子的幸福生活哭吧。” 现实而锋利的话铺天盖地袭来。 温灵秀平静的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垂眸,转著无名指上的戒指。 价格昂贵的宝石,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散发著令人炫目的光辉。 “我应该的。” 温灵秀轻声说。 玻璃幕墙外炸开惊雷,惨白电光掠过温灵秀低垂的睫毛。 比起说服別人,更像在说服自己,於是又重复一遍。 “我应该的。” 这四个字被落寞托举著,轻飘飘的浮在空中,夏老头诧异地看过去。 灯光洒落,温灵秀平静地说。 “在雪山那天之后,我落地回国,想了很多。” “我想要陆星幸福,但他的痛苦却来源於我。” 她的指腹按在切割锋利的宝石上,引发阵阵刺痛。 “或许......我不该靠近他。”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夏老头皱起眉头,摆了摆手。 “听不懂。” “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温灵秀轻笑一声,垂眸转著无名指的钻戒,淡淡说道。 “我需要一个人待在陆星身边。” “干嘛?” “爱他。” ...... ...... 520 机关算尽 温灵秀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连最后一点维持体面的微笑都消失殆尽。 远处写字楼的灯火星星点点。 温灵秀站在玻璃窗前,俯瞰著大雨磅礴的世界。 “雪山之后,我想了很久。” “其实在以往跟陆星的相处当中,我有无数次抓住幸福的机会。” “可是错过了。” “我跟陆星之间有时差,当我真正意识到我爱他,他的伤口已经结疤。” “太晚了。” 温灵秀盯著起雾的透明玻璃,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没有用了。 当驶往雪山的飞机破开落雪时,在奔波万里的高空中,她想了很多。 她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之后她的所有的真挚感情,在陆星这里都要扣上一层不单纯的阴霾。 “我猜,陆星现在应该在思考,我今晚为什么会这么做。” 温灵秀嘆息一声,透明的玻璃上却倒映出来了她的笑容。 “我今天的做法太反常了,所以他一定会反覆思索江素雪的身份。” 夏老头挠挠了脑袋,坐回了沙发上,真是不懂这群人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认为江素雪不是我的人,那么皆大欢喜。” “如果他认为江素雪是我的人,那就更好了。” 温灵秀低低的笑了起来。 “陆星是个好人,在误会了江素雪之后,他一定会不好意思。” “这样,反而能更大的增进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你疯了。”夏老头最后总结出来了这三个字。 温灵秀没有反驳,只是淡笑道。 “陆星的痛苦由我而起,那我不靠近就好了。” “我希望他能够如愿的,过上正常人的纯粹生活。” 锋利的宝石折射著光芒,她轻飘飘地说,“哪怕......” “哪怕这份纯粹里,永远也不会出现我的名字。” 空气陷入了寂静。 夏老头突然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因为刚才说话锋利而给温灵秀道歉。 这也太他妈的阴了。 “你確定这样的话,就能让霜霜对陆星死心吗?”夏老头再次確认。 温灵秀垂眸,笑了一声。 她做生意可不是靠著脸。 “在陆星和江素雪的感情发展到亲密阶段,叫夏小姐看到。” “夏小姐也是个好人。” “如果江素雪是个锐利的人,那么她们两个一定会爆发衝突。” “可江素雪不是。” “一个情绪失控的人,跟一个被欺负受委屈的人,谁更招人心疼?” 温灵秀说出这些话之后,深深的嘆息了一声。 她討厌这样的自己。 夏老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妙啊!” “可是我有个问题,江素雪真的不是你的人吗?” 温灵秀转身,身后是倾盆暴雨的夜色,几点写字楼的明灯闪烁其间。 她淡淡地说,“不是。” 夏老头“切”了一声,他叉著腰在休息室里走了两圈,然后说。 “但现在陆星觉得她是。” “所以当陆星发现误会了她之后,会对她感到抱歉?” 温灵秀点头。 “你没骗我吧?你没別的计划了吧?”夏老头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他觉得现在的温灵秀太嚇人了。 “你可不能翻车啊!” “我就指望著你的计划成功,然后让霜霜死心,意识到只有我这个老父亲会等著她的!” 温灵秀想了想,“那我还是把亲子相处的书单先发给你吧。” “我才不要!”夏老头不屑道,“我已经报班了!” 温灵秀怔了一下,笑了起来。 “祝福你成功。” 商量好了这件事,夏老头又好奇地问温灵秀。 “你虽然计划的很好,但实际施展过程中肯定不能一帆风顺。” “你有做备用计划吗?” “不用担心。”温灵秀淡淡地说道,“我有自己的节奏。” 嘖。 既然温灵秀都这么说了,那夏老头也不多问了,只是站起身说道。 “我走了,你的计划如果需要我的什么帮助,可以来找我。” “最好赶紧让陆星跟那个女的生个孩子,让霜霜彻底死心!” “知道了。”温灵秀点头。 隨著夏老头的离开,休息室里陷入了死寂。 温灵秀面无表情的转身,看向窗外。 颶风卷著暴雨呼啸而过,吞没了那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 翌日. 下午三点钟,陆星从梦中惊醒。 ...... ...... 521 他在洗澡 “good morning......” “emmm......good afternoon!” 握草!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英语的声音,陆星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大脑瞬间清醒。 不对!这声音是? 陆星拉著被子,捂著没什么好捂的胸口,僵硬的转头,看向床边。 “hi~~~你吃饭了吗?” soley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翘著腿,端著一盘沙拉,衝著他招了招手。 昨夜电闪雷鸣,今日雨过天晴。 透过soley身后的玻璃窗,陆星看到了九月初的阳光。 暖阳照在她身上,更衬得金髮碧眼。 “good afternoon.” 陆星重重倒回枕头堆上,起猛了得缓缓。 他的手搭在额头上,懒洋洋的问道,“我记得没跟你说我住哪个酒店。” soley翘著腿吃沙拉,自然地说。 “打电话啊,不过不是你接的,是一个男人接的,他跟我说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正好你学校旁边就是西湖,所以我打算看看西湖,顺便来看看你。” “好不容易来了中国,我特地买了一本地理杂誌!” “发誓要把上面的景点都走一遍!” soley吃完了最后一口沙拉,迎著下午三点钟的阳光,发出了豪情壮志。 陆星闭著眼养神,笑著说。 “挺好,不过一定要记得,別相信小红书上面的打卡推荐。” “你说的晚了,我已经被骗了。” soley趴在床边,点开手机照片,讲述自己上的第一当——网红打卡景点。 陆星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翻身看著soley的手机,一边看一边问道。 “付沉昀和江素雪呢?” soley听著这两个人名,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是那个骚骚的男人,和那个弱弱的女孩吗?” 呃...... 听著soley的评价,陆星没绷住。 “他们两个好像去採购东西了,叫我可以在这里等著你醒过来。” soley好奇地问,“今天是你大学报到的日子,你好像並不兴奋。” “我来酒店的路上,很多的路都堵了,今天是开学高峰期。” 陆星胡乱点点头,从床上一跃而起。 soley都看呆了,但依旧大胆,目不转睛地跟陆星说。 “你发育的很好。” 陆星低头看了一眼,“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当然得全面发展!” 他扫了眼枕头边,放著一套新衣服。 “付沉昀挺贴心啊。” 抱起枕头边的那套新衣服,陆星打著哈欠走向了浴室。 身后的soley拉长声音,带著调戏的语调真诚说道。 “陆,我有时候真的eat不到你。” “人之常情。”陆星笑了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嗯,上锁。 soley看著陆星乾脆利落的背影,也笑出了声。 其实......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听著浴室里水珠落地的噼啪声,soley撑著脑袋,想像他洗到哪一步了。 而这时。 陆星手机里的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想像。 真烦人。 soley正想到精彩之处,就被打断了,有些不高兴的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显示是个陌生號码。 “陆!有个陌生人在给你打电话!我要不要帮你接!” “行。”陆星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俩人好歹在国外的时候,搭伙玩儿了那么久,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soley探身拿起了手机,接通问候。 “hello?” 她率先说了这句话之后,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当中。 片刻之后,那头的女声才回復。 “你好,请问是陆星同学吗,我是负责新生报到的。” “现在已经下午三四点钟了,陆星同学依旧没有来学校报到。”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我们可以提供帮助,请按时报到。” 嗯? soley拨开窝在脖子里的长髮,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浴室门,坦诚地回復道。 “他在洗澡。” “啊?”电话那头传来了显而易见的震惊声。 soley也是遇到陆星之后,才开始接触汉语,因此讲话也很直白。 “我们起床晚了,现在正在洗澡。” “等做好这一切,我们会按时去学校报到的,报到时间不是还没有截止吗?” “......是的,没有截止。”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尷尬,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咔嚓—— 这个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陆星穿著背心和长裤,头顶搭著个毛巾。 “谁啊?” 他拿下毛巾擦著头髮,这长头髮就这点不好,不容易干。 幸好现在不是在北方的冬天,不然这头髮能被冻得根根竖起来。 陆星迈著长腿,歪在了沙发上。 soley把手机递给陆星,“你大学负责新生报到的人,在提醒你不要迟到。” 陆星接过手机,礼貌的回覆道,“喂,同学你好,我是陆星。” 趁著空档,他悄悄对soley低声说。 “帮我找找裤子皮带,昨晚不知道丟哪儿去了。” “ok。” soley点了点头,弯著腰开始搜索房间的地面,重点关注了床底下。 “你好陆星同学。” 电话那头的女声沉默了几秒,才接上了陆星的话,公事公办道。 “我们迎新截止时间在下午六点,因为学长学姐也要休息,请你准时到达。” “好,我已经出门了,学姐放心。” 陆星接过soley拿著扫把,从沙发底下扫出来的皮带,自然地回復道。 soley瞪大了眼睛。 她看著顺著陆星湿润的髮丝滴落在肌肉上的水珠...... 这怎么看都不像出门了的样子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要的就是个態度? “好嘞学姐,其实我也很期待见面......” 陆星站在床边,一边繫著皮带,一边自然地跟电话那头聊了起来。 等soley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通电话已经掛断了。 这倒不是重点,最关键的是...... “你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用深情语气,跟別人调情的?” 即使在国外跟陆星相处的时候见到很多次了,但是soley依旧感觉到震惊。 陆星扣好皮带,一甩头髮,忧鬱地看向soley。 “如果深情是一种天赋,那我一定天赋异稟。” 回答他的是飞过来的抱枕。 “哈哈哈哈,这玩意儿就跟演戏一样,熟能生巧。” 陆星笑著接住了抱枕。 这个时候,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陆星探身看向了门口。 ...... ...... 522 很勇的怂包 “你们採购回来了?” 付叔一个流畅的滑步,衝到了陆星和soley的面前。 他的两条手臂伸展,双手各拿了一支玫瑰,分別向陆星和soley递上。 陆星:...... soley:...... 又整这死出。 今天付叔的穿搭依旧风骚,一件紫色衬衫,扣子开到第三颗。 陆星捏了捏鼻樑。 我用0秒就猜出了付沉昀的老本行,你也来试试吧~~~ 门口江素雪背了个白色的帆布包,怯怯的站在那里。 她看到了陆星的头髮,而后问道。 “你需需...需要吹头髮吗?” 陆星扫了一眼窗户外面的天气,“有太阳,不用了。” “但但...但在颳风。” 颳风? 陆星想了想,推开了付沉昀递到眼前的玫瑰,走向了洗手台。 “嘿嘿嘿!”付叔不满意了。 “你知不知道大部分男人的一生,只有在死了才能收到啊?” “我都提前给你了,你还不珍惜!” 付叔愤怒的把玫瑰全塞到了soley的手里,试图去找陆星理论。 soley懵了。 不儿,陆星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这么有节目的吗? “你你...你要吃饭吗?” 江素雪从她那个土得要死的帆布袋里拿出来了一个饭盒。 “付...付叔说你喜...喜欢吃这个。” 啊? 陆星原本打算拿吹风机的手顿了一下,转头接过了饭盒打开。 我嘞个......肉!!! 作为一个要时刻应对客户还要兼顾上学的人,陆星每餐必须摄入足够的肉。 不然真的没精力去应付这些事情。 在吃饭和吹头髮之间,陆星陷入了沉思,而后就听到身边磕磕巴巴的声音。 “我可可...可以帮你吹。” 付叔走到洗手台的门口,脸色瞬间变得精彩了起来。 陆星一抬头。 透过洗手台的镜子,就能看到付叔这货想到哪儿去了。 他看了一眼江素雪。 江素雪还是那个样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东西,一脸真诚。 “行,你吹吧。” 陆星给了付沉昀一脚,叫他搬个椅子过来,让他坐下。 就江素雪那个身高,给他吹头髮不亚於对手臂进行了一场酷刑。 “好好好的。” 等陆星坐下,真正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才食指大动,猛吃了起来。 吹风机的声音响在头顶。 伴隨著热风而来的,是一只轻柔动作,慢慢撩起头髮的手。 陆星嚼著肉,若有所思。 镜子里,江素雪站在他的身后,仔细的撩起他的头髮吹著。 江素雪挺好看的,就是没钱打扮。 今天他起晚了,一共有两个因素。 一方面要归功於温灵秀髮疯给他整的得平復自己。 另一方面,是他熬了一宿在思考江素雪和付沉昀。 而最终,陆星得出来了结论。 不论江素雪和付沉昀这两个人是真的无辜,还是在演他,都不重要。 就算没有这两个人,还会有別人。 与其要新去深入了解一个人,还不如放著熟悉的人在身边。 高级地说,陆星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通俗地讲,陆星开摆了! 昨晚温灵秀带来的感受就像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前他极其抗拒这个,就是因为不想自己沉迷其中。 但是现在他悟了! 越把这些东西视为洪水猛兽,反而更容易被吞噬。 堵不如疏,开摆! 陆星又吃了一大口饭,眼神盯著镜子里的江素雪,问道。 “笑什么?” “你吃吃...吃饭很香,让人看著很...很高兴。”江素雪诚实地回答道。 陆星笑了一声。 不论江素雪是谁派来的,谁派来的都行,都不重要。 谁说间谍不允许反水? “那你以后胃口不好的时候叫我出来吃饭,试试看著我能不能多吃两口饭。” 陆星悠悠地说道。 听到这话,江素雪顿了一下,换了一撮头髮吹了起来,然后说。 “可可可以。” “但但...但是可能吃不了太...太贵的饭了。” 她没有那么多钱。 即使这种事情讲起来有点让人尷尬,但江素雪觉得还是提前说比较好。 陆星顿了下,好笑地看向江素雪。 “哪儿有那么金贵,我很好养活。” “两个馒头也能养活我,一碗鸡蛋面也能养活我。” “人家都是打肿脸充胖子。” “你这人倒好,提前把话都说了,不知道的以为你不欢迎我呢。” “不不...不是。”江素雪垂眸。 “你很很...很好,就...就是......” “不过你这样也很好。”陆星笑眯眯地说,“朋友之间诚实一点。” “有钱就吃点好的,没钱路边摊照样吃,大家开开心心的也很好。” 他算是看出来了。 江素雪这人虽然结巴,但是她並不哑巴,该说的都会说。 行,挺好。 这是一个很勇的怂包。 “喏,別噎死了。” 付叔倒了杯水递到了陆星的手边。 陆星幽幽地看著他。 “哎呀!真没度数!矿泉水!” 付叔一看陆星无声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骂得很脏。 陆星:“不了,不渴,婉拒了哈。” 付叔气死了,“我会一直憋气,直到你喝我的水!” 陆星想了想,然后问付叔。 “吃你的席能给我单开一桌吗?” “好耶!我是没有吃过中国的席!” soley拍了拍手,提取到了关键词。 付叔:...... ...... 另一边. “宋教授,他掛了。” “嗯。” ...... ...... 523 绝望的文盲 “怎么样?帅吧?” 酒店房间里,付叔看著收拾完毕的陆星,满意的点点头。 “对,还有这个!” 付叔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副墨镜,踮起脚架到了陆星的脑袋上。 “nice!点睛之笔!” “哎哎哎,別戴上,就是要架到脑袋上的,这叫style!” 付叔往后退了两步,满意极了。 “你头髮长,正好架个墨镜当髮带用,可以把散乱的头髮拢起来。” “淡蓝条纹衬衫,卡其长裤。” “这种撞色在这个闷热的天气里,就像喝了一杯冰镇可乐一样......” 付叔不语,只是一味欣赏自己给出的搭配。 陆星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只有两个字评价。 “装货。” “嘿!你怎么还锐评自己啊?”付叔惊呆了。 真是疯起来自己都砍。 付叔愤然转身,发现soley正以葛优瘫的姿势躺在沙发上,脑袋靠在江素雪的肩头刷抖音。 洋妞刷抖音的姿势颇有京瘫神韵,沙发仿佛被她坐成了老北京胡同口的藤椅。 汉化的能力真强大。 “soley,小江,你俩来看看,我的搭配难道不好看吗?陆星懂个锤子时尚!” 付叔决定不理陆星这个土老帽,转而寻求其他人的意见。 听到付叔的话,soley的眼神从抖音界面瞥到陆星身上。 严格来说,挺好看的。 但soley有自己的审美,於是她滑动著短视频,真心评价道。 “naked is better.” 付叔:“啥意思啊?补药虐待老年人好吗?我没上完小学!” soley贴心给出翻译。 “不穿最好。” 付叔:〣(oΔo)〣 真......真不愧是洋妞。 付叔瞬间完成从期待到惊恐的顏艺三连,转头看向江素雪时活像抓住救命稻草的赌徒。 “小江你说句公道话!” 江素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现在的陆星。 这份认真,顿时让付叔感动了。 然后,江素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眨眨眼睛真诚地说。 “像像...像电视剧里的男...男二號。” “她夸你又帅又有钱,唯一的缺点是女主不爱你!” 付叔强势挽尊。 但是一转眼看到江素雪的穿搭,顿时失语了。 好吧。 被一个土老帽夸,似乎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算了,就这吧。” 陆星又看了两眼镜子,总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自从所有合约结束之后,他就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规整的收拾自己了。 包括留长了头髮。 就好像用一种完全不同的形象,就能作为锚点,分割过去与现在。 而今天。 付叔带来的衣服,极具他以前的风格,看起来就像又回到了从前。 “走吧。” 陆星最后看了一眼镜子,迈向了房间大门。 “好耶!” soley高兴的衝到门口,给陆星创到了墙上,还是江素雪扶了他一把。 陆星:??? “sorry!” soley双手合十,立刻滑跪。 “我还是第一次去看看中国的大学,有点令人兴奋。” “你在国外没上大学吗?”付叔好奇地问道,“学费太贵了?” “学费倒是小事,我家里人会为我支付的。” soley摆摆手,十分坦荡地说。 “主要是没考上。” 噗—— 付叔笑出了声,“原来你和我一样是绝望的文盲。” 听到欢声笑语,江素雪垂眸,落在一行人最后,安静的关上门。 水晶吊灯在她头顶投下暖黄光晕,却照不亮帆布包缝线处磨白的毛边。 她已经习惯了。 在其他人享受生命时,她正在为下一个月的生活费奔波。 没有共同话题,也就没法融入。 其实到后来成长了一点,懂得反抗之后,她已经远离那些霸凌了。 可奔波的生活和磕巴的讲话,依旧將她隔离在人群之外。 人都是喜欢轻鬆的。 与其跟她费劲的相处,不如去找一个正常的朋友,更加容易。 关上房门,江素雪转身。 “啊——” 陆星眨眨眼睛,“我很丑吗?为什么要被嚇到?” 挑不出瑕疵的五官无限放大在眼前,江素雪听到了心跳狂乱的声音。 “走了。” 陆星冲江素雪笑了笑,提过了她肩膀的帆布包。 “嚯!背著铁饼上学?!” 陆星的表情狰狞了一下,然后把包挎在胳膊上,转了一圈,笑著问。 “適合我今天的衣服吗?” “適適適...適合。” 完了。 比以前更磕巴了。 陆星已经往前走了,江素雪失神地看著他的背影。 她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每次出门,她总是带著大大的米白色帆布包。 里面装著辅导的学习资料,装著雨伞纸巾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想要自己变得討人喜欢一点,於是处处体贴。 至少在別人手脏的时候,她可以符合时机的递上一张乾净的纸巾。 这个时候她就会收穫一个好朋友,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 於是,帆布包里装著生活和期待,一起压在了她的肩头。 而现在...... 江素雪抬头。 陆星悠悠走在前面,肩膀上挎著帆布包,双手插兜,帅的轻而易举。 刚才对於soley话里的家人和学费的念头被一扫而空。 转而被其他东西全部侵占。 听到身后久久没有脚步声,陆星眯起眼,深吸一口气。 行吧,继续开演吧。 在心里默数三秒,陆星一脸疑惑地转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走啊。” “酒店的卫生不用我们打扫。” 这溢於言表的调侃,给江素雪整得面红耳赤,“我我我知道这个!”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陆星挑眉,站在原地等著江素雪跟上来。 不得不说。 这小结巴只是说话磕巴,但是做事什么的都挺利索的。 看她跟上来之后,陆星跟她並肩走著,淡淡地问。 “昨天晚上我跟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你...你喝酒了,我没...没有。”江素雪澄清道。 她当然记得。 “等熟悉学校生活之后,我找人给你看看,看磕巴能不能治。” 陆星打了个哈欠。 “我记得你昨天晚上说想治的,但是我不包好啊,我也不是医生。” “至於费用......到时候治好了再一起算吧。” “放心吧,我比付沉昀有良心多了,肯定不要你两分息。” 江素雪认真地听著。 “咱们俩相逢就是缘分。” “小时候我对你爱搭不理的,那都是小男孩中二装高冷呢。” 江素雪重重点头,陆星心里发笑。 他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么,不论是谁把江素雪送到了他的身边,都要承担应有的风险,不是吗? 一行人退完房后,走到停车场。 “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寻思著给你买点生活用品。” “但是我又没上过大学,所以带著小江一起去了。” “瞅瞅,小江给你挑的。” 停车场里,付叔炫耀式掀开后备箱。 阳光在车漆上淌出液態金属的光泽,却照不亮那套淡蓝色碎床单—— 它们如同上世纪穿越来的文物,在银白色行李箱中间散发幽幽土味。 陆星看著淡蓝色印著小的床上三件套,深深地看了江素雪一眼。 江素雪茫然,“怎怎...怎么了?” soley探头瞅了瞅,惊呼一声,“wow!我祖母的最爱!” 付叔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都快憋成龙图了。 陆星忍了又忍。 付沉昀这货绝对是故意的,专门叫江素雪挑。 “妹啊......” 陆星拍了拍江素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提升审美,刻不容缓。” 长得挺好看一大妹子,怎么审美这么土呢。 不知道的以为给他干90年代了。 江素雪懂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我...我以为像青瓷...” “不过也没事。”陆星拍了拍胸口,“特別有家的感觉。” 听到这话,付叔看完天之后,开始盯著地。 值了。 这一趟能瞅见陆星这么鬱闷的样子,真的是值了。 关上后备箱,付叔坐到主驾驶,陆星拉开车门坐进去,自然地说。 “尾號5593.” 付叔原本还在那美呢,一听这话顿时怒了。 “我不是开网约车的!” “嗯哼?” 付沉昀不高兴,陆星就高兴了,美滋滋的繫上了安全带。 对此,付叔报復性的播放了《青瓷》。 等江素雪和soley坐到后排之后,车子启动。 “出发!” soley高兴地拍手。 漆黑高大的路虎驶出停车场,开往了江城大学。 阳光劈开云层倾泻而下,车载香薰混著付叔的香水味,在空调风里发酵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江素雪偷偷抬眼,前方陆星的后脑勺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像她始终看不懂的难题。 ...... ...... 524 help! 暮夏的风穿过半开的车窗,將路两侧的梧桐叶吹成碎金。 不远处。 五点十分的斜阳正悬在江城大学大门的石雕上方。 陆星戴上墨镜,风凌乱长发。 当车子越来越靠近校门口,他看到了一些拉著行李箱和行李的家长。 陆星垂眸,墨镜遮下他的目光。 车內还在循环播放著青瓷这首歌,显然付沉昀极其的小心眼子。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裊裊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jay独家的含糊发音,混著天际的满天红霞,描绘出一个安静的时刻。 然而下一秒,氛围就被打碎。 “哎呀,我终於也体会到当爹的感觉了,真是儿行千里爹担忧。” 付叔瞟了一眼后视镜。 “小江啊。” 江素雪被点名了,立刻精神。 “你跟陆星一个学校的,没事多跟他走动走动,防止他又emo。” 听到这话,江素雪看了看陆星。 “如...如如如果不打扰陆陆...陆星的话,噹噹当然可以。” soley不满意了,举手道。 “我呢我呢我呢我呢我呢,我还没有吃到大学的饭!” “大学的饭有什么好吃的?”付叔摆摆手,“依我看啊......” “我明晚请你们吃西湖醋鱼。” 他的语气里都带著兴奋感,满满的都是即將哄骗成功的激动。 人类真神奇。 为了坑別人,真是什么苦什么累都能承受得了。 “no no no!你骗不到我!” soley打开了手机,得意地说道。 “我来这里的前几天,就已经开始搜索攻略了。” “那些攻略的第一条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不要不信邪去吃醋鱼!” “江,那个鱼好吃吗?” soley决定諮询一下本地人,应该说话比较真实。 江素雪想了想,“很...很好吃。” 嗯? 付叔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小江也不是个实诚人啊。 “what?真的吗?” soley对做的攻略,產生了怀疑。 听著车內吵吵闹闹的声音,陆星仿佛终於甦醒了似的,伸了个懒腰。 他看了一眼路上的学生和父母。 虽然他没有父母送来上学,但......这车里也实在是够热闹的了。 一个喜欢挖坑的骚男人,一个什么都信的洋妞,还有一个说话磕巴又怂又勇的土老帽。 行,真行。 按照自己遇到奇葩的概率来说...... 陆星突然对自己未来的室友们,產生了深深的担忧。 可別到最后,寢室成恶人谷了。 因为提前报备过,所以车能在校园里开,但去报到的路上只能步行。 soley趴在车窗看校园,感慨道。 “(⊙o⊙),陆,你的学校好大啊,跟你一样。” 付叔差点把车倒进绿化带里。 他一脸震惊,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算性骚扰吗?算吧?这必须算吧?! “呃......这是中外文化代沟。”陆星淡定地说,“就像你觉得西湖醋鱼很好吃。” 为了防止被懟,付叔明智的转移话题。 “咳咳咳,我问了,你们学校太大了,日常可以开车的。” “但是要报备还是什么的,等你熟悉校园了之后,记得自己去弄。” “ok。”陆星下了车。 扛行李时,江素雪看著陆星单手拎起箱子,小臂肌肉绷紧。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磨破边的帆布鞋,突然觉得付叔出门前给陆星的穿搭没有必要。 因为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奢侈品。 直到行李箱砸在地上的瞬间,陆星肩头突然被拍了一下。 ...... ...... ps.落枕了,现在脖子跟脑袋一个往东一个向西,谁能拯救我,我愿意v他50(╥﹏╥) 525 骆驼祥子 “嘿!” 陆星转身的瞬间,两眼一黑,视野里突然撞进一团人形萨摩耶。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本能已经的作出反应,扣著那个人的胳膊压在背后。 “噢噢噢痛痛痛!” “呃不好意思。”陆星总觉得这个声音在哪里听到过,於是鬆开了手。 付叔这双狗眼看人低的狗眼,在上上下下扫描了那人之后,迅速反应,热情上前。 “哎,小伙子你没事吧?” 江素雪和soley一左一右的站在陆星的身边,soley好奇地问陆星。 “付叔跟他认识?” “不认识。”陆星扫了一眼那个人脖子上掛著的牌子,“但他是学生志愿者。” 从这里走到宿舍还有一段路呢。 付沉昀当初在店里的时候,就曾经放下豪言,说他的手,只提得动美酒和钞票。 当然,这是虚的一种美好说辞。 真让付沉昀搬著行李从这里走到宿舍,马上120就得紧急入驻学校。 而现在。 一个志愿者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看著付沉昀对著那个志愿者无比热情的样子,陆星的心里只有一句话—— 学长跟你装样子,你把学长当祥子。 为你默哀。 不过......陆星左看右看,总觉得那个志愿者在哪里见过。 “陆星!你还记得我吗?” 那个志愿者的双手已经被付叔热情的捧起来了,但是他踮起脚伸著脖子看陆星。 陆星立刻回应,“哎哎哎记得记得。” 很巧,他也不想搬行李。 质疑付沉昀,理解付沉昀,成为付沉昀,超越付沉昀。 陆星露出了热情的微笑,走到了那个志愿者的面前,笑著说。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说著,他的余光瞄上了那个志愿者胸口悬掛著的工作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死眼,快看名字信息啊! 几秒之后,他扫描完毕,无情的推开了付沉昀,握上那个志愿者的手。 “富贵!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被创开的付叔:......哪儿来的蛮牛??? 富贵一听到陆星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顿时大为感动。 “没想到我的捲毛都已经变长剪掉了,你还记得我!你真是个好人!” “当然了。”陆星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记得你,是记得你的脸和性格,又不是记得你的髮型和衣服。” 捲毛......富贵...... 这两个关键词连结在一起,如潮水般的掀起了过去的记忆。 陆星表情淡定,但是心里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天跟小学姐去水族馆,看白鯨剧场时遇到的那个特种兵旅游式的大学生。 这捲毛还借了他两百块买票回家! 没想到啊。 陆星又扫了一眼富贵胸口的工作牌,这居然是个大三的学长。 听到陆星的话,富贵大为感动。 “你还记得我,真好!” “想当初你说剋死全家的时候,我还给你烧过纸......” 下一秒,陆星跟他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陷入了沉默。 好像...... “当初你不是跟我说,你十八岁订婚,二十岁就有女儿了,还都上小学了?!” “你不还说你二十二岁的时候爹死了,二十三岁的时候妈死了。” “二十四岁的时候老婆怕你剋死她,带著女儿跑路了?” 富贵瞪大了眼睛,说著说著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如果真是按照陆星所说的,他现在来学校干嘛,当保安吗? “你骗我!” 付叔:(☉_☉) soley:(???』) 江素雪:〣(oΔo)〣 付叔一言难尽的看了看富贵,又一言难尽的看了看陆星。 尼玛。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陆星这小兔崽子就因为自己的爹妈无法选中,就这么玩儿是吧? 富贵一脸受伤的表情,幽幽地说。 “我当时还以为你太可怜了,所以在还给你钱之后,想著再去海城请你吃饭。” “但是当我后来到海城的时候,你的电话號已经无法拨通了。” 陆星心虚的別开了眼睛。 他当时正处於想要告別过去的阶段,除了亲近的人之外,他几乎等於消失了。 而作为萍水相逢的富贵。 尤其是已经还给了他两百块钱之后,陆星就把这人给拋到脑后了。 隨橙想呢? 都离开海城了,结果在江城碰上了。 有的时候陆星也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活到现在全靠著不要脸。 付叔见状,立刻挺身而出,拉著富贵。 “哎,小伙子啊,你不知道,除了年龄之外,他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星:??? “该死的真的都死了。” “你看看,今天开学,人家都是家长拖家带口的,他就我这一邻居哥哥陪著来。” 富贵疑惑的看著陆星两边站著的女人。 一个金髮碧眼的洋妞,一个纤细瘦弱的小可怜。 这是俩鬼吗? “呃......”付叔注意到富贵的眼神,立刻解释道,“邻居,都是邻居而已。” “顺道一起来的,比较方便嘛。” 富贵挠了挠头,觉得cpu要爆炸了。 哪儿的邻居能跟洋妞邻居上啊?太平洋邻居啊?用漂流瓶联繫? “哎呀好了好了,別管那么多细节。” 付叔摆摆手,强行打断了富贵的思绪,看了一眼腕錶,催促道。 “我们得赶紧去报到註册了,下回再碰见一定叫陆星请你吃十顿饭赔罪!” 陆星:??? 我请问呢?谁答应了? 不过他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富贵,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得赶紧去,人家都打电话催了。” 付叔顿了一下,看向陆星。 陆星:“我要是去晚了不会开除我的学籍吧,我好不容易考上的,补药哇——” 富贵乐了,从不远处拉过来了个拉车。 “哈哈哈哈,哪儿有这么夸张,报到这两天报到都行,走吧,我送你们去宿舍。” “我今天起晚了,都有学姐打电话问情况了。”陆星装若无意地提了起来。 富贵一边把行李提到拉车上,一边说。 “嗨,她们嚇唬你呢。” “是学生会说要发扬什么关爱莘莘学子的精神,才搞这么一出,以前都没有。” “別放在心上,屁事儿没有。” 陆星挑眉,也帮著往拉车上放行李,好奇地问道。 “你是学生会的吗?” “我副主席呢!”富贵骄傲挺起胸膛,然后就被压弯了腰,“箱子里放铁饼了?” 放好行李,富贵又叫了几个人来。 陆星刚想说没必要,结果叫来的几个人都围著soley和江素雪问东问西。 尤其是soley,特別受欢迎。 这是什么npc固定设定吗,逮著个外国人上去就巴拉巴拉的练英语口语? 陆星:...... 又自作多情了星。 ...... ...... 526 客座教授 有了富贵这个有经验的带路,陆星一路上都很顺利的完成了註册报到。 “哎。” 在走到女生寢室门口的时候,陆星摸著富贵的寸头脑袋,感慨道。 “建议每个新生配发一个导盲犬。” 富贵:??? “你薅狗呢?!” 富贵像被rua炸毛的博美。 因为是报到日,所以不论男寢还是女寢,都可以允许进入。 江素雪的寢室在三楼。 听闻这个消息,富贵长舒了一口气。 他还不想扛著行李哼哧哼哧的爬六层楼,到时候真成祥子了。 江素雪默不作声的提起自己的编织袋。 陆星走到了她身边,自然的接了过去。 “我拿吧。” “很很...很重。”江素雪望著陆星,眼眸里闪烁著真诚。 陆星表情淡定,內心深吸一口气。 一二三......起! “我我以为多重呢,这还好啊。” 陆星自然的笑了笑。 站在付沉昀的角度,清晰的看到了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付叔:......装货。 江素雪看著陆星提著编织袋往前走,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 她已经习惯了肩头的重量。 可今天只是短短一天,陆星已经为她卸去了两次重担。 贪图安逸是人类的天性。 在暴雨中行走的人,偶尔有人为她撑了一把伞,竟然会觉得惶恐。 因为怕依赖,更怕失去。 “江?你还好吗?” soley终於摆脱了那群围著她嘰里呱啦练口语的人,而后就看到了江素雪站在原地。 江素雪回神,冲soley笑了笑。 “没没...没事。” soley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她低头提起了一个包,想著也许陆星的英文名应该叫incubus ...... 另一边。 陆星跟富贵已经哼哧哼哧的扛著行李,走到了三楼的宿舍走廊上。 “学长——” 陆星夹著嗓子,怪模怪样的喊了一声,给富贵浑身鸡皮疙瘩都喊出来了。 富贵郑重澄清,“我是直男!” 陆星乐了,“我也是啊,我就想问问你,作为学长,有什么过来人的经验吗?” 他决定摸著富贵过河。 富贵想了想。 “你们过两天就要开始军训了,军训之后就是迎新晚会。” “哎,你有啥才艺吗?” “你要是有才艺的话,可以正大光明的在军训时间,去有空调的练习室排节目。” “啊.....可是我会的不多。”陆星忧心忡忡地说道。 “放心。” 富贵拍了拍胸口,一脸自信的说。 “只要你会点东西,哥们儿都能给你塞进去,算报答你借给我两百块钱。” 陆星想了想,“......弹钢琴行吗?” 富贵愣了下。 你还真会啊? “吉他也会点儿,小提琴能拉响,二胡能拉简单的曲子,在村里吃席看的。” 富贵傻眼了。 “呃......口琴也会。” 口琴这纯属是付叔这贱人在教他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学习的。 当时学的时候他还不懂。 以为这是付叔认为他可能工作压力太大,给他提供的舒缓心情的途径。 后面他长大了,在某个瞬间突然懂了。 “stop!stop!”富贵受不了了,立刻叫停了陆星,“你真会啊?!” 陆星疑惑的反问,“怎么了?” “尼玛的还在这里给我装萌新!” 为什么这逼长得帅就算了,那就靠脸吃饭唄,凭啥还会这么多的才艺? 富贵想到自己当初为了装逼,一时衝动了六百大洋买下的吉他。 如果没记错的话,已经在寢室某个角落里积灰了。 “我不想跟你讲话了。” “別啊,我还指望学长给我传授经验呢。”陆星扒拉著富贵的胳膊。 富贵叉著腰,放下了手里的行李说。 “这段时间你要是不打算加什么社团和学校组织,那就没什么事儿了。” “对了,最近新生多,学校会开很多的讲座什么的,让学生自己发展兴趣。” “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去看看,可以积累二课积分。” 富贵嘆息一声,看著陆星的脸。 “现在是你大学生涯最閒的时候了。” “讲座会考虑新生的军训,所以一般都开在晚上,不用担心。” “很多新生还没搞明白章程,你趁现在把积分搞定,后面就不用去浪费时间了。” 他的大学生涯已经过半。 现在看著陆星作为大一的学生入学,竟然觉得感慨。 人来人去,人去人来,只有风如故。 陆星点点头,“讲座?挺好,催眠,我正好听完就回寢室睡觉。” “什么啊!”富贵推了推陆星胳膊。 “咱们学校的师资力量很强大的好吗,那些客座教授都挺厉害的。” “在学校里见他们,你还能白拿积分,你要是在学校外见他们,可是要掏钱了。” “知道了。”陆星点点头,站在江素雪的寢室门口,敲响了门。 到底是女寢,进之前还是敲敲门好。 几分钟后。 soley拉著江素雪说说笑笑的上了楼。 付叔学著人猿的动作,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背著个被子。 三人走到宿舍门口,门没关。 soley听了听,“里面好热闹哦,小江你的室友应该很热情。” 江素雪有点紧张。 “哎妈,累死我了。”付叔一把推开俩人,直接撞开了宿舍门。 吵闹声没有了门的阻隔,无限放大。 付叔双手撑在膝盖上,把被子往地上一丟,气喘吁吁的抬头看了一眼。 陆星站在宿舍中间。 旁边五个女的围著他,手机的界面全都是微信二维码。 富贵蹲在角落阴暗爬行——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付叔两眼一黑。 “牲口啊!” 他扛著被子累的马上返祖了,你他妈搁这开粉丝见面会?! soley和江素雪站在宿舍门口,脸色变幻莫测。 ...... ...... 527 金屋藏娇 “好好,一个一个来,老人孩子先来。” 陆星被围得双手举在脖子上,生怕一不小心被碰瓷说他摸人家。 扫码声此起彼伏宛如超市结帐。 soley靠在门框边,对著江素雪感慨道,“长得帅真的可以当饭吃啊。” 付叔好不容易缓过来气儿了,撩了把並不存在的刘海,立刻说道。 “这是我的功劳好吗?” “之前那些天,他穿的简直让人噁心!” 作为一名自詡时尚弄潮儿的人,付叔其实之前就很想说了。 陆星自从合约结束之后,简直放飞自我。 以前什么精致,什么穿搭,什么风度翩翩全给狗吃了,天天都是大t恤和大裤衩子。 尤其是那双拖鞋。 从他第一眼看到,就恨不得直接把那双丑东西给烧死! 现在好了。 付叔满意地看著陆星被围在中间的样子,又高又帅又穿搭好,被搭訕是必然的。 “哎,我真是深藏功与名。” 新生里面的那些女孩还好说,可能以前就会化妆打扮。 但对於新生里的男生来说。 都是一群刚从笼子里放出来,荷尔蒙爆棚但是还没怎么收拾自己的人。 这么一对比,陆星简直鹤立鸡群。 富贵幽灵般从付叔背后浮出,黑气几乎凝成实体。 “教、我。” “握草!嚇我一跳!”付叔回头,正对上富贵幽怨到要冒黑气的眼睛。 富贵捂著心口,痛心疾首地说。 “之前我碰到陆星的时候,他的身边有个粉毛甜妹和黑长直冰山。” “现在我碰到陆星的时候,他的身边换了洋妞和小白兔。”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凭什么?!他在上帝那儿冲vip了?” 妈的,他今年都大三了,还没谈上呢,合著全让陆星给谈走了是吧? 富贵真的有点伤心了。 “江素雪,过来。” 陆星冲在门口的江素雪招招手。 江素雪点头,听话的走了过去。 陆星笑著看向江素雪的那些室友们,等江素雪站在他身旁后,对著那些室友说。 “这是我妹妹,她叫江素雪。” “以后大家都是室友,还要在一起待几年,咱们得多走动走动啊。” “放心吧帅哥!” 刚才最热情的短髮女生拍了拍胸口,盯著陆星两眼放光,“肯定照顾好你妹妹。” 陆星乐了,“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她有手有脚的,自己都能照顾好自己,是来交朋友的,又不是来找妈妈的。” 听到这话,那些室友们笑出了声。 江素雪跟著笑了笑,靦腆地跟未来要相处几年的室友们打招呼道。 “你你...你们好,我叫江...江素雪。” 氛围凝滯了一秒钟。 江素雪的室友们都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陆星为什么要先跟她们打好关係。 “你好!我叫赵......” “哈嘍,你今天是不是起晚了哈哈哈!” “要不要一会儿去吃晚饭......” “你哥好帅啊江江......” 宿舍里短暂的空气短暂的凝滯过后,又迎来了更猛烈的热闹。 陆星笑眯眯的看著江素雪。 “看来以前运气不好,是因为都用在现在了,抽到ssr好室友了。” “是...是的。” 江素雪结结巴巴的回应著热情的室友们。 她一个人独行太久,猛然遇到这么多热情的人,竟然觉得手足无措。 虽然这份热情,一大半都是为了陆星。 陆星陪著江素雪跟室友们聊了一会儿。 而富贵在付叔的快速教学下,也拍拍胸口,对著学妹们说。 “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 “学妹们刚刚入学,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欢迎来问我。” “为同学服务,是我的毕生追求!” 他严肃的敬了个不標准的礼,把宿舍里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听到笑声,富贵心里升起了別样的感觉。 妈的,好爽! 他回头看了付叔一眼,付叔深藏功与名的手里拿了个盆,在思考放哪里。 富贵转回头,又看了一眼陆星。 好小子,原来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是臥虎藏龙的,快速教学这么有用! 聊了一会儿,陆星看了看腕錶,然后说。 “那你们先收拾你们的东西吧,我也得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了。” “哇,帅哥你也是新生?” “对啊。”陆星有些委委屈屈地说,“不过没有你们聪明,復读了好几年。” 又是一阵笑声。 在陆星转身的片刻,江素雪叫住了他。 “陆陆...我跟你一...一起去。” “啊?”陆星指指她的室友们,“不用,你们小姐妹儿一块去吃饭,互相熟悉一下。” 在集体里,越是后来的人,越难以融入。 他刚才快速的观察了一下,拋开顏值不讲,感觉小磕巴的室友们人还不错。 “我...我帮你搬行李。” “搬行李我另有人选。” 付叔和富贵对视一眼,突然一激灵。 hello? 这个另有人选,一定跟我们无关吧? 江素雪还是想跟著陆星去,她觉得陆星照顾她好多。 可是她也不会別的。 只能帮陆星搬搬东西,收拾收拾床铺。 富贵和付叔两个男的太糙,soley看起来像个甩手掌柜...... “行吧,你想来也行。” 陆星想了想,这也是个预兆,是小磕巴已经开始依赖他了。 这种陌生的环境,还是得循序渐进的来。 在离开宿舍的前一秒,陆星走在最后,扒著门框转身对著江素雪的室友们笑著说。 “过两天请你们吃饭。” 宿舍门关上。 陆星站在门口停顿了五秒钟。 在付叔还想问他怎么不走的时候,屋里爆发出“好帅好帅“的土拨鼠尖叫,他嘚瑟地笑。 付叔:......装货。 富贵:......出生。 只有soley好奇地问陆星,“陆,你是怎么猜到的?” 陆星仰头笑了笑,伸出食指抵在唇边。 “天赋。” 付叔:“......装货。” 富贵:“......出生。” “哈哈哈哈。” 陆星心情不错。 至少没有在小磕巴的宿舍里碰到什么难以相处的人。 就小磕巴这样式儿的。 回头要是真的遇上了个恶人室友,不得彻底给人整自闭了。 “笑笑笑!” 付叔叉著腰,没好气地翻白眼,“要是你宿舍是恶人谷,你就笑不出来了。” “哪儿有那么夸张。” 陆星摆摆手,歪嘴一笑。 “大不了出去住嘛。” “况且我本来就打算租个房子,在周末的时候清静一下。” “哦哦!那我可以住你租的房子!”soley踊跃举手。 “我最近在努力学中文了,我住在你的房子里,这个叫金...金屋藏娇!” 陆星震惊地看向soley。 “白嫖到我身上了?” ...... ...... 528 小馋猫 “妈的,这学校真大。” 付叔自从离开了女寢之后,整个人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 陆星没好气地看著他,“大点好啊。” 付叔嘶了一声,猛地窜了起来,总感觉自己被內涵了,但是他没有证据。 富贵走在陆星旁边,点点头道。 “对啊,学校有点大,可以骑共享单车和电车,但我还是觉得买个电瓶车方便。” “回头我给你推个人。” “他是在学校里倒卖二手电动车的,他那肯定有便宜好使的车。” “倒什么二手!”付叔掏出车钥匙,揽胜的车標在夕阳下闪出金钱的光辉。 “这玩意儿不比小电驴带劲?” 富贵也愣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明白了,震撼地问付叔,“那辆揽胜是给陆星开的?” “对啊。”付叔点头,理所当然道,“我只是个司机誒!” 富贵:...... 他的脖子像是突然退化成了八十岁的老人,咔嚓咔嚓的转头看向陆星。 “尼玛......” 谁的家长开车不都是把学生送进学校就走了啊,结果这车就是陆星的。 富贵的脑海里无限循环这句话。 他家里也算是小康的水平,但是当初他爹妈也没给他留下一辆揽胜让他在学校里开啊。 “尼玛......” 富贵翻来覆去,满心满眼只剩下这俩字。 他看著陆星的脸,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不是高富帅吗...... 而且还是脾气很好,平易近人的高富帅。 妈的。 这全学校的漂亮妞还不都得被他泡了?! 在对心里对老天爷破口大骂之后,富贵突然鬆开手里的行李,亲热的抱住陆星的胳膊。 “星啊......” 陆星浑身鸡皮疙瘩耸立,人都嚇结巴了。 “昂......咋咋啦?” 富贵亲切的抱著陆星的胳膊,热情的问。 “你看看啊。” “我是大三,现在的课都少了,但是你才大一啊,每天要上的课都满满当当的。” 陆星挑眉,等著富贵后面的话。 “你说......”富贵搓了搓手。 “你以后要是在上课不用车的话,能不能让我开开你的车呀?哥们还没开过呢......” “行啊。”陆星点头。 啊? 富贵呆了一下。 这么爽快的吗? 陆星来了个转折,“但是吧......” “哎,陆大爷您吩咐!” 富贵那个諂媚的样子立刻就出来了。 soley:“wow!中华传统文化变脸!” “但是吧,我的手有点累。”陆星看了看自己手里拎著的包。 “我来我来!” 富贵美滋滋的接过了陆星手里的包,还任劳任怨的推著车。 “陆大爷你放心!交给我吧!” “一会儿去你宿舍,我得把你宿舍的地也扫扫拖拖,让你有个乾净的环境!” “还有!迎新晚会我势必把你送上去!” “后面军训都是高温天,一定让陆大爷你在空调屋里好好享受!” 陆星终於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他看著富贵的腰板都快被包压断了,好笑的把包接了过去,拍了拍富贵的肩膀。 “行了行了,会给你开的。” “不过你到底是想单纯的开车啊,还是想用车泡妞啊?” 陆星一眼看穿了富贵的想法。 富贵呆了一下,然后扭扭捏捏地说。 “都有。” 付叔:“......小馋猫。” 陆星一边一边说,“那你可得想好啊。” “谈恋爱很简单,大家也都很单纯,为钱而来,那就从一而终的单纯为钱。” “如果是因为你开揽胜就上了车,那其实车里坐的是不是你,都不重要。” “当然了......” 因为在场还有两个女孩。 所以陆星靠近富贵的耳朵,压低声音说。 “你想要坏女孩不浪费,只一晚上而已,那倒是无所谓。” 富贵瞬间满脸通红。 陆星震惊了一下,“上次见你都多久之前了,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不然嘞!”富贵推开陆星,气成河豚。 “要是我谈上了,那我为啥要来帮新生搬行李了,难道是因为我力气大吗?” 陆星:......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哈。 “不过都答应借给你开了,你什么目的也没无所谓,我只是怕你被骗了。” 陆星觉得,像富贵这种人,才是真好骗。 富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反驳道,“怎么会被骗!” “我们学校展开过防诈宣传,而且还是我负责的好吗?!” 陆星笑了,但愿如此。 富贵余光扫到了一直没说话的付叔,想到刚才的快速教学,他高兴地说道。 “而且付叔可以教我!他教的很好用!” 闻言,付叔抬起了手。 “抬手不是抱歉,而是老弟无需多言。” “陆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事儘管问我,想当年我也是號称......唔唔唔——” 陆星捂住了付沉昀的嘴。 妈的。 別一激动把自己的老本行说出来了。 走去宿舍的一路上。 陆星和付沉昀在被要微信。 富贵在被学校组织的人打招呼。 江素雪在思考要不要找个新的兼职。 而soley...... 她已经学会在別人上来找她练习英语口语的时候,先发制人。 熟练的讲出来一句—— “how are you?” “i'm fine,thanks and you?” 几乎每个人都这么回答。 soley像是找到了新的游戏,跃跃欲试的跟路人打招呼。 五个奇怪的人就这么搭伙的到了宿舍。 值得高兴的事是,陆星的宿舍在一楼。 在场三个男的简直狂喜,哼哧哼哧搬著行李走到了宿舍。 咚咚咚。 站在寢室门口,陆星先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富贵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晚上了,是不是一块吃饭去了。” “那就进去吧。”付叔直接推开寢室门。 ...... ...... 529 严恪己 “握草有鬼!” 屋里没开灯,陆星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一个巨物猛地掛到了他身上。 陆星:??? 不儿。 他还没有做好跟付沉昀深情对视的准备,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付叔紧紧抱著陆星脖子,颤颤巍巍地说。 “有有...有鬼!” 啪嗒—— 江素雪站在门口,默默打开了灯的开关。 明亮的光线瞬间充满整个房间的角角落落,天光大亮,这才让陆星看清现在的情况。 付沉昀掛在他的身上,跟遭鸡瘟了似的。 富贵,soley和江素雪站在他的身后,探著脖子往前面看。 而在宿舍角落的地上,坐著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穿著经典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戴著黑框眼镜,头髮还有几撮呆毛翘了起来。 他双腿盘坐,腿上放了本厚重的英文书。 灯光洒落,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折射出光亮,照出眼镜后的那双死鱼眼。 那个男生不语,只是一味地盯著陆星......旁边的付沉昀。 “呃......你好。” 陆星撕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付沉昀,主动的跟那个男生打了个招呼。 付叔原本害怕地紧闭遮著眼。 但是一听到陆星的话,瞬间瞪大了眼睛,正好跟后面的富贵对视。 俩人对视良久,双双成了斗鸡眼。 “你还想掛在我身上掛什么时候?” 陆星微笑,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有付叔能听到。 付叔一愣,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的距离。 咦—— 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他嫌弃的推开了陆星,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付叔深深觉得自己丟了脸,风度也没了。 但是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那个死鱼眼男生不开灯坐在地上嚇人吗? 冤有头债有主,於是他转身问道。 “同学,你是脚麻了吗,怎么坐在地上,你看看,真是把我嚇得不轻。” “幸好我年纪不大,不然换个年纪大的来,咱们现在就得在救护车上了。” 那个男生沉默地看著付叔的尖头皮鞋。 “是你踢到了我,根据牛顿第三定律,你应该向我道歉。”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才付叔跟个蛮牛似的往屋里冲,结果踢到了坐在地上的男生。 “明明是你抓我的鞋!”付叔反驳。 “那是因为你踢到了我的腿,我有点痛,抓著你防止你再踢一脚,这是正常的。” 那个男生推了推黑框眼镜,语气平静。 “而不正常的,竟然会觉得遇到了鬼。” “作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壮年人,还对这个唯物世界没有基本认知。” “我想这是因为知识的缺失,推荐你读中小学生科普大全。” “......你笑什么?” 陆星转头,看到付叔眼底闪烁著喜悦,刚才的愤怒尷尬一扫而空。 而那个男生原本一脸认真的在讲话。 但是在看到付叔的嘴角突然比ak还难压之后,那双死鱼眼呆滯了一下。 那个男生的困惑显而易见。 怎么还被说笑了呢? 付叔高兴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咋啦,笑都不让人笑了?” 那个男生顿了一下。 “江城大学附属医院距离这里並不远,里面有精神科,你可以去检查一下。” 付叔哼了一声,“我才没病。” “不过你刚才说得是真的吗?” 那个男生的眉头罕见的出现了困惑的神情,“我讲了很多,你指的哪句?” 付叔高兴的溜到了那个男生的面前。 “就是那句啊,你说我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壮年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爆笑,给那个男生整懵逼了。 “誒。”富贵凑到陆星身旁,撞了撞他的肩膀,然后问道,“你看见了吗?” 陆星挑眉,疑惑地看富贵。 富贵盯著付叔的背影,“我咋感觉看到付叔的尾巴翘起来了。” 听到这话,陆星赞同的点了点头。 付沉昀太不按照常理出牌,给那个男生整得手足无措的。 陆星走过去推开付沉昀,然后弯腰伸手。 “你好,我叫陆星,我们以后应该就是室友了,你要起来吗?” 那个男生看了看被推开的付沉昀,又看了看陆星伸出的手。 那只伸出的手在空中凝滯三秒钟。 “我叫严恪己。” 严恪己拉著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踉踉蹌蹌的站了起来。 陆星抽了个凳子推给他,叫他坐下。 虽然说冥想里是叫人盘腿坐,但是盘的时间一长,腿不麻才怪。 而在严恪己腿麻时,付叔一脚踢上去了。 那酸爽...... 这么一想,陆星觉得严恪己这莫名其妙的火药味也是情有可原。 陆星扫了一眼宿舍。 这是个六人寢,都是上床下桌,其他五个床铺都已经有人了,只剩下了一个空床。 这样也好,省得选择恐惧症了。 “其他人是去吃饭了吗?”陆星將铺盖扔到了空著的床上。 严恪己的双手放在厚厚的书上,点点头。 “同学你好,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我姓富,这段时间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富贵走到了严恪己面前,主动的打招呼。 严恪己的双手放在厚厚的书上,点点头。 付叔一把行李拉进宿舍里,就什么也不管了,点开相机就塞给了陆星。 “帮我拍照,一定要拍出我智慧文艺的气质!” 妈的。 好不容易来江大一趟,这不得在朋友圈精进一下自己的人设嘛。 至於为什么让陆星拍。 付沉昀在路上也让soley和江素雪帮他拍了,这俩人简直是臥龙凤雏。 soley把他哪个毛孔粗大都拍得清清楚楚,而江素雪更过分。 这小磕巴土得要死。 不仅以前不爱拍照,也没用过安分手机。 手机拿到手里先是研究了一阵,然后给付沉昀拍出了这辈子最想销毁的照片。 思来想去,付叔含泪看向了陆星。 还得是老伙计啊!用的放心!用的安心! 江素雪也意识到自己的拍照技术稀碎,於是对陆星说。 “你拍...拍吧,我...我帮你整...整理。” “行。”陆星点点头,寻思著今天不让江素雪做点什么,她肯定是不安心的了。 而在场的唯一閒人——soley姐,走到了严恪己的面前,深吸一口气。 “hello,how are you?” 又是经典开头。 陆星一边帮付沉昀拍照一边想笑,寻思著soley姐这是又开始跟npc对话了。 下一秒,严恪己收好自己的书,淡淡说。 “terrible.” soley向陆星控诉:“他不走流程!”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陆星按下快门。 这大学生活也许会比他想像的有意思。 ...... ...... 530 恶人谷 “wow!江!我想娶你!” soley叉著腰抬头,正看到江素雪跪坐在床板上,套那个青瓷的被套。 她低垂著眼神,表情寂静,手上动作却很利索,这是常年自力更生带来的肌肉习惯。 灯光照在她的发顶,给她蒙上一层圣光,逆光中的剪影,像文艺復兴时代油画里的圣母玛利亚。 陆星还在往桌子上放零碎的东西,听到soley的话,后仰往床板上看了一眼。 这时,江素雪垂眼,打算回復soley。 她的眼神自上而下的撞进陆星的眼眸里,顿时怔住了。 这是一种太新奇的体验。 不论是以前,还是这些天,她碰到陆星的时候,总是担任被拯救的角色。 而现在,她被动著居高临下的看著陆星。 陆星为了方便干活,衬衫隨意的卷到了小臂,露出紧实的肌肉。 他的头髮很长了,隨意的扎起来,毫不遮掩的露出五官。 陆星双手搭在腰间,仰头与她对视。 江素雪一直觉得陆星是个强大的,无坚不摧的,可以为人遮风挡雨的人, 可这么一览无余的看陆星...... 她的心头突然触动了一下。 也许陆星也不仅仅是个保护者的形象,他也需要被保护。 走廊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江素雪慌张的低头,远走的思绪即刻回归,她低头继续著手里的工作。 陆星眨眨眼睛,也收回了目光。 肯定是这个一高一低的视角不对,这顶灯的光也打得不对。 否则的话...... 他怎么会从江素雪的眼底看到悲悯母性? 陆星低头抽了张湿纸巾,重复地擦桌子。 从前跟江素雪一前一后的回家,他总是踢著一颗无辜的石子。 那时他喜欢有稜角的石子,容易踢起来。 而现在,在俗世的磋磨下,小磕巴却变成了一块温和的石子。 她跟温阿姨的柔顺温和如出一辙,可形成原因却天差地別。 江素雪的眼神里总是带著淡淡的疲惫感。 这是只有常年工作的人才能体会的感觉。 soley没有听到江素雪的回答,还以为她生气了,意识趴在床边,解释道。 “江,我不是lesbian.” “我那么说,是因为你刚才真的很美。” 江素雪抬头,看著可怜巴巴扒拉在床边的soley,笑了笑。 “我知...知道。” “你才真...真的很美。” soley的肤色带著白种人的优势。 而且不同於常见的黑色和棕色瞳孔,她的眼眸像博物馆里珍藏的宝石。 这是非常典型的白人美女。 付叔美滋滋的欣赏著陆星给他拍的照片,听到soley和江素雪的对话,顺便说道。 “哎呀,乾脆都打包给陆......” 哈哈哈哈—— 走廊外的那阵笑声越来越近,打断了付叔要说的话,他看向门口。 隨著距离变近,对话的声音也逐渐清晰。 “郝哥大气!这一顿吃得真好嘿嘿嘿!” “別这么没出息,不就普普通通一顿饭,我家佣人早都吃烦这个了。” “这顿饭的能量超標了,我需要去游泳消耗,场馆开门吗,管不住嘴管不住嘴——” 啪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云霄。 “哎,真的好烦,怎么又有人偷拍我放到表白墙上,难道一定要我在外面遮住脸吗。” “那又怎么样,你又比不过表白墙上那个淡蓝色衬衫的男生,条条投稿都是他。” “哎呀,有的人啊,自己减肥减不下来,就嫉妒別人长得帅嘍。” 风格迥异的声音透过並不隔音的房门传来。 宿舍里一片寂静。 陆星僵硬的跟付叔对视一眼,又看向了严恪己,挑眉道。 “啊?” “昂。” 严恪己坐在桌子前看书,抽空点了点头,示意陆星没猜错。 富贵深吸一口气,拉住了陆星的胳膊。 “陆大爷,我现在就回去翻一翻还有没有寢室空余著。” “那倒不必。” 陆星摆摆手,拉开椅子坐下,揉了揉鼻樑,“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付叔挤到了陆星的旁边,笑著说。 “这下好了,真成恶人谷了。” 付叔掰著手指,根据自己多年的识人经验,仔细分析道。 “一个媚富狗腿子,一个装货富二代,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存疑,一个肌肉控制脑子的狂躁症,还有一个自恋狂......” “我嘞个全英雄阵容!” 付叔说到一半,余光扫到了正在认真看书的严恪己,立刻补上。 “哦对,把你忘了。” “还有个一言不发,发了就懟人的书呆子,包里装本大字典,说不过人就砸过去。” “嗯,是个六边形战士。” 严恪己不语,只是一味的把字典砸过去。 付叔被砸得满寢室乱爬,而这时,宿舍的门猛地被推开。 “啊?” “啊?” “啊?” “啊?” 异口同声的啊,表达了这四位亲爱的室友们的困惑。 明亮的宿舍里。 一个穿著风骚的型男被严恪己这个书呆子满宿舍追杀。 一个戴著志愿者袖標的人手里拿著扫把,低头默默扫地。 一个年轻的帅哥坐在桌子前刷短视频。 他身边站了个金髮碧眼的外国洋妞,而床板上,有个乖乖的麻辫小白兔在铺床。 这......这是什么搭配? 听到门口的响动,陆星抬头,刪除搜索记录里如何与室友相处,站起了身。 “你们好,我叫陆星。” ...... ...... 531 迎男而上 空气中飘浮著淡淡的尷尬气氛。 门口的四个舍友之中,站在最前面的男生白白胖胖的,一身奢牌,脖子上掛著玉牌。 虽然天已经黑了。 但是他还坚持不懈的戴著墨镜,活脱脱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而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隔著墨镜的镜片,地主家的傻儿子上上下下打量著陆星的穿搭。 衬衫和裤子看不出品牌,也没有任何logo,但质感面料很好,脑袋上顶著的墨镜是克罗心的。 他又看了看陆星旁边金髮碧眼的外国洋妞,和乖乖在整理床铺的田螺姑娘...... 到底谁才是富家少爷啊! 陆星平静的站在那里,周身的气质里都带著从容不迫和游刃有余。 不过综上所述,应该是富二代。 “我是郝多鑫。” 郝多鑫往前走了两步,迈步时肚腩在空中盪出三层涟漪。 陆星点点头,冲郝多鑫笑了笑。 看来郝多鑫的家里人真对他好啊。 除了女人之外,陆星从来没见过像郝多鑫这么白的男人,比常打美白针的付沉昀还白。 在灯光的照耀下,郝多鑫白白胖胖的,像刚熬出锅的猪油膏。 “哎,陆哥你好你好,我叫范湘。” 刚才围著郝多鑫打转的狗腿子,见郝多鑫跟陆星打招呼后,热情上前握住了陆星的手。 范湘看起来家庭条件一般,穿衣很朴实,皮肤黑黑的,显得露出的牙格外白皙闪耀。 “我也是咱们寢室的,以后多照顾哈。” “哈哈好的好的。”陆星指了指范湘胳膊上掛著的甜品包装袋,“要不要先放下来?” 范湘低头瞥了一眼。 然后,陆星就莫名其妙的看到了范湘脸上明显的流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嗯??? 陆星摸不著头脑,这人在心疼什么? “陆哥,你还没吃饭吧?” 范湘眼一闭,把袋子递给了陆星。 “这是郝哥请我们吃的餐后甜点,甜品店刚刚刚刚出炉的,特別特別香......” 噗—— 听到这话里衝破天际的幽怨,陆星笑出了声,把袋子推了回去。 “不用,我吃过饭了。” “真噠?” 范湘瞬间高兴了,高高兴兴的把甜品袋子放到自己的桌子上。 陆星憋著笑,跟付沉昀对视一眼。 看来他们两个判断失误了,这不是个狗腿子,这是个纯吃货啊。 “郑擎天。” 那个肌肉控制脑子的大高个儿,黑旋风似的路过了陆星,丟下了这狂拽酷炫霸的名字。 我嘞个...... 陆星余光瞥了一眼郑擎天的肌肉。 嗯,肌肉略差李大春一筹,不过郑擎天胜在个高,站在那像个铁塔似的。 咚—— 一声惊雷般的锤桌子声音,给在场所有人都嚇一跳。 抬眼看过去。 郑擎天满脸怒容的看著手机上记录每日摄入食物的软体。 “超標了!超標了!” 富贵拿著扫把,默默的离郑擎天远一点,他妈的,遇到真超雄了。 而现在,寢室门口只剩下一个人了。 陆星看了过去。 那个人穿得比付沉昀还骚气,领口第三颗扣子敞开,用髮胶精心打理出来了个中分头。 他摆出杂誌封面的姿势,优雅靠在门边。 他的眼神时不时看看陆星,再低头看看手机,像是在对比什么。 “你好,帅哥。” 陆星微笑著,就像在看小游戏里的最后一道关卡,想赶紧完事儿。 “帅哥?”中分男很明显被叫爽了。 原本他脸上流淌出的淡淡敌意,被这两个字彻底净化,整个眼神都清澈了。 “我叫白慕顏。” 白慕顏? 听到这个名字,付叔转身背了过去,防止自己的笑容被人看到。 不儿,这给好好一男孩儿起的什么名字? 白慕顏盯著陆星的脸,寻思著找个机会,得专门问问陆星在哪家医院做的。 “陆陆...” 麻利的收拾好了陆星的床铺,田螺姑娘回到了地面上。 “好...好了。” 陆星仰头,瞅了一眼铺得没有平平整整,舒展顺滑的铺盖,顿时笑了。 “这么厉害呀?” 江素雪诚实地说,“熟...熟能生巧。” “江!教我!” 作为一个活得异常粗糙的人,soley简直像是看到了魔法。 就那几块破布,怎么在江素雪灵巧的手里就这么听话,要平就平,要展就展的。 富贵环顾了整个寢室。 陆星的那五个室友各干各的事,空气中瀰漫出一丝凝固的味道。 付沉昀凑到富贵的身后,戳了戳他。 半分钟后,富贵默念了一遍付叔准备的台词,深吸一口气,装作淡定地说道。 “各位学弟们,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 “你们这段熟悉校园的时间,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欢迎隨时来问我,隨时在线。” 闻言,五个人齐刷刷的抬头看著富贵。 作为刚入学的新生,大部分对学校的组织还会有点滤镜。 陆星看了付叔一眼。 这才半天都不到,富贵就成付沉昀带出来的兵了啊? 付叔耸肩,嘚瑟地冲陆星挤了挤眼睛。 几分钟后,陆星送江素雪这些人离开。 走到宿舍底下,富贵终於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什么室友啊,一个比一个奇葩。” “那个胖子,上来什么话都不说,就看人家的穿衣打扮,什么意思啊?” “难道你没钱的话,他就不搭理你了?” “那个胖子身边的狗腿子,不儿,难道他討好那个胖子,人家的钱就能分给他?” “这简直比古代人还封建啊!” “还有那个郑擎天,学校怎么招进来的这种狂躁症,有能耐怎么不去锤玻璃?” “这明明就应该是个体育生啊!” “最后那个我最不喜欢,娘里娘气的,盯著你的脸在看什么?” “而且他还做美甲你看到了吗?” 富贵没想到,陆星一个寢室的奇葩浓度,竟然比他两年碰到的还多。 陆星笑了笑没讲话。 他只是回头,看著江素雪落单了,冲她招招手,叫她跟上。 付叔拍了拍富贵的肩膀,悠悠说道。 “哎呀,年轻人別激动別激动,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soley想了想,然后说。 “但是这样才funny啊。” 富贵:??? “像復仇者联盟。”soley掰著手指,“钞能力蝙蝠侠,肌肉浩克,自恋洛基......” “而且这么多怪人,最后不都要被陆驯服吗,越怪的人,驯服好了越有funny啊。” soley顶著天真无邪的语气,讲出了最劲爆的话。 “蝙蝠侠是dc的。”富贵默默补充。 陆星笑了,对soley说。 “你这对我也太有自信了,回头我被欺负了,我躲在小被里偷偷哭。” “什么话什么话!”付叔给了陆星后背一巴掌,“打起精神来啊混蛋!”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要迎男而上,接受挑战,追求卓越!” “哪一行啊?” 富贵好奇地看向了付叔,真诚的问道。 “我还不知道付叔在哪儿发財啊?” 付叔:...... “心理行业。” 一个给人身体做spa,一个给人心灵做spa,差別不大。 ...... ...... 532 一样的月光 “你现在寢室里过著,要是真遇到什么矛盾了,隨时call我。” 富贵对陆星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迎新晚会的节目单这几天出来,我看哪个节目要乐手,我把你塞进去。” 他看了一眼手机天气。 “军训那些天可都是大热天,別让我们亲爱的陆大爷中暑了。” 为了路虎,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知道了知道了。”陆星冲富贵摆了摆手,“在学校怎么录入车牌啊?” “我弄就行了。” “学长芥末蟀?” 富贵双手大张,闭上双眼,摇头晃脑的迎接信徒的崇拜。 陆星给足了富贵情绪价值,而后转头看向soley问道。 “soley,你打算去哪儿?” “我要去看大熊猫!” soley计划的可好了,如数家珍地说道。 “我都说了,我只是顺带来看看你!” “我要去钱塘江,还要坐船,还有寺庙我也要去,我要许愿我变得很rich!” 陆星听著听著就笑了。 “最近来中国旅行拍vlog很流行,我打算拍一拍这段旅程,放在youtube上。” “万一我就火了呢嘿嘿嘿。” soley成功的把自己给说开心了。 见她有自己的计划,陆星心里就有数了,“记得给我带纪念品。” “包的。” 陆星惊奇地反问,“这句跟谁学的?” 付叔心虚的低下了头。 在陆星即將开口之前,付叔先发制人,揽住了陆星的脖子,低声对他说。 “你想知道现在你的舍友在说什么吗?” 陆星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语地反问道。 “你往我寢室里放什么了?” “也没放什么。”付叔无辜地眨眨眼睛。 “也就是我顺便送你了个平板当礼物,顺便把平板放抽屉里,顺便又把录音打开了。” “老阴比。”陆星绷不住了。 “小阴比。”付叔绝不服输。 “回头你自己听听录音,看看宿舍里谁对你的意见大,谁对你的意见小,自己斟酌。” 付叔虽然没有经歷过宿舍生活。 但他经歷过同行抢客人的事情。 在休息室里因为谁抢了谁的客户富婆,破口大骂都是常有的事,大打出手的也不稀罕。 他今天默默的观察了。 陆星这人体质也太特殊了,身边吸引的人不论是客户还是別的,性格是一个比一个强。 宿舍里除开陆星的五个人,都挺难搞的。 陆星好不容易想过点儿同龄人的生活,付叔不想他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搞emo了。 “算了,我帮你整理一下附近的房源。” 听到这话,陆星静静地盯著付叔的脸。 开落,落开,转眼之间,他跟付沉昀已经认识四五年了。 他看著付沉昀在夜场里春风得意左右逢源,看著付沉昀喝醉后无缘无故暴怒摔东西。 付沉昀看著他拿到钱心满意足的去做自己的事情,看著他卷进感情的旋涡里狼狈不堪。 这是陆星一直没有跟他断绝关係的原因。 他们两个人,都见过对方最得意,最狼狈,最狰狞的时刻。 “走了,我明天还约了老中医。” 付叔看了一眼时间,得赶紧回去补觉,说不定睡好了在老中医那里能挽回一点顏面。 陆星回过神来,冲他摆摆手。 “走吧。” 很滑稽的场面。 soley,付沉昀和富贵,三个人各骑了一辆共享单车。 以一种奇异的搭配,晃晃悠悠的就走了。 陆星站在原地看著他们离开的背影,沉默片刻,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开学。 天际暗沉,整个江大的校园却亮了起来,陆星转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江素雪,笑著问。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啊,小江同学?” 江素雪突然被cue,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 “回...回宿舍。” “一块儿走吧。” 两个人回宿舍的路上有一段路是同行的,於是乾脆就一起走了。 夜空中明月高悬,繁星如点,两个人並排走著,影子被拉得很长。 路边遇到手牵手还时不时啵一个的小情侣,陆星没什么反应,江素雪倒是不好意思的別过了头。 路过篮球场时,灯光更亮了。 陆星本身也没打算挑起什么话题,於是下意识的挑了颗石子,踢来踢去的往前走。 直到篮球场被甩在身后,那种强光才彻底消失,江素雪鬆了一口气。 “怎么了?”陆星转头看著江素雪。 江素雪摇头,“太...太亮了。” 她不习惯於暴露在人群之中,也不习惯这种强光,会让她有一种不安感。 陆星点点头,没有多问。 其实想想也知道,像江素雪这样的,在弱小的时候暴露在人前,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也是她一直不爱打扮,总是把自己弄得土里土气的原因吧。 在路过湖边时,江素雪停住了脚步。 陆星疑惑地看向她。 “我...我想...” 不远处湖边的长椅上两个小情侣在抱著啃,树林里也有动静。 陆星踢飞脚边的石子。 石子蹦跳著滚进湖中,惊起层层涟漪。 全世界的水都会相逢,在多年后,上天给了陆星第二次机会,叫他终於有耐心去听那个麻辫小女孩讲话。 ...... ...... 533 標点符號 湖面在夜色中波光粼粼,路灯周围绕了一圈飞蛾,在光晕下飞舞。 “你想什么?” 微风拂过,陆星双手插兜,几缕碎发掉落在脸颊边。 见状,江素雪低头从帆布袋里翻找。 几秒之后,她把手伸到陆星的身前,手掌张开,一个灰色的发圈静静躺在掌心。 “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带小的。” 陆星伸手拿起那枚发圈,指尖的温度轻飘飘的留在江素雪的掌心,又很快消失不见。 江素雪弯起嘴角,磕磕绊绊地说。 “有...有带小的,我以以...以为你喜欢这种简单的。” 说著,她从帆布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在透明的小盒子里,装了很多个五顏六色的发圈,各种造型都有,全部捧在陆星眼前。 陆星看了一眼,深深嘆息一声。 看来给江素雪提升审美素养,还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啊。 “不用,我用这个就行。” 他將略长的头髮粗糙的拢了几下,全部束在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江素雪看著陆星流畅的动作,有些入神。 “愣什么?” 扎好了头髮,陆星轻易的捕捉到了小磕巴双眸中的失神。 江素雪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说道。 “你的髮型很...很...” “很帅?”陆星第一次留髮,该说不说,除了费点洗髮水之外,其他感觉良好。 “很很...很像漫...漫画里的道士。” 道士? 陆星笑了一声,“你爱看漫画啊?” 江素雪摇了摇头,从湖面穿过的夜风降下了她脸颊上的温度。 “是辅...辅导的学生在...在看。” “我...我有时候会瞄...瞄到漫画封面。” 对於以前的江素雪来说,她的人生只有两件事,学习和赚钱。 娱乐活动既浪费钱又浪费学习的时间。 在江素雪这里,几乎是被杜绝的存在。 “不...不过...” 江素雪抬头,看著陆星没有任何头髮和刘海遮掩,却更加立体的五官。 “后天军...军训,你的头...头髮...” 握草!对啊! 陆星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冷风吹过,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两天是报到日,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 所以,他军训的教官能容忍他这种头髮吗,去装女的成吗? 不行!他得提前问问! 陆星点开手机,迅速给富贵发了条消息。 做好了这一切,他才鬆了一口气,冲江素雪说道,“幸好你提醒我。” “没...没事。” 湖边长椅上的那对情侣手牵著手离开了,陆星一个闪现,消失在江素雪的眼前。 江素雪:??? 她环顾四周,才看到陆星已经窜到那张长椅上坐著了。 “快过来快过来,坐下说!” 陆星趴在椅背上,冲江素雪招了招手。 他现在的人生准则就是,能享受就绝不没苦硬吃,能坐下还干嘛要站著。 江素雪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你这周六周日还要去教学生吗?”陆星歪头看著江素雪,身后是柔软的垂柳。 江素雪摇头,“这学年的钱存够...够了。” “我想先努力学习,试...试试能不能拿到奖...奖学金和补补...补助。” 陆星眯起眼看著江素雪。 因为眼前的女生讲话总是磕磕巴巴的,於是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个懦弱又自卑的人。 不是的。 能有自己的目標,並且坚定往前走的人,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 跟江素雪相处之后,他能很清楚感觉到,这人很坚强。 “你当时为什么要转学?” 在自己踢著石子过桥时,他偶尔回头看到空荡荡的对岸,这句话就会縈绕在心头。 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得到答案了。 而穿过数年的光阴,他走到了这里。 江素雪抬头,眼神里有些意外,她以为陆星从来都不在意这件事。 毕竟,虽然之前她跟著陆星的时候,陆星並不赶她走,可陆星也同样对她一点都不热切。 她以为陆星无所谓她走不走。 堆积在心头的积雪突然融化了一点,流淌的雪水让江素雪的大脑无比的清凉。 “我爸...爸爸跟新阿姨结...结婚后一直没...没孩子。” “做...做了检查,我爸弱弱...精。” “所...所以他要到了我的抚...抚养权,让...让我转学去城...城里。” “过...过了两年,他试...试管成...成功了,就...就又没人管...管我了。” 陆星沉默地听著。 整个讲述的过程虽然磕磕巴巴的,但江素雪一脸的坦然,像在讲別人的故事。 他懂得这种感觉。 这不是完全不在意,而是在无数次的自我折磨之后,彻底麻木了。 陆星也不会去问,那你妈妈呢。 將就的婚姻暗流涌动,溅起的水却打湿了小孩的一生。 他问出这句话,只能再给江素雪一刀。 江素雪笑了笑,明明顶著朴素的衣服和髮型,明亮的眼睛却露出一股带著生命力的美。 “不...不要可怜我。” “我过...过得很好,自己赚...赚钱,还考...考上了江大,还遇...遇到了你。” “还没...没有谢谢你。” 江素雪看著湖边草地上茂盛生长的野草。 她的人生就像地上的野草,越踩只能让她生长得越茂盛。 即使大火呼啸而过,只要有光,她也能积蓄力量,努力生长。 陆星触动於这种坚韧。 他跟太多天潢贵胄的客户们接触,太理解当初付叔说的话了。 付叔说,只有富贵家才能出情种。 正因为有钱,所以才能说我不要钱,我要很多爱。 而缺钱缺爱的人,就像这湖边的野草。 所有的心事,只有风知道。 “谢我什么?”陆星低低地说,“你走到现在完全靠著自己,你最该谢的是自己。” 江素雪的眼睛亮亮的。 “我讲...讲话这样,会...会不会浪费你...你的时间?” “不会。” 陆星的胳膊撑在椅背,手背顶著脸颊,笑著说。 “把你的停顿当作標点符號来听不就好了。” 江素雪怔了一下,嘴角无法抑制的弯起。 “所以我要谢...谢谢你。” “以前你...你帮了我,现在你又...又帮了我,还认真听...听我讲话。” “我很...很少朋友。” “你不嫌...嫌弃我结...结巴,愿意当我的朋朋...朋友。” “今天是第...第一次有人送我开...开学。” 夜风裹挟著断断续续的音节,吹进陆星心头。 ...... ...... 534 嗨嗨嗨嗨嗨嗨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著远处的图书馆。 陆星撑著脸颊,目光注视著江素雪发亮的双眸,心头別样的感觉,清晰的提醒著他。 这次遇到了高端局。 不论江素雪是温阿姨,亦或者是別的客户派来的,都算功德一件。 毕竟。 如果他身边是个他討厌的人,那么两个人相处起来只会让他难受。 而江素雪不一样。 刨开她土鱉的审美,她的內核和性格,都是陆星所讚赏的。 独立自主坚韧不拔。 陆星自己就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对於同样有这种心性的,难免多几分讚赏。 “江素雪。” “怎怎...怎么了?”江素雪抬头看他。 陆星笑了笑,“没事,就喊喊你。” “你说......” 夜风中,陆星的声音被裹上了一层冷意,凉爽又萧瑟。 “你想过我们还会再见吗?” 全球几十亿人,一个人融进人群,就像一滴水匯入汪洋大海。 如果不是有意,那缘分的线也太牢固了。 江素雪单侧放在胸前的麻辫碎发被夜风吹起,她想了想。 “想...想过。” “也许上天听...听到了我的想...想法。” “否则,我...我怎么会再遇到你。”江素雪说得真诚,眼眸发亮。 “真的吗?” 陆星笑了一声,看向了波光粼粼的湖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的心里无数种想法在交织,一个小小的可能性钻出心底。 如果江素雪是真的无辜的呢? 如果缘分的线真的就那么牢固呢? 可温灵秀又为什么突然要那么做,只是因为她想发癲吗? 温氏的老板发癲...... 那过两天是不是要听到温氏集团倒闭的消息了?那他得找个时间把囡囡偷走! 无数种荒诞的想法交织在心头。 陆星看向江素雪,轻轻的嘆息声被吹散在风中,“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嗯!” 江素雪重重点头。 ...... 滴—— 富贵刚走到文艺部楼底下,一条信息提示就响了起来。 “唉。” 作为学生会的副会长,每天消息多的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多大的官员呢。 其实是学校的免费牛马,老师的免费僕人,学生的免费靶子。 点开微信,置顶的全是各种工作群聊。 往下划拉了几下,他才看到最新发进来的消息,一看名字...... “陆大爷!” 路虎揽胜威武雄壮的身影衝进大脑里,富贵瞬间立正了。 他点开聊天界面。 【陆大爷】:富哥啊,咱们学校到时候军训的话,要剪头髮吗? “剪头髮?” 富贵想了想陆星的头髮......好像確实该有这种疑问。 不过在高中和大学中间的那个暑假,是最放鬆自由的一段时间了,染髮剪头都很正常。 【富贵】:这得看分到的教官事儿不事儿了。 【富贵】:有的教官没什么本事,但又在学生面前逞威风的话,就会管得多。 【富贵】:不过没事儿。 【富贵】:我去找文艺部问问还有没有演舞台剧剩下的假髮,我给你借来哈哈哈。 【富贵】:放心吧,到时候隨机应变。 信息发送过去,富贵等了几十秒,对方还没有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怎么微信没已读功能呢。” 这样的话,他还能知道陆星到底看没看这些消息啊。 “不对不对!不能有已读!” 富贵看了看置顶那些让人畏惧的群聊,宣布撤回上一句话。 见陆星还没回,他把手机放回兜里。 富贵抬头,看了一眼文艺部还亮著的灯,噠噠噠的走进了电梯里。 几秒之后,电梯到达。 伴著叮——地一声,富贵走出了电梯,踏过长廊,急匆匆的走进文艺部。 一进门,屋里亮堂,但只有三四个人。 “徐姐,这么晚了还在忙晚会的事啊?” 富贵走到了最中间的办公桌前,放下了五杯奶茶,给旁边的几个人发了起来。 文艺部的部长徐虹摆摆手,“別提了。” “这回迎新晚会学校邀请了特別多校友,肯定得好好想想节目,怎么也不能丟人。” 富贵眼里闪著光,“那你要上吗?” 上啊!上啊!一定要上啊! “你没听见我嗓子成什么样了。”徐虹顿了一下,抬眼看著富贵,“你想干什么?” 徐虹回过来味儿了。 “这又是奶茶又是关心的......你这是有事儿啊?说吧。” 富贵嘿嘿一笑,拉了个椅子坐下。 “我有个朋友,他是今年的新生,会弹钢琴和吉他,小提琴和二胡也会。” “徐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唱歌的节目,能把他加进去当乐手的?” “那放伴奏带,肯定没真弹有面儿啊!” 徐虹看著富贵,合理怀疑道。 “女的?” “男的!超级大帅哥!” 富贵立刻点开学生內部论坛,点开了今天最热的一个帖子,举到了徐虹的脑门上。 “就这个!” 徐虹眯起眼,接过了手机,眯起眼看了看图片上的那个男生。 很明显的偷拍角度,太虾头了! 不过越是隨意的生活照,反而越衬托出主人公的瀟洒散漫。 徐虹往下翻了翻评论,一进去就被满天裤衩子给绊倒了。 “这届新生质量够顶啊。” 徐虹记住了帖子的名字,然后说道。 “但是其他节目都是人家报上来的,都开始排了,不好塞人。” “不过!” 富贵激动了。 “不过还有一个歌唱节目没排,本来要我去的,但我今早感冒发烧,嗓子不行了。” 徐虹点开了通讯录,翻出一个电话,笑眯眯地说道。 “这是文艺部的副部长,叫程瑞月,她总满世界跑找不到人,直到今天还没回学校。” “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出个节目。” “如果行的话,她的节目还没开始排,当然可以加一个钢琴王子进去。” 富贵低头看著通讯录界面。 “程瑞月?” ...... ...... 535 我去! “程瑞月......” 手机被推到面前,富贵紧紧地盯著通讯录上的这个名字。 片刻之后,他抬头看了部长徐虹一眼。 “怎么了?”徐虹努努嘴,笑眯眯地说,“这件事你自己来讲,显得比较有诚意嘛。” 富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文艺部之间的事情,但是他总觉得......徐虹好像並不喜欢程瑞月。 刚才话里话外的。 难道不就是在指责程瑞月不负责任吗? 无数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富贵还是伸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 “行,谢谢徐姐,那我跟她说。” 按下手机號码,富贵深吸一口气,想先在脑海里组织好措辞。 结果下一秒——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 机械女声从手机里飘了出来,带出一股淡淡的尷尬氛围,縈绕在富贵和徐虹之间。 富贵愣了一下,余光去看徐虹的表情。 今年暑假的时候,富贵跟著父母,回了一趟乡下老家。 现在徐虹脸上的表情,就跟他老家灶台上的锅底一样黑。 这两个人关係果然很差。 怪不得徐虹叫他去打电话,而不是自己去说,原来是因为这样。 不过...... 到底是关机了,还是把徐虹拉黑了? 富贵忍不住地想,这文艺部里看起来也挺暗流汹涌的啊。 徐虹似乎也没想到电话打不通。 但是碍於富贵在这里,只能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说。 “可能她有事在忙。” “我把电话给你,你抽空自己去打。” 她绝对不想富贵现在就打程瑞月的电话。 要是富贵打的电话真的拨通了,那不就是说明程瑞月真的把她给拉黑了吗? 富贵也想到这一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好的徐姐。” 他记下了程瑞月的电话,给其他人打完招呼之后,火速脚底抹油溜了。 出了文艺部的大门,富贵站到长廊窗前。 “真有意思。” 按照刚才记下的电话,富贵拨打了过去。 提示音响了几秒。 通了。 “握草!徐虹真被拉黑了啊?”富贵脑子里第一秒蹦出来的就是这件事。 真有意思。 文艺部的副部长把部长给拉黑了,而且部长屁都不敢放,只敢暗戳戳的。 这程瑞月也是个奇人。 “hello,谁啊?” 电话那头传进来一道懒洋洋的女声,富贵立刻张口自我介绍道。 “学妹你好!” “我叫富贵,是学生会的副部长,我来是想问问你在迎新......” “停。”程瑞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的號码是谁给你的?” 富贵陷入了沉默。 “徐虹吗?”程瑞月直呼其名。 而在三秒之內没有听到富贵的否认,这跟默认有什么区別。 滴—— 富贵还没张口,就发现电话已经被掛了,再一重拨,得到了跟徐虹同样的提示音。 被拉黑了。 “关係这么差?!”富贵惊了。 这程瑞月好歹也是徐虹的学妹呢,就真这么肆无忌惮啊? 富贵挠挠头,在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不行啊,这都答应陆大爷了。” 不止为了路虎,还为了当时陆星不怕他是个骗子,真的就借给了他钱。 “嘿嘿,我是双卡双待!” 富贵用另一个手机號拨打了过去,几秒提示音过后,电话再次接通。 “学妹你听我说!” “我其实是想给你介绍一个新生大帅哥,就表白墙和论坛上那个长头髮的......” 滴—— 又掛了。 富贵颤颤巍巍的重拨,又被拉黑了。 “真没三卡三待了啊!” ...... “咋啦?胳膊又疼了?” 赵页页端了盘刚洗好的提子,坐到了沙发扶手上,正看到程瑞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没咋,学校的事儿。” 程瑞月薅了一颗赵页页的提子,摔进沙发里,嚼著提子问。 “我可以骂人吗?” 赵页页:??? 还挺有素质。 赵页页:“骂吧。” 得到了许可,程瑞月不满地说。 “一个破学生组织,跟自己多大官儿似的,还在我面前装起来了。” “我怎么可能惯著她们。” “早出生一两年就能压我头上了?早出生只能死得快,而不是变聪明。” 赵页页乐了,捏了颗提子,眯起眼瞄准。 “张嘴。” 程瑞月躺在沙发上张开了嘴,一颗提子精准的砸到了她的鼻子上。 “呸呸呸!你这什么准头啊?” 她捡起掉在沙发上的提子又丟进了嘴里,没好气地说道。 “依我看,你不如跟我去打靶。” “都掉了,还吃!脏不脏!而且我还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赵页页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看到程瑞月因为骨折而吊起来的左胳膊,她觉得程瑞月能活到现在是真命大。 程瑞月摆摆手,懒洋洋的嚼著提子。 “这有什么脏不脏的,我去沙漠越野的时候,一张嘴沙子都吃了,更別说这个了。” “对了,霜霜啥时候教完学生?” 听到这话,赵页页瞅了一眼隱隱约约传来歌声的琴房。 “快了快了。” “我是真不理解。”程瑞月扫视周围,这是夏夜霜自己租的房子,还没她家厕所大。 “就为了个男的,至於吗?” “那个男的其实挺不一样的。”赵页页实事求是的解释道。 程瑞月把玩著发尾说。 “別让我抓到他,抓到了我给他吊直升机上。” “自从霜霜喜欢上他之后,就再也没跟我去过滑雪和打猎!” 赵页页听了这话,瞥了程瑞月一眼。 跟她们这些人不一样,程瑞月也许真的继承了点祖辈的战斗基因,是血里有风的人。 而且比起来各种打美白针想要维持肤若凝脂这种传统审美的人来说。 程瑞月这黑皮辣妹的类型,简直是个异类。 赵页页嘆了口气。 “人都跑了,霜霜本身情伤也都快好了,结果你再把他抓回来,那不是又旧情復燃了?” 想到强闻给她发消息,说见到了陆星,她想了想,还是叫强闻別告诉夏夜霜。 听强闻说,陆星只是短暂的回来海城一趟,还要走的。 赵页页咬下提子,心情复杂道。 “他最好永远別回来,这样对谁都好。” 反正陆星也並不喜欢夏夜霜,那倒不如放过夏夜霜,两个人遥隔天际,各自安好。 时间会抚平一切。 等霜霜想明白了,也等不到陆星之后,就回去跟夏武和好。 打打闹闹,富贵一生,不也挺好的吗? “那男的有那么好吗,很帅吗?”程瑞月是真的不理解这群神经病。 她想起刚才那通电话。 “什么新生大帅哥,说的这么夸张......” 程瑞月不信邪的点开了江大的內部学生论坛,第一眼就看到了標红的热帖飘在首页。 好傢伙,热度值爆表啊。 程瑞月不屑的嗤笑一声,“没见过男人啊?” 一分钟后. 嘀嘀嘀滴—— 刚回到寢室门口,富贵的电话突然催命一样的吼叫了起来。 “喂,你好?” “我去!”那头的女声带著急切。 “啊?你谁啊,怎么上来就骂人?” ...... ...... 536 吃饱砸锅 “啊?你咋啦?” 赵页页懵逼了。 她眼睁睁看著程瑞月脸色巨变。 眼睁睁看著程瑞月好声好气的打电话。 眼睁睁看著电话掛断后,程瑞月坐在沙发上嘿嘿笑。 不儿。 “你中邪了?我找人给你跳个大神!” “嘿嘿。”程瑞月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又点开了那个论坛帖子。 手指轻点,保存了主页和评论区的照片。 然后她联繫了论坛和表白墙的管理员,让他们刪掉发了陆星的帖子和投稿。 嗯,吃饱了就是要砸锅。 赵页页看著刚才还瀟洒的能立刻仗剑走天涯的人,现在居然一脸傻黑甜的笑。 “完了,真中邪了。” “哼哼,我不跟你说了。”程瑞月兴高采烈的窜了起来。 “誒誒誒誒祖宗,小心你的胳膊!” 赵页页看她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嚇得心都提了嗓子眼。 程瑞月低头看了看吊著的胳膊。 “我感觉我痊癒了。” 赵页页:??? “何出此言?” “爱情来敲门了,我被治癒了。”程瑞月深深觉得,这简直就是天赐的缘分的。 赵页页挠头。 “你刚才还在抨击爱情,而且你上个月还说爱情不如雪地摩托带劲。”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程瑞月点开手机给司机发消息,“嘿嘿,时不待我,我今晚要连夜回江城。” “你到底咋啦?”赵页页人都傻了。 怎么现在的人都喜欢当谜语人是吧,干什么事儿都急匆匆的,烦死了。 程瑞月愉快的哼著歌,跟赵页页说。 “我之前在国外碰到了个帅哥,本来以为见不到了,但他居然是我们学校的新生。”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哈哈,你们不陪我出去玩儿,我找別人陪我出去玩儿!” “哎,我就是命太好了。” 程瑞月冲赵页页嘚瑟的一撩头髮,像个捲毛可卡布。 赵页页被一头捲毛拍脸,无语地闭上眼。 “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程瑞月兴高采烈地说,“他会弹琴,正好给我伴奏。” “我们一起排练的时候,我请他吃个饭,散个步,我们再一起去滑雪,多美好。” 赵页页扶额,看著吊臂石膏在程瑞月胳膊上晃荡,感觉自己的脑神经也在晃荡。 “你到底对滑雪有什么执念?” “滑雪的时候像在飞啊,我就很想长出来一对翅膀,然后飞起来。”程瑞月真诚地问。 “难道你做梦的时候,没有梦到过自由自在的漂浮在空中,往下看一览无余的景吗?” “我恐高谢谢。”赵页页表示这是噩梦。 程瑞月瘪瘪嘴。 “没劲,不跟你说了,我今晚就要连夜走,明天正好去见陆星。” “哦,祝福哈,祝福你跟陆......啊?” 赵页页一直困到半眯的眼睛突然瞪得像铜铃,“陆啥玩意儿?” “陆星啊,你认识?”程瑞月疑惑地问。 她点开了自己刚才保存的照片,伸到了赵页页的脸上。 “就这个,我俩之前在国外碰到的。” 赵页页看著那几张照片,眼睛都看出斗鸡眼了,也没看出来哪儿跟陆星不一样。 她颤颤巍巍的抬头,看了一眼程瑞月。 丸辣! [红豆生南国 是很遥远的事情] [相思算什么 早无人在意......] 琴房里隱隱约约传出来的歌声,不再美妙,反而像催命曲。 赵页页咽了咽口水,问程瑞月。 “假如哈,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没追到这个人的话,怎么办?” 要是程瑞月最后也搞得跟夏夜霜一样...... 陆星是真的会被程家暗杀的。 “没追到就没追到唄。”程瑞月捡起盘子里的提子,“这有什么的。” “就算当个朋友,看著也养眼啊。” 程瑞月把提子丟进嘴里,努努嘴问道,“这还不帅吗,看到就是长寿啊。” “啊啊啊,帅帅帅。”赵页页尬笑两声。 她挠挠头,解释道,“我就是担心这种太帅的,会不会很难搞,我担心你受伤嘛。” “我受伤?” 程瑞月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的笑了笑。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赵页页小声蛐蛐道。 换做別人赵页页可能还相信,但是换做陆星的话...... 赵页页咽了咽口水,问程瑞月。 “他是江大新生?这届质量还挺高的。” “不过......” “嗯哼?”程瑞月现在心情极好,“你也喜欢他?强闻怎么办?” “什么啊!”赵页页立刻否认。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紧闭的琴房,然后凑到程瑞月的面前,低声说道。 “你能不能...不跟霜霜透露这件事啊?” “霜霜本身情伤还没过,不论在她面前秀恩爱,还是在她面前哭失联,都不太好吧。” emmm...... 程瑞月托著下巴想了想,“可是我们是好朋友啊,之前都约好不能有秘密的。” 赵页页一口气提不上来。 “可是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特殊情况是要特殊办法。” 赵页页一口气终於咽下去了。 程瑞月拍了拍赵页页的肩膀,“放心,我这一年打算常驻江城了。” “不论追不追的到,我都自己承担,不会告诉霜霜的。” “哎,你是真的为霜霜好,有你这样的人在霜霜身边,我就放心多了。” 赵页页扯起嘴角笑了笑,“是......是。” 她和程瑞月一起抬头看向了紧闭的琴房,里面隱约传出来夏夜霜教学生时示范的歌声。 [醉臥不夜城 处处霓虹] [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最肯忘却古人诗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著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 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 ...... 537 子非鱼 “老师,再见,我下周再来。” 十来分钟之后,琴房的门从內打开,听到声音,程瑞月和赵页页立刻看了过去。 刚出门的小女孩被饿狼的眼神嚇得后退。 夏夜霜跟在小女孩的身后,看到程瑞月和赵页页的眼神,不满道。 “看什嘛,不准看我的学生!” “没看啊,我就看看门,这门挺不错的,我回家也安一扇。”赵页页言之凿凿。 程瑞月震惊地看向她,然后立刻跟上。 “我也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靠耳朵听出你钢琴的牌子。” 俩人讲的话一个比一个鬼扯,夏夜霜赏给了她们两个大大的白眼。 “我送你出去。” 夏夜霜对著那个小女孩则是换了一种语气,看得程瑞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儿,姐妹,你家里才最该请高人。 刚才她来的时候,夏夜霜就已经在琴房里上课了,所以她没看见夏夜霜对学生的態度。 但现在看到之后,她跟见了鬼似的。 眼睁睁的看著夏夜霜送那个小女孩离开了屋子,程瑞月讲话都结巴。 “她她她她......” “我虽然见了很多次,但我每次也是这种反应。”赵页页眨眨眼睛,老老实实地说道。 程瑞月顿感友情脆弱,控诉道。 “我以前去找她玩,让她送我到门口,她可是直接说的让我跳阳台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赵页页无语,“那能一样吗?” “你去找霜霜天天都是空著手去,满载而归回来,没给你腿打断都算姐妹情深了。” “喔,也是。”程瑞月回忆了一下。 好像她以前去找夏夜霜只有两件事...... 除了找夏夜霜出去玩隨时断手断脚的冒险活动,就是去扫荡夏夜霜的吃的喝的穿的。 虽然那些东西她也都有吧。 但不知道是不是祖辈的血脉,总觉得战斗之后扫荡来的东西用著更爽。 程瑞月背著手走到了床边,往楼下看。 楼下停著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夏夜霜和那个小女孩刚刚走到那里。 “看什么呢?”赵页页靠在沙发背上。 看著程瑞月因为被吊著一只胳膊,所以只能一只手背在身后的搞笑样子,她笑出了声。 “赵页页,你说......” 程瑞月这次没有跟赵页页打闹,而是目光紧紧落在楼下的夏夜霜身上。 “你说这值得吗?” “给人上半天一天的课,就赚那点儿钱,在这儿吃苦哪儿有回家舒服。” 在楼下,那个小女孩已经上了车。 但夏夜霜似乎是个挺尽职尽责的老师,那小女孩也喜欢她,落下车窗专门跟她拜拜。 夏夜霜停留在原地,也冲那小女孩挥手。 她穿著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那头金髮长发散落在夜风中,像猎猎作响的战旗。 可她的身旁不再是精致昂贵的雕塑和艺术品,而是飘著白烟和热气的路边摊。 从高处往下看。 程瑞月看不清夏夜霜的神色,只看得到那张白皙精致的侧脸。 “怎么不回家呢。” 如果回家了,那么坐在价值高昂的保姆车上,隨时司机车接车送的就是夏夜霜了。 怎么就捨得放弃这些东西呢。 听到程瑞月的喃喃自语,赵页页嘴角的笑容落下,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程瑞月身边。 往下看。 夏夜霜並没有回家,而是抬眼看到了对面卖葫芦的小摊贩。 她左顾右盼,注意来往车辆。 而后像只敏捷的小狮子,跳跃在坚硬漆黑的路面上,眨眼间便到达了街道对面。 她弯腰张望著小车里各种各样的葫芦。 拿出以前在奢侈品店里指点江山的架势,点了好几个口味的葫芦装盒。 她手里攥著一串冰草莓咬了一口,抱著盒子里其他的葫芦,迈著腿穿越长街。 她灵活的穿过笨重的车辆,金色长髮落在她身后飘扬,像上帝给天使降下的圣光。 程瑞月和赵页页沉默地看著这个画面。 良久。 程瑞月脑海里回想著刚才的那个画面,不知道在问谁,总之突然开口道。 “她还会回去吗?” 从前跟夏夜霜一块在奢侈品店买买买的时候,还没她咬一口冰草莓笑得开心。 看著那头金色长髮给黑白的街道增添色彩时,这个问题突然縈绕在心头。 赵页页无法回答。 她的內心期望夏夜霜能够回家,可夏夜霜坚持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 赵页页轻声问道,“你怎么想?” 对於她们这些没有经过风吹雨打的人来说,在外面多待一天都是折磨。 更別说习惯了养尊处优,处处高贵的人,开始拉下脸赚钱养活自己了。 “我怎么想?” 程瑞月盯著跑进楼里,消失在视线中的夏夜霜,转头看向赵页页,突然开口。 “牛逼!” 赵页页:“......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你不觉得牛逼吗?” “你,我,还有咱们的朋友们,谁不是家里的钱啊?” “我之前有个朋友为爱离家出走。” “结果真的,两天都没坚持到,就背著包灰溜溜的回家了,也不谈爱不爱的了。” 程瑞月转身,靠在窗边,感慨地说。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啊。” “有钱过,享受过,那才知道钱的好,而越知道钱的好,越难以捨弃它。”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 “拥有过再失去才是最痛的,尤其是在这个金钱社会里。” “我觉得霜霜的境界大了。” 前段时间她去了南极考察站,直接闭关了,就昨天才回来,想著来看看夏夜霜。 “真好。”程瑞月有些感慨。 “我以为我回来会见到一个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怨妇,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境界太低。” 夏夜霜真的在好好的生活。 程瑞月伸出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抚上了放在阳台上那几盆用毛线编製成的向日葵。 “这些是霜霜自己做的?” “当然不是。”赵页页笑了,“她要是能懂针线活,我死也得叫她给我织条围巾。” “这是在外面买的。” “本来打算养真的草草的,但是任何植物拿回来被她养三天都得上西天。” “她为了不再造孽,买了这些假的。” 程瑞月逐个拍了拍那些针织的叶子,叶子被烈日炙烤过,带著暖意。 “多美好。” 砰—— 房门突然被踹开,程瑞月和赵页页齐刷刷抖了一下。 门轴震颤的余波惊起浮尘,那头却金髮无比的耀眼夺目。 夏夜霜嘴里嚼著冰草莓,坚硬的牙齿破开草莓外包著的一层衣。 衣碎裂的脆响像冰雪消融,鲜红草莓渗出的汁水漫过唇畔。 夏夜霜抱著葫芦盒子,粉嫩舌尖卷过唇边汁水,含糊不清地问。 “吃葫芦吗?!” 裹挟著蜜的声音,冲盪一切忧鬱,像一轮正在冉冉升起的骄阳。 ...... ...... 538 拿赵页页当曰本人整 “啊?你俩中蛊了?” 靠在阳台边的两个人呆住了。 夏夜霜疑惑的走到她们前面,用葫芦串在她们两个面前晃了晃。 “嘿!同学!这里不让睡觉!” 程瑞月盯著在眼前左右摇晃的冰草莓串,回过神来之后,一口咬了上去。 夏夜霜哼了一声。 “这是我的!想吃自己去买!” 程瑞月哼哼哧哧嚼著草莓衣,含含糊糊地指了指夏夜霜怀里抱著的葫芦盒子。 “那这都是你自己吃的吗?” “当然!”夏夜霜撅起嘴,看著程瑞月还想咬第二口,猛地抽回了手。 在程瑞月懵逼的时候,怀里突然被拍进了一盒葫芦,而后就听到傲娇的声音。 “但我现在不想吃了。” 程瑞月和赵页页对视一眼,闷声低笑。 夏夜霜一转身,金髮发尾在空中旋转出优美的弧度,像一道流转的阳光。 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她像只自由的小鸟。 每一处的角落,都是她精心布置的果实。 夏夜霜咬著冰草莓,走到了房间一角放著的单人躺椅上,隨后提起旁边放著的吉他。 “喂,你俩站在阳台干嘛?” 从她进门开始,程瑞月和赵页页两个人跟傻了似的,呆呆的靠在阳台窗边。 听到这话,程瑞月走到了夏夜霜身边。 “这躺椅只能坐一个人,你坐地毯上。” “我不!” 程瑞月仗著她跟夏夜霜都不是胖人,於是抬脚就上了躺椅,硬生生跟夏夜霜挤了起来。 “滚啊!好挤!” “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挤挤更暖和!难道你都不想我的吗?” “好烦,谁要想你!” “没关係,我很想你就够了哈哈哈!” 赵页页拿著一串葫芦,边吃边走到了躺椅的旁边,看著这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闹。 在欢乐的氛围中,她的心头升起忧愁。 嗡—— 手机传进一条消息,来信人【夏叔叔】。 盯著这个备註,赵页页卡在牙齿之间的衣迟迟咬不下去。 夏老头只是短暂的跟她妈妈相恋过。 所以对她和夏夜霜,当然千差万別。 在夏老头眼里,她跟那些眾多的,甚至脸生叫不出名字的私生子没有任何分別。 唯一的区別是,她跟夏夜霜相处的很好。 在夏老头这里,这是她最有价值的东西。 抬头看著还在进行躺椅爭夺战的两个人,赵页页低头,点开信息。 【夏叔叔】:我在楼下 【赵页页】:好的 【夏叔叔】:我在楼下 啊? 赵页页反覆的看著夏老头髮过来的这两条消息,难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衣融化在味蕾,她突然如梦初醒。 赵页页抿起唇,指尖在键盘上翻飞,一条信息插著翅膀到达了楼下。 【赵页页】:霜霜买了葫芦,很好吃。 【赵页页】:我下去的时候,给叔叔带一些尝尝。 【夏叔叔】:少吃甜食 看到这条消息,赵页页鬆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夏老头跟夏夜霜的傲娇真是如出一辙。 在她跟夏老头髮消息的时候,躺椅爭夺战也落下了帷幕。 夏夜霜和程瑞月打累了,贴在一起休息。 “我说你真的就不打算回家了。”程瑞月隨手拨了一下吉他琴弦。 夏夜霜打了个哈欠,缩在程瑞月怀里。 “我在哪里,哪里才是家。” “你这自由的代价也太高了。”程瑞月环视著几十平的出租屋。 “但方向盘在我的手里。” 夏夜霜笑了起来。 “我已经確定,这就是我要的自由。” 不带任何傲娇语气,不带任何口是心非,这就是她的真心话。 长时间上课,夏夜霜有些睏倦的眯起眼。 “只要我吃著夏武的饭,住著夏武的房子,他就以为我永远要听他的话。” “自由需要代价。” “而这个代价,我现在觉得可以承受,並且过得很开心。” “每天上课,练声,赚钱,锻链。” 在这个循环中,她终於找到生活的秩序。 程瑞月仰头盯著天板,怀里像蜷缩了一只小金毛,她摸了摸小金毛的脑袋。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既要又要的人了。 她身边的朋友,大多既捨弃不了富二代的优渥生活,又想挣脱父母的管控。 像夏夜霜这种有决心的人,凤毛麟角。 程瑞月忍不住的想,假如有一天她需要在自由和优渥之间做出选择。 那她会怎么选,她会有夏夜霜勇敢吗? 程瑞月无法给出回答,但她心中有个小人,隱隱约约的在提醒她不要这么想。 她跟夏夜霜不一样。 她的家族昌盛,祖辈健在,父母恩爱,兄弟姐妹和谐,从小在爱和钱里长大。 她不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无数个念头在心里纷飞乱舞,最终程瑞月苦笑一声,终於承认。 她找了那么多藉口,只是因为她不敢。 在爬雪山时,暴风雪呼啸而来,她像不要命一样向山顶衝锋,夏夜霜落在她身后。 这是勇敢吗? 可她现在怎么觉得,那不过是被精心包装的逃避,是用肾上腺素替代勇气的贗品。 能直面生活的鸡零狗碎,能克服平淡的无趣乏味,能在生活中找到生命的意义。 这样的夏夜霜,才拥有真正的勇气。 ......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夏夜霜依旧没送程瑞月和赵页页,叫她俩从阳台跳下去算了。 程瑞月上了车,对抱著葫芦盒子的赵页页挥手。 “bye——” “拜拜。”赵页页站在原地,跟程瑞月告別。 她不放心让程瑞月跟夏夜霜单独待在一起。 直到看见程瑞月的车渐行渐远,赵页页才放心的上了车。 而在保姆车的最后排,坐著面色黑如锅底的夏老头。 砰—— 车门合上,匯入车水马龙之中。 “誒!不对!” 车辆奔驰在路面上,程瑞月习惯性的想掏出手机,却摸了个空。 “我手机落霜霜家的沙发缝里了,掉头掉头!” ...... ...... 539 邪恶大金毛 “歪?霜子开门!” 车子掉头,程瑞月迅速返回,狂敲大门。 这年头,丟了別的都行,丟了手机绝对不行,尤其是没有密码锁的手机。 轻则钱財损失,重则身败名裂啊! 一想到还没有清理的瀏览器记录,以及相册里鸡零狗碎的东西,程瑞月拍门更卖力了。 咚咚咚—— “闭嘴!” 透过单薄的门,程大小姐喜提金毛狮吼。 呃,好吧。 程瑞月瞬间老实了,乖乖等在门口,为了听清屋里的动静,她狗狗祟祟的贴在门上听。 在听到拖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之后。 她大喜,立刻站直了身体,轻咳一声,维持著程大小姐的风度。 “誒?你干嘛?”程瑞月茫然开口。 明明听到拖鞋声已经到门口了。 可是迎接她的不是姐妹温暖的怀抱,而是门口上亮起蓝光的电子猫眼。 “hello?” 程瑞月贴在电子猫眼上跟屋里的夏夜霜打招呼,成功拍出了超绝果蝇照片。 几秒之后,房门打开。 夏夜霜已经换上了有淡黄色小雏菊的印,让人毫无欲望的纯睡衣。 “你怎么又来了。” 夏夜霜打了个哈欠,抱著双臂靠在门框边,一头金髮隨意的散落在肩头。 程瑞月刚抬脚准备进门。 “嗷——” 鞋底还没落地,就被夏某人踩了一脚,她抱著脚面嗷嗷乱叫。 夏夜霜白了程瑞月一眼,弯腰扒拉鞋柜。 “少来,根本就不痛。” 片刻之后,一双拖鞋丟在了程瑞月的面前,夏夜霜叉著腰,用指尖点程瑞月的脑袋。 “你要是把地板踩脏了,你给我拖。” “找阿姨不就......行。”程瑞月理所当然地话讲到一半,突然哽住。 行吧,忘了夏夜霜现在是个自由人了。 程瑞月低头老老实实的换鞋,换好拖鞋之后撞开夏夜霜,丝滑的飘到沙发边翻找。 “手机,手机,我的手机在哪里——” 她薅开沙发上的所有抱枕,手指钻进沙发缝隙里翻找摸索著。 夏夜霜站在程瑞月身后,打了个哈欠。 “不会没掉我这儿吧?” “怎么可能,我刚才还接到我学校的电话了呢。”程瑞月仔仔细细的翻找著。 手机丟了是小事儿,主要是里面的数据。 有些数据和信息如果没有备份的话,那手机一丟,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你学校?” 夏夜霜走到冰箱前,指尖在各种顏色的饮料上方划过,最后定格在可乐上方。 咔——呲—— 单手拉开拉环,夏夜霜握著冰凉的罐装可乐,靠在冰箱边。 “你不是说不回学校了吗?”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啊?” 程瑞月有些惊喜地回头看著夏夜霜。 夏夜霜愣了一下,移开了眼神道,“又不是每个人记忆力都跟你一样差。” “死傲娇。”程瑞月心里小声地嘟囔著。 说一句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记得你讲的话,难道会要命吗? 程瑞月心里偷偷蛐蛐夏夜霜。 夏夜霜小口的喝著可乐,刺激冰凉的汽水顺著喉管流下,全身的烦躁都瞬间被展平。 “誒,对了。” 程瑞月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毛茸茸的,歪头靠在门框边发呆的小金毛。 “啊?怎么了?”夏夜霜茫然的回神。 程瑞月被萌的哽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先扶著沙发,低头冷静了一下。 妈的,好想rua。 如果这辈子能rua一rua夏夜霜的金毛小脑袋,就算是让她跟陆星在一起,她也愿意。 “不许用这么噁心的眼神看我!” “死变態!” 夏夜霜总觉得,现在程瑞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似的。 一想到这儿,她立刻双臂交叉在胸前。 “我不系拉拉!” 这几句话立刻打醒了程瑞月,她遗憾地看著夏夜霜。 如果是个哑巴就好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澄清一下自己的性取向,否则,她觉得下一秒夏夜霜会给她丟出去。 “我也不是好吗?!誒誒誒找到了!” 程瑞月跪在地毯上,艰难的往沙发底下伸著胳膊够手机,顺便澄清道。 “我回学校就是专门为了去谈恋爱的。” “你才是拉拉!” 呼—— 终於把手机解救了出来,程瑞月长舒一口气,连抽桌上好几张纸巾擦她的手机。 “谈恋爱?”夏夜霜嗤笑一笑。 “咋啦?我不能谈?大帅哥誒,谈不上的话看看也行啊!”程瑞月不满地说道。 夏夜霜又打了个哈欠,躺到躺椅上。 “你怎么谈,砸钱啊?” “值得谈的砸钱砸不来,砸钱砸来的又不值得谈,我祝你成功吧。” “我才不砸钱。”程瑞月哼了一声。 她瞄了一眼夏夜霜,在看到夏夜霜睏倦的闭上双眼之后,偷偷摸摸的脱下了拖鞋。 “当然是走心啊。” 程瑞月一边移动著摸兜,一边小心瞅著夏夜霜。 “我们有新生晚会,我叫他一块来排练,这排著排著,感情不就来了,砸什么钱啊。” “新生晚会?”夏夜霜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穿拖鞋之后,袜子踩在地板上,几乎消除了一切的声音。 程瑞月小心的移动著,走向鞋柜。 “对啊,你要来看吗?虽然是为了泡帅哥,但我的节目也很精彩的好吗?” “我才不去。”夏夜霜轻哼一声。 程瑞月啊了一声,“那很遗憾的通知你,你错过了一场精彩绝伦,男帅女美的演出。” “自恋。”夏夜霜懒懒地骂了一句。 程瑞月悄悄的往鞋柜里放好了东西,而后直起腰鬆了一口气。 “我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嗯......”夏夜霜哼了一声,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程瑞月挠了挠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儿什么...... 握草! 程瑞月猛然回神。 她是不是答应了赵页页,不去跟夏夜霜谈恋爱话题啊? 握草!她忘了! 程瑞月小心的瞄了一眼夏夜霜的表情,又回想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好像夏夜霜並不在意这件事? 难道夏夜霜其实已经放下了? 程瑞月的脑子里转过无数想法,最后决定先溜为妙。 “那我走了,你不送送我吗?” “阳台跳伞一位。” “......邪恶大金毛!” 在夏夜霜睁开眼衝过来揍她的前一秒,程瑞月流畅的拿鞋,开门,夺门而出,关门。 一气呵成! 夏夜霜坐在躺椅上,看著惊慌之下被猛地甩上的门,低头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程瑞月是抱著鞋穿著袜子衝出去的。 她有这么嚇人吗? 夏夜霜打著哈欠站起身。 她走到门口,弯腰捡起程瑞月换下来的拖鞋,拉开鞋柜。 下一秒。 夏夜霜怔在原地。 鞋柜上面的抽屉里,在零零碎碎杂物的上面,放著厚厚一沓的现金,以及一张便签。 程瑞月用她狗爬似的字写著—— [偷吃你三包薯片的罚款] 夏夜霜愣住了,拿起便签,视线却突然被便签下方吸引。 那里静静躺著一张黑卡。 ...... ...... 540 精神病大聚会 陆星送江素雪回寢室之后,又独自在湖边坐了一会儿。 夜风吹在脸上,他还有些恍惚。 远处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倒映在湖面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匆匆而过。 其实仔细想想,他並没有认真上学。 在周围人青春期荷尔蒙爆发的时候,他的心里在琢磨客户,想著怎么赚钱。 於是他错过了很多同龄人该有的经歷。 现在上天又放了一个机会在他的面前,他可以重新体验一下同龄人的生活。 “应该珍惜的。” 陆星把手搭在长椅背上,眯起眼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既然要认真生活,那就要规划一下日程。 嗡—— 手机提示音响起,陆星拿起看了一眼。 【富贵】:陆大爷,我给你找来人了。 【富贵】:参加节目又可以不挨训挨热,还可以加分。 【陆大爷】:明天我们约个时间。 【富贵】:干嘛,太感动了要请我吃饭? 【陆大爷】:我把车钥匙给你。 【陆大爷】:最近新生多,先下手为强。 【富贵】:......我爱你。 【陆大爷】:婉拒了哈。 看著富贵发过来的表情包,陆星笑了笑。 既然富贵这边搞定了节目,那他这些天的计划就很简单了。 明天先去给车加满油,再去琴房练练琴。 虽然说学生排出来的节目水平不用高到能上晚会,但他也绝不会做拉后腿的那个。 至於看医生和租房的事情,抽空进行吧。 哦对,顺便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讲座活动。 陆星点开手机备忘录,写下了这段时间需要做的事情。 他也要开始找到生活的秩序了。 夜风吹拂在脸上,带走了一切焦躁,陆星舒服得眯起眼睛,畅快道。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你好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陆星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个二维码懟到了自己的脸上,而它的主人,正带著期待看著自己。 “你......你都听到了?” 女生点了点头。 陆星想跳湖了。 ...... 迈著沉重的步伐,陆星回到了寢室。 门刚打开,四颗脑袋齐刷刷看向他。 郝多鑫开著自己昂贵配置的电脑,在游戏里激情鏖战。 “上號吗?” 郑擎天桌子上一堆健身补剂,还放了一个小托盘,像个假药贩子。 “来一口?” 白慕顏正对著镜子,手里攥著梳子和髮胶,不断变化髮型。 “真帅啊。” 范湘还正常点儿,拿了个小本不知道在埋头苦写什么东西。 陆星走进去一看,江城必吃榜。 范湘见陆星走了过来,立刻问道,“陆哥,你有什么推荐的好吃的吗?” “我也刚来江城,我们以后可以一块都去试试。”陆星笑著回答。 范湘有些惊喜,“真噠!” “嗯嗯真噠。”陆星搜索著第五颗脑袋。 最后他仰头看了一眼,严恪己靠在床头,手里正在读一本恬静的书。 陆星:...... 他现在不確定,大家是本性如此,还是因为刚见面,所以都在装? 从来没有过宿舍生活,陆星也有点犹豫。 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去洗漱,然后爬到床上躺下好好想一想。 嗯? 陆星刚躺下,就觉得枕头硬硬的。 掀开枕头一看,一个平板就倒扣著放在那里,应该是付叔的手笔。 上面还在录音界面,不过平板快没电了。 付叔的招是真阴啊。 陆星靠在床头,连接上有线耳机,点开了录音的播放键。 播放—— 郝多鑫:装什么,我明天也带美女来! 郝多鑫:我只是今天刚报到不想张扬! 范湘:郝哥说得对!嫂子肯定质量高! 范湘:那咱们明天是不是要吃点好的? 白慕顏:其实我留长髮的话,比他帅。 白慕顏:他的脸到底是不是整出来的? 郑擎天:整容不如健身,都来健身吧。 郑擎天:健身可以塑造一个人的意志! ...... 陆星听了一半就不想听了。 不是生气了,而是总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冷幽默,每个人都在讲自己的事情。 他隨意的拉著进度条。 最后敷衍似的拉到了最后,只听到一直沉默的严恪己终於嘟囔著讲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严恪己:好想退学復读,这里不如清北,还好多精神病。 听到这句话,陆星满头问號,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对面的严恪己。 严恪己推了推眼镜,感觉有人在看他。 他一转头,对上了陆星的目光。 严恪己看了眼陆星手里的平板,“睡前玩电子產品,会导致你的大脑兴奋继而失眠。” “啊啊好。” 陆星合上了平板,安详的平躺下来,冲严恪己笑了笑。 “这样可以吗,严老师?” “孺子可教。”严恪己满意的点头。 看来在这个神经病遍地的118里,还是有跟他一样的正常人的。 严恪己看了一眼时间,也放下了书,安详的躺了下去。 陆星翻了个身,盯著白墙,轻轻地笑了。 他的大学生活,真的会很有趣。 ...... ...... 541 个人美学 翌日. 伴隨著宿舍门轻轻被带上的咔嚓声,陆星瞬间从睡梦当中惊醒。 但他没有坐起来,而是盯著天板发呆。 醒过来,到清醒过来,这中间需要过渡。 作为一个男大学生,陆星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去浪费生命,去做无聊的事情。 直到感觉大脑清醒了一点,他举起手臂。 现在是早上7:05,天气晴朗,微风,睡眠时长7.5个小时。 很健康的睡眠时间。 陆星盯著天板,张开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顿时感觉有点好笑。 之前自己睡一个大床辗转反侧。 现在跟这么多人睡在小小的寢室,竟然能一觉到天明。 合著他的失眠是得有人陪睡才能治啊。 陆星挠了挠凌乱的头髮,翻了个身,看向了对面的床铺。 意料之中,已经空了。 他眯著眼看向严恪己的桌子,收拾的乾乾净净,掛鉤上的书包也消失不见。 好吧,那么现在有两个答案。 一,严老师去了图书馆。 二,严老师退学復读考清北去了。 答案显而易见,陆星觉得是前者,不过没奖,他打了个哈欠,顶著鸡窝头坐了起来。 环顾整个宿舍。 白慕顏还在蒙著头呼呼大睡,郑擎天和范湘也没了影子。 但反常的是,郝多鑫竟然也不见了。 虽然这么想有点刻板印象,但是白白胖胖的地主家的傻儿子,真的不像是勤奋的人。 “算了,洗漱去。” 陆星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轻手轻脚的爬下了床铺,他今天还有事儿做呢。 “......这什么玩意儿?” 在准备去洗漱时,他路过白慕顏的床铺,突然被晃了一下。 陆星愣了一下,定睛一看。 握草。 白慕顏这货在他枕头边的墙上黏了一块儿软面镜子。 不是,哥们儿。 陆星人都傻了。 这要是半夜惊醒,下意识的一转头,不得魂儿都嚇飞了? 陆星已经做好尊重舍友习惯的准备了。 但是很显然,他准备少了。 陆星洗漱回来之后,听到白慕顏的床铺上有动静,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唔......” 裹成蚕蛹的被子蠕动了几下,两条手臂成功破茧而出! 紧接著,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钻了出来。 陆星发誓,他没有看到白慕顏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而是立刻转头看向了枕头边的镜子。 “真好看......啊——” 陆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嚇得一激灵,直接江素雪附体了。 “怎,怎么了?” “我长了个痘!”白慕顏噌地坐了起来,从枕头底下又摸出来了个小镜子。 他扒拉著下巴那个发红的鼓包,挫败道。 “肯定是因为陆星!” “啊?关他什么事?” “因为我每天晚上都要睡美容觉,但是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他是哪家医院做的!” 白慕顏开始思索用哪种祛痘淡斑的方案... 等等。 白慕顏愣了一下,刚才是谁在跟他对话? 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扒著床边往下看。 “嗨——” 陆星坐在凳子上,微笑著冲他打招呼,“早上好。” “早,早上好。” 这回结巴的换成了白慕顏。 这个世界上还有说別人坏话被当面抓住更尷尬的事情吗? 白慕顏心虚的爬下了床铺。 但他也没主动跟陆星说任何话,而是飞速的去洗漱收拾了一下自己。 嗯。 他绝不允许自己在在別人眼里不好看,尤其是在收拾清爽的陆星面前。 十分钟后,白慕顏重新出现在陆星面前。 “呃,他们都去哪儿了?” 白慕顏坐到凳子上,手心里搓上发泥,对著镜子开始捏髮型,顺带心虚的找话题。 陆星坦然道,“不知道啊。” 他胳膊撑在桌子上,饶有兴趣的看著白慕顏做髮型。 他这么一看,白慕顏更紧张了。 “你你你看什么?” “你都说我整容了,我看你两眼都不行啊?”陆星好笑地反问道。 白慕顏唰地看向了陆星。 “难道你没整?” “妈生原装。”陆星压了压自己的鼻头,又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欢迎打假。” 嘶...... 一听这话,白慕顏来劲儿了。 他放下手里的梳子,心里的好奇和不服输彻底压过了礼貌。 “我真来看了啊。” 白慕顏站起身走到了陆星的面前,拉了旁边的凳子贴著陆星坐,近距离观看。 “你这山根是真的啊?” “你可以用手电筒照一照,看看透不透光。”陆星双手摊开,十分坦然。 啪—— 陆星被突如其来的手电筒差点闪瞎。 看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真的一脸学术钻研精神的白慕顏,陆星已经无语到笑出了声。 真照著看啊? 陆星垂眼刷著短视频,任由白慕顏在一边进行科学研究。 “你这下巴也是真的啊......” “为什么你的鼻基底不塌陷?” “你的睫毛没有种过吗?” “没削过骨?” “为什么......” 白慕顏的问题太多太详细,到最后陆星已经大概知道白慕顏脸上做了什么项目。 几十分钟之后。 白慕顏挫败的离陆星远了一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怎么真是原装的啊。” 如果是个人造人,他还是问问陆星是哪家医生,可人家是妈生的。 他总不能钻陆星他妈肚子里重开一遍吧。 白慕顏整个人都萎靡下去了,陆星合上手机,站起身好笑地问。 “不好奇啦?” “不好奇了,很討厌你。” “討厌我干嘛?” “你比我帅一点点,就一点点。” 白慕顏挫败的低下了头,把手里的镜子丟到了地上。 陆星弯腰拾起了那个小镜子。 他把镜子塞回白慕顏的手里,双手反撑在桌子上,好笑地反问道。 “什么是帅?” “高瘦白。”白慕顏给出的答案很简单。 陆星扫了一眼白慕顏的靴子,“这就是你往鞋子里狂塞增高鞋垫的原因?” “......我更討厌你了。” 白慕顏整个人都蔫儿了。 他本来就长得不高,所以全靠著精心收拾一张脸,来维持自己的人气。 但是现在,他身边出来了个陆星这种人。 “行了,別嘟嘟囔囔了,过来。” 陆星拿起了白慕顏桌子上的平板夹,懒懒地靠在桌边,歪头看著他。 “给你换个更適合你的造型。” “让一米九的壮汉走少年感风格,一米六的正太走铁血风,这本身就是个悖论。” 白慕顏抬起头,有些怀疑地看著陆星。 “你能行吗?別蓄意打击报復我,我头髮可金贵了!” 陆星笑了。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专业素养和基本审美,过来。” 白慕顏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坐下。 “哎,你真的会做髮型吧,你可別坑我啊,我真的会生气的。” 白慕顏拉住了陆星的胳膊。 而他的美甲显露在两个人的面前,空气凝滯两秒,白慕顏像是触电了似的迅速缩回手。 他双手握拳,缩进袖子里。 “怎么了?不是挺好看的吗?” 陆星夹起一綹白慕顏的头髮,语气平淡地问著他,像村头拉家常似的。 “你觉得好看?”白慕顏警惕地反问道。 他觉得陆星在耍他。 “我觉得还行吧,但你做这个肯定是你觉得好看啊,你自己觉得好看不就行了。” 陆星给出的答案意外的坦诚。 没有听到极其厌恶的话,也没有听到极其虚偽的话,白慕顏鬆了一口气。 他终於安心看向了桌子上放著的大镜子。 镜子里,陆星的头髮隨意的扎起来,带著隨意和瀟洒,专心致志进行著手里的工作。 白慕顏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在陆星的手底下,虽然只是改变了一个髮型,但他的气质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以前是造型师?” “差不多吧,学过一点。”陆星找了个小剪子,剪掉了白慕顏发尾的一点分叉。 他扫了眼桌子上的化妆品,平淡地说道。 “你不是跨性別吧?” “当然不是!我是直男!” 虽然已经被误会过八百次,但白慕顏还是第八百零一次郑重澄清。 “我只是追求美而已!对美的执著,是我的使命!” 陆星点头,“行,我知道了。” “其实美並不是归女生所有,美也不是只包括嫵媚和娇柔,健壮和硬朗这也很美。” “女生的美是美,男生的美也是美。” “如果太追求女生的美,忽略自己身上男生的美,这是很可惜的事情。” 不论是受到果超甜们或者身边人的影响。 白慕顏这个人太过追求女生的美,导致他第一眼看上去非常阴柔。 听著陆星的话,白慕顏愣了一下。 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嗡—— 一条信息传了进来。 陆星放下直板夹,从兜里掏出来了手机点开。 【富贵】:陆大爷,你今天啥时候有空,我们一块儿去见见跟你排节目的那个学姐。 学姐? ...... ...... 542 琴房再见 学姐? 陆星记得今天要把车借给富贵开开,於是点开地图开始搜索附近的加油站。 “你干嘛呢?” 白慕顏探头探脑地看著陆星的手机界面。 陆星伸出手推开白慕顏的脑门。 “虽然我们是室友,但是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给我留点隱私空间?” “小气!你也知道我们是室友啊?”白慕顏拍开陆星的手,“誒誒誒別动我髮型!” 他战术后仰,保住了自己的新髮型。 “还隱私呢,就这么点破地儿,你们啥时候大义灭亲的动静都能传到我这儿。” 白慕顏嘟嘟囔囔的,继续照著镜子。 陆星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决定他这周六周日就开始在附近看房子。 可以住寢室,但绝不能每天都住!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见个朋友,我先走了哈。” “朋友?不是学生会副会长吗?” 白慕顏哼了哼,“我还认识学生会会长呢,比你大一级。” 陆星笑了,“你这也要比啊?” 他转身准备离开,衣服却突然被拉住了,他回头一看。 “吃点早饭吧你。” 陆星的手里突然被塞进去了两个麵包,他看向了白慕顏。 白慕顏狗狗祟祟地笑了。 “你最好吃的跟郝多鑫那货一样胖,你吃的那么胖,我就是第一帅了。” “谢谢哈。”陆星摸了把白慕顏的头。 白慕顏瞬间炸了,噌地站了起来,怒吼道,“我的髮型!陆星!” 砰—— 寢室的门被猛地关上,隔绝音浪。 “哼哼,人还行。” 陆星哼著歌往外走,顺带借著走廊的光看了看麵包的生產日期。 不是哥们戒心重,主要是哥们注重健康。 看生產日期在五天前,陆星放心了,撕开包装袋叼著麵包往外走。 一出宿舍,喧囂迎面而来。 今天是最后一天报到日,所以还有很多的学生和家长在往学校涌来。 既然这样的话...... 学生处那个学姐打的电话是不是太急了? 陆星若有所思的吃完了最后一口麵包,走向了停车的地方。 直到坐上了揽胜,他才舒了一口气。 上一次坐这车的时候,还是宋教授载著他,时过境迁,他也要自己掌握方向盘了。 启动车子,奔向附近的加油站。 等加满油回学校的时候,他接到了来自富贵的电话。 “歪歪歪,陆大爷?” “咋啦?我马上回学校。” “我跟学妹碰面了,她要我们在琴......” “我们在琴房见面吧!”电话那头一个女声突然挤了过来,声音里都带著勃勃生机。 这个声音很熟悉。 前方红灯,陆星停下了车,思索片刻。 “程瑞月?” “哇!陆少爷还记得我这个小虾米呢!”程瑞月里的声音里带著嗔怨。 陆星笑了起来。 “什么话什么话,我对美有执著的追求,不可能忘记美丽的人事物。” 程瑞月哼了一声,只不过语调往上飘。 她彻底抢夺了手机的控制权,把富贵挤到了一边儿去。 “我们今天的行程很紧张的,既要定下表演的节目,又要找到所有的乐手。” “为了方便,我们在琴房见面吧!” 琴房啊。 陆星眯起眼,前方的红灯转绿,像那天夏天,琴房窗外翠绿的树叶。 ...... ...... ps. 长嘆一声快过生日了,所以打算写几个好玩的番外小剧场庆祝一下。 有什么想看的梗或者if线吗,v礼物的时候可以附带留言告诉长嘆一声????? 543 换我一城雪白 砰—— 宿舍门被突然踹开,正在卷头髮的白慕顏手一抖,直直的烫到了头皮上。 嘶...... 灼热的感觉即使短暂,但也让白慕顏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他阴阴地看向了门口。 “看什么呢看?” 门口郝多鑫一个人就占据了整个通道。 比他脖子上掛著的玉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略像果冻的脸颊肉。 白慕顏翻了个白眼,懒得搭话。 “誒,你没看不见我吗,这样不好,这样你以后走上社会工作了,领导问你话......” 郝多鑫感到被忽视,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白慕顏盯著镜子里那张完美的脸,沉醉其中,任何耳朵边的话都跟没听见似的。 郝多鑫说得口乾舌燥,也没得到句回復。 他也累了,於是拖著沉重的身躯走到桌边拧开一瓶水,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瓶。 喝得太猛,水顺著嘴角滴到衣领上。 郝多鑫隨手抽出手边的几张抽纸,低头隨隨便便的擦了擦衣服,然后环顾四周问。 “陆星呢?” 白慕顏终於抬头,一脸嫌弃地看著郝多鑫,“你抽的是我的纸。” “啊?是吗?怪不得感觉这么粗糙。” 在白慕顏即將把捲髮棒烫在郝多鑫厚重的脸皮上之前,郝多鑫拉开了自己桌子抽屉。 哐当—— 各种零零碎碎的奢牌配货堆在里面。 白慕顏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只看到郝多鑫伸出小胖手,在一堆奢牌配货中间,翻出来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钱包。 “终於找到了,真费劲。” 翻东西都算是今天的运动量达標了,郝多鑫有点累了,连带著呼吸都有点喘。 白慕顏笑了一声,转头继续卷头髮。 而当他摸到刚才没卷好的那撮头髮时,表情却突然凝滯住了。 那撮碳化的头髮,散发后知后觉的糊味。 与此同时郝多鑫打开钱包,里面满眼绿。 那只小胖手隨意的薅出来了一小沓的美钞,丟到了白慕顏的怀里。 “喏,给你,去买点好纸。” 白慕顏一只手摸著头髮,低头呆呆地看著怀里被强行丟进去的美钞。 “整天过得这么惨也不是个事儿。” 郝多鑫哐当一声又拉开抽屉,把钱包合上隨意的丟了进去。 “以后说不定要用你的纸,拿去吧。” “记住,我郝多鑫从来不用低档货。” 看著白慕顏低头髮呆的样子,郝多鑫得意一笑,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不用有负担。” “我嘛,最不缺的呢就是钱了,你只要记住我的恩情就行了。” “我未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人,是要成为你领导的人,而做领导,就是要对手底下......” 哗啦—— 白慕顏站起身,攥著手里的那沓美钞往上一丟,满天钞票飞舞。 郝多鑫愣住了。 看著悠悠扬扬飘落在身边的钞票,他疑惑地看向白慕顏。 “嫌少?” 郝多鑫又开了抽屉,重新拿出了钱包,乾脆把所有的钞票都抓了出来。 “这样总行了吗?” “但你以后要认我当领导,就跟范湘一样要听我的话,不准违抗我的命令,还......” “郝老板,你过来。” 白慕顏突然叫了一声这个称呼,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郝多鑫愣了一下,“干什么?” 他挪动著沉重的步子,刚走到白慕顏身边,就突然觉得手背一热。 “嗷——你干什么!” 白慕顏简直疯了,突然把捲髮棒往他手背上蹭了一下。 郝多鑫表情完全狰狞,捂著手狂叫。 白慕顏微笑著走到了郝多鑫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 “下次郝老板记得轻手轻脚的开门。” “不然的话......” 白慕顏对著镜子,捋出来了刚才被卷焦了的一缕头髮,阴惻惻地说。 “我下次一定掐死你。” 说到这里,他又扫了一眼郝多鑫的体格,顿了一下说。 “当然......如果我能找到你脖子的话。” 郝多鑫愣住了。 严格来说,白慕顏的顏值確实出眾,可他现在却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阴森。 甚至他没有从白慕顏的话里,听到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这人是认真的。 “你至於吗,我不是给你钱了?”郝多鑫无语了。 “这钱还不够买你的一撮头髮?有这么金贵吗?你想讹多少?!” “怎么没有!”白慕顏拿起小镜子。 他心疼的看著那一綹焦了的头髮,妈的,妈的,妈的! “你这个毫无审美的土鱉暴发户!” “你知道我的这头髮留了多久吗?” “我这一綹头髮都焦了,我怎么出去见人?別人怎么看我?我不完美了!” “你破坏了美!!!” 但凡是在別的事情上,他都能看在那沓美钞上妥协。 但是破坏了他的美?不行! 听到声声控诉,郝多鑫无语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碎发,“你自己都剪了,你有什么脸说这话?” “这不是我剪的,这是陆星剪的!” 郝多鑫彻底气笑了,“陆星剪了你这么多头髮就行,我就不小心嚇得你烫焦了那么一点点头髮就不行?” “他比你有审美。” 审美? 他没有陆星有审美?! 郝多鑫真哽住了,他双手叉腰,气得在寢室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最后又停在白慕顏的面前指著鼻子说。 “你个死娘娘腔,不仅长得像女的,性格也像女的,娘里娘气,翻脸不认人。” “我以后一定不会雇你这种员工!” “你说什么?你说我娘娘腔?”白慕顏大怒,火一下子窜到了脑袋顶。 “你长得跟从丹东来的似的,肩膀中间夹个回族禁忌,你好意思说我娘娘腔?!” “你美甲快戳我眼上了,这还不算?!”郝多鑫提高音量,往前迈了一步,举起了手。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白慕顏。 咔—— 寢室的门把手被按了下来。 白慕顏和郝多鑫剑拔弩张的气势顿了一下,双双收声,別过了头。 寢室的门被推开。 ...... ...... 544 再见,再见 “呃......你俩忙著呢?” 寢室的门打开,陆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瞅,一低头,地上全是美钞。 “这是......撒钱玩呢?” 陆星推开门进来,手里提著一份虾仁煎饺,端了杯黑米粥。 听富贵和程瑞月话里那意思...... 今天可能要碰个头,去见个面,而且可能还有其他陌生乐手...... 想了又想,还是回寢室收拾一下自己吧。 到底是要一起排节目的人,他不想让人第一眼看著,就觉得他是个不靠谱不专业的人。 只是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爭吵声。 原本他想的是等俩人冷静下来再进来,可听墙角听著听著,他感觉这俩人像要动手了。 嗯,还是进门吧。 郝多鑫本身就白的跟猪油膏似的,被白慕顏这么一气,脸红脖子粗的特別明显。 但他还是要硬撑著面子说。 “没啥事。” 郝多鑫踢了一脚地上的钞票,狠狠怒视了白慕顏一眼。 “洒著玩儿呢。” “喔——”陆星点点头,也没多问。 他暂时还不想掺和进去当民生调解员,於是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 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著像个音乐大师呢? 白慕顏冲郝多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起手机,开始搜索附近好评最多的理髮店。 寢室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另外两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郝多鑫被冷落之后,有些抓耳挠腮的徘徊了好几圈。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只是红了一点点。 其实白慕顏烫他的时候,捲髮棒早就没什么温度了。 他只是下意识的害怕,才反应那么剧烈。 郝多鑫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他原来已经红温了。 原本来上学之前,他在家想的好好的。 要当寢室的老大哥,要领导所有人,要收无数的小弟,自己发號施令。 结果呢? 自从来了寢室之后,除了范湘之外,他就没有遇到一个正常人! 白慕顏是个死娘娘腔,严恪己整天神出鬼没,郑擎天张口闭口就是拉他健身,想要他的命就直说! 还有陆星。 刚出场就自带两个高顏值妹子,把他专门装逼带来送他上学的保鏢都衬托的黯然失色。 郝多鑫深吸一口气,看向挑好衣服的人。 “陆星啊。” “嗯?怎么了?”陆星停住了去换衣服的脚步,疑惑的低头看向郝多鑫。 白慕顏闻言,看向陆星胳膊上的衣服,“这个裤子顏色跟上衣不搭配,你换一个。” “这么热心啊,那你帮我挑,请你吃早餐。”陆星指了指桌子上的煎饺和黑米粥。 白慕顏怔了下,站起身走到陆星衣柜前。 “我只是看不惯有些暴发户而已,钱是跟上了,审美比人品还落后。” 在郝多鑫即將暴怒之前,陆星笑著问,“多鑫,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啊?” 郝多鑫瞬间熄火,深吸一口气。 “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所以今晚我打算请寢室的人出去吃饭,跟你说一声。” “行啊,老板大气!”陆星憨憨一笑。 “嗯,我以后要继承家业,肯定不能小肚鸡肠,当然要大气。”郝多鑫丝毫不谦虚。 这话白慕顏听得简直发笑。 他从陆星的衣柜里挑出来了一件上衣,塞给了陆星,“穿这件!” 陆星扫了一眼。 每个人的性格,其实都能从日常的穿衣风格当中体现出来。 付叔偏向於张扬浮夸的风格。 而白慕顏则是更倾向於和谐的色彩搭配,这人没有说谎,他確实是在追求美。 陆星嘖了一声。 白慕顏瞬间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靠,搭的这么牛逼,我就穿这件。” 白慕顏瞬间鬆了一口气。 他心情不错的端走了那杯黑米粥,煎饺太油了,才不要吃。 陆星笑了一声。 就知道白慕顏不会吃,那煎饺本身就是他打算留给自己的。 郝多鑫瞥了一眼,看陆星进了洗手间换衣服之后,看向了白慕顏。 白慕顏根本懒得搭理他。 放下手里的黑米粥,把陆星丟在椅子上的衣服叠好,假笑一下说道。 “郝老板还不把钱捡起来?” “本来好好的寢室,都被你製造的垃圾给占满了。” 郝多鑫气笑了。 “你不拿,有的是人拿!” 白慕顏嗤笑一声。 真不愧是未来的资本家,这话术都提前运用的这么熟练了。 嗡—— 手机震动。 郝多鑫拿出手机看了两眼,刚才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他看著白慕顏说。 “今晚去吃饭,时间地点我发群里。” “郝老板还愿意请我吃饭啊?”白慕顏都以为自己会被剔出去了。 郝多鑫哼了一声。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格局小,我未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当老板就是要大度一点!” 白慕顏挑眉,呵呵一笑。 等著吧,以后破產了就老实了。 ...... “哎妈,好远。” 从宿舍出来之后,陆星看到了富贵发来的琴房地址。 之前都是在学校里开车,所以对距离没什么概念,直到靠双腿走路的时候,他才猛然发觉。 这学校是真他娘的大啊。 在路过小结巴的宿舍楼时,陆星抬头往楼上扫了一眼。 不出意外的,什么都没看到。 “哎,要是在电视剧里,这时候就该有个晾衣杆砸我头上了。”陆星自言自语道。 到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扫了辆单车。 等骑到琴房楼下时,他已经有点出汗了。 停好车,陆星抹了一把脸。 这个时间段的学生基本都匯集在寢室和餐厅,所以琴房楼下人流倒是不多。 陆星站在电梯前等著,电梯还在三楼。 叮——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电梯数字跳转一层。 陆星靠在电梯按键边让开路,让电梯里的人先出来。 电梯门敞开。 欢声笑语瞬间迎面袭来,陆星愣了一下。 从电梯里,出来了一堆个高腿长的舞蹈生,她们如潮水般涌出电梯。 陆星屏住了呼吸。 说真的,一群人在进行高强度的舞蹈训练之后,满头满身都是汗,还成群结队的出现,这个味道吧...... 等人都走了之后,陆星却突然发现电梯还是向下的提示,於是探头看向了电梯里问。 “你好,你是要去负一......” 问话戛然而止。 电梯角落里,一个熟悉的人映入眼帘。 陆星像突然被人掐住咽喉,瞬间失声。 ...... ...... 545 幽蓝的火焰 人群散去,远处那群舞蹈生的嬉笑打闹声越来越远,陆星怔然地望向电梯里。 世界突然安静。 从前陆星在习题册下面印著的鸡汤名句上,看到过一句话。 它说,离別是为了更好的再见。 陆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他几乎下意识的想笑。 谁在管这叫更好的再见? 在宽敞乾净的学校电梯里,明明应该盛满像刚才那些青春活力的女大学生。 而现在,它的角落静静靠著一台轮椅。 轮椅旁站著一个穿著黑西装的女人,双手相握,微微弯腰,时刻做好听候指令的准备。 而在那台轮椅上,坐著在无数个日夜里,反覆困扰著陆星的罪魁祸首。 陆星站在电梯门外,脚底像生根了似的。 在那些前客户里面,如果要说最可能接近彭明溪的人,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会是宋君竹。 宋君竹的傲慢疯戾,跟彭明溪如出一辙。 可从去年六月开始,直到今年九月,將近十五个月,一年多的时间,几百个日日夜夜。 在这段时间里,他见遍了所有的前客户。 所有的前客户都紧追不捨,千方百计的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除了宋君竹。 宋君竹好似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从那之后,他听到的任何关於宋君竹的消息,都来源於別人口中。 最开始自由的时候,陆星常常会做噩梦。 他会梦到自己一睁眼,就呆在了昏暗封闭的小黑屋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手脚都被牢牢的锁住,宋君竹站在门口冷笑著看他。 可从过年那天之后,他不再做这种梦。 因为过年那天连从来最克制的温灵秀和魏青鱼都千里迢迢的赶来了,可宋君竹没来。 他避而不谈宋君竹。 於是那天温灵秀站在落满雪的院子里说,陆星,你问心有愧。 问心有愧吗? 今天离开寢室之前他才洗过澡,可他现在却突然从身体到大脑都无比沉重。 陆星怔然地看向宋君竹。 光阴轮转,岁月变换,楼外到处是青春的喧譁声,宋君竹却好似从来没有变过。 冷艷幽深,捲髮如瀑。 黑色衬衫微微敞开一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瘦削的锁骨。 衬衫胸口,扣著一枚精致的墨竹胸针。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表情平淡,像在黑暗中幽幽燃烧的蓝色火焰,冷艷绚烂。 陆星看了很多东西。 他看宋君竹的头髮,看宋君竹的胸针,看搁在宋君竹腿上的那本书。 他唯一不去看的,是宋君竹的眼睛。 陆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很有良心的人,太有良心的人干不了这一行。 可他又不是很坏,所以他总是感到涩然。 宋君竹穿的衣服面料很好,头髮也一点都不毛躁,她的身边有人时刻守著,轮椅看起来也造价高昂,使用便利。 她並不落魄。 陆星站在电梯门口,几乎下意识的想要露出笑容来缓解心头涌起的情绪。 他终於尝到了自欺欺人的感觉。 对於一个已经得了绝症的病人,你跟病人说,这医院的床很好啊,你吃的药很贵啊,医生护士都很喜欢你啊。 有什么用? 陆星紧紧抿著唇,有些略长的袖口,遮住了此刻已经攥到发白的双拳。 这种自欺欺人有什么用? 他曾经对自己说,客户怎么样是她们的事情,他只要尽职尽责就行,上岸不提船上事。 怎么可能呢? 陆星咬紧牙关,面无表情的抬头,终於敢去直视宋君竹的眼神。 就一眼,他却好像突然被人攥住心口。 宋君竹依旧戴著一副轻巧的无框眼镜,她的眼眸平静,静水深潭。 她也在看陆星,可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从前宋君竹眼神里的意气风发,高傲张扬,居高临下全部消失。 只剩下一潭死水,再也不起波澜。 陆星沉默地站在原地,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怎么都挪不动一步。 匆匆一瞥,几百个日夜就如水般流过。 陆星忽然觉得喉咙发痒,就像吞了一把图钉,忍不住的想咳嗽。 而这时,一直保持著一个坐姿的宋君竹突然动了,陆星眼皮猛然一跳。 宋君竹疲倦的摘下眼镜,撑著额头摆手。 身旁的助理接到信息,往前走了两步,按下了电梯关闭键。 电梯门重重合上。 陆星站在门口,默默地盯著红色楼层数字从一层跳转到负二层。 负二层有停车场,离开比较方便。 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一句对话都没有,陆星鬆开了双拳,看著被掐出痕跡的掌心。 这算工伤吗? 最像彭明溪的,最有攻击性的前客户放弃了对他的纠缠,他应该鬆一口气的。 可是宋君竹真的放弃了吗? 原本因为突然见到宋君竹而受到衝击的大脑,又重新恢復了运转。 陆星抿起唇,按了上升的电梯键。 按道理来说,宋君竹明明应该在帝都的,或者在海城,这是她最常待著的地方。 她是什么时候来江城的? 这次的见面是故意,还是偶然? 宋君竹是真的放弃了他,还是故意想要用这种方式让他愧疚? 电梯已经从负二层往一楼升来。 无数个问號縈绕在心头,陆星盯著红色的数字,有些悲哀地想。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畸形的职业,畸形的关係,畸形的自我安慰,畸形的自欺欺人,一起塑造了现在的敏感多疑的他。 叮—— 电梯重新回到一层。 电梯门敞开迎接乘客,陆星抬眼望过去,里面空无一人,角落也乾乾净净。 刚才的匆匆一面,好似是他的独自的幻觉一样。 真的是幻觉吗? 还会再见面吗? 陆星走进了电梯,按下琴房的楼层。 他靠在刚才宋君竹待过的角落里,低著头想,他必须要去看看医生了。 ...... ...... 546 躺贏狗 叮—— “喔!你迟到了一分钟!” 电梯门刚刚打开,陆星眼前突然扑过来一团黑影,一道女声骤然响起。 紧接著,一罐冷凝著水珠的可乐就贴到了他的脸颊上。 陆星被凉的颤了一下,却笑了起来。 刚才浑身產生的烦躁和莫名其妙的情绪,被这罐冰镇可乐衝散,他看向眼前的人问道。 “你胳膊怎么了?” 程瑞月一头小捲毛束在脑后绑了个高马尾,小麦色的皮肤有著流畅的肌肉线条。 她自由的像大草原上穿过的风。 只不过现在这阵风似乎有点状態不佳,一条手臂被吊了起来,貌似骨折了。 “这次是跳崖还是翼装?” 陆星可太知道程瑞月的德行了,当初刚认识没几天就邀请他去滑雪。 有时候看程瑞月朋友圈,他都感觉心惊肉跳的。 这人跟个不死鸟似的,各种冒险极限运动样样精通,而且即使受伤了也越挫越勇。 程瑞月摇著手指,一本正经地说。 “错!这次是浴室滑倒。” 陆星笑出了声,接过贴在脸颊上的那罐冰镇可乐,单手掀开拉环。 咔——呲—— 带著二氧化碳的气泡发出爆裂声,光是听著就让人降下去了燥热,堪称现代望梅止渴。 程瑞月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了通道。 在两个人往琴房走的时候,她还振振有词的向陆星保证。 “你最近有空不,要不咱们去爬雪山唄,我肯定保护好你!” “是,你照顾好我,到时候我在雪山上爬不动了,你在我脖子上拴个绳子牵著我。” “也行啊!”程瑞月的声音突然振奋。 陆星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婉拒了哈,咱们就不能来点危险係数低的活动吗?” 危险係数低的? 程瑞月撑著下巴想了想,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校门口外有摇摇车!” 陆星乐了,“你这跨度也忒大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往琴房走,这么长时间不见的隔阂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跟你说,我还是文艺部副部长呢。” 程瑞月嘚瑟地晃脑袋,烫著小卷的发尾隨著脑袋摆动,像一只棕色的捲毛小狗。 “一看到是你,我就立刻回来排节目。” “啊,我还以为是你胳膊骨折了,没办法再继续玩儿了呢。”陆星故作惊讶地说道。 程瑞月疑惑地说。 “怎么会,我有专门的团队,想玩什么项目都可以的。” 陆星停下脚步,笑眯眯地看著程瑞月。 “小嘴巴。” 好了,不要再说了。 再说下去,他都担心程瑞月说其实整座雪山都是她家的。 两个人走到琴房门口,陆星习惯性的抬手,在顿了一下之后,他敲了敲门。 “你敲门干什么,直接进去就行。” 程瑞月推开了琴房的门,走在陆星的前面,迈著轻快的脚步进了琴房。 陆星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 从前在夏夜霜的琴房上,掛著一个小门铃,所有人进去的人都要按这个门铃。 “陆星?进来啊!” 琴房传来程瑞月的呼唤,陆星仰头將手里的那罐可乐一饮而尽,气泡在舌尖炸开烟。 刺激的感觉一瞬间直衝脑门。 嗯,清醒了。 “我丟个垃圾。” 陆星隨手把易拉罐丟进垃圾桶里,深吸一口气,关上了琴房的门。 这间琴房很漂亮很宽敞,只是有些冰冷。 程瑞月背著手站在窗边,她探著脑袋往外看,好奇地东张西望,感嘆道。 “我都好久没回学校了。” “富贵呢?”陆星环顾整个琴房,也没有看到富贵的身影。 “他学生会有事儿就回去了。” 程瑞月念念叨叨地说,“这些组织就是事儿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几级大官呢。” 陆星笑了笑,坐到了琴凳上。 程瑞月回头,看到陆星的样子,靠在窗边,笑著说道。 “你不是会弹琴吗,弹一个看看实力?” “行啊。” 毕竟是要给程瑞月的节目当乐手,这也算是在面试吧? 望著面前的黑白琴键,陆星抬手按下。 一串流畅的音符在琴房里跳跃,程瑞月嘴角的笑容慢慢落下,脸色变得认真起来。 艺术是表达情感的工具。 不同心境的人来弹奏同一首曲子,呈现出来的,一定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陆星弹的是诀別书。 跳跃的音符响在耳边,程瑞月却莫名听出了阴鬱的感觉。 她疑惑地看向陆星。 为了能早点见到陆星,她一直在电梯门口蹲守著的。 从电梯到进入琴房,陆星一直在笑的啊。 可是为什么,他弹出来的曲子却是这样的感觉,这不正常。 难道陆星失恋了? 程瑞月嘶了一声,好像自己確实是没问过陆星谈恋爱了没有。 可要是陆星真失恋了...... 那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这不就是天赐的趁虚而入的机会嘛! 程瑞月抿起唇,嘴角比ak还难压。 她果然命好。 一曲终了,陆星笑著转头,看向了靠在窗边的程瑞月,“程老师,怎么样?可以申请当你的伴奏吗?” “这个嘛......”程瑞月拉长了声音,走到钢琴前,敲了敲钢盖。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换一个乐器。” 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叫人把学生论坛和表白墙上关於陆星的帖子和投稿全刪了。 这要是在晚会那天,陆星衣冠楚楚的弹著钢琴出场了...... “不如你弹贝斯吧?” “弹贝斯?那確实是对我委以重任了,毕竟每个乐队都需要有人拿外卖和倒垃圾。” “哎,不能这么说。”程瑞月开始忽悠。 “你这样说就把乐手的付出给异化掉了,每个乐手在乐队里都很重要。” “不能说我在唱歌,所以我是mvp,你拿个贝斯,你就是躺贏狗,不能这么算的。” 陆星听的一脸凝重,勉为其难地点头。 “好吧,贝斯就贝斯。”他忍住自己的笑,正好能省劲,“对了,你打算唱什么?” “我以前唱音乐剧的,所以这回也打算从音乐剧里选歌,我初选是这首,你听一听。” 程瑞月低头在手机里翻找,发尾垂落在黑白琴键上,烫著小卷的发尾像弯曲的小。 “找到了!” 程瑞月把放到陆星面前,点开一个视频。 在富有节奏的前奏响起之前,一条信息突然弹屏,闪在陆星眼前。 ...... ...... 547 本该知足 手机上方的界面上弹出了微信提示。 陆星被迫看到了那个联繫人的备註。 【 ?summer?】 看到这个备註,陆星哑然失笑。 没想到程瑞月看著像大草原上的烈马,但其实藏了颗迪士尼公主的心啊。 “啊啊,不好意思,是我朋友。” 程瑞月指尖一滑,把信息提示给刪除了,又点开了视频,跟陆星指了指。 “你继续看你继续看。” 陆星:??? 看著又连环消息弹窗,陆星笑著问。 “你不回你的朋友吗?” “哎呀不重要。” 程瑞月眨眨眼睛,试图装无辜。 自从把现金和卡留给夏夜霜之后,她就一直连续收到夏夜霜的各种信息电话轰炸。 本来以为都消停了,没想到是捲土重来。 陆星笑了一声。 “你把视频发给我,我自己看,你回信息吧,不然到时候就要被朋友质问了。” “不是可以学你吗?”程瑞月看著陆星,“说自己回了,回了沉默。” 陆星:...... 唉,压箱底的招数被学会了。 “好吧好吧,那我发给你。”程瑞月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本来还打算跟陆星俩人一块儿看著手机视频,然后不知不觉的就贴近了呢。 靠近计划大失败,夏夜霜要负全责。 程瑞月拿起手机,把视频发给了陆星,接著开始回復夏夜霜的消息。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陆星一眼。 “怎么了?” “没事。”程瑞月收回了目光。 在没有跟陆星的关係更贴近之前,她暂时没有把陆星介绍给夏夜霜的想法。 虽然大家都是姐妹,但是吧...... 有的时候人心就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就算是夏夜霜不动心,那不代表陆星也不动心。 即使她自己就是个女的。 可是从她的角度来看,夏夜霜不论是外貌和实力,也都是顶尖的存在。 程瑞月忽地有一种危机感。 不是觉得夏夜霜会有其他的心思,而是觉得自己不够好。 咔—— 陆星拉开了跟程瑞月的距离,走到窗边,敞开了窗户。 微风吹拂脸颊,把点开的乐声吹得很远。 陆星靠在窗台边,凉爽的风抚平他的背,他低头看著手机里的视频,按下音量键。 曲名叫il aurait suffi,常见的翻译一般翻译为,本该知足。 听著前奏的节奏,陆星微微点头。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是一首好歌。 不过好在程瑞月发过来的视频还带著双语字幕,於是陆星认真听著调,低头看著歌词。 il aurait suffi qu'il joue la distance (本该知足他 若即若离的距离) (本该知足他 口是心非的话语) (雾里看 看我们之间不解的谜) 陆星突然沉默,身后窗户敞开,耳边响起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tu me prends pour qui ? (我是你的谁 你为何喜欢我) (偏爱夜色动人 怎奈月色弄人) (今日你爱我 明日却疏远) (狂热转瞬成无情 美梦落空添烦恼) 陆星抬头看了程瑞月一眼,她的十指翻飞,似乎在跟手机对面的人展开激烈辩论。 陆星抿起唇,低头继续看著视频。 dès que moi je te fuis (每当我躲开你 你便来迎合我) (当你深陷其中 我又抽身远离) (阴晴不定 是爱情本来的面目) ... 托池越衫和彭明溪的福,他在这些音乐艺术形式里,最多听的是戏曲和古典乐。 对於音乐剧,他涉猎的並不是很多。 正因为从前没有听过,所以现在突然听到这首歌,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quand tu m'enlaces (当你拥抱著我 我已开始厌倦) (爱到不知所措) (即使想逃 还是躲不开这份爱) ... 陆星听著听著,又抬头看了程瑞月一眼。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大小姐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傀儡,他肯定就以为这是在故意点他呢。 一曲终了,陆星沉默了一会儿。 退出视频,却突然发现程瑞月又发过来了几个视频过来,冲他摆了摆手。 “还有备选,你都听听!” 陆星点了点头,隨手点开了一个视频,垂眸听著看著。 他看似认真,实则注意力早就已经游走。 那首曲子挺有意思的,陆星想到刚才在电梯里碰到的宋君竹。 他和这些客户之间,就像在雾里看。 “誒!”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喊声,陆星猛然回神,脸上掛起了笑,转头问道。 “怎么了?” 程瑞月嘟嘟囔囔的,“我都跟几个大二的乐手说好了的,结果她们不来了。” “肯定是徐虹在故意给我添堵!” 徐虹? “徐虹是谁?”陆星觉得他现在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把不该有的情绪扫进垃圾堆。 程瑞月跟陆星並排靠在窗台边,哼哼道。 “她是艺术部的部长啊,大三的,基本上学校的大型晚会什么的,都归她管。” “你这么有趣,徐虹居然不喜欢你?”陆星疑惑地问道。 程瑞月瘪瘪嘴,委屈劲儿上来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因为上届部长很喜欢我,差点叫我直接当部长,徐虹就生气了。” “那这也不怪我啊,谁叫她除了年龄,什么都不如我,我后来不也是拒绝了嘛。” 陆星听著就想笑。 这程瑞月也是个奇女子,夸起自己来那是丝毫的不嘴软,简直理直气壮。 见陆星拼命压抑上扬嘴角,程瑞月无语。 “哪里有那么好笑。” “不是好笑,是觉得你很厉害。”陆星转头看著程瑞月。 “现实里,很多人明明挺厉害的,却总是在苛责自己怎么没做的更好一点。” “像你这样的心態就很健康很自信。” 受不知道多少年的文化薰陶,谦虚似乎成为了一种刻在基因里的东西。 可谦久了,就真的虚了。 像程瑞月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心態,虽然会让有些人觉得很自大。 但陆星反倒是觉得这样非常健康。 “嗯?真的?”程瑞月挑眉,没想到陆星会这么讲。 看著陆星明亮的双眸,她的心突然平静。 “当然。”陆星笑著摊手,“不过我们现在或许该想想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乐手?” 对哦! 程瑞月突然回神,“那我叫外面的乐团进来好了,肯定比他们专业!” “好了,不要再说了。” 陆星已破防。 “啊?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啊?”程瑞月看向陆星。 陆星想了想,才说,“江城臥虎藏龙的,新生里不至於没不懂乐器的。” “况且这次是迎新晚会,叫完全不相干的乐团也没个名头。” “就在新生里找,之后叫他们进艺术部,那就算是你的兵。” “我的兵?”程瑞月突然兴奋。 陆星有些疑惑,这是戳到这位大小姐的哪个点了,怎么这么激动。 不过这事儿俩人商量著算是定好了。 “那我先走了。” 陆星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具体就要程瑞月去找人了,毕竟都是她的兵。 “誒,等等。” 程瑞月叫住了陆星,急急忙忙的拿起乐器架上吉他塞到了陆星怀里。 “喏,这个给你。” “没让你真弹贝斯,跟你闹著玩儿的。” “听富贵说,你会弹吉他,那你就弹这个,这把吉他送给你。” 陆星低头,看著递在面前的吉他。 martin,市场价从几千到几十万。 ...... ...... 548 辅导员 陆星收下了那把吉他(被迫版) 程瑞月本来想著要是他不懂行的话,就直接说这吉他就几百块就行。 结果陆星懂行。 行吧,既然骗不到,那就直接来硬的吧。 在陆星想要推拒的时候,程瑞月看准时机,直接把陆星连人带吉他给扛出琴房了。 然后她迅速的关门上锁溜之大吉。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等陆星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只有空荡荡的走道。 陆星茫然的抬头看著紧闭的琴房,再茫然的看著手里的吉他。 “我嘞个......” 程瑞月这货居然比夏夜霜还猛? 嗡—— 手机消息响起。 陆星掏出手机一看,是程瑞月发来的。 【程瑞月】:你就拿著吧,你都上我节目了,我不会让你自己买乐器的,那也太抠了。 【程瑞月】:別想著把吉他给我放门口啊,哪个学校都有偷外卖的。 陆星看著这条消息,突然笑了。 他抱著怀里的吉他,隨后拂过琴弦,每个音都透著金钱的香气。 “行吧。” 陆星抱著吉他,离开了琴房。 等他回到寢室的时候,连白慕顏也不在,整个寢室空无一人。 哎。 陆星低头看著地上的美钞,抿了抿唇。 你说说这,本来都吃饱了怎么又饿了。 不过按照郝多鑫那个狗大户的样子,確实是不像是会扫地的样子。 陆星先放好吉他,然后蹲下身,把地上的钞票捡了起来。 “该说不说......还挺像是在酒吧的。” 只不过酒吧里撒的可能是冥幣,而这可是真金白银。 陆星很快收拾好了钞票,整齐叠好。 反正閒著也没事儿,於是他又拿起扫把,低著头开始扫地。 咚咚咚。 在陆星刚准备拖地时,寢室门被敲响了。 嗯? 陆星疑惑,但还拿著拖把,於是喊道。 “请进。” 嘎吱—— 寢室的门被从外打开,接著一颗脑袋探了进来,隨后是整个人站在门口。 “誒,同学你打扫卫生呢?” “啊,对。”陆星洗好拖把,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小伙子,笑著说,“你是......” “我是咱们班的辅导员,我叫许春来。” 辅导员? 陆星放下了手里的拖把,又在水管前洗了洗手擦乾,然后走到辅导员的面前。 “老师你好,我叫陆星。” 许春来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一眼地面。 “哦没事,老师你进来吧,我还没拖地呢哈哈。”陆星把门拉开了一点,笑著说道。 许春来看了陆星一眼。 这学生好灵,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能考进江大的人,那必然是从小的成绩都出类拔萃,被周围人捧著的存在。 而这种捧著,也会滋生隱秘的傲慢。 许春来虽然没有当几年的辅导员,但他见过看似礼貌但实则傲慢的学生实在多如牛毛。 但像陆星这样的,挺少见。 本来他看著陆星留著长头髮,还以为是个桀驁不驯喜欢满脸扎钉的人。 但现在看来,確实是他想多了。 许春来也转了几个寢室,陆星是第一个在打扫卫生的人,他顿时生出来了几分好感。 陆星閒著也没事,就开始跟许春来扯淡。 俩人一直聊了有半个小时。 等许春来离开寢室的时候,还拍著陆星的肩膀,亲近地说。 “小陆啊,咱们下次再聊,我微信加你了,有问题可以联繫我,再见。” “好嘞,拜拜——”陆星扒拉在门口,冲许春来招手。 而不远处,郝多鑫正带著范湘走了过来,范湘的手里也不出意外的提著甜点。 这喷不了,这是真饭桶。 不过范湘手里除了甜点之外,还推著一个大箱子,艰难的往寢室的方向走。 许春来看见郝多鑫和范湘,露出微笑道。 “同学你——” 郝多鑫本来就烦,他斜眼瞥了瞥许春来,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许春来:??? 郝多鑫空著手进门,范湘跟在后面关上了门,把甜点放在桌子上,艰难的拆开了那个大箱子。 郝多鑫看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美钞,“陆星,你又带你朋友来寢室?这钱是你收拾的吗?” “啊?刚才穿黑色t恤那个吗,他不是我朋友啊。”陆星把拖把放好,回应道。 郝多鑫一屁股坐凳子,从那堆钞票了抓了一把递给陆星。 “我都看到他从咱们寢室出来了,不是你朋友还是谁?” “虽然这里是江大,但也会有小偷,不能隨隨便便带人进寢室这种公共......” “那是咱们辅导员。” “啊?你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啊!” 一直到晚上,寢室的人到齐了准备去吃饭,郝多鑫还没从这个打击里缓过来劲儿。 本来还想当个班长的,结果骑到领导头上拉屎。 ...... ...... 549 爷们要战斗!!! “......这是你的车?” 寢室的人站在陆星的车旁边,一阵沉默。 陆星拉开了车门说,“饭店在学校外面,开车的话,回来可以直接开到宿舍楼。” 郝多鑫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妈的,他又输了。 他也不是买不起车,主要想著等安定下来之后,再搞这些七七八八的。 结果,慢人一步。 白慕顏绕著揽胜转了一圈,嘶了一声,看向陆星说,“你还真是沪爷啊?” “给我喊一句沪爷衝击来听唔唔唔——” 陆星捂住了白慕顏的嘴。 白慕顏掰开陆星的手,翻了个白眼抱怨道,“我刚涂完唇膏!” 范湘侷促的站在车子前,打量著这车的外观,好奇地问。 “陆哥,这车够吃多少顿米其林哇?” “这个配置的话...”郑擎天绕著车走了一圈,又往主驾驶里看了看,“三百万以上。” “夺少?伞拜丸?!” 范湘脑子懵了一下,隨后开始迅速计算。 几秒之后,范湘双眼放著奥特曼雷射似的看向陆星,“要是拿著这钱去吃......” 他都不敢想自己会吃的有多爽! 范湘突然陷入了犹豫当中,本身他愿意跟著郝多鑫,是因为郝多鑫能爆金幣。 可貌似陆星也是个沪爷...... 而且陆星看起来比郝多鑫好相处,要是他当两姓家奴,那是不是可以吃两份饭啦! 想到这里,范湘顿时振奋了起来。 “吃吃吃,你脑袋里就会吃!”郝多鑫翻了个白眼,推开范湘,坐到了后排。 等著吧,等军训结束了,他直接上跑车。 陆星笑了一声,看向严恪己,“你坐副驾驶还是后面?” 严恪己背著黑色书包,推了推眼镜说。 “根据研究报告来看,假如发生事故,副驾驶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我坐后排。” 陆星顿了一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给严恪己塞了进去。 “申请无效,进去吧你!” 他能不知道副驾驶危险?他可太知道了! “你不倾听群眾的意见。”严恪己推了推被摇歪的眼镜。 白慕顏无语道。 “严恪己,你不爱坐让我坐行吗,我还想照照镜子补个妆呢,真是的。” “在车上补妆不会把自己化成小丑吗?”范湘真诚发问。 白慕顏笑眯眯的看向范湘。 “想知道啊?我给你化一个?我看你这瘦瘦的样子,最適合女装了。” “不不不不不用了。”范湘嚇死了。 郝多鑫往旁边挪了挪,不想碰到白慕顏,嫌弃地说道。 “少喷香水行吗,特別熏人。” “啊,有吗,我没有闻到。”郑擎天猛吸一口气,史诗级过肺之后,啥也没闻见。 郝多鑫更嫌弃地看了郑擎天一眼。 “你吃蛋白粉吃中毒了,健身的人味觉丧失就很惨了,现在你连嗅觉也丧失了。” 白慕顏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人家练肌肉,也比有些人养肥肉好吧,没有八块腹肌是因为不想吗?” 范湘顶著枪林弹雨,低头默默搜索。 也不知道这次去的饭店有什么菜是必吃的,比如去搜索一下。 车內突然响起了动感的dj音乐。 范湘往中控台看了一眼,陆星指尖滑动,点开了一个高燃战斗歌单。 噗- 范湘低著头,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原来陆星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简直是在给白慕顏和郝多鑫的战斗加油助威。 “哦对了,这音乐影响你吗?” 陆星看了副驾驶的严恪己一眼,而后启动车子,行云流水的握著方向盘,匯入道路中。 严恪己:“我说影响,你就会关了吗?” “不会。”陆星回答的很果断,耳朵还在饶有兴趣的听后排的郝多鑫和白慕顏吵架。 严恪己:“那你还问?” 陆星:“隨便问问。” 严恪己无语了,他拉开抱在怀里的黑色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手机。 陆星用余光扫了一眼,有些惊奇。 “终於看到你玩手机了。” “这是电纸书!” 严恪己按开开关,整个屏幕看起来跟纸张没有什么区別,只是方便携带。 作为一个高强度阅读的人,他得护眼。 陆星乐了,“好吧,我不该质疑严老师的学习精神。” “我也没有怪你。” 严恪己丟下这句话,开始沉浸式看书。 伴隨著动感的音乐和后排的吵闹声,陆星眯起眼看向泛黑的天际。 他从后视镜里扫了郝多鑫一眼。 一群大男人聚在一块儿,怎么可能不整两口喝喝,但是他开车来的,正好有理由躲酒。 嘿嘿,计划通? ...... 顺著导航,陆星很快就开到了郝多鑫订的饭店停车场里。 在一行人下车时,立刻听到了一阵吵闹。 陆星是最后走的,他一下车,却发现包括郝多鑫在內的舍友们,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隔著三个停车位的地方,站著一家三口。 准確来说,是父母在吵架,而小女孩跌坐在地上恐惧地大哭。 陆星看著那个小女孩,凝固在原地。 “你烦不烦,你烦不烦啊,好好来吃一顿饭,你叨叨个没完是吧?” “我叨叨?那你怎么不改?你有脸......” 那对父母看著很年轻,小女孩也只有几岁的样子,只是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管她。 郝多鑫站在车尾,死死的看著这个场景。 熟悉的父母爭吵声和小孩大哭声直接刺激了他的神经,他的双拳握紧,嘴唇紧紧绷直。 下一秒。 一个黑影越过他的身旁,大步走向那里。 郝多鑫愣了一下,怎么都想不到会是陆星主动走了过去,他明明是个圆滑的老油条。 “呜呜......” 声音越来越低的哭声,像是父母激昂爭吵交响乐里面最不值一提的伴奏。 陆星径直走到那个小女孩旁边蹲下。 那个小女孩看著有四五岁,哭得稀里糊涂的,鼻涕眼泪满脸流,像被拋弃了似的。 陆星低下头,深吸一口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毫不嫌弃的帮小女孩擦了眼泪和鼻涕。 这样的工作,他从前常常为囡囡做。 小女孩瞬间呆住了,噙著眼泪的眼睛眨也不眨,呆呆地看向陆星的脸。 陆星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递过去。 “別怕。” 小女孩依旧呆呆地望著陆星,刚才惊恐的哭声彻底消失。 “嘿!你谁啊你!” 耳边的爭吵戛然而止,质问声却直直的朝陆星冲了过来。 陆星抬头,面无表情的对上那对父母。 ...... ...... 550 大冒险 “你干嘛呢你?” 那对父母停下了爭吵,齐刷刷看向陆星。 陆星把大白兔塞到小女孩的手里,刚要张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囂张的声音。 郝多鑫翻了个白眼:“你干嘛呢你?”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郝多鑫双手插兜,不屑的看著那对父母。 “吵吵吵,你俩有什么好吵的,吵尼玛呢,吵死了!” “要不是我朋友,你俩女儿哭晕过去都没人知道吧?” “这是公共场合,就非得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你俩的兴奋剂?” “哎。”白慕顏蹲下身,戳了戳那个小女孩圆鼓鼓的脸颊,“窝里横算什么啊?” “真这么喜欢吵架,不如去参加辩论赛呢,还能给家里挣仨瓜俩枣的。” 郑擎天沉默的矗立在陆星的前面。 严恪己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建议每个家庭生孩子以前,对父母进行职业测试。” “宝宝宝宝宝宝別哭了。”范湘跟变魔法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了好多奶酪棒和肉乾。 陆星震惊了。 这什么衣服的兜啊,怎么这么能装? 郝多鑫冷嘲热讽道,“真是不知道你们这种人生孩子干什么。” “为了屁大的事儿吵的不可开交,还就爱在小孩面前吵。” “等小孩长大之后,听到別人的声音稍微大点,都要嚇得脑袋空白。” 陆星本来还想说话呢,结果话全被说了。 好,挺好的,看来他们的这些室友们虽然比较个性,但本性不坏。 陆星低头,摸了摸那个小女孩的头。 身边的范湘一边闭上眼睛,一边把手里的食物往小女孩怀里塞。 大方了40%吧。 陆星长嘆一声,现在想想,他也很久没有见过囡囡了。 温阿姨每周一封的邮件风雨无阻,可他却再也没有去看过,qq帐號也没有登陆。 有些东西,当断不断,只能必受其乱。 他下定了决心,但只是偶尔看到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会下意识的想,囡囡怎么样了。 在这场金钱游戏里,她是最无辜的。 所有大人以爱为名,自以为是的替她做了决定,给了安排,她只能遵守。 陆星垂眸,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髮。 身旁的郝多鑫和白慕顏还在不断输出,战斗力惊人,给对面那对父母骂的彻底失语了。 “哥哥......” “嗯?”陆星看向小女孩,“怎么了?” 小女孩手里攥著奶酪棒,天真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骂叔叔和阿姨啊?” 啊? 整个停车场瞬间陷入了死寂当中。 陆星满头问號,难以置信道,“他俩不是你爸爸妈妈啊?” “清汤大老爷,我俩还没结婚呢!” 那对被骂的毫无反击之力的情侣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赶紧申冤。 郝多鑫和白慕顏对视一眼,直接哽住。 “那你俩不早说?”郝多鑫揉了揉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白生气了。 男生也很委屈,“那你们也没问啊!” “上来就是一顿输出,混合一二三四五六打,哪儿给我留解释的时间了。” “而且孩子还在你们手里呢!!!” 陆星:??? 坏了,我成绑匪了。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五分钟后. “所以......你们两个有结婚的准备。” “为了测试你们两个適不適应婚后生活,让你俩提前带孩子生活三个月?!” 还真准备上父母考试了啊? “这小孩是谁的孩子?” “我哥的啊。”男生委委屈屈地回復道。 好傢伙,碰上真德华了。 这对情侣委委屈屈的,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舍友们全都傻了。 陆星揉了揉眉心,心头升起了一种想扇人但又不知道扇谁的无力感。 “那你们的测验得出什么结论了?” “我们还想再多过几年二人世界。”这对情侣异口同声地说道。 小女孩:??? ...... 看著小女孩上了车,她冲陆星招了招手。 陆星走了过去,结果突然被捧住了脸,然后“啵”地一声。 郝多鑫眼红道:“为啥不亲我!” 白慕顏哼笑道:“不想亲猪肉。” 陆星被小女孩亲完,一转头,郝多鑫和白慕顏已经互相揪住对方的衣领子了。 郑擎天站在中间,挥舞著双手当裁判,“round 1!” 范湘点开手机在寻找最佳摄像位,“放心吧郝哥,一定拍下你的雄姿!” 严恪己仔细观察著两个人,得出结论。 “根据体型差来看,郝多鑫力量大,而白慕顏灵活性强,陆星你觉得呢。” 陆星:......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吃饭,吃饱再打。” “我同意!”范湘高举双手。 最后投票表示,吃饭优先於打架,除了郑擎天没有看到一场真人搏击有些失望。 ...... 郝多鑫是个挺大方的人,专门订的包厢。 尤其是在以陆星为首的吹捧之下,晕晕乎乎的把整个餐厅好吃的菜全点了一遍。 酒足饭饱,一群人之间的关係拉近不少。 郝多鑫大手一挥,桌子上唰唰唰摆了好几瓶酒,他一副老大风范,高兴地说道。 “打牌,输了的要么喝酒,要么大冒险。” “我们可不玩真心话,谁知道真心话是不是真心话。” 陆星刚想藉口要开车,郝多鑫立刻闸住。 “打车回去,我付钱。” 陆星:...... 行吧。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摆著的酒,除了一瓶白酒之外,其他全都是啤酒。 只要不是没度数的米酒,其他都洒洒水。 “都同意吧?好,上牌!” 郝多鑫一拍桌子。 六个赌狗,正式进入大冒险战场。 ...... ...... 551 六万块 牌桌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几张纸牌,几颗骰子,几块筹码,就能把人变成鬼。 咔嚓,咔嚓,咔嚓—— 郝多鑫熟练甩著骰盅,骰子在里面晃荡。 包厢的空气里飘著啤酒和白酒的香气,那是赌徒正在缓慢蒸发的灵魂。 咚地一声。 郝多鑫把骰盅扣在桌面上,一脚踩在凳子上,大声的吆喝著。 “买大买小?!” “买大!”白慕顏已经连喝六杯,整个人白里透红,一拍桌子,“买大!陆星跟我!” “嗝——” 已经连喝十二杯的陆星坐没坐相的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嗝。 他听见白慕顏的话,人都麻了,叨叨著。 “还跟你啊牢大,连输了十二把了,这要是玩王者,手机都得摔嘍!” 他相信白慕顏了一二三四......十二次,竟然让他输的如此彻底。 “大冒险多香!”郑擎天的肱二头肌把t恤撑成紧身衣,“谁说这大冒险不好的,这大冒险太棒了!” 陆星笑著摸了摸脸,没好气道。 “你的大冒险是明天往健身朋友的蛋白粉里放奶茶粉,这感觉是给你的奖励啊!” 郑擎天这座铁塔黑里透红,正在思考什么品牌的奶茶粉含量最高。 “我跟著郝哥,买小!”范湘头也不抬。 陆星探头过去瞅了一眼,想看看范湘在奋笔疾书写什么玩意儿。 看了一眼,他绷不住了。 “美食测评?!” 今天桌子上的菜,范湘居然每一道都认认真真的写了评价以及打分。 陆星乐了,“你这以后是想转行啊?” 范湘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小本本往前翻了翻,全是密密麻麻不同地方的美食测评。 范湘嘿嘿一笑,骄傲的展示道。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嘛。” “我以后的梦想就是开一家最好吃的甜品店和一家最好吃的湘菜馆!” 陆星看著范湘的小本本。 前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美食测评,囊括了很多地方的美食,每一笔都是自己手写的。 范湘双手捧著脸,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 “不过我现在还没有钱,所以报了咱们学院,以后我要努力赚钱,工作到三十五岁!” “然后我就可以去追求梦想了!嘿嘿!” “根据近五年的餐饮业生存报告,你也许该多有几个梦想。”严恪己一边喝著罚酒,一边淡淡说道。 陆星看了严恪己一眼。 严老师比他好点,喝了九杯酒,上了三次厕所,被郝多鑫怒骂是不是尿频尿急肾不行。 本来严老师打算运用概率学来猜骰子。 但很不幸,如果这真的有用的话,赌场里应该坐满了数学家和物理学家。 不过严老师酒品不错。 即使是已经喝到整个人有点红温了,但依旧讲话逻辑清晰,就是走路有点走不了直线。 范湘也就是喝多了,才会讲自己的梦想。 可却被现实主义加悲观主义的严老师给狠狠审判了,顿时有点萎靡。 陆星转著手里的酒杯,笑著看严恪己说。 “你想开餐厅当然可以啊,你要是做的真好吃,我资助你。” “嗯?!”范湘瞬间兴奋了,“真噠?” “出息。”郝多鑫骂了范湘一句,然后掀开骰盅大声喊,“是小!白狗!陆星!喝!” 陆星真服了,恨不得捏死白慕顏。 白慕顏心虚的端起酒杯,硬撑著解释道,“这说明咱们两个牌场失意,情场得意!” “只有长得好看的才有这种烦恼!” “你拉倒吧!”郝多鑫端著一杯酒砸在了陆星面前,转头揪著白慕顏说。 “你敢不敢把你微信好友申请拿出来,看看到底是男的加你多,还是女的加你多?” “拿出来看看,就当大冒险了,这杯酒你都不用喝了!” 白慕顏沉默了,而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陆星端著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拍了拍白慕顏的肩膀,感慨地说。 “没事,至少女生们都把你当闺蜜。” 白慕顏无语了:“...你也没放过我。” 范湘托著脸,左看右看这白慕顏长得確实漂亮,於是出主意道。 “白哥,你可以跟郑哥一块去健健身。” “这样的话,那些男的就不会骚扰你了,女的也不会把你当成闺蜜了。” 白慕顏掏出镜子,看著自己现在的脸。 而他突然发现,喝了酒之后,那简直是自带腮红,漂亮的不得了。 於是他立刻用手机自拍两张,然后悲伤地嘆息道。 “要是让我变成郑擎天那种肌肉人,我寧愿跳进西湖......哎哎哎!” 郑擎天愤怒的把白慕顏举了起来。 陆星:(⊙?⊙) 范湘:w(?Д?)w 郝多鑫:Σ(っ °Д °;)っ 严恪己:Σ( ° △ °|||) 好不容易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白慕顏解救了下来,郑擎天哼了一声,展示肱二头肌。 “弱鸡。” 白慕顏:...... “你等著。” “弱鸡。”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啊啊啊啊——” 槓铃体验卡二周目。 好不容易又把白慕顏解救了下来,陆星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嘴,掐断源头。 “郝多鑫,继续玩!” “嘖,光这么喝也没意思,你都不玩大冒险。”郝多鑫在陆星椅子后面转悠了两圈。 灵光一闪,他一巴掌拍在范湘的背上。 “啤酒根本不带劲,谁要是再输了的话,就必须强制选大冒险,否则的话......” 郝多鑫端起桌子上一直没人动的白酒。 “否则的话,就喝一杯这个,一次性杯子倒满,如何呢?” 在场的只有陆星和严恪己还没玩大冒险。 他们两个刚才不语,只是一味输了喝酒。 现在听到郝多鑫的话,陆星看了看严恪己,又感觉寢室的人关係好了点,於是点头。 “行,我没意见。” “那我也没意见。”严恪己推了推眼镜。 郝多鑫顿时高兴了,连忙拿过纸牌,寢室几个人围在一起,他大声地说。 “玩的简单点,就抽牌比大小。” “谁的牌小谁就输了,怎么样?” 见所有人都同意了,郝多鑫伸出圆手,开始兴奋的洗牌。 陆星看到郝多鑫像哆啦a梦似的手,低头忍笑,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撕漫男? 这不就是吗?! “都看看自己的牌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陆星掀开手里的牌看了一眼,顿时狂笑。 果然人不会一直衰的!这把稳了! “红桃q,什么实力,无需多言。” 陆星把牌甩在桌子上,开始cos赌神。 郝多鑫噗嗤一笑,也掀开了自己的牌。 “我是梅k。” 范湘:“嘿嘿,不好意思陆哥,我方块k。” 严恪己:“红桃k。” 郑擎天:“黑桃k!” 陆星:ヽ(?Д?)? 他整个人瞬间红温了,立刻把目光看向了最后没掀牌的白慕顏。 白慕顏露出了风轻云淡的微笑。 陆星顿住。 这个死出...... 丸辣! 果然,白慕顏一甩头,掀开了自己的牌。 “哎呀,真不巧,居然是大王耶。” 大王耶~ 王耶~ 耶~ 陆星立刻掐住了郝多鑫的脖子,疯狂摇晃著他,破防道。 “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你出老千啊啊啊——” “这是你自己精挑细选抽的牌!”郝多鑫翻著白眼狂吼。 一条名为陆星的赌狗,决定戒赌。 郝多鑫推开陆星的脑袋,“决定戒赌之前,先给我把大冒险完成了。” “找到你微信通讯录里的第六个人,六句话之內,问这个人借六万块。” “失败的话......”郝多鑫撕开白酒的包装,咕嘟咕嘟倒进酒杯里,“你懂的。” “来吧,现在看看陆少通讯录的第六个人是谁?” ...... ...... 552 全国可飞 陆星一转头,就迎上了五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严老师,你也凑这个热闹?!” 陆星惊了,这严恪己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 现在这么八卦? 严恪己推了推眼镜,轻咳两声,“劳逸结合,有助於身心发展。” 好好好,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八卦呢? 白慕顏摇晃著陆星的键盘,催促道,“快点快点,第六个到底是谁?!” “你这么好奇?”陆星看向白慕顏。 白慕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抢了我院草的名號誒!” “我倒要看看你手机里妹子质量如何!” 他自詡为新时代社交达人,刚入学就加了无数同学和学长学姐,得到不少一手消息。 但陆星一开学自带俩妹子,他伤心了。 “这样吧。”陆星觉得不能他自己一个人衰,於是提议道,“再来一局。” 按住了躁动的郝多鑫,他飞速解释道。 “再来一局,我不参与,谁输了来跟我pk谁先拿到钱,输了的喝两杯,如何呢?” 郝多鑫瞬间不挣扎了,比了个耶。 “两杯?” “两杯!谁骗人谁是狗!” “好!”郝多鑫来劲了,刚打算重新洗牌,又想起陆星的话,於是说,“你洗牌。” “你洗牌总不能有老千吧?” 陆星乐了,把桌子上的扑克牌搓起来,胡乱的洗了一遍,摊开到桌子上发牌。 “拿牌。” 其他五个人飞速的拿好自己的一张牌。 “开牌!” 陆星闷著头哼哼笑了两声,隨后耳边听到了郝多鑫的哀嚎声,“怎么是2啊!” “哎,那没办法了。”陆星挑眉。 他都在线当荷官发牌了,就不能让权利小小地一任性吗? 郝多鑫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整到自己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陆星撑著额头,解锁了手机,丟给了白慕顏,“来吧,公证人。” “看看我通讯录里的第六个人是谁,再看看郝少爷通讯录的第六个人是谁。” “誒,这办法好,防止你俩临时改备註作弊!”白慕顏高兴了,立刻拿起手机。 范湘,郑擎天,严恪己也挤了过来看。 “陆哥通讯录里的第六个人是......a江素雪(小学同学,小磕巴,又怂又勇)” 噗—— 白慕顏听见这个备註,没绷住笑了。 “你倒是挺对得起备註这个功能的。” 陆星摊手,顿时觉得有点不妙,这小磕巴能拿得出六万块吗? 白慕顏又看向了郝多鑫的手机。 翻了翻微信通讯录,他顿住了。 郝多鑫原本还用眼神跟陆星挑衅呢,毕竟他通讯录里富二代多得是。 但一看到白慕顏的表情,他愣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郝多鑫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於是立刻想要夺回自己的手机。 而白慕顏更快,高举手机仰著头念道。 “郝大少爷的通讯录第六位是,aaa小樱桃(全国可飞)” 寂静—— 沉默,是今晚的饭店包厢。 郝多鑫脸红脖子粗的握紧圆手,“不不不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她!” “喔——”白慕顏拉长嗓音。 “那咱们郝大少爷真是一个漂泊的唱客,到处漂唱。” 陆星低头,压住嘴角。 郑擎天看看陆星,再看看郝多鑫,然后问道,“这还要玩吗?要不算了?” “当然要玩!” 郝多鑫立刻高声回復,这是他提出来的玩法,要是他退却了,那多没面子。 虽然现在也挺没面子的。 郝多鑫从白慕顏手里夺过手机,给那头髮了一条信息。 【郝少】:借我六万块,回头还 【aaa小樱桃(全国可飞)】:? 【郝少】:江湖救急,只要六万块 【aaa小樱桃(全国可飞)】:...... 【郝少】:我回头双倍还你 【aaa小樱桃(全国可飞)】:没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遇到白嫖之外,还得倒欠。 噗—— 白慕顏没忍住笑出了声。 郝多鑫的脸涨得通红,圆手飞速的在手机键盘上发送。 【郝少】:都说了会还给你的 【aaa小樱桃(全国可飞)】:今晚的帐你还没结款呢 【aaa小樱桃(全国可飞)】: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和我姐妹们就不去接你了 【aaa小樱桃(全国可飞)】:你都想让我倒贴了,我怎么可能还会让你在你兄弟们面前装面子 陆星:? 范湘:? 白慕顏:? 郑擎天:? 严恪己推了推眼镜,镜片闪烁著光芒。 “原来你今天请吃饭,是为了饭后让我们看到很多女人们来接你,这样显得有面子。” 郝多鑫拉开窗户,准备跳进酒店鱼池里。 妈的呜呜呜 陆星都能带著两个妹子来上学,他想在室友们前面装一装怎么了?怎么了?! 郑擎天和范湘立刻抱住郝多鑫。 “別衝动別衝动,鱼是无辜的。” “呃......至少看看陆哥,说不定他也借不到钱呢,別衝动別衝动!” 郝多鑫停了下来,看向了陆星。 陆星给江素雪发送了一条消息。 【陆星】:在吗,借我点钱 【江素雪】:陆星?你遇到困难了吗? 【陆星】:差不多吧 【江素雪】:我们小学路过的石桥旁边,有几棵柳树? 【陆星】:0棵 【江素雪】:[转帐]19238.43 ...... ...... 553 卡顏卡钱不如卡人品 寂静—— 陆星仰著头,身边围了一群徒子徒孙。 每个人都好奇的伸著脖子探著脑袋,震撼地看著这简简单单的三个来回对话。 “都起开!” 郝多鑫来了晚了,踮起脚死活都看不见。 於是他发挥自己脂包脂的力量,强行把白慕顏,范湘和严恪己给创开。 髮型坨了的白慕顏:??? 眼镜歪了的严恪己:!!! 猴子一样灵活,及时后撤的范湘:嘿嘿! 郑擎天不动如山,双手抱臂,微微一笑,“健身万岁。” “拱开!” 郝多鑫梅开二度,气沉丹田一使劲,直接把郑擎天也创开了。 从来没见过报应来的这么快的。 白慕顏呵呵一笑,“哟~健~身~万~岁~” 严恪己扶好歪了的眼镜,淡淡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招都不值一提。” 郑擎天:......我要加练! 世界喧喧闹闹,郝多鑫一门心思恨不得钻进陆星的手机里,破防道。 “这是哪位???长得好看吗???” “呃...这是那天给我整理床铺的。”陆星回忆了一下。 “长得挺清纯的,就是不会打扮。” 引人注目就代表著会带来麻烦,而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处理麻烦,那就会演变成灾难。 所以,江素雪整个人都灰扑扑的。 印洗掉的t恤,发白的牛仔裤,厚重的刘海,土气的麻辫以及被眼镜压红的鼻樑。 这些关键词组成了江素雪黯淡的青春期。 陆星盯著那份转帐。 郝多鑫看了半天,红眼病犯了,於是装不在乎,一仰头。 “就这么点,买双鞋都不够。” 【江素雪】:你还在吗? 【江素雪】:你可以收,我这里够的。 【江素雪】:我的学费已经交过了,我留了一千块做生活费,军训过后我去找份兼职。 【江素雪】:本来就是打算要找兼职的,只是提前了。 这条消息之后,那头停停顿顿,一直都显示正在输入中。 良久,又一条消息发了进来。 【江素雪】:我的钱不是很多,你不要嫌弃,如果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江素雪没有优渥的家境,可靠的家人,要好的朋友,做不到出手就是几十万几百万。 於是她拋弃了青春期的面子和虚荣,像小仓鼠一样,一笔一笔攒著自己的学费。 而现在,她把自己储存的果实都倒了出来,精准到小数点。 这是江素雪的全部。 “出生!你出生啊!”郝多鑫终於忍不住了,淡定也装不下去了,“你你你你!” “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你摊上了!” 郝多鑫气得直打转,妈的,既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啊。 不对。 “你还真的开路虎!”郝多鑫更崩溃了,双手抱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女的!” 白慕顏唉声嘆气的说。 “要是我以后的老婆能是这样子的,让我容顏永驻长生不老,我也愿意!” “连吃带拿的滚!”郑擎天也绷不住了。 再昂贵精密的健身器材,也抵不过累了躺在女生腿上休息的那一瞬间。 范湘双手托脸,开始许愿。 “希望以后我老婆也能这么乖,我们一起开店,她收钱我做饭,这辈子幸福就完了。” 严恪己淡淡道,“恋爱脑。” “严老师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捏,你有种这辈子都別结婚。”白慕顏阴阳怪气道。 严恪己双手握拳,“我要跟电脑结婚。” “起猛了,看到痞老板真人化了。”白慕顏阴惻惻地笑了,原来严恪己有这种爱好。 那按这么说。 严恪己电脑里应该有不少学习资料吧...... 在鬼哭狼嚎当中,陆星垂眸,淡淡地盯著这几条信息。 “你愣著干嘛?赶紧回人家小姑娘啊!” 郝多鑫急死了,把桌子拍得跟战鼓似的咚咚响,恨不得替陆星回復。 陆星点点头,发了条解释过去。 眼看著陆星直接锁屏了手机,郝多鑫难以置信的摊手,“然后呢?” “啊?”陆星茫然,“还怎么样?” “尼玛的出生啊!” 看著陆星理所当然的样子,郝多鑫崩溃了,直接扒著窗边又要高空跳水。 白慕顏一言难尽地看著陆星说道。 “你不再发点什么吗?人家小姑娘可是这么真诚的对你啊。” 范湘举手,兴高采烈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怎么说,陆哥我来教你!” 陆星挑眉乐了,“你教我什么?” 郑擎天想想刚才的消息,又看看陆星,沉重地说道,“你太直男了。” “对,陆哥你太直男了!” 范湘终於找到了发挥的地方,“虽然陆哥你很帅,是靠脸泡妞的。” “但你也要適当的不那么直男一点,严老师,我说的对吗。” 严恪己默默地喝著果汁,然后点了点头。 陆星环顾四周,每个人都义愤填膺的看著他,就跟他是什么渣男似的。 真是世道变了。 除了郝多鑫这个漂客之外,其他那几个雏儿也能来教他怎么泡妞了。 “陆哥你別觉得这女孩不会打扮,你教教她不就得了。” “关键是人品啊,人品很重要啊!” 范湘很有经验地说道,“现在的人都说找对象要好看,要有钱,但都不如人品好。” “我们村之前有个女的挺有钱的,长得也好,结果她老公就生了个不到十万块的病,她就不治了,直接把她老公从医院带回来了。” “真的,她在家里跟那些狐朋狗友打牌,她老公在床上都动不了,直接熬死了。” “有钱有什么用,不给你也白搭,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三心二意都白瞎。” “过日子还得是这种人品好的女孩。” “你小子別得了便宜还卖乖。”郝多鑫疯狂摇晃著陆星的肩膀,怒吼道。 “你知道在这个社会里,能有这种人品的女孩有多难得吗,比ssr还稀有!” 陆星脑浆都被摇匀了,大喊一声。 “stop!” 周围嘰嘰喳喳的声音瞬间停止了,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陆星端起酒杯,“我有我的节奏。” “郝大少爷你別说了,咱俩都没完成任务,你一毛钱没借到,我六万块也没借到。” “这样,你两杯我一杯,就这么定了。” 陆星实在是懒得在这件事上叨叨叨了,於是端起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郝多鑫震惊了,“握草!这么能痛快?” “妈的,我就不信喝也喝不过你。” 他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端起杯子对天发誓,这辈子至少要有一件事是能贏过陆星的。 “范湘,把牌和骰子都拿过来!!!” ...... ...... 554 《解脱》 两个半小时后. “你小子,还真有点东西。” 郝多鑫环顾四周。 站在门口等车的时候,其他四个人已经东倒西歪的坐到了地上,只有他和陆星还站著。 夜风中,陆星双手插兜,像没事人似的。 郝多鑫今天喝了不少,也醺了,挪动著身躯靠近陆星,不死心地问道。 “来来来牢底,你给我透个底。” “你的酒量到底有多少?” 这回打听到之后,下回一定灌醉陆星! 陆星眯起眼,长发被风吹乱,额前的髮丝凌乱,模糊了眉眼,他低头看了看郝多鑫说。 “其实我已经醉了。” “真的吗,我不信。” 郝多鑫只知道这个世界上的醉鬼会说自己没醉,还没见过陆星这样子清醒的醉鬼。 陆星笑了笑,无奈摊手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之前酒店的事儿给他留下了教训,在陌生的环境,他得保持一丝清醒。 至少要让別人觉得他很清醒。 “倒是你啊,你还行吗,我叫的代驾,你们先走的话,你照顾得了他们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郝多鑫嗤笑一声。 “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前我陪著我爸喝酒,能跟他喝得平分秋色!” “这么厉害啊。”陆星崇拜地说。 “嘿嘿,哥们就是这么厉害!”郝多鑫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白慕顏坐在一边的台阶上翻了个白眼。 妈的,厉害个屁,陆星隨便两句话,直接给这货哄成胚胎了。 陆星余光扫了一眼台阶上的白慕顏。 “誒,你醉了吗?” “醉了。”白慕顏回答的乾脆利落。 陆星绷不住了。 白狗是真的心机,刚才那白的他根本就没喝几口,结果还在这装醉,就是为了不照顾別人。 “真醉了?” “真醉了!” 陆星一听,苍蝇搓手。 “既然你喝醉了也不记事儿的话,那我就嘿嘿嘿。” “滚吶!”白慕顏噌地蹦了起来。 陆星笑了,“太好了,你终於清醒了耶,去把范湘给扶起来。” 白慕顏:...... 他可能不当人,但陆星一定狗! 白慕顏念念叨叨的把范湘飞扶了起来。 陆星拉著严恪己的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把人架了起来,然后问郝多鑫。 “郝少爷,郑擎天能不能交给你?” “完全ok!”郝多鑫被陆星哄成胎盘了,感觉良好。 他扶起郑擎天,捏了捏郑擎天的肱二头肌,嘖嘖道。 “哎,你这健身房练的都是死肌肉,还不如跟我多吃两顿大鱼大肉。” 打的车到了,司机下车拉开了车门。 几个人自己都醉醉的,还把其他几个更醉的给扛进了车里。 见司机欲言又止,郝多鑫大手一挥,“要是吐了的话,洗车的钱我包了,顺带给你双倍的车钱。” “好的老板!” 司机喜笑顏开,心满意足的关上车门。 郝多鑫降下车窗,看著孤零零站著的陆星,有点微醺地问道。 “你代驾到了没?” “马上了。”陆星笑著递给他了一瓶矿泉水,“照顾好他们,拜拜。” 一听这话,白慕顏扒拉著车窗问道。 “啥意思啊,你难道不跟著回去啊?” 陆星笑了笑,“我在外面逛一逛,等醒了酒再回去,现在回去也睡不著。” 白慕顏沉默了几秒,然后跟陆星说。 “你现在走个直线。” 等到看见陆星不仅能走直线,还完美的走了个s弯儿之后,他放心了。 “你果然没喝醉啊。” 望著车子离开的背影,陆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界面,代驾软体根本就没有打开过。 他离开了饭店门口,转而走到了停车场。 拉开车门,躺到了主驾驶上,闭上眼睛。 迟来的酒意侵蚀了陆星的大脑,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件事。 “怎么真成酒鬼了。” 这才来江城几天啊,都三天醉两次了。 嗡—— 消息提示,陆星睁开眼。 漆黑的环境下,手机的亮光刺激得他瞬间眯起眼睛。 【江素雪】:你还好吗,有没有喝醉? 【江素雪】:如果你喝醉了的话,我可以去接你的。 【江素雪】:...... 陆星半眯著眼睛,看著不断发来的消息,被亮光刺激得流出两滴眼泪,隱入髮丝之间。 “真囉嗦。” 打字比讲话快多了,所以江素雪的话嘮本性直接暴露了出来。 很贴心很温暖,如果她的背景再乾净一点,会更加让人感动。 【陆星】:不用 发完这条消息,他顿了一下,又打字。 【陆星】:我没喝醉,还能照顾室友呢 【陆星】:你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军训 【陆星】:要是让大学霸没睡好,那我罪过就大了,耽误了医学天才的诞生 咔嚓—— 陆星推开车门,摇摇晃晃的下了车。 酒精侵蚀著他的大脑,他变得越来越墮落,或许应该找个地方清醒一点。 陆星顺著导航走了两百米,拐进了公园,直愣愣的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 嗡—— 那头江素雪还在发消息,手机响个不停。 陆星缩在长椅上,湖面的风直吹脸庞,像吃了一万颗薄荷。 他抓了抓头髮,脑子里迴荡著郝多鑫他们讲的话,垂下了头。 人最悲哀的事情之一,就是在追寻爱情的同时,对爱情本身保持警惕和怀疑。 陆星仰头,望著漆黑的天空。 “別动。” 冰凉的刀刃贴在脖颈蓬勃流动的血管上,陆星听到身后传来阴冷的声音。 ...... ...... 555 犯罪嫌疑人 寂静的夜,幽深的水,漆黑的天,凉爽的风,这是一个美好的晚上。 如果没有抵在大动脉上的锋利刀刃的话。 身后如鬼魅般出现了一个人,陆星维持著刚才懒懒散散的姿势,没有做任何改变。 他不知道这是谁,有什么目的。 但两个人贴得太近,近到他一僵硬,身后的人就会迅速察觉到他的紧张,继而拿捏他。 所以陆星就像是毫无察觉,懒散地靠著。 好在今天有风,他若无其事的吸著鼻子,只闻到了一个陌生的香水味。 这不是他的任何一位前客户。 想到这里,陆星突然想笑,这样偏激的行为,他刚才竟然下意识的以为彭明溪復活了。 “你喝酒了?” 身后的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阴鬱,像湖中的水,冰凉透顶。 陆星抿起唇,盯著不远处山上修的宝塔。 即使锋利的刀刃即將破开他的大动脉,他也下意识的在思索身后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这女人给他的感觉非常阴鬱。 像深湖中的游蛇,充满危险。 “喝了,喝了不少,啤酒白酒都喝了。” 陆星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到底是谁会派来这么个人来搞他。 “为什么喝酒?” “心情不好。” “为什么来这里?” “心情不好。” “你一会儿准备干什么?” “跳湖。”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身后的女人没有继续对话,而是绕到了陆星的面前。 可她手里握著的刀刃却没有丝毫鬆懈。 刀尖锋利到可以轻鬆刺穿陆星的喉咙。 借著远处的明明灭灭的灯光,陆星眯起眼,终於看清楚了这个杀人犯的样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长发盘起,用一根画笔斜插在髮丝之间。 她的五官极为精致,眉眼细长上扬,眸子深沉,像一条阴冷的蛇盯上眼前的猎物。 陆星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这种长相......太特別了。 像潜伏在夜色当中的蛇蝎美人,面容姣好,风情万种的挖开人的心臟。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好看吗?” 面前的女人突然问了一句,嘴角弯起,眼神中却不带任何一丝笑意。 陆星抿起唇,感到刀尖即將刺进皮肤里。 默默吸了一口气,他的双眼开始涣散,怔怔地盯著女人的眼眸,像被妖精蛊惑的信徒。 “好看吗?”女人又问了一遍。 陆星像看呆了似的,连点头都忘记了,眼神紧紧的黏在女人的脸上,痴迷异常。 见状,女人风情万种地笑了一下。 她一只手握著刀刃刺在陆星的大动脉上,一只手轻轻点在陆星的唇瓣上,呵气如兰。 “想亲吗?” 咕咚—— 在寂静的湖边,一声清晰地咽口水声音。 看到陆星被迷呆了的样子,女人嗤笑一声,“真是色胆包啊——” 女人在放鬆警惕的一瞬间,身下突然传来一阵大力,直接猛烈地把她掀翻在地上。 下一秒。 “攻守易形了宝宝。” 陆星如山似的死死压在女人的身上,单手紧扣著她的手腕,握著刀抵在女人大动脉上。 女人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 陆星冷笑一声,看了眼他手里握著的刀。 失去了武器的蛇蝎,最后的结局要么是清燉,要么是油炸。 陆星高高在上的看著被按在地上的女人。 深吸一口气,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皮带,女人见状,瞬间大惊。 “你要干唔唔——” 陆星现在心里烦得要死,直接抽出手帕塞进了女人的嘴里。 烦死了。 他强制拉著女人的两条手腕压在背后,利索的抽出皮带在女人的手腕上缠绕几圈扣紧。 “唔唔唔——” “烦死了,闭嘴!” 陆星提著被扣紧的手腕,把人提起来翻了个身,按著她的脸直接压在了草地上。 再好看的女人有什么用啊? 妈的,他刚才差点死了誒。 陆星是想过有一天他可能会死在自己手里,或者死在意外事故里。 但是,他绝不接受死在谋杀当中。 尤其是死在他並不认识的人手里。 陆星做好这一切,转头环顾了一眼周围,有好几个摄像头。 那他就好解释了,这叫正当防卫。 陆星单膝压在女人的膝弯里,一只手压著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点开了手机。 夜色中突然出现手机屏幕的强光。 女人愣了一下。 “看什么看!” 陆星拍了拍女人的脸颊,突然有一种自己是个强抢民女的大反派的感觉。 他余光往下扫了一眼。 想了想,他若无其事的伸手,把这女人的裙边给压好。 “看见没?” 陆星拿出拨號页面在女人的眼前晃了晃。 “我要打110了,因为你刚才想无差別攻击我。” “你跟警察说去吧!” 在陆星按下拨號键的一瞬间,那女人不知道哪儿蓄了一股邪力,直接头槌攻击。 被顶的坐地下的陆星:??? 號码是没有被播出去,而且虽然这女人被扣住了双手,但她爬著走向了陆星的手机。 “不儿,姐妹。” 在那个女人即將靠近手机的一瞬间,陆星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在她面前拿走了手机。 女人:??? 陆星嗤笑一声,蹲在女人的眼前,掐著她的脸颊。 “你不想让我报警?你是在逃通缉犯?” “也是,能做出无差別攻击別人的,哪儿有什么好人啊。” “唔唔唔——”女人剧烈的摇著头。 陆星想了想,他觉得这个女人出现的太诡异了,於是问道。 “现在你能好好说话吗?” 女人立刻点头。 得到了保证,陆星拿走了塞在女人嘴里,满是口水的手帕。 “谁派你来的?” “什么?”女人愣了一下,眼神迷茫。 跟那些前客户们没关係吗? 不会真是隨机报復社会吧? 陆星思索片刻,於是开口问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拿刀指著我,好人就该被人拿刀指著吗?!” 女人像看垃圾似的看了陆星一眼。 “你屁股底下坐的,是我的毕业设计。” “......啊?” 陆星转头看向刚才的那个长椅,上面確实铺了一层纸。 他再一低头。 女人盘好的头髮因为挣扎而变得凌乱,像被蹂躪了似的,眼眶通红,裙摆像似的绽放在草地上,双手还被皮带给死死缠在身后,眼神倔强地盯著他。 陆星沉默片刻。 坏了,我成犯罪嫌疑人了。 ...... ...... 556 紫嘖,听我解释 毕业设计......毕业设计......毕业设计...... 陆星脑海里循环播放著这四个大字,於是他立刻跑到长椅前,抓起铺在上面的长画纸。 他借著手机的灯光一看—— 这长条画纸上真的是画,用色大胆出格,画风艷丽诡譎。 陆星看看画纸,再看看地上的女人...... 丸辣! 陆星尷尬的扯出一抹笑,试图挽回。 “紫嘖,我说这都是误会,你信吗?” 那女人趴伏在草地上,髮丝散乱,肤白凝脂,她的眸子幽深,像捕捉猎物的蛇。 “误会?” “你跟警察说去吧!” “误会,真的都是误会。”陆星把手里的画纸放回长椅上,迅速走到女人的身边蹲下。 “我给你解开哈,我马上给你解开。” 陆星扫了一眼女人被他的皮带缠住的双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唉这怎么扣的,这么紧。” 陆星蹲在女人的身后,借著手机的灯光,狼狈的想解开这皮带。 等等。 在解开皮带之前,陆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从上到下照了照这女人的全身。 “你干嘛!” 女人趴伏在草地上,愤怒的转过了头。 背后突然亮起的手电筒灯光刺眼极了,她有一种自己被剥去衣服,浑身赤条条的感觉。 陆星扫视了一圈,才终於放心。 女人穿的是红色掛脖连衣长裙,肩膀和后背在灯光下莹润著月光。 陆星蹲下身解开皮带。 “我是怕我刚解开你的手,你就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什么刀捅死我。” “我感觉你有点偏激了,誒誒誒——” 皮带刚刚解开,这女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邪门劲,直接把陆星推到了地上。 “我偏激?” 女人坐在陆星的腰上,眼底燃烧著怒火。 陆星举起双手投降,“我哪儿知道会有人在长椅上放画纸啊?” “那画纸大小正好,我还以为是谁专门放的垫子呢。” “而且我只是不小心坐了你的画纸,虽然毕业设计確实很重要,但你拿刀想捅我誒!” “我脖子到现在还很痛!” “我根本就没有刺到你!”女人弯腰掐著陆星的脖子,气得要死。 陆星吐出了舌头,翻了个白眼,投降道。 “yue,我要被掐死了,那我去给你的毕业设计陪葬吧。” 这女人太偏激了,至少得让她发泄一下。 可恶。 他最討厌搞艺术的怪人了!!! 啪—— 一声脆响。 那女人一巴掌打在了陆星的脖子上,“根本一点伤口都没有,少卖可怜。” 远处的灯光明灭。 手机的光翻滚几下,落在身旁的草地上。 借著微弱的光芒,女人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望著身下的男人。 陆星突然有种被蛇蝎盯上了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突然开口。 陆星鬆了一口气,能主动的问这个问题,就代表著还有商量的空间。 “我叫卢月。” “我叫林真。” 陆星眯起眼,打量著这女人的神色。 这女人似乎也累了,於是从陆星的身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长椅那里。 她拿起椅子上的画纸,沉默地看著说。 “我顏料没干,这里又很少人来,我就把画纸放在上面晾一晾。” 陆星也从地上爬起来,凑到林真的身后。 “不好意思啊。” 作为一个大学生,他可太知道毕业设计这四个字的重量了。 “你要负责。”这女人突然转头看陆星。 陆星:??? “我不会画画啊。” 这女人伸出指尖握住了陆星的领口,两人的距离无限接近,她呵气如兰,轻飘飘地说。 “我对我的毕业设计有了新的想法。” “你要当我的模特。” 模特? “穿衣服的还是不穿衣服的?” 陆星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 这女人轻轻一笑,妖媚异常。 陆星这才发现她的瞳孔很浅,再加上眼尾上扬,导致周身非常阴鬱。 陆星很少遇到这种气质的女人。 宋教授虽然压迫感也很强,但是她是铺天盖地地压过来。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就像阴暗处的游蛇,只死死的盯著你一个人。 听到陆星的话,这女人笑了一声说。 “微穿,穿3% 吧。” 3%?! 陆星一把推开这女的,倒退两步,“咱们还是去跟警察说吧。” “行。” 这女人答应的很痛快,痛快到陆星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大的等著他呢。 下一秒。 这女人指了指高处的摄像头,狡黠一笑。 “都坏了。” 她把自己的双腕举到陆星的眼前,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因为被皮带缠久了,红了一圈。 “你缠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又背过身展示了一下后背,上面都是在草地上划出的红痕。 “你压的。” 这女人展示完之后,对著陆星妖媚一笑。 “你喝醉酒了,来到湖边醒酒,但看到了在画画的我,仗著喝了点酒,就色胆包天。 你突然拽住了我,把我压倒在草地上,为了防止我的反抗,你抽出了自己的皮带。 喔,为了不让我的叫声引人过来,你还把自己的手帕塞进了我的嘴......” “stop!!!”陆星头皮发麻。 他对这个女人的感觉是真没错,心机深沉又深郁阴森。 林真露出了动物捕猎时的危险笑容。 “优势在我。” “不过,如果你觉得3%实在是不能接受的话......” “10%怎么样?” “不儿,你看著也不是个缺钱的主,总不会找不到一个模特吧?”陆星简直难以理解。 林真嘆息一声,“我也不想啊。” “但刚才你扣住我的一系列行为,都让我对衝突对抗有了新的灵感,而且......”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著陆星的脸。 “比你好看的,没有你的张力,比你有张力的,又没有你好看。” 陆星沉沉地望著眼前的林真。 距离太近了,两人呼吸交融。 林真妖媚一笑,拍了拍陆星的脸颊。 “卢月,你也不想......” “你也不想被同学老师知道你敲诈別人的事情的吧?” 陆星推开了林真,从兜里拿出了正在录音的手机。 ...... ...... 557 艺术需要偶然性 林真已老实。 她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双手交握身前。 夜风越过湖面,吹得她的裙边猎猎作响,像一面衝锋的战旗。 陆星揉了揉鼻樑,好气又好笑道。 “是你自己这么有病,还是说,你们学艺术的都有点大病?”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在林真面前站定。 “来,这位姐姐,我跟你讲讲道理啊。” 林真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道,“好大酒味,站远点讲。” “哦,不好意思。” 陆星今天確实喝了不少,於是退了两步。 林真那双上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看著陆星真的规规矩矩的往后退了两步,忍住了没笑。 这人是不是其实喝醉了啊? 林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没有人规定过喝醉了就一定是要到处撒泼,满地打滚。 “这个距离可以吗?”陆星礼貌地问道。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哦,可以了。” 林真抿紧红唇,忍住了內心想笑的衝动。 这男生好呆啊。 怪不得她刚才觉得这男生说话做事天马行空的,还有点怪怪的。 合著是真的喝醉了,但是装正常人啊。 陆星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距离,夜风越过湖面吹拂在脸颊上消散闷热,他试图讲道理。 “林姐,你听我说。” “嗯嗯,我听你说。” 林真饶有兴趣地看著眼前的男生,眼眸中闪烁著危险的光。 你听我说,一般会出现在两种情况。 一个是反驳型人格,一个就是真的喝醉了开始话多了,而很显然,面前的男生是后者。 陆星总觉得眼前这女的,给人感觉很怪。 算了,说正事。 “我也在上大学,所以我知道毕设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很重要。” “这里太暗,我没有注意到你的画。” “这是我的问题。” “但是你因为一张画,而拿著那么锐利的凶器抵著我的大动脉。” “你可以叫我赔偿,或者协商別的。” “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了,要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你这样很不对。” “要是你手抖了怎么办?” “那我大动脉里的血就会日——的一声飆出来,呲你一脸。” “这是你的问题。” 陆星一本正经的跟这女人讲道理,但是讲著讲著他突然发现...... “你笑什么?” “啊?”林真挑眉,伸手摸了摸嘴角,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的时候嘴角已经翘到天际了。 “我这是认错的笑,是我太偏激了。” 林真演都不演了,嘴角带著笑,眼神紧紧的打量著陆星。 这小孩真有意思。 看起来大高个肩宽腿长挺有压迫感的,结果在这里掰著手指一二三四的跟她讲道理。 “你还有个错误。” 虽然林真已经认错了,但陆星还没讲完。 “嗯嗯嗯,你说你说。”林真的眼神往外瞟了几眼,然后提议道。 “这里太暗,我们去亮堂的地方讲。” “那里有个便利店。” “咱们找个地方坐,买点东西吃,然后我认真的听取我的错误,深刻反思,怎么样?” 林真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这里太暗,她不能完全看清这个男生,她要在明亮的地方,好好看看面前这个傻子。 陆星挠头想了想,“行。” 在公共场合,这女人总不会搞七搞八了。 林真见陆星同意了,顿时露出娇媚地笑,她迈步往前走了两步,却没听到身后的动静。 转头一看。 “你干嘛呢?” “啊?”陆星在长椅周围绕圈,手里抱著那幅画,“你不带你的画板和顏料吗?” 林真怔了一下,突然笑了。 “不用管这些,丟了吧,都已经旧了,我现在想买新的了。” “噢。”陆星抱著画卷,跟了上来。 林真看了一眼陆星怀里的画卷,“这个也丟了吧,已经毁了。” “没有啊。” 陆星展开了画卷,“色彩用得很漂亮。” 听到这话,林真抿起唇,神色有些不自然,而后自嘲的笑了一声。 “你觉得色彩用得很漂亮?” “对啊,而且也不算毁了,只是有瑕疵,但瑕疵就代表著独一无二。”陆星认真地说。 “艺术需要偶然性。” “回头掛在玄关,客人来了问在哪买的,就可以说是某某艺术家画的,只此一幅。” “誒,小心点,红灯了!” 红灯亮了,陆星原本还在把画给捲起来,但在看到林真还往前走时,迅速拉住了她。 林真看向红绿灯,不好意思地笑了。 “谢谢,我刚才走神了,你都把我夸成艺术家了,我听得要飘起来了。” 陆星点头,扫了一眼林真。 “没事,因为我是个好人。” 两个人走过人行道,推门进了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店里的顾客很少,店员在无聊的玩手机。 见他和林真进来,店员立刻站了起来,摆出来了营业的微笑。 “我要根烤肠。” 陆星走到了柜檯前,又转头指了指冰柜里排列整齐的饮料,对林真说。 “帮我拿一瓶第三格那个绿色的饮料。” 林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陆星已经转头,兴致勃勃的叫店员给他捞关东煮了。 第三格......绿色饮料...... 林真打开冰柜门,指尖在第三格的那整齐排列的六瓶饮料上犹豫,冷气直衝额头。 “好了,您拿好。” 店员把关东煮的盒子递给陆星,然后问。 “烤肠是直接吃,还是装起来?” “直接吃吧。”陆星接过关东煮盒子,转头看了一眼林真,“你要吃什么吗?” “啊哦,跟你一样就可以。” 林真的指尖触碰在冰凉的易拉罐上,瞬间回神,有些不自然的回覆道。 陆星点点头,看向了店员。 “再来一份跟我一样的。” 直到陆星找了个位置坐下,才看到林真手里提著六罐饮料走到了柜檯。 店员微笑道,“这位帅哥说是您结帐。” 林真:??? 陆星撑著下巴叼著烤肠,对她笑了笑说。 “犯错的惩罚。” 林真:...... 她结了帐,提著六罐饮料坐下,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两份关东煮和一根烤肠。 陆星看了一眼饮料,“怎么买这么多。” “犯错的惩罚。”林真cos复读机。 陆星撑著下巴,叉起一颗丸子咬在嘴里。 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下,连林真身上那份游蛇般的阴鬱也被冲淡了几分。 白如凝脂,眉眼上扬,髮丝散乱在后颈,自带妖媚逼人的气质。 陆星隨手挑了一罐冰镇饮料。 咔——呲—— 易拉环被掀开的一瞬间,整个夏天都隨著气泡爆开。 陆星看著眼前的林真,突然笑了。 不远处推著一大堆饮料补货的店员,看向了冰柜的第三格,疑惑的挠了挠头。 这一格哪儿有绿色的饮料? ...... ...... 558 恶语伤人好好玩 好玩。 太好玩了! 陆星吞下嘴里的丸子,眼神却一直在林真的脸颊上巡视著。 时代是真的进步了啊。 一个色盲,居然能顺利通过艺考,顺利上到大四,顺利当上画家? 陆星余光扫了一眼旁边座椅上放著的画。 刚才他可是仔细的看了看那画里的內容,用色可是一点都不凌乱,反而大胆又诡譎。 谁画的? 面前这色盲画的? 陆星把烤肠签子丟进垃圾桶里,隨手拿起冰镇过的饮料,按在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大脑逐渐变得清醒。 看来装傻还是有效果的,尤其是对於林真这种长得漂亮,自命不凡的人来说。 一不小心,就会从细枝末节露馅儿。 陆星是真心觉得搞笑。 到底是谁给人家一个色盲安排了个画家的职业,这不是故意难为人的吗? “你怎么了?” 一只手探过来,拿走了陆星手里的饮料。 “你这样会头疼的。” 听到这话,陆星抬头,看著林真美艷的脸,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可是我感觉涨涨的。” “哪里?” “脑袋。” 陆星装听不懂,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今天好像有点喝多了。” 林真若有所思地问。 “你刚才不是说要指出我的错误吗,现在你还能说吗?” “当然可以。” 陆星双手托著额头,低头盯著桌面说。 “你刚才为了叫我当你的模特,捏造事实污衊我对你怎么怎么样。” “要是我们要是去警察局,你还这么说,那你都算在报假警了。” “而且有你这么一个例子。” “以后如果女生真的被这么侵犯了,她就会背上一个质疑,是不是在故意捏造污衊。” 林真怔住,双眸中涌动著复杂的神色。 “虽然学艺术的都可能精神不稳定,但你既有攻击別人的倾向,又人品不是很好。” 陆星抬起头,看向林真。 “所以我建议你去看看精神科,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林真瞬间无语了。 合著这人铺垫了老半天,就是为了骂她是个神经病啊? “誒誒誒!” 在发觉林真脸色变了的一瞬间,陆星指著她的鼻子说。 “你刚才说的要深刻反省啊。”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林真瞬间熄火了,她用签子戳著可怜的丸子和福袋,露出了一个微笑。 “哪儿有不高兴。” “我承认错误,这確实是我做得不对。” “你知道就好。”陆星哼了一声,低头欢快的吃了起来。 林真哑然失笑。 这小子真是又呆又傻,不过还有点好玩。 “刚才是我太衝动了,这画我画了好几天,看见突然被毁了,就有点情绪上头了。” 林真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陆星头都没抬,只是一边吃一边敷衍的点了点头,他开始思考。 这又是哪尊大神送来的人啊? “不过......” 林真咬著吸管,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自己心情不好,想要跳湖啊?真的吗?” 陆星眼都没抬。 这话是林真想问的,还是她老板想问的? 他跟那些前客户们在某种意义上,算前任关係,而频频来视奸你的前任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你前任现在过得不太好。 真正幸福的人,谁还会频繁的去回顾过去的人和事啊,珍惜当下的幸福都来不及。 陆星咬下一口香菇,低头想著。 那么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过得太好,不然一不小心就要被打击报復了。 於是陆星说道。 “当然是真的啊,不过我想结束的不是生命,而是想结束痛苦。” “结束痛苦?”林真来了兴趣。 她眯起眼,打量著陆星,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人能有什么痛苦。 “比如呢?” “没有比如,这种感觉是发生在每一个呼吸之间的。” “你可以试著出去走走。”林真建议道。 陆星撑著头,透过玻璃橱窗,看向街道。 一个路人匆匆路过了玻璃橱窗,头也不回的朝著自己的路前进。 陆星指了指那个路人的背影。 “可是走路还是走路,走路要先学会走,要先修条路,要穿鞋袜,要穿衣服,有时要戴帽子,有时要迎著风,顶著雨,有时还要『借过,借过』。” 空气突然寂静下来。 陆星默默的吃著热乎乎的食物,林真撑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然后说。 “我以为你这种看起来傻傻的,跟萨摩耶似的人是没有烦恼的。” “良言一句三冬暖。”陆星甩了个白眼。 “恶语伤人好好玩。”林真笑得很开心。 “你好烦。”陆星瞥了林真一眼。 明亮的灯光下,她妖媚地像聊斋里吃人掏心的妖精。 虽然宋教授的长相也是冷艷高贵浓顏系,但人家好歹吃公家饭的,自带一身正气。 眼前这林真长得实在是......太妖了。 陆星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像是被冷血动物给盯上了。 林真的指甲轻点在瓶罐上,噠,噠,噠。 “今天是我情绪上头做出了比较衝动的行为,我向你道歉。” “可我的毕设也是真的被毁了。” 陆星大手一挥,“那你想怎么样,真当你模特啊,那我申请穿多一点。” “可以吗?”林真眼神亮了起来。 陆星吃完最后一颗虾丸,看了眼手錶,然后点头道。 “可以啊,不过我现在该回了,改天吧。” “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林真微微前倾,妖媚上扬的眼眸贴近。 陆星后仰,“你说。” “你下次跳湖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啊? 陆星大脑宕机了一瞬。 “行,没问题。” 反正一会儿林真都要被戳穿了,他估计也见不到她第二面了。 而得到了这个回答,林真的嘴角轻扬。 她一直送陆星送到了便利店门口,直到陆星坐上了计程车,消失在了街口。 她心情不错,迈著轻快的脚步进了店里。 “你好,可以给我个袋子吗,把这些没开口的饮料装起来。” “好的。”店员拿著袋子迅速走了过来。 林真站在一边,看著一罐一罐被装进袋子里的饮料,突然想到了陆星喝的那一瓶。 只不过没喝完被他带走了,说不想浪费。 也不知道好不好喝,林真想了想,跟店员说。 “对了,刚才那个男生喝的那罐绿色饮料,帮我再拿一瓶。” 店员收拾好袋子繫紧,疑惑地看向林真。 “他喝的是黄罐的气泡水啊,那个品卖的很好。” 林真表情凝滯了一秒,迅速的拿起手机,却突然愣住。 那男生没给她联繫方式。 “刚才微信结帐......” 哦,刚才用微信结帐的是她。 所以......聊了这么老半天,她就只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啊? ...... ...... 559 一巴掌 嗡嗡嗡—— 空气凝固的便利店內,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店员突然被嚇了一跳。 但是看著林真黑了起来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的提醒。 “你的电话......” “嗯,谢谢,都帮我装起来吧。” 林真脸色阴沉,刚才阴鬱冷血的气质全部倾泻而出。 她扫了一眼来电人,接通电话。 “餵?” 林真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袋子,打著电话走出了便利店的大门。 站在门口的屋檐下,她脸色极差。 偏偏电话那头的声音还贱兮兮的。 “哎呀,林大小姐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居然接电话了。” 林真弯了弯嘴角,眼神冰凉道。 “我又不像你一样每天晚上房间人来人往的,我当然有时间接电话。” “你!”电话那头瞬间哽住。 林真心里憋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那个看著呆的男生给耍了。 电话那头的人正好撞枪口上了。 “林大小姐,我也没惹你吧,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 “你这说好的画,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交稿啊?” “都拖了快一年了吧?” “你就算是跑深山老林里找矿石磨粉做顏料,那也没这么慢啊。” “眼看这画展都快开了。” “总不能所有人都等你一个人吧,你给我个准话吧。” “要是你能画,我就继续等你。” “你要是画不出来,要么拿以前你画的给我,要么我去找新的画家。” 晚风迎面吹来,林真打了个颤。 塑胶袋的提手挤成一条细线,狠狠的勒在她的手心里。 林真垂眸,一缕髮丝飘落在肩头。 “一个月吧。” 林真的声音被风吹得很低沉冰冷。 “一个月之內,要是我依旧画不出来......那我就不画了。” “行。”电话那头答应得很快。 “这样也行,不过你也別太伤神,这种创作行业就是很吃灵感和状態。” “灵感来了,一天画几张都行,灵感没到,憋三五年也憋不出来。” “错过这次没关係,也不重要。”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自己放个假,好好走走看看,采採风。” “我是相信你的。” “等你觉得灵感和状態都来了,那咱们依旧能闪耀整个画界。” “不是。”林真握紧手心。 风吹散了她的长髮,那双浅色瞳孔里流淌著浓郁的沉重。 “我的意思是......” “要是这次画不出来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画画了。” “啊???”电话那头震惊了。 连环炮似的问题劈天盖地的砸来。 “为什么?!” “你不就是出了一场车祸吗,当初检查不是说胳膊和手指都没问题吗?” “为什么不画,你不能不画啊!” “我理解你可能刚刚养好身体,所以心情不太好,但是你不能不画啊。” 电话那头的语气彻底急切了起来。 “你半岁就抓著画笔玩,还没学走路就开始画画,早也画画晚也画画。” “你不能不画!你怎么能不画!” 听著这铺天盖地的惊讶和质问,林真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 对面是她的亲妹妹。 如果不跟人提到这件事,只是简单的把这个录音放出去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画廊老板。 “我知道。” 林真深吸一口气,缓缓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她低头,看到微风吹过她的裙边,像一朵绽放的。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好,你別著急,也別自暴自弃,你的画卖得很好,大家都很期待你。” 啪—— 林真毫无徵兆的掛断了电话。 她撑开塑胶袋,想要找出刚才那个男生喝的那一罐。 可里面六罐饮料都是同样的顏色,她分不清。 林真突然没了兴趣。 她把塑胶袋全部丟进了垃圾桶里,仰头看著浓黑的天际。 这是安全的顏色。 轰—— 林真听到响动,一抬头,对面迎面开过来了一辆迈巴赫。 她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开道路。 身旁路过的小情侣看到这辆车,忍不住的嘀嘀咕咕道。 “握草,这车顏色第一次见。” “拍一下拍一下看看多少钱。” “海岳蓝和玫瑰金双拼色的迈巴赫......多少钱......” 林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在她的视线里,所有东西都是灰扑扑的,车子什么顏色她都分辨不出来。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但是走了两步,林真突然发现,这辆车好像......是衝著她来的? 也许有艺术的天赋的人,第六感都极其的强烈。 那辆迈巴赫从远处而来,而后准確无误的停在了她的身旁。 林真疑惑的看向漆黑的车窗。 从外往里面看,看到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林真停了几秒,抬脚准备离开。 而这个时候,后车窗突然降下。 林真停住脚步,转头看了过去,却突然愣神了片刻。 车內的那个女人也转头看向了她。 作为一个画家,林真认为这个女人难得的骨相也完美,冷艷精致的五官挑不出一点毛病,甚至还带了淡淡的混血感。 林真抿唇,心里突然觉得不妙。 这个女人长得跟她是一个类型的,但她比这个女人要多一点妖媚。 这不是个好惹的人。 林真搜遍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到任何跟这个女人有关的记忆。 她没有得罪过这个女人。 想清楚了这些,林真不想多说,她的直觉在催促著她离开。 於是她也確实这么做。 “等等。” 那个女人终於开口了,声音却像是冻在屋檐的冰棱。 林真不想搭理她,抬脚便走。 而这个时候,她的周围却突然多了几个穿著便衣的人堵住了她的道路。 林真的脑海里不断响著红色警报。 “过来。” 那个女人静静地说道。 林真观察著周围,前后左右都被人挡住去路。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於是林真走上前去。 那个女人神色淡淡地看著她,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无尽的高傲。 林真討厌这样的眼神,於是连最基础的礼貌也消失了,不咸不淡的问。 “有什么事。” “近一点。”那个女人这样说道。 林真皱起眉头,朝车窗靠近了一些,微微低了一下头。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耳边。 ...... ...... 560 一团火焰 林真足足愣了三秒钟,才终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被人打了一巴掌。 她甚至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女人! 一股怒火席捲心头,林真立刻抬手想要反击,却马上被人拽住了胳膊。 林真死死挣脱,却纹丝不动。 “你是谁?!” 林真发誓,在她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绝对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这么好看的女人,要是她以前见过,一定会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莫名其妙有钱有权的女人,莫名其妙的打了她一巴掌? “你总要给一个打我的理由。” 林真的手腕被扣住,挣脱不开,她的大脑愤怒了几秒钟,就冷静了下来。 听到这话,那个女人表情都没变。 这是一种极度的蔑视,冷漠,傲慢,高高在上。 在这种目光之下,谁都会觉得自己像个渺小的螻蚁。 但是林真不觉得。 她的內心升起了极度的厌恶,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像这种有钱有权的人,不会轻易失去风度,更別说是去主动打人了。 一旦这样做,那就说明...... 她可能真的有些地方触碰到了这个女人的底线了。 所以林真要问理由。 一旦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底线......那么她就有机会去反击了。 林真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被人打了一巴掌不一定要打回去,要是人家並不在意被人打了一巴掌呢? 所以。 一定要做直戳那个人心窝子的事情,这样报復才足够痛。 “你打我干什么?!” 林真加重了语气,故意带著愤怒上头的狂躁,看起来足够无脑。 那个女人静静地看著林真。 一瞬间,林真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啪—— 又是一巴掌。 林真被扇地別过了头,侧脸红了一片,髮丝粘在上面,足够楚楚可怜。 清澈的眼泪瞬间淹没了浅色的瞳孔,她转头愤怒的看著那个女人。 “你打我干什么!” “你欠打。”那个女人终於开口。 听到这话,林真是真的气笑了。 这是她在二十多年人生里,度过第二荒谬的瞬间。 第一荒谬的瞬间,是她发现自己看不到顏色了。 halina看著这场大戏,忙得要死。 她不停的观察著前后左右,即使现在已经凌晨了,可架不住国內人多啊。 即使一万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喜欢大晚上在街上晃荡,那也有十四万人啊。 halina头都大了。 本身这车就够豪华了,顏色还不是黑色,双buff加下来,就够引人注目。 车旁边还站了个美艷嫵媚的女人,这个美艷嫵媚的女人还被打了两巴掌。 halina此时无比庆幸是大晚上。 这要是搁在青天白日,回头网上就能出现一百零八个视角的视频。 在看到对面来了个路人,halina立刻凑近宋君竹,低声提醒道。 “宋教授,来人了。” 宋君竹淡淡的看了一眼halina,平静地说道。 “我心里有数。” halina保持著礼貌的微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你有个屁数。 你要是真有数,你就不该来。 虽然这女的確实犯病拿刀架陆星脖子上欺负了陆星,但让手下的人教训一下这人多好,还非得自己亲自动手,图啥呢。 “鬆开她。”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林真就获得了自由,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林真的双眸盈润,坚持地问。 “你到底要怎么样?” “那要问问你。”宋君竹眯起眼,沉沉地望著林真。 “我怎么了?!” 林真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神经病女的。 她整天在家里画画和去户外看景,后来又在医院养病,也就最近她才......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林真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面容。 卢月......不对。 她之前判断失误,绝对会觉得那小子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刚才的那一顿操作,她连个联繫方式都没留下,还倒请了一顿吃的。 那小子连电子支付会找到帐號都能考虑的到,那么他会说真名字吗? 如果他说的是真名字,那就不怕自己去周围的大学里打听打听吗? 那小子长得帅,有了名字的话,就很容易打听的到了。 几个呼吸间,林真整理好了想法。 她的双眸依旧盈润著点点泪光,还带著倔强和愤怒。 “难道是那个男生?!” “消失在他的眼前。” 听到这句话,林真心里一阵发笑。 找到了这女人的底线,她激动到被打得的脸颊都不痛了,而是开始发烫。 啪—— 又是一巴掌。 林真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她不再问为什么,因为她已经知道怎么报復。 “如果你认为找到了我的底线,因此沾沾自喜......那你儘管可以试试。” 宋君竹神色淡淡,单手撑著额角。 她睥睨著林真,像是在看地上无关紧要的蚂蚁,抬脚便能踩死。 林真被猜中了想法,怔了一下。 原来这女人不是不懂她在想什么,而是根本不在意。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我不希望今天讲的话,再让我讲第二次。” 宋君竹看著林真。 这实在是个很招男人喜欢的女人,有跟她相同的浓顏,却多了几分嫵媚。 就连现在被打的脸颊发红,也不显得狼狈,反而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如果是个男人站在这里,那么凭空都要多出几分保护欲。 要是再哭一哭,那就更漂亮了。 这女人不笑的时候像阴冷的蛇类,但一旦有了表情,反而更像狐狸精。 “不要再让我提醒你。” 听到这话,林真垂下眸子,像是臣服了似的,点了点头。 “嗯。” 哗—— 林真的眼前划过一道流星,仔细一看,地上突然多出了一张支票。 她看向车內。 那个高高在上的,冷漠傲慢的女人淡淡地说。 “医药费。” 车窗升起,那张冷艷的脸庞彻底消失在了林真的视线当中。 望著逐渐远去的车尾灯,林真站在原地静默不语。 冷风吹过,她的心头燃起了一团火焰。 ...... ...... 561 垂耳兔 翌日. 急促的苹果闹铃毫无预兆炸响,陆星猛地张开眼,差点喘不上来气。 他摸摸胸口,感觉被这催命似的铃声嚇得有点心律不齐。 闹铃声还迴荡在整个寢室里,震耳欲聋,像是揪著每个人的脑神经。 “握草!谁的闹钟!” “啊啊啊啊啊关了快关了——” “我的美容觉!!!” “......” 早起骂出第一句脏话,心都乾净了不少,陆星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五十。 群里通知是七点半到操场集合。 现在时间还早,陆星趁著身体不注意,猛地坐了起来,顿时清醒了。 他扒著床边往下看是谁的闹钟。 某个黑框眼镜男就那么淡淡的从全世界路过,一言不发的关闭了闹钟。 “严恪己!我就知道是你!” 从白慕顏床上飞起了一个抱枕,划出完美的拋物线,砸到严恪己的背上。 严恪己不痛不痒的推了推眼镜。 陆星顶著炸毛跳下床,懒洋洋地问严恪己,“你昨晚喝了酒头不晕啊?” “还好。” 严恪己一边回答,一边往黑色书包里装湿巾和水。 陆星环顾寢室。 除了他跟严恪己之外,其他几个人因为昨天晚上喝多了,全都在赖床。 “你们不起床啦?” 直到陆星洗漱完出来,发现寢室里还是跟停尸房似的。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他这话讲出来,根本0人回復。 陆星对著白慕顏桌子上的大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然后悠悠地说。 “提醒一下大家,现在的时间是六点五十九分,洗漱五分钟,从寢室到食堂四分钟,从食堂到操场八分钟。” “今天是整个班级第一次见面,收拾打扮自己只用五分钟的话,那建模和经济至少得......” “握草!” 白慕顏一个敏捷的翻身,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窜向了洗手间。 郝多鑫不语,只是一味下床。 在落地的瞬间,陆星觉得脚底踩著的地板都略有震感。 剩下的范湘和郑擎天也飞速清醒。 一时之间,整个洗手间里热闹极了,空气里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陆星和严恪己对视一眼,笑了。 嗡—— 兜里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陆星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江素雪发来的消息。 【江素雪】:你醒了吗? 【陆星】:刚醒,咋啦,要请我吃早餐啊? 【江素雪】:你下楼吧。 陆星表情一顿,一转头,立刻捕捉到了严恪己心虚转移视线的动作。 “你看什么?” “隨便看看。”严恪己仰头盯著天板。 你说人也是挺贱的。 明明自己也有手机,但就是觉得看別人的手机比较有意思。 “那你隨便看看吧,我先走了。” 陆星带了瓶矿泉水装进口袋里,两手空空的就离开了寢室。 严恪己看著陆星利落离开的背影,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明陆星很好接触,他却总觉得跟陆星之间有一层看不见摸不到的隔膜。 “对了。” 陆星返回,靠在门边笑著说。 “你无聊的话,可以每分钟报个时间逗逗他们玩。” 说完,他心情不错的离开了。 严恪己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錶,七点零三分。 想了想,他清清嗓子,大声地说。 “七点十五了!” “什么?” “握草!” “啊啊啊啊——” “滚啊!” 洗手间里顿时传来一阵骚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严恪己低头笑了笑。 ...... 陆星大步走出宿舍,一抬头,东方旭日初升,一轮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而人却更多的只能看到眼前。 比如眼前站在宿舍台阶下面,有些侷促站著的某只垂耳兔。 现在正是新生去操场的高峰期。 整个道路上都是穿著军训服的新生,绿油油的一片。 江素雪站在路边看著实在小可怜。 一边尽力缩小著自己占据的空间,一边对著不小心撞到的同学说抱歉。 可她的眼神却一直看著寢室门口。 在看到陆星出来了之后,她的眼神顿时亮了,高高举著手臂。 “你怎么不在台阶上面等?” 陆星好笑的走了过去,一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把人给拉了上来。 他的动作太突然,力道也太大。 於是江素雪头上的那顶军训帽子也顺著胸口滑落下来,顺便带歪了眼镜。 “誒,厉害吧?” 陆星迅速的捞住了掉落的眼镜和帽子,笑嘻嘻的冲江素雪嘚瑟道。 江素雪没戴眼镜,眼前顿时一片模糊,眼前的陆星也出现了重影。 她甚至觉得听力都下降了,否则她怎么会听不到周围嘈杂的声音,耳边只剩下了陆星这句嘚瑟到翘尾巴的话。 可看不清周围世界的恐慌,压过了她心头萌发的感情,她磕磕巴巴的说。 “陆陆...陆星,我我我看不清。” 陆星看著有些不安的江素雪,仔细打量著她的脸。 这张脸给江素雪打理真是可惜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眼镜,款式都是很老的,镜框又重,镜片也重。 整个眼镜都透露出年代久远的气息,可是鼻托却乾乾净净的。 “你近视多少度?” 陆星低头,把眼镜重新架到了江素雪的鼻樑上,那里已经被压出了红痕。 他见过宋教授的眼镜,从镜片到镜框都是特意定製的,轻便得不行。 江素雪的世界终於清晰了,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磕磕巴巴地说。 “两...两两百多度,还有一...一点散光。” 两百多度? 陆星打量了一下江素雪的眼镜,“你现在看东西会不清晰吗?” “还...还能看清。” 那就是有点不清晰了。 陆星沉默的把帽子扣到了江素雪脑袋上,她被盖住视线,去拉陆星的手。 按江素雪的经济条件来看,能看清也没有坏的眼镜,確实没更换的必要。 得找个机会给她眼镜砸了。 不然再这么继续下去,她的度数只能越来越加深。 “走吧。” 陆星终於鬆开了按著江素雪脑袋的手,插著兜准备走去操场。 江素雪懵懵地看著陆星。 她怎么总觉得......后背一凉呢? “陆陆......” 看陆星已经走远了,江素雪回过神来,立刻追了上去。 “早...早饭。” 陆星停住了脚步,江素雪硬是剎住了车,没有撞在他的后背上。 陆星顿时有些失望。 本来想著把江素雪的眼镜撞掉,他上去踩一脚呢。 “你吃早...早饭了吗?” “你都这么问了,那我当然没吃。”陆星笑著看向江素雪。 江素雪不好意思的低头。 她从包里拿出来了一袋豆奶,又把手里的塑胶袋递给陆星。 “生生...生煎,舍友说很...很好吃。”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豆奶。”陆星接过了豆奶和生煎,“这么贴心?我又原谅全世界了。” 江素雪看著陆星,认真解释道。 “我们太...太久没见,我不...不知道你能...能不能喝牛奶。” “要...要是害得你闹...闹肚子,我会很...很抱歉的。” 陆星顿了一下,乐了。 不愧是学医的啊,连他乳耐不耐受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尝一个?” 陆星用竹籤叉起一块生煎,递到了江素雪的唇边。 鼻间传来食物的香气,江素雪盯著陆星的脸,咽了咽口水。 在余光里,她突然瞥见拐角探出的五颗脑袋。 “出生啊......” “呵呵,两个穷逼,吃饭都得吃一份!” “早上就吃生煎,肯定会胖!” “那个生煎看著好好吃嘿嘿嘿...” “科学上来讲,用竹籤餵食物非常的危险。” 陆星注意到江素雪的视线,也顺著她的目光往后看了过去。 在看到突然惊慌逃窜的五个人,陆星揽住了江素雪的肩膀,大大方方的看向他们说。 “来来来,我也餵你们吃。” ...... ...... 562 太吃建模了 到了操场,江素雪就得去自己班的集合点了。 五颗脑袋望著江素雪离开的背影。 在江素雪消失在视线中的下一秒,陆星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的生煎一空。 “呃......” “郝多鑫,你不是说穷逼才俩人吃一份?郑擎天!你不是说会发胖?!” “握草握草!” 陆星一眨眼,手里的生煎一个都不剩了,这五头猪真是他妈的什么都吃。 范湘捧著脸,嚼著生煎幸福地想。 “要是我未来的女朋友,也能每天早上带著好吃的来楼下等我就好了。” “太吃建模了。”白慕顏拿著镜子摆弄著自己的刘海,沉浸地说。 “你还是找点不吃建模的方法。” 严恪己看了一眼郝多鑫,推了推眼镜,然后说。 “经济行的某些人,会倒贴钱。” 郝多鑫:??? 好像感觉被內涵了。 六个人走到班级集合点的时候,离七点半还有分钟,也不算踩点到的。 只不过军训第一天,是其他人太积极了,基本都到齐了。 所以才显得他们姍姍来迟了。 陆星和白慕顏一出现在集合点,就感觉周围嘈杂的声音小了一点。 跟在他俩身后的范湘,也算是知道什么是向日葵了。 基本上女的都看向陆星,男的都看向白慕顏,分配的十分均匀。 陆星微笑著离白慕顏远了一点。 这个时候,几个人刚打算找个地方坐,就感觉有几个人跃跃欲试想过来。 一声哨响,打断了所有的幻想。 成队的教官排成一列,整齐的从不远处跑步过来,哨声响亮。 陆星和白慕顏对视一眼,都感觉对方鬆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太阳越升越高。 感觉紫外线开始发光发热了,白慕顏顿时有些后悔地说。 “早知道多涂点防晒了。” 陆星:“你晒晒太阳吧,今儿你下床的时候我都听见你骨头关节响了。” 白慕顏哼了一声,“再议吧。” “反正我一会儿就走了,今年新生晚会的主持是我。” 像白慕顏这种交际属性,又特別爱美的人来说,早早做打算也很正常。 於是陆星点头,“也是。” “我一会也得走了,我要出节目,得去排练,咱俩还能顺路一段。” 俩人低声聊著,但是身边的四个人已经全崩溃了。 郝多鑫:“不儿,你俩不训?” 范湘:“太过分了陆哥白哥,你俩居然不早说呜呜呜呜。” 严恪己:“唾弃你们。” 郑擎天:“+1” 范湘:“+10086” 郝多鑫:“靠!你俩居然不早说,还能这样?!” 郝多鑫:“你们两个逃兵,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两个!” 他居然没有想到这点。 郝多鑫抬头看著已经高升的太阳,顿时感觉人生无望了。 一声急促的哨声响起。 “立正!稍息!立正!” 一个大高个教官站在班级的前面,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 “都听好,我是你们这次的教官,我姓张,你们......” 陆星眯起眼,有些无聊。 不过好在他站在末尾的地方,还能偷偷摸摸的偷个懒。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有些要求要提前说清楚。” 张教官还挺照顾学生的人,为了防止有些人听不到,专门走著说著。 “这次活动,就是要磨练个人意志!把自己当做一名真正的战士!” “过去的那个暑假,应该是你们过的最放鬆的一个暑假了。”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男生不像男生,女生不像女生!” 这句话,几乎是顶著陆星和白慕顏的后脑勺讲出来的。 emmm...... 他俩一个头髮长,一个顏色亮,好像確实应该是重点关注对象哈。 “从明天起,我不希望看到五顏六色的头髮,也不希望看到男生长发。” 陆星长嘆一声,之前就跟富贵说过这件事,没想到还是被缠上了。 这就差点名道姓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教官立威居然立到他和白慕顏的身上了。 “从现在开始,站军姿!” 张教官一声令下,班里所有的人都站直了身体,动都不能动。 陆星盯著地上的影子,有些发呆。 这就是他去上节目的原因。 因为这种活动意义不大,折磨身体不代表著磨练意志。 “低著头干什么!” 耳边突然炸响了一道呵斥,陆星眯起眼,抬头对上了张教官的眼神。 ...... ...... 563 我太想进步了! 张教官惊雷般的声音砸在耳边,陆星眯起眼,抬头看向了他的脸。 原本站的疲惫的同学们,突然精神抖擞了起来,各个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每个班级离得距离不是很远。 因此隔壁不少耳朵机灵的,也都忍不住的用余光往陆星和白慕顏这里瞥。 而这个时候。 陆星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张教官貌似一直看的白慕顏? 呃。 他好像是躺枪的。 陆星看了白慕顏一眼。 原来刚才白慕顏也一直低著头,在欣赏自己影子的轮廓。 陆星:...... 他怀疑给白慕顏一个镜子,这人能不吃不喝的看三天三夜。 陆星扫了一眼隔壁的那些班级。 里面髮型乱七八糟的也不在少数,但是他们的教官並没有说什么。 那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对於髮型的要求,並不是大规则上的要求,陆星重新看向了张教官。 那就是个人的要求嘍? 即使他的年纪並不大,但在短暂的生命里,陆星也总结过一些生活哲学。 而其中。 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是其中一条。 这並不是说遭受到恶意的人有问题,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情。 而是在说,那些看似莫名其妙就施展恶意的人,很懦弱。 我看到你学习很厉害,我想的並不是怎么进步刷题。 我想的是怎么做才能更好的詆毁你,排挤你,孤立你。 因为我做不到跟你学习一样厉害。 正是明白自己做不到,但是又不想恨自己,所以才想要向外施展恶意。 有时遭受到无缘无故的恶意,不要反思自己,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错。 是那个人太懦弱了。 懦弱到不敢直面自己,只能毁灭他人。 陆星眯起眼,打量著张教官。 他长的高而黑,整个人紧绷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紧盯著白慕顏。 这是准备战斗的姿態。 见到这个姿態,陆星不觉得害怕,他只觉得太搞笑了。 这张教官还是有点小心机的。 也不动手,只是故意在言语上进行挑衅和针对。 大家都是荷尔蒙正盛的年纪,一不小心就能被挑起怒火。 这个时候只要反抗了,这张教官就有理由去镇压了。 嘶...... 陆星若有所思的想,这张教官为什么看白慕顏不爽啊,连带著他也躺枪。 不会是旧情人吧? 可白慕顏不是说他是直男吗,陆星心头突然燃起了熊熊八卦之魂。 “谁让你们稍息著站了?!” “要不要再搬张床过来?!” 张教官像是跟最后一排槓上了,就站在末尾的地方挑刺儿。 陆星烦得要死。 而这个时候,张教官走到了白慕顏的身边,语气粗恶道。 “站直!你不会站直吗?!” 白慕顏没搭理他,只是挺了挺背。 “看什么?谁让你东张西望了?” 张教官余光扫到了陆星的眼神,直接训斥了过去。 “行,你不是喜欢看吗?” “来来来,你们两个对著站,谁站得直,谁就休息。” 张教官一把拽起白慕顏的肩膀。 隨后他像拎小鸡仔似的,把白慕顏转向了陆星的对面。 陆星看了看白慕顏苍白的脸色。 “哦,我认输了,让他休息吧。” 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白慕顏隱藏在阴影里的双眼,突然看向了陆星。 张教官有些生气的看著陆星。 而陆星则是懒得搭理这俩人,重新回到了队里站著。 他现在无比確定,这俩人认识。 张教官的下頜紧紧绷著,迈著愤怒的步伐走向了陆星。 下一秒。 操场却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哇~~~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陆星眯起眼,顶著太阳光,看向了操场入口。 两道纤细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个小麦色皮肤,小捲毛高高扎起来,健康又活力,辣得不行。 另一个...... 陆星怀疑自己看错了。 握草。 那个郁时雨怎么会在这儿? 她怎么跟程瑞月走在一起? 郁时雨顶著一头白毛,在无数声哇~~~里,面无表情的跟在程瑞月身边。 此时操场上所有在军训的学生,连同教官,视线都在看向同一个方向。 美貌的確是稀缺资源。 尤其是两个风格迥异的漂亮女孩走在一起,让人赏心悦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隨著两人。 而最终,这两个漂亮女孩停在了张教官的面前。 张教官整个人都呆住了。 程瑞月环抱双臂,探头探脑的往队伍里看了一眼,而后高兴的招手。 “陆星!我来接你了!” 陆星挑眉,衝程瑞月笑著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了。 旁边宿舍的几个人都傻了。 郝多鑫瞪大了眼睛,“这谁啊?你们是什么关係?她为什么要来找你?” 致命三连问。 直接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陆星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完美的回答。 “朋友。” “朋友尼玛。”郝多鑫两眼一黑。 就那个小捲毛看陆星的眼神,他死都不信这是朋友。 郝多鑫一脸质疑地问道。 “那今儿早上那个小结巴是你什么人?” 陆星:“......朋友。” 一直沉默的严恪己突然疑问道,“那个白毛呢,你也认识吗?” 陆星:“......朋友。” 周围人突然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著陆星。 白慕顏幽幽地说。 “也是让你吃上双拼豪华套餐了。” “你还有脸说?”陆星不语,只是一味的转移话题。 他瞪了一眼白慕顏,“你跟这教官什么关係?我真是被你害得躺枪了!” “呃......” 白慕顏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 “前任。” 周围人瞬间瞪大了双眼。 “我姐前任。” 呼—— 陆星长舒一口气。 白慕顏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怀疑他就是知道我要军训了,所以才特意来这里搞我的!” “我不就是跟我姐说他看著臭臭的吗?本来就是啊!” “而且我姐又不会因为这个跟他分手,肯定是他们之间有別的问题!” “只是我姐不想伤害他,所以分手原因才说是我觉得他臭臭的!” 陆星:......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意。 ...... 程瑞月看到陆星没事,嘴角扬起,对著面前的张教官说。 “教官你好,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 “就你们班那个叫陆星的,我们在晚会上有节目,他得去排练。” 张教官沉默不语。 没得到回答,程瑞月上扬的嘴角没有落下,眼底的笑意消失了。 “不行吗?” “按照规定来说,不行。”张教官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郁时雨走上前,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学院开的证明。” 张教官扫了一眼,“虽然有证明,但是作为一名刚入学的大学生,这样偷奸耍滑......” 程瑞月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了。 跟她相处过的人,不论家世如何,对她的评价总是平易近人,乐观活泼。 但有没有想过。 也许是因为她的每个要求,都不用说第二遍,就会被达成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为什么要歇斯底里。 程瑞月觉得这个教官貌似不太喜欢陆星。 於是她懒得再多说,她拿过郁时雨手里的证明,直接拍在张教官手里,而后直接走向了队里。 “走吧。” 程瑞月拉起陆星的手腕,笑著对他说。 “你们教官同意了。” 张教官:??? 谁同意了?谁同意了! 然而程瑞月充耳不闻,她和郁时雨一左一右的站在陆星的两旁,陆星双手插兜走在中间。 三个人就这么在操场所有人的目光中,离开了操场。 张教官人都傻了。 他下意识的想追过去,却突然被拽住了胳膊。 回头一看。 军训的总教官站在他的身边,有些感慨地说。 “小张,你是真不想进步了啊。” ...... ...... 564 不认识 “喏,给你喝。” 直到离开操场,走在去排练室的路上,程瑞月把手里的奶茶递给陆星。 她晃了晃手腕,蜜桃乌龙茶香混著少女防晒霜的香味扑面而来。 “谢了。”陆星接过喝了一口。 甜味直衝天灵盖,嗓子里像是突然塞了一万斤蜂蜜。 陆星露出了微笑,“挺好喝的。” “你喜欢就好。”程瑞月高兴了,她指了指身边的郁时雨,介绍道。 “你不是让我从新生里挑人吗?” “这是郁时雨,法学院的,她会拉小提琴,也愿意参加节目。” 郁时雨正正经经地对陆星点头。 “你好,我是郁时雨。” 郁时雨衬衫最上面的纽扣系得严严实实,和那晚在酒吧见到时判若两人。 陆星虽然没有再喝一口奶茶,但下意识的捏了捏杯壁,若有所思地想。 这郁时雨似乎要装不认识他啊? 这是从良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 郁时雨人在江城,去酒吧还得跑那么远去海城的酒吧。 也许说明她想在陌生的地方放鬆? 算了,不认就不认吧,陆星微笑著看向了郁时雨。 “噢你好,我叫陆星。” 见俩人认识了,程瑞月就迅速的开始讲节目上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安排。 陆星边听边点头。 他走在中间,很轻易的就看到了郁时雨垂在衣摆边,紧张到握紧的双手。 郁时雨一直都沉默地听著。 只是时不时的会看程瑞月一眼,但陆星却觉得她的余光在看自己。 想到这里,陆星没忍住笑了。 又自恋了星. 三个人走到了排练室,里面各种乐器已经准备好了,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程瑞月进来之后,排练室里顿时开启了一场大型的社交活动。 等所有人都介绍的差不多了。 “我看好你,加油。” 程瑞月拍了拍陆星的肩膀,而后走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程姐,怎么就给小陆加油啊?” 听到周围起鬨的声音,程瑞月挑眉,也不羞涩,反而大大方方地说。 “因为我是顏控啊。” 陆星眼皮一跳,有点好笑。 “啊 ——” “好无情的理由——” “禁止容貌歧视——” 排练室一阵哀嚎。 但是在程瑞月举起拳头的一瞬间,每个人都正经地能拉去音乐厅演奏。 陆星抱起吉他,站在后边,他一转头,就看到了身边站著的郁时雨。 郁时雨低垂著眼睫,银白长发如冷月清霜垂落腰际。 风从敞开的窗子钻进来,吹起她的发尾,她浑然不觉,眼神专注地看著眼前的谱子。 陆星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边,那里放著小提琴。 “看什么?”郁时雨突然转头。 一缕髮丝飘落在胸口,她专注的眼神从谱子,移动到了陆星的脸上。 陆星的指尖轻轻按在琴弦上。 他的目光追隨著郁时雨飘落的那一缕髮丝,笑著说。 “我只是好奇。” “你的头髮顏色很好看,很搭你,我也想染髮,可是会不会很痛?” “你漂发的时候痛吗?” 他的语气真挚,像是真的在求知。 郁时雨抿起唇,没想到陆星会突然问这么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在她回答之前,程瑞月转头,单手搭在麦克风架子上,笑著说。 “这问题我有经验。” “我有个朋友是黄毛,回头我去諮询一下她。” “黄毛?”陆星笑了。 程瑞月玩著麦架,狡黠地笑道,“怎么,你喜欢白毛还是黄毛?” 陆星抱著吉他,想了想说。 “喜欢的话,就什么都喜欢。” “好端水的回答。”程瑞月笑著转了过去,拿出手机拍了张麦架的照片。 嗡—— 又是一条消息弹了进来。 【 ?summer?】:你好烦,把你的现金和卡拿回去,我不要 【程瑞月】:[图片] 【程瑞月】:嘿嘿我们排练开始了 【程瑞月】:我刚才把那个帅哥从军训里捞出来了 【 ?summer?】:真浪漫 【 ?summer?】:不对,別转移话题,把钱和卡拿回去 【 ?summer?】:你又不回! 每次一提到这件事,程瑞月要么开始装掉线,要么就开始已读不回。 【程瑞月】:都说了是赔你的 【程瑞月】:你不要的话丟了吧 发完这条消息,程瑞月直接锁屏了手机,开始准备第一次合排。 兜里的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弹了进来。 【 ?summer?】:你等著我去找你吧! ...... 不得不说,程瑞月是会选人的。 被她选来的新生里,没有一个拉胯的,演奏得非常和谐。 可是,陆星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他按著琴弦,眼神专注地看著谱子,在心里倒数五秒之后。 转头! 小提琴的音调突然乱了一秒。 ...... ...... 565 失重感 在来江城前,陆星特地查了天气。 事实证明,有时候天气预报还是准的,至少除了来江城的那场雨之外,后面的每一天都是艷阳高照。 每一天晚上室友们回到寢室,陆星都觉得他们比早上出门更黑了一点。 而其中郝多鑫尤为突出。 这大少爷本来就没受过苦,娇生惯养,白的跟猪油膏似的。 军训一晒,肤色反差格外明显。 他脖子跟衣领下的皮肤完全分层,脖子以上的肤色像是常年生活在热带雨林的猴子,平时以爬树摘香蕉为生。 本来郝多鑫打算走装病路线。 但也不知道张教官是不是生气了,听见郝多鑫说要晕倒了,就叫他病了坐在地上,也不让他走。 气得郝多鑫大半夜跟他家里人打视频哭诉地嗷嗷叫。 郑擎天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非得去跟教官们比体格和力量,结果被隨隨便便一个教官来了个过肩摔,彻底老实了。 严恪己倒是没说什么。 只不过陆星昨天看到严老师在知网上研究民俗祭祀类的研究报告,主要诉求是,如何求雨。 但是范湘这几天过得相当幸福。 至於为什么...... 排练室. “喂喂餵?陆哥!陆哥!” 陆星躺在排练室的地板上。 现在是休息时间,排练室的人干什么的都有,还有翻跟斗的。 他特地躺在窗子下面的地板上,夕阳给他的鞋面镀了层金边。 陆星身边放著吉他,他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一只手懒洋洋的拿著手机。 “干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范湘的声音即使隔著遥远的距离,那兴奋的语气也呼之欲出。 “我要点菜!” “我今天想吃烤鸭卷,冰粉,虾仁餛飩,双皮奶和黑椒牛肉饭!” “严老师,你吃什么......” 陆星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听著那头跟报菜名似的。 是的。 虽然最近118寢室在军训,虽然不管是新生和老生都吐槽,到了饭点儿食堂排队到死。 但是世界喧喧扰扰,范湘他们几个人一回寢室,就可以吃到排到死也吃不上的热门窗口食物。 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功於陆某人。 他的排练时间比较自由,可以踩著点避开人群,提前去买好饭回寢室。 顺手的事儿,而且他也要吃。 更何况,自从他开始带饭之后,袜子都有人洗了,大爹位置无需多言。 陆星把手机放在耳朵边。 而后他拿出来了个小本本,平躺在地上高举著双手记菜单。 “嗯?吃哈密瓜吗?” 头顶传来一声疑问,陆星突然眼前一暗,他移开了手里挡著视线的小本本,看到了...... “张嘴。”程瑞月蹲下了身,裙摆边缘垂在了地板上。 她背著光,用签子叉起了一块哈密瓜,递到陆星的嘴边,怕他不吃,於是直接按在他的嘴唇上。 陆星张开了嘴,咬下了哈密瓜,清甜瞬间在舌尖炸开。 “好样的布鲁斯!” 程瑞月蹲著的位置方便,顺手就擼了一把陆星的脑袋,以示讚扬。 陆星无语地给了她一拳。 “哇!陆哥!谁把你调成这样的!”范湘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闻言,陆星郑重宣判,“你,今晚喝西北风。” “oh!no!刚才其实是严老师在讲话!”范湘立刻滑跪,並且试图转移话题,“郝哥,你要吃啥?!” “我不是很挑剔的人。” 郝多鑫的声音传到了陆星的耳边,他一听郝多鑫这死出,就知道有事儿。 果然。 下一秒。 “鸭肉最好是刚好热的,否则会很腻,冰粉里的山楂最好是......” 陆星转头,跟程瑞月对视一眼。 “吔屎啦你!” 啪地一声,陆星果断的掛断了电话,他爱带什么带什么,爱吃不吃。 程瑞月盘腿坐在陆星旁边,把水果放俩人中间,有些好笑地吐槽道。 “哎呦喂,你室友这还不叫挑啊,还刚好热的,在宿舍给他整个锅好了,再给他雇俩保姆,惯的臭毛病。” “哎呦喂,谢谢京姐的水果!” 听到程瑞月特別容易暴露出来產地的语气,陆星乐了。 他翻身撑著脑袋,重新扒拉出来了个签子,插了块水盈盈的西瓜丟进嘴里,然后开始cos骆驼嚼东西。 啪—— 程瑞月给陆星脑门来了一下,“不准笑我,我这也控制不了啊。” “不过你別说,你人还怪好嘞,还给他们带饭,你要是我室友......” “那你就该报警了,我居然私闯女寢。”陆星嚼嚼嚼。 程瑞月揪了揪陆星的头髮。 “没事儿,你这头髮再养养,再化个妆,谁都认不出来。” “果然长得好看的都雌雄莫辨的,我整天在户外跑,晒得有点太黑了。” 陆星嚼嚼嚼地贴心安慰道。 “没事,黑点好,可以弥补五官的缺陷,因为看不清。” “啊啊啊把我的哈密瓜还给我!” 程瑞月火冒三十丈,扼住了陆星命运的咽喉。 她哪儿有那么黑! “错了女侠,错了。”陆星笑嘻嘻的求饶,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 程瑞月大眼珠子一转,又有一计。 “不行,你道歉得做出点实质性的补偿,不能光动动嘴皮子。” “你今晚还有事儿不,等吃完饭,咱们一块儿去球馆打羽毛球?” 陆星悬著的心瞬间放下来了。 “我还以为你叫我陪你去跳悬崖,那我可不去。” “打羽毛球行,这羽毛球得打。” “你把我想的也太疯狂的,哪儿有那么夸张。”程瑞月表示谴责。 “你是新手,哪儿能上来就整这么高的强度,得先从蹦极適应一下。” 蹦极? 陆星已畏惧。 “请问程小姐,你为什么这么热衷极限运动呢。” “在那么多次跟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你在想什么?” 陆星拿著叉子当话筒,递到了程瑞月的嘴边,突然开启小陆访谈。 他是真的挺好奇的。 当初在夏夜霜的琴房里,他看到了不少相片,上面都是夏夜霜去玩各种冒险运动的留念。 虽然他在国外也玩,但都是强度很低的,最多冲衝浪,跟程瑞月玩儿的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程瑞月垂眸,看到叉子上的西瓜。 她低头一口咬下,然后嚼嚼嚼地思考了很久,才给出了一个答案。 “比如你是个心思重的人,每天脑子里各种想法乱飞,根本克制不住。” “每天过得晃晃荡盪的,精神跟肉体像是分离了一样。” 陆星眨眨眼睛,谁把他户开了? 程瑞月嚼嚼嚼,眯起眼,双手反撑在地板上,两条腿晃晃悠悠地说。 “但是这个时候,突然把你吊在悬崖边上,底下是黑漆漆的万丈深渊。” “你脑子里任何漂浮的想法都会消失。” “你这个时候,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控制身体,千万不要掉下去。” “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算是一种方法。” “一种让你的思想和身体,都开始高度关注当下的方法。” “hello?你走神啦?” 程瑞月伸出手在陆星面前晃了晃。 陆星回过神来,看著程瑞月,有些惊奇。 他一直以为程瑞月这人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二代,没想到这人还对人生有这么深刻的思考。 陆星若有所思地想。 或许每个表面洒脱的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对抗著生命中的失重感。 嗡—— 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陆星的思绪。 ...... ...... 566 很甜。 “餵?亲爱的陆大爷!” 嗯? 陆星疑惑的重新把手机拿到眼前,確定来电人是白慕顏,而不是富贵。 这货现在怎么也这么叫啊? “餵?你还在吗陆大爷?” “放。” 陆星对著天板翻了个白眼,仿佛能穿透建筑看见某只孔雀正在开屏。 “嘿嘿,是这样的陆大爷。” 隔著屏幕,陆星都能感觉看到白慕顏苍蝇搓手的样子了。 “我现在啊,跟学生会的人在学校外边聚餐呢。” 陆星质疑地挑起眉头,他倒要看看白慕顏这货要说什么厚顏无耻的事儿。 “你也知道我人缘很好嘛,这人缘都是要交际的啊!” “说重点。”陆星无语了。 他当然知道人缘是需要交际的。 而且就白慕顏这货,一天到晚都不著寢室,简直是男版交际。 “咳咳咳,好好好我说重点。” 白慕顏生怕陆星掛了电话,於是赶紧挽回道。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你今晚有空不?” “我今晚跟学生会聚餐,来不及回学校了,但我报了个选修课,真的,我对天发誓,我是真没想到它这周就开课啊!” “陆大爷,好心的陆大爷,你能不能帮我去签个到哇。” “啊——求求你了!” “我本来想著只要时间不衝突,那我就大一苦一苦,多报点选修课,提前把选修的学分修完。” “这样的话,我评优评先当学生会长都有自信和时间了,但是我真没想到这周就开课。” “陆大爷,救救孩子吧!” “我给你磕一个,咚咚咚咚!” 陆星白眼快跟太阳肩並肩了。 就打个电话,也见不到人,谁信这货真的在磕头谁是傻子。 “你找个代课的不就得了。” 白慕顏哪儿没想到这一点啊,他的声音哭丧著。 “我不信他们,万一第一堂课老师有什么要求,他们不给我弄怎么办?” “郝多鑫满脑子装逼,去了跟老师吵架,我就完蛋了。” “范湘脑子里全是吃吃吃,严恪己天天晚上钻图书馆挑灯夜读。” “郑擎天臭臭硬硬的,不想他顶著我的名字。” “只有你!只有你是最靠谱的!” “陆大爷~~~你就帮帮我吧!这样吧,我给你洗一周袜子!” 沉默。 而作为一个果断的人,却没有明確的拒绝,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沉默,就是在等你提出条件。 白慕顏捂脸,咬咬牙。 “......两周?” 沉默。 “......三周,不能再多了。” “成交!” 陆星高兴了,他最討厌做的家务就是洗袜子和內裤了。 白慕顏唉声嘆气的。 他简直付出巨大,但真没办法,只能认命了,开口说道。 “行,陆大爷,你人太好了,我祝福你跟我一样美。” “不说了,我一会把地址发你。” 电话那头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时不时的有人催白慕顏回来。 於是他匆匆撂下了这两句话,就掛断了电话。 看著掛断的电话,陆星挑眉。 “这儿学生组织还挺官僚啊。” “哪儿都这样。”程瑞月撇撇嘴,咬著签子,不情不愿道,“那我们只能改天再去打羽毛球了。” 陆星摊手,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哎呀,真是太遗憾了,其实我最爱打羽毛球了。” “你的脸上没有看出来遗憾的样子。”程瑞月慧眼如炬。 陆星摸了摸上扬的嘴角。 “你看错了。” 嘿嘿。 跟程瑞月这种常年运动的打球,他还不如坐在明亮的教室里玩手机呢,还能增加困意。 “你说这白慕顏还挺会选时间。” 选修课选在了晚上的时间,那上完课直接听困了,回寢室倒头就睡。 这不是上课,这是睡前催眠啊! 陆星顿时有点心动了,早知道他也这么报课啊,又能修学分,还能催眠。 “是,是挺会选时间的。”程瑞月幽幽地说道。 哎,她的双人甜蜜羽毛球计划就这么破產了,真是道阻且长啊,感觉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陆星叉起了一块西瓜,嚼嚼嚼,看著时间差不多了,於是说道。 “走了,跑外卖去了。” “拜,明天见。” 程瑞月冲陆星挥了挥手,帮他拿起了地上的吉他放好。 “哦对了。” 已经离开了的陆星突然返回,探出一颗脑袋。 程瑞月嚇了一跳。 陆星对著程瑞月打了个响指,一脸认真道。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对。” “下次有什么安全係数高的冒险运动记得叫我,我要体验一下被嚇成孙子,没空想东想西的感觉。” “哦还有,谢谢京姐的水果,很甜。” 陆星噠噠噠跑回来,叉走了最后一块哈密瓜,而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程瑞月:...... “程姐?程姐?” 键盘乐手走到程瑞月旁边,想问问谱子上的事儿,结果惊恐的发现...... 程瑞月盯著空荡荡的门口傻笑。 “嘿嘿,水果很甜,嘿嘿,我的婚车不要轿车,要摩托车。” ...... ...... 567 碰瓷啊 118寢室. “皇上,您喝茶。” 范湘端著一杯茶,狗腿子似的站在陆星座位旁边。 陆星眼皮子都没抬,就精准摸到杯柄。 “这个力度怎么样?是男人就咬紧牙关,让我再上点强度!” 郑擎天捏著陆星肩膀,试图发力。 “这衣服咋样,好搭不,好搭的话我买六件,一人一件。” 郝多鑫拉个椅子,坐在陆星旁边。 他有些纠结的看著那些衣服图片,总觉得挑不出来,好像都差不多。 “抬脚,抬脚,抬脚。” 严恪己挥舞著拖把,试图给在场的每个人都来一个扫堂腿。 陆星懒洋洋的嚼著烤鸭卷。 听到严老师的话,他立刻抬起脚,看了眼郝多鑫递过来的手机。 “依我看......” “要想穿的板正,得先健身。” “滚滚滚。”郝多鑫翻了个白眼,肉乎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火星子,他愤愤道,“能减早减了!” “本来我还指望著军训能减肥呢,结果你整天带饭,我又胖了三斤。” 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陆星怒了,“这还怪我了?你把我的饭都给吐出来!!!” 郝多鑫:“哎,你看,你又急,我给你多买几件衣服行不。” “哦,那行吧。” 陆星瞬间平静了起来,悠悠閒閒的开始挑衣服。 郝多鑫白眼快翻上天了。 这几天跟陆星接触深了之后,他发现陆星这货跟没见过钱似的。 並且陆星尤其钟爱现金和黄金! 虽然不知道陆星的身家背景,但是他光是看看陆星的衣食住行,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穷逼。 怎么就钻钱眼儿里了呢? “穿搭很简单,你就买商场里那些搭配成套的穿,省时省力,多好。” 陆星看了眼窗外,天都差不多要黑下来了,差不多要到晚自习的时间了。 於是他站起身,端起茶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走了,我去签到了。” “范厨子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泡茶也比一般人泡的好喝。” 陆星拍拍范湘的肩膀,送上讚美。 “真噠?我也觉得嘿嘿嘿!”范湘端著空了的茶杯,笑得眼睛都没了。 郝多鑫死活翘不上二郎腿,气得要死,但听到陆星的话,有些好奇地问。 “你替白孔雀去签到啊?他给你啥报酬啊?” “洗三周袜子。”陆星挑眉。 郝多鑫嘶了一声,“这好事儿,他咋不叫我呢?” “不造啊,可能因为你们军训太累了,不想让你们再跑一趟,想让你们多休息休息。” 陆星一脸无辜。 他要是把白慕顏评价室友的话讲出来,那以后在寢室编年史里,会把他评价为一战导火索。 拿著拖把像幽灵一样的严老师默默飘过,留下了这句话。 “他不像那么好心的人。” 陆星哽住。 “哎,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哈,拜拜拜拜。” “等等。”范湘拽住了陆星。 陆星转头看向范湘。 范湘老老实实地说,“今天下午,你家那个小结巴来咱们班找你了。” “我们说你不在,然后她说没什么大事儿,不用告诉你她来过。” “所以我觉得要告诉你。” 陆星:...... “你搁这儿说绕口令呢。” 陆星笑了一声,转头离开了寢室。 他寻思著......这江素雪找他干啥,也不发条消息。 寢室的门被关上。 “哦对了!”范湘猛地一拍手,嚇郝多鑫一跳。 郝多鑫翻了个白眼,死盯著范湘。 “你最好给我个强有力的理由。” 范湘缩了缩脖子,想起刚才看的天气预报,“我忘了提醒陆哥带伞了。” “他又不是去打炮的,没带伞就没带伞唄!”郝多鑫不以为然。 “厨子,去给我也倒杯茶,我倒要尝尝有多好喝。” 范湘:...... “人和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郑擎天哼著歌去了健身房。 严恪己不语,只是带著神秘微笑,一味拖地。 他推了推眼镜。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他的求雨终於成功了! ...... 陆星离开寢室,扫了辆共享电车。 之前把他那辆揽胜的车钥匙给富贵的时候,富贵还问他什么时候换车。 陆星想著至少让人开过军训时期。 多亏了富贵,不然他还真得去军训,到时候直接晒成热带雨林疯狂原始人了。 “你开的车比我多两个轮胎 大不了晒晒太阳多流点汗” 陆星哼著歌,启动电车,开向了白慕顏发的上课地点。 哎。 说起来军训了这几天,他从来都没想著去教学楼或者图书馆。 没想到第一次去上课,还是替课。 凉风拂面,身侧的建筑灯火通明,周围是同样去上课的同学们。 陆星心情不错,放鬆地哼著歌。 “你吃拉麵我冲泡麵你在塞车我等地铁” “平淡和光鲜都是在人前......哎哟我去!” 旁边一辆骑著自行车的男生没控制住,直接创在了陆星的电车上。 陆星俩脚立刻撑住地面。 但是那个男生没撑住,往旁边直接倒了下去。 我嘞个娘! 陆星迅速下了车,赶紧走了过去,想把人给扶起来。 “同学,你没事儿吧?” “啊?怎么是个男的?”那个男生听到陆星的声线,猛地惊了一下。 陆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鸭舌帽,黑口罩,长衣长裤,头髮披在脑后,再加上现在是晚上...... 陆星绷不住了,把那男生扶起来。 “哥们儿,你这想搭訕,也不是这么搭訕的啊。” 这不妥妥的在碰瓷吗? “別说了,我有点伤心了。”那个男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唉声嘆气。 “好不容易勇敢一次,你却让我输的如此彻底。” 陆星又好气又好笑。 “你手咋样,要不要去医务室?” 他看那个男生刚才表演的太尽心尽力,手压在地上,不知道擦破皮了没。 听到陆星的话,那个男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说。 “微擦,擦了20%吧。” “帅哥,你能给我送医务室吗?我感觉我的手不太痛,但好像自行车的脚蹬砸到我的脚踝了。” 陆星不语,只是一味cos车夫。 ...... “帅哥,有空常联繫哈!” 陆星骑著那个男生的自行车,把他带到了医务室门口。 那男生也没有讹人的意思。 他回头冲陆星摆了摆手,就自己跳著跳著跳进了医务室大门。 陆星嘆口气,手机震动了一下。 【白慕顏】:陆大爷,你到了不? 【白慕顏】:一定要替我签到!还有,一定要认真听老师的结课要求啊! 看到这两条消息,陆星表情一滯。 握草! 把这事儿忘了! ...... ...... 568 风采依旧 陆星看过严恪己发过来的课程表。 这门选修课的地址,时间,以及任课教师,都非常的普普通通。 只是......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门选修课会这么热门啊?! 陆星是踩著点到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都是最后来的了,没想到刚在楼下,就捡到了一只白毛。 “郁时雨?” 怎么郁时雨也会凑这种热闹,她也想提前修完选修的学分吗? 郁时雨似乎是跑过来的。 她有些气喘吁吁的,粉色的唇瓣微张呼吸,一缕银白色髮丝吹落在脸边。 看到陆星,郁时雨摆摆手。 直到她跑到电梯连按好几下按键,才有空鬆口气,靠在墙边平復呼吸。 陆星跟了过去,同样等电梯。 俩人好歹一块儿排练了好几天,也算是能说得上话。 “你怎么累成这样?” 看著郁时雨真喘不上来气了,陆星赶紧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小瓶矿泉水。 他拧开瓶盖递过去,“喝点?没开封的,是新的。” 郁时雨接过水瓶,喝了好几口。 呼—— 等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她正好缓过来劲儿。 俩人进了电梯,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等等我等等我!” 陆星挡住了电梯门,而后一个男生滑铲进来了。 “yes!赶上了!” 那个男生兴奋极了,对了陆星点头,“谢谢哈。” “没事。” 陆星笑了笑,靠著电梯墙壁站好。 郁时雨站在他的旁边,回答起来了他刚才的问题。 “我开车来的,刚才楼下停满了,我没有找到停车位,所以停的远了。” “哦,怪不得你是跑过来的。” 陆星点头,表示理解。 平时看起来空荡荡的江城大学,一到饭点和下课的点,简直人声鼎沸。 陆星看了一眼郁时雨。 从俩人前几天再见面之后,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在酒吧的事情。 就好像真的是第一次遇见一样。 只是偶尔排练的时候,他会感觉郁时雨在看他,但两个人讲话並不多。 “你也报了这门课吗?” 郁时雨平淡的挑起了话题,只是有些生硬。 陆星没打算多说。 毕竟白慕顏这算是在逃课了,还是不把他供出来比较好。 於是陆星选择挑起另一个话题,“对这门课比较感兴趣,你呢?” 郁时雨静静地注视著陆星。 “问了学姐,说这门课比较轻鬆,没有结课考试,只用写结课论文。” 很好。 非常朴实无华的原因。 陆星更恨自己当初没报这门课了。 叮—— 电梯到达。 三个人几乎是衝出了电梯,疯狂开始跑向了上课教室。 迟到了,是真的要迟到了。 “是这个吗?” “对。” “这门课这么受欢迎?” 大老远的,陆星就看到那间教室站满了人,真就一点空隙都没有。 他低头看了看手錶,发现不小心迟到了半分钟。 前门后门都站满了人,郁时雨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应该早点来的。” 陆星笑了,“下次一定。” 但是当下的情况是,三个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进都进不去。 陆星头皮发麻。 这老师明明是个老头,到底是多有魅力啊,这课居然这么火爆。 而这个时候。 跨越层层人群,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你们两个报了这门课吗?” 陆星突然停住脚步。 “是的老师。”那个男生连连点头,踮起脚试图露出自己的脑袋。 郁时雨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星。 那道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反对同学们来蹭课听,但不要耽误真正报了这门课的学生。” “门口的同学们让开,让这两个同学进来。” 那道声音像是有著魔力。 即使它的主人没有露面,可它还是奇妙的拨开了拥堵的人群。 原本水泄不通的门口,瞬间让开了一条道路。 那个男生迅速溜到了后排,只剩下陆星和郁时雨停在原地。 陆星僵硬的抬头。 原本看不见的讲台,现在敞亮的呈现在眼前,在讲台中央,有两道身影。 一张椅子上,坐著个中年男人。 他的对面,坐著那个熟悉的人。 “陆星。” 郁时雨看到陆星僵住的样子,低声在他的耳边喊了一句。 陆星突然回神。 “去后面坐吧。”郁时雨说著就蹙起眉头,“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她拉著陆星的胳膊,往后排走。 陆星低著头,穿越无数人影,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郁时雨坐在他的旁边,低声问道。 “你还好吗?” “没事。”陆星扯了扯嘴角,“这门课怎么两个老师?” 郁时雨疑惑道,“你不知道吗?” “这门课的老师他自己不上课的,但是他会摇人,因为他爸爸很厉害。” “他每周一节课,一共八周,都会找不同的专家来开讲座的。” 陆星抿起唇,笑不出来。 “这老师找来的专家都很厉害,所以这门课很受欢迎。” 陆星撑著脸,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谨慎。 只看了课程的老师名字,没有去了解老师的上课风格和方式。 失策了。 “我现在知道了,谢谢嗷。”陆星冲郁时雨笑了笑,而后突然后背一凉。 他看向了讲台。 教室灯光明亮,而越亮的灯光,越能照得出来宋教授的美貌。 她穿了件黑衬衫,露出瘦削的锁骨,袖口捲起,一块精致的表扣在手腕上。 这么久不见,宋教授风采依旧。 ...... ...... 569 不再逃避 明亮拥挤的教室里,任何嘈杂声都被讲台上的人轻而易举压制。 在场所有的学生们都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的注视著讲台上的那个女人。 即使在讲座开始之前,老师已经三令五申的不准拍照录像,要认真听讲。 可在座还是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严格来说,宋君竹穿得没有任何亮点,只是简简单单的衬衫。 可时尚的完成度在脸。 冷白灯光在她锁骨凹陷处投下小小的阴影池,让人下意识的想喝水。 那头海藻般的长髮收拢在一起,鼻樑架著细边眼镜,冲淡了冰冷的气质。 冷艷张扬的五官,跟平静书卷的气质,明明是衝突的。 但是在宋君竹身上,这两者却诡异的相处得十分融洽。 这次的讲座宋君竹是嘉宾。 老师是个中年男子,但性格比较积极乐观,因此充当了主持人的身份。 整个教室里的气氛非常融洽。 陆星从坐在后排的那一秒起,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始搜索这门选修课老师的名字。 郁时雨就坐在他的身边。 果然顶级高校的师资確实是牛逼,陆星发现这老师都有自己的百度百科。 点开百科上这老师的家庭成员。 陆星扫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妈的,这老师的亲爹是宋君竹的导师。 草,怪不得能把宋君竹给请过来。 陆星双手捂著额头,难以想像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他为什么不早点查。 “你还好吗?”郁时雨轻声问道。 陆星搓了搓自己的脸,不愿意面对现实,“不太好。” “需要我带你去看医生吗?” 听到这话,陆星停止动作,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郁时雨。 这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她同样也戴著鸭舌帽,遮住了那头银白色的长髮。 “你好关心我啊。” 陆星冷不丁的蹦出来了这句话。 郁时雨的心头猛然一颤,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淡淡地说。 “当然。” “为什么?”陆星直白地问。 教室里,宋君竹用最冷淡的声音,讲著那些陆星听不懂的名词。 所以他要做点事情换个心情。 而坐在他身边,一直有点奇奇怪怪的郁时雨,很不幸的成为了倒霉蛋。 郁时雨停顿了片刻,平静地说。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关心你不是吗。” “你这个人比较对我的胃口。” 陆星挑眉,没想到郁时雨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他以为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了。 毕竟跟郁时雨排练的这几天,身边每个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正经的美女。 谁也想不到像郁时雨这样的人,会常去酒吧,还会点人。 “是挺关心我的,关心我下海。” 陆星的情绪发生了波动,以至於现在讲话都带点刺儿。 “所以你现在有这个意向了吗?”郁时雨反问道。 陆星哽住。 这姐是水鬼啊,一门心思拉人下海。 “暂时还没有哈。”陆星婉拒了。 郁时雨点点头,“那你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陆星绷不住了。 在他准备开口的一瞬间,讲台上的话筒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星抬头看了过去。 宋君竹垂眸,扶正话筒时漫不经心地说,“不好意思,我们继续讲。” 陆星的表情变幻莫测。 其实他一直在努力的忽视一个问题,今天的见面到底是故意还是偶然。 这件事不能细想。 一旦开始细想,他就会开始怀疑周围的一切一切。 怀疑学生会,怀疑白慕顏,怀疑撞到他电车的男生,怀疑所有可能造成见面的所有人事物。 这样好累。 讲台上的宋君竹虽然在讲话,但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如果不是顶著那张冷艷的脸...... 那么她讲的那些专业名词,会催眠底下的一大波学生,包括陆星。 陆星静静地注视著前方的宋教授。 上次在电梯见面实在太匆忙,他既没有心理准备,宋教授又离开的太快。 今天也许是个合適的时机。 不论是冥冥之中的偶然事件,还是我偏要勉强。 但现在两个人確实见到面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陆星常常能梦到宋君竹不能行走的狼狈样子。 不论以前爱恨如何。 至少在梦中,至少在他看到宋君竹狼狈的时刻,他下意识是去扶她一把。 陆星的目光落在宋君竹的轮椅上。 不该是这样的。 他隱隱约约觉得自己跟宋君竹之间一旦有了联繫,就更加掰扯不清了。 所以他拒绝见面。 但是现在,他已经心力交瘁,也不想再去算计,再去进行对抗了。 既然今天见到面了。 那就是合適的时机。 如果是偶然,宋教授也放下了,那他跟宋教授说声谢谢,从此天各一方。 如果不是偶然,那以后就会有更多的刻意,不如今天就在源头解决。 想到这里,陆星心里下了决心。 轰隆—— 窗外紫色闪电划破长空,冷风从敞开的窗口灌了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淅淅沥沥的雨点同样飘进了教室。 陆星转头看向窗外。 手机天气预报应景似的弹屏,预报未来几小时內会有暴雨。 这是一个熟悉的天气。 陆星面无表情,感觉冰凉雨点裹挟著冷风,已经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一个熟悉的天气。 站在窗边的学生们开始手忙脚乱的关窗户,讲台上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是一个熟悉的天气。 陆星望著划破天际的紫色闪电,像是突然被按进了早已挣脱的深潭中。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迎面而来。 原来他不曾忘却。 原来他依旧记得。 就在这样一个浓墨重彩的暴雨天。 他沉默地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沉默地看著柳卿卿站在门外。 暴雨为悲鸣,狂雷为警钟。 狂风暴雨,雷电交加,提醒他是怎么样盲目的狂热的去寻找幸福。 现在想来,实在愚蠢。 讲座还在继续,那道冷淡的声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输出依旧专业。 陆星突然安定了下来。 一年前,他迫切希望自己能挣脱过往的阴影,斩断跟客户的所有联繫,重新开启新生活。 一年后,他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讲台上客户的声音平和,窗外风雨交加,这就是他的新生活。 他永远困在暴雨中。 ...... ...... 570 我是真的谢 “你手好冷,你生病了。” 郁时雨用手背碰了碰陆星的手背,短暂的接触之后,又迅速离开。 陆星下了决心,就轻鬆多了。 既然决定要去见见宋教授,那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他有了閒心开玩笑。 “你知道为什么冷吗?” “请讲。”郁时雨洗耳恭听。 “因为你是个冷酷的女人,所以我也要做个冷酷的男人。” “毫无逻辑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郁时雨锐评。 陆星毫不在意,“你就说你有没有无语到笑了?” 郁时雨沉默片刻,点头。 那倒是有。 本来还以为陆星这个浪跡情场的人,得说多么让人顶不住的情话呢。 结果就这?就这? 白瞎了她还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郁时雨觉得老板给的情报有误。 在排练室几天的相处,她觉得...... 情报上陆星的心理年龄,至少比现在面前陆星的心理年龄大十岁。 郁时雨有些头疼。 老板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觉得她会喜欢上一个幼稚鬼。 郁时雨撑著脸颊看向讲台。 但是她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著身旁陆星的情绪。 她觉得陆星也挺好笑的。 想要待在他身边的人,必须得有个明確的目的,一个不令人生厌的目的。 一般人都很討厌別人只关注自己的外表,而不注重自己的內心。 可在陆星这里,就完全变了。 他接受只关注自己外表的人,却对打算探寻他內心的人保持充分警惕。 所以。 想长久的待在陆星身边磨的话,她就只能选一个听起来不太正经的目的。 反而陆星更能接受。 郁时雨眯起眼,教室的灯光明亮,照得讲台上的人更加冷艷动人。 宋君竹啊...... 她倒是挺喜欢陆星的这些客户的。 因为一旦陆星见到这些客户,他的情绪就很容易波动,就像现在这样。 人在情绪波动时是最脆弱的。 郁时雨抿起嘴唇,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等待那个属於她的机会到来。 只要这些客户们出现的足够频繁。 那她就一定会等到那个恰当时机。 当拿到陆星的资料和经歷时,她没日没夜的都在分析和研究。 一年前,临近合约结束。 陆星迫切想要向自己证明,他还可以去爱人,所以他接受了柳卿卿。 一年后,陆星来到江城。 各种客户即將登场,郁时雨相信,陆星內心一定会迷茫。 他不想自己爱上客户。 所以,当这个迷茫变成了恐慌...... 陆星就会重蹈覆辙,再次去寻找一个背景乾净漂亮的女孩儿。 郁时雨眯起眼。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著这个时刻的到来。 来吧,来吧。 这些客户来得越多,来得越频繁,来得越猛烈,陆星只会波动得越厉害。 一潭死水是让人无能为力的。 但流动的水,却有无限可能。 郁时雨看著窗外,狂风裹挟著暴雨拍打在玻璃上,水珠顺著重力流淌。 “你怎么来的,这雨不会停了。” “百里油耗一个馒头,这就是哥的交通工具。”陆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郁时雨无语到笑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开车来的。” “什么车?不是老头乐我不坐,配不上我的身份。” 郁时雨愣了一下。 “对不起陆少爷,我今天开的奔驰小弟,配不上你的身份了。” “奔驰小弟?”陆星乐了。 没想到郁时雨顶著个白毛,能面无表情地说这种话。 “奔驰小弟也行,什么系列的。” “gt63。” “哇晒!富姐!求......”陆星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是生怕郁时雨真扔出来个合同。 郁时雨侧脸,眼神里透著莫名的期待,“继续说啊,我等著呢。” “我明天把嘴捐了。”陆星乖巧。 郁时雨嘴角轻轻弯起,她注视著陆星,有些遗憾道。 “我喜欢你。” “谢谢。” “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是真的谢谢你。” 陆星一脸乖巧地眨眨眼睛,句句有回应,事事没著落。 郁时雨突然笑了,真心实意。 她好像知道那些客户,到底为什么沉迷於陆星这样的人了。 “不过说归说,一会你先走吧。” 陆星通过聊天,缓解了不少自己即將去面对宋教授的焦虑。 讲座快结束了,他提出了这件事。 郁时雨看著陆星,“外面在下暴雨,你想干什么。” 陆星眨眨眼睛。 “上厕所。” “我等你。” “......这么执著啊。” “因为你没说真话。” 陆星顿了一下,突然觉得郁时雨那双眸子像是能看穿一切谎言。 於是他就这么问了。 “你经常说谎吗?” “我读的法律,我会成为律师。” “律师就要说谎啊?” “不说谎,只是偶尔会诡辩。” 郁时雨的语气很真诚,真诚到陆星有点想笑。 “不过我確实不怎么说谎。”郁时雨抿起唇,一脸认真。 陆星笑了,“好吧。” “其实我是太仰慕那个老师了,打算去要个联繫方式。” “那我在楼下等你十五分钟吧。”郁时雨提出了折中的办法。 “如果十五分钟你还没下来,那我就走了,你淋雨回去吧。” 陆星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提议。 只不过他想说,自己要是十五分钟没下来,请郁时雨帮他报警。 讲座最后,老师让报课的人签到。 陆星替白慕顏签完到之后,鬆了一口气,三周不洗袜子体验卡终於到帐。 “好了同学们,咱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谁还有问题,可以私下去联繫我,下课。” 那个中年老师站起身,对著底下乌泱乌泱的学生说道。 “今天咱们班是满勤,可以期待一下我下节课请的专家。” “哎,你们怎么都不走?” 那个中年老师发现,即使他说了下课,这班里的学生一个走的都没有,都看著他..... 哦哦,都看著他背后的宋君竹。 “宋老师,我有问题!我之后想考研,能不能......” “宋老师,可以合影吗,我......” “宋老师......” “宋老师......” 从第一个人勇敢了之后,瞬间引爆了人潮,各种诉求像雪一样飞向了宋君竹。 所有人都离开了座位,围在讲台周围,形成了包围圈。 这就导致了陆星从后排走到前排很容易,但是从前排走到讲台却举步维艰。 在学生们热情的声音里,陆星还是被隔在了人群外。 “安静。” 宋君竹拿起话筒,简单的两个字,彻底压制了喧囂。 “让开。” 包围圈迅速分裂,人群中立刻让开了一条道。 陆星突然看得到宋君竹了。 宋君竹没有理任何人,点了几下轮椅扶手上的按钮。 她走下了讲台,她走向了陆星。 ...... ...... 571 你是真的 教室灯光明亮,照在宋君竹脸上,镜片折射著光,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可所有人都看著她。 没人知道她想做什么,除了陆星。 陆星跟宋教授认识的时间不短,他很清楚宋教授的生活哲学之一就是—— 不要苛待自己的身体。 在能力范围之內,宋教授的物质条件从来不委屈自己。 所以她坐著的轮椅,也足够高级。 人群让开了通道,宋君竹靠在椅背上,冷艷的五官透著气势,睥睨天下。 轮椅缓慢的行走著,直到...... 人群突然发出了惊呼声。 郁时雨站在后排,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宋君竹的轮椅压过了陆星的脚面? 不是,这剧本不对啊! 不止郁时雨很震惊,就连陆星也短暂的懵了一下。 直到疼痛感顺著神经传递到大脑,他才突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宋君竹停住了轮椅。 她足足沉默了好几秒,而后按下了扶手上后退的按钮。 陆星迅速收腿,溜著墙边站直! 整个教室都陷入了死寂当中,所有人都满头问號。 没人知道她想做什么,包括陆星。 宋君竹退到了陆星的面前,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沉默半晌,她朝著陆星伸出了手。 陆星低头。 看著那只苍白清瘦的手伸向了他,他一动不动,直到......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直到宋君竹在空中停住了动作。 她没有触碰到陆星。 明明仅仅只剩下了几厘米,就几厘米,她就可以碰到陆星的。 可她停了下来。 宋君竹嘆息一声,收回了那只苍白清瘦的手,疲惫的把头靠在椅背上。 “今天我累了。” “如果你们有任何问题,可以发到我的邮箱,希望大家好好学习。” 讲完这句话,宋君竹离开了教室。 所有人都呆呆的望著她的背影,看著她消失在视线当中。 陆星给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的疼痛感和脚面上的疼痛感同时存在,不是在做梦。 刚才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陆星有些恍惚的走到了后排,他跟郁时雨说,“你去取车吧。” “我等你十五分钟。” 郁时雨点头,掩下了眼底的疑惑,带著满头问號离开了教室。 这不对啊。 为什么宋君竹会这样啊,刚才那么近的距离她都可以忍住不碰陆星。 真放下了? 现在宋君竹的这个態度,完全打乱了郁时雨的策略。 带著满心的疑惑,她离开了教室。 ...... 陆星觉得宋君竹怪怪的。 自从他来到江城之后,这两次见到宋君竹,宋君竹的反应都很奇怪。 第一次见面,宋君竹跟看不见他似的。 第二次见面,更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除了迟到的时候叫他们进来。 陆星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表情剧变,脑海里反覆回放著今天宋君竹对他讲过的话。 今天迟到的时候,明明有三个人。 他,那个男生,郁时雨。 明明是三个人,为什么宋君竹会说,这两位同学? 这明明是三位同学啊! 陆星的心突然猛烈的跳了起来,窗外风雨交加,白色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他沉默的眉眼。 一共有两种可能。 一个可能是,宋君竹对他有恨,所以在故意的忽略漠视他。 另一个可能是...... 轰隆—— 雷声爆裂,陆星如梦初醒,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拳。 他加快了脚步,快,快,跑起来! 刚才宋君竹是进了一间休息室,对,休息室,去休息室。 陆星的脚步越来越快。 直到他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跟大门沉默地对视。 “你今天来就是解决问题的。” 在发现自己的大脑马上要开始冷静分析前,陆星搭上门把手,自言自语。 “不要再躲避了。” 他必须要顶著那一口气,不然一旦冷静下来,就不会再有这样的衝动了。 没有敲门,他猛地推开休息室的门。 这间休息室不是很大,但是好在空旷,只有宋君竹一个人在里面。 大门突然被推开,宋君竹像被嚇到了,惊讶地看向门口。 陆星走进了休息室,反手关上了门,大步走向了宋君竹。 “吃的什么?” 在靠近宋君竹之后,陆星才发现,她的掌心里放著几颗药丸。 怪不得桌子上放著一瓶矿泉水。 宋君竹的眉头皱起,面对陆星的问题,她一语不发,沉默以对。 陆星站在宋君竹的对面,却觉得自己隱身了,这人像根本听不到他讲话,也看不到他这个人。 宋君竹迅速將药丸填进嘴里。 而后她伸长了手臂,要去够桌子上的矿泉水。 “给。” 陆星拧开瓶盖,递到宋君竹手边。 宋君竹的手突然顿住,她疲惫的眼神像是僵住了,沉默地盯著那瓶水。 药丸已经化在舌尖,苦涩异常。 宋君竹却迟迟没有接过那瓶水。 她低头看看瓶子里摇晃的水面,再抬头看看陆星。 “你是......” 宋君竹的声音缓慢而乾涩,丝毫没有刚才讲座时的游刃有余和自然从容。 灯光洒落。 宋君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紧紧地盯著陆星的脸,充满不確定道。 “你是......真的?” ...... ...... 572 《送君竹》 ......你是真的? 一柄巨锤从天而降,狠狠砸在陆星的脑壳上,他睁大了眼睛。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真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有假的吗? 陆星紧紧抿起唇。 窗外风雨交加,屋內明亮的灯光,將宋君竹的影子斜斜钉死在墙上。 那台银质轮椅泛著冷光,像一道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界碑。 不要这样,宋君竹,宋教授,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一种酸涩的感觉直衝鼻腔。 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压抑住了酸到发苦的情绪。 不要这样,宋教授。 宋君竹硬生生乾咽下了那些药丸,她伸出手,试探性的碰了碰陆星的手。 “陆星?” 宋君竹由试探性的砰,转而犹豫地握住了陆星的手背。 “原来......你是真的啊。” 宋君竹的声音里带著轻鬆。 陆星却被这声轻语钉在原地。 他的喉咙里像是塞了一万颗青梅,呛得他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陆星仰头。 他像是被剥去了衣服,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天光之下。 他所有的託词,所有的逃避,所有的不想面对。 在这一刻,都整齐插在他的心头。 宋君竹的手虚虚地环著他握紧的拳头,大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那只手比记忆中更冷,仿佛浸透了长夜寒露。 而肌肤相贴的痒意顺著神经,准確传递到大脑,他听到宋君竹再一次说。 “原来你是真的。” 宋君竹突然笑了。 刚才的那场讲座,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笑过。 即使提问环节有人努力想博她一笑,她也只是平淡的叫人別浪费时间。 可宋君竹现在就在笑。 只是明明嘴角在上扬,眼神里却流淌著无尽的苦涩和自嘲。 “原来你是真的,这是件好事。” 宋君竹鬆开了握著陆星的手,语气轻鬆地说。 陆星喉咙哽塞,“算好事吗?” “当然算。”宋君竹淡淡笑了笑,靠回了椅背,疲倦地望向陆星。 “至少我的幻觉没有加重,可以少见一次医生,当然是好事。” 她靠著不舒服,总觉得硌得慌。 陆星抿起唇,伸手捋下了她束起来头髮的那个发圈。 这下靠著舒服了。 宋君竹扯了扯嘴角,“谢谢你。” 陆星攥紧了手心的发圈,此时此刻,他竟然失语。 他低头,张开手掌。 却发现掌心里除了那个发圈之外,还有宋君竹的几根断髮。 乌黑,微凉,像命运嘲弄的丝线。 “对了,上次我们在电梯......” “不是幻觉,你没有问你身边的助手吗?”陆星突然警觉了起来。 宋君竹平静地笑了。 “嗯,我刚才在骗你,我其实很健康,没有幻觉,你走吧。” 陆星突然泄了气。 其实想想也知道,要是真的出现了幻觉的话...... 一次两次出现幻觉,会惊慌地问身边的人,但一百次两百次出现呢? 还会问吗? 不会的,不会再去问的。 一旦认定了自己想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再去推翻了。 就像陆星自己。 当初確定了自己不会跟客户谈恋爱,於是稍有苗头,也会迅速的扑灭。 陆星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 他无数句开场白,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任何言巧语也全部化为泡沫。 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面对著现在的宋君竹,他已经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巨巨长的腿瘸了,人还有幻觉了。 他还能再讲什么,他还能讲什么去再刺激这个人? “你......” 陆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笨嘴拙舌过,说什么都不合適。 宋君竹轻轻笑了一声。 这道笑声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明显清晰,准確无误传到陆星的耳膜。 陆星看著宋君竹的眼睛。 宋君竹摘下了眼镜,垂眸擦拭著镜片,略带笑意地说。 “你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陆星也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有点有失水准,可是理智和感情在他心里打架。 理智告诉他。 宋君竹都这样了也不去打扰你,这说明她根本就不怪你。 她也不需要你的抱歉,赶紧走人吧。 可感情就告诉他。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宋君竹没掺和进来,她还是风光霽月的宋教授。 如果就这样走了,也太不是人了。 陆星抿起嘴唇,双手缩在袖口里,紧紧握著。 这就是他之前不见宋君竹的原因。 一旦发现宋君竹过得很差,他就不可避免的会想假如的事情。 “你走吧。” 宋君竹擦拭好了镜片,把眼镜布折起来,方方正正的。 “你走吧。” 她又重复了一遍,仰头看著陆星。 “跟你没有关係,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並不后悔。” “你走吧。” 即使在顶光下,宋君竹的五官依旧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她淡淡一笑。 “我们现在不適合见面。” 陆星的喉结动了动,各种话涌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最后他只能问。 “为什么。” 听到这三个字,宋君竹笑了。 她似乎觉得有点冷,於是扣上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我这样,我们怎么再见呢?” 宋君竹垂眸,专心地扣著纽扣。 这句话打得陆星头晕目眩,他觉得宋君竹上的语言班应该推荐给魏青鱼。 扣好纽扣,宋君竹靠回了椅背上。 挺括瘦削的黑衬衫,浓密乌黑的捲髮,冷艷的五官,细长的脖颈。 以及,什么都不在意的眼神。 陆星突然看到了宋君竹的胸口,那里扣著一枚小小的墨竹胸针。 “好看吗?” 宋君竹注意到陆星的眼神,低头摸了摸那枚胸针。 “好看。”陆星点头。 “你送的,当然好看。” 陆星突然顿住,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送过这玩意儿? “那盆送君竹死了。” 宋君竹没有让陆星绞尽脑汁的想,而是直接给出了解答。 她摘下了那枚胸针,捏在指尖。 “你走了,我又在住院,没有人照顾它,没有人记得它,它就死了。” 陆星顿住。 “不过我叫人照著它的某一枝,做了这个胸针,它永生了。” 宋君竹在笑。 陆星从太阳穴到整个额头都在嗡嗡作响,他听得头脑发昏。 “你走吧。” 宋君竹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她重新把胸针扣在衬衫上,垂眸平静地说道。 “我这样,我们不適合再见了。” “抱歉。”陆星垂下眼神,“我理解,你看到我会想到受伤......” “不是。” 宋君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陆星。 “你过来。” 听到这句话,陆星走到了轮椅旁,蹲下了身,仰视著宋君竹。 宋君竹笑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陆星的头顶,静静地说。 “不是我,而是你。” 落在头顶的手格外轻柔, 可陆星却觉得有千万银针,刺在他的神经末梢。 宋君竹的声音像融化的冰雪。 “你看到我,会想到我受伤的原因,然后反覆的折磨自己。” “你走吧。” ...... ...... 573 我追不上你的 寂静在两人之间织就透明的茧。 陆星蹲在轮椅边,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 他低垂著眼,静静地听著宋君竹说。 扶手上的指节微微发白,像是攥著某种未出口的情绪。 顶光直射而下,冷得惨败,在陆星的睫毛边打上一片阴翳。 陆星没讲话,也没走。 宋君竹面色平淡的往前微微倾身,冷光照在她的镜片上,折射出光芒。 她伸出手,空中悬停几秒。 最终,轻轻覆住陆星绷紧的手背。 “別难过。” 宋君竹眉头轻挑,安抚性的摩挲著陆星的手背,若有所思地想。 刚才那个白毛......摸的是这只手吗? 在教室的时候,人太多,陆星又坐在最后一排,她在讲台上,还真没看得太清。 算了,不管了。 宋君竹眯起眼,用拇指反覆摩挲著陆星虎口的那一片皮肤。 “我从前过得太顺利了,可人生总要有所失才有所悟。”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是我难得有大片的休息时间。” “有时候我躺在病床上,转头看著外面被窗户框住的那片碧蓝天空。”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吗?” 陆星依旧垂著脑袋,闷声闷气地说,“想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工作。” “你把我想的也太工作狂了!” 宋君竹屈起指节,不满地敲了敲陆星的额头。 陆星抽出被盖住的手,捂著脑袋。 宋君竹的掌心突然空了,她的指尖悬在空中,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 片刻之后,她轻笑了一声。 一只柔软纤长的手跨过扶手,按在了陆星的额头上,轻轻地揉了两下。 “刚才轮椅压到你了,还痛吗?” “说不痛你肯定也不相信。”陆星蹲累了,於是转而坐到了地上。 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既矮宋君竹一头,宋君竹胳膊又不至於伸那么长来碰他。 “我没有蓄意打击报復你,我只是以为我的幻觉升级了。” 看著两个人之间陡然拉开的距离,宋君竹眼底泛起涟漪。 陆星抬头,十分有诚意地问。 “那你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说著,他低下了头,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给郁时雨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宋君竹的眼神幽幽地瞟到屏幕上。 【陆星】: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我这里有事情,雨天路滑,开车小心。 这么贴心啊? 宋君竹瞥见对话框里“雨天路滑”的字样,忽然觉得窗外的雨声格外刺耳。 她的单手撑在脸边,推了推眼镜,不咸不淡地问道。 “交女朋友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陆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朋友而已。” “今天没看天气预报,不知道下雨,她开车来的,本来说著想让她捎我一段路。” “但是现在......” 陆星坐在地上,摊摊手疲惫地淡笑。 “我想我们之间有更多的话要说,还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就不让她等我了。” 宋君竹垂眸,掩下了眼底的笑意。 从前陆星遇到这种事,要么不说,要么就胡说八道跑火车。 没想到,现在倒是解释上了。 宋君竹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点,眼神看向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一会儿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我还能回得去啊?”陆星眨眨眼睛,觉得简直听到了赦免。 宋君竹斜眼看了看陆星,然后说。 “怎么?担心我把你绑架了,给你扔到六百平的地下室,不爱上我就不准出来?” “我是科研工作者,我不是黑社会。” 陆星缩了缩脖子,他总觉得宋君竹讲这段话的时候,细节有点太真实了。 为什么是六百平,不是五百平?或者八百平? “而且.....” 宋君竹低头,淡淡地笑了笑。 她攥紧腿上盖著的毯子,冷艷的双眸流淌著自嘲,轻飘飘地说。 “你要是害怕了,可以现在快跑。” “我追不上你的。” 陆星突然哽住,像是被人从天而降给了一闷棍。 他的声音低哑,却努力带著欢快。 “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要是这么想的话,我就不会跟过来了。” “而且宋教授是这么大方的人。” “就算宋教授真有地下室,也是豪华版的,跟那些抠门玩意儿一点都不一样。” 宋君竹瞥了陆星一眼,拿起手边的眼镜布丟到了他的怀里。 “別学池越衫,阴阳怪气的。” 陆星接住眼镜布攥在手里,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宋君竹鼻樑上架著的眼镜。 確实比小结巴的轻便好看一万倍。 陆星把散开的眼镜布摺叠好,一边折一边问道。 “在医院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 没想到话又拐到这上面了,宋君竹想,陆星確实是很在意这件事啊。 她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淡淡地说。 “我当时动也不动不了,我躺在病床上,看著被窗子框住的那一小片天空。” “那个时候,我想......” 宋君竹看著陆星的眼睛毫不躲避,毫不遮掩地说。 “我要把你抓回来。” 陆星猛然一僵,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別害怕,因为后来我改变想法了。” 宋君竹冲陆星笑了笑,冷艷的脸庞上流淌著淡淡的平和。 “后来我想,抓住你又能怎么样?” “把你困在身边,让你陪著我看那一块小小的天空,磨掉你眼神里的光。” “这没什么意义,我也没有虐待別人的癖好。” 陆星幽幽地看著宋君竹。 “......我现在没有虐待人的癖好。”宋君竹轻咳一声,难得心虚的转移了视线。 “也许真的是病树前头万木春。” “人走不动了,脑海里的想法就开始不断萌发,我不断的开始思考人生。”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宋君竹垂眸,笑了一声,在寂静的休息室內格外明显。 “最后我想明白了。” “有些鸟儿,是註定关不住的。” 尤其是嚮往蓝天白云的鸟儿。 在肖申克的救赎里,即使把安迪关进监狱里,他就算是挖洞,也要跑出去。 宋君竹想。 如果她也这么强制的关住陆星,那么她的余生可能都会神经衰弱。 因为她要时时刻刻的想。 陆星是不是他妈的跑了! 这个场景,光是听起来,就很可怕。 如果她这样做了,那她的后半辈子,估计都没办法再跟陆星平静轻鬆地对话了。 尤其是像陆星这种非常会戳心窝子的人。 他一定会极儘自己所能,能跑就跑,跑不了就讥讽她,嘲笑她,让她同样不好过。 这太恐怖了。 宋君竹现在没有虐待別人的癖好,同样,她也没有让別人虐待她的癖好。 所以她选择放风箏。 即使陆星在天际遨游,可有一根风箏线,牢牢留在她的手中。 ...... ...... 574 逃跑攻略 “我关不住你的。” “更何况,我现在还这个样子。” 宋君竹嘴角轻轻弯起,刚才在讲台上冷艷的脸庞,此刻充满著疲倦。 “我住院的时候突然空閒下来。” “所以当时我也看了一些现在的文艺作品,上面有很多你逃我追的戏码。” 陆星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我怎么看,也觉得这种戏码不太適合我,我追不上,也追不动。” 宋君竹垂眸,像开玩笑似的说道。 “只要我身边没有带人,你逃跑的时候,直接把我的轮椅踹翻就行了。” “这也太狼狈了,我还是要面子的。” 陆星勉强维持的嘴角再也笑不出来了,喉咙里像被灌了一瓶胶水。 他寧愿宋君竹给他一巴掌,痛骂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淡淡的讲述著这些事情,就好像跟她无关似的。 陆星的眼神终於落在宋君竹腿上。 “这不能治了吗?” “我有在做復健,只是医生说站不起来一半是身体原因,一半是心理原因。” 心理原因? 看出了陆星想问,但是又犹豫著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样子,宋君竹笑了。 她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的雨夜。 “心理原因就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復健时候的样子。” “太难看,太狼狈,也太丟人了。” 宋君竹美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变得这么无力,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不过我现在正在克服中。” “也许我明天就能站起来,然后突然嚇你一跳呢?” 这是个不好笑的玩笑。 陆星的眼神停留在宋君竹的腿上。 他见过这人穿泳装的样子,也知道这双长腿有多么漂亮。 “怎么,你想要看看吗?” 宋君竹注意到陆星的沉默,以及他的眼神落点,问出了这句话。 她没等陆星的回覆,就掀开了毯子。 陆星惊了一下。 宋君竹穿的是长衣长裤,看不见两条腿的具体情况。 但瘦成皮包骨的脚踝,在裤管里空空荡荡的。 “你嚇到了?”宋君竹笑了。 “也是,谁看到这样都会觉得害怕。” 陆星抿起唇,摇了摇头,他往前挪了两步,坐在了宋君竹的腿边。 “我没有害怕。” 可他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没有相关的经验,也没有学过相关的医疗知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虽然彭明溪也经常坐轮椅。 但是她坐轮椅,完全是因为她的精力跟不上,她的腿没有任何问题。 可宋君竹不是。 陆星抿起唇,第一次觉得遇到了这么棘手的事情。 在犹豫的几秒之间。 一只手压著他的手,破开空气,慢慢的按在了那条温热骨感的腿上。 当冰凉指尖触到坚硬腿骨时,两人都颤了颤。 “硌不硌得慌?” 宋君竹垂眸,看著陆星的发顶,漫不经心地问道。 “张越说,还省得减肥了。” “减肥?你动物尸体加植物尸体的做饭方法,谁吃了都会瘦。”陆星突然说道。 “你在质疑我的厨艺?嗯?” 宋君竹掐住了陆星的脸。 陆星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宋君竹的腿上,好笑地说。 “你確实看了不少现在的文艺作品。” 居然连霸总经典语录都学会了啊。 他的手轻轻的抚在宋君竹的腿上,只感觉好像在摸一个骨头架子。 “它现在很丑。”宋君竹指指自己的腿。 陆星摇了摇头,抚上硌得慌的膝盖,“不丑,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嗯?”宋君竹愣了一下。 她都没有想到,陆星居然会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她现在可没给陆星钱。 “这是实话。”陆星仰头,看著宋君竹。 “有时候看你的眼睛看得久了,会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 宋君竹彻底愣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她用手挡在唇边,没有让陆星看到她疯狂上扬的嘴角。 “好了,我现在腿不痛了。” 宋君竹拨开了陆星的手,將毯子盖回在了腿上。 陆星仰头,看著宋君竹说。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里在想什么吗?” 宋君竹沉默片刻,“你在想,假如我没有遇到你,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陆星。” 宋君竹伸出手,抚在了陆星的发顶。 “这一切都是我偏要勉强来的,跟你没有任何关係。” “我对你隱藏信息,把你蒙在鼓里。” “合约结束的最后一天,我担心留不住你,所以我用了这么偏激的方法。” “其实有更加柔和的方法,只是我想要用你的愧疚,把你留下。” “这是我自作自受。” 滴—— 宋君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拿开了落在陆星发顶的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而后说道。 “你走吧。” “去地下停车场,司机已经在那里了,他会送你回去的。” 陆星蹙起眉头,沉默不语。 “我有项目在江城,还有几个月就要结束了,结束后我会回帝都。” “这几个月你如果遇到问题,可以联繫我。” 宋君竹收起了手机,平静地看著陆星,以前波涛汹涌的疯批感消失殆尽。 “你走吧,司机在等你。” “那你呢?” “我?”宋君竹嘴角轻轻扬起。 “我不跟你坐一个车,省得你担心我把你关进地下室。” 陆星舒了一口气 以前的事,他不想每一分都掰扯清楚,也根本就掰扯不清楚。 “你每周什么时间去復健?” 宋君竹一顿,突然抬眼看向陆星。 ...... ...... 575 追著砍 蝴蝶轻点,空气中盪开层层波纹。 宋君竹怔了一下,望向陆星,沉默片刻,她移开了眼神。 “你去停车场吧。” “这次不是幻听。”陆星平静地说。 宋君竹搭在扶手上的掌心下意识攥紧,她沉默地看著陆星。 陆星不闪不避,嘴角微微扬起。 “这次我不会再逃避。”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他的內心已经遭受了足够多的挣扎和反思。 如果再逃,魔咒將会永远缠著他。 付叔说得没错,心结如果不解开,只是身体自由了,內心却困在牢笼中。 这就永远算不上真正的自由。 他对宋君竹的腿伤有不可言说的歉意,所以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道轻笑。 陆星看著宋君竹,却发现她摘下眼镜,掌心搭在眼睛上,闷声闷气地说。 “你怎么总知道我在想什么。” “还没问你,什么时候出现幻觉和幻听的?”陆星抚上宋君竹攥紧的手。 “第一次康復训练的时候。” 宋君竹的心头突然浮上了波涛汹涌的酸涩,酸得她眼睛发胀。 “我都要摔倒了,你不来扶我。” “就算不来扶我,你安安静静站在那里陪著我也好啊。” “可是没有。” 宋君竹的声音低哑,冷艷的脸庞上流淌著罕见的委屈感。 “你看也不来看我。” 她缩回了手,陆星搭在她手背上的手落了个空,抓了一手空气。 陆星收回了手。 “......你幻想出来了一个我陪你?” “別人的幻想你也要收版权费吗?”宋君竹声音里带著不可思议。 陆星笑了,摇头道。 “不收,但你非要给也可以。” “我什么时候对你抠门过?”宋君竹幽幽地说道。 陆星想了想,好像是没有。 “所以就是绝世天才的宋教授对我太大方了,所以我总觉得难受。” “虽然你说这些事跟我无关,但我怎么也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陆星歪著头看宋君竹。 “我这个活人,总比幻想出来的好使吧,至少,嗯......能扶你一把?” “的確很有用。”宋君竹嘴角弯起。 陆星也笑了,他坐在地上,撑著下巴看宋君竹,努力让语气轻鬆起来。 “你每周復健的时候,我会去的。” “直到,直到,嗯......”陆星想了想,“直到你能正常走路为止。” 宋君竹有些意料之外。 她都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没有想到陆星现在走闪电战的风格。 “不过。” 听到这个转折,宋君竹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你说。”宋君竹冷静地竖起耳朵。 看宋君竹这个明明在意的要死,但还装没事的样子,陆星笑了,继续说。 “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三件事? 宋君竹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给陆星什么东西。 要钱?那还好,她很有钱。 要命?那也行,发文章带上他。 要人?也不用要啊,她自愿的。 思来想去,宋君竹也想不出来什么东西,但是她也不想贸然答应陆星。 因为陆星的脑迴路太难以捉摸。 万一这人突然冒出来什么以后他结婚的时候给他当证婚人...... 那她会给婚礼上的每个人对半劈。 “你先说说看。” 呦呵,挺谨慎啊。 陆星觉得这么久不见,宋教授真是大有长进啊。 “第一,我陪你到你的腿治好。” 宋君竹微微点头。 “第二,別装瘸,拖延治疗进度。” 宋君竹僵硬住了。 好在有了眼镜的遮掩,挡住了她有些心虚到乱飘的神色。 为了缓解紧张,她主动问道。 “第三呢?” “还没想起来,先欠著吧。”陆星决定给自己一个有弹性的空间。 宋君竹想了想,点头道。 “可以,我答应你。” “那没事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陆星站起身,绕到了宋君竹身后。 “你干什么?”宋君竹惊了一下。 她想转头,却又被强制按回去。 宋大教授生平第一次被人按著脑袋,偏偏她也没办法反抗。 “你......”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陆星双臂搭在轮椅背后的扶手上,往前探身,靠在宋君竹的耳边。 “你要骂我啊?” “......没有。”宋君竹眼神一垂,“只是有点嚇到了。” “不太习惯有人突然靠近轮椅。” 陆星两眼一黑。 他都这样了,还追著砍他是吧? “你要干什么?”宋教授微微侧头,不忘初心地问道。 她听到了陆星的呼吸声。 陆星笑了笑,“送你去停车场啊,我不用司机送,我自己回去就行。” “嗯,可以。”宋君竹点头。 今天是他们正式见的第一面,她已经有很多意外之喜了。 再步步紧逼的话,只能適得其反。 一年多都等了,还等不了这几天? “你带伞了吗?” “带了,放心吧,我苦了谁都不会苦了我自己。”陆星自信一笑。 “那就好。”说话带动的气流打在耳后皮肤上,宋君竹抿起唇,攥紧掌心。 陆星已经很久没帮人推轮椅了。 他一低头,就看到轮椅后面有个踏板,於是好奇地问道。 “要是我踩在这个踏板上......” “理论上可以。”宋君竹淡淡地说。 陆星惊了,“我没说完呢,你都能抢答啦?而且为什么是理论上可以?” 宋君竹低头,压下了嘴角的笑。 “因为我们两个没有戴头盔,也没有安全带,轮椅飆车不太安全合法。” 陆星幽幽地看著宋君竹。 真是世道变了倒反天罡,这人现在也能谈安全合法了。 到现在他还没问彭明溪咋死的呢! 不过一码归一码,人嘛,就是要学会课题分离。 他確实对宋君竹的腿有歉意。 那么,他就去解决这个问题。 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真的心境开阔了,还是在沉默里变態了,准备给他来个大的呢。 不过无所谓。 他只想解决自己內心的那点愧疚感。 陆星拍了拍宋君竹的肩膀,这是以前合约进行时,他绝对不会做的动作。 “宋教授,那你要努努力啊,轮椅飆车好没劲,我等著你带我开赛车兜风。” 自由不是逃开,而是解开。 他要自己问心无愧。 ...... ...... 576 Look in my eyes! 楼层不断变化,电梯內寂静无声,陆星仰头盯著跳动的红色数字,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轮椅扶手。 “我们很久没见了啊。” “是很久没见了。”宋君竹点头。 只不过是陆星好久没有见她了, 不是她好久没有见陆星了。 “今天周五,我什么时候去找你?” 陆星终於问到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宋君竹的腿。 宋君竹顿了一下,“周一晚上。” “好。” 陆星毫不犹豫的点头,正好也不耽误白天排练的时间。 叮—— 楼层到达,电梯门敞开。 “誒呦我去。” 陆星一抬头,就看到门口守著几个身形彪悍的保鏢,和上次见到的助手。 宋君竹眼都没抬,只是隨意摆摆手,人墙立刻裂开豁口,给陆星让开了一条路。 “跟拍电影似的。”陆星探头看著。 “这是halina。”宋君竹唇角微翘,露出难得真切的笑,“这是陆星。” “陆先生,您好,我来吧。” halina恭恭敬敬的冲陆星点头,然后绕到了轮椅后面。 “呃,泥嚎。” 陆星鬆开手,给halina让开位置。 他站在宋君竹的身旁,一边跟著轮椅走,一边问道。 “怎么不叫她们跟你一起来。” 虽然是在学校里讲座,但要是出点什么事还是不方便。 宋君竹仰头看了看陆星,平静道。 “坐这个轮椅就很引人注目了,身边再带著那么多人,太张扬了。” “遇到喜欢开盒的,不到一天网上就把我祖宗十八代扒出来了。” 我嘞个。 陆星很难想像这两个字是能从宋君竹嘴里讲出来的。 这人確实输入了不少网络知识啊。 “那你应该戴个口罩,毕竟你最引人瞩目的不是轮椅和身边的人。” 听到这话,宋君竹低头轻笑一声。 halina面带微笑,差点捏碎轮椅把手。 她日常难道少夸宋教授吗? 她日常夸宋教授一百句好看,宋教授能回她一百次闭嘴! 这算什么宋教授? 回答我!look in my eyes! tell me why?why?why? 你现在到底在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halina微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聊了几句天就走到了车前,陆星觉得已经完成任务了,於是点头道。 “宋教授,再见。” “嗯,再见。” 三十秒后。 陆星看看不动的车子,雕塑的halina,以及沉默不语的宋君竹。 呃...... 这是什么群伤吗,怎么都不动啊? 宋君竹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你回去吧,我们到时候见。” 陆星站在原地,陷入思考。 “哦,那我走了,再见。” 说著,他转身离开了。 宋君竹鬆了一口气,冲halina招了招手,halina立刻走到了轮椅前弯腰。 陆星突然回头。 两个人的动作全部都僵住了。 陆星眯起眼,halina站在轮椅前,分明是想要把宋君竹抱起来的样子。 “你上车不方便。” 陆星收回了离开的脚步,几步重新回到了宋君竹的面前。 宋君竹收回了手,垂眸道。 “不好看。” “宋君竹!” 陆星冷不丁的蹦出了这个名字。 halina瞳孔地震,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能看到有人这么叫宋教授。 而且宋教授居然不生气?! 陆星捏著宋君竹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揽著背,一只手穿过膝弯。 一发力,轻而易举的把人抱起来。 “誒呦呦。” 陆星刚站直身体,一副力气不够,抱不动的样子,把怀里的人往下沉了沉,有些踉蹌。 宋君竹下意识的抱紧了陆星的脖子。 她紧闭著眼以为要摔了,却突然觉得耳边安静了几秒钟,再一睁眼。 “现在可以相信了我吧?” 陆星安安稳稳的抱著她,嘴角咧起,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是幻觉。 宋君竹看了陆星一眼,別开了脸。 下一秒。 陆星突然觉得脖子好像被人打了一下,也不疼,跟被小猫挠了一下似的。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移开眼神。 哎呀,今天的天气可真不错。 陆星抱著宋君竹,把人安安全全的放到了座椅上。 安静的密闭空间內,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宋君竹。” 突然被叫全名,宋君竹愣了一下。 陆星的身体前探,两个人的距离无限近,他伸手摘掉了挡在中间的眼镜。 宋君竹被迫直视著陆星的眼睛。 “復健本身就不像喝茶赏那么优雅清閒,不好看的时候多了。” “我既然答应陪你,那我有大把的机会见你狼狈不好看的样子。” “难道都不要让我看到吗?那我怎么陪著你復健,蒙著眼睛吗?” “还是说,你其实不需要我?” 太近了,宋君竹想,她甚至可以看到陆星隨著呼吸而颤动的睫毛。 “我需要你。” 我很需要你。 我比你想的,还要更加需要你。 “那就好。”陆星冷静的表情突然转换,嘴角咧起,“我也觉得你需要我。” “而且。” “你哭的眼泪鼻涕下来的样子我都看到过,怎么会觉得你现在不好看。” “什么时候?”宋君竹瞪大眼睛。 陆星挑眉,“你猜。” 丟下这两个字,他退到了车外,衝车里的宋君竹挥了挥手,轻快地说。 “周一见,拜拜。” “哦,halina也拜拜~~” “陆先生再见。”halina突然被cue到了,嚇了一跳,赶紧冲陆星点头道別。 直到望著陆星坐上电梯,halina才收回视线。 “宋教授,我们......宋教授?” 宋君竹盯著车顶苦思冥想,喃喃自语道。 “到底是哪次......” ...... ...... 577 不是,这对吗? “你开的车比我多两个轮胎......” 陆星哼著歌靠在电梯角落里,仰头,红色数字飞速跳跃,像他现在的心情。 前所未有的轻鬆。 过去的一年里他的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可心情的画纸上总有一两滴黑墨。 擦不掉,撕不碎。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有时间会跟奶奶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那个时候电子支付並不普遍,根本不像现在一摸兜就是手机,掏不出来半个钢蹦。 再加上奶奶年纪大了,用现金纸幣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会有收到假钱的情况。 而发现时,奶奶立刻就把假钱烧掉了。 明明可以再装作不知道出去的,可奶奶跟他说: 做人要有良心。 这句话放在现代社会,会被人嘲笑是精神胜利法,太有阿q精神了。 陆星从小摸爬滚打,吹了太久冷风。 所以他那时候不信,也以为自己没有良心,良心算什么,没良心过得更好。 可现在。 陆星歪头靠在电梯墙壁上,他想,人確实是得有良心。 叮—— 提示音响起,电梯到达一层。 走出电梯的一瞬间,楼外风雨交加,陆星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鬆。 不论是宋君竹还是魏青鱼。 他都会一个一个的解开这些心结,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走到大厅,带著水汽的冷风迎面扑来。 陆星的大脑瞬间清醒,像是嘴里磕了十粒薄荷,那清爽劲儿直衝天灵盖。 夜深了,外面风雨狂啸,像末世降临。 他从背包里翻出来了一把黑色摺叠伞当盾牌,將外套拉链抵到下巴,撑伞走出了门口。 风雨瞬间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陆星现在只觉得心情无比的轻鬆,有了目標就好了,连迎面的风雨都像是伴奏。 他低头小心地看著楼梯。 雨水打湿过的楼梯,看起来会微笑著把人送进医院骨科。 陆星刚走两步,手里的伞彻底撂挑子。 而在转弯的瞬间,他看到路边停著一辆银色的gt63。 冷雨下,它足够优雅,也足够亮眼。 像一只匍匐著的雪豹,不畏严寒,不畏风霜,静静地停在那里,等待猎物的到来。 “白毛没走?” 陆星前后看看,路边也有停车,但是这个车型倒是只此一辆。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风吹翻了的雨伞。 emmm。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陆星低头给郁时雨发了条消息,確定一下看这是不是白毛的车。 还是得谨慎一点。 要不然他贸然去拉车门也挺尷尬的,毕竟这车长得也不像网约车。 信息发出后,陆星马上得到了回復。 【郁时雨(白毛法律系水鬼)】:上车 原谅他加的標籤少,因为跟这个白毛相处的时间太少,还没摸清她的性格底色。 不过...... 这人怎么还没走? 陆星疑惑地走到了副驾驶。 他刚准备拉开车门,车窗却突然降下。 郁时雨那头白毛,冷静的表情,再配上末世降临的天气...... 让陆星有种在赛博游戏里遨游的美感。 “你去主驾驶,你开车。” 郁时雨冷不丁的说了这么句话,陆星挑眉,立刻拒绝了。 “婉拒了哈。” “你车这么贵,別让我给你碰坏了。” 虽然他確实挺想试试gt63的手感,但是这大雨天的,他还不想当冤大头。 郁时雨幽幽地看著陆星,然后说。 “我脚崴了。” “那你找医生啊,我又不是医学院的。”陆星摊手,满脸疑惑。 郁时雨:...... 他妈的,到底是谁说陆星很会说话的? 常年混跡在女人堆里,把各种类型女人哄的团团转的,陆星会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这么会蹦出来一句这么直男的话啊? 郁时雨无奈了,“你开车把我送回公寓,不然我还要找代驾。” “把我送回公寓之后,你可以把车开回去玩几天,这车很好开的。” 陆星觉得自己是不是富贵上身了? “而且我住的公寓没有电梯,我需要一个人把我搀上楼,找代驾不太安全。” 郁时雨补充道。 “你如果不想回家的话,可以待在我家,我家......” “你家猫会后空翻?好土。”陆星吐槽。 郁时雨深吸一口气,不对啊,她怎么情绪总能被陆星挑起来呢? 平復了一下心情,郁时雨继续说道。 “我家没猫,但是我家的网络我叫人改过,速度超快,各种游戏设备齐全。” “这个雨夜里,不是正適合上......” 陆星飞速的绕过车尾,窜到了主驾驶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正適合上.....號吗?”郁时雨人都傻了。 这车不是敏捷的豹,陆星才是真正的豹,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无数话涌在喉咙里,最后又被咽下去。 郁时雨憋了半天,只能憋出来了一句,“谢谢啊。” “都朋友,別提什么谢不谢的,都是我应该做的,誒对了,雨刷器在哪儿?” 郁时雨:...... 其实她觉得脚踝好像不疼了,神医啊! 在陆星系好安全带的一瞬间,郁时雨紧闭双眼,默默的拉住了旁边的把手。 “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啊啊啊——” 陆星一脚油门,车子带著轰鸣,突然窜了出来,破开雨幕,宛如一道亮色流星。 郁时雨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她的幻觉。 坚硬的轮胎碾过被雨水浸透的落叶,陆星余光瞟了一眼郁时雨。 这白毛缩在角落里,死死拉著扶手。 陆星嘴角无声的弯起。 他游戏里学会了新招式似的,每个招式都要玩一玩,展示一下。 一会儿不小心打开转向灯,一会儿不小心打开了雨刮器。 而每次的反馈,就是白毛缩得更小了。 看著在他第三次不小心打开转向灯,郁时雨皱了皱鼻子的样子,陆星没忍住笑了。 好玩,太好玩了。 欺负美少女,简直是这个世界上第二有意思的事情。 第一有意思的事,是把美少女欺负哭。 ...... ...... 578 外焦里嫩 不过很可惜,陆星的愿望没有达成,不是他实力不够,而是郁时雨家离得太近。 把车停在楼下,陆星挑眉笑道。 “已到达目的地,请乘客拿好物品......” 很明显的,在封闭的车厢內,他听到郁时雨鬆了一口气。 陆星更想笑了,於是说道。 “今天天气不好,下次等天气好了,挑个蓝天白云,我带你出去开车兜风。” 郁时雨面露难色。 陆星真笑出了声。 而听到笑声,郁时雨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的看向了陆星。 窗外冷雨拍在玻璃上,又缓缓落下。 陆星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侧过身来专注地看著她。 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中,有万千柔情。 他那么专注地看著你,就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重视。 封闭寂静的空间內,把人的呼吸和心跳无限放大在耳边。 郁时雨突然意识到,陆星確实长得好。 但那也不是他顶著这么一张脸,用这么烂的车技带著她的理由。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郁时雨说。 “下次再说吧。” 丟下这句话,她有些匆忙的想要下车,却突然被安全带给勒了回去。 陆星撑著额头,悠悠道。 “这位乘客,你要把我的车给背走吗,这是不允许的喔。” 郁时雨想给陆星一拳。 而手刚伸过去,就直接被顺势握住了,而后就听到陆星担忧地说。 “这位乘客,你是不是不舒服?” “真是失礼了,我扶你上楼吧。” “没关係,我只是......”郁时雨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她顿了一下,突然懊悔。 她怎么真顺著跟陆星玩剧情扮演了。 “你车里有伞吗?” “有。” 看著陆星拿著伞下车,郁时雨有些惆悵地想,说是要让陆星下海,但是...... 怎么她更像下海的呢? 咚咚咚。 副驾驶的车窗玻璃被轻轻敲响,郁时雨听到陆星叫她下车。 她推开车门,却没有沾到一滴雨水。 头顶撑开了一柄黑色大伞,遮去了光线,也遮去了风雨。 郁时雨沉默地看著的场景。 陆星背过身,一边撑伞,一边微微蹲下弯腰,“能够得著吗?” “你要背我?” “抱人上好几层楼,那我问你,我胳膊还怎么打游戏?”陆星理所当然地说道。 郁时雨沉默了。 这人对谁都这么好的吗,她想的最好的可能,也就是陆星给她送到楼底下而已。 资料上不是说,这人很精致利己吗? “快点,別磨嘰了,冻死我了,这冷风要给我的帅脸吹面瘫了,我找谁说理去?” 郁时雨:...... 她就不能多夸这人三秒。 郁时雨双手搭在陆星的肩膀上,而后整个人掛在了他坚实的背上。 “哎,你不沉誒!” 陆星站直了身体,往上掂了掂,语气单纯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没有女生会拒绝这样的夸奖。 郁时雨抿起唇,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你都有钱买这车了,怎么不买个条件好点儿的公寓啊,这连电梯都没有。” 陆星背著郁时雨,慢慢走著楼梯。 而两个人虽然说背人和被背的关係,但是距离却並不近。 陆星的手握拳,只揽著郁时雨的膝弯。 但郁时雨並没有这个自觉,或者说她就是故意的,特意靠在了陆星的后背上。 看著陆星走楼梯,郁时雨沉默地想。 有电梯的话,哪儿有这么个效果啊? “幸亏你住的不高,不然能给我累死,大晚上的加练。” 到郁时雨的家门口,陆星让人开门。 “你家还用的这种锁啊,不儿,我真不懂了,你怎么就住这里。” 从楼梯到过道,到处都破破烂烂的。 郁时雨没说话,只是从兜里翻出来了钥匙,趴在陆星背上插锁眼。 几秒之后,房门打开。 陆星按下门口的开关,整个屋子里瞬间亮起,而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你......我......” “我第一次用外焦里嫩,来形容房子。” 看到陆星震惊地神色,郁时雨终於感觉刚才被牵著鼻子走的感觉消散了。 “放我下来。”她轻拍了拍陆星的肩膀。 “喔,好。”陆星蹲下身,把人放下来。 郁时雨在落地的一瞬间,扶著柜子,在陆星眼前弯腰,银白色的长髮垂落半空。 陆星移开了眼神。 郁时雨在柜子里翻找出来了一双拖鞋,放在了陆星的面前。 “选装备。” 郁时雨拉开陈列柜,各色外设泛著冷兵器般的光泽。 “少年,选一个滑鼠吧。” 门口的柜子上,陈列整齐的放了上百款五顏六色,不同型號的滑鼠。 陆星换好鞋,噠噠噠地就开始了选购。 “我要这个!” 陆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毒蝰。 郁时雨点点头,隨便从架子上拿了一个滑鼠,继续扶著墙跳著走。 走了两步,陆星看到了一面手柄墙。 郁时雨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摊手道。 “少年,选一个手柄吧。” 幸福,太他妈的幸福了! 陆星选择了一个手柄,然后又跟隨郁时雨站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同样展示柜,同样的问话。 “少年,选一个键盘吧。” 陆星內牛满面。 这选装流程,这设备价格,他今天真没白来,真没白来! 良心真是个好东西。 他要是没有良心,就不会管郁时雨,他要是不管郁时雨,就不会见到这么外焦里嫩的房子! 选好了键盘,郁时雨站在门前,银白色的长髮柔顺的披在身前,仿佛赛博世界里的新手指引npc。 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上號?” “上號!” 房门推开,很难想像,郁时雨直接把主臥改成了电竞房。 “紫嘖!” 坐在不知道多少钱但肯定不便宜的电竞椅上,陆星又幸福了。 “少年,你要吃什么?” 陆星突然想到之前池越衫跟他说的保护嗓子偏方。 一会打游戏指不定要跟对面开始rap,得提前保护嗓子,於是他说道。 “给我来杯黑啤,再来七个桂圆!” “你喝啤酒还挑色啊?” 郁时雨想了想,“家里没酒,雪碧或者可乐行吗?” “ok!”陆星幸福的点开了开机键,“誒对了,你要来上......” 他一转头,却突然愣住了。 只见郁时雨淡定地拉下了侧身处的裙子拉链,平淡地问。 “我要先洗澡,你要吗?” ...... ...... 579 倒霉熊不是停播了吗 轰隆—— 天空中雷声轰鸣,刚才逐渐停止的雨水仿佛受到了刺激,再次焕发生机。 雨点密集地拍打在玻璃上,像鸡腿丟进热油里的声音,噼里呲啦。 陆星看向郁时雨。 他懺悔,懺悔第一次见到郁时雨的时候,竟然会觉得这人跟魏青鱼是一掛的。 苍天。 哪天要是魏青鱼能面不改色的讲出郁时雨的台词,那才是真的世界末日了。 郁时雨这头纯洁的白毛,再配上她的发言...... 真是好一朵纯皇的茉莉。 “婉拒了哈。” “没事,我也只是隨便问问,本来以为我们之间能够坦诚相待的。” 几秒之间,郁时雨已经瀟洒地消失在了洗手间门口。 陆星:...... 浴室里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跟窗外的雨点交相呼应。 耳边机箱发出声音,陆星站起身。 银白色的显示屏已经亮起,他手里握著手柄,浑然不觉的扫视著整个房间。 这间房原本是主臥,空间极大。 可郁时雨把这个房间改成了电竞房,只在角落里放了一张单人床。 主臥自带卫生间,所以洗漱特別方便。 陆星攥著手柄,站在了房间的一角,望著整个房间,绚烂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 扫视全屋,房间里没有明显的摄像头。 陆星想了想,走向靠墙放置的展示柜。 展示柜上下六层,里面放满了各种游戏外设,普通的,联名的,绝版的。 没想到,郁时雨是个游戏宅? 陆星弯腰,透过展示柜的玻璃往里面看,突然发现每一层都放著一个魔方。 这跟他想像中的不一样。 郁时雨的整个房间里,找不到一丁点有关法律相关的东西。 付叔说,郁时雨在酒吧点人来看书? 这房间的布置.....看起来也不像很爱学习的样子啊? 要是上学的时候把他丟进这个房间里,这辈子都有了。 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 陆星眯起眼,没有动手翻找,只是用眼睛探索著整个房间。 物品是人的延续。 一个人的性格底色,很大程度上,可以从他身边的东西来表达出来。 房间虽然挺大,但到底是有限的。 在很短的时间內,陆星就扫视完了整个房间,这应该是郁时雨最常待著的地方。 看似拥挤,实则东西摆放都有规律。 陆星走到了窗边往下看,夜色浓稠,雨声瑟瑟,臥室的这盏灯在末世中风雨飘摇。 “靠,这么隱蔽。” 他的余光扫到展示柜后面,突然发现,上面掛了个暗金色的怀表。 温阿姨最喜欢捯飭这些老物件。 也许是受她的影响,陆星还挺喜欢看这些老古董的。 怀表坠在链子上,轻轻摇摆。 啪嗒—— 陆星手一动,表盖突然弹开,露出了嵌在里面的一张相片。 “这么復古啊?”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把相片塞到怀表里,跟拍电视剧似的。 陆星仔细看了一眼相片,有些惊讶。 这张相片看起来有些年纪了,而上面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父母抱著小孩端坐在椅子上。 而他们的身旁,站著一头银白色长髮的郁时雨,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原来是家族传统啊?” 这张全家福並不普通,因为相片里的每个人,头髮都是银白色的,包括那个小孩。 只是那个小孩看起来感觉怪怪的。 陆星刚想仔细研究一下这张相片,却突然听到浴室里传来一声巨响。 “郁时雨?” 陆星合上了怀表,放回原处,立刻起身走到了洗手间门口哐哐敲门。 没有回应。 “握草,郁时雨?郁时雨!” 陆星连喊好几遍,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瞬间,他的脑海里开始走马灯似的,闪现无数浴室死亡案件。 陆星慌了。 妈的,你別死我面前啊! “郁时雨,我进去了,我真进去了啊!” 陆星在心里默数三秒,而后迅速拉开了卫生间的门,清凉的风瞬间灌了进来。 “握草!郁时雨!”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蒸腾的热气,坚硬的瓷砖上,趴伏著一具瓷白的茉莉,天然去雕饰。 而她的身后,是依旧冒著热气的浴缸。 陆星眼珠子都瞪大了,脑子轰地一下,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袋,纯嚇的。 “郁时雨!” 他迅速滑了过去,拽著郁时雨的肩膀把人给抱在怀里,狂掐人中。 “郁时雨郁时雨郁时雨郁时雨?!” 怀里的郁时雨双眼涣散,像是看见了走马灯似的,整个人软成一团。 陆星內牛满面。 妈妈,他再也不打游戏了! “郁时雨?郁时雨!” “嗯......” 在发现郁时雨的眼神有点聚焦了之后,陆星都快喜极而泣了。 他一把扯过了在一边掛著的浴袍,手忙脚乱的裹在了郁时雨身上。 没有別的原因。 只是因为这死郁时雨还挺会享受,洗个澡还他妈的得洗泡泡浴。 她的身上的泡沫没有擦,整个人滑的跟泥鰍似的,不裹衣服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陆星头皮发麻,抱著郁时雨往外走。 走了两步,直接把人丟到了单人床上,陆星从兜里掏出来了塞进郁时雨的嘴里。 “唔唔唔......” “反抗无效。” 陆星一票否决,在塞完之后,开始在房间里团团转的找水。 十分钟后。 陆星长舒一口气,瘫坐在了单人床底下的地毯上,靠著床边,无语道。 “你真给我嚇成孙子了。” 郁时雨靠在床头,双手捧著杯子,小口小口的抿著水,淡淡地说。 “谢谢。” 陆星比当事人还紧张,神神叨叨地嘟囔著,“妈的,真是把我当曰本人整。” “我寻思倒霉熊不是停播了吗?” “你这最近也太倒霉了,又是脚崴,又是晕倒的,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陆星真想哐哐撞墙。 本来这么一个美好的游戏之夜,结果给他嚇得魂飞魄散的。 “泡浴缸温度不能高,也不能密闭......” 郁时雨小口喝著水,温热的水顺著喉管流入胃袋,耳边是陆星絮絮叨叨的声音。 她眯起眼,半乾的长发落在毛巾上。 喔,是陆星披的。 “不是还有你嘛?” 面对陆星的絮絮叨叨,郁时雨任打任骂,最后给出了这个回復。 陆星的脑子嗡嗡响。 他看向了郁时雨,打算狂骂这个没有任何保护自我意识的富婆。 但只是一眼,他就顿住了。 郁时雨那头银白长发被水沾湿,柔顺的披在肩头。 那身浴袍穿得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胸口的奶白肌肤,丝滑柔软。 陆星抿起唇,要不明早吃奶黄包? ...... ...... 580 小蝌蚪找妈妈 “其实你也有问题。” 郁时雨隨手放下杯子,手腕清瘦,在宽大的浴袍袖管晃荡。 “我?”陆星绷不住了。 “拋开事实不讲,我的问题是没有陪你一块儿去泡澡?” 郁时雨讚许地点了点头。 陆星:...... 真是一朵纯皇的茉莉。 郁时雨看了看电竞椅,而后颇为遗憾地说道。 “去客厅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吧。” “我刚才摔到了膝盖,坐不住。” “双人成行怎么样?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適的人来一起玩。” 陆星同意了。 为了確保舍友情的存在,他绝对不跟舍友们玩分手厨房这一类的游戏。 在郁时雨这里倒是不怕这些。 於是两个人迅速的转移战场。 陆星从冰箱里扒出来了半拉西瓜。 他拿了把铁勺子,悠悠地走到了沙发边问道。 “吃西瓜吗?” 郁时雨躺在沙发上,半坐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红彤彤的西瓜,而后幽幽地看著陆星。 “呃......” “我就尝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陆星难得心虚,不去看西瓜最中间被挖了一勺,非常突兀的样子。 郁时雨挑眉。 浴袍下摆破开,一条修直的腿伸了出来。 “誒,踹不著。”陆星一个飞速闪避,端著西瓜美滋滋的走了。 郁时雨:...... 一口都不给吃是吧? 几分钟后。 陆星端著一盘切好的西瓜回来了,旁边放著签子,放到郁时雨旁边。 “吃吧,倒霉熊。” 郁时雨叉了一块西瓜,汁水浸润红唇,她淡淡地说,“能不能换个称呼?” “好难听的暱称,听起来就很衰。” “好的白毛。”陆星十分擅长听从別人的意见,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郁时雨:...... 看郁时雨被堵得没话讲,咬著西瓜泄愤,陆星突然心情大好。 “白毛,上號!” 路边的树被连根拔起,雨点密集的拍打在窗户上。 呼啸声中,陆星歪在客厅地毯上,灯光洒落,他努力操纵小人儿跳楼梯。 郁时雨眯起眼,享受此刻的閒適。 “我@#%¥&*&#......” 郁时雨被突如其来的c语言给镇住了,刚才閒適的感觉一扫而空。 ......这就是气氛破坏者的实力吗? 俩人打游戏一直打到凌晨三点,到最后陆星实在是受不了了,举手投降。 “你的耐力还有待提升......陆星?” 郁时雨从沙发里坐起来,看到陆星歪在了靠背上,呼呼大睡。 他困得跟失去意识了似的,发尾隨著呼吸起伏,在空气中一翘一翘的。 郁时雨突然来了精神。 她抽走盖在肩膀上的毛巾,一头银白色长髮已经差不多干了。 敞开的浴袍也管不上了,她只是用一只手拢著领口,而后爬到陆星身后。 大屏幕上两个小人停留在原地。 郁时雨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伸出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发抖。 陆星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坐姿睡了。 “陆星?” 郁时雨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在陆星的头顶。 陆星没有任何反应。 郁时雨深吸一口气,挪动陆星的脑袋,使他往后靠,直到靠进她的怀里。 “陆星?醒醒,门口有人发钱!” 郁时雨凑在陆星的耳边说著,然而陆星只是哼哼了两声,又睡了过去。 好傢伙,这是真的熟睡了啊。 郁时雨微微前探,浴袍带子飘落在陆星的脸上,香气扑面而来。 等再回来时,她手里多了个袋子。 “陆星?” 郁时雨抚著陆星的头髮,开始寻找她看得最不顺眼的那几根头髮。 时不时的,她还要看陆星醒了没。 不过很幸运,她的熬鹰战术似乎是有用的,至少现在陆星睡得跟猪似的。 “好了。” 收集到足够的头髮,郁时雨及时的收了手。 她將袋子密封好,储存了起来。 等做好这一切,她一边系浴袍带子,一边走到了客厅。 陆星还是那么歪在沙发边上。 郁时雨思来想去,觉得不能把人用完就丟,於是找了个毯子给陆星盖上。 嗯,很完美。 做好了这一切,郁时雨隨手拿起桌子上的魔方,一边旋转一边说道。 “抱歉。” 魔方同一面里,相同的顏色越来越多,郁时雨的手指翻飞,静静地说。 “我有我的不得已。” 看了那么多陆星的资料,她已经在海量的信息里拼凑出了一个模糊人影。 可在跟陆星相处久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认识一个人不该用听的看的,而是该用心去感受。 差別太大了。 陆星跟资料里那个精致利己,警惕敏感的人相比,差別太大了。 这完全就是个挺好心的学生而已。 咔—— 最后一格魔方復位,六面全部变成了统一的顏色,郁时雨站起身。 “晚安,明天见。” 郁时雨伸手关掉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下了一盏小灯。 站在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星。 昏黄不清的灯光下,陆星裹成一团,躺在厚实的地毯上,萧瑟又孤寂。 郁时雨突然有些犹豫。 沉默片刻,她又扯出来了一个毯子,调高了空调温度,躺在陆星身旁。 这样就不孤单了,毕竟双人成行嘛。 两个影子被夜灯拉长投在墙上,像两株双生植物。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冲走了某些坚固的界限。 完成了一部分任务,郁时雨感到轻鬆了一些。 窗外雨声淅沥,是最好的助眠音。 一小时之后,外焦里嫩的房子陷入寂静当中,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陆星翻了个身。 少女银髮如月华铺陈身侧,看著熟睡的郁时雨,他有些鬱闷。 大黄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 差点没把他的头皮薅起来。 怎么,是打算给他来一个小蝌蚪找妈妈? ...... ...... 581 老糊涂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晨光穿透纱帘时,郁时雨的睫毛动了动。 她盯著天板,大脑逐渐开机中。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三连问出现在心头,她缓慢的眨眨眼睛,然后拿出手机,点了几份早餐。 资料上根本没写陆星喜欢吃什么。 为了看看陆星的口味偏向,她点了中西方大杂烩的各种早餐。 做好这一切,她又深吸一口气。 翻了个身,撑著额头,长发落满枕头,她注视著身边的人。 阳光照进採光良好的客厅里。 陆星睡得很熟。 即使有几缕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好像也浑然不觉,似乎做了个美梦。 郁时雨想了想,伸手拽了个抱枕。 她把抱枕抵在陆星的脑袋顶上,挡住了从外面照进来的光线。 这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 自从郁时雨有记忆以来,从来都自己睡觉,陪伴她的是月光和枕边玩偶。 第一次一觉醒来,身边还有人。 这个画面,任谁看起来,都像是一对年轻情侣的早起日常。 郁时雨嘴角勾起笑,眼神却平静。 一想想这是在工作,似乎心头也没有那么触动了。 她撑著额头,沉默地注视著陆星。 老板给的要求实在是太荒谬了,怎么会让她长久地待在陆星身边。 哦等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郁时雨突然精神了,拿出了手机。 她特意检查了有没有开声音和闪光灯,而后对著陆星的脸咔咔拍了几张。 在工作中,记得一定要学会留痕。 不然的话,老板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做工作啊,还可以为被甩锅做准备。 郁时雨指尖轻点几下,选择照片。 发送成功! 郁时雨面无表情的嘆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接的好像是个史官的活儿。 嗡—— 一阵手机震动,郁时雨愣了一下。 她的手机好好拿在手里,没有任何电话打进来,那就是......陆星的手机? 郁时雨抿起唇,突然没绷住。 完了,她不会要成为电视剧里面偷偷接男主电话的女二了吧? 第一次演坏女人,还有点没经验。 郁时雨做好了心理建设,结果刚拿到陆星的手机。 那头掛了。 唉,真是手慢无。 郁时雨眼里划过难以察觉的遗憾。 小的时候,谁还没有一个在电视剧里演个角色的梦想? 哦不对。 她现在的工作就挺电视剧的。 郁时雨撑著额头,看著陆星的脸,有些无聊。 她抬手在边几里翻出来了个魔方。 陆星確实性格好,长得也好,但是讲话太恶毒了,感觉亲一下会被毒死。 郁时雨玩著魔方,手指翻飞。 她真的很想发帖问问,当你面试时胡言乱语,但还是得到了这份工作..... 怎么办? 在郁时雨的人生里,她做任何事情,都只做一次计划。 但要周密仔细,调查齐全。 这样已经足够完美的解决生活里,那些大多数的事情了。 所以郁时雨是真的困惑。 现在她所在的局势,貌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第二次计划怎么做? 老板也真是老糊涂了。 不仅给了她落后又不详细的资料,还给了她粗糙的人际关係图。 难道老板不知道吗。 人与人之间的关係瞬息万变啊! 前一秒的死敌,可能下一秒就是勾肩搭背的哥们儿了。 这一秒的闺蜜,可能下一秒就因为点儿破事儿翻脸了。 老板这人真跟他家一样封建落后。 郁时雨拼好了最后一块格子,面无表情地丟到了一边。 再撑一段时间吧。 撑到手术完成了,她也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了,也完成了自己的责任。 郁时雨侧头看了陆星一眼。 就是不知道,老板还会有什么荒谬的想法,也不知道陆星会不会配合。 这毕竟是个自由人,她怎么困住? 思索之间,陆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还是白慕顏。 这次郁时雨接了。 “歪?陆大爷,你快上论坛,你知不知道昨......” “你好,陆星在休息。” “......握草!” 电话那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握草声,让人觉得能绕樑三日而不绝。 郁时雨看著陆星,面无表情地说。 “请问有事吗,如果很急的话,我现在叫醒他。”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 啪—— 那头又把电话给掛断了,郁时雨放下手机,有些惆悵地想。 怎么没有个女人打电话来呢?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了解一下,陆星现在身边异性的人际关係。 只在排练室跟陆星相处,还不够。 陆星过得太平静了,每天就是来排练,跟排练室的人讲话,然后弹吉他。 好规律的生活,甚至不迟到。 哦对了,只是快到饭点的时候,他就走了,说是要给室友们带饭。 人还挺好。 也不知道他的那些前客户们吃上他带的饭了没有。 郁时雨突然觉得命运很幽默。 陆星避那些前客户们如猛虎,却能在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家里睡觉? 他知道她的身份吗? 陆星这样的做法好极端,只要不是前客户,其她谁都无所谓。 不过这提醒了她,別被陆星发现。 只是第一次干这活儿,郁时雨心里面还真的挺摸不准的。 再撑一段时间吧,过去就好了。 老板说叫她长久地待在陆星身边,但这个长久,是有多久? 郁时雨想不出来。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她不觉得自己能装一辈子。 但是在被发现之前。 让她得到想得到的。 郁时雨抿起唇,转头看著陆星,阳光被抱枕遮挡,只落在了他的胸口。 陆星啊,慢点发现可以吗? 嗡—— 手机再次响起,郁时雨嘆了口气。 陆星確实受欢迎,刚才她看到手机的锁屏界面,有好多未接来电和信息。 嗯。 跟那些一打开手机,只有骚扰简讯电话和xx新闻推送的一点都不一样。 郁时雨看了眼来电人。 程瑞月。 瞬间的,她放下手机,等待自然掛断,以后还得在排练室相处,不能接。 嗡—— 这次是郁时雨自己的手机,好像是外卖到了。 咔嚓。 房门打开,一个穿著快递衣服,包裹严实,手里提著外卖的人站在门口。 郁时雨没讲话,他先开口道。 “东西拿来。” 郁时雨愣了下,隨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她把昨晚那个袋子递给了那个人。 “给!” 那个人接过袋子,又把外卖递给郁时雨,隨后飞速下了楼。 郁时雨:??? 这群有钱人真是脑子有病。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那些前客户的人不知道在哪儿盯著呢,这是一群神经病。 郁时雨提著外卖,转身回到屋子里,她也不再躺著了,去厨房摆盘。 也不知道说是她自己做的,陆星能不能信。 ...... ...... 582 慢一点 听著厨房里已经儘量放轻的声音,陆星盯著天板,同样陷入了沉思。 他妈的。 到底哪个客户好心到要直接去给他找亲爹亲妈啊? 神经病啊! 昨晚他想不明白,今早一觉醒来,他还是想不明白。 陆星觉得事情真是荒谬的可笑。 他不认为薅他那么多根头髮,目的是想给他做一顶假髮。 除了亲子鑑定,还有什么理由? 那事情就更加荒谬了,请问找到他爹妈能怎么滴? 噢。 难道他一看到亲爹亲妈,他就会直接上前抱住他们大腿,痛哭流涕? 寻亲节目看多了吧?! 陆星现在是真想笑。 爽的时候没有让他一起爽,苦的时候全丟给他一个人苦了。 这有什么认亲的必要? 这他妈到底是哪个前客户脑子抽筋了,居然会搞出这种事情? 是不是温灵秀,她以前提过这事。 陆星满头问號,这温阿姨才几岁啊,不至於这么老糊涂啊。 魏文海,是魏文海吗? 魏青鱼那个神棍老爹,貌似也有一点可能性啊,他得问问魏青鱼。 总不能是宋君竹吧? 宋君竹自己都不孝敬亲妈后爹,难道不应该是最感同身受的吗? 握草。 陆星垂死病中惊坐起,脑海里浮现出来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会是想砍了那俩人让他开心吧? 这种事情补药啊,他还承担不了这么大的因果啊! 陆星这个愁的啊,又掉几根头髮。 各种想法交织在心头,最后思来想去,他看向了厨房里的郁时雨。 厨房不大,但有窗户。 阳光落在檯面上,郁时雨背著他,一头银白长发垂落在围裙绑带上。 她的手边是各种装著食物的碗盘。 听到客厅的响动,郁时雨顿了一下,转头,半侧著身看向陆星。 “你醒了,想吃点什么。” “都有什么啊?” 陆星脸上掛起了笑容,怀里抱著靠枕,懒洋洋的趴在了沙发靠背上问道。 郁时雨整个身体靠在台面边。 “中餐,西餐,咸的,甜的,素的,或者......” “或者什么?”陆星眯起了眼。 “或者,开荤。” 郁时雨背著阳光,用宛如天使的外表,讲出了恶魔会说的话。 陆星直接笑出了声。 他指了指郁时雨的膝盖,悠悠道。 “你还是记得给你的膝盖上药,膝盖坏了一点都不好玩。” 郁时雨愣了一下,低头去看。 昨天在浴室地面上磕的那一下实在不轻,现在已经彻底青了。 不过真別说。 疼痛这玩意儿真是有点意思。 你不在意的时候,察觉不到,別人一提,痛彻心扉。 郁时雨的脸色僵了一下。 “真痛了?”陆星立刻站起身,几步走到厨房,“呃,我扶你?” “没劲。”郁时雨面无表情道。 陆星:...... 行吧。 横著抱的话,膝盖会弯,郁时雨眨眨眼睛看著他。 陆星推出来了个电竞椅。 “来吧公主,推著您走。” 郁时雨脸色上是有点失望,但心里却突然鬆了一口气。 每次亲密接触,她也很痛苦。 她没有谈过恋爱,即使当初计划周全,那也全是她观察周围总结出来的。 但总结的时候,她自认为很清醒。 看著那些因为一个虚幻爱情而沉迷的男男女女,她有时在想。 那到底是真爱,还是想逃避生活。 但郁时雨並不怀疑爱情,只是不觉得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事实確实如此。 她第一次恋爱,就是跟陆星这种她根本不熟的人谈,甚至要她单方面谈。 真的是有点折磨人。 工作让她靠近陆星,可本能又让她远离陆星,她在中间撕扯。 “走嘍——” 身后突然传出一道轻鬆的声音,而后椅子突然被推动了起来。 郁时雨一惊,下意识抓紧了扶手。 陆星从后面扣住了郁时雨的肩头,防止她滑落下去,而后笑著推动椅子。 “哇——这是什么——玩具吗?” “这是耳机停,快停下,停,慢慢一点——” 窗外惊起只只麻雀。 陆星推著郁时雨绕屋三周,而后惊奇的发现,阳台的展示柜里也陈列著各种外设。 只不过长得有点...... “哦,原来是无线耳机啊,我还以为是无线耳机呢。” 陆星贱嗖嗖的声音响在身后。 郁时雨拳头硬了。 她觉得自己对工作感到挫败的原因之一是—— 她总被陆星挑起各种工作外的,真实情绪。 假就一直假,假里掺真算什么? 她伤到膝盖的那条腿要一直翘起来,陆星在身后推著滑轮椅,她的双腿不能行走,肩膀却像插上了翅膀,上午大好的阳光撒进屋子,郁时雨眯起眼,微风迎面扑来,在有限的空间里,她感到了无限的自由和畅快。 “ok!” “给我弄饭辛苦了!公主请吃饭!” 陆星的居家轮滑最后的终点站,停留在了餐桌旁。 畅快飘摇的银白色长髮最终垂落。 郁时雨转头,看著陆星讲完这句话,就去厨房端饭的背影。 他对谁都这么好吗? 陆星背对著客厅,稳稳端起手里的盘子,面无表情地想。 或许突破口就是身边。 嗡—— 兜里的手机响起,陆星看了一眼来电人,端著盘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接了起来。 “程姐別催了,今天我也一定会准时去排练室的!” “不是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头程瑞月的声音有些失真。 好消息? “你要送给我三百万?”陆星在郁时雨面前放下餐盘。 “你陪我骑著公路车环游全国,我给你。” “我还想多活几年。”陆星婉拒了哈。 “好吧,其实真正的好消息是,今天不排练了,放假!” “这么好?” “当然了,其实主要是我的原因啦,我朋友来江城找我玩,我想陪陪她。” ...... ...... 583 雨夜贴身护送震撼校园! “陪朋友啊?” 陆星端完碗碟,端著水壶给郁时雨和他的杯子里都添上了水。 而后他拉开椅子坐到郁时雨对面,一边打电话,一边把桌上的纸巾盒滑到她的手边。 郁时雨抬眼看向陆星。 他明明还在专注地打著电话,顺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忽略她的意思,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郁时雨觉得好像有点......帅? 这种帅不是指脸的好看,更像是在你即將摔倒的时候,身边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顺手扶了你一把。 即使全程没有交流一句话。 但是望著他深藏功与名的背影,你的心里会不自觉的浮现一行大字——握草,好帅! “哎,程姐果然是烦了我们排练室的这些人,好伤心啊。” 陆星说起这话的时候,正懒懒散散的试图从盘子里夹起一颗圣女果,丝毫没有看出来伤心的意思。 郁时雨看著陆星手下的动作。 圣女果圆滚滚的,刚洗过的表面带著水滴,有点滑滑的,像抹了润滑油似的,陆星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索性放弃。 “哎呀,我真没什么想吃的。” 郁时雨懒得搭理正在社交模式的陆星,只是拿起手边的叉子,刺进一颗圣女果里,汁水四溢。 她举起叉子,递到陆星嘴边。 “唔......(嚼嚼嚼)放假当然高兴啊,不过最重要的是你可以跟朋友聚聚。” “(嚼嚼嚼)老跟我们排练室这些小新人在一起玩,也太没意思了(嚼嚼嚼)” 咽下最后一口圣女果,陆星看向郁时雨,又指了指盘子。 郁时雨无声地说,“还要啊?” 陆星点头。 於是在餐桌上两个人没有讲一句话,却形成了一个默契的场景。 陆星边打电话边吃东西。 郁时雨到后面已经不仅仅只是餵圣女果了,而是桌子上的所有的早餐都要让陆星试一口。 陆星吃一口就摇头的,她就记下,这是不爱吃的,陆星吃一口没反应的,这是充飢用的,陆星吃一口就表情夸张到爆的,这是特別喜欢吃的。 这是完善资料的绝佳时机啊! 肺雾老板,还得她亲自收集! 一顿饭下来,郁时雨心情很好,眼底的鬱气不仅消散了,连带著她的肚子也有点饿了。 陆星的胃口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是不爱吃的,吃到嘴里也不会吐出来或者表情难看,照样嚼著吃,看得人就很饿。 陆星是吃饱了,她看饿了。 见陆星摇了摇头开始喝水,郁时雨接收到了信號,早餐点的很多,於是她开始自己吃了起来。 陆星挑眉,耳朵听著程瑞月讲话,视线落在郁时雨筷子的终点。 噢,原来她喜欢吃清淡饭啊? “程姐,你说什么论坛,我不知道啊,我昨天就帮了帮室友的忙,又帮了帮同学的忙啊?” 听到电话那头程瑞月的话,陆星观察郁时雨的动作突然停了。 原本只是以为隨便閒聊胡扯。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合著程瑞月打这一通电话,都是为了后面的问题做铺垫呢? “你不知道吗?” 程瑞月一惊,猛地从车里窜了一下,结果撞到脑袋,疼的要死,她捂著脑袋,望了一眼出站口。 没有夏夜霜,还没出来呢。 於是她继续刚才跟陆星的话题,忽略了陆星担忧她的声音,只是一味的问道。 “啊?你没有看手机吗?” “昨天晚上你开了辆黑色的gt63,停在了一个公寓底下,然后背著郁时雨进了公寓。” “其实是银色的。”陆星回道。 听到这个回答,程瑞月感觉大脑褶皱突然变光滑了,短暂宕机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纠正车的顏色。 程瑞月又好气又好笑,这陆星到底是什么超绝钝感力啊? 现在是澄清车子顏色的时候吗,倒是说说背著郁时雨上楼的事儿啊,都被人拍下照片了! 陆星的回覆也很坦荡。 “就昨天我跟郁时雨一块上了节选修课,她开车来的,下雨了台阶滑,她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 郁时雨坐在对面,瞳孔地震。 她瞬间抬头盯著陆星,踢了踢餐桌下陆星的拖鞋,对这人用如此粗俗的词来形容她表达强烈不满。 然而反抗无效。 陆星撑著脸,继续跟那头说。 “她脚崴了,我就开著她的车,给她送回她家底下,那儿没电梯,我又背著她给她背回她家。” “清汤大老爷,我一个贞洁烈夫也是被造黄谣了,我不活了!” 郁时雨低头,压住了笑意。 与此同时,她拿出了手机,迅速点开了学校的內部论坛,果然看到了最热的一条帖子。 標题赫然写著几个大字—— 【雨夜贴身护送震撼校园!银髮魔女湿身勾颈,长发帅哥密会羡煞旁人!】 噗—— 看到这个標题第一眼,郁时雨一口水直接呛到喉咙里。 在发出声音的第一秒就捂住了口鼻,她还记得陆星在打电话,於是迅速跑向臥室,几乎落荒而逃。 陆星:??? 陆星瞪大了眼睛,从来没见过郁时雨有这么大的动作,於是他立刻也点开了论坛。 噗—— 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陆星彻底绷不住了,“这谁起的標题!哪儿来的八卦小报风格?神经病啊!这照片谁拍的!” “哎,別激动別激动。” 看到陆星这么激烈的反应,程瑞月放心了一点,看来確实是没什么关係。 陆星人好,都能天天给他室友不厌其烦的带饭。 那大家还都是一个排练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顺手帮一下郁时雨这种事,確实可能会发生。 程瑞月高兴了,於是说道。 “我叫人查了,也没什么,就是个路过的,但又特別八卦的。” “看到好看的车,又看到俩好看的人,又看到亲密好看的画面,没忍住就顺手拍了照发了帖子。” 程瑞月扫了眼出站口,说道。 “现在的人不都这样,拿个手机就无法无天了,隨便拍路人掛到网上,也没见徵求谁的意见。” “不过幸好没有发到网上。” 要是在內部的论坛上,还没有闹到网上去,她就还可以解决,於是她问道。 “要不要我帮你把帖子刪掉。” “或者,让论坛或者校园墙什么的,再也不出现你的有关信息,打扰你的正常生活?” “wow,程姐牛哇!”陆星笑了,想了想,说,“算了,不用。” “多刪几次,就被人发现我成不可说了,到时候我不会不可说,只会进化出更多的外號。” 不要低估人类的反骨。 你把快递放桌子上,让我拆开,我可能懒得去拆。 但是你说千万別拆啊,那我必须得看看是啥玩意儿这么要紧。 “好,那我听你的。” 出站口的人流突然变多了。 程瑞月扫了一眼,在人群当中看到了某个耀眼的金毛。 於是她迅速对陆星说道。 “下次再聊啊,我朋友到了,等我回学校给你带好吃的,顺便带我朋友在学校里逛逛。” “好嘞!”陆星语调上扬,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那我今天得收拾收拾自己。” “得了吧你,你可悠著点吧。” 程瑞月乐了,拉开车门下了车,冲不远处的夏夜霜挥了挥手。 看著在人群中耀眼夺目的夏夜霜,她想了想,对著电话那头的陆星说。 “我这朋友可名有主了,你別破坏人家的感情啊。” “哎呀,什么破坏感情,好难听,我这不是不想在程姐的朋友面前给你丟人嘛。” “德行。” ...... ...... 584 一年? “谁啊?重死了,快过来给我拿行李!” 程瑞月刚撂了电话,这还大老远的,就听见夏夜霜的碎碎念。 这人顺带著手里的行李都不要了,两手空空的往前走,那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吐槽归吐槽,程瑞月还是老实的上前,接住了夏夜霜的行李箱。 “你少装啊,就你那体力再拉五个都绰绰有余,我们去冒险的口號是什么?power!!!” “神经病。”夏夜霜走了。 路人的几道视线突然聚集在程瑞月脸上,她顿时有点尷尬,於是迅速跟上夏夜霜。 “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以前虽然中二,但是夏夜霜也都会跟她一起喊出来的。 “你看清楚好吗?” 夏夜霜站到了程瑞月的车边,扶著车边,转了个圈。 “我今天走温柔风。” “穿得这么好看,我才不要跟你做喊口號的事情。” 温柔风? 程瑞月几步跟上了夏夜霜,顺道摸了一把她的腿,在被揍之前,迅速闪身。 “你走温柔风得做到这几点。” “第一,染黑你这头金毛,第二把你的脸挡上。” 程瑞月怎么看,都没从夏夜霜今天的穿衣里看出温柔风两个字。 金毛,墨镜,完美建模的脸,白皮肤,夸张耳环,直锁骨,细肩长腿,以及周身懒洋洋的鬆弛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明明就是个明艷张扬的漂亮小金毛啊。 夏夜霜靠在大g车边,却比车子更加引人注目。 “这是你新车?” 看著程瑞月累死累活的给她放行李,夏夜霜反倒是围著车子转悠了两圈,拍了拍车门说。 “挺帅的啊。” “那是啊。”程瑞月放好行李,捋了一把小捲毛,拉开车门道。 “泡帅哥这车好使,帅啊。” “而且回头俩人喝醉了叫个代驾准备送去酒店开启美好的一晚,结果还开那个跑车......就剩一个座了,我俩谁下去追车跑?” 听到这话,夏夜霜笑出了声。 没想到啊,程瑞月平时看著挺没心没肺,一门心思干那些高危的冒险活动,但现在倒是细心了。 “你刚才是跟那小帅哥在聊天?你还没追上啊,还挺高傲。” “嗨,別提了。”程瑞月拉开主驾驶的门,让夏夜霜进去,“今天你开车,我好好跟你讲讲。” 夏夜霜也没多说,直接启动。 见状,程瑞月有点高兴,毕竟夏夜霜没有上来就因为自己偷偷给她塞钱这事儿而制裁自己。 挺好挺好。 以前潜水的时候她氮醉,要不是夏夜霜发现救了她,她早死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 虽然夏夜霜对她並不亲热,只是把她当成可以一起去做极限运动的朋友。 但是她不管,她一有时间,就是要贴著夏夜霜。 夏夜霜开车主打一个生猛,程瑞月刚繫上安全带,这车突然就窜了出去,给她嚇一跳。 “不儿,姐,別急。”程瑞月掰著手指算了算,“今儿才周六!” “你不是周一也没课吗,那周六周日周一就在江城玩儿三天!全场程小姐买单!” 这就是大学的好处。 只要没课,而且连著周六周日,那就是一个小长假! “我才不要在这里待这么久,我周日晚上就要回海城。” “海城到底有谁在啊!” 程瑞月有些无奈,但是她也改不了夏夜霜的决定,只能说道。 “行吧行吧。” “那咱们今天就去买买买,再去做做美容,休整一下身体。” “明天带你去江大转转,你要是有兴致的话,看看我们排练。” “拜託,红与黑誒,我唱誒,绝对是绝佳的节目好吗?!” “你这个没品的傢伙!” 程瑞月对於夏夜霜之前说不看她节目的事情,表示谴责。 “看节目?”夏夜霜转著方向盘,淡定地说。 “你追的帅哥不是乐手之一吗,你捨得让我见?” “这有什么的。”程瑞月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犹豫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夏夜霜。 车窗外是耀眼的晨曦,车窗內是耀眼的美貌。 於是程瑞月选择略过这个话题,“但那帅哥人挺好的,经过我观察他了这么几天,真没一点问题。” 夏夜霜嗤笑一声。 绿灯亮了,她转动方向盘,不慌不忙的转弯,並且一副过来人似的,高深莫测道。 “观察几天也太短了?” “有的人能装三年呢。” “三年?!”程瑞月像是受到了惊嚇,“谈恋爱谈三年也太长了吧,我感觉我很快就会腻了。” “你又没谈过,你怎么知道?”夏夜霜疑惑地问道。 “我哥说的啊。”程瑞月有理有据,“据我观察,我哥每个对象都超不过一年。” “所以,我觉得爱情的保质期就是一年。” 一年? 夏夜霜一脚油门,金髮飘扬,声音散落在风中,她说。 “一年连忘掉一个人都不够用。” ...... ...... 585 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老师?林老师!” 耳边突然炸起喊声,林真猛然回神,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 而桌子上,放著一个手机。 上面的界面赫然是江大內部论坛,是用眼前女孩的帐號登录的。 林真弯了弯唇,魅惑地说。 “谢谢你啊。” “没事林老师,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画,我会一直追隨你的!” 女孩双手握拳,像是在发誓。 听到这话,林真的嘴角一顿,但很快就被更艷丽的笑容遮掩。 她拉长了声音,眨眨眼睛。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以后不画画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好伤心哦。” 林真像是真的被伤到了,双手捂著心口,看起来破碎又美丽。 女孩愣住了。 她哪儿见过这一套,直接说话都结巴了,“不不不会的林老师!” “我会一直追隨你的!” 女孩双手握拳,重申一遍。 林真扑哧笑了,妖媚的脸庞在明亮的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女孩都看呆了。 作为同样画画的人来说,美是所有人共同的追求。 她不美,但林真却名副其实。 女孩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条消息,是她妈在催促她回家。 林真见状站起了身,笑著说。 “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家,你一个人回家太不安全了。” 女孩受宠若惊,但连连摆手。 “不不用了林老师,司机在楼下等著我,我可以坐车回去的。” 但是。 一想到林真居然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女孩嘴角的笑压不住了。 要的就是个態度嘛。 林真往窗外扫了一眼,楼下確实停著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见状,她放下手里的车钥匙。 “好吧,不过你记得早点回家,不要让你妈妈担心。” “知道了林老师!” 女孩拿起桌上的手机,揣进兜里,依依不捨的冲林真挥手再见。 林真送她到门口,笑著点头。 “下次见。” “下次见林老师!” 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了长廊尽头的电梯里,林真才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她的笑瞬间落下。 林真面无表情的靠在门后,眼眸中阴鬱异常。 环视整个屋子。 所有能打的墙全部被打通,装修风格简约冷淡,顏色诡异波譎。 这是她的工作室。 当初跟陆星说自己是还在国美上学的学生,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原本她还有点愧疚骗了人家呢。 但是陆星这人更厉害,从学校到名字,全在给她胡扯! 林真冷笑一下。 她走到了屋子的中间,隨著走动,裙边露出细白的肌肤。 这个工作室是她的心血。 这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眠不休。 林真走到大扇透明玻璃前。 楼下车水马龙,那辆黑色的商务车早就已经消失了,女孩走了。 林真低头,长发遮住脸颊。 昼夜轮转,她在这个屋子里画画时,见证过无数的深夜和黎明。 而现在,所有都没了。 林真面无表情,眼神透著蛇一般的阴鬱,双手贴在透明玻璃上。 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灰的顏色,黯淡无光。 刚才她说要开车送女孩回家? 听的人都觉得她是真的贴心,只有她知道自己就是在客套。 她现在开车分得清红绿灯吗? 想到这里,林真突然笑了,嘴角勾起,眼神却平静无波。 林真往下看。 行人匆匆忙忙,街道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路。 那她的路在哪里? 一个画家,后天失去了辨別色彩的能力,她的路在哪里? 透明玻璃上照著她的倒影。 在发现看不到顏色之后,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无法开口。 可她无数次徘徊在这扇窗前。 她想...... 如果就这么跳下去了,那是不是还能令世人痛惜英年早逝? 那时候的新闻標题可能是...... 某某画家为艺术创作疯魔,走向自我毁灭,英年早逝令人嘆息。 这样听起来就很轰轰烈烈。 至少比她现在的情况好多了,窝窝囊囊的无法落笔。 而且。 等她死了,她的以前那些的画作,一定炒得比现在贵无数倍。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离成为大师就差死了。 想到这里,林真笑了,她垂眸往下看。 楼下路边停了辆黑色小轿车。 看起来平平无奇,也不是什么奢侈的牌子,感觉隨处可见。 只有林真知道,不是的。 从那天遇到了那个冷艷的疯女人之后,这辆车就一直跟著她。 她去哪里,这车就去哪里。 像一团幽黑的影子,无法摆脱,无法逃离,就这么跟著她。 林真觉得,这是警告。 如果想要跟踪她,那应该好好藏著自己,而不是这么大摇大摆。 这是警告,来自疯子的警告。 唰—— 林真面无表情的拉上了窗帘。 从这辆车出现之后,她的生活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只是跟著她而已。 林真揪起一团窗帘上的布,屋子里迴荡著低低地冷笑。 片刻之后,她鬆开手。 她走到了旁边的架子上,踮起脚,裙边突然变短,无限风光。 “是这个了。” 林真拿到了两张画,走到了桌子边,摊开並排放在了最中间。 这是两张黑白素描。 而上面的人物,一张是陆星,一张是宋君竹。 林真冷冷地看著这两张画。 她只是无法再看到顏色而已,这並不代表她的绘画技能消失了。 “宋君竹啊。” 林真抚著脸,好像痛感残留。 那天疯女人离开之后,她立刻画出了那个疯女人和陆星的样子。 刚开始她以为这是女明星。 但找了很久无果之后,刚才那个女孩来工作室看到了那两张画。 那个女孩是江城大学的学生。 在看到这两张画的第一秒,她就说认识画上的人,甚至为了证明,她还打开了学生內部论坛。 林真嘴角扬起,这简直是上天给予她的启示啊。 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林真垂眸,看著桌上並排的那两张画,这两个人是什么关係呢。 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帖子...... 下雨天,陆星就那么背著一个银髮女孩回公寓啊? 宋君竹会怎么样? 林真阴鬱地想,宋君竹也会给那个银髮女孩一巴掌吗? 会吗? 宋君竹也会在那个银髮女孩的楼下停一辆车作为警告吗? 林真抿起唇,眼神冰凉。 或者换句话说,陆星知道有宋君竹这样的人,一直关注著他吗? 林真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不然的话,按照那天她见到宋君竹的样子......陆星怎么敢跟別的女孩接触? 林真拿起陆星的那张画,抬起对著灯光,她若有所思地想。 那天宋君竹突然出现,不会是在偷偷跟著陆星吧。 可按照宋君竹这个疯批的性格,想要什么,不该是直接强制上手的吗? 怎么? 宋君竹那个疯子,不会对喜欢的人就克制了吧?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林真端起桌子上的红酒杯,抿了一口暗红色的液体。 陆星知道吗? 陆星知道,宋君竹对他有这样的感情吗? 还是说...... 陆星跟宋君竹在之前,就已经发生了某些事?所以导致宋君竹不敢出现在陆星面前,只能像只阴暗的老鼠一样,跟著陆星,对靠近陆星的人发出警告,却不敢对陆星本人进行干涉?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真就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如果陆星能克制宋君竹的话...... 林真另一只手摩挲著自己的脸颊,突然笑了。 她不会白白被打的。 原本觉得生活了无意义,打算早点结束的,但是现在,林真觉得自己绝对不能窝窝囊囊的就死。 她得做点什么。 “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林真端起酒杯,对著虚空碰杯。 望著暗红色的液体静静流淌著,她低声呢喃道。 “太好玩了。” ...... ...... 586 透心凉,心飞扬 整个周六周日,陆星都窝在郁时雨宛如电竞天堂的家里过。 “太幸福了。” 电脑屏幕上,展示出又一局游戏的胜利,陆星摘下耳机。 他双手朝天伸懒腰。 郁时雨一进门,就听到陆星骨头咔嚓咔嚓响的声音,淡淡道。 “你该补钙了。” 哐当。 一罐冰镇雪碧,和一盘桂圆一起被放在陆星的手边。 郁时雨捏了一颗桂圆转身。 拉过旁边的电竞椅坐下,她低头专心致志的剥桂圆。 陆星拿起雪碧,冰凉透顶。 “谢谢哈。” “没事,使唤瘸子你心里没负担就好。” 陆星乐了,转头看向郁时雨。 那头银白色的长髮柔顺的披在身后,脑袋顶了个粉色猫耳耳机。 配上那张淡淡的脸,有种...... 陆星把后面的虎狼之词吞了进去,他单手拉开易拉罐拉环。 气泡爆裂的声音迴荡在房间。 陆星喝了一口雪碧,冰凉的液体顺著喉咙滑到胃里。 透心凉,心飞扬。 “你吃吗?” 郁时雨淡淡地问道,她的手里捏著一颗剥开的桂圆。 莹白的果肉,淡粉的指尖。 “洗手了吗你?”陆星毫无情调地提出了疑问。 拜託,这入口食品很重要的! 郁时雨无奈了,“洗了,你不放心的话,看著我再去洗一遍。” “行啊。” 陆星挑眉,毫不犹豫地应了。 郁时雨心里惊了一下,没想到陆星居然会答应。 可这貌似是培养感情的机会。 按下了心头的那点不適,郁时雨站起身来,把手里的桂圆丟掉。 “走吧。” 这间电竞房原本就是主臥,所以自带著洗手间。 陆星也没犹豫,站起身跟著。 几秒之后,两个人一齐站在洗手台边,只不过是前后站的。 洗手台前,装了一扇大镜子。 郁时雨打开水龙头,水声潺潺,她湿润著手,却抬起了头。 在镜子里。 她靠在洗手台前,陆星站在她的身后,沉默地盯著她。 流水溅起浪。 郁时雨心一颤。 在只有水声的狭窄空间里,她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这是最躁动的年纪。 漂亮的男女,处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沉默不语,只是对视。 郁时雨抿起唇。 几秒后,镜子里的陆星动了。 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直接被彻底击碎,陆星无限靠近。 他从背后拥著郁时雨。 镜子里,漂亮的青年男女相拥在一起,仿佛下一秒要交颈缠绵。 郁时雨咬紧牙关,面色平静。 其实这就是她的任务,如果陆星主动点,她也轻鬆了,不是吗? 只是...... 郁时雨压下了心头的想法,放软了身体,等待著陆星。 这是自己的任务,不要厌烦。 陆星环抱著她,她往后靠,挤压仅剩的一丁点距离,无限贴近。 “能不能別浪费水?” 被宽阔的环抱占据整个身体,郁时雨突然听到耳边响起这句话。 隨后,哗哗流水被陆星关上。 在水龙头被关上的下一秒,宽阔温暖的环抱立刻消失了。 郁时雨愣了一下。 回头看,陆星已经乾净利落的离开了洗手间。 她看著镜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梦。 郁时雨低头,看著湿润的手。 这种又失落,又鬆了一口气的感觉,还真的是...... ...... 陆星走出洗手间,快步走到电脑桌前,拿起冰镇雪碧灌了几口。 透心凉,心飞扬。 一瞬间,心头所有的想法都冷静了下来,他坐回了电竞椅上。 有点好玩。 陆星捏了一颗桂圆,就著垃圾桶开始剥皮,他静静地想。 有点好玩。 郁时雨的身体和表情都不抗拒他,甚至主动配合他。 但郁时雨其实很不適应。 心里知道是工作,但精神上还是接受不了的感觉,太熟悉了。 陆星笑了,盯著手里的果肉。 这种感觉,跟早期的他,简直一模一样啊。 不过他却確定了一件事。 郁时雨绝对是第一次干这活儿,所以自以为偽装的很好。 身体配合了,但心里没接受。 换做別的人,可能也看不出来,但陆星看得出来。 “求的是什么呢?” 陆星把莹白的果肉丟进嘴里,甜丝丝的。 郁时雨求的是什么呢? 求財? 如果郁时雨是个爱钱的人,就不该这个年纪才第一次干这活儿。 还是遇到困难了? 陆星嚼著果肉,若有所思地想,真有意思啊。 想著想著,手机突然响了。 陆星回过神来,看了眼来电显示,而后接通了电话。 “歪?程姐?” “今天下午去排练?你朋友晚上就走啦?”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表现!”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 ...... 587 预製房子 “白毛!” 掛断程瑞月的电话,陆星衝著洗手间喊了巨响一声。 emmm...... 他看郁时雨一直没从洗手间里出来,决定给人放个台阶。 毕竟他也算是......前辈? 像这种新手,出错是正常的。 刚才他就那么故意的跟郁时雨近距离接触一下而已。 就这一下,郁时雨人都呆了。 唉,这条路真是道阻且长,陆星没有別的话,只有一句。 祝她成功吧。 端起雪碧,陆星咕嘟咕嘟几口,把最后的底儿给喝了。 而这时,郁时雨也出来了。 她靠在门框边,若有所思地盯著陆星,然后问道。 “干什么?” 陆星挑眉,“你想干什么?” 郁时雨换了条腿,继续靠著墙壁,而后淡淡地说道。 “要看你能不能干。” 听到这,陆星扑哧一声笑了。 郁时雨抿起唇,虚张声势道,“不能就不能,笑什么。” 陆星好笑地看著郁时雨。 你说这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是谁发明的呢? 真是又菜又爱玩。 陆星要是真干了,郁时雨又不乐意了。 “笑你太好看了。” 陆星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跟郁时雨並肩,他侧头,笑著说。 “程姐打电话叫我们去排练。” “程学姐没有给我打电话,只是在群里发了消息。” 郁时雨看著陆星,淡淡问道。 “你们之间......” “噠咩!什么都没有!” 陆星立刻否认,走向洗手间。 擦肩而过时,他像小孩儿似的,撩了一把郁时雨的头髮。 银色髮丝瞬间纷飞如雪。 “我洗把脸洗个头,你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咱一块去排练室。” 咣当。 洗手间的门被重重的关上。 郁时雨翻身,整个后背靠在墙壁上,冰凉的触感渗透全身。 她低头,看著自己的肩头。 被陆星撩乱的头髮,因为重力,还是最终垂落在肩头。 郁时雨仰头,靠著墙壁。 她看也不看,面无表情的伸手把乱乱的头髮捋齐,合拢在掌心。 重力是不可抵抗的。 漂浮在空气中的东西,不论当时有多么跳动,最终还要落地的。 这两天过得好轻鬆。 轻鬆到,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工作和任务,忘记自己的身份。 郁时雨面无表情地想。 老板一定要陆星的dna去做亲子鑑定,那说明什么? 往好处想。 陆星疑似是老板,或者老板亲属的儿子。 往坏处想。 陆星可能是老板对手的孩子。 可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认亲,那为什么老板那么怕宋君竹? 难道...... 难道老板身边的某个人也是陆星曾经的客户吗? 或者说,就是老板本人? 郁时雨抿起唇,她也不知道陆星有没有男客户。 大胆一点想。 如果老板本人是陆星的前客户,但老板还是陆星的亲爹...... 郁时雨被自己的念头嚇到了。 不至於吧? 老板给的资料细节太肺雾了,给了五个客户的资料也很潦草。 但钱难赚,屎难吃。 她还是得尽心尽力的分析。 在那些前客户里面,她觉得,陆星最喜欢的是魏青鱼和温灵秀。 所以。 她复製黏贴了魏青鱼的风格,复製黏贴了温灵秀的归宿。 郁时雨扫视著整个房间。 陆星这种人不是最渴望归宿,最想要万千灯火里的一盏灯吗? 他在这个房子里待了两天了。 那是不是说明,陆星觉得这个房子是一个很舒服的落脚点? 郁时雨嘆了口气。 前路一片黑暗啊,但是至少现在亮起了一盏路灯。 “郁时雨!换好衣服没!” 陆星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隔著墙壁都让人感觉到了声波。 郁时雨惊了一下,立刻回神。 “没有,我在收拾桌子,马上去换衣服。” 哎,不对啊。 讲完这句话,郁时雨的动作突然停住,有些愣愣地想。 为啥一定要听陆星的话? 想不明白,先换衣服吧。 “郁时雨,家里有塑料小凳子吗,给我拿一个。” 陆星的声音止住了她的脚步。 塑料小凳子? 郁时雨满头问號,敲了敲洗手间的门,然后压下把手推门而入。 “你这是......” 陆星说是要洗头,但並没有在洗手池边上,而是在洒边蹲著。 郁时雨走到陆星面前蹲下身。 “怎么不去洗手台那儿洗啊?” “腰疼。”陆星像个长在树下的小蘑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不行?”郁时雨疑惑。 “你才不行。”陆星无语了,攥著已经湿了的发尾,委屈控诉道。 “这洗手台为什么那么矮啊。” 他本来就长的高,而且比例好,所以就腿长。 但是这个洗手台太矮了。 他弯腰在水龙头下洗头髮的时候,感觉腰都要折了。 “矮?”郁时雨看了眼洗手台。 呃...... “户主是学校的女教师。” “她长的不高,可能装修的时候,特意让师傅装矮一点?” 装修是细节的艺术。 在日常生活里,虽然大多数的装修都是按照標准的尺寸来。 但是居住的人身高却有差异。 厨房台面的高度,吊柜的高度,浴柜镜子的高度,等等等等。 標准化只適合流水线產品。 “抱歉啊。”郁时雨看著陆星的长头髮,“不然我帮你洗头髮吧。” “你以前不腰疼吗?”陆星问。 郁时雨淡淡地回道,“我以前没有注意,而且我也没有你高。” “行,你帮我洗吧。” 陆星略过了这个话题,他又一次確定,这房子也是道具。 郁时雨怎么著也得有一米七。 但凡再多用几天这个洗手台,就一定会发现这个问题。 当然也有粗心的人。 可是郁时雨这摆满屋子,井井有条的外设,可不像是粗心的人。 哎。 陆星幽幽地想,这预製菜房子其实住著还挺舒服的,像个网吧。 就是不知道谁为了他,能这么的大费周章。 郁时雨从外面搬了两个椅子。 “你躺下吧,我帮你洗头髮。” “谢谢哈。” 陆星心安理得的躺下了,不为別的,为了他被薅掉的那些头髮。 天杀的。 郁时雨都潜伏在他身边,时刻准备背刺他了。 那他享受享受怎么了?! 他既不强占郁时雨的身体,又不摧毁郁时雨的精神。 就是让她洗个头,怎么了?! 妈的,要是让郁时雨刚开始碰到彭明溪这种人。 她死得能比彭明溪还快! 就这,还那儿美呢,觉得自己可有手段了。 “你怎么翻白眼了?” 郁时雨坐在陆星头顶,刚拿起洒,就看到陆星翻了个白眼。 “因为太舒服了。” 陆星给出的回答也简洁有力。 郁时雨有些疑惑,“可是我是没有开始给你洗呢。” “提前舒服。”陆星幽幽地说。 郁时雨:...... 行吧。 郁时雨打开了洒的开关。 一股水流涌出,瞬间浸湿了陆星乌黑的头髮。 郁时雨专心致志的给人洗头。 感觉到头皮被手指轻轻按压著,陆星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该说不说...... 郁时雨还挺会给人洗头的,居然一点水都没有流进他耳朵里! “你这洗头技术也太好了。” 陆星隨口说道。 洗头已经进入到了洗髮水的环节,郁时雨双手都是泡沫。 听到陆星的话,她淡淡道。 “洗多了就变好了。” 洗多了? 我嘞个......这人不会是从髮廊里出来的吧? 陆星突然来了兴趣,问她。 “你以前给別人也洗过吗?” “给我妈妈和我弟弟洗过。” “你还有个弟弟啊?”陆星闭著眼睛,故作隨意地问道。 “嗯,年纪很小。” 手指按揉在头皮上,陆星懂得了猫被擼时的心理感受。 好舒服。 陆星浑身都放鬆了下来。 “你弟弟以后肯定会吵著染银髮,因为他姐姐染的就很好看。” 空气静默了几秒。 “他不用,他是天生的。” 郁时雨拿起洒,打开开关,衝掉了陆星头髮上的泡沫。 陆星大脑飞速运转。 天生的? 黄种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天生就是银白色的头髮? ...... ...... 588 无证驾驶 “还是你开车。” 在享受了洗头带吹乾的一套服务之后,陆星手里多了把车钥匙。 gt63的钥匙就这么攥在手心,一抬头。 郁时雨给完车钥匙,人已经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准备换鞋了。 今天她穿了件白色吊带裙。 陆星走到了郁时雨的身后,盯著她后颈上的吊带,有点手痒。 说真的。 偶尔看到那些只有一根系带绕在脖子上的衣服...... 难道真的没有过想试试拉下这条系带的想法吗? “你在看什么?” 身后的目光强烈到难以忽视,郁时雨支起身转头,看向陆星。 银白色的长髮落在空中,像永不停歇的雪。 郁时雨捉到了陆星的眼神。 她转过身,面色平静,淡淡地伸出手,拉住了陆星的手腕。 紧接著。 她牵著陆星的手腕,在那后颈的那条系带上落脚。 “要试试吗?” 郁时雨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聊今天想吃什么,她盯著陆星。 “你有拆过礼物吗?” “拆礼物的时候,要先拆开它表面的绑带。” “绑带一般是蝴蝶结。” “很好看,也很好拆,轻轻一扯,绑带鬆开,就能看到礼物。” 郁时雨的眼眸像一个旋涡。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今天我系的也是蝴蝶结......” “要试试拆礼物吗?” “这件裙子靠著这根系带,才能掛在我的身上。” “系带鬆掉了的话......” “你说,先落地的会是系带,还是裙子?” “你物理好吗,我们可以试验一下。” 陆星脸色僵硬,心里却嘆为观止。 我嘞个老天爷啊。 这人虽然实践不咋滴,但看起来背了不少套路,走的题海战术。 真是可塑之才啊! 这要是被付叔看见,得当场跪她面前,求她当他的关门弟子。 行,真行。 陆星心里突然升起了一抹诡异的欣慰感。 “我猜他们一起落地。” 掌心里是那团系带绕成的蝴蝶结,柔软的溢在他的指缝。 陆星挣开郁时雨的手,收回胳膊,后退了两步,说。 “因为它们是一体的。” 陆星快步推开门,走出了房间,只丟下一句话。 “我去按电梯。” “这楼没电梯。” 郁时雨紧赶慢赶回了这句话,突然觉得心头一爽。 哎。 之前那么多次在陆星面前吃瘪,总算是支楞起来一回。 好爽啊! 今天要是她没接下面这一句,她可能半夜都睡不著觉了。 太爽了! 郁时雨的嘴角轻轻弯起,低头继续换鞋子。 “我马上好,等我一下。” 陆星站在楼梯边,靠著墙壁,他听著这话,低头忍笑。 郁时雨话里的高兴太明显了。 做这行最忌讳的是什么呢,最忌讳的是情绪被客户挑动。 小白毛,还得练啊。 就因为接了一句他的茬,就高兴成这样,真的是......任重道远。 陆星百无聊赖地想。 到底是谁这么脑缺,做事儿还不做全套,找了个新手来。 还是说...... 乾净和老手两者之间不兼容? “好了,走吧。” 房子的门被关上,而后上锁,陆星转头,看到了郁时雨的背影。 还真系的是蝴蝶结啊。 在郁时雨转身的前一秒,陆星半蹲了下来。 “上来吧,公主。” “我现在好多了,能自己跳下去的。”郁时雨解释道。 陆星翻了个白眼。 “我是嫌你跳著慢啊,怎么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呢。” 郁时雨:...... 这次她绝对不收著力气了! 她要像死尸一样趴在陆星的背上,累死他! “我上来了。” 郁时雨轻轻一跳,陆星立刻稳稳接住了她。 陆星飞速下楼。 但是走到一楼的时候,他就把郁时雨给放了下来。 “咱们俩得注意距离。” “现在搁学校里,咱俩都传緋闻了,银髮魔女!” 郁时雨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来了那个帖子的標题。 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现在的人真的是閒得慌,拿个手机四处乱拍! 陆星狗狗祟祟的走出楼。 他四处张望,在发现没有人看这里的时候,立刻窜到车子旁边。 陆星冲郁时雨挥了挥手。 “你滴,悄悄的过来!” 郁时雨同样狗狗祟祟的跳了过来,立刻钻进了副驾驶。 陆星一脚油门,车窜了出去。 郁时雨默默抱住了安全带,“慢点,注意交规,小心扣分。” “扣分?” 陆星不屑一笑。 “那我也得有驾驶证扣啊!” 郁时雨沉默,郁时雨怀疑,郁时雨慌张。 不儿,这话什么意思啊! 在郁时雨还在犹豫要不要举报陆星无证驾驶的时候。 车就已经到了排练室楼下。 陆星看了眼楼下已经停著的一辆大g,多看了两眼,嘖嘖道。 “真帅啊。” ...... ...... 589 不用白不用啊嘿嘿 “你真的没有驾驶证吗?” 郁时雨跟女鬼似的飘到陆星的身后,幽幽地问道。 陆星好笑的看著她说,“现在才问这件事,是不是有点晚了?” 郁时雨沉默了。 她是真的有点分不清陆星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好了好了,逗你呢。”陆星转身冲郁时雨敬了个礼,一本正经地说,“报告!我是守法公民!” 难得见到陆星一脸严肃的样子,郁时雨低头,弯了弯嘴角。 陆星盯著那头银髮,也笑了。 两个人走到大厅的电梯前,电梯停在七楼,郁时雨按下了按键。 陆星一边等,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枚发圈。 在享受了郁时雨的帝王洗头套餐之后,他是挺舒服的。 “头髮干了?”郁时雨问道。 陆星点了点头,低著头,把脑后的所有头髮都拢在一起。 郁时雨想了想,打开了手机。 她点开相机,当场cos手机支架,让陆星能看著自己整理头髮。 “谢谢哈。” 陆星抬眼看著相机里的自己。 说起来,这发圈还是当时魏青鱼留给他的,还挺耐用的。 郁时雨看著陆星问道。 “你不喜欢吹头髮吗?” 本身在给陆星洗头之后,还有一个吹头髮的步骤。 这是多好的培养感情好时机。 当指尖和髮丝缠绕的时候,两个人的是不是也会相触片刻。 只可惜陆星拒绝了。 绑好头髮,陆星盯著相机里的自己,一边整理碎发一边说。 “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家里人说头髮吹的太干,对头髮不好。” “那个时候不当一回事,但现在上年纪之后,竟然会照做了。” “不过......”陆星站直腰,看了一眼已经到达的电梯。 他一边走向电梯,一边笑说。 “到底是真觉得家里人的话有道理,还是在怀念当时无忧无虑,只是偶尔被嘮叨的感觉,那就自由心证嘍。” 听到这话,一瞬间,郁时雨的脑海里涌现千思万绪。 可她不能讲,於是只能咽进心里。 “进来啊。” 陆星见郁时雨似乎在思索什么,於是伸手挡著电梯门笑著说。 郁时雨怔了一下,进了电梯。 “谢谢。” “没事,我们是朋友嘛。”陆星扬起嘴角,靠在电梯的角落。 刚才挡电梯门的动作很危险,不建议在生活中模仿。 而且他那么干,也只是为了挑逗一下郁时雨而已。 现在看来,很有成效。 陆星挑起眉头,扫视著郁时雨的那头银白髮长发。 真好看。 而更好看的,只那个蝴蝶结。 冰凉的电梯墙壁,丝毫没有浇灭陆星心头的趣味。 刚才他是故意提到家里人的。 如果按照世俗的血缘关係来划分,那他是没有家里人的,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提到这个也无所谓。 可郁时雨看起来还没有习惯。 能在怀表里藏著全家福的人,怎么可能对家庭,对家里人没有什么感情呢? 所以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要看看,提到家庭,郁时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按照现在郁时雨的人设,她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富婆。 陆星环抱双臂,看著郁时雨。 他发现有的时候,自己也挺恶趣味的,忍不住的想要分析起来。 郁时雨会拉小提琴。 並且在排练室相处的这些天,他能听出来,这人的基本功很扎实,可以说是从小开始学的。 如果是一般家庭的话...... 当想赶潮流让孩子学一门乐器的话,首选应该是钢琴或者吉他。 再后者,就是架子鼓之类的。 当然更多的是,没有钱,或者不想浪费钱给孩子报这些兴趣班,导致小孩长大之后,一个拿得出手的才艺爱好也没有。 但郁时雨显然不在这个行列。 所以这么一推断,郁时雨从前的家庭环境应该是很不错的,那现在怎么回事? 家道中落? 还是说,她弟弟的白化病把家庭给拖垮了? 各种猜测涌现在脑海里,陆星眯起眼,突然觉得事情很有意思。 或许他应该去当个小报记者? 到底为什么郁时雨会沦落到这个境地,他脑海里的想法又一个个的被否决了。 人生真的很奇妙。 当你站在命运的分叉口,一个选择就会改变以后十年,甚至几十年的生活时,你是没有知觉的。 那在你看来,只是生命中最平常的一天,和昨天前天没有区別。 只有在多年后的某一天,你才会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你就那么隨意的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所以。 郁时雨到底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境地,原因可能很正常,也可能会很奇葩。 陆星只能儘可能的根据现有信息,然后去推断。 也许某一天他得知真相之后,会无语的笑出声来呢。 这就是人生的奇妙。 其实自从察觉到郁时雨对他的生命没有威胁之后,他就放鬆了。 这么个小玩意儿,挺有意思。 没事儿看著她绞尽脑汁,自以为偽装的很好,可有手段的想要攻略他,真好玩。 尤其是...... 看著郁时雨现在的样子,他好像看到当年在彭明溪面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总是在心里念叨。 为什么他刚出新手村,就要让他遇到这么坏的僱主!如果他是彭明溪,他一定不会这样对別人! 现在一语成讖。 陆星盯著郁时雨的发尾,有点好笑地想,也是报应来了。 “对了。” 郁时雨整理好心情之后,注意到落在她身上难以忽视的眼神。 她决定还是挑起个话题吧。 “嗯?怎么了?”陆星整暇以待,想看看这白毛还有什么招。 “你最近不是要租房吗?” “嗯哼?”陆星想了想,他確实是提过这事儿,宿舍生活虽然很好,但他也需要一定的独处空间。 郁时雨自然地问,“那你挑好房子之后,我可以租你旁边吗?” 嗯? 陆星挑眉,双手环抱,注视著郁时雨的眼睛。 “你住的房子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换,而且你房子里那么多的外设,动起来也要多小心啊。” “哪儿有好好的。”郁时雨灵光一闪,“那些洗手台啊,柜子啊,高度都不太適合我。” “今天你提醒我了,虽然我没有你长得高,但是总那么弯腰,我也受不了,我得找个新房子住。” 陆星扑哧一笑。 “我这么帅,每天的日程都很忙的,找房子这事儿得麻烦你,你去帮我们俩找適合的对门房子?” 他说到最后尾音都上扬了,显然是真的开心了。 哎。 本来他挺討厌做找房子这种又浪费时间,又要跑著看的琐事的。 现在好了,有人帮他忙了。 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最关键的是,为了让郁时雨跟他挨得近...... 郁时雨的老板一定会给他俩安排便利的位置,优惠的价格。 不能再想了,陆星越想越觉得嘴角压不住了。 “回头我把住房要求发给你,你就照著找,很简单的。” 叮—— 电梯到达楼层,陆星嘴角带笑,率先迈出了电梯。 郁时雨站在原地,大脑宕机。 不是......他有病吧!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人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啊? 郁时雨人都傻了。 这活儿是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落到了她身上的? ...... ...... 590 太有手段了 “你去洗手间吗?” 出了电梯门,郁时雨看到了在边上的洗手间,於是停下问陆星。 陆星也停在原地感受了一下。 “呃,去一下也行。” 一会儿要是程瑞月的朋友来看表演了,他指不定就没有时间了。 於是,两个人就这么十分有默契的调转脚步,走向了洗手间。 郁时雨走进洗手间,在路过洗手台,余光隨意瞟了一眼墙上那面梳妆镜之后,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洗手台边,站著两个女生。 当然,这是女洗手间,有女生很正常,那儿要是站了俩男的,那她才要尖叫呢。 可是,现在郁时雨真的想发出尖锐爆鸣声。 洗手台那里站著的两个女生。 左边的不认识,但右边的...... 那头金毛,以及镜子里那张明媚张扬的脸...... 郁时雨僵住了。 这跟老板资料里的陆星前客户之一......简直一模一样啊! 郁时雨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女生是叫......夏夜霜? 她在脑海里迅速翻出来了之前记忆的资料內容。 “你在看什么?” 夏夜霜正看著镜子补唇釉呢,但总被镜子里那个白毛吸引目光。 这白毛的气质...... 真討厌,跟魏青鱼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烦死了! 於是她就直接问了出来。 郁时雨没想到夏夜霜的攻击性这么强,果然资料里没有说错! 要是换成一般人...... 不应该翻个白眼直接走吗? 但是,在夏夜霜的字典里居然是正面硬刚? “你到底在看什么?” 夏夜霜把唇釉装进包里,转身走向了这白毛。 她觉得这白毛怪怪的。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条关於厕所偷拍的新闻。 夏夜霜马上加快了脚步。 郁时雨嚇了一跳,她就看了夏夜霜几眼,不至於直接来揍她吧? “你刚才是在看我吧?” 夏夜霜一眨眼就站在了郁时雨的面前,带著气势汹汹的质问。 “你很漂亮,我就多看了几眼。”郁时雨淡淡地回復道。 夏夜霜的话一下子卡住了。 呃...... “谢谢。” 没想到这人虽然气质跟魏青鱼一样半死不活的,但是人还挺会说话的嘛。 夏夜霜高兴了。 虽然她被夸漂亮夸得早就习惯了,可是这白毛长得也很好看,所以成就感加倍! 郁时雨面上表情淡淡的,但是心里猛然鬆了一口气。 幸好啊。 幸好碰到的是夏夜霜,这人性格比较单纯直接。 郁时雨淡淡点头,而后问道。 “我看到你虽然是金髮,但是头髮很柔顺,也没有杂乱,所以想问问你是怎么养护的。” 郁时雨摸了摸自己的发尾。 “虽然我刚染了没多久银髮,但是日常养护起来,已经觉得有点令人苦恼了。” 很好,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谦虚的请教,使得夏夜霜的传授欲大爆发! “这得看个人发质,不过那些养护產品也有点用吧,既然你都这么诚心问了,那我就跟你说吧。” 说著,夏夜霜拿出了手机。 “你先加我吧,我回头跟你说,我现在有事儿,我要去看我朋友的乐队。” 等等。 提取到乐队的关键词,郁时雨直接汗流浹背了。 这一层...... 好像就她们在排节目。 靠...... 郁时雨感觉全身的血一瞬间全都涌到脑子里了。 夏夜霜是程瑞月的朋友?! 程瑞月知道陆星是她朋友的前男友吗? 陆星知道程瑞月是他前女友的朋友吗? 夏夜霜知道她的朋友现在喜欢陆星吗? 郁时雨咽了咽口水。 按照程瑞月的说法,她们要把排的节目给夏夜霜看看。 到时候...... 夏夜霜坐在观眾席,看到陆星在台上弹吉他,左边是程瑞月,右边是她...... 资料里貌似说,夏夜霜的武力值极高? 郁时雨突然有点忙。 她说今天怎么总觉得忘了点儿什么呢,原来是忘了戴抗揍头盔。 没想到啊。 刚入行的第一次考试就来的这么猝不及防,郁时雨有点麻了。 现在陆星就在隔壁洗手间。 要是陆星在出来的一瞬间,跟同样出来的夏夜霜碰见...... 是天雷地火,还是你死我活? 要是程瑞月这个时候再跑出来,像往常一样给陆星餵水果...... “你愣著干什么?” 夏夜霜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她举二维码举的手都酸了,这白毛愣什么愣,居然比魏青鱼还迟钝。 “抱歉,我现在扫。” 郁时雨一边拿出手机扫码,一边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间,灵光一闪。 她在发送好友申请的时候,飞速给陆星发了条消息。 【郁时雨】:陆星,可以帮我去买一包卫生巾吗,我好像...... 【郁时雨】:[转帐] 【陆星】:嗨,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以为你晕里面呢。 【陆星】:买什么买,我去找程姐借个应急不就好了,等我。 在看到这条消息的瞬间,郁时雨听到洗手间外传来一声呼唤。 “程姐——程姐——” 完了。 郁时雨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这两个大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夜霜一怔。 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郁时雨,径直往门外走去。 ...... ...... 591 又是一年秋 噠噠噠—— 急促的脚步声迴荡整个长廊。 陆星听到身后的响动,面不改色的往旁边让了让,贴著墙走,给这个急性子的傢伙让开道路。 而下一秒。 隨著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星的预想落空,他没有看到像一阵风似的擦肩而过的急性子傢伙。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股猛力,毫不停顿的揪著他的后衣领。 这个力道之猛,像是一头突然出圈,横衝直撞的野牛,直接把他铲的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仰! “握草!” 在即將倒地的瞬间,陆星突然意识到,他妈的这是衝著他来的! 没有什么美救英雄的戏码,没有什么及时拥抱,更没有什么偶像剧里的深情对视转体三周半。 陆星在差点脑袋亲上地板砖的瞬间,才被拉著脑袋止住了动作。 他整个人已经被铲的倒在了地上,只剩下脑袋被人拽著,瞳孔地震,仰头盯著上方的人。 几缕金髮垂落在他的脸颊上。 完了。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在看清楚了是谁之后,陆星突然想到了刚才郁时雨给他发的那条消息。 要是刚才他真的去帮郁时雨买卫生巾了...... 艹! 在命运的路口,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只以为那是普通的一天。 迴旋鏢来的是这么快。 陆星眼睛眨也不眨,震撼地盯著在上方低头,死死拽著他后领子的那个人。 时光如流水。 上次见到夏夜霜,是在冰天雪地,满天白雪的季节,不远处就是巍峨耸立的皑皑雪山。 而这次再见,又到了一年秋。 陆星沉沉地仰头,无视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狼狈,只是看著夏夜霜的脸庞。 “呃......hello?”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夏夜霜眼底噙著水光,委屈的嘴唇都瘪起来了,张扬的眉眼一起往下落,像是被拋弃了小狗。 而在听到陆星这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hello“之后,她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 “不儿不儿不儿!” 下一秒,故人重逢的氛围感还没酝酿完呢,陆星就感觉一股猛力拽著他的后衣领,直接拖著他走。 握草! 几天不见,夏夜霜怎么越来越生猛了,这哪儿来的一身牛劲儿? 现在好像是个拋尸现场,陆星就是那个死尸,被人拖著走,目的地是河边或者行李箱。 陆星扫了一眼整条长廊。 妈啊,幸好今天是周日,再加上这一层全是排练室,没有教室。 否则今晚的帖子標题就是—— [旧爱重逢靠武力解决?金髮魔女教学楼强掳,长发帅哥被拖行百米求饶片全网疯传!] “你要干啥?带我去哪儿?” 陆星躺在地上,看夏夜霜哼哧哼哧拖著他走,他跟不是当事人似的,仰头看天板,好奇地问道。 哎。 虽然前途一片阴暗,但是好凉快,虽然事情一波三折,但是好便宜,这么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夏夜霜戴著圆环耳圈,但却並不让人觉得浮夸。 因为那张明媚张扬的脸足够让人忽视一切,一切装饰都成为了锦上添的东西。 “去聊天。”夏夜霜咬牙切齿地说。 而隨著她的动作,那耳圈一晃一晃的,像套在了陆星的脖子上,以至於他也不反抗了。 聊天好啊,这天得聊。 正好上次在雪山的时候,他跑的太突然了,正好这次说一说这事儿。 而在被拖著路过洗手间时,陆星突然想起来了郁时雨。 哎,真是错怪这小白毛了。 这人是早早的就在洗手间碰见了夏夜霜,所以提前给他提醒呢,结果他也没听出来。 不过又可以知道一个消息。 那就是郁时雨认识夏夜霜,也就是说,郁时雨的老板给了那些前客户的资料。 好吧,排除法来了。 至少现在,按照郁时雨的做法,她的老板肯定不是夏夜霜。 想到这里,陆星掏出手机,一边被拖著走,一边淡定的给郁时雨发消息。 【陆星】:我这边遇到了点儿问题,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陆星】:你自己去找程姐借卫生巾吧。 收到了这条消息,郁时雨偷偷摸摸的扒著洗手间的门口,往外瞟了一眼。 真不愧是从万丛中过的人。 陆星真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这都被人拖著走了,还一脸淡定的发消息,没看到那金毛快气炸了吗? 郁时雨面无表情的脸上,终於浮现出来了震惊的神色。 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去向陆星伸出圆手,但是吧,这夏夜霜真的有点......嚇人。 最关键的是。 她明明跟陆星说的是自己来例假了,要是就这么出去了...... 陆星怎么想?她怎么解释自己认识夏夜霜的事情?要是陆星再跟夏夜霜一串话,那她不就暴露了? 嗯...... 郁时雨看著消失在电梯里的两个人,在胸口比了个十字,陆星,希望上帝保佑你。 不过幸好来的是夏夜霜。 夏夜霜只是脾气暴躁,但是很好哄,也不会做出来什么阴阴的事情,危险係数比別的客户低多了。 郁时雨相信陆星。 相信陆星会解决好这件事,而她只需要在陆星解决好这件事之后,给陆星送一波善解人意。 嗯,就是这样。 想清楚了之后,郁时雨默默的下单了一个三级头,而后给程瑞月发消息,麻烦她送过来一片卫生巾,这演戏也得演全套。 在等待程瑞月到来的空隙,郁时雨无语凝滯。 她不得不宣告,她的第一次职业考验,以失败告终。 唉,这活儿是真难干啊。 之前她觉得夏夜霜比较容易,因为很好哄,但是今天在现实里碰一碰,她发现评估失误了。 夏夜霜真的有点太狂躁了。 或许魏青鱼才是危险係数最低的,因为不爱说话,从不打人,更不会黑化。 郁时雨嘆息一声,打开备忘录,开始重新估计这些前客户们。 不过幸好,她没有ddl。 要是老板跟她布置任务,说必须多少天多少天之內,跟陆星达到什么什么进展。 那她直接就跳进西湖里算了。 ...... ...... 592 狂暴狮子 电梯发出细微的轰鸣,这点声音本来可以忽略不计。 可现在这个密闭小空间里的空气太安静,导致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为惊天巨响。 比如机器运作的声音,比如,人的心跳。 陆星是直接被拖进电梯里的,但是他並没有什么反抗,只是懒懒散散的靠在一边的墙壁上。 夏夜霜站在电梯门口。 任何人进进出出,都要经过她的身边,要是有人想溜走,她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夏夜霜低头看了一眼手腕。 今天她没有戴手錶,陆星也不会听出她现在剧烈震动的心跳声。 电梯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隱隱约约可以照出人像,夏夜霜注视著门上自己的倒影。 现在看著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凝结著即將爆发的火山。 多少次。 在失去陆星的日子里,她吃饭的时候,上学的时候,教课的时候,偶尔走神,就会想。 如果跟陆星再重逢,会是在哪里,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想自己会带著眼泪,或者愤怒,亦或者是强烈的悲伤和谴责。 可在成百上千次的设想中,她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会就这么草率而不正式的相遇。 甚至她没有好好的打扮自己。 在她的设想中,她至少要光彩照人,要明艷漂亮,要让陆星知道,她现在能自己过得很好,她不是失去了財富就自暴自弃的废人。 可很不幸的是。 在听到那道熟悉声音的瞬间,她的大脑像是突然闪过了一阵强烈的电流。 她甚至都没有真正看到陆星的脸,就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去。 优雅体面淡定,全部被丟掉。 陆星就在眼前,她几乎是恐慌一般的冲了上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拉住陆星。 上次她没有抓住陆星。 这次噩梦轮迴,她绝对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门上同样照著陆星的倒影,他靠在电梯的角落里,懒懒散散的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叮—— 电梯到达一层。 “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找个咖啡店,坐著慢慢说。” 陆星提出了这个想法。 “行。”夏夜霜跟陆星並排,步履匆匆的往建筑楼外走,直到站在停在门口的那辆大g面前。 陆星挑眉,没想到这是夏夜霜的车,但是他也没多问。 夏夜霜拿出车钥匙,解锁了之后,径直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让陆星进去。 而后她坐到主驾驶,一脚油门,坚硬的轮胎碾过落在地上的桂,留下一片泥泞。 汽车飞驰在路面上,陆星看了看夏夜霜,欲言又止。 之前强闻说的话,他也听到了,说是夏夜霜现在脱离了夏老头,自力更生。 看来自力更生的结果不错,也是开上大g了。 “前面有个咖啡店,环境不错,就停在那儿吧。” 陆星指了指路边的招牌。 而夏夜霜却看也没看,一味的加速,车子风一样的掠过那家咖啡店的招牌,径直匯入主干道。 陆星顿了一下,看著飞驰在道路上,速度丝毫不减的车子。 “你要去哪儿?” “你以为我会让你再跑第二次?” 夏夜霜握著方向盘,没有转头,却丟出了这句话,带著幽深的怨意和冰凉。 事情不对头了。 陆星沉默了下来,他原本以为夏夜霜最多骂他几句,打他几下,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想错了。 夏夜霜刚才那么激烈的拽住他,並不是情绪爆发。 现在才是真正的情绪爆发。 隨著车速越来越快,身旁的车辆几乎是转瞬便被超了过去,陆星握紧安全带,提醒道。 “慢点。” “我还以为我们两个一起被撞死,你才会开口说话。” 夏夜霜放慢了车速。 陆星咽了咽口水,他转头看了两眼夏夜霜。 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抿成一条线,仿佛刚才在长廊上的脆弱,都是他的幻觉。 夏夜霜变了。 即使现在她已经减速了,可平均速度还是比周围的车要快不少。 “你在看什么?” 夏夜霜在发现陆星的目光落在方向盘上时,冷冷地问道。 陆星瞬间收回眼神,“没看什么,隨便看看,我们去哪儿?” “海城。” “啊?!” 陆星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他妈的硬开回去吗? “我玩过赛车。”夏夜霜说。 “我不是怀疑你的开车技术,我是觉得太突然了!” 虽然夏夜霜没有明说什么,但是这么久的默契,还是让陆星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突然?你现在觉得突然了?” 夏夜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抬起左手,若无其事的擦掉了落在脸颊上的一滴眼泪。 陆星看到夏夜霜的动作,突然顿住。 哭也是一门学问。 那种撒泼打滚的痛哭流涕,对於陆星来说,没什么感觉。 但是,那种一言不发,但是默默无声的一滴一滴掉眼泪,如果你不看,甚至都不知道她哭得那么难过的哭法...... 还真的挺让人心头一颤的。 甚至还有那种眼底盈润著水光,但是唇角却扬起,装作一切都很好,哭著笑的类型...... 陆星觉得自己不仅仅恶趣味,而且好像也在沉默中变態了。 如果他没有一直注意著夏夜霜的动作,那么绝对看不出来这人其实在掉眼泪。 “怎么样才不突然?” 夏夜霜注视著道路前方,声音里凝结著一百座即將喷发的火山。 “你也知道突然不好吗?” 从小到大,她被说过脾气差,性格暴躁,没有耐心,横衝直撞。 但是。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遇事就跑,两面三刀,不讲义气。 但那天陆星就那么跑了。 夏夜霜她不明白。 难道她就是这么脆弱,这么需要別人保护,这么不值得信任? 凭什么? 凭什么陆星总是打著为她好的名头,替她做决定? 嗡—— 手机震动响起,解救了陆星。 陆星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程瑞月,现在的夏夜霜不合適再受到刺激。 万一真开著车共赴黄泉了......於是他掛了电话。 但下一秒。 夏夜霜的手机响起,她同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歪?霜霜啊!你去哪儿了!” 陆星一顿,看向了夏夜霜。 ...... ...... 593 真浪漫哦 “怎么突然就找不到人了!” 夏夜霜直接开的免提,所以程瑞月的声音清晰可闻的迴荡车里。 陆星又不是別人,听就听唄。 更何况,她从来不避讳在亲戚朋友面前介绍自己喜欢的人,遮遮掩掩的恋爱有什么意思? 只是以前陆星不想这样而已,所以她以前也不这样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夏夜霜单手把著方向盘,车窗吹进凉风,飘扬著那头灿烂金髮,她看著前路,回復道。 “我有急事先走了。” 高大硬派的大g稳稳的行驶在路面上,伴隨著程瑞月的声音。 “急事?需要我帮忙吗?” “你这人真烦,有事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嚇我一跳!” 听到关心的话,夏夜霜心情好了一点,於是说道。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现在已经在回海城的路上了,对了,你车借我开两天。” “这么急?”程瑞月惊了。 “车你想开多久就开多久,就当我提前送你明年的生日礼物。” 相比於之前夏夜霜冒著危险救了她,这送一辆车真算不上什么。 但平白送车夏夜霜肯定不同意,所以隨便找个理由算了。 程瑞月挺尊重朋友的私人空间的,夏夜霜不肯说,她也不问了。 只是她还是反覆的叮嘱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过你遇到问题一定要说啊,別藏著掖著的,我要能帮得上忙一定帮!” “虽然你跟夏叔叔的关係还在僵持著,但是你绝对不是孤立无援的小朋友。” 陆星顿住,想起了强闻的话。 那头程瑞月跟老母亲似的,还在絮絮叨叨的叮嘱囉嗦。 “霜霜,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朋友之间就是互相麻烦的!” 这回夏夜霜走的太急,实在有点离奇,所以程瑞月不得不担心。 可是她又不想逼迫夏夜霜,於是就只能反覆的跟夏夜霜说,有事一定要去找她。 听到这话,夏夜霜嗯了一声,“我知道,事情我可以解决,只是这回没机会看你的排练了。” “等正式演出的那天,我一定来,到时候把车给你开回来。” “哎呀,再说吧。”程瑞月实在不想在一辆车上纠缠,於是打了个马虎眼想要糊弄过去。 在心情最糟糕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朋友来关心,感觉还不错。 夏夜霜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於是顺带调侃道,“只是你没办法开这车去泡帅哥了。” “嗨,別提了,那帅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不接电话,现在小孩都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吗?” 陆星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 不敢动,一下都不敢动。 我嘞个...... 他妈的,一波三折也不是这么折的啊,这也妹人告诉他,程瑞月是夏夜霜的好朋友啊! 陆星两眼一黑。 “行,好,我到海城了就给你发消息。”夏夜霜跟程瑞月隨意又聊了两句之后,就掛断了电话。 毕竟她这儿还有正事呢。 掛断电话,陆星猛然鬆了一口气,如蒙大赦,冷汗直出。 夏夜霜是程瑞月的好朋友...... 这个事实,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循环播放,以至於他呆滯地盯著挡风玻璃,半天讲不出来一句话。 根据刚才程瑞月说的话来说...... 程瑞月和夏夜霜互相都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一个人? 造孽啊! 此时此刻,陆星心头只剩下了这三个字,作为最终的评价。 友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总是被排在爱情的后面。 可在爱情中无法说出口的心情和难过,却常常铺天盖地的倾泻给了友情。 无法对爱人说出口的话,却能很自然的讲给了朋友。 陆星陷入了沉思。 程瑞月有点喜欢他,他看得出来,程瑞月低调的在追他,他也看得出来。 但是他並没有打算躲避。 不是因为他喜欢程瑞月,只是因为他想开了。 喜欢他的人多了。 难道只要一有人喜欢他,他就立刻离开那个地方?那要是同班同学喜欢他,他难道就不上课了? 如果次次都要这样,那他乾脆整天缩在家里別出门好了! 抱著这样的想法,他很自然的在跟程瑞月相处,在跟排练室里的人相处。 但是现在意料之外的情况,突然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程瑞月是夏夜霜的好朋友...... 陆星纠结的挠头,他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 按照刚才程瑞月的说话,夏夜霜是知道程瑞月打算追一个帅哥的,甚至还调侃程瑞月。 那要是夏夜霜知道那个人就是他的话...... 想到那个场面,陆星就想从西湖直接跳下去了,这简直是地狱。 哦不对。 真正的地狱是,这次夏夜霜没有来这一趟,而是过段时间来晚会在台下观看。 然后夏夜霜就会惊喜的发现...... 哇!好巧啊!不愧是好朋友,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誒,真浪漫! 一想到那个场景,陆星感觉突然心情好多了,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这才是真正的阿q精神。 “你怎么了?” 夏夜霜余光一直注意著陆星。 她怎么感觉,自从掛了电话之后,陆星的脸色变幻莫测呢,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悲伤的...... “没什么。”陆星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夏夜霜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却加重了,里面带著浓浓的压抑。 如果不是有事,难道陆星刚才是在练习变脸? 陆星盯著夏夜霜精致白皙的侧脸,他很想顶话,可程瑞月的事情让他莫名其妙的心虚。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啊。 可是自从单方面得知了夏夜霜跟程瑞月的好友关係,他心里就真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虚...... “真的只是走神了而已。” “你又在骗我。”夏夜霜冷冷一笑。 恍惚之间,陆星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早期彭明溪的感觉。 这种阴鬱的感觉,绝不可能出现在小金毛身上,陆星寧愿觉得自己是眼了。 “这次你又想做什么?又要一声不吭的丟下我?” 看来这茬是真的没过去。 陆星坐直了身,他也想说清楚那天的事情,“我只是不想把你卷进去,因为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彭明溪是个疯子,如果我不离开,你,强闻,赵页页,都可能会遇到危险,我不想害了你们。” “你觉得你在保护我吗?”夏夜霜面无表情,洁白的侧脸像一块凝结著寒霜的白玉。 陆星顿了顿,最终点头。 他不想任何人,因为他的原因,受到任何的伤害。 扑哧。 寂静的车內突然迴荡了一道笑声,可里面却暗藏著浓浓的讽刺。 “陆星,你总是这样,你不想任何人因为你受伤,那如果你那天死了呢?我怎么办?” “我一觉醒来,还沉浸在跟你在一起的快乐里,结果你死了,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我应该大笑吗,还是应该庆幸,找到了一个合格的保鏢?” “你什么时候能知道,我想要的是一个爱人,不是一个保鏢!” “我不是公主,我不需要有保鏢保护我,我要跟我的爱人一起面对狂风暴雨!” 陆星沉默地听著。 “我不断在想,如果我再早醒一会儿呢?如果我不睡的那么沉呢,如果我睡前紧紧抱著你呢?” “你太可恶了,我的睡眠跟你一起消失了。” “陆星,我不怕受到伤害,我也不怕任何人,我更不怕死。” “我寧愿死在那个疯子手里,我都不想不明不白的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无力的等著你的消息!” “我问你。” 夏夜霜看都没看的伸手,直接拎住了陆星的衣领子,质问道。 “身体死亡了,但是感情从未消逝,和身体很健康,但是感情上麻木的成为了行尸走肉。” “你觉得哪种更可怕?” “陆星,如果是你,你觉得哪种情况更可怕?” ...... ...... 594 世界上最没种的女人 强烈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来。 明明夏夜霜还在开车,明明夏夜霜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但陆星就是感受到了一种庞大的情绪。 很显然。 按照夏夜霜的性格来说,这些话一定是想了很久,预演了很久,才能这么顺畅的讲出来。 不过夏夜霜提的问题很好。 身体消亡,和精神消亡,哪一种更加可怕? 陆星沉默地思索著,突然觉得夏夜霜好像真的长大了,也能问出来这么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了。 要不要告诉她程瑞月的事情? 陆星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了这个想法,也许现在的夏夜霜已经成长了,所以能够接受呢? 这本身就是个很容易被戳破的事情。 就算是这次不说,那按照夏夜霜和程瑞月之间的关係,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 还不如直接说了。 他现在说了,还说明他也只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可要是他这次不说,那他就是刻意隱瞒了。 毕竟他听得出来刚才打电话时程瑞月的声音。 “那天的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没有想到你的心情,因为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不想要任何人因为我受到伤害,所以我悄悄的走了。” “还留了那么一张破纸条,要不是后来夏武来了,我就以为你又跟谁私奔了!”夏夜霜生气地说。 陆星挠头,“本来是想达到这个效果的。” 他留个纸条,只是想著...... 要是悄无声息的走了,夏夜霜指不定以为他失踪了,这个傻子肯定要去冰天雪地的里找他。 还不如让夏夜霜觉得他跟什么客户私奔去了呢,虽然从事实上来看,確实是跟客户私奔了。 他寧愿夏夜霜恨他,也不想夏夜霜想他。 但是夏武那群人一来,就完全破坏了陆星的计划。 哎,人生啊。 “当时没有告诉你,没有考虑你的心情,確实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我承认。” “但再来一次,我肯定还会这么做,因为你的安全,很重要。” “人只要活著,时间就有可能会冲淡一切感情和执念,那就还会有新的人生,可人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么年轻,如果就那么死在天寒地冻的雪地,连来年的春天都看不到,也太可惜了。” 车內寂静三秒—— “烦死你了!”夏夜霜一拳打在了陆星的胳膊上。 她要的一点都不多,她只是想要陆星好好的跟她解释一下,好好的跟她讲讲话,就这么简单。 陆星眨眨眼睛。 春天好像真的来了,原本看起来凶巴巴的夏夜霜,好像一下子软了下来,冰雪消融。 果然。 小金毛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跟彭明溪那个女鬼一点都不一样! 这小金毛属於很容易生气,但又很好哄。 轰—— 车子发动机不断运作,夏夜霜握紧方向盘,心里的小人在疯狂尖叫,狂骂自己不爭气。 世界上最没种的女人出现了! 怎么能一秒哄好啊! 她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防止自己的表情变化的太剧烈。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夏夜霜心里一边唾弃自己不爭气,一边却忍不住的眉眼上扬。 可是陆星刚才说得很认真...... 哎呀,之前说遇到陆星要质问的东西,就排练到了这里,其他的还没想出来呢。 导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於是夏夜霜选择保持沉默,只是闷著头开车,她像是金毛找到了喜欢的玩具,一定要叼回窝里! 陆星感觉夏夜霜似乎心情变好了,赶紧给程瑞月发消息请假。 幸好海城和江城离得不远。 就算是夏夜霜给他带回去,他明天也能照样回来,也不耽误宋教授的復健。 而且,仔细想想...... 这不就是顺风车嘛!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说不定还可以顺便回福利院一趟,去看看爷爷奶奶。 想到这里,陆星高兴了不少。 而且別看夏夜霜现在挺好哄,等知道了程瑞月的事情,指不定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场面呢。 嗯,他还是先享受一下现在的安寧吧。 嗡—— 陆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个陌生號码。 而夏夜霜表面在开车,其实余光一直往这里扫,陆星好笑的给她展示了一下来电显示。 “陌生人,不认识,要接吗。” 夏夜霜哼哼唧唧的收回了视线,“我又不控制你接电话。” 陆星笑了一声,接通了电话。 “餵?哪位?” “陆星!救我!” ...... ...... 595 磨牙期 “呜......陆......陆星......” 寂静的车內,迴荡著这道带著哭腔的声音,又娇又软,自带破碎感,光听声音就觉得是个大美人。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大美人嘴里反覆在念著陆星的名字。 夏夜霜本来嘴角都扬起了,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脸色又冷了下来,翻了个白眼。 “狐狸精。” 陆星看了夏夜霜一眼,没有掛断电话,没有別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你是......” “林真,我是林真。”那头的声音里带著哭腔,“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吗?” 轰—— 要不是繫著安全带,陆星怀疑自己能被起飞的车速给顛飞出去。 他一只手拿著手机,另一只手伸到主驾驶,搭在了夏夜霜的手背上,像哄小孩儿似的慢慢拍著。 是的。 这小金毛在开车上是真的有点天赋的,而且喜欢单手开车,看起来比较酷。 夏夜霜扫了一眼自己的手。 在看到陆星的动作之后,轻哼了一声,不再讲话,但是她也没放过陆星。 她抬起陆星的手,递到嘴边,想也不想,张口就咬。 嘶...... 陆星瞬间头皮发麻,一眼看过去,夏夜霜注视前方,脸色变都没变,只是嘴上没停。 陆星乐了。 这说疼也不疼,就是有点痒痒的,合著这小金毛真的到了磨牙期,把他的手当磨牙棒啊? “噢,林真,我记得你。” 陆星知道夏夜霜这是什么意思,咬他就当发泄了,不带什么秋后算帐,有仇当场就报。 易炸毛,易顺毛。 这样的人真的很適合相处,因为她不记仇。 既然这茬从夏夜霜那儿过去了,陆星也就专心的听著电话那头的人,打算赶紧解决。 “你怎么打到我这儿了?” 他记得没有告诉林真他的號码啊,而且给林真的名字也是假的,林真查他了? “什么救你?” 陆星懒懒散散的,盯著被小金毛当磨牙棒的那只手,悠悠地说。 “你遇到危险应该报警。” “是现在不方便吗,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夏夜霜拉著陆星的手偷笑。 原本还以为是陆星新找的什么情人呢,但是一听陆星的这语气,根本就不熟嘛! 她心情瞬间好了,拉著陆星的手背,嘬嘬亲了两口。 口水沾了陆星一手背,陆星有些嫌弃,於是用手背在夏夜霜的袖子上蹭了蹭。 夏夜霜见状,给了他两拳。 而后又像是小金毛抱著玩具似的,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拉著陆星的胳膊不鬆开。 陆星扬扬嘴角,掛断了电话。 对於林真这个人,他並没有什么特別的感觉,美则美矣,但是气质太妖媚太阴鬱。 尤其是,这个人的背景成谜。 一个色盲,到底是怎么考进国美的,而且还不只是红绿色盲,看起来像是全色盲。 陆星不歧视色盲。 但是,他只是觉得林真这个人,像谜一样,到处都是疑点,处处都是漏洞。 他已经厌倦了解谜游戏。 如果林真是客户派来的人,那么他应该敬而远之。 如果林真不是客户派来的人,那在大晚上能把刀架別人脖子上的,也真是神人了,更该赶紧跑! 电话刚刚掛断,夏夜霜的疑问毫不意外的隨之而来。 “谁啊?漂亮吗?” “你很感兴趣吗?”陆星把手机丟在腿上,好笑地看向夏夜霜。 他的手还在被夏夜霜挟持。 夏夜霜把它当成磨牙棒一样抵在唇边,他回答好了,就是一个亲亲,回答不好了,一口就咬上去。 夏夜霜哼哼了一声,锋利的虎牙压在陆星手背的皮肤上。 “不许反问我!我先问的!” 陆星扑哧笑了起来,他的手轻轻一翻,掌心朝上,他的拇指落在夏夜霜的嘴上,按压了几下。 “今天的唇釉顏色挺好看。” 闻言,夏夜霜一低头,直接叼住了他在唇边耀武扬威的手指。 陆星感觉到了微微发麻的痛感,同时,又觉得指尖似乎抵上了什么柔软如蚌肉的东西。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陆星迅速的抽回了手,轻咳两声。 “路人。” “啊?”夏夜霜眨眨眼睛,舔了舔嘴唇,“什么路人?” “刚才打电话那个女的,是见过一面的路人。”陆星目视前方。 夏夜霜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陆星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嘿嘿,把这事儿给忘了。 夏夜霜的嘴角忍不住的翘起来,尤其是余光看到陆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之后,她更骄傲了。 时过境迁,老娘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好吗!!! 嘿嘿,她现在都能调戏陆星了,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夏夜霜憋不住一点儿笑,嘴角愉快的上扬。 陆星目视前方,鬆了口气。 他要是跟夏夜霜解释跟林真的见面过程,那得说的口乾舌燥才能说完,还不如这样一劳永逸。 嗡——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刚才那个號码,又是林真,陆星直接掛断了,但掛断之后,手机依旧响起。 夏夜霜余光扫了一眼,有点鬱闷地问,“她不会真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在夏夜霜看到再次打过来的电话,她还是忍不住说道。 “你接,问问她什么事。” 陆星看了夏夜霜一眼,她只是脾气有点坏,但是她的人绝对不坏,甚至说得上是很容易心软。 电话接通。 那头林真的声音颤抖,带著明显的抽泣,听得人下意识的心软。 “林真,你有什么事?” 陆星淡淡地看著前方,眼泪並不珍贵,它只是个生理现象,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陆星......” 林真充满破碎感的声音迴荡在车內,並带著浓浓的惊恐。 “有人跟踪我!” “他们在监视我,恐嚇我,他们藏,他们藏在很多地方,陆星,救,你救救我!” “有人跟踪你,你应该报......”陆星的声音突然顿住,而后调转话头,“从那天你遇到我开始的?” ...... ...... 596 一拳捶死 一小时后. “就是这里?” 陆星望著面前的高楼,推开车门下了车,叉著腰抬头看了看。 砰—— 又是一声车门响,夏夜霜也从主驾驶跳了下来,站到陆星身边。 “走,上去看看。” 夏夜霜说话都带著一股怨气。 可恶,但要不是那个什么林真,她早把陆星给带回海城了。 但她又谁都不能怪。 因为刚才明明陆星已经掛断林真的电话了,是她叫陆星接的。 怨来怨去只能怨自己。 这么一想,夏夜霜更鬱闷了,低头踢著脚边的石子。 早知道应该冷酷一点的! 其他女人的死活,关她什么事,她只要带著陆星就好了! 夏夜霜握紧双拳。 哼,下次一定不再多管閒事! 可是...... 要是让陆星一个人来见这个狐狸精,她就更不放心了,还不如自己陪著一起来。 夏夜霜一脚踢飞了石子。 算了,来都来了,她倒要看看那个狐狸精到底要干什么! “走啊。” 夏夜霜走了两步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原来是陆星没跟上,於是她站在台阶上,冲陆星挥手。 陆星扫了一眼路边停著的黑车,点了点头,跟上了夏夜霜。 坐上电梯,陆星靠在角落里,夏夜霜一定要贴著他的肩膀站,她盯著红色楼层数字,哼道。 “她最好有事!” “去看看就知道了。”陆星笑著说。 这小金毛真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挺好,挺好懂的。 “还得谢谢你陪我来。” “谢什么。”夏夜霜嘟嘟囔囔的几句,又拿出了手机,点开相机,比了个耶。 “真谢谢我的话,就来跟我拍个照,我现在好好看。” 陆星绷不住了。 有的时候,他是真觉得夏夜霜挺好玩的,跟个小孩儿似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 夏夜霜靠在陆星肩头,看著前置镜头里的两个人,感嘆道。 “真好看。” 於是她连拍好几张,这也是她拍照的精髓,总能挑到几张神图。 拍完照之后,夏夜霜离开陆星的肩膀,拿开陆星搭在她肩膀的胳膊,低头专心致志的开始看照片。 陆星:...... 莫名其妙有种工具人的感觉? 这似乎是爱美女生的共性,一旦开始看照片,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夏夜霜不断的將照片放大,反覆查看 那几张照片,陆星看著都挺好看的,但夏夜霜简直恨不得拿放大镜去找瑕疵。 陆星咽咽口水,“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这几张挺好看的啊。” “哎呀你不懂。” 夏夜霜头都没抬,一心沉浸在相片的世界里,给出了经典答覆。 陆星乐了。 这样才对嘛,像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一样,有自己的生气和活力。 他不想看到为他而流的眼泪。 叮—— 电梯到达楼层。 陆星拉著夏夜霜的胳膊走,防止这人低头看手机撞门上。 走过长廊,到达林真给的房间號,陆星抬头对了好几遍数字。 夏夜霜落后了他几步,站在原地低著头看照片。 陆星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这门的隔音很好,一点都听不到里面的响动,他耐心的等著。 大约过了一分钟。 咔嚓,房门打开。 “林真你......” 陆星后面的“怎么了”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温香软玉给堵了回去。 陆星瞳孔地震。 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飘过一抹艷丽的红色,而后怀里突然多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软玉身躯。 “你怎么才来啊。” 两条细嫩的藕臂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害怕的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带著嗔怨的声音响在耳边。 陆星头皮发麻。 他的两只手悬空在林真的身后,动都不敢动,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妈的,幸好他带了夏夜霜啊! 要不然这要是真的搞个仙人跳,他怎么解释? “呃......有话好好说。” 陆星疯狂斜眼看向不远处的夏夜霜,夏夜霜刚从照片的世界里清醒过来。 一抬头,惊喜画面迎面扑来! 夏夜霜人都懵了。 不远处的门口,陆星一长条站在原地,而他的怀里塞了个穿著红裙的女人,肤白如玉。 那女人的头髮鬆散盘起,用一根画笔当髮簪,挽了起来,几缕碎发滑落,落在柔软白玉的背上。 噢,这裙子是露背的。 夏夜霜大脑宕机了几秒,隨后一股怒火直衝天灵盖。 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当著她的面干什么?! 当她是死的,还是当她是瞎的?! 夏夜霜像个暴走火车头似的,衝过去一把拽住了林真的胳膊,把她从陆星的怀里撕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 夏夜霜提高音量,攥著林真的胳膊,把她扯到自己的面前说。 “来来来,你想抱你抱我!” 她不由分说,按著林真脑袋,直接把人压在了自己的怀里,重重的拍了拍林真的背。 “好了没?这样好了没?!” “还难受吗?你还难受吗?!” 林真比夏夜霜高,突然被夏夜霜扯进怀里,没了遮挡,眼神震惊地看著对面的陆星。 陆星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夏夜霜一边抱著林真,一边还拍著林真的后背,不断地问道。 “你好了吗?你好点了吗?!” 噗—— 林真快被拍吐血了。 尤其是今天她穿的是一件露背红色长裙,看起来妖媚又御姐。 陆星探头看了一眼。 嗯......光洁如玉的后背上多了好几个巴掌印,连块布缓衝一下力道都没有。 原来巴掌印跟火罐印比起来,也是丝毫不逊色啊! 夏夜霜露出了邪恶大金毛的微笑,一边紧紧抱著林真的腰,一边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 “怎么样了?有事一定跟我说啊,陆星的事就是我的事!” 林真感觉到后背传来的痛感,生无可恋,偏偏这个金毛女生讲话还很的热情,看起来很关心她...... 导演,申请换个剧本可以吗? 这跟林真预想的画面一点都不一样。 为什么上来就要锤死她啊! ...... ...... 597 孔雀拉花 几分钟后. 微风透过窗户,轻轻扬起纱帘,夕阳横贯天际,红霞似血,几缕碎光落在木地板上。 而在这么美好的景色里,室內的空气却好像凝滯了一样。 这里是林真的工作室。 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开阔极了,能打的墙全部打掉,装潢简约艺术,到处掛满了艺术品。 陆星第一次来,好奇地东张西望,像是进了个小型艺术展。 严格来说,他其实没什么艺术细菌,只是因为彭明溪的要求,所以隨便学了点儿皮毛。 估计温阿姨会有点感触,毕竟温阿姨当初也是绘画科班出身。 但不得不说。 艺术这玩意儿太適合装逼了。 风格要是足够唬人,墙上隨便黏个香蕉,都有人开始沉思这件艺术品的意义。 陆星站在一面墙前仔细看著。 这面墙上什么都没有,只是整齐的排列著一幅一幅的画作。 而这些画,跟他上次见到林真时,那张毕设的风格一模一样,色彩大胆,风格诡譎。 难道真是林真画的啊? 陆星心头升起了问號。 难道像林真这种全色盲,也有一套自己的画画技术?只是他不是专业的,所以不懂? 夏夜霜跟陆星並排站著。 陆星在看画,她站在陆星身旁,也隨便看了几眼墙上掛著的画,然后说。 “画的还行,人不咋样。” 前面一句话是实事求是,后面一句话纯属私人打击报復。 陆星低声笑了一下,林真刚才实在是被锤的受不了了,现在回房间换衣服了。 想想刚才林真的脸色,陆星转头跟夏夜霜说。 “你下次不要打的那么痛。” “你心疼她?” 夏夜霜耳朵警惕的竖起来,突然感觉刚才她还是揍轻了。 狐狸精,真是个狐狸精。 长得妖就算了,性格也妖,穿得更是妖,那么心机的穿露背装! 要是她没陪著陆星来,那狐狸精一开门直接钻陆星怀里了,陆星的手不就是直接搭在了她背上吗? 想到这里,夏夜霜看著眼前的画,磨了磨牙,哼了一声。 “一点都不好看!” 无路人,纯恶意。 陆星扑哧笑了几声,不是在笑画好不好看,而是在笑夏夜霜。 其实夏夜霜生气特有意思,一生气就双手抱胸,一头金灿灿的头髮像要炸起来似的,从上往下看,脸颊气鼓鼓的,胸口也气鼓鼓的。 “谁心疼她了。”陆星乐了,“我今天才跟她才见第二面誒!” “我只是说你轻点,回头还是没控制好力道,把人给打伤了,还得讹你,全是麻烦。” 夏夜霜一听就高兴了。 “好吧,但我没有想要打伤她啊,我只是看她没有安全感,想要抱抱她,给她一个有力的怀抱!” “好好好,只是想抱抱她。” 臥室里,林真刚换下裙子,听著监控里那俩人窃窃私语的话,直接两眼一黑。 靠,陆星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林真背对著大面的全身镜,她转过头,看著镜子里自己的后背。 就算她现在看不清顏色,但是后背上被拍到发麻发热的感觉,忽视不了一点! 林真隨手挑了件长裙,一边换衣服,一边面无表情的崩溃。 怎会如此? 陆星到底是什么神人,在他身边围绕的那些女的,怎么一个比一个奇葩?! 那个神经病还没走,又来一个暴躁狂?! 林真失语,拉上了侧身拉链。 换好衣服,她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身量高挑,腰细腿长,有种搞艺术独有的颓丧和脆弱感。 嗯,很漂亮。 林真对著全身镜,把头髮拢起来,隨意的盘了几下。 不过也挺好的。 反正她现在的生活只剩黑白,那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至少在死的时候,不能窝窝囊囊的死。 小山坡谁爱爬? 陆星的挑战难度越大,她越有征服高峰的热情! 林真盘好头髮,对著全身镜里的那个人扬起了一抹妖媚的笑,美得惊心动魄。 其实要感谢陆星和宋君竹。 没有这两个人,她心里没有什么气,说不定哪天觉得受不了黑白的世界,就那么了无牵掛的走了。 但是现在,她的心头像灼热的后背一样,燃起了一团火焰! 咔嚓。 房门打开,林真站在门边,望著正在看画的两个人,有些精神恍惚,双眼失神。 她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大事,但还要强撑著招待客人。 “你们坐,要喝点什么吗?” “我喝矿泉水就行。”陆星的要求很简单,他也不打算多待,只想听听林真的事情。 夏夜霜倒是挺自来熟,跟自己家似的,打了个响指。 “一杯卡布奇诺,对了,你不是专业画家吗,拉给我画一个摆尾孔雀的造型。” 林真开冰箱的手顿住。 她不看向夏夜霜,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一看夏夜霜,她眼底里想刀人的想法就藏不住了。 拉孔雀?还摆尾?! 林真的笑像是放在极寒之地冰封过似的,虽然嘴角上扬,但呼呼冒著冷风。 陆星看著墙上的画,淡淡道。 “给她来罐可乐就行,咖啡喝多了睡不著觉。” 一瞬间在场两个人都高兴了。 夏夜霜高兴在,她刚跟陆星说她睡不好,陆星就知道关心她的睡眠,担忧她喝多咖啡睡不著觉。 林真高兴在,她一个年少成名,风光无限的当代画家,不用沦落到去给咖啡拉。 美术生的就业就是如此之广。 “好,我帮你们拿,你们可以先去那边的沙发坐著休息一下。” 顺著林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工作室的角落里,有面哑光黑的墙,靠著墙边放了个墨绿色沙发,线条简洁,极有设计感。 在夏夜霜坐上去的时候,陆星站在一边想...... 美术生就业確实是广啊。 这林真要是去当室內设计师,也是奇才一枚啊,审美和色彩搭配双双在线! 陆星有些遗憾。 如果林真是室內设计师,那他以后的房子,绝对请林真来设计。 这个工作室里,虽然每个空间都不用墙分隔,但是丝毫不突兀,各个角落井然有序。 陆星坐到沙发上,若有所思。 这个工作室的各种细节看起来,绝对不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至少不是最近一两年的事儿。 “喝点水吧。” 林真端著两个玻璃杯,步步生莲似的走了过来,里面一杯透明的,一杯暗红色。 陆星端起杯子,看著林真。 “谢谢。” 他得好好想想林真,这个人出现的太诡异了。 ...... ...... 598 左右脑互搏 墨绿色直排沙发的一边,放著一张单人的靠椅,林真悠然地坐下,垂眸整理著有些坐乱的裙边。 陆星看了过去。 隨著林真整理的动作,盈润如嫩梨的长腿在裙摆下若隱若现。 她浑然不觉,继续整理衣服,裙摆像绽放的瓣,悬在空中,衬得林真是最娇嫩的蕊。 陆星看了两眼,喝了几口手里的矿泉水,凉水入肚,解渴不少。 一转头,哎呦我去! 陆星惊了一下,他旁边坐著的是夏夜霜,但现在夏夜霜紧紧盯著林真,像是被侵犯领地的狮子。 陆星乖巧的端著杯子抿水。 他怀疑自己现在要是找个事儿出门了,那么这屋里也许马上就会爆发一场血案。 为了防止这个场面,他迅速进入正题,开口问道。 “林真,你怎么找到我的?” 林真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抽了一张画纸,平铺在桌面上。 “我把你画出来了。” 啊? 陆星惊了,身旁的夏夜霜也是同样的反应,俩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那张画纸上的內容。 空气沉默三秒—— 陆星绷不住了,发出疑问,“怎么把我画的跟通缉犯一样?” “我一直在用这张画来找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確实是通缉令。”林真幽深地回道。 夏夜霜拿著那张画纸,举在自己的眼前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恋恋不捨,一直没有放回去。 好吧,她承认这狐狸精有点画技。 林真见夏夜霜看到画之后,眼底划过的惊艷,顿时感觉心气儿顺了,继续说道。 “那天我们遇见的地方里,周围有不少大学,我就用这张画,去找同学们问。” “因为你的外形,在大学里不可能籍籍无名。” 夏夜霜赞同的点了点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没想到这狐狸精的画技有点好,而且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我很快就打听到了你,而且也知道了,原来你告诉我的学校和名字都是假的。” 林真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语气有些幽怨,陆星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像是被蟒蛇盯上了似的。 夏夜霜从画里回神,听到林真说的话,自然地说。 “出门在外,又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把自己的信息全说出,不是很正常吗?” 林真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说。 “谢谢你的朋友理解我。” “所以我当初跟你说我的信息,也只有我的名字是真的,其他学校什么的,都是假的。” 夏夜霜质疑地看著林真,开口说道。 “交朋友就是要大大方方的,遮遮掩掩的算什么,一点都不真心,根本就不是真的想交朋友!” 林真瞳孔地震。 出生二十多年,她也算是见到了什么叫左右脑互搏了。 怎么啥话都让夏夜霜说了?! 林真幽幽地看向陆星,她怀疑再多跟夏夜霜说几句话,她真的会忍不住的火气上冒。 宋君竹羞辱了她的肉体,但是这个夏夜霜是在羞辱她的精神! 陆星清清嗓子,决定在这场无声的硝烟里做正事,於是他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在电话里那么说,谁在跟踪你,谁在监视你,是从你遇到我那晚之后开始的吗?” 林真重重的点头。 听了这话,夏夜霜蹙起眉头,握紧拳头愤愤道。 “谁这么贱?” “你相信我?”林真有些诧异,她以为按照刚才夏夜霜对她的態度,得直接嘲讽她有臆想症呢。 夏夜霜有些疑惑地反问道,“难道你在骗我吗?” 林真摇摇头。 夏夜霜哼了一声,她討厌林真这个狐狸精归討厌,但是这人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好端端的就被恐嚇,跟踪,监视,这也太贱了。 夏夜霜从前不諳世事,只顾著自己的心情,但是自从搬出来住之后,她体会到了很多的东西。 对於一个单身的漂亮女人来说,这种跟踪监视还是太惊悚了。 陆星若有所思地问,“那天我走了之后,你又遇到谁了吗?” “我遇到了一辆迈巴赫。” 林真心有余悸地说,“那辆车朝我冲了过来,如果我反应慢点,你今天就接不到我的电话了。” “迈巴赫?” 捕捉到这个关键词,陆星的大脑褶皱像是突然被展平了,让人有点想笑。 他心里浮现答案,於是开始印证,“什么样子的迈巴赫?” “海岳蓝和玫瑰金的双拼色,看起来很贵,主驾驶是司机。”林真看著陆星的神色变化。 海岳蓝和玫瑰金的双拼色? 陆星撑著下巴,回想了一下,片刻之后,早已被扫到大脑角落里的某段记忆,突然活了过来! 这个迈巴赫的顏色很独特...... 他上次见到这个顏色,还是在海城的时候付叔带著他去买车。 当时那车行的老板可是非常信誓旦旦的说,这辆车的顏色非常稀有,绝对不会跟別人撞车。 就这么巧? 还是说......一直有人在跟著他,看他每天都在做什么?看了什么? 这个想法浮现在心头,陆星突然想笑。 於是他低头给付叔发了条消息,叫付叔问问那个车行老板,那辆迈巴赫还在不在。 发过去了消息,陆星重新抬起头,看向了林真。 还有。 这个人是个色盲啊,她怎么知道那辆车是什么顏色的? 还是说,她的目的是为了破坏自己跟宋教授的关係? 为什么? “从那天起,我只要是外出,就总觉得有人在跟著我,监视我,甚至於......” 林真指了指窗外。 “一直有陌生的车辆停在楼下。” 她的眼底充满了恐惧和害怕,她拉住了陆星的胳膊,整个人破碎感十足地说。 “陆星,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叮铃—— 工作室门口的门铃突然响起,急促而剧烈,像是来催命似的,陆星看向门口。 ...... ...... 599 怎么可以呢? 诡异的氛围迅速侵蚀空气,林真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紧紧的拉住了陆星的袖子,颤颤发抖。 陆星没有抽回手,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大门口。 门铃响了几遍,即使没有人去开门,它也依旧没有停下,甚至按地更加急促。 “什么玩意儿!叫魂呢!” 夏夜霜忍不了了。 作为一个学声乐的,她討厌一切难听的噪音,而这种持续不断的门铃声更是直接踩在她的雷区上。 夏夜霜噌地站起来,陆星甩开林真拉著他的袖子,也站了起来。 比起来討厌林真这个狐狸精,夏夜霜更討厌这种跟踪监视狂,她紧皱眉头,直接走向了门口。 而陆星就跟著她,如影隨形。 两个人一起走向门口,林真眼神里有些震惊。 这俩人一个暴躁狂,一个小阴比,居然真会帮她? 前面走著的是气冲冲的金毛狮子,身后跟著的是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陆星。 转眼间,两个人走到门口。 夏夜霜看了一眼猫眼,而后突然卸了劲儿,无语地笑出了声,张口就骂林真。 “都怪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干嘛讲的那么恐怖,还刚好门铃响了,我以为变態上门了!” “还好只是伏地魔来了。” 夏夜霜转身就往房间里,金灿灿的长髮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拂过陆星的手臂。 陆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驱散了髮丝拂过的痒意。 不过伏地魔......是什么意思? 听了夏夜霜的话,陆星也站在门口看了一下猫眼,就一眼,他立刻要把夏夜霜封为比喻大师! 门外站著一个......应该是女人。 她穿著黑色长款西装,整个人像被一块大黑布给罩了进去,眉毛全部剃掉,眼窝凹陷,面色苍白。 陆星蹙起眉头,手压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打开门。 这个女人像磕了。 从前付叔就提醒过他。 当一个人沉迷在纸醉金迷里,彻底放弃灵魂时,就会不断追求虚幻的快乐,黄赌毒从来都不分家。 在跟著付叔学习的时候,他见过一些这样的人。 而门外这个女人的精神面貌,跟他见过的那些人太相似了。 林真的工作室没有用密码锁,开门进来需要钥匙,门口的那个女人没有钥匙,只能一直敲门。 陆星转身看向林真,问道。 “门口的女人你认识吗?没有眉毛,精神萎靡?” 林真怔了一下,突然站起了起来,急匆匆的走了过去,对著陆星连连道歉。 “那是我妹妹,她叫林好,抱歉,我有些风声鹤唳了,她没说今天要来。” 夏夜霜摇晃著玻璃杯里的可乐,暗红色的液体流淌,她盯著爆裂的气泡,锐评道。 “怪不得你这么害怕,也不让你的妹妹来陪著你。” “你妹妹要是整天陪著你,你就不仅仅是害怕了,而是要天天做噩梦了。” 林真:...... 陆星:...... 虽然吧,说的有点道理,但是你这说的也太直白了吧? “不过你们起的名字挺返璞归真的,一个叫真,一个叫好。” 夏夜霜找补了一下,最后夸奖了一句,虽然也没什么作用吧。 陆星站在门口,给林真让开了位置,林真抱歉的对陆星笑了笑,然后打开了门。 “林大小姐——” 拉著长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好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林真。 林真別开了头,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这个拥抱,她是学美术的,美术美术,当然对美有追求。 但是她又尊重每个人的审美,所以也没对自己妹妹的风格干预。 “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开......誒,帅哥!”林好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陆星,眼神瞬间亮了。 陆星露出了微笑,往后退了两步,点点头道。 “你好。” 俺嘞娘啊! 说“你好”是之前的职业素养在支撑,后退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退两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因为他真的是有点害怕了,伏地魔朝著你笑谁不害怕啊? 而在听到“帅哥”两个字的时候,还在慢悠悠品可乐的夏夜霜噌地站了起来。 她像一阵金色的龙捲风,一眨眼就站到了陆星的身边,贴著陆星的胳膊,眯起眼看向林好。 靠。 这一家子真有意思,姐姐虽然是狐狸精吧,但好歹也是个有才有顏的狐狸精。 这妹妹就剩下精了。 林好看到夏夜霜的动作,混沌的眼神清醒了片刻,而后笑著说。 “姐,这是你的朋友吗?刚才嚇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想通了,金屋藏帅了呢。” 她自然的走进了工作室,把手里提著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跟我说?”林真略过了林好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她来的目的。 林好皱起眉头,但因为没有眉毛,所以看起来是肌肉在颤动。 “我来看看我姐也不行啊?” “车祸之后你不是总说没灵感,画不出来画了嘛,於是我就寻思著是不是缺爱了。” “思来想去,我打算多跟你走动走动,关心你一下嘛。” “怎么,林大小姐不欢迎我啊,没关係,我很快就走,就是走之前我想问问......” “最近有什么画完的画吗?” “不是我要啊,是咱爸妈要的,他俩不是在环游世界吗,最近去了义大利,他俩在画廊认识了个外国佬画家。” “老爸说不能长洋人的志气,所以要你的一张画,给那个外国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美!” 林好说著,眼神四处在周围扫视著,而后目光落在了茶几上。 “你不是说车祸之后就没再画画了吗?调皮,又骗我是吧?” “这张素描有点意思......” 在林好的手伸过去的前一秒,夏夜霜飞速把桌子上的那张陆星的素描攥在手里,冷冷道。 “这画是我的!” “你的就你的唄。”林好瑟缩了一下,揉了揉耳朵,“急什么啊,差点给我吵聋了。” 好不容易瞅见一帅哥,结果还名草有主了。 她肯定对夏夜霜没啥好感啊,说话都夹枪带棒的,带著一股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 再说了。 林好嗤笑一声。 车祸之后,林真不是说自己不画画了吗,那这张素描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知道林真还有这两个朋友? 怎么? 林真打算绕开她,去找別人卖画了? 林好笑了起来,眉头处的肌肉颤动。 这怎么可以呢? ...... ...... 600 其人之道,其人之身 “你说什么?!” 夏夜霜眼底燃烧著怒火,满头的金髮像炸毛的狮子,她很討厌林好的这种风格。 林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摊摊手道,“我说你讲话声音太大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誒,帅哥,分手了记得联繫我。”她冲陆星眨了眨眼睛。 如果说刚才林好的话只是让夏夜霜有点生气,她后面补充的这句话,直接点燃了夏夜霜! 在夏夜霜彻底被激怒,即將衝上去的时候,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她。 “別动气。” 陆星环住夏夜霜的肩膀,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后自己看向了林好,笑著说。 “联繫你就不用了,毕竟我们是同行,不过我会联繫你姐姐的,我很欣赏她的画。” 林好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陆星拿过了夏夜霜手里的那张素描,仔细的打量了几眼,不由得称讚道。 “没想到林小姐寥寥几笔,就能画的这么出彩,实在是好。” “我偶然在拍卖行看到林小姐的画,惊为天人,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拿到林小姐的联繫方式。” “今天我登门拜访,就是来谈长期合作的。” 林好立刻站了起来。 她原本打算给这金毛给逗的怒火中烧,然后跟这个金毛干一仗,彻底搅黄这个生意的。 毕竟生意伙伴和亲生姐妹,这其中孰轻孰重,谁都能选择出来。 但是现在...... “林好,別闹了!” 林真原本一直在门口静静地观察情况,但是在听到陆星的话之后,她知道自己必须得站出来了。 但她的话一讲出来,反而直接点燃了林好。 林好嗤笑一声,冷冷地盯著陆星,她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陆星的肩膀,却被夏夜霜一把给推开。 一股猛力袭来,林好差点摔在地上,她马上站起来看著陆星说。 “我姐的画,只有我能卖!”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姐凭什么把画给你?凭你的脸吗,可你不是也有女朋友吗?怎么,你要让我姐当小三啊?” 女朋友? 三个字,夏夜霜的脸色瞬间好了不少,没想到这个伏地魔眼睛还是挺好使的。 林好靠近了陆星,阴冷地说。 “我跟我姐之间的联繫,藏在血脉里,我们流的是同样的血,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到林好的话,陆星脸上依旧带著温和的淡笑,平静地说。 “画是林小姐亲手画的,它的支配权,当然由林小姐决定。” “这画不论是给你,还是给我,亦或者是烧了,扔了,別人都无权做主,不是吗?” “林小姐,你说是吗?” 陆星觉得林真也看够戏了吧,於是把话头递给了林真。 他有海城不回,有爷爷奶奶不看,大老远的跑到林真这里来听电视剧故事,林真不该有点诚意吗? 至少得拴住这个疯狗妹妹。 陆星一句话,在场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林真的身上。 林真顿了一下,而后走了过来,蹙起眉头对著林好说。 “別闹了,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你先回去吧。” “你骗我。”林好盯著林真,眼神里透露出冰冷,“那张素描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不画了吗?” 林真嘆息一声,眼底充满了脆弱感,她像被欺负了似的,说道。 “我没有骗你,车祸之后,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害怕拿起画笔,这张画只是隨意画的。” “你认真看,这怎么比得上我之前画的东西?” 夏夜霜嗤笑一声,看著林好,嘲讽溢於言表,她直言不讳地说。 “你要是真的想卖画,你自己画不就好了?来这里撒泼算什么?不会是你自己画不出来吧?” “哦,那確实挺可怜的,自己画不出来,得去卖亲姐姐的画为生,你说都是一个爸妈生的,怎么你不能画呢?” “怪不得你刚才那么生气呢,原来是担心我们抢你的生意啊?” “嘖,不从事文艺创作的二道贩子,渠道可能没了,確实应该恐慌,毕竟马上要吃不上饭了。” “不过別担心,你姐看著挺爱你的,不会让你饿死的。” “但是你卖你姐的画这么久了,也没让你姐多有名,看起来你好像连卖画都卖不好。” “画也不会画,卖也不会卖,你还能做成什么?” 夏夜霜讲话从来不搞池越衫那种弯弯绕绕,得让你回家去琢磨才能琢磨出来原来自己被骂了。 夏夜霜骂人,从来就是坦坦荡荡,直白的告诉你,我在骂你。 扑面而来的嘲讽,像是一座巨山,重重的压在了林好的头顶上,压得她瞬间上不来气。 “你,你,你......” “我?” 夏夜霜嗤笑一声,抱著陆星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 “我长得漂亮,对象好看,学歷顶级,事业顺利,我怎么了?我又不靠卖自己亲姐姐的画赚钱。” 林好气得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状,夏夜霜心头畅快极了,哎,原来这就是戳人心窝子的感觉! 原来有的时候,把人身体揍服了,不如直接把人精神给摧毁了。 她要是刚才真的被林好挑动了怒火,上去揍林好一顿,可能都没有现在这么爽。 还得是陆星,立刻看清了林好的意图。 想到这里,夏夜霜抱著陆星的胳膊,抱的更紧了,她跟打了一场胜仗似的,傲娇的跟林真说。 “你妹妹急什么啊,差点给我耳朵吵聋了。” 林真顿了一下,拉了拉林好的胳膊,劝说道。 “你先回去吧。” “我要告诉爹!” 林好看看夏夜霜,再看看微笑著一肚子坏水的陆星,最后她愤怒的夺门而出。 林真站在门口,看著林好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 ...... 601 一名合格的观眾 “我~要~告~诉~爹~” 夏夜霜有模有样的学了刚才林好说话的样子,而后端起可乐,一饮而尽。 爆裂的气泡和冰凉的温度,一起涌现在舌尖。 喝完了可乐,咚地一声,透明玻璃杯落在桌子上,夏夜霜的声音带著驱散阴霾的张扬明艷,她说。 “林真,你妹妹人品真次。” “你这个当姐姐的,都整天怀疑自己被人跟踪监视了,她一点都不知道,还惦记著你的画呢。” “有这种妹妹不如当没有,你爸妈生块叉烧都比生她好。” 夏夜霜有什么说什么。 她虽然说林真是狐狸精,但还是能从林真身上找出一些优点的。 但是在刚才短暂的相处中,她真觉得林好一无是处,肺雾一枚。 夏夜霜坐在沙发上,看了林真一眼,林真站在门口,背对著她和陆星望向走廊,看起来很伤心。 远远看过去,林真高挑纤细,像一株扶墙生长的娇。 林真头也没回,直接望著已经空了的长廊,语气带著幽深和孤寂,沉沉道。 “可这是我的亲人。” 看著门口背影带著孤寂的林真,夏夜霜莫名感觉有点可怜她。 主要是夏夜霜有点没想到。 林真看著像谁都不在意的狐狸精,没想到这么在乎家庭,被自己妹妹这么吸血居然都逆来顺受。 夏夜霜突然想到了夏老头,也沉默了下来。 从夏家搬出来之后,她自己租房子,找兼职,踩过不少坑,也见识了不少坏人。 当然,这其中的坏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夏老头找来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想到这里,夏夜霜都气笑了。 为了逼她回去低头认错,夏老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雇房东坑她,叫以前圈子里的人笑她,大半夜的找人拎个酒瓶子装醉,来砸她的门来恐嚇她,气得她直接把人踹飞了。 当时差点给她整成神经衰弱,也就是最近一两个月才消停了。 “怎么了?” 注意到夏夜霜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陆星疑惑的走到沙发边,弯腰看著她。 夏夜霜想也不想,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了陆星的腰。 她把脑袋靠在陆星的腹肌上,顿时嘴角有点压不住了,但是她还是要控诉的。 “想到夏武了。” “嗯?他怎么了?”陆星垂眸,伸出手,掌心抚在小金毛的脑袋上,像是在擼狗似的。 要是別人问的话,夏夜霜肯定要面子,一点儿都不说。 但是陆星问起来,她皱了皱鼻子,鼓起脸颊气愤的控诉夏老头乾的这些缺德事儿。 陆星原本像在听玩笑似的,身体很放鬆,顺带擼擼金毛脑袋。 但越听到后面,他的神色越凝重,听到夏老头僱人大晚上砸门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消失了。 这真是亲爹能做出来的事儿? 陆星垂眸,自上而下的看著夏夜霜的脸,她的睫毛隨著眨眼而翻飞,纤长而坚定。 夏夜霜气鼓鼓的,涂过唇釉的唇瓣水润粉嫩,看著跟果冻似的。 她得意的摇头晃脑,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摇成了螺旋桨,贴著陆星的腹肌,哼哼唧唧的邀功道。 “不过我一次都没有想过回去!哼,我才不会低头!” “你现在好像就在低头。”陆星垂下眼眸,看著贴在他肚子上的夏夜霜,调侃地说。 “哎呀,你不一样。” 夏夜霜环抱著陆星的腰,舒服的眯起眼,哼哼地说,刚才喝的不像是可乐,像是蜂蜜水。 “你继续啊!” 感觉脑袋顶上摸头的动作停止了,夏夜霜有些不满的顶了顶。 见状,陆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笑,继续著手上的动作,轻缓地摸著夏夜霜金灿灿的脑袋顶。 他不想待在这儿了。 “林真,你那天见到迈巴赫里的人了吗,你能画得出我,也能画得出她吧。” 听到陆星的话,林真转身。 她关上门,靠在了门后,看著沙发边陆星和夏夜霜两个人的举止,表情寂寥,心头髮笑。 真有意思啊。 人家小情侣甜甜蜜蜜的,宋君竹算个什么事儿啊,那么阴暗爬行的跟著陆星,陆星在乎吗? 哎,太可惜了。 林真的心头满满的都是遗憾,要是能让宋君竹看到现在的场景该有多好啊。 不过没关係,这里有监控。 林真心头突然涌现出来了一个有趣的想法,於是她给出了一个有退路的回答。 “我当时太恐慌,脑袋一片空白,记不得了。” 听到这话,陆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只是继续问道。 “你觉得跟踪监视你的人,是我们那天见面之后才有的。” “所以你怀疑是我带来的?” 他说的话没有了刚才的客套礼貌,直接而锐利,不给林真任何迴旋的空间。 林真怔了怔,不知道陆星为什么突然攻击力这么强,她解释道。 “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蓄意的准备伤害你,无意之间波及到了我。” “你想怎么办?”陆星摸著毛茸茸的金毛脑袋,直接反问道。 要不是林真给他打的电话里,那些话足够惊悚,他担心闹出人命,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来。 而现在,林真看起来很好,还有空给他演戏。 “我?”林真顿了一下。 问题突然被拋回了她的手里,她原本的计划有点被打乱了,她只能硬著头皮说。 “我没有想怎么办。” “我只是担心你也会遇到这种的情况,所以来提醒你一下。” “好,现在我知道了,还有別的事要说吗?没事我走了。”陆星轻轻拍了拍夏夜霜的后背。 夏夜霜早就不想待了,一听陆星说要走,顿时“噌”地窜起来! 陆星十分有经验的闭眼,仰头,防止了自己的下巴遭受到一记升龙拳的伤害。 夏夜霜兴冲冲的走在前面,快步走出了工作室,陆星跟在后面。 陆星在路过站在门口有些风中凌乱的林真时,侧头低声问道。 “你的色盲是后天导致的?” “因为林好说的那次车祸?” 闻言,林真的眼眸瞬间充斥潮湿的水汽,一双眸子雾蒙蒙的,漂亮又珍贵,她张了张嘴嘴想说话。 “好了,问完了,我走了。”陆星抬脚就要离开。 林真刚酝酿好的感情突然被打断,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著陆星。 “这不是不想让你的戏白演嘛。”陆星贴心地说。 ...... ...... 602 保重身体 陆星嘴角掛著淡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林真费了老鼻子的劲儿,让自己妹妹来工作室里又蹦又跳的,他要是什么都不问...... 也太浪费人家的心血了。 亏的夏夜霜还觉得林真挺可怜的,被自己妹妹和爸妈吸血,还义愤填膺地骂了几句。 可他怎么看著,是林真在玩儿所有人呢? 林真眼神里盈润的破碎感和柔弱瞬间消退,她沉沉地望著陆星。 “什么?” “你不懂就算了。”陆星微笑,“生病的人还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比较重要,不要费神。” 林真沉默了。 寂静中,身边突然窜过一道金色闪电,陆星和林真两人看过去。 发现原来只是夏夜霜突然从门口闪到了桌子边。 夏夜霜拿起桌上的素描,问林真,“这个多少钱?” “可以送给你。” “哦,谢谢哈。” 夏夜霜也不客气,拿起素描库库往门外走,生怕林真反悔似的。 看在这张素描的份上,夏夜霜站在长廊,靠著墙站,打了个哈欠,只是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说完啊。” 什么乱七八糟嘰里咕嚕的,听不懂,想跟陆星回去睡觉。 林真看著陆星,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你的大学。” “嗯,然后呢?” 陆星毫不在意,只是觉得画家確实好啊,堪比摄像机,想找谁只要见过一面,都能找到。 要不,他也去学学画画? 电脑里的照片可能会被修电脑的看到,那画总不会被人看到吧? 林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离你近一点,也许那些窥视和跟踪就会消失。” “隨便,学校里有很多出租的房子,我又管不了你租房子,不用徵求我的同意。” 陆星是真无所谓,他现在主打一个开摆,自己开心最重要。 林真点点头,解释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还有,你也要小心一点。” “我小心?”陆星乐了。 林真很严肃地嘱咐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惹到谁了,可我感觉出,那个人的性格很强。”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我跟你接触了一面,就来这样跟踪监视我,那我想,你也很危险。” 陆星漫不经心地听著,点头。 他歪头,散漫地看著林真,低声问道,“你是出於什么目的,才要告诉我这些?” “我很抱歉。” 林真低头,露出了最脆弱的脖颈,看起来轻轻一掰就能折断,她的嗓音低落,寂寥地像荒原白雪。 “车祸之后,我的世界只剩下了黑白两个顏色。” “其实那天我们在湖边遇到,我不是去画画的,也没什么毕设,我只是想......了断自己的。”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我的情况,我不想,也不敢。” 从小学画,早也画,晚也画,家人和外人的欢呼声,早就把她架在了高台上。 站在高台可以俯瞰眾人,也同样的,也会被钉死在高台上。 林真太清楚自己的意义在哪里,而现在她失去了这个能力,恐慌是必然发生的。 如果不清楚这种感觉,可以毕业后在家无所事事的过两年,看看周围人对自己的態度变化。 林真低著头,態度诚恳道。 “抱歉,我那时想不开,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我,於是想拉个人垫背,就碰到了你。” “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恶念冒头之后,又马上被压制。” “所以后来我又后悔了,但你说你去湖边也是要跳湖,我就想,跟你多联繫一下。” “以后你跳湖的时候,可以联繫我,我们一起。” 听到这里,陆星无语了。 他对於艺术生多多少少都有点精神疾病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算了,我走了。”陆星现在觉得林真不像是客户派来的了,更像是单纯的精神病。 如果他没有提取关键词“迈巴赫”,而是只听刚才林真的话...... 那他一定会觉得林真说的跟踪监视都是幻想出来的。 “好,再见。”林真站在门口,对著陆星勉强地微笑,“如果我回忆到车里的人长什么样子,我画出来,再联繫你。” 陆星沉沉地看著林真。 这个女人很聪明,而且太喜欢在刀尖上起舞,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的人最容易玩火自焚。 “好好养病,保重身体。” 陆星退出了房间,转身看著夏夜霜,笑著说。 “走吧。” “你们怎么那么多要说的,怎么不跟我说。”夏夜霜等的都有点不耐烦了,跟陆星並肩走。 两个人的声音迴荡在长廊中。 林真听了很久,直到声音消失在尽头的电梯里,她才关上了门。 咔嚓—— 房门轻轻的合上。 林真靠在门后,面无表情地盯著虚空处的某点,刚才陆星最后一句话迴荡在耳边,她突然觉得...... 陆星比宋君竹难搞多了。 她刺激林好,就是为了借林好的嘴讲出来她车祸的事情,继而顺理成章的解释那天湖边的事情。 还顺带可以立一个美强惨的破碎感人设,让別人觉得她很可怜。 连夏夜霜这种暴躁狂都可怜她了,觉得她被爸妈和亲妹妹吸血,让她逃离家庭,自己过日子。 可陆星看出来了她的目的。 可陆星明明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给她递问题,让她能把答案讲出来呢?为什么陆星最后离开前,只是让她好好养病,保重身体呢? 林真突然笑了一声,在寂静的工作室里,这道笑声格外的清晰。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林真走到透明玻璃前,拉开窗帘的一角,看著陆星跟夏夜霜走出大楼,上了一辆大g离开了。 她低头,盯著手錶上的指针。 十分钟后,在確定陆星和夏夜霜真的离开之后,林真下了楼。 她走到了那辆黑色轿车边上,敲了敲车窗玻璃。 “我要见宋君竹。” ...... ...... 603 说谎你瞒不过我,你诚实我又难过 野兽般的黑色巨兽驰骋在道路上,这次是陆星开车。 他是真的担心。 要是一会他跟夏夜霜说了想讲的话题,然后夏夜霜一怒之下,开车带著他去跟上帝say hello咋办。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开车吧。 尤其是刚才他在工作室里跟夏夜霜的互动,让夏夜霜放鬆了不少警惕,於是把方向盘交给了他。 陆星扫了一眼副驾驶。 夏夜霜缩在宽大的座椅里,抱著落在胸前的金髮长发,仰著头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一落一落的。 哎,真是造孽啊。 “要听什么歌吗?” “不听,听歌像是在加班。” 夏夜霜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作为一个学声乐的,工作內容就是学歌唱歌,她从前就连去ktv都莫名觉得自己是在加班。 夏夜霜打了个哈欠,“我不困,也不听歌,你陪我说说话。” 陆星余光扫了夏夜霜一眼。 她像是觉得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整个人懒洋洋的窝在副驾驶,像一只大猫似的。 “你说林真会看清她家里吗?”夏夜霜想起了刚才的事。 陆星笑了一声。 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在夏老头每天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把父女关係处成这样。 明明夏夜霜很好哄,典型的嘴比铁硬,心比水软。 “不用担心她,她是心眼子上长了个人,像咱们这种朴实心善的人,还是离她那种人远点好。” 听到陆星的话,夏夜霜觉得很有道理。 她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才等到跟陆星单独相处的时间,干嘛要浪费这个时间聊別的狐狸精! 陆星又扫了夏夜霜一眼,咽了咽口水,装若无意地问道。 “你今天来江大是......” “来看朋友啊。”夏夜霜一想起这事儿就生气,给了陆星一肘,“你早就回来了,干嘛不说!” “也没回来多久......” 陆星目视前方,握紧方向盘,然后问道,“就是这辆车的主人?你俩认识很久了?” “对啊。”夏夜霜点点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赵页页太胆小了,也不爱去户外玩,我有一次在马场就认识了程瑞月。” “后来我俩去潜水,她差点死那儿了,还是我把她救起来的。” 提起这事儿,夏夜霜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冲陆星挑挑眉,兴高采烈地嘚瑟道。 “我厉害吧?” “介么蟀?”陆星跟著笑了笑,“你简直是程瑞月的神!” 夏夜霜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大手一挥,趁机邀请陆星。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衝浪或者滑雪嘛,潜水也行,我什么都会,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陆星笑了,“等这段时间过去吧,我先適应適应学校的节奏。” “那也行。”夏夜霜点点头,然后突然坐起身,戳了戳陆星的手臂,谴责道,“不许再玩失踪!” 陆星哑然失笑。 “我还能跑到哪儿去啊,这次回来就是不打算走了。” “这还差不多。” 夏夜霜满意了,舒服的躺了回去,懒洋洋道,“我回去做个计划,咱俩好好出去玩一趟。” 陆星抿起唇,没有应答。 而他的沉默,让原本神经放鬆下来的夏夜霜,突然睁开了眼睛。 “强闻把钱打给我了。” “嗯,你收著吧。” “我已经掉了。” 听到这个答案,陆星愣了一下,因为他听强闻说,夏夜霜把钱都收起来了,自己教课赚钱。 不过他也没太惊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说道。 “了就了,给你也不心疼,本来就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了,是给你了。”夏夜霜原本透著炎夏暖阳的声音,突然颳起了风。 她说:“我买了个房子。”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陆星沉默片刻,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说道。 “我这次真的不会再走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夏夜霜闭上了眼睛,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生理性的眼泪溢在眼角。 车內重新回归了寂静。 陆星看著前方畅通无阻,平直宽阔的大道,喉咙里像是灌了胶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路旁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汽车飞驰在路面上,灯光照著他的侧脸,明明灭灭。 陆星难得有些踌躇。 跟夏夜霜相处久了,他知道夏夜霜的真心朋友不多,赵页页算一个,程瑞月算一个。 如果他就这么说了...... 陆星紧握方向盘,明明手臂肌肉常年锻链,可现在,他却感觉有些无力。 “你明天下午就要回江城?” 寂静的车內,夏夜霜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刺破湖面的石子。 陆星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夏夜霜似乎是闭著眼睛在休息,於是出声道。 “对,只请假了一天。” “明天早上陪我吃早餐,我住的对面,有家很好吃的早餐店。” “好。” 陆星余光扫过副驾驶,天色渐暗,她缩在副驾驶,像个精致漂亮的像个脆弱的瓷娃娃。 而她的手里,握著那张捲起来的素描纸。 “那我明天肯定多吃一点。” 听到这句话,夏夜霜弯起嘴角,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个哈欠。 车內寂静的过分,陆星还是隨手点开了一首歌,夏夜霜闭著双眼,静静听著。 [约会像是为分享到饱肚滋味] [有任何难题却不提起] [这若是浪漫 我怎么觉得就快分离......] 歌声响在耳边,夏夜霜双眼紧闭,她抬起靠近车门的那只手,轻巧的抹过了顺著眼角静静流淌,一直流进金色髮丝间的眼泪。 陆星,我不问你,你也不要拆穿我,我们难得想到一起去...... 那可以把幸福的气泡维持的久一点吗? ...... ...... 604 不喜欢你 研究所. “宋教授,林真想要见你。” 在见到宋君竹终於结束了工作,halina立刻上前,低声匯报了起来。 宋君竹摘下了眼镜,揉了揉被压得有些发红的鼻樑,平静地说。 “我没有吃饭。” “好的宋教授。” halina立刻懂了宋君竹的意思。 虽然林真已经等了很久了,但halina只能叫人去跟林真说,要想见宋教授,继续等著吧。 但是晾了林真这么久,绝对不是针对哈。 毕竟当初宋教授就跟halina专门说过,只要不是捅破天的事儿,在她工作的时候,別来打扰她。 之前宋教授她妈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事儿挺紧急的吧。 指不定哪一下,宋教授就变成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了,於是halina立刻去跟宋教授报告。 结果宋教授听了,眼皮子都没抬,只说了一句,她又不是医生,看病找医生。 后续宋教授她妈从治疗,到康復,再到痊癒,人宋教授一趟医院都没去看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 是那天宋教授知道林真对陆星犯神经了,直接出了研究院,坐车就直奔林真而去。 从那之后,halina就知道了。 陆星的事情再小,也是捅破天的大事。 其他人的事情再大,也只是毛毛雨而已,无人在意,至少宋教授不在意。 而林真这人,次次都踩在宋教授的雷区上。 halina觉得,林真这人也是胆子挺大的,简直就是在刀尖起舞,而且现在居然还敢直接找来了。 宋君竹坐上了车,看向窗外。 今晚天气很坏,虽然夜风温柔,气候適宜,虽然明月圆满,高悬天际,可是一颗星星都没有。 宋君竹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休息。 “今天怎么了?” 来了来了,halina一听到这句惯例开场白,立刻坐直了身体。 体现她职业素养的时候到了! “今天上午,陆先生在郁时雨的家里打游戏,中午自己做饭,下午去了排练室,碰到了夏夜霜。” 夏夜霜? 听到这个名字,宋君竹还想了几秒,才在脑子里把名字跟人对上了號,然后说道。 “继续。” “夏夜霜开车带著陆先生走了,原本去的海城方向,但是途中突然转向,去了林真的工作室。” “在林真工作室待了没多久,林真的妹妹林好上门闹了起来,几分钟后,陆先生和夏夜霜离开。” “现在他们的车,往海城的方向去了,陆先生开车。” halina畅通无阻的念完了这一大串的话,忍不住的在心里为自己呱唧呱唧了两下。 嘿嘿,够专业吧? “陆星开车啊......” 宋君竹闭合双眼,自言自语。 “那就是自愿去的。” 这样就不存在夏夜霜强迫的可能性了,也就是说,陆星是自愿跟著夏夜霜走的。 车內依旧有灯光。 借著光亮,halina看著宋教授冷魅精致的侧脸,忍不住的痛骂女媧的不公平。 “明天星期几?”宋君竹突然问道。 “宋教授,明天是星期一。”halina回復道。 “星期一啊......”宋君竹依旧维持著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被冷寒白玉雕成的神像。 “不吃饭了,去见林真。” 车辆立即掉头,宋君竹睁开眼,侧眼望著车窗外的匆匆人群,她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低声问道。 “我的復健在星期一晚上。” “是的宋教授,安排的就是在周一晚上。”halina勤快的查了日程表,狗腿子似的確认道。 宋君竹不再说话,像陷入了冬眠的动物,等待下个春天的到来。 她跟陆星说过了,復健就在星期一晚上。 陆星说他会来的。 那现在还会来吗? 宋君竹睁开眼,拿起手边的书,翻到了夹著书籤的那一页。 她垂眸看了很久。 按照她看书的速度,这段时间里十几页都看完了,可现在却依旧停留在原来的那页上。 宋君竹伸出手,摩挲著书页,怔怔地想。 陆星现在到海城了吗? 陆星要再次拋弃她吗? 陆星明明就答应她了。 ...... 没有吃饭,陆星跑了,项目不顺利。 这三件事加起来,让宋君竹心头升起了一抹戾气。 而在看到了林真时,这股气彻底到达了顶峰。 咔嚓—— 休息室的大门被人从外打开,原本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林真,瞬间站了起来。 在看到来人时,她惊了一下。 门被两个西服保鏢推开,一个有些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准確来说,不是矮,只是坐著轮椅。 在搜索的资料中,林真其实知道宋君竹因为意外事故站不起来。 可知道是一回事。 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上次她见到宋君竹的时候,这人高高在上,傲慢疯戾的坐在豪车后排,半点看不出残疾的样子。 没想到今天倒是见到了。 宋君竹看也没看林真,只是轻轻抬手,halina就立刻会意,推著轮椅来到了沙发边。 林真突然能够俯视宋君竹。 自上而下望著宋君竹的眉眼,她的心头有一股畅快的感觉,感觉压了宋君竹一头,气都顺了。 宋君竹眼都没抬,淡淡道。 “跟人平视讲话是基本素养,你想坐著说,还是想跪著说?” 林真的表情一僵。 在看到守在角落里的保鏢即將上前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真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了这一行大字,於是她麻溜的坐在了沙发上。 宋君竹面色冷淡,说不上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halina把茶杯递到了她的手边,她垂眸抿了一口,而后盯著茶水液面,淡淡道。 “你见我,要说什么?” 林真突然回神。 作为一个画家,她发誓,刚才的画面真的很值得画下来! 可恶啊,宋君竹这人真的是长了张好脸,生了个坏性。 感受到林真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宋君竹抬眼,眼神里透露著冷意。 “你哑巴了?” 她不是来给这画家当人物模特的。 林真摇了摇头,上挑的眼眸流淌著无辜说道。 “我没有哑巴,我就是在想,你这么凶,怪不得陆星不喜欢你。” ...... ...... 605 第二次 整个休息室陷入了死寂。 halina瞪大双眼,瞳孔地震,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立刻有些惊慌的看向宋教授,恨不得把林真的嘴给缝上。 林真是不是疯了?! halina从业以来,自詡已经看过不少的奇人奇事,但是她还真的是第一次瞅见林真这种人,简直上赶著找抽。 有的人活著,她已经死了。 出於人道主义,halina在心中为林真默哀。 休息室內死一样的寂静。 不论是站在角落里的保鏢,还是站在轮椅旁的halina,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都在看著宋君竹,等待著她的指令。 仿佛只要她说一句话,今天林真绝对无法再次口出狂言。 而在这么多人的等待下,宋君竹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垂眸抿了一口茶,波澜不惊。 见状,林真笑了一声,这道笑声在死寂的休息室里格外明显。 於是宋君竹抬眼看过去。 今天林真穿了件暗红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凝白滑嫩。 黑色绑带高跟鞋微微勒进皮肤里,像给漂亮礼物系上的蝴蝶结。 她舒展的靠在沙发上,嘴角上扬,嫵媚美艷,像盘踞一团的蛇。 再加上林真身上自带艺术家的微微颓丧,反而给她更添美感。 宋君竹淡淡地看著,镜片折射著灯光,让人看不清她的心情,於是寂静再次蔓延。 林真脸上显露出无聊的神情。 她抬起了左腿,懒懒散散的搭在了右腿上,而后慢条斯理的整理著裙边,同样一言不发。 时间过得很久。 当然也可能没过去多久,只是halina觉得有点度日如年。 太奇怪了。 按照以前宋教授的性格,她不给林真两巴掌,都算是林真脸大。 怎么今天...... halina思来想去,又观察了一下宋教授和林真之间的距离,等等,她突然恍然大悟。 难道是距离不够?! 宋教授又不是路飞,胳膊哪儿有那么长,还能伸到几米外给林真两巴掌? halina顿时觉得自己悟了。 於是她弯腰,凑在宋君竹的身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 “宋教授,要离她近点吗?” 闻言,宋君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halina一眼,“为什么?” 完了。 猜错了。 halina想死了,这宋教授的想法怎么这么难搞懂啊,她尷尬的笑了笑,找补道。 “距离近点,听声音清晰。” 宋君竹更疑惑了,她有的时候真不知道halina脑子里在想什么,“你疯了?” “好,好的。”halina面不改色的站直了身体,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默默流泪。 到底什么时候,老天才能像宋教授对陆星一样善待她? 看著宋君竹和halina在不知道悄悄的说什么,林真更无聊了,她撑著下巴,问宋君竹。 “你现在脾气变好了。” 她还以为刚才那句话,会直接让宋君竹暴怒呢。 而听到这话,宋君竹抬眼看向林真,像在讲述一项定理,语气非常平静地说。 “我的脾气一直很好。” 宋君竹脾气很好? 林真像是听到了近期以来最幽默的笑话,她嘴角掛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幽冷地盯著宋君竹。 “脾气很好是指,在街上隨意打陌生人吗?” “那是因为你贱。” 宋君竹面无表情,只是毫不犹豫的讲出来了这六个字,显然是真心话,不带一点修饰的。 halina绷直嘴角,压下笑意。 她有时候是真觉得宋教授讲话挺有意思的,真的就谁的面子都不给,直戳人心。 宋君竹像碰到了研究难题,她摘下了眼镜,疲倦的揉了揉鼻樑。 “我脾气一直很好,只是人生在世,时不时遇到你这样的人,是难免的事情。” “而对你这类人,我认为用爱感化没有用,以暴制暴更有用。” 宋君竹並不在意林真的愤怒和羞辱,她也不想在意,可她还是要强调一下自己的善良。 “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 林真听到这儿直接气笑了。 手下留情是指连扇她几个巴掌,然后扬长而去,让她的脸肿了几天吗? 幸好她的脸都是真的。 要是哪儿来点儿假体,当天她就得去整形医院紧急修復了。 一路走来,宋君竹早就习惯了周围人的各种话,奉承的,讽刺的,諂媚的,等著落井下石的。 她早就对各种话免疫了。 所以刚才林真说的话,对她来说,就像一滴水匯入汪洋大海。 无影无踪,她並不在意。 宋君竹沉沉地看向林真,灯光下,她的目光幽深的像一望不见底的潭水,淡淡问道。 “你跟陆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还不够手下留情吗?” 林真刚才故意想要激怒她,她並不在意,可那天林真是真的想拉著陆星垫背,这点她无法忽视。 虽然知道很大程度上林真就是个废物,陆星自己会想办法脱困。 但是万一呢? 如果第二次失去陆星,她想不出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一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还是打轻了。 “林真。” “如果你想死,你找个地方悄悄死,你想怎么死,就怎么死,没有人在意。” “別再散发你的表演欲了。” 宋君竹没有再戴眼镜,因此,她冷锐的眼神直接看向了林真,声音里也带著寒意。 “你的表演欲真让人噁心。” 林真面色冷凝,刚才的鬆弛感一扫而空,整个人僵直地保持著同一个姿势。 宋君竹神色疲惫,继续说道。 “也许你並不知道,你爸爸写的书法,一直掛在我导师的书房,你爸爸和我生前导师的关係很好。” “你是你爸爸的女儿,所以那天我放你一马。” 林真顿住。 她家说得上文化世家,爸爸是书法家,妈妈是画家,这种家庭组成,跟学术界的人有交流很正常。 原本她以为宋君竹说放了她一马是在胡说,但是现在看起来...... 难道她那天还算死里逃生了? 宋君竹看著林真在思索的样子,眼底的厌烦更深了,她冷淡地说道。 “我已经放你一马了,现在人情用完了。” “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第二次,如果你想死,就去悄悄的死,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你。” “现在你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宋君竹拿出了交代学生的语气,平淡而不带一丝情绪地说。 “第一,说出你这次想见我的目的。” “第二,说出今天陆星去你的工作室,都发生了什么。” “林真,我已经对你很有耐心了。” ...... ...... 606 你怕了 空气寂静几秒,林真突然从沙发上起身。 她踩著高跟鞋朝宋君竹走来,清脆的声音,像是直接踩在了休息室里所有人的神经上。 halina挡在宋教授的面前,站在墙边的保鏢也隨时准备动作。 “不用。” 宋君竹摆摆手,她看不上林真,也不觉得凭著林真这个废物,会有胆子做什么事情。 一眨眼的功夫,林真就已经站在了宋君竹面前。 她长得美艷嫵媚,又带著蟒蛇的野性,让人看了,心头的那点儿征服欲就忍不住的想要跳起来。 但没用。 因为宋君竹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她只是喜欢陆星。 林真似乎也想通了,站在宋君竹面前,弯下腰,跟宋君竹对上了眼神,勾起一抹嫵媚的笑,她说。 “第一个问题是,我为什么来这里?那我的回答是,你打了我几巴掌,我要打回来。” halina的神经瞬间紧绷。 林真现在跟宋教授距离太近,她担心林真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听到这话,休息室里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反而作为当事人的宋君竹,是最平静的那一个。 她注视著林真眼睛,淡淡道。 “你不想像小孩子一样,突然偷袭,打一下就跑,你是想我心甘情愿的还回去这几巴掌?” 林真一顿,真没想到啊,这宋君竹猜的还挺对的。 要是她狗狗祟祟的捶宋君竹两下就跑,会很爽吗?爽在哪里?简直窝囊死了好吗! 林真不要这种报复方法。 她要宋君竹心甘情愿的,一动不动的,让她把那几巴掌还回去。 人活一口气。 她都想死了,这死之前要是这个窝囊气没有报,她躺进棺材里都死不瞑目。 看著林真的神色,宋君竹有些疲惫,她想补觉了。 明天周一,虽然知道陆星很大程度上不会来了。 但是万一呢? 她不希望自己在陆星面前是颓废的,气色差的,不漂亮的,明明她都想好了,全被林真给搅乱了。 宋君竹不想再跟林真玩过家家了,於是她直接了当的说。 “我知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它跟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有联繫吧,林真,你需要多看点书了。” 林真怔了一下,这怎么突然开始攻击她的文化素养了? 宋君竹眼底的睏倦化不开了。 “你不会要说,你告诉我在工作室里发生了什么,但代价是,我心甘情愿的让你打几巴掌?” “林真,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么你现在最好的去处,是宛平南路600號。” 林真总觉得这个地址耳熟。 片刻之后,她突然想起来......那儿好像是个精神病院? 宋君竹很不高兴。 陆星明天不知道来不来,她现在没有吃饭,肚子有点饿,但又困意上头,还得跟眼前的林真说话。 她真的很不高兴。 一股戾气窜在心头,她突然萌生了一种难以压抑的破坏欲。 於是她伸出手,抓了林真的头髮,强制往自己的眼前带,语气里都带著不耐烦。 “林真,我不想跟你闹了。”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想放你一马了,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收拾行李,你明天就离开这里。” 头皮上的疼痛在心头里不断敲响警钟,林真几乎是跪在了地上。 她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刚才那么快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换人了? 明明刚才宋君竹还可以好好的跟她说话,整个人看起来淡淡,似乎马上要修仙飞升了似的。 为什么现在宋君竹突然变得这么阴鬱狂躁?! halina移开了眼神。 从头到尾,宋教授可都没说过自己的躁鬱症好了。 只是因为平时宋教授说话做事,不会有人反驳第二次第三次,所以宋教授不对会其他人发脾气。 halina咽了咽口水。 你说也巧,就让林真赶上了。 “你要让我去哪儿!” 林真挣扎著想要站起来,却只能换来更痛的感知。 宋君竹的眼神阴鬱,像酝酿著一场风暴。 “去哪里都行,我不想看到你在国內,林真,我对你足够耐心了,是你不知足,我会联繫你父母带走你。” 只要她今天给林真让一步。 那么以后,林真就会捏著陆星的这件事,不断的迫使她让步,这是最常见降低人底线的办法。 宋君竹想。 或许从刚开始,她就不该看在以前老一辈的面子上放林真一马。 所以,她要纠正这个错误。 宋君竹抓著林真的头髮,强制让她仰头看著自己,冷艷的脸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疯狂的恶魔。 “林真,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想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才能讲道理,我不想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打你就打你,还要挑个日子吗?” 宋君竹猛地鬆手,林真像是被丟弃的玩偶,重重摔在了地上,头髮盖著脸颊,看不清神情。 空气陷入了死寂当中。 宋君竹突然眼皮一跳,而后看向halina问道。 “收手机了吗?” “收了。”halina立刻回復。 在有些场所,进去的人都不允许带任何的通讯设备。 而听到宋君竹突然问的这句话,林真倒在地上,看起来狼狈,但是她却突然笑出了声。 笑声迴荡在宽敞的休息室,伴隨著刺耳的讥讽。 “宋君竹,你怕了。” 宋君竹面无表情,听著林真说的话。 “陆星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宋君竹,你太可悲了。” ...... ...... 607 你真该死 “宋君竹,你好害怕啊。” 即使宋君竹高高在上的坐著,即使宋君竹的身边各种人围绕,可林真还是看出来了。 宋君竹害怕,很害怕。 林真撑著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像是喝醉了似的,心情却格外的畅快,她问宋君竹。 “你认识夏夜霜吗?” “那个金色头髮,活力青春,直率漂亮的女孩,你认识吗?” “哦,不对,你肯定认识。” “毕竟......” 林真嗤笑一声,自上而下俯视著端坐在轮椅上的宋君竹,她的每一个字里都带著浓浓的嘲讽。 “毕竟你每天像阴沟的老鼠似的,偷偷的跟著陆星,怎么会不调查清楚陆星身边都有谁呢?” “林真!!!” 宋君竹没有开口,反而是halina先受不了了,她完全听不下去,於是立刻出声呵斥了林真。 林真挑眉,美艷的脸上带著笑意,用诱人的语气说。 “你这么忠心啊?” “我以为封建社会都结束了,没想到还有走狗存在啊。” “你算什么东西?” “你这么保护著的,尊敬著的宋教授,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你死旁边她都听不见吶!” 对於林真的话,halina眉头都没皱,她看向宋教授,低声询问。 “宋教授,要叫人吗?” “不用。”宋君竹面色冷淡地看向林真,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你继续说。” halina瞪了林真一眼,重新站回了宋教授旁边。 林真见状,笑得更开心了,即使在顶光的照耀下,出色的骨相依旧让她美得惊心动魄。 她的眼眸幽幽地注视著宋君竹,话语宛如利剑直射而来。 “宋教授,你会反覆的看夏夜霜的背景信息吗?她年轻,漂亮,直率,明媚,浑身都带著阳光。” “而你呢?” 林真踩著高跟鞋,走到了宋君竹的面前,而后绕著她的轮椅走了一圈,嗤笑一声道。 “你阴鬱,残缺,像雨季发霉的墙面,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陆星和夏夜霜的相处模式,你有近距离的看过吗,我今天看到了,非常甜蜜啊。” 林真站在halina的对面,无视halina快要喷火的眼神,低声道。 “你知道吗,夏夜霜坐在沙发上累了,陆星都会站在扶手边,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腰上休息。” “哦对了。” “夏夜霜不耐烦的时候,陆星会像摸小狗一样,温柔耐心的抚摸著夏夜霜的发顶。” “陆星敢这么对待你吗?” “不,我应该问,陆星会对著对待你吗,他敢这么对待你吗,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愿意吗?” 林真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讲一个王子和公主美满的故事。 而唯一的听眾,是宋君竹。 “陆星开著车,伴著车载音乐,带著夏夜霜兜风看晚霞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林真笑了,眼神却冰冷异常。 “你在躲躲藏藏,像阴沟里的老鼠似的,跟在陆星的身后,看著他们的幸福。” “宋教授,亲爱的宋教授!” “今天在工作室的时候,我在陆星面前提到了你,你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吗?” “你告诉他了?”宋君竹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听见这句话,像是石像復活了,冷郁地看向林真。 那天失控的去找林真,是她近一年来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而另外一件后悔的事情。 是她低估了林真搞事情的想法,没有当场把林真送去国外。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寂,身边不论是任何人见到她,都觉得她变了很多,连气质都平和了下来。 可每当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在叫囂。 不是。 她不是气质平和下来了,她是已经疯了。 隨著时间的流逝,她没有学会放下,取而代之的,无法抑制的占有欲和破坏欲在无限疯长。 火药桶迟早有爆炸的那一天。 宋君竹很庆幸,在她心里的那个火药桶即將爆炸的前夕,在她忍不下去要去抓人的时候。 陆星回来了。 一切都好了。 她只需要用著陆星的良心和愧疚,就能拥有陆星的一部分时间和关注,她难道要的很多吗?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她的计划在正常进行的时候,都会有莫名其妙的跳出来,打断她的安排? 宋君竹眼底翻涌著黑气,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真的头髮。 “林真,你真该死。” “我本来就是想死的。”林真这次被抓住了头髮,疼痛感却带不来了恐慌,反而带来了畅快。 宋君竹这么做...... 不是正代表了她正在失控吗? 关於宋君竹和陆星之间,从前林真的心里,一共有两个猜测。 第一,宋君竹是个单纯阴暗爬行的跟踪狂,陆星並不认识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跟踪监视。 第二,陆星和宋君竹有过曾经,但闹得很难看,宋君竹不敢出现在陆星面前,可又克制不了自己的阴暗情感,所以跟踪监视陆星。 在这两个猜测里,林真更倾向后者,不过一切猜想都需要印证。 於是明明在工作室里,她没有在陆星面前提到宋君竹的名字,可是在宋君竹这里,她却说提到了。 宋君竹给出的反应非常好。 至少让林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陆星和宋君竹不仅认识,而且还有很扭曲的曾经。 陆星真是个神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曾经,能让宋君竹这种人,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只敢悄悄跟在陆星身后? 现在不知道没关係。 疼痛感让林真更加清醒,她扯扯嘴角,露出了美艷动人的笑容。 至少她知道了,该如何让宋君竹痛苦,这就足够了。 “別生气,宋教授,我刚才只是隨便说说,我可没有在陆星面前提到你。” “我只是告诉他,有人在跟踪监视我,让他也小心一点。” 宋君竹面色冷凝,眼神里的阴鬱比梅雨天的潭水还幽深,她只说了四个字。 “你真该死。” 一股真实的杀意扑面而来,林真后脊樑汗毛直竖,但她依旧保持著笑容,用轻鬆的语气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跟陆星和夏夜霜约好了,后天再见一面,聊聊跟踪监视的事情,死也等那天之后再死。” “哦对了,宋教授,你还记得我是个画家吗?” “任何只要我有印象的人,我都能把他画下来,真实度不说多,但百分之九十五是有的。” “如果后天我消失了,你的画像,会准时发送到陆星手里。” 林真是想死没错,但不是现在,她找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能够转移她对於看不清色彩的痛苦。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看著宋君竹冷到极致的脸,林真即使身体是痛苦的,可心头还是升起了畅快的感觉。 人啊,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宋教授,你要相信我的画技,一定完美的还原了你的美貌。” “不过我想如果陆星得知了这件事,应该会很开心。” “因为在他的人生当中,原来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默默的窥探著他的生活,像他的影子似的。” 林真感受到头髮拉扯的力度消失了,她笑了。 “这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浪漫桥段,有人默默的守护著陆星,他的心里,也一定会感觉很温暖吧。” “你说呢,宋教授?” ...... ...... 608 俩不孝女 宋君竹鬆开了手,如墨眼眸沉沉地盯著林真。 她太清楚了。 对於別人,这种跟踪监视可能这是一种病態的浪漫,但是对於陆星来说,这是死刑。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她的心里知道这点,还要做这些事情呢? 忍不住。 就这一个理由,因为忍不住。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不出现在陆星的面前,不打扰陆星的生活,这已经足够有耐心了吧? 可如果让她连陆星的消息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有点太绝情了。 林真像是最后关头拿到了通关钥匙,嘴角压都压不住,宋君竹看著她,静静地问道。 “你还要家人吗?” 听到这话,林真挑眉,垂眸整理著自己乱掉的头髮,语气淡淡的,惜字如金道。 “请便。” 空气寂静了几秒。 林真乾脆把整头的长髮,全部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歪头看著宋君竹,问道。 “你的导师不是跟我爸爸认识吗,那你应该也见过我爸爸吧?” “你觉得我对他有感情吗?” “在这几天里,你应该也早就调查清楚过我妈妈吧。” “你觉得我对她有感情吗?” “还有我的妹妹,你觉得我对她有感情吗?” “如果宋教授你出手把他们全都整一遍,那还算你做好事了。” 林真笑了。 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掛,世界一片黑白,引以为傲的天赋也遭受到重创,早就有了死意。 这样的人,是最不怕威胁的。 宋君竹也想到了,不过她也没在意,反正就是隨便问问,想著万一有用呢? 但是她也没谴责林真的意思。 毕竟她亲妈住院那么多天都不去看一眼,她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哪儿来的底气去谴责林真。 不过...... 林真那天明明看到了她,却不跟陆星说,那就是要谈条件了。 宋君竹真的很疲惫,白天做项目已经死了不少脑细胞了,天才也不是做什么东西都一帆风顺的。 所以她不想再去想了,只是神色淡淡地看向林真,开口问道。 “你想要什么?” “让我打几巴掌。”林真的诉求很简单,从一而终。 虽然那天確实是她发疯了,对不起陆星,但她要是接受惩罚,也该接受来自陆星的惩罚。 而不是宋君竹。 听到这个要求,宋君竹揉了揉鼻樑,想也不想。 “换一个。” “那没了。”林真摊手。 “反正我后天要见陆星。” “他见不到我,就会百分百的概率知道谁在一直监视跟踪著他,他见到了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知道这件事。” “你不是理科生吗,应该知道该选哪一边吧?” 宋君竹抬眼,沉沉地注视著林真,这人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沉默良久,宋君竹突然开口。 “halina的衬衫什么顏色?” 林真愣了一下。 “我会让人治好你的眼睛。” 林真发誓,她只呆了一秒钟而已,宋君竹就立刻讲出了这句话。 她皱起眉头,疑问道。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林真:......靠 陆星和宋君竹这两口子,真是一个比一个阴。 不过宋君竹其实早就在想了。 林真明明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画家,怎么会突然就变成神经病要死要活的了。 她叫人去查了林真的病歷,知道林真之前出了车祸。 可是医院那边说,林真出院的时候,做过全面的检查,身体恢復的没有一点问题。 那就有意思了。 刚才林真说,她还能画素描,那就代表著手腕手指什么的,也没有问题。 那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宋君竹思来想去,於是就刚才突然问了那么一句。 虽然林真只是迟疑了一秒,但那一秒,就已经是回答了。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 根据她调查的信息,林真的爹妈早就江郎才尽,过气很久了,俩人还喜欢满世界的跑赌场。 还有林真的那个妹妹,更是一丁点艺术天分都没有,直接早早的就不上学了。 要不是这家里出了林真这个极有天赋的画家,什么狗屁书香世家,早就去街边要饭去了。 可现在,林真分不清顏色了。 不论是因为家庭压力,还是因为对於自己梦想的追求,这对於林真来说,都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就像之前宋君竹就想过。 她要是有天脑子坏掉了,她寧愿死了,也不想浑浑噩噩的苟活。 宋君竹撑著额头,睏倦的打了个哈欠,她现在真的又饿又困,不舒服极了,於是决定速战速决。 “你能利用的资源太有限。” “但我跟你不一样,我能帮你找到最顶级的医生,而且,不会有任何人泄露这件事。” “你这么厉害,怎么治不好自己的腿?”林真有些动摇的反问道。 等等。 林真话说出口,突然感觉不对劲,而后震惊地看著宋君竹。 “你不会在等陆星吧?” “......你真的瘸了吗?” ...... ...... 609 健康的关係固然令人嚮往 伴隨著一阵放轻的脚步,休息室內的人一瞬间撤离得乾乾净净。 转眼间。 灯光惨白的房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宋君竹和林真两个人。 一个震撼的想法縈绕在心头。 林真原本万事都不在意,一心只想看乐子的眼底,充满了震惊。 她走近了宋君竹。 在刚才,她说完那句质疑宋君竹是不是真瘸了的话之后,隨之而来的,就是halina的呵斥。 但宋君竹没生气。 宋君竹不仅没有生气,还让休息室里她的保鏢和助理们全部都离开,给两个人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宋教授。” 林真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用怪异的眼神打量著宋君竹,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宋君竹的腿上。 上面盖著一层毯子,宋君竹纤细苍白的手放在毯子上。 “宋教授。” 林真又叫了一遍,她已经突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因为心里已经被好奇给充满了。 宋君竹抬眸,声音毫无波动地说,“你要看我的就诊记录吗?” 就诊记录? 林真看那玩意儿才是真有病。 像宋君竹这类人,要是有钱烧得慌没事捐个医院,那就诊记录还不是想怎么样怎么样? 林真双手环抱,沉思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这样吧。” “你那天打我也打了,要是你真的派人把我的眼睛治好了,那就算是两清了。” “不过......” 听到这个转折,宋君竹没有丝毫的意外,林真不是个善茬,她早就该想到的。 宋君竹抬眼,瞥了瞥林真。 其实处理掉这个人是最省力的方法,可惜她不是彭明溪,还做不到草菅人命。 “宋教授。” 林真微微弯腰,平视著坐在轮椅上的宋君竹,她的眼底跳动著莫名的火焰,语气带著轻快道。 “你谈过恋爱吗?” 一瞬间,宋君竹呆滯了。 她想过林真会说一些別的条件,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林真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谈恋爱...... 宋君竹脑海里闪过熟悉的面容,她罕见的延迟了几秒,而后面色冷冷道。 “关你什么事?” “那就是没有。” 林真直起身,绕到轮椅后面,声音轻飘飘的响在宋君竹耳边。 “怪不得你追不到陆星。” “原来是,没有经验啊......” 宋君竹的眉头骤然蹙起,冷冷道,“滚出去。” “別生气嘛。” 林真拍了拍宋君竹的肩头,现在她的心头间,只充满了三个字——有意思!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驯服不了的陆星有意思,为爱低头的宋君竹有意思,闭口不谈宋君竹的陆星有意思,阴暗爬行窥探著陆星幸福的宋君竹有意思,这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有意思! 林真自从握著画笔开始,笔下的用色就极为诡譎。 她喜欢这种扭曲狰狞的东西。 而陆星和宋君竹之间的关係,就完美的符合了她的偏好,林真现在心头都充斥著一股激动。 “宋教授,我可帮了你呢。” “我明明都看到你的脸了,可从来没有跟陆星说过这件事,我只说了那个人坐著迈巴赫哦。” 宋君竹眉头微动,淡淡道。 “这跟直接把我的身份证號报给陆星有什么区別?”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立刻低头给在门外的halina发消息,叫她处理了那辆车。 看到宋君竹的动作,林真轻笑一声,眼底燃烧著幽幽火焰。 “这不就是区別吗?” “陆星看不到你的阴暗扭曲,看不到你的跟踪监视,他只能看到你的双腿,然后对你饱含同情。” “林真,你真的很贱。”宋君竹揉了揉鼻樑,更疲惫了。 林真这次即使被骂了,也没有生气,而是带著昂扬的情绪握住轮椅推手,靠近宋君竹的耳边说道。 “让我帮你吧,宋教授。” 眼前就有最符合她审美的关係,扭曲,阴暗,病娇,幽郁,甚至还涉及到了监视,跟踪,控制。 最关键的是,她觉得宋君竹的腿没瘸。 一个有顏有钱的高智精英,为了虚无縹緲的爱情,竟然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太有意思了! 如果林真的感觉是真的,那...... 宋君竹在陆星面前装可怜,然后转身就在背地里阴暗的监视著陆星? 太有意思了! 林真无法接受这种关係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她喜欢看。 作为一个画家,她本身就是置身於画纸之外的存在,这样才能客观的观察整幅画的布局。 试想一下。 如果真的像宋君竹所说的,能治好她的眼睛,那这样的话...... 她既治好了眼睛,又近距离的观看了一段这么符合她审美的扭曲感情,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林真保证。 如果这两件事都能顺利进行的话,那么在她眼睛恢復的那一天,她会画出来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想到这里,林真眼底的跃跃欲试彻底压抑不住了。 好在她站在了轮椅后面,所以宋君竹看不到她的表情,否则的话,宋君竹一定会觉得她疯了。 “宋教授,我是真心的。” 宋君竹眼神直视著前方,静静地听著身后的那道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跟她表白。 “宋教授,我已经帮了你一个忙了,那就不会再吝嗇於帮第二个,比如帮你追到陆星。” 宋君竹撑著额头,甚至想笑。 “林真,你真的该去宛平南路看看了,精神病不能一直拖著。” 林真无语,“我是真心的!” “你刚才还恨死我了,现在就要帮我,你的真心变得真快。” 林真哽住,思来想去,还是说道,“因为我看到了你现在身上散发的......感觉。” 感觉? 宋君竹操纵著轮椅,转而正对著林真的脸,足以她看清楚林真现在的神色。 “什么感觉?” “一种......” 林真纠结的皱起眉头,然后用抽象的话形容道。 “一种暴风雨来之前的寧静,明明海底已经酝酿起巨浪,但海面却风平浪静,万里无云的感觉。” 在忍受和爆发的临界点,这是最迷人的状態。 所有人都觉得宋君竹变得平和柔软了,但她却觉得宋君竹明明是忍到了极点,马上要爆发了。 “我喜欢这种感觉。” 健康的关係固然令人嚮往,但是畸形的爱情实在精彩! 越激烈的艺术创作,更需要激烈的情绪,痛苦,鬱闷,苦难,挣扎,这些都是艺术的温床。 陆星和宋君竹之间的相处,林真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里见到过,现在见到了,她怎么可能放过? “宋教授,我是你的伙伴。” 那几巴掌的仇彻底烟消云散,林真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宋君竹垂眸,抚摸著毯子上的绒毛,淡淡道。 “你有什么用?” “我的用处太多了,这需要以后我慢慢给你展现。” 林真勾唇一笑,俯身凑到宋君竹耳边,低声道。 “而我最有用的地方,是......” ...... ...... 610 枯萎的花 二十分钟后. 休息室的门骤然从里打开,一直守在门口的halina立刻站直。 “这么敬业呀?” 听到那个令人生厌的声音,halina抬眼,看到林真嘴角掛著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看著她。 林真踩著高跟鞋,迤迤然地走到halina的面前,拍拍她的肩膀。 “以后我们要经常见面了。” 说完这句话,halina眼神里有些愕然,她还没来得及多问,休息室里就传来宋教授的声音。 “叫人送林真回家。” halina眼底都不是愕然了,已经天崩地裂了。 不是姐们儿。 刚才还不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吗,怎么门一关,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啊? “halina?” “好的宋教授。” halina立刻回神。 她冲休息室里的宋教授点头,然后立刻安排人去送林真回家。 “哦对了。”林真后撤几步,回到halina眼前,“我晕车,所以只能坐敞篷。” halina:...... 大晚上的风吹死你。 halina看向休息室里的宋教授,而宋君竹的回答也很简单。 “可以。” “听见了吗?”林真笑眯眯的看著halina,她还记著刚才这小助理吼她的样子呢。 halina忍了,送林真下楼,临走前,还不忘说道。 “宋教授,晚饭马上送来。” “嗯。” 休息室的大门关闭,宋君竹停留在大透明玻璃前,俯瞰人间。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宋君竹望著玻璃倒影,依旧风华正茂,依旧冷艷逼人,只是眉间卸不掉的疲倦,几乎要將她吞噬。 林真有一点说对了。 现在的和谐,都只是暴风雨即將到来的寧静。 以前她的所有阴鬱和狂躁,都被陆星好好的消解掉了,有了刀鞘的利刃,还在可控的范围內。 可陆星走了。 她已经忍了足够长的时间,可再忍耐总是有极限的。 所有的计划都是虚幻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搅局。 那不如,做好最坏的准备。 宋君竹拨通了一个电话,而后疲倦的闭上眼,后仰靠在椅背上。 电话响了几秒,然后接通。 “餵?”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哑,但带著恭敬,立刻恢復道。 [陆小姐,晚上好。] 听到这个称呼,宋君竹面不改色,出门在外,有个假名很正常吧?直接说真名是等著人上门呢?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陆小姐,我正要跟您讲呢,鑑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们第一次检测出来的时候,报告显示確实有血缘关係。] “......怎么可能?” 宋君竹原本因为疲倦而合上的双眼猛地睁开,玻璃倒影里,那双眼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宋君竹很少陷入这种反覆追问的情况,可她的大脑確实空白了几秒,只能怔怔地追问。 [是真的,陆小姐,我们甚至进行了第二次检测,结果没有改变。] ...... “姐?姐!快醒醒!姐!”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在耳边,从远及近,伴隨而来的,是刺破天际的电闪雷鸣。 “打雷......陆......抱抱我......” 柳卿卿挥开耳边的噪音,翻了个身,把自己用被子裹住,像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的蚕蛹。 “姐!姐!爸爸找你!” 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的音量竟然压过了窗外的雷电。 柳卿卿终於醒了过来。 她迷濛地掀开一点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板和造价昂贵的吊灯,意识后知后觉的回笼。 哦,这里不是海城。 柳卿卿一转头,看到了蹲在地毯上,手里拿了个小喇叭的柳永泉,顿时失语了。 “哇,姐,你终於醒了!” 柳永泉说这话的时候,嘴边还放著小喇叭,以至於噪音差点把柳卿卿给吵聋了。 她望向窗边,窗帘却被拉得严实,厚重的挡住了光线。 “下雨了?” “嗯?你怎么知道?”柳永泉有些惊讶。 柳卿卿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像久不出门,臥床不起的病患。 她的手搭在被子上,打算掀开起床。 “......姐,你的手在发抖。” 听到这话,柳卿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原来整只手在不受控制的微弱颤抖著。 “没事。” 柳卿卿掀开被子,下了床,她走到窗台边,按下了按钮。 窗帘被缓缓拉开,没有温暖的阳光,窗外的世界一片灰濛濛的,暴雨雷鸣。 柳卿卿看著被拍打在窗台上的雨水,看著它们顺著玻璃,缓缓淌下,留下一道道的雨痕。 怎么知道下雨的? 当然是,她在这么一个雨天里,失去了所有。 “姐,爸爸在楼下。” 柳永泉走到柳卿卿身边,还不忘了自己的任务,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没有带喇叭,保住了柳卿卿的耳朵。 “爸爸说,有事情跟你讲。” 没有得到回应。 柳永泉不去看身旁的柳卿卿,而是同样站在窗台,透过玻璃去看园里的那些草树木。 这些草树木有专人养护,自然看起来生机勃勃。 整个园里,最枯萎的一株,是身旁的柳卿卿。 ...... ...... 611 好爸爸 “爸爸,我姐已经起床了。” 轻轻合上房门,柳永泉连电梯都不坐,飞奔似的跑下了楼梯。 小年轻活蹦乱跳的,一眨眼就站到了柳天霖的面前。 他悄悄打量著柳天霖。 柳天霖几乎黏在了沙发上,脑袋后仰陷在靠背里,胸口悬掛著一枚银色的十字架。 而那头从来一丝不苟的头髮,此时此刻却有些散乱。 柳天霖的疲惫肉眼可见。 在柳永泉的记忆里,他这个爸爸爱漂亮又张扬,就像摇著尾巴的孔雀,时时刻刻的开屏晃尾。 即使柳天霖后来去当了神父,所穿的衣服依旧是专人缝製的。 这样一个对丁点细节都极其在意,时刻希望自己风度翩翩的男人,现在却像是落魄了似的。 並不是柳天霖今天穿的不好,只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感觉。 柳永泉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於是一点不敢违抗他的要求,老老实实的完成任务。 “嗯,好孩子。” 听到柳永泉的话,柳天霖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夸了这么一句。 而这么一句也足够了。 柳天霖总是很忙。 小时候柳永泉最喜欢看哈利波特,从小说到影视剧,各种系列他翻来覆去的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每次看柳天霖穿著神父袍在他面前匆匆而过时,他都觉得好酷,爸爸一定是巫师,忙著拯救世界。 所以他要乖,不要妨碍爸爸拯救世界,或者可以帮得上爸爸。 於是那个时候,他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是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窗边有一只猫头鹰。 而猫头鹰叼著的,是自己的霍格沃茨入学通知书。 而在某一天早上,他等来的不是停靠在窗台的猫头鹰,而是在沙发上跟陌生女人缠著的醉酒爸爸。 那个时候,柳永泉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大脑空白。 自欺欺人编造的幻梦结束了。 柳永泉回到了现实。 这个世界上没有巫师,他爸爸也不会去拯救世界,而他爸爸总是很忙,不陪他的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不爱。 人真是太可悲了,总是孜孜不倦的追求那些虚无縹緲的东西。 柳永泉垂下眼眸,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陪柳天霖等著。 现在柳天霖名下有三个孩子。 虽然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但是柳天霖承认的,就只有这三个。 大哥早就成家立业,一直待在新加坡,也就是老爷子现在身体不好,他才开始留在宝岛。 但即使如此,大哥跟爸爸的交流也不是很多。 柳永泉常常在想。 如果姐姐也嫁出去了,那是不是他就是家里仅剩的孩子了,爸爸会多看看他吗?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在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园的高树开始倾斜时,柳天霖睁开了双眼,看向二楼。 “人呢?” 柳永泉惊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真的把我姐叫醒了,她是还在化妆吧,我上去催催她。” “不用了。” 柳天霖站起身整理著衣摆,心想柳卿卿要是能为了见他专门化妆打扮,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自从带著柳卿卿回宝岛开始,柳天霖就从来没见过她的好脸。 “我去看她。” 整理好衣摆,柳天霖深吸一口气,脸上掛起来了慈爱地表情,转身走向了电梯。 而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他转头,疑惑地反问道。 “你跟著我干什么吗?” 柳永泉的脚步瞬间呆住,把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去,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柳天霖。 “我......” “不用跟著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柳天霖丟下这句话,头也没回的就进了电梯。 电梯闭合。 整个大厅宽阔明亮,衬得柳永泉好渺小,他停在原地,盯著被女佣擦到反光的地板,低声说。 “这就是我想做的......” 叮—— 电梯到达二楼。 柳天霖快步走到了柳卿卿臥室的门口,敲响了房门。 没有回应。 柳天霖立刻拿出手机。 在看到程序上显示,此时此刻柳卿卿的心率血氧等等指数都很正常时,他才鬆了一口气。 这就是故意不搭理他了。 行。 不是又自杀了就行。 柳天霖也不再敲门了,直接推门而入,房门没锁,没锁最好,不然的话他还得叫管家来撬门。 说是臥室,其实就是套房,大得惊人,什么都有。 柳天霖找了几个房间,最后一抬眼,在阳台的落地窗边,看到了那个要找的人。 “卿卿啊,怎么坐在窗边。” 柳天霖脸上带著慈爱的笑容,试探性地走到了柳卿卿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端正优雅。 可一切的话都像投入汪洋大海的小石子,註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今天的雨下得真大呀。” 柳天霖看向窗外,狂风吹拂著即將连根拔起的树,整个园凌乱的不成样子,各色瓣碾进泥土里。 “园得重新收拾了,卿卿你喜欢什么?” “海棠怎么样,到时候风一吹,瓣像雨一样飘落,多美啊,而且还是粉色的,衬你的头髮......” 从头到尾,都是柳天霖一个人,单方面的在讲话。 他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柳天霖絮絮叨叨的说著,一点都不见不耐烦的神色,柳卿卿却好像聋了似的。 她望著连绵的雨,不发一言。 不知道说了多久,直到园里的那棵树真的被狂风连根拔起了,柳天霖才终於停下了这场单方面谈话。 不过他也不是没得说了,而是渴了,於是叫人送上来了茶水,想歇会儿继续说。 柳天霖喝水也很有讲究。 就算是没有选择一定要喝瓶装水,他也会拿个精致的杯子,然后把水给倒进去,再举著杯子摇晃几下,优雅的喝下去。 在看到柳天霖甚至想在阳台边摆个茶桌时,柳卿卿看向了他。 暗沉阴鬱的天际划过一道亮得惊人的白色闪电,伴隨著一句发自內心的疑问,一起传进柳天霖的耳朵里。 “你什么时候才会厌倦这个扮演好爸爸的游戏?” ...... ...... 612 完美解决 一室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带著呜咽,驰啸而过。 屋里的灯没有开到最亮,可此时柳卿卿突如其来的疑问,却像烈阳一样,刺进了柳天霖的心中。 他脸上的表情的怔了一瞬,隨即而来的就是受伤的神色。 “卿卿,原来你一直觉得我只是因为好玩,所以才这样的吗?” 强烈的委屈和悵然扑面而来,但柳卿卿面前早就立起了高墙,她平静地看著柳天霖。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柳天霖没有停顿一秒,迅速的否认了,甚至带了一丝急切,他试图证明自己,而后说道。 “卿卿,我只是悔悟了。” “在失败的婚姻里,小孩是最无辜的,我当时太幼稚,恨意蔓延之下,把小孩当做了报復对象。” “卿卿,我想弥补你。” 柳卿卿:“那让我走。” 柳天霖:“这个不行。” 言至於此,柳卿卿没有话说了,她重新缩进了宽大的椅子里,进入了拒绝交流的状態。 柳天霖这个人太过於自恋。 就这样一个人,他声势浩大的说要弥补你,到底是真的想弥补,还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表演欲? 但凡柳天霖有一丝的惻隱之心,他怎么会现在才开始弥补? 如果换做之前,柳卿卿会在纠结之后,然后接受来自父亲迟到的爱,並且理解他,谅解他。 但是没有如果。 她跟陆星生活过,她知道真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柳天霖要是真的年纪大了,开始觉醒自己的父爱了,那他又怎么会无视柳永泉呢? 这就是一场扮演好爸爸的游戏,而柳天霖沉浸其中。 室內再次恢復了寂静。 柳天霖长嘆一声,那个检验报告,就像是一座山似的,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心头。 从前的柳老爷子很心。 这么多年来,老爷子在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所以柳天霖之前总是戏言说,泡妞的时候要先做亲子鑑定。 现在迴旋鏢来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柳天霖有些焦躁的挠了挠头,这换做在以前,是一定不会出现的动作,因为太不优雅。 “你跟陆星......” 听到关键词,柳卿卿的视线从狂风暴雨中拉回,看向了柳天霖。 柳天霖深吸一口气,“他已经从国外回到了內地,现在重新开始上大学,开启新生活了。” “而且......” 在柳卿卿已经有了波澜的眼神中,柳天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陆星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不少。” 不少? 柳卿卿心头一跳。 她盯著面前的柳天霖,看了很久,而后说道。 “你跟踪他。” “这难道不应该吗?他把我女儿整成这样,不应该吗?”柳天霖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一点。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相册,“你自己看,他是什么好人啊?身边的女人几天一换。” 柳卿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垂眼,看著手机界面上的图片。 那几张图片上內容,是陆星跟几个不同女孩在一起走路,夏夜霜她认识,其他的几个她不认识。 柳卿卿沉沉地注视著相片上的人,良久,她疑问道。 “怎么头髮留长了?” 柳天霖:???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谁关心他头髮长不长啊,你看清楚,他到底有多!” 柳天霖很少跟柳卿卿谈及关於陆星的话题。 一是因为,他对陆星的心情很复杂。 二是因为,他不想听到柳卿卿那些让人高血压的话。 “总之,陆星已经开启了新生活,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是旧人啊,卿卿,人不能活在过去。” “既然他有了新生活,那你也应该有新生活!你要过得比他更好,这样才不输!” 柳卿卿蹙起眉头,甜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问道。 “为什么要论输贏?” 柳天霖的血压一下子就高了,他就知道自己不该跟柳卿卿谈论这个话题,他一字一顿道。 “作为前任关係,希望自己比对方过得好,这是人之常情。” “我没有同意分手。”柳卿卿的眸子幽深如墨。 没分手? 这还得了? 柳天霖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站起来想要离开,而这个时候,他的衣摆突然被拉住。 嗯? 柳天霖的动作一顿,甚至都觉得是自己的幻觉,他转头看过去,心里瞬间升起了一丝侥倖。 “卿卿,你......” “你今天很不对。”柳卿卿疑惑地说道。 换做以前,柳天霖绝对是避免跟她谈论陆星的,但是今天他不仅主动谈了,还有相片。 柳天霖派人跟踪陆星...... 真的只是想要用陆星的现状,来让她放下的吗? 柳卿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於是只能通过跟柳天霖多讲几句话来推测。 柳天霖原本欢欣起来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扯了扯嘴角,坐回了椅子上,而后有些烦躁地说。 “我谈了个恋爱,我觉得那是我的真爱。” “祝福你,希望你婚姻幸福,能生一个在爱里长的小孩。”柳卿卿真诚祝愿。 最关键的是,要是柳天霖沉浸在新感情里,肯定就顾不上她了! 柳天霖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低沉道,“你知道你爷爷这辈子,在外面有多少孩子吗?” 柳卿卿疑惑地皱眉,“什么?” 柳天霖脸上带著鬱气,像是憋屈的无处发泄,他开口道。 “我去见那个女人的爸妈,但是她妈妈见我的第一秒,就让我离开她家,然后告诉我,我们有情人终成兄妹了。” “不生孩子不就好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搅碎了柳天霖酝酿出来的情绪,他难以置信地看著柳卿卿。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他刚才的所有话都是编的,只是想要看看柳卿卿对这种事情的反应。 “你不是说真爱吗?”柳卿卿管柳天霖想干什么说的真话假话呢,他赶紧走才是最重要的。 柳天霖毛骨悚然,“这就是你的想法?” ...... ...... 613 已经迟了 柳天霖尽力维持的风度,努力保持的慈爱,此刻都出现了一丝龟裂。 天崩地裂,真的是天崩地裂。 柳天霖两眼一黑,跌回椅子上,像是遭受巨大衝击,久久缓不过来。 是,他在感情上,確实持开放態度。 毕竟他以前在老爷子身边耳濡目染,从来不对人性抱有什么期待。 但是! 他在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碰过禁忌。 反胃感直衝脑门,柳天霖脸色铁青,努力的想保持风度,不呕出来。 “你怎么了?” 柳卿卿疑惑地看向柳天霖。 明明是柳天霖挑起来的话茬,怎么现在他看起来这么不舒服的样子? “需要叫医生吗?” 虽然她现在对柳天霖没好脸色,但她也做不到看亲爹死在自己面前。 柳天霖面色铁青,摆了摆手。 “不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口翻涌的噁心感,慢慢的站了起来。 隨著这个动作,衣摆下落,最后垂在腿边,形成考究的弧度。 “卿卿。” “我对你的感情生活没有任何意见。”柳卿卿打断了柳天霖地话。 她已经不在意了。 在她最需要亲情的年纪没有得到。 那么在以后的人生里,再弥补给她再多的亲情,她都不以为然。 迟了就是迟了。 打动一个人的成本,是隨著年龄而不断递增的。 如果她十岁时柳天霖能陪她过一个中秋节,而不是在游艇上开派对。 那会比在她二十岁的年纪,突然开始对她嘘寒问暖有用的多。 迟了就是迟了。 况且...... 柳卿卿如玻璃珠似的瞳孔,静静地看著柳天霖。 况且,她觉得柳天霖更爱自己。 这场扮演什么都不懂,只是粗心大意,但实际上还是好爸爸的游戏。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柳卿卿忽然觉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她根本不在意,不在意柳天霖会有什么样的妻子,会生多少的孩子。 她只想赶快的离开这里。 但事实上,她连这座別墅都离开不了。 在这里游荡的每个佣人,都是行走的监视器,隨时盯著她的动向。 柳卿卿垂眸,看著手腕上极窄的圆环。 在无数次逃跑失败后,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围困的日子。 生自己决定不了,死总能自己决定吧? 而事实上。 再一睁眼看到医院的天板时,她明白了,原来死也不能自己决定。 从那之后,她就被扣上了这个圆环。 一旦她的生命体徵开始低於正常数值,就会享受到就医一条龙服务。 “爸。” 这一个字,像惊雷一般,投入了房间里死寂的湖面上。 柳天霖眼皮一跳。 从他不允许卿卿离开宝岛开始,他就再也没听到过这个字。 在多数的时间里,卿卿都拒绝交流,不愿意跟任何人讲话。 好久了。 他好久没有听到卿卿这么喊他了。 柳天霖没有答应。 事出反常必有因,卿卿后面说的话,一定是他不想听到的。 下一秒。 “我想离开这里。” 果然。 听到这句话,柳天霖意料之中,他抬眼看著柳卿卿。 柳老爷子长得好,再加上代代找老婆都找漂亮的,就这么传下来,柳家的外貌基因已经相当优秀,而柳卿卿更是完美继承了这些外貌优点。 眼前的柳卿卿,眉眼间带著跟他的相似,就这么难过地请求著他。 柳天霖深吸一口气。 但凡卿卿要的是买房买车买游艇买飞机,他都不会张口拒绝。 可这世界上那么多的好东西,卿卿就挑了最不可能的那一样。 原本柳天霖就不喜欢陆星。 但这种不喜欢,只是作为老父亲,看到有人拱了自己白菜的不满意。 要是卿卿多撒撒娇,他说不定就同意了。 毕竟当年他也为了爱情,拋下了一切去勇敢追爱,过了好久苦日子。 从某种意义上,卿卿是像他的。 但是在他拿到了检测报告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深深陷入了泥潭当中。 柳天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下好了,別说撒娇了,就算是卿卿在他面前撒泼,他也绝不同意。 柳天霖垂眸,握紧胸口的十字架。 以往面对卿卿的这个要求,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但现在,他却久久没有开口。 也正是柳天霖的沉默,让柳卿卿觉得自己好像有机会,於是说道。 “爸,让我走吧。” “爷爷的状態已经稳定了,家產现在还分不了。” “而且你也有了新的感情,你应该去勇敢追爱。” “这样的你,在我心里,才是最无拘无束,才是最瀟洒不羈的!” “我在这里一点也不开心。” “我向你保证,一旦爷爷病情加重,我立刻就回宝岛,绝不耽误。” 这是柳卿卿在这段时间里,说过最长的话。 原本冷漠的拒绝交流消失了,她现在话里话外都带著期盼。 “你不要担心这段新感情。” “人生在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太难了,只要没有伤害到周围的人,你就算是跟一只电饭煲结婚也可以,只要你喜欢......” 柳天霖从来没想过,原来卿卿其实还挺健谈的。 听著柳卿卿的那些话,柳天霖有些不捨得打断。 因为她很久没有这么好好的跟自己讲话了。 刚才的局势一下子调转过来,变成了柳卿卿说,柳天霖听。 柳天霖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倒茶。 “要喝点吗?” 他把杯子推到了柳卿卿的眼前,柳卿卿看了一眼,拿起了茶杯。 柳天霖垂眸,突然开口道。 “你不能离开这里。” 即將送到唇边的杯子猛然停住,柳卿卿抬眼看著柳天霖。 空气凝滯几秒。 柳卿卿把茶杯丟回了桌子上,起身就要离开了。 “做人要有足够的耐心。” 柳天霖的声音,止住了柳卿卿的脚步,她转头,冷淡地看著柳天霖。 柳天霖抿了一口茶,入口却全是苦涩。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可如果想跟她好好的说一阵话,还要用別人当理由。 柳天霖站起身来,端著柳卿卿没喝的那杯茶,往前走了两步。 “卿卿。” “你不能离开这里,但是,陆星可以来这里。” ...... ...... 614 分摊风险 什么? 柳卿卿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確定这是幻听了吗? 陆星来......这里? 柳天霖像是终於想通了,他把茶杯递给柳卿卿,露出一抹优雅地笑。 “虽然常说,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可你是我最亲爱的女儿。” “我怎么捨得让我亲爱的女儿,总是委屈的单方面奔別人而去呢?” “所以,我要让山来。” 柳卿卿怔怔地接著茶杯,大脑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 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原本她以为最好的情况,就是柳天霖终於愿意放她离开这里去海城。 但现在柳天霖说...... 要把陆星带回宝岛?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乱撞,最后柳卿卿愣愣地说。 “我们家不是上岸了吗?” 嗯? 柳天霖愣了一下,而后意识到了柳卿卿在说什么,於是笑了起来。 “不是叫人绑架陆星,是合法渠道!” “这是法制社会,你的脑袋里怎么装的全是违法的东西?” “怎么?”柳天霖嘴角带笑,调侃道。 “你是不是在心里想过很多违法手段,想要用在陆星的身上?” “没有!” “那就是有嘍。” 柳天霖恢復了以前的瀟洒,双手背在身后,攥紧掌心里的十字架说。 “我会让陆星心甘情愿的来。” 听到这话,柳卿卿蹙起眉头,“还是......还是算了吧。” 嗯? “你不是很想他吗?”柳天霖不懂了,这怎么就算了。 柳卿卿踌躇片刻,而后开口道。 “你没有说你的计划,但我觉得你的计划,一定会冒犯到陆星的。” “我不想让我和陆星的关係再恶化了。” “而且,我不觉得委屈,我是自愿的。” “我不需要山来,我自己会去。” “爸,你让我走吧。” 柳天霖嘴角的笑容僵硬,让他觉得嘴唇粘在牙上,笑的要下不来了。 好好好,考虑的这么周到。 越看到柳卿卿对陆星情比金坚,柳天霖心里就越难受。 “不行。” “卿卿,人生不会时时刻刻有很多的选择。” “而现在,你眼前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我带陆星回宝岛,要么,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之后,柳天霖眼底划过一丝悵然。 在第一个选项里,他还有没说完的话。 他会把陆星带回宝岛,然后举办一个风光的认祖归宗仪式。 人生確实没有太多的选择。 每个选择,都只是在铁达尼號上选座位而已。 ...... “boss.” 柳天霖刚拉开房门,就看到门口守著一个穿著低调西装的男人。 这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助手了,叫吴山青,几乎是他的左膀右臂。 吴山青靠近柳天霖的耳边,低声匯报导。 “boss,机票已经订好了。” “嗯。” 柳天霖面无表情地点头,全然没有刚才面对柳卿卿时的慈爱和耐心。 其实。 不论刚才卿卿做什么选择,他的心里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他並不喜欢陆星。 即使看到了那份检验报告,他也对陆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人们总是说,生恩没有养恩重。 他都没有跟陆星对话过,相处过,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陆星的存在。 哪里来的感情? 多的是人爭著抢著给他生孩子,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係。 “哎,我活得像个演员。” 一想到要给陆星飆演技,扮演一个爱子如命的好爸爸,他就有点烦。 吴山青听到这话,贴心地道。 “boss,要不要直接把人给带回来?” 柳天霖瞥了吴山青一眼,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不想?” 要不是宋君竹这死女人,他早就把陆星给带走了。 “而且。” 柳天霖拍了拍吴山青的胸口,像是认真,又像是在开玩笑地说。 “陆星以后就是三少爷了,你可要对他尊重一点。”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下了楼。 吴山青站在原地,飞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而后跟上柳天霖。 伴隨著电闪雷鸣,信息飞一般的跨越距离,抵达终点。 【明日出发江城,一切按计划进行】 “这么快啊。” 院长办公室里,一道白色闪电,照亮了站在窗边那个人的脸庞。 简立芸一动不动,静静地看著狂风暴雨。 她只有卿卿了,卿卿是她唯一的孩子,她绝对不会放手。 很快,很快卿卿又要回到她的身边了。 “这还快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简立芸转过身,看向了沙发上的那个女人。 即使岁月雕刻了她的眼角,那眉眼之间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采。 简立芸蹙起眉头,凉凉道。 “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跟自己的儿子见面了?” “儿子?”那个女人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打量著自己的美甲。 简立芸快步走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你有不满?” “没有,我怎么会有不满。”那个女人懒懒散散地斜在沙发上。 简立芸冷冷道,“那就少阴阳怪气!” “那您倒是付钱啊,又提要求又不给钱,驴也不带这么用的啊?” 那个女人的不满意已经积压很久了,直接张口说道。 “好处我一点没享到,却叫我平摊风险?”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既然你说了,那我也告诉你,让我少阴阳怪气,那就赶紧给钱!” 简立芸听得满头黑线道。 “我很快就会筹给你,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亏待你吧?” 那个女人镶嵌著钻的美甲戳了戳简立芸的肩膀,似笑非笑道。 “亏待是没亏待,但我跟你们可不一样。” “我胆子小,拿了钱我就要走了,省得到时候抓我坐牢。” “要是坐牢了,我还怎么享受生活啊?” “而且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你还是院长呢,居然敢开空头支票。” 简立芸甩开了那个女人的手,冷冷道。 “少不了你的。” “你们最好是。” 那个女人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美甲,发现没有折断后,转身打算离开。 “哦对了。” 在路过简立芸的时候,那个女人后退两步。 “我是真好奇。” “你现在日子过得也不错吧,为什么要鋌而走险呢?” 一道闪电刺破云层,照亮简立芸的眼睛,她凉凉道。 “因为我爱我的女儿。” ...... ...... 615 直男直女向前冲! 海城. “wow,今晚好凉快。” 陆星开著车,听到耳边传来了这道清亮欢快的声音。 他余光看过去。 夏夜霜刚才眯了一会,现在醒过来,正趴在车窗上望著外面的天空。 今晚月明星稀,风清气朗。 “陆星。” “嗯?” 陆星一边应著,一边降低了车速,目光扫视著两侧还没有空著车位。 没办法。 小金毛住的地方是出租屋,出门就是行人街,哪里来专门的停车位。 陆星没有想到,夏夜霜跟夏老头决裂的这么彻底。 他跟夏夜霜相处的时间並不短,他太知道了,这人就是个生活白痴。 但是现在。 他似乎不能这么讲了。 夏夜霜趴在车窗上,留给陆星的,是盖在瘦弱脊背上的一头金髮。 不知道是头髮太多,还是人太瘦。 从陆星的视角去看,那落在腰间的金髮长发,把细腰遮得严严实实。 “陆星。” 夏夜霜眨眨眼睛,看著天上高悬的月亮,声音轻飘飘地说。 “要是每个人都能学学月亮就好了。” “学月亮?”陆星视线沿著街道两侧搜索,终於找了个空车位。 夏夜霜双手捧著自己的脸,看著颇有一番人生感悟,感慨说道。 “学学月亮。” “月亮高兴了,就把圆满掛在脸上。” “月亮不高兴了,就把不满掛脸上。” 夜风顺著敞开的窗子溜进车內,轻飘飘的拂过陆星的心头。 沉默片刻,他笑了一声,开口道。 “这月亮是个人物,全天下的人都得强制看它的脸色。” 车內空气凝滯一秒。 然后陆星遭受了一场无情的金毛乱咬。 ...... 停好车之后,陆星抱著胳膊拉开车门,一下车就揉自己的胳膊。 无他。 掀开袖子,往路灯下一照。 一个明显的牙印就展现在眼前,陆星生气倒是没生气,就是看乐了。 好好好。 果然是犬类,最会使用的就是自己的嘴,不论是咬人,还是啵人。 夏夜霜下了车,绕过车尾,走到陆星身边,也看了一眼他的胳膊。 “这是標记。” 还標记呢,陆星都不稀得说。 而且,狗就是这么標记的嘛? 等等。 陆星想著想著,突然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香味。 抬眼一看。 一整条街的夜市和小吃映入眼帘,简直就是银河护胃队! “哎,大晚上在外面跑是挺不安全的。” 陆星看著迎面走来几个两只手拿著烤串的跑步的人,发出了感慨。 真不安全,容易长胖。 “你想吃什么?走,去看看!” 夏夜霜拽著陆星的胳膊,一头扎进了这条香气四溢的夜市街。 这条夜市街离几个大学很近,所以夜晚有不少年轻人的面孔在晃荡。 街道两侧的小吃应接不暇,铁板上冒著滋滋热气,香味扑面而来。 餐馆门口摆著桌椅,人群坐那儿喝酒吃饭吹水,嘈杂充满整条街。 白天所有的烦恼和鬱闷,都在吃喝之中,伴著热气,消散在了天际。 很有鲜活的人气。 这是陆星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 “吃板栗吗?” 夏夜霜的问话根本等不及回答,就拉著陆星的胳膊兴冲冲走了过去。 陆星几乎是被扯过去的,等站在摊子前的时候,夏夜霜连钱都付了。 “这个很好吃。” 夏夜霜像个不染尘埃的天使,高高兴兴的接过装著炒板栗的纸袋。 “走吧!” 陆星好笑地看著面前的夏夜霜,这人简直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 “哦对了。”夏夜霜突然停住了脚步。 而后,陆星的怀里,就被塞进去了一袋刚才买的炒板栗。 “走吧。” 夏夜霜丟在这两个字,又走在了前面。 陆星低头看看怀里的炒板栗,热乎乎的,好像热在他的皮肤上。 这什么意思,让他吃的吗? 陆星刚想从纸袋里掏出一颗板栗尝尝,前面走著的夏夜霜又停住了。 “喏,给你吃。” 夏夜霜摊开手掌,一颗剥得完好,圆滚滚的板栗肉就躺在那里。 陆星看了一眼。 哦,怪不得让他抱著袋子,原来是想腾出来手剥壳啊。 明明只是剥了一颗板栗,夏夜霜却像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似的。 整个人眼睛亮亮的,如果有身后有尾巴的话,感觉可以摇成螺旋桨。 “吃啊吃啊。” 夏夜霜的眼底带著期待,催促道。 “谢谢哈。” 陆星嚼著嘴里的板栗,走神地想,確实是別人照顾著就很舒服。 不过要是换做別的人,他肯定不敢吃。 因为这语气,简直像给食物里下了毒。 后面都是他抱著板栗纸袋,夏夜霜空出手剥壳,也都进了他肚子里。 在吃到第五颗的时候,陆星捏著板栗,认真地说。 “我不想吃了,我想餵狗。” “餵狗?”夏夜霜抱著疑问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眼睛一亮。 在不远处,有个小摊老板为了吸引客人,在小摊旁拴了一条萨摩耶。 夏夜霜指了指那里。 “哦,是那里吧,那我们去餵狗唔——” 一颗板栗突然被填进嘴里,夏夜霜大脑懵了一秒,下意识嚼了几下。 “啊,不是要去餵......” 等等。 板栗的甜味唤醒了味觉,也唤醒了夏夜霜的脑子。 靠! “你才是狗!” 夏夜霜怒了,而陆星早就有先见之明,往前溜了一段距离了。 好烦人! 夏夜霜开启了追星计划,而在几分钟后,成功逮捕犯罪嫌疑人。 “你才是狗,你才是狗,你才是狗!” 夏夜霜拽著陆星的手,像小学生一样,重复著这句杀伤力极小的话。 夜风吹散疲惫,陆星笑了起来。 而这份融洽的氛围,在陆星第三次被人搭訕之后,彻底被打破。 “呃......” 又一次女孩儿拒绝了要联繫方式之后,陆星一转头,嚇了一跳。 夏夜霜拉著个脸,脸色比刚才路过的臭豆腐还黑。 而下一秒。 陆星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但很快就恢復了光明。 视线里。 夏夜霜正踮著脚,摘下自己戴著的棒球帽,並且试图扣在他头上。 陆星:??? 这是想要看看戴帽子能不能挡著他的脸吗? “不准动。” 夏夜霜气鼓鼓地说道。 瞬间,夜市的嘈杂声,摊主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甚至是食物炙烤的声音,全部有些失真。 陆星眼前,只有夏夜霜唇瓣上那一抹水润的粉。 今天的夜风中带著烧烤味儿,但今天的夜风中也带著少女的清香。 夏夜霜尝试了好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顿时恼羞成怒。 “哎呀你好烦!你头太大了!” 陆星:!!! “不儿,你怎么人身攻击啊!” 陆星內牛满面,悲愤反驳道。 “你这帽子是女孩的尺码,而且你还比我矮这么多!” “我头围不適合,戴不上不是很正常吗!” “你下回给我买合適的尺寸不就行了,我现在就算是戴上也勒得慌!不利於我的健康发展!” 最后一句话的音量有点大,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眼神里带著曖昧和探究。 夏夜霜疑惑:“他们看我们干什么?” 陆星超大声:“不知道!我脑袋太大了想不明白!” ...... ...... 616 钓鱼执法是吧? 俩人最后还是和解了,无他,因为夏夜霜真的带著陆星去了服饰店。 不过陆星还是拒绝的,毕竟现在夏夜霜也没几个钱。 “真不用,我有很多棒球帽和鸭舌帽,渔夫帽也有。” “这个怎么样啊?”夏夜霜根本不废话,直接扣在陆星脑袋上。 “哎,正合適誒。” 陆星看著全身镜里的自己,突然感觉有点被帅到了,忍不住感慨道。 “怎么会这么帅。” 夏夜霜没绷住笑出了声。 说傲娇谁才是傲娇啊?! 夏夜霜对著旁边也在忍笑的店员说,“就这个,你拿过去结帐吧。” 她笑话笑话陆星就得了,別人笑话算怎么个事儿? 俩人收拾好离开了服饰店,挑了一条人少的路,走去了夏夜霜家里。 一路上,陆星都在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了,觉得房子太破?”夏夜霜推推陆星的胳膊,威胁地问道。 不过要是说夏夜霜自卑什么的,倒是真没有。 夏夜霜这辈子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自信了。 陆星看著夏夜霜举起小拳头,像个呲牙咧嘴的幼犬。 就仿佛下一秒他点头的话,这幼犬就会立刻扑上来咬人。 但幼犬哪儿来的牙,除了能弄他一脸口水,还能做什么? “没有。” 陆星站在夏夜霜家的门口,背著双手,看著上面安装的可视门铃。 “就是觉得......” “你已经是一个很独立的小大人了,恭喜你!” 陆星从兜里掏出来了刚才手贱在路边摘的格桑,虽然有点蔫儿了。 不过夏夜霜也不嫌弃就是了。 因为所有在她手里过一天,都是这个样子。 她接过了,笑了起来,然后说道。 “你怎么隨意摘啊,公共素质呢!” “別说那些没有的东西。”陆星斜倚在门边,懒懒地笑道。 谁没干过几件不犯法,但是缺德的事儿啊! 夏夜霜用钥匙打开了门,弯腰去鞋柜里给陆星找拖鞋穿。 陆星站在门口,纵观整个屋子。 面积不大,但是收拾的挺乾净的,跟他想像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 率先给他留下印象的,不是什么陈列,而是扑面而来的香味。 香味来源是桌子上摆著的香薰。 香薰旁放了个瓷白色的瓶,里面放了两朵向日葵,陆星夸了一句。 “这挺好看。” “假。” 夏夜霜把拖鞋放在陆星的面前,转身走到了瓶边上,瘪了瘪嘴。 “养不活真。” 噗—— 这控诉中带著浓重怨念的味道,让陆星笑出了声。 看陆星笑了,夏夜霜更怨念了。 “真是一群不知道享福的傢伙!要是能活下来,我肯定每天浇水!” 陆星笑得更大声了。 他换好拖鞋,在严格意义上,终於第一次走进了夏夜霜真正的家。 陆星走到了阳台,戳了戳台边放著的针织朵,笑著说。 “你还会织这个啊?” “......对啊。”夏夜霜躲避视线,“你想要的话,可以送你。” 听到这话,陆星笑著说。 “还是不了,这在网上也卖挺贵的。” “......知道你还问!”夏夜霜怒了,把手里的扔到了陆星身上。 钓鱼执法,绝对是钓鱼执法! 逗完了狗,陆星心情大好。 他眼神一扫,看到阳台边的角落里放了张藤椅,旁边摆了个吉他。 “你躺一躺,这椅子特別舒服。” 听著夏夜霜的话,陆星躺到了那个藤椅上,整个人都放鬆了下来。 他一抬眼。 藤椅最上面的地方,排列了几个顏色不一样的葫芦娃小人儿。 他数了数,不是七个葫芦娃,而是只有六个。 陆星戳了戳小人儿的脸,笑著说道。 “你这葫芦娃的人数不对啊?” “六娃隱身了。”夏夜霜兴奋地回答道,像是等待这个问题很久了。 陆星笑得不行。 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笑话,但是他觉得看夏夜霜这样,还挺好玩的。 真好。 夏夜霜看起来並不觉得自己过得不好,也不自怨自艾,她甚至乐在其中,装饰生活里的小细节。 “我能看看这个吉他吗?” “可以啊,给你。” 夏夜霜直接拿起了吉他,毫不在意递给了陆星。 陆星接过吉他抱在怀里,躺在藤椅上,望著天板,隨意拨动琴弦。 一串流畅的音符洒落房间。 夏夜霜听了几秒,在脑海里迅速搜索到了歌名,而后轻轻哼唱著。 夜风顺著纱窗,吹开白色的纱帘,在地板上留下摇曳的影子。 楼底下的嘈杂声时不时传过来,伴隨著电瓶车的鸣笛和汽车的怒吼。 一切都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 小小的房子里,歌声和音乐交相应和,像是在这片闹市中开闢出了一方安稳的天地。 夏夜霜从前有个想法。 她唱歌,陆星弹琴,两个人在盛大的音乐会上,共同迎接观眾们热烈的掌声。 而现在。 她唱歌,陆星弹琴,月亮是他们的观眾,夜风为他们应和。 她找到了归处。 而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毫无情调的打断了这片安寧的氛围。 夏夜霜顿时烦躁,她皱起眉头,接通电话。 你最好有事! 陆星停下弹琴的动作,看向了夏夜霜。 而后。 他亲眼目睹了夏夜霜的脸色是如何突然变得唰白。 “什么?夏武不行了?!” 陆星一惊,立刻坐了起来。 ...... ...... 617 他好討厌 月亮高高悬掛在天际,光辉平等的洒落人间。 一抹黑色闪电疾驰而过,陆星握紧方向盘,余光扫向副驾驶。 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夏夜霜整个人的精神就有些恍惚。 她呆呆的缩在座椅里,指尖无意识的刮著安全带,眼神茫然。 车內一片安静。 陆星蹙起眉头,扫了一眼导航,还有几千米就能到达医院了。 刚才的电话,是夏老头的助理打来的。 助理语气惊慌失措,说夏总刚下酒桌,突然脑动脉瘤破裂了。 那头掛了电话,陆星什么也没说,拉著恍惚的夏夜霜就上车。 一码归一码。 在生死面前,所有的固执和不合,都显得微不足道。 夏夜霜跟夏老头之间的关係,跟魏青鱼和魏文海之间不一样。 前者是有亲情的。 如果夏夜霜赌气没有去,而万分之一的可能,夏老头真没了...... 那將会是一辈子的心结。 夏夜霜还年轻,她充满活力,未来无限,对生活充满著热爱。 而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了...... 那么夏夜霜的心力,一定会快速的衰老下去。 这不是一件好事。 “陆星。” 夏夜霜双眼茫然地盯著前路,声音像是要飘走了。 “嗯,我在,马上到了。” 陆星分出一只手,攥住夏夜霜无法控制一直刮著安全带的手。 这是紧张时的下意识反应,想做点什么,缓解一下心绪波动。 夏夜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的抱住陆星的手,茫然地问。 “夏武会死吗?” 陆星呼吸一滯。 无数情绪涌来,夏夜霜迫切的想说点话,来缓解心里的害怕。 “我是很討厌夏武。” “我们总是吵架,他总是让我生气,但是我从来,我从来......” “我知道。”陆星握紧了夏夜霜的手,“快到了。” 在这种场景下,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单薄无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而安全的把夏夜霜送到医院。 夏夜霜像那朵蔫儿的格桑。 “我都跟他说过別天天喝酒抽菸,他总不当一回事儿。” “这回老实了吧?” “真当自己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了,现在知道服老了吧?” “要不是......” 夏夜霜念念叨叨的,每句话都带著刺儿,陆星沉默地听著。 可说到最后,她突然哽咽,那些话戛然而止。 她垂著脑袋,金髮长发散落在脸颊两侧。 她捂著脸,抽泣声逐渐变大。 有些父母跟子女之间的关係,总是拧巴而彆扭。 所有真心话都藏在心头,张口却狠狠伤害对方。 夏夜霜的声音像泡在悲伤的河流,刚才夜市的欢笑像一场梦。 “我好討厌夏武。” “陆星,我真的好討厌他。” “我妈妈去世之后,他像没事人一样,把我丟给保姆,然后自己源源不断的去找女人,我真的好討厌他。” “找一群替代品周边,这算什么深情?” “他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我呢,我怎么办?” “我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是我妈妈的遗物,一看到我,他就能想到自己当时的错误,所以他忽视我,当我不存在。” “他欠我这么多,现在却想来当好爸爸,来管我的生活。” “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锋利的话迴荡在车內,说这话的人却捂著脸,晶莹的泪水从指缝流淌,不见半分强势。 “我好討厌夏武。” “他走他的路,我走我的路,为什么还要这样来打扰我?” “他不是说要收回我的一切吗,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啊?!” 夏夜霜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我好討厌夏武,我真的好討厌他......” 如果不是现在就开车驶向医院的路上,陆星可能还觉得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亲情好奇怪,痛里还夹著爱。 陆星扫了一眼时间,已经零点了,宣告正式进入第二天。 他本来想著。 上午去看爷爷奶奶,下午坐车直接回江城,去宋教授的復健。 但是现在看来...... 哎,计划是真的永远都赶不上计划。 “陆星。” 夏夜霜的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这是哭过之后自带的效果。 “你会一直陪著我吗?” 她的双眸如碧空如洗,盈润著水光,眼底的明媚不见了,只剩下几乎要溢出来的破碎感。 人在心情剧烈波动的时候,是很想抓住最后一棵稻草的。 即使这是剧毒的藤蔓。 陆星流畅的把车开进停车位,然后握住了夏夜霜的手,眼神认真地说。 “我现在就正在陪著你。” 原谅他再次答非所问,可永远这两个字太过沉重,他没有办法给出承诺。 夏夜霜怔怔地盯著他。 陆星第n次觉得,自己確实挺不是人的,他解开安全带说道。 “走吧,下车。” 夏夜霜如梦初醒。 在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医院门口站著的一个男人飞速跑过来。 “大小姐!” 这是夏老头的助理之一,看起来表情严肃,神色慌张。 隨著助理的引领,陆星和夏夜霜两个人站在了抢救室的门口。 陆星恍惚地抬头。 红色显示灯高高掛起,急救中三个字极其刺眼。 明明刚才他还在热闹的夜市里闻著食物的香味,人群的嘈杂,柔软的夜风,明明他的指尖还有板栗的气味。 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踏进了时空隧道,回到了一年前。 里面躺著生死未知的宋君竹,他无力的缩在抢救室门口的角落里,痛恨为什么又是这样。 夏夜霜很討厌去医院。 反光的地板,冰冷的墙壁,浓重的消毒水味道,神色匆匆的医护,面如死灰的病人。 每个都让她很討厌。 “大小姐,要不要去休息室坐一会儿。” 助理看著夏夜霜恍惚的脸色,虽然神色悲伤,但还是询问道。 夏夜霜没有回答。 陆星看著她已经听不进去话的神色,对著助理说。 “不用,我们在这里等,医生怎么说?” 助理犹豫片刻,咬了咬牙,还是说道。 “医生说,夏总情况不是太好,很可能偏瘫或者......” 下一秒。 夏夜霜在原地晃了两下。 陆星心一惊,在她即將晕倒的瞬间,立刻抱住了她。 “大小姐!”助理惊慌失措,“医生!医生!医生!” ...... ...... 618 楚门的世界 在一片兵荒马乱之后。 夏夜霜躺在病床上晕倒休息,夏武躺在病床上抢救生命。 真不愧是父女,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休息室內,夏夜霜的眉头紧紧皱起,嘴里不停嘟囔著。 陆星坐在一边,握著她的手。 而听到那些模糊不清的话语之后,他俯身凑近了夏夜霜的脸。 “別......別走......” 听到这两个字,陆星怔了一下。 他站直了身体,垂眸看著夏夜霜,沉默不语。 夏夜霜紧紧抓著他的手,像是抓著悬崖边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星深吸一口气,打了电话给赵页页,让她来陪著夏夜霜。 而且,他要印证一件事。 在拉开夏夜霜的手,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別......別丟下我......妈妈......” 陆星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几秒之后,他飞速逃离了休息室。 陆星又坐在了抢救室的门口。 这是私立医院,各种设施挺好的,至少门口的椅子不冰屁股。 陆星坐在椅子上,脑袋靠著墙壁,突然有点想笑。 他是不是有什么buff? 比如每一年,都要守在抢救室门口一回? “怎么回事?霜霜呢?!” 赵页页来得比陆星想像的要快,她快步走到了陆星面前。 陆星动也没动,“在休息室,你去守著她吧,我在这里等。” 赵页页顿了一下,而后说道。 “你去守著霜霜吧,我在这里就行了,她肯定想见到你。” 陆星的目光像窗外的月亮,冰凉而冷淡,他面无表情道。 “没事,你去吧。” 赵页页还想再说,但是陆星直接闭上了眼睛,拒绝交流。 她只能止住了话,匆匆的往休息室走去。 在听到脚步声消失在拐角处之后,陆星睁开双眼,神色淡淡。 他垂眸,点了一下陷入自动休眠的手机屏幕。 屏幕亮起,是一个聊天界面。 备註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宋教授。 两个人最后一次聊天,是讲座那天。 宋君竹把康復中心的地址给他发了过来,他很快回了个好的。 至此,再也没有多余的对话。 陆星盯著这个聊天界面,几个字在对话框里写写刪刪。 他抬头,看著抢救中的红色亮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长按刪除键,把刚打好的话又全部刪除掉了。 今天是周一凌晨,他人在海城,夏夜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夏武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回来。 而傍晚之前,他要抵达江城的康復中心。 陆星突然找回了以前当舔狗时的紧迫感。 脚步声响起,陆星抬头看过去,赵页页走了过来,紧皱眉头。 “你去看看霜霜吧,她一直喊你的名字。” 陆星还是不动。 赵页页嘆息一声,“我以为你们之间都断了。” 陆星还是不动。 赵页页觉得自己像在对牛弹琴。 “霜霜一直在想著你,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呢?” “如果你不想跟她在一起的话,那你就直接走好了。” “陆星,我真不明白。” “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你对霜霜有那么一点感情,那你现在就去守著她。” “如果你对霜霜完全没感情,那现在就是你走的好机会。” “你坐在这里算什么?” 噼里啪啦一通话打下来,同样待在门口的助理们都连连点头。 而在风口浪尖上的陆星,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陆星。” 在赵页页再次准备开口时,陆星猛然站起身来。 他长得高,阴影顿时笼罩了赵页页,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而陆星却没有停住的意思。 他继续往前逼近,直到把赵页页逼到了墙角里,他低声道。 “夏夜霜对你不错吧?” “......什么?”赵页页愣了一下,“她当然对我很好!” 陆星嗤笑一声,冷冷说道。 “那她是真眼瞎,当初在雪山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赵页页的脸色唰地冷了下来。 陆星阴鬱地盯著赵页页,直接质问道。 “夏总到底真病假病?!” “你疯了!” 赵页页瞪大了双眼,“那是霜霜的亲爸!你就那么想他?!” 陆星冷笑一声。 上次他,夏夜霜,赵页页,强闻四个人在雪屋里打牌。 每个人的脸上都贴著纸条,欢笑和热闹几乎能衝破皑皑积雪。 恍如隔世。 这才多长时间啊,他就要跟赵页页这么冷言以对。 陆星悲哀地想。 他寧愿当初在雪屋里只是一场梦,也不用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陆星坐回了椅子,突然问道。 “脑动脉瘤破裂的抢救需要开颅吗?” 赵页页顿了一下。 陆星面无表情,他倒要看看,能不能看见夏老头脑袋破个洞。 行,真行啊。 怪不得赵页页和助理们都催他去照看夏夜霜呢。 原来是想为转移夏老头留空间是吧? 经过客户们的各种锤链,原本他的心里就有这个想法。 但是他又觉得这种念头太阴暗了,所以没跟任何人说。 而在见到赵页页时,这个被压下去的想法又破土而出。 通过跟赵页页的几次对话,他已经印证这个想法的真实性了。 夏老头是真的疯了是吧? 居然装病骗夏夜霜回来? 陆星是真的无语到有点想笑了,怪不得夏夜霜会那么討厌夏老头。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这么玩儿很有意思是吗? 装病要是被发现了呢? 玩儿多了狼来了的游戏,狼要是真来了怎么办? “陆星,你冷静一下想想,谁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赵页页试图劝阻陆星。 而陆星站起身,走到了抢救室的门口,手贴上门,转头问道。 “里面真的在抢救吗?” “还是说,这里是楚门的世界?” ...... ...... 619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寂静—— 陆星的手搭在急救室冰冷的大门上,头顶惨白灯光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他像是恶鬼一样。 赵页页有些惊慌地看著陆星。 无论是从夏夜霜的描述中,还是在雪屋里亲自接触中,她从来没有见过陆星这个样子。 从始至终,陆星虽然底色是冷静,但他的表现都是活泼愉快的。 甚至於说,陆星非常会给人面子。 之前强闻吹牛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所以在笑他,只有陆星不拆穿,还顺著强闻的话继续往下问。 但现在不一样。 陆星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似的,原本飘著满天大雪的冰原,燃烧起来竟然是这么熊烈。 赵页页不明白,於是开口问道。 “你想干什么?” 守在急救室门口助理们精神都格外紧绷,生怕陆星真的踹门而入。 陆星垂著脑袋,深吸一口气。 明明他的手已经放在急救室的大门上了,明明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直达他的大脑了。 但几秒之后,他的手垂落在身侧。 一股疲惫感涌上心头,他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赵页页一眼,而后直接离开了门口,走向了休息室。 在跟赵页页擦肩而过的瞬间,陆星停住了脚步,声音浸满了疲惫。 “你们搞这么大的阵仗,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说完这句话,他径直离开了。 赵页页愣了一下,脑海里反覆迴荡著陆星刚才说的那句话,她立刻转身,而陆星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擦得反光的地板,倒映出她的影子。 赵页页看著空荡荡的走廊,心头涌上浓重的不安。 之所以敢这么搞,一是觉得陆星不会陪著夏夜霜来,二是又低估了陆星的敏锐程度。 思索片刻,赵页页马上也走向了休息室。 现在夏夜霜就在休息室里,要是陆星真的脑子抽了,非要把夏夜霜叫醒,然后说一下自己的猜测,按照夏夜霜的脑子...... 天昏地暗。 到时候一定会闹得天昏地暗。 想到这里,赵页页一边叫人去告诉夏老头,一边加快了脚步,眨眼间就到了休息室的门口。 她想也没想,推门而入。 “你......” 跟想像当中的不一样,陆星不仅没有靠近夏夜霜,反而已经躺到了沙发上,身上盖著毯子,准备睡觉了。 陆星看到赵页页有些匆忙的神色,扯了扯嘴角,平淡道。 “现在知道害怕了?” 赵页页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边,半句都说不出来了。 陆星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劳驾,把灯关了。” “哦,好。”赵页页的手刚搭在灯光开关上,才猛地回神。 不对,她不是来关灯的。 陆星等了几秒,依然感觉到屋內的灯光亮著,於是半眯著眼睛说道。 “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谈。” “把灯关了。” 他是真的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把他当陀螺整了,抽得他连轴转。 郁时雨,宋教授,夏夜霜,林真...... 这些事情铺天盖地的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明明已经厌倦了推理游戏,却已经无法逃脱。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赵页页动作慢得跟乌龟似的,陆星不再管她关不关灯,直接把毯子拉高盖过头顶,闭上了眼睛。 空气寂静了很久。 赵页页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夏夜霜,再看看把自己裹成蚕蛹的陆星。 几秒之后,灯光关闭,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合上。 ...... 一夜无梦。 等陆星再醒来的时候,室內依旧一片漆黑。 厚重的窗帘被紧紧的拉好,隔绝每一丝光线,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陆星唤醒手机屏幕,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早上五点半......” 他按开灯光最暗的模式,看向了休息室最中间的床上。 夏夜霜没醒。 被子鼓起一个包,唯一露在被子外的,是那头金色长髮。 陆星笑了笑,完全清醒了。 他站起身,走到了床边,看著被子里鼓起的那个包,觉得有点好笑。 睡吧。 能睡好就是天大的好事。 陆星还是有点不死心,寻思著也许现在就有时间去看看爷爷奶奶了,下午再回江城也来得及。 之前觉得时间不够,是因为不知道夏老头是死是活。 万一夏老头出事了,他还直接丟下夏夜霜就走了,那確实有点狗了。 但根据昨晚的情况来看。 夏老头大概率屁事没有。 既然如此,他趁著现在的工夫离开,还能抽出时间去看看爷爷奶奶。 想到这里,陆星给夏夜霜写了张便利贴。 这回没说是跟女人私奔去了,这回说是只请了一天假,要回学校了。 陆星觉得自己很有长进。 写完了便利贴,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径直拉开了门。 “不是,又来?” 门口守著几个穿著黑色西装的保鏢,黑压压的站在那里跟门神似的。 见休息室的门打开了,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陆星挥了挥手,往外走。 “你们好,你们辛苦了,再见哈。” 想像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一个保鏢堵住了陆星的路,语气硬邦邦地说道。 “陆先生,夏总醒了,要见你。” 陆星无语望天。 妈的,大早上就让他跟人对峙,真烦得要死,连一起床看到金毛的好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保鏢带路,陆星很快到达了一个病房门口。 “陆先生,夏总就在里面。” 保鏢说完这句话,站在门口一步都不再动了,看起来並没有想要跟陆星一块儿进去的意思。 陆星一寻思,这不鸿门宴吗。 算了,早晚得见。 陆星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同意的声音之后开门而入。 病房挺豪华的,旁边摆著的各种仪器看起来非常昂贵。 但陆星跟著彭明溪什么没见到,就见到了各种顶尖医生,豪华病房,昂贵仪器,所以他还挺淡定的。 陆星略过了那些唬人的医疗机器,直接看向了病床上的那个人。 原来那就是夏武。 病床摇起,他穿著病號服,面无血色的躺在上面,身上还插著管子,手背上扎著针输液。 但即使这样,他的眼睛依旧射出精光。 ...... ...... 620 踩我氧气管了 唉。 陆星站在病房门口,突然长嘆一声。 这老头也真挺不容易,一大把年纪了,不仅要跟自己的子女互殴,还得来当演员。 两个人远远的注视著对方。 严格来说,这算是陆星和夏老头第一次见面,毕竟那次在雪山上没见到。 空气一片寂静。 这种对峙,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但很不巧,陆星有点赶时间,再加上他也並不在乎什么输贏。 於是他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 “夏总,你找我?” 睡了一觉,陆星原本的情绪消散的差不多了,连带著语气也平和了。 他像是真的在探病似的,隨后拿了个橘子,慢慢的剥皮。 在剥开第一块橘子皮的瞬间,清香縈绕在鼻间,让人心情都好了。 橘子真是来报恩的水果。 既不用洗,皮也不厚,还很好剥,又贼好吃。 夏武真很少见到这么自觉的人,他一直注视著陆星这个人。 好吧。 確实不是黄毛,是长毛。 不过他不否认,陆星確实长了一张好脸,能看得上陆星,至少证明霜霜的审美还没有出问题。 “夏总?” 久久没有等到夏老头的回覆,陆星抬眼看向了他。 夏武面无表情地说。 “压著我氧气管了。” 啊? 陆星低头一看,他刚才搬椅子的时候,確实把腿脚压在了氧气管上。 哎呀,居然被发现了。 “哦,抱歉,我没有注意。” 他挪开了椅子,若有所思地想,这夏老头还真吸上氧了? 夏武看著陆星,直白地问。 “昨天是你陪著霜霜来的?” “助理跟我说,你在急救室的门口,说了很多怪话。” “你想干什么?” 听到这接二连三的问话,陆星不得不感慨。 这夏老头跟夏夜霜不愧是父女,性格真是一脉相承,憋不了个事儿。 不过人都问了,陆星肯定也不会当没听见,於是说道。 “我不想干什么,要看夏总想干什么。” 陆星掰开一瓣橘子,丟进嘴里,酸甜瞬间流淌在口腔,汁水四溢。 夏武最烦跟人绕著说话,於是直接说道。 “我最想干事的是把你丟进黄浦江。” 听到这话,陆星嘆息一声,有些悵然地看著夏老头,然后问道。 “夏总(嚼嚼嚼),別担心(嚼嚼嚼),我没有跟你女儿说(嚼嚼嚼)你其实没病的事情(嚼嚼嚼)” 夏武满头黑线。 见过不紧张的,没见过这么不紧张的。 泡他的女儿,踩他的氧气管,吃他的橘子,居然还这么镇定自若?! “谁跟你说我没病?!” “还有,你別吃了!” 好吧。 陆星听话的停止了剥橘子的动作。 其实主要是今天大早上起来,不吃点东西感觉胃很痛,得垫吧一下。 “夏总。” 陆星刚吃过橘子,呼出的气都带著清新。 “如果你担心我把这件事告诉夏夜霜,那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如果没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夏武质疑地看向陆星,而后问道。 “你想要什么?” 按照他女儿那个死恋爱脑,要是陆星真的在她面前一说,就全丸辣! 陆星摇了摇头,静静说道。 “什么都不要。”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夏武眉头紧皱。 虽然大家之前没有见过面,但都知道对方的事跡,於是乾脆不装了。 听到这话,陆星低头笑了。 “我没有在帮你。” “我是在帮夏夜霜。” 什么? 夏武现在更烦陆星了,说个话都不说清非得绕一圈,谜语人给爷死! 看到夏老头脸上的不耐烦,陆星安定的坐著,他的身后是大玻璃窗,清晨的晨曦落在他的后背。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 “夏总,昨天之所以是我开车带著夏夜霜来医院,你觉得为什么?” “她被你迷惑了,一心扑在你身上,不想跟你分开。” 夏武眉头紧皱,忍著气说出这话,甚至感觉他给了陆星得意的理由。 陆星摇了摇头,认真地说。 “因为她听到你进了抢救室,整个人都嚇呆了,没有力气开车。” 夏武的表情顿住。 陆星不解地反问。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夏总你为什么一定要往我身上靠呢?” “你明明希望跟夏夜霜修復亲情。” “但是你却根本不相信,夏夜霜也是在乎你这个爸爸的。” “你不断的找各种理由。” “现在居然说因为她一心扑在我身上,不捨得跟我分开才带著我。” “夏总,我不明白。” “难道最关键的不应该是她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往医院吗?” 在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对所有人祛魅。 人无完人,觉得有钱人就一定聪明,就一定素质高,就一定做事成熟,就一定情绪稳定,这是个天大的错误。 就比如现在。 陆星看著面前的夏老头,这人早年建筑业起家,后来又去搞农牧,明明是个很成功的人。 怎么会这么处理自己跟孩子之间的关係? 陆星看向一言不发的夏武,平静地站起身,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什么所求。” “我只是在帮夏夜霜。” “我不想她知道,她嘴上说著很烦,但心里还有一席之地的亲爹,就是这么骗她,就是这么浪费她的感情和心力的。” “这会消耗她的真心。” “而真心被消耗久了,就不能再生了。” 陆星把椅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像是一场普通的閒聊似的,晃悠悠地说道。 “我不知道夏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单纯的想骗夏夜霜回来,待在你的身边,然后修復感情。” “还是因为知道我跟她昨天见面了,所以想叫她回来,远离我?” “不论是哪种理由,你都可以放心。” “因为我今天就会离开海城。” “希望夏总你装病能装得像一点,不要自己露出破绽被夏夜霜发现。” 夏武眉头紧皱,开口问道。 “你喜欢霜霜?” 阳光落在地板上,驱散了病房內的浊气,陆星停下动作,回头看向夏武。 ...... ...... 621 我真没时间陪你闹了 恩將仇报。 这才是真正的恩將仇报! 病房里安静到只剩下细细的呼吸声,陆星的手搭在椅背上,闻声回首,面无表情的看著夏老头。 夏武半靠在床头,明明盖著被子,他却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平心而论,但凡陆星的出身好点儿,扔到跟霜霜同辈的二代里,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不论是硬体还是软体。 可惜没如果。 啼哭的婴儿是大厦的主人,有些东西命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夏武沉默片刻,没有等到陆星的答案,顿时觉得问住了陆星,於是那小自信刺挠一下就上来了,嘲讽道。 “怎么?你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 “你跟霜霜那么亲密的逛夜市,难道你觉得这只是朋友?你信吗?” “霜霜的朋友多了,她怎么不各个都陪著出去玩?” 现在夏武算是发现了,最好的防御其实就是进攻。 叭叭叭的一顿输出,直接截住陆星的话,就不信了,看陆星还哪儿来的工夫来破防自己。 看著夏老头有些得意的神情,陆星转过身,正对著他。 夏武也同样打量著陆星。 这么隔了点儿距离来看陆星的整体,肩宽腿长的,確实是硬体拉满了,也算是山窝窝里飞出来了个金凤凰。 “夏总。” 陆星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嘴角带著淡笑,眼神平静地问道。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呢?” “如果我说我爱死夏夜霜了,我恨不得到了法定年龄就立刻拉著她去结婚领证,顺便现在通知你,提前准备嫁妆吧。” “哦对了,指不定你外孙的百日宴,会比你女儿的婚礼来得更早。” “我这么说,你高兴吗?” 夏武的表情有些凝滯,陆星却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他往前走了几步,踩在擦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淡淡地继续问道。 “如果我说我对夏夜霜没感情,只是因为她缠得我太紧了,再加上她是个肤白貌美又笨又好哄的富二代,所以我跟她曖昧,反正也不亏。” “我这么说,你高兴吗?” 夏武的眉头紧皱,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因为这说得是他女儿。 陆星嗤笑一声,抬手指向病房天板。 他仰著头,在空閒的位置上不断的徘徊踱步,自言自语道。 “让我看看,监控在哪里呢?” 夏武愣了一下。 “夏总您不就是这个目的嘛。”陆星笑了。 “也不用麻烦了,我把两个版本都跟你说了,隨便你剪辑吧。” “希望你招来的剪辑手实力,能比你的装病技术更高超一点,这样的话,视频才不会被夏夜霜发现。” “好了,时间不早了。” 陆星垂眼,看了看现在的时间,估摸著夏夜霜也快醒了,於是说道。 “再见,夏总。” “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能跟你亲爱的女儿,关係缓和一点。”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 脚步声响起三声,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等等!” 陆星腿长几步都快走到门口了,听到夏武的声音,他转身看过去,神色有些疲倦道。 “夏总,我真没时间跟你闹了。” 他要先去买点东西,然后还要抓紧时间赶车回江城,宋教授的第一次康復迟到可不好。 夏武的脸色更不好,他的眉间有些暴躁,提高音量。 “你觉得我在跟你闹?!” “难道不是吗?”陆星反问,“这房间里是没有监控啊,还是夏总你没有开录音啊?” 沉默—— 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陆星揉了揉眉心,刚才吃的那几瓣橘子早就消化没了,这抠门滷蛋,连口吃的都这么计较。 越想越气,於是他讲话也不客套了,直接说道。 “夏总,你跟你女儿之间的关係恶化成这样,跟我没关係,甚至跟那些后妈也没有关係,全部都是你造成的。” “你说什么?”夏武瞬间坐起身,眼睛瞪得如铜铃,格外有震慑力。 但陆星不吃这一套,他反问道。 “难道我没有出现的之前,你和夏夜霜之间是父慈女孝的场面吗?” 夏武嘴张了张,但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人真的不能不吃东西,否则在饿肚子的状態,会变得非常狂躁。 陆星现在是真的开摆了,他看向夏老头,嗤笑道。 “怪天,怪地,怪我这种黄毛带坏了你的女儿,怪那些后妈天生心坏欺负了你的女儿。” “可是夏总,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呢,好难猜啊?” “是谁没有在意自己妻子的產后抑鬱,谁没有在意女儿失去母亲的无助,又是谁一连这么多年,能年年当新郎,却连亡妻的墓园都不去,年年清明都是女儿一个人去祭拜的?!” “谁啊夏总?好难猜啊夏总!” ”闭嘴!!!” 夏武怒吼一声,脸突然变得涨红,尤其是陆星提到了他的亡妻,他一股怒气直衝脑袋,抄起手边的茶杯,直接砸向了陆星。 嚓—— 上好的茶杯碎成了粉末,碎片溅落在陆星的脚边,伴隨著一声怒吼。 “你胡说什么!!!” 陆星低头,看著满地的碎片,终於理解了夏夜霜说自己脾气其实还可以的含金量。 確实还可以。 至少他还没有见过夏夜霜因为破防,而就这么砸东西的。 妈的,要不是他躲得快,这茶杯要是砸他头上,那估计该进康復中心的就得是他了。 不过...... 要是能把他砸失忆了,那也是美事一桩啊。 陆星盯著地上的茶杯碎片,突然有点遗憾。 “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谁给你的脸,在这里来指责我?你他妈的谁啊,你他妈的几级大官啊?!” “知道了点儿东西,就觉得自己参透了整个世界,你算个几吧!” 夏武暴怒,一边朝著陆星砸东西,一边骂人的话层出不穷。 “妈的,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我告诉你,老子至少能给霜霜一个家,你呢,你有家吗你,你知道自己亲爹亲妈是谁吗?这个世界上有人接纳你吗?有你的血缘吗?!” “你他妈的跟个孤魂野鬼一样,还有脸来指责我?!” 嘀嘀嘀——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夏武的骂人。 夏武忍著怒气看了一眼来电人名字,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温总】 ...... ...... 622 我来说句公道话 温灵秀...... 看著这个来电显示,夏武怔了一下,原本上头的大脑,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接通电话,那头却突然掛断了。 而在这短短的一分钟之內,即使没有接到电话,这铃声也像是一个提醒,留给了他了一个空档,让他把足够刚才失態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可怒气堵在心口,夏武连连冷笑。 好好好! 陆星刚才那么骂他,温灵秀都冷眼旁观当没看见,他才说了陆星几句啊,这温灵秀就坐不住想护短了?! 与此同时,陆星也观察著夏老头的神色。 怎么就一通没有接到的电话,突然把夏老头从暴怒当中拉了出来...... 谁打来的? 唉。 离得近了吧,刚才说不定会受伤,离得远了吧,又看不见谁打来的。 陆星有些惆悵。 不过夏老头的选择也很符合人性。 承认自己对女儿的情绪粗心大意,总比承认自己懦弱逃避,漠不关心女儿要更好听一点。 陆星理解夏武,他只是觉得很烦。 因为夏老头总是要把一切的原因都往外扔,扔到他这个“黄毛“身上,扔到那些恶毒后妈身上,那怎么不想想自己呢? 难道那些前妻们,是谁拿刀架在夏老头的脖子上,逼著他娶的吗?! 难道没了他的存在,夏老头就能跟夏夜霜父慈女孝,毫无隔阂吗?! 不会。 可把锅扔到別人身上,总是很轻鬆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陆星已经厌倦了这种说辞。 这段父女亲情,只由夏老头和夏夜霜两个人决定,跟任何人都无关。 夏老头一天意识不到这件事,他就一天不可能跟夏夜霜的关係转好。 扫了一眼手机,已经马上早上六点钟了。 陆星觉得他应该慢悠悠的吃个早餐,然后再去鸟市场散散步,而不是在病房里,跟一个抠门滷蛋来谈论如何育儿。 想到这里,他突然平静了下来。 刚才他算是先挑衅了夏老头,可后面夏老头也骂了他,算是扯平了。 “夏总,我先走了。”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夏夜霜说话,那你不要多说,你只重复一句话,別怕,我会陪著你的。” 说一千句好话,都能被一句坏话给毁完。 如果真的不会说话,那么重复性的夸夸也挺好的,至少不扣分。 夏武半靠在病床上,死死的盯著陆星的背影,但是这次他没有再出声阻拦,因为又有一条信息发了进来。 【温总】:够了 咔嚓,病房门被合上,陆星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室內又恢復了平静,早晨的阳光塞进窗户,落在乾净的地板上,像是能灼烧一切黑暗。 夏武面无表情,脑海里迴荡著刚才陆星说的话。 他觉得自己没输。 都怪温灵秀的电话,如果不是温灵秀护短的话,他刚才明明能够想出来更多的话来反驳陆星的。 空气沉默了片刻。 “......是因为我吗?” 夏武的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陆星那个傻逼,刚才说的好像,似乎,貌似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思来想去,他拨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似乎那头的人是时刻等在手机旁边的。 夏老头:“喂,温总,那小子走了。” 温灵秀:“看到了。” 夏老头:“陆星说要回江城了,总算是把他跟霜霜分......” 温灵秀:“夏总,你不该跟个小孩置气。” 那头的温灵秀似乎並不在意陆星跟夏夜霜之间的事,反而提起了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不提还好,一提夏武就火冒三丈。 “置气?” “你刚才没有听见他是怎么骂我的吗?他居然说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轮得到他说话吗?!” “我告诉你,我刚才的血压绝对飆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温灵秀轻描淡写地说。 “他还年轻,只是讲话有些不委婉。” 夏武愣了一下。 只是有些......不委婉? 他妈的! 陆星就差指著他的鼻子骂他甩锅了,结果还只是有些不委婉?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想一笔带过? 夏武这次是真的血压直升了。 妈的。 只记得骂夏夜霜这个死恋爱脑了,忘了温灵秀也是个重量级嘉宾! 而那头的温灵秀看起来意见很大。 “夏总,人的性格,能力,行事作风等等是后天养成的,可以批评。” “但出身,父母,家庭环境是个人无法选择的,这不该怪在他身上。” 夏武光滑的脑袋上大大的问號。 不是姐们儿。 “你对陆星还没死心?!”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然后温灵秀的声音顺著电流响在寂静的病房里,平静而柔和。 “我只是说句公道话。” ...... “师傅,尾號5593。” 陆星一屁股坐进了计程车里,而目的地,则是鸟市场。 车子启动,他难得陷入了安静当中。 陆星没有在意刚才夏老头骂他的那些话,一个人在破防之下说出来的话,没什么可在意的。 更何况,也確实是事实。 他只是在想。 这里是海城。 他跟客户们的记忆,几乎都发生在这里。 一会儿吃过午饭,他就要坐车回江城,然后去康復中心,第一次陪著宋教授復健,不能迟到。 那天宋教授说...... 送君竹死了。 陆星依稀还记得上次买了那盆竹子的地方,於是想著,再买一盆。 只是。 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开谢,春去秋来,摊贩还在不在那里。 一切都在变化。 车窗外绿树如荫,陆星静静地看著,而后手机响了起来。 一条微信消息,来自江素雪。 一条简讯消息,来自魏青鱼。 ...... ...... 623 是本人 想也没想,陆星点开了魏青鱼的简讯。 也不是说忽略江素雪什么的,主要是魏青鱼不像是没事找事的人。 介就是口碑啊。 陆星点开简讯,內容非常简洁清晰—— 【上午好,你在忙吗,请问你有时间在江城见一面吗?】 嗯? 在江城见一面? 陆星有点惊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魏青鱼提出这种要求。 他迅速扫了一眼刚才江素雪发来的微信。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於是他直接给魏青鱼拨去了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秒钟,就迅速被接通了起来,像是手机一直拿在手里。 “餵?魏青鱼?” “嗯,是我,你好吗,陆星。” 魏青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陆星的心里突然觉得安定了下来。 一切都在变化。 可还有人总是不变。 “我还好,不过你发的信息什么意思?” 陆星有点疑惑地看向车窗外,今天天气不错,风颳起阴云,遮住了太阳,凉爽无比。 “你不是不能离开海城吗?” 那为什么在信息里,魏青鱼会提出在江城见一面? 魏青鱼抿起唇想,那天在车上,陆星果然醒著的。 “不是我,是我哥哥。” “他最近要去江城出差,关於大师的事情,他查到了一些事情,在电话里讲不方便,所以想要当面跟你聊一聊。” “可以啊。”陆星撑著额头,无聊地逗道,“不过你真是魏青鱼?”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陆星嘴角却扬了起来。 他甚至能想像出魏青鱼那张冷淡的脸上,是怎么流露出疑惑不解的。 这一天天的,遛狗逗鱼的,太有生活了。 “......什么?” 魏青鱼这两个字一讲出来,陆星就知道她的疑惑已经到达了顶峰。 陆星嘴角弯起,声音却十分严肃道。 “你没看反诈案例吗?” “这年头科技多先进啊,现在的骗子都能ai声音了!” “要是你和你哥不小心被你老爹发现了,想给我摆个鸿门宴咋办?”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几秒之后,陆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进来了一条新简讯。 他一点开,顿时乐了。 这回魏青鱼发的不是信息,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 女孩儿黑色长髮如丝绸般柔顺垂下,她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眼神彆扭地躲开镜头,无意识咬著下唇。 “这样可以吗?是本人。” 陆星看著这张魏青鱼匆忙拍下来的照片,无声地笑了。 整张照片,最亮的顏色,除了白衬衫,就是不小心拍到裙摆处的那一小片皮肤,白得亮眼。 嗯,肯定是不小心拍的。 陆星觉得...... 魏青鱼应该还没有进化到这种地步吧(如果她大嫂没给她出主意版) 有点好玩。 陆星压住了自己的笑意,然后继续严肃地对电话那头说。 “哎呀,现在骗子都能ai声音了,难道ai照片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p照片的技术难度更低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而后毫无预兆地掛断了。 陆星灵光一闪,忍著笑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不会在录视频试图证明吧?] [嗯。] 噗—— 陆星这回是真的没绷住,彻底笑出了声来。 確定了,一定是本人。 除了魏青鱼之外,陆星是真没想到第二只呆头鹅的。 几分钟之后,他收到了一条视频,一看时长。 “嚯,这时间还不短。” 点开视频,视频里,魏青鱼正襟危坐在刚才照片里的那张椅子上。 看起来像是把手机靠在了桌子上,才能立起来。 她这回真是有出息了,居然能正经盯著镜头了,而且还认真地说。 “上午好,是本人。” 完了,更像人机了。 说完这话,她像是为了证明似的,伸出手扯了扯自己的脸,然后说。 “是本人,没有ai。” 看著魏青鱼自己捏自己脸的样子,陆星笑成狗了。 他又往后看了几秒视频。 视频里,做完这一切,魏青鱼似乎也觉得有点害羞,刚鼓起来的一点勇气荡然无存。 她视线又飘离了镜头,抿起唇,难为情地捏著裙摆,有点纠结。 但做了几个明显的深呼吸之后,她站起身,拿起了手机,开了反转镜头,照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陆星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她刚才待著的房间是自己的书房。 魏青鱼拿著手机,镜头眩晕几秒,而后逐渐清晰,陆星定睛一看,这是进了一个新房间里。 而这个新房间,既不是臥室,也不是书房,更像是一个......玩具屋? 现在的镜头没有对著魏青鱼,但是陆星可以听到魏青鱼的声音,他听到魏青鱼说。 “这个是我刚刚拼好的积木。” “这些是拼好的,还有很多没有拼好的。” 一个个定製的格子里,放著拼好的积木,上面还打著灯,而一侧的地上,放满了大箱小箱,印著世界各地积木品牌的logo。 除了积木之外,还有高达之类的模型。 魏青鱼最后把镜头对准了桌子上刚拼一半的发財树积木,一直平静的声音突然有点卡顿,她有些紧张地说。 “欢,欢迎你来找我玩,这里有很多好玩的。” “如果你有空的话。” 为了防止自己讲话太逼人,她最后又补充了那句话,视频戛然而止。 陆星沉默地抬头。 窗外川流不息,行人,车辆,什么都在不断奔流向前,任何想要停在原地的,都会被无情的拋弃。 而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在桌前的那一盏暖灯,好似永不熄灭。 拼积木和拼模型是一件非常消耗时间的事情,而且需要倾注大量的精力和注意力。 手工艺品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有人把自己的一段生命,献给了你。 上次过年时,魏青鱼冒著大雪赶去见他,也只是为了跟他说一句新年快乐,然后送给他一件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是定製的积木,只是因为他在微博里提到了乐高。 魏青鱼没有选择买一大堆的积木模型放在那里,而是真的开始拼了起来,尝试了解他的喜好。 魏青鱼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 ...... 624 进化了 “陆星,我是本人。” 电话刚刚接通,陆星还没说话,那头的魏青鱼就又强调了一遍。 陆星望著天际,声音上扬道。 “好的本人,我知道了本人。” 魏青鱼大脑空白了一秒,突然意识到陆星在说什么,有些愣愣地说。 “我是魏青鱼本人。” 陆星被这么反击力为0的话给逗笑了,这小人机,真挺好玩的。 算了,不逗了,別回头给弄宕机了。 陆星收敛了笑意,语气严肃道。 “好吧,相信你了。” 魏青鱼鬆了一口气,“那就好。”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觉得陆星这些话有问题,也没觉得很麻烦。 因为就是要有警惕才更好啊。 陆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马上七点了,离启程回江城的时间还早。 他思考了片刻,而后问道。 “我看你拼了好多积木和模型,你有点閒吗?” 不对不对。 这话一说出口,陆星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怎么这么像在阴阳怪气? 妈的,池越衫全责! 不过好在是跟魏青鱼对话,她察觉不到,认真想了想,她诚实地说。 “不閒。” “每天上完课之后,就会去公司。” “没有额外作业或者额外工作,就会拼一点,积少成多。” “嗯,不过这些东西只是休閒娱乐而已,不要把它搞成你的负担,耽误你的休息。”陆星揉了揉鼻樑,“你把你哥的联繫方式推给我。” 魏青鱼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意识到这是在打电话,那头看不到。 於是她说道,“好,我把电话和微信都给你。” “嗯,那没別的事情,我就掛了,再见。”陆星嘆了口气。 这个时候计程车也到达了鸟市场的街口,计程车师傅扭头道。 “帅哥,到地方了,拿好东西,满意的话可以打个好评。” “好的师傅,包给的。” 陆星带著笑下了车,却突然发现电话那头还没有掛断。 这也是他以前的习惯,从来只等著对面掛电话,自己绝对不先掛。 陆星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还有事吗?” 魏青鱼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突然问道。 “你在海城吗?” 那个计程车师傅的口音,明明就是海城人啊。 这个时候的鸟市场人还不是很多,陆星边走边说,“对啊,我回海城来办点儿事,下午就回学校去了。” 魏青鱼沉默了,她突然想到...... 刚才陆星莫名其妙地问她閒不閒,是真的只是隨便问问吗? “其实......” 陆星努力回忆著那个卖植物摊贩的位置,耐心等著魏青鱼后面的话。 “其实我很閒。” 魏青鱼空著的一只手捂住了脸。 这种推翻自己刚讲过的话,真的像是在打自己的脸一样。 陆星停住了脚步。 哎,你別说,你还真別说,ai真的进化了! 至少没有以前迟钝了,还能听得出弦外之音了,虽然有点后知后觉。 但还是值得夸奖的。 第一句打脸的话讲出口,后面就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魏青鱼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似的。 “陆星,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我以为你在江城,如果你在海城的话,我想跟你说大师的事情。” 魏青鱼毫不犹豫的抢了魏煒的工作。 “我在鸟市场,准备买点儿植物,你离得远吗,你爸爸呢?”陆星站在一个笼子面前,看著里面被关著的小鸟儿。 魏青鱼懂得陆星的意思。 一是担心魏文海的监视,二是担心耽误自己回程的时间。 她站起了身,快步走向换衣间。 “我爸爸在帝都谈生意,你把地址发给我,如果距离很远,半小时到不了的话,我就不去了。” 她看著大面的镜子,单手解开了衬衫扣子,又拉下裙子侧边拉链。 两件衣服同时落地。 ...... 电话掛断,陆星看到已经打算过来问他买不买鸟的老板,立刻溜了。 时间太久了,他有点忘了具体是在哪家买的竹子了。 但他记得在哪一片位置。 於是,找准了区域,陆星一家一家的进去。 他也不看东西,进门先看老板的脸,把好几个老板弄得莫名其妙。 毕竟陆星也不是植物学家,每家卖的竹子,他都觉得品种差不多。 但也许宋君竹能看得出来呢,毕竟科学家的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 几乎把这片给转遍了之后,陆星才终於找对了地方。 一进门,他就直衝著竹子去。 几分钟后,陆星心满意足的抱著新买的送君竹,离开了小摊。 老板在门口,看著陆星的背影,嘴里叨叨著。 “妈的,长挺帅,怎么还是个铁公鸡!” 陆星听到了,但是他心情很好,哼著歌走了。 砍价的原因是这次买的价格,居然比上次买的价格翻了一番。 艹,真把他当冤大头宰啊? 这一年多东西价格翻了一番,也没见工资翻了一番啊。 达成了目標,陆星抱著竹子往外走,身后背包里还放了一束茉莉。 刚才嘴甜叫人姐姐,老板娘打骨折价给他的,正好可以送给宋君竹。 陆星看了一眼时间,刚刚过去了二十分钟,但是魏青鱼没来,嗯,应该是来不了了。 迈著轻快的步伐,他离开了鸟市场。 而刚没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车喇叭声,他扭头一看。 一辆黑咕隆咚的雷克萨斯滚了过来。 陆星眯起眼仔细瞅了瞅,才发现主驾驶上坐著的是魏青鱼。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魏青鱼开车。 魏青鱼白白净净的,一头黑色长髮绑了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脸色认真地盯著他。 陆星走到副驾驶,拉开了车门。 刚要坐下去,看到了放在副驾驶车座上的一捧,是山茶和满天星的混搭。 魏青鱼的眼神看向陆星的背包,背包的拉链敞开,露著里面的茉莉,她顿时眼前一亮。 陆星动作一僵。 完了。 事已至此,將错就错吧。 ...... ...... 625 安全带 “这么浪漫?” 陆星拿起副驾驶上的捧,抱在怀里,把背包和竹子放到后排座椅。 茉莉的香味一瞬即逝。 魏青鱼垂眸,原来不是送她的吗,她抿起唇,静静地说。 “不想空著手见你,又路过了店。” 陆星扬了扬眉,笑著说。 “谢谢,我很喜欢,我还以为我第一次收到会是在我的坟头。” 魏青鱼顿了一下,转头问道。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你吗?” “对啊。”陆星想也不想地说。 一股淡淡的喜悦涌上心头,风和日朗,魏青鱼神色轻鬆,有点高兴。 即使魏青鱼的表情变化微不可见,但陆星好歹跟了她这么久了,能精准的察觉到这人每个眼神的变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现在这是高兴了。 陆星笑了,伸手够到后排座椅上敞开拉链的背包里。 一朵纯白的茉莉被抽了出来。 清亮香气扑面而来,陆星朝著主驾驶靠近,魏青鱼的表情瞬间僵住,她下意识的捏紧了方向盘。 “好了。” 再一眨眼,一朵清丽的茉莉,被陆星插在了主驾驶门把手的空隙里。 “你开车不方便,拿一枝先陪著你。” 魏青鱼怔了一下。 左手边那朵盛开的茉莉静静地待在那里,清香扑人。 右手边陆星温和阳光地坐在那里,像会一直陪著她。 微风透过车窗缝隙,溜进车里,轻轻摇晃著茉莉的瓣,轻轻吹过她的心头。 今天的天气真好。 “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开车。”做好了这一切,陆星舒服的窝在座椅里,扫了扫这辆车的情况。 车里简简单单的,像魏青鱼一样。 没有任何车內的装饰品,可空气里却飘著淡不可闻的香味,像羽毛一样,飘拂过人的心尖。 魏青鱼轻轻点头,“我私下常开这辆车。” 陆星笑著说,“嗯,这车看起来確实挺低调的,没那么浮夸。” 按照魏青鱼的性格来说,要是让她开辆红色的法拉利,然后在人群里轰隆轰隆,那对於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 魏青鱼没再说话。 因为陆星已经把她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不过思索片刻,魏青鱼还是想多了解一些陆星,於是她开口问道。 “你有喜欢的车子品牌吗?” “啊?喜欢的车子品牌?”陆星冥思苦想,然后打了个响指。 “就那个什么迪。” “奥迪?”魏青鱼默默记了下来。 “雅迪。” 啊? 魏青鱼一向毫无波动的脸上,硬生生的流露出来了宕机的神色。 “雅......雅迪?” “不会触碰到你的知识盲区了吧?”陆星有些好笑的看向魏青鱼。 此时此刻,他也陷入了大思考。 像魏青鱼这种干什么都车接车送的大小姐,坐过电瓶车吗? 魏青鱼抿唇,认真地摇头。 “没有,这个集团很厉害,魏家跟它有些商业往来。” 又沉默了几秒,她的眉头纠结的皱起来,然后说。 “你....你很有品味,喜欢的是五百强企业的品牌。” 噗—— 听到这话,陆星一本正经的表情都彻底崩了。 他低著头,抿起上扬的嘴角,憋得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老天爷。 魏青鱼也是个奇才,居然还能这么夸人? 陆星捂著额头,声音都笑得有点颤抖,由衷的,发自內心的夸讚道。 “你大嫂真是个神人。” 魏青鱼愣了一下,就懂了陆星在说什么东西。 因为......猜的没错。 这也確实是大嫂教她的。 大嫂说,夸男生的话,就夸他很特別,很有品味,不隨大流,有自己的思考和坚持,跟別人都不一样。 魏青鱼抿起唇,有些纠结的想。 那陆星这个笑了的表现,是证明她刚才夸对了,还是没有夸对啊? 看著魏青鱼又陷入了思索当中,陆星真怕给孩子给整死机了,於是迅速转移话题。 “开车吧,让我坐坐小魏总的车。” “对了,现在还没到饭点儿呢,我们去哪儿,小魏总有什么安排?” 安排? 魏青鱼想了想,而后一本正经的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讲完大师的事情,吃一个午饭,然后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都行,看你安排。”陆星不挑,“咱俩在车上待几个小时也行。” 魏青鱼不是隨波逐流,没有主见的人,既然陆星没什么想法,那她就自己做决定了。 “图书馆可以吗?我大嫂开的,顶层可以晒太阳,再吃点东西,你有吃早饭吗。” “听你的。” 简单的三个字,魏青鱼觉得自己好像是风箏,风一吹,飘了起来。 陆星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你开车吧,我没睡好,我得先眯一会儿,交给你了魏师傅!” “好。” 魏青鱼顿时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 车內静悄悄的,她转头看了看,陆星调整了座椅的角度,已经闭上了双眼,眼底有些乌青。 他好像真的很累。 车里淡淡的香味,被浓郁的茉莉香给彻底压制,魏青鱼深吸一口气,朝著陆星的位置俯身过去。 陆星眼皮一跳。 熟悉的柑橘香味扑面而来,他没有睁开眼睛。 可视觉被隔断,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更加的敏锐,他感觉到纤瘦的身影压了过来,一只手落在他的脑袋旁边。 陆星依旧不慌。 没別的,只是因为他了解魏青鱼这人的性格。 你只要不把她逼得太紧,她就一定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那天在水族馆就是个意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魏青鱼来做技术,魏煒来管公司,真的是最合理的安排。 淡淡的柑橘香味飘在鼻间,陆星放鬆了身体,困意真的后知后觉的袭上心头。 几秒之后,一根带子突然压在他的胸口。 紧接著,一声清脆的“咔叭“声响在寂静车內,帮他扣好安全带之后,那道柑橘香就飘远了。 车子起步,平稳向前。 ...... ...... 626 窃读记 高尔基曾经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这个经典开头,陆星在作文里,没用过一百次,也用过五十次了。 可看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书看书,需要看,那就要一些空閒时间,需要书,那就要有钱买或者向別人张口借。 一本书正版的几十块,盗版可能价格会腰斩很多。 即使如此,对於小时候的陆星来说,还是太贵了。 在他求知慾最旺盛的时候,每当新的教材发下来,他都会立刻去翻语文书和歷史书。 那个时候大家都小小的,还在为几百字的作文困扰。 班里常常会有人买精选作文500篇,陆星就会借来看,但他又担心书的主人会烦,所以他的阅读速度反而锻链出来了。 后来他又开始去书摊和书店。 有时会忘了吃饭,有时回去只能走夜路,有时老板会对他翻白眼。 他那个时候总是期盼下雨,这样就可以有理由长时间待在书店里。 很快的,他看到了课本上的一篇文章,叫做《窃读记》 那个时候,陆星觉得,文字好伟大,竟然能將远在天边的两个人,就这么用同一种感情来联繫起来。 现在陆星已经成年了。 他有钱去买很多书,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如饥似渴读书的感觉了。 魏青鱼开车很稳,一路上严格遵守交通规则。 车子很快到达了目的地,魏青鱼把车停好,转头看向还闭著双眼,看起来像是睡熟了的陆星。 她没有叫醒陆星。 魏青鱼沉默的靠在椅背上,用眼神为手,一点点的拂过陆星的脸庞。 大嫂说,她喜欢陆星,是因为她这个年纪,就是喜欢又帅又体贴的。 是这个原因吗? 魏青鱼觉得不是。 只要她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价,有无数又帅又体贴的人都会蜂拥而上。 可是她不喜欢。 她只喜欢陆星。 陆星就像是清晨的一团冷雾,在太阳升时,就好像会散去,她不想看到这个场景。 严格来说。 陆星跟魏文海的合约早就结束了,他可以拿钱走人,开启新生活。 毕竟干这一行的,谁不是为钱来的? 可陆星没有。 在他解决了自己的难题之后,竟然为了那什么良心,而再一次的踏进了这团泥潭当中。 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有自己的道义。 也许会犹豫,也许会彷徨,也许会怒骂自己没事找事,但在这之后,他就还会去做这些所谓的傻事。 明知不可为而为。 明明看到了危险,却在嘮嘮叨叨之后,还是毅然决然的做。 魏青鱼怔怔的望著陆星。 陆星喜欢黄金很正常,因为他確实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唔......怎么不叫我,我睡了多久?” 几分钟之后,车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车喇叭,陆星猛然惊醒。 魏青鱼慌乱的收回了眼神,看向车窗外。 两辆车撞在了一起,双方司机下车,正在问候对方的十八辈祖宗。 “没睡多久,还困吗,要不要继续睡?” “我开......我叫人开车送你回江城好吗,你可以睡一路,不用赶车。” 魏青鱼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在海城这片区域活动了。 但是。 再一想到自己没办法送陆星回学校,还是会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 她也想去看看陆星的大学。 陆星跟室友们相处的好吗,学校环境怎么样,吃的怎么样,適应的怎么样,有没有......有没有人跟他表白? 想到这里,魏青鱼垂眸,握紧掌心。 “不用,我不睡了,刚眯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这不是到了吗。” 陆星看了一眼车窗外,感慨道。 “嚯,你大嫂这手笔挺大的啊?” 这图书馆人流量还可以,装修的非常漂亮,有种庄严神圣的感觉。 魏青鱼解开安全带,小心的取出门把手处插的那朵茉莉,静静道。 “大嫂没有上过几年学,家里就让她来海城打工了。” “她其实很喜欢书。” “所以我哥帮我大嫂开了几家图书馆,满足一下她的心愿。” 人总要有点执念的。 魏青鱼垂眸,捏著那朵纯白色的茉莉,指尖轻轻点在柔软的瓣上。 “我不吃饭了,我吃狗粮吃......” 陆星边说边转头,刚看到魏青鱼那边,声音却戛然而止。 好......圣洁。 阳光洒落,照在魏青鱼如墨长发上,她的睫羽低垂,看向手中茉莉。 注意到陆星的沉默,她转头,看向陆星。 阳光为她镀了一层神圣的光环,琥珀色的眼眸清澈的像琉璃宝石。 “怎么了?” 即使在付叔的店里看惯了俊男靚女,但陆星不得不说,这个场景,真是美他一大跳。 陆星感慨的说,“没什么,就是感觉我能多活几年。” “什么?”魏青鱼歪头,有些疑惑的看著陆星,“为什么这样说?” 陆星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说道。 “因为研究上说,看帅哥美女能延年益寿。” 魏青鱼沉默了三秒,想明白了。 她的嘴角上扬两个像素点,看著陆星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我也要多活几年。” 陆星笑出了声。 现在的魏青鱼,跟他之前第一次见到的魏青鱼,简直是天壤之別,至少像个人了。 陆星拉开车门,笑著说。 “那你自己没事看看镜子就好了。” 魏青鱼也拉开车门,珍惜的把手里的那朵茉莉,放到了座位上。 两个人並肩走进了图书馆。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每一面墙,都放满了书,楼层的挑高惊人。 陆星仰头,感慨道。 “真是狗大户。” 魏青鱼疑惑的想,那这样的话,她算是狗大户之一吗? 不过看著陆星对图书馆很感兴趣的样子,她有点高兴。 “大嫂这几天不在。” “你想在这里逛一下,而后上楼坐著讲话吗?” “你大嫂不在?”陆星颇为遗憾,“我还寻思著去认识一下你大嫂这个神人呢,毕竟上次只在耳机里讲过话。” 魏青鱼心虚的移开了眼神。 那上次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她当时就是太久没有见到陆星,有点紧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加上大嫂说要帮她,所以她才戴著耳机的。 “你大嫂陪著你大哥出差去了?” 陆星嘖嘖道,真没想到,魏文海人不怎么样,孩子还都是情种。 魏青鱼摇头。 “没有,他们两个吵架了。” “大嫂想带著我哥去割一个双眼皮,我哥不同意,两个人现在还在冷战。” 陆星:??? 神人,真的神人啊! 他跟魏青鱼在一层逛了一会儿,就直接上了三层。 ...... ...... 627 一桿入袋 三层並不大,更像是单独开闢出来的私人小空间。 陆星上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一个人,整个三层都空空荡荡的,寂静万分。 不过该有的设施都有,魏青鱼指了指窗边的茶桌。 “要去那里坐坐吗?” 陆星饶有兴趣的走到了一张撞球桌面前,“在图书馆放撞球桌啊?” 窗边茶桌上放著棋盘,点著薰香,古色古香,而休閒区更是现代化。 好一个中西结合! 魏青鱼也觉得这个搭配有点不和谐,她走到茶桌旁,平静的解释道。 “这是我大嫂亲自布置的。” “她说要玩中学。” “还说要劳逸结合,一直学会学成大傻子。” 陆星绷不住了。 大嫂是个人物! 陆星挑了个撞球杆,有模有样的搞了个架势,趴在了撞球桌上。 看著挺专业的。 当然也只是看著。 因为纵观他的那些前客户里,就没有一个是喜欢打撞球的。 甚至,除了小金毛之外,就没有人是真心喜欢运动锻链的。 宋教授能坐车就绝不走路。 温阿姨练瑜伽只是为了保持身体健康。 池越衫练那唱戏基本功都是苦过来的,能休息肯定爭分夺秒的休息。 至於柳卿卿这个阿宅,不提也罢。 不过魏青鱼倒是说过,自己每天都有运动健身,锻链体能,但是吧...... 他觉得打撞球这个运动,肯定不在这个行列之內。 陆星很少打撞球,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他瞄准白球,想开球。 “走你!哎哎哎——” 白球贴著边入袋,居然一颗球都没碰到,不知道的以为玩的躲避球! 陆星立刻抬头。 魏青鱼原本朝著撞球桌这边走过来,在看到这个景象,立刻转身。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星看著她的背影,满眼幽怨,“你这跟承认有什么区別?” 魏青鱼犹豫了一下,说道。 “听著委婉一点。” 陆星翻了个白眼,抱著白球许愿,不信邪的打算再来一次。 他摩拳擦掌,找准感觉,对著魏青鱼说。 “你过来,看我这次完美发球。” 听到这话,魏青鱼走了过来,手里端著一个小碟子,她问陆星。 “你吃早饭了吗?” 小碟子里放著各色点心,是她叫人提前准备的,应该合陆星的胃口。 陆星专心致志的瞄准白球。 “打完就吃,你別端著了,一会儿手疼,你来来来,给我当裁判。” “哦。” 魏青鱼把小碟子放到一边,走到了撞球桌旁,看著陆星的准备动作。 陆星觉得这次他找准感觉了,於是说道。 “看好了啊,哥给你表演一个一桿清台。” 魏青鱼呆呆的点头,“好的,哥。”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儿戳中陆星笑点了,总之就是觉得有点搞笑。 “裁判!別逗我笑!”陆星大声申诉。 魏青鱼睁大了眼睛,她哪里在逗陆星笑,她明明在认真回復陆星啊。 ......好吧,能逗笑陆星也很好。 於是魏青鱼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不好意思,请......请选手继续。” 她卡了一下,然后顺著陆星扮演裁判。 陆星这才满意了,摆好架势,瞄准白球,找准击打点,三,二,一...... “走你!” 咚!哐!咚! 陆星呆滯的起身,命苦的抱住撞球杆。 魏青鱼懵了一下,而后犹犹豫豫的说。 “......犯规?” 白球直接飞出了撞球桌,自由落体了,这应该算是犯规了吧? 陆星恼羞成怒。 “不玩了,没意思。” 他端起刚才魏青鱼拿过来的碟子,苦大仇深的捡了一块点心,一咬。 “哎,好吃哎!” 听到这话,魏青鱼一边去捡白球,一边弯起嘴角,淡淡的说。 “你喜欢就好。” 她把白球重新放回了撞球桌上,就要走向陆星。 “等等。”陆星拉了个椅子,坐到最佳观赏位,“你会打撞球吗?” 魏青鱼停住了脚步,点头。 “会一点。” “我有时候来这里,大嫂会叫我陪她打撞球。” 会亿点? 陆星高兴了,端著小碟子。 “让我看看(嚼嚼嚼),你是会(嚼嚼嚼)一点点(嚼嚼嚼),还是亿点点(嚼嚼嚼)” 魏青鱼抬眼,看著陆星现在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 她转身,压下了嘴角,在各种撞球杆里,拿起来了刚才陆星用过的。 陆星嚼著点心,专心的看。 讲真的,清冷美少女在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真的漂亮加倍。 魏青鱼弯下了腰,瞄准白球。 咚! 顺利开球。 紧接著,魏青鱼不语,只是一味的打球。 杆杆入袋。 在陆星的一句句震撼里,她抿起唇,用尽毕生所学,绝不打简单球。 明明轻轻一推就能入袋的。 但她觉得那样观赏度不强,所以努力的找路线,想打的漂亮一点。 一场下来,陆星目瞪狗呆。 他海豹拍手,丝毫不吝嗇夸奖,“神!撞球之神!” “请问你满分的数学和物理,对你的撞球技术起到了什么作用?” 魏青鱼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好的,起到了造型上的作用。”陆星替魏青鱼回答了。 魏青鱼握紧了撞球杆,墨色长髮落在胸前,她问陆星。 “你还想玩吗?” “如果你觉得我的技术过关的话,我可以教你。” 几分钟后. “放鬆。” “腰要塌下去。” “你的腰有点硬硬的。” 魏青鱼指导著陆星的动作,但是陆星听著听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是遛狗逗鱼。 结果呢? 狗说他头大,鱼说他腰硬?! 魏青鱼站在一边,看著陆星调整姿势,突然开口问道。 “我能帮你吗?” “啊?”陆星本来还在看球呢,听到这话疑惑的抬头,“你帮吧。” 下一秒。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腰间。 陆星:??? 魏青鱼似乎真的很想动手了,只是刚才一直没有好意思。 长发垂在陆星的肩头,胸口贴著陆星的脊背。 一顿操作下来,终於给陆星的姿势纠正好了。 “放鬆。” 魏青鱼环著陆星,同样靠在球桌边,把手搭在陆星的手腕上。 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陆星突然被柑橘香味包围。 咚—— 一桿入袋。 ...... ...... 628 搞事情 三层阳光充足,光线落在撞球桌上,几颗球散落,却无人问津。 因为陆星决定做点有距离的交流活动。 比如,下棋。 但很不幸的是,魏青鱼是个毫无情商的围棋高手。 陆星看著棋局直挠头。 好在魏青鱼也不催他,只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陆星,我哥找到那个大师的线索了。” “上次我爸爸回国之后,他跟大师的女弟子见了一面。” “我哥提前准备了很久,跟著那个弟子,发现她一直住在江城。” “只是她每天的生活都很固定。” “我哥的人悄悄跟了她很久,也没有找到她跟大师联繫的跡象。” 陆星捏著棋子,若有所思的问。 “女弟子?只是弟子吗?” “不清楚,但是她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岁了。”魏青鱼盯著棋局。 至少有四十岁? 有钱人都保养得当,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岁,那真实年纪得更往上了。 魏青鱼说,“大师很信任那个女弟子,最近几次见面都是她来的。” 陆星搓了搓脸,长嘆一声。 “你们这真的跟拍电视剧一样,那大师得有多神秘啊,我真服了。” “魏煒怎么说?” 魏青鱼有些难以启齿,沉默半晌,才开口道。 “他想叫人色诱。” 陆星:...... 求钱的给钱,缺爱的给爱,投其所好,就是这个道理。 “那人家要是不好色呢?” 魏青鱼沉默了。 陆星捏著掌心里的棋子,想了想,才问道。 “魏煒叫人跟著那个女弟子,就没让人看出来她有什么爱好吗?” “听戏。”魏青鱼静静道。 陆星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魏青鱼,扬了扬眉毛,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不会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喜欢听老旦。”魏青鱼补充道。 哦,那还好,池越衫是青衣。 陆星眼神盯著棋局,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然后说道。 “找谁去接近她?” 魏青鱼摇了摇头,“我哥还没找到合適的人。” 陆星想了想说。 “你让他先找著,我回去也想想谁合適。” “我毕竟干过这一行,找的人比较专业。” 魏青鱼抬眼,盯著陆星,认真道。 “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当时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实现目標。” 陆星笑了,有些严肃的气氛烟消云散。 他把棋子丟回去,“不下了,没心情了,我得想想你家这事儿。” 魏青鱼顿了一下。 她看著自己马上就要贏了的棋局,没有说什么,也把棋子放了回去。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人身上。 陆星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往后靠著椅子,有些不高兴的说。 “魏文海真不是个东西,根本就没把你当成他的女儿。” 魏青鱼伸出手,在棋盘上分黑棋子白棋子,再放到不同的棋盒里。 “嗯,我也没把他当成我的父亲。” 怎么不算是一种默契呢? “我哥也这么想,他之前跟我说,一切结束之后,他想改个名字。” 改名字? 陆星半眯著眼睛,看向对面的魏青鱼。 阳光落在的身侧,她面色平淡,静静的分著棋子,像那束纯白茉莉。 “你也有这个想法吗?” 魏青鱼抬眼,看著陆星的眼睛,静静地说。 “我最想改掉的,是我的姓氏。” “如果我不姓魏的话,那我应该姓什么,我没有姓用了。” “要是......” 嗯? 陆星挑眉,“要是什么?” “要是有谁能让我用用他的姓就好了。” 陆星顿住。 大嫂,你真的是个神人啊! ...... 康復中心. “宋教授,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林真刚刚做了眼睛的全面检查,然后就摸到了宋君竹的房间里。 一进门,就看到宋君竹对著电脑在看文件。 “看来检查结果不错。”宋君竹合上了电脑,拿起了一旁的水杯。 林真確实心情不错。 宋君竹果然说话算数,找来的医生履歷顶尖,而且还保密性还很好。 “医生说能治。” 人果然是不能讳疾忌医。 听到这个结果,宋君竹点点头,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林真走近了宋君竹,意有所指的说,“不过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宋君竹淡淡道。 “你眼睛不好,就不要靠著脸色猜心情了。” 林真:...... 她靠在桌沿,提醒道,“昨晚陆星可是跟那个小金毛一块儿过的。” “俩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男帅女靚的,保不齐能发生什么。” 宋君竹放回了水杯,有些费解的看著林真。 “你每天这么犯贱,难道是有什么好处吗?” “我这不是为你著急嘛。”林真为这段畸形的感情真是尽心尽力。 “这都中午了,陆星还没回来的意思。” “他不是答应晚上陪你復健吗,他不会食言吧?” “你提醒他一下嘛。” 老是等等等,算算算,陆星这人太贼,怎么可能预测得到他的动作? 林真绕到了桌前,跟宋君竹分析道。 “我昨晚上睡不著觉,仔细想了想,我觉得陆星应该有点喜欢你。” 宋君竹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知道怎么说,林真的话就像饲料,也能填饱肚子,就是不太好吃。 “真的啊。” 林真看宋君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 “我那天给他说有人跟踪监视我,他肯定怀疑过你。” “要是今天他赶回来了,那就真的代表,你在他心里有位置了。” “你说......” 林真扬起嘴角,笑得妖媚,一脸搞事的笑容。 “你有没有特別看不惯的情敌?” “我把她画下来,到时候就跟陆星说,就是她一直在跟踪监视我。” 宋君竹揉了揉眉心。 说实话,能有能量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她,就只剩下温灵秀了。 赶走了林真,宋君竹静静的靠在椅背上。 放风箏也需要技巧。 勒紧了担心他窒息,放鬆了又怕他逃离。 ...... ...... 629 无法对抗的引力 图书馆三层. “你在干嘛?” 陆星坐到了角落放著的吊椅里,一晃一晃的,目光却看著魏青鱼。 魏青鱼站在满墙书架前,手里捧著一本书,垂眸看著,面色寧静。 今天的天气很好。 三层的地板上洒满了金色的阳光,也同样落在了那头如墨长发间。 听到陆星的话,魏青鱼原本专注的眼神,从书里拔了出来。 她转身看向陆星,背后是满墙书架。 “在看书。” 得到了这个回答,陆星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他又不瞎,当然知道这是在看书,他的意思不是问问看的什么书嘛。 刚刚谈好了正事,两个人就閒了下来。 其实,陆星和魏青鱼之间的相处,一向是安静的,各干各的事。 在合约结束之前,魏青鱼就很少讲话。 每次陆星需要做的,只是陪著魏青鱼,注视著魏青鱼,顺带照顾她。 在合约结束之后,魏青鱼话变多了。 但是这种话多,也仅限於两个人有了关於魏文海这种“正事“的主题。 可是。 像现在这样,该谈的事情谈完了,还剩下不少时间,那该做什么...... 空气中流淌著淡淡的尷尬。 魏青鱼拿著手里的书,走向了坐在吊椅上的陆星,同时嘆息一声。 她太无聊了。 要是她能有趣一点就好了。 在过往的岁月里,魏青鱼常年独处,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待著。 现在跟喜欢的人共处一室,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是应该各做各的事,还是应该去跟陆星聊天?聊天的话应该谈什么? 因为喜欢,所以慎重。 陆星眨了眨眼睛,看著朝自己走过来的女生。 魏青鱼穿著裙子,隨著走动,两条长腿在阳光下衬得更加耀眼白皙。 几个呼吸,她便走到了眼前。 陆星依旧坐在吊椅上,双手握著扶手,微微抬头,跟魏青鱼对上眼。 魏青鱼把书递给了陆星。 “在看这本书。” 陆星的眼神落在书本的封面上,瞥了几眼封面的介绍,“天文?” 这还挺意想不到的。 他以为魏青鱼是会在私底下看专业书的存在。 没想到啊,这人跟孙区长一样,对浩瀚的宇宙还有点兴趣吗? 陆星接过了眼前的书,隨意翻开一页,淡淡的问。 “你喜欢看这个?” 从前跟魏青鱼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发现她还喜欢天文学啊。 也是。 陆星转念一想,他跟魏青鱼也很久都不见了,兴趣喜好变了也正常。 魏青鱼依旧站著,像那束纯白茉莉,目光落在陆星的头顶,轻轻说。 “只是觉得很像我们。” 嗯? 陆星隨意翻页的手顿了一下。 魏青鱼却不再说了,她看了一眼时间,对著陆星问道。 “你饿了吗,要不要吃午饭。” 书本的重量压在陆星的掌心,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抬头看向魏青鱼。 为什么像他们? 可魏青鱼不再继续说了,他也不想追问,於是点头道。 “可以,小魏总请我吃什么大餐?” “家常菜。”魏青鱼给工作人员发消息,“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声音停顿一秒,又听到魏青鱼说。 “如果不喜欢的话,还可以再换別的口味,直到找到你喜欢的。” “今天也有很多的时间。” 陆星的记忆瞬间被拉回了那晚的水族馆顶层。 那天魏青鱼也是这么说的。 既然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那她有足够的时间,陪他找有所谓的事。 想到这里,陆星笑了起来,对魏青鱼说。 “你现在真是长大了,颇有霸总的气势啊。” “因为......”魏青鱼注视著陆星,静静的说,“有了想活的理由。” 那双清澈的眸子,只倒映著面前的这一个人,认真而专注。 陆星默然。 而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室內暗流汹涌的气氛。 看著工作人员端著餐盘进来,陆星心里寻思著,下次谈完事得快走。 毕竟公事谈完了,可不就轮到私事了。 上次在水族馆,魏青鱼这个闷头鹅可是直接把他的嘴唇给整破了。 陆星忍住了下意识想要摸嘴唇的动作。 破皮没好的时候,他洗漱刷牙,嘴唇上还时不时会有淡淡的刺痛感。 魏青鱼会有同样的体验吗? 这个念头突然跳出来,陆星猛地惊了一下,从吊椅上站了起来。 魏青鱼愣了一下,站立不稳,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陆星的手臂。 好热。 掌心下的肌肤坚实可靠,就好像从前陆星在身后注视著她的目光。 “谢谢。” 魏青鱼站稳了身体,立刻鬆开了手,后退两步,给陆星让开了路。 “没事。”陆星看也不看,快步走到了餐桌前。 魏青鱼停在原地,背在身后的掌心握紧,似乎能留下刚才的触感。 平復几秒之后,她看向了吊椅。 刚才陆星走的急,那本书也被隨意丟在吊椅上,像被遗弃了似的。 魏青鱼抿起唇,俯身拾起那本书。 书的封面是浩瀚的宇宙,几颗行星按照命定的轨跡,稳定运转。 她摩挲著封面上的图画。 这確实跟她和陆星很像。 两颗行星没有办法无限靠近,可在引力之下,也没有办法完全离开。 不是吗? 魏青鱼放好了书,转身走向了餐桌。 就像现在。 她没有办法无限靠近陆星,但是,她可以静静的环绕著陆星。 只要还能见面,就有无限可能。 魏青鱼垂眸,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到了陆星的对面,静静道。 “尝一尝好不好吃。” 陆星点了点头,在第一筷子吃进嘴里的时候,眼前一亮。 “嚎赤!” 魏青鱼抿起唇,在仔细的观察了陆星的脸色之后,才鬆了一口气说。 “你喜欢就好。” 没有勉强的意思,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那就好。 陆星总说她很瘦,但是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魏青鱼抬眼,看著陆星大口大口的吃饭,她的心头莫名轻了几分。 “要尝尝这个吗?”魏青鱼轻声问道。 在陆星点头之后,她拾起公筷,给陆星的碗里夹了菜。 陆星,我也很担心你。 ...... ...... 630 你清醒一点!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的。 魏青鱼的习惯是食不言寢不语,而陆星心思飘忽,也没开口的想法。 整个餐桌的上空,凝滯著安静的空气。 偶尔发出声响的,是碗筷撞在一起的声音,以及魏青鱼的低声询问。 她吃的不多。 更多的,是问陆星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然后给他夹菜。 不过她也並不强迫陆星。 喜欢的菜就吃,不喜欢的菜就不吃,毕竟千金难买他高兴。 “吃好了吗?” 看陆星搁下了筷子,魏青鱼轻声问道,而后叫人送进来一壶好茶。 吃人嘴短,於是陆星捧著茶杯,乖乖的点头。 “吃好了。” 难得见陆星这个样子,魏青鱼抿起唇,觉得整颗心变得酸胀起来。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看到他做了什么事,即使事情很小,也都觉得好厉害,应该夸夸夸。 陆星低头抿茶,心情平静了下来。 这是他跟魏青鱼之间的相处模式,像流淌的小溪,安静而平缓。 “对了。” 魏青鱼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站起了身,匆匆从包里取了个盒子。 陆星喝完整杯茶,疑惑道,“怎么了?” 魏青鱼取了盒子,越过餐桌,走到陆星的面前,把盒子放在桌面。 陆星垂眼看著。 光是看著这个盒子,他就懂了为什么古代会有买櫝还珠的情节。 因为还真的挺漂亮的。 魏青鱼把盒子推到了他的面前,声音清冷安定,缓缓道。 “迟到的生日礼物。” 陆星眼皮一跳,视线从盒子上,转而抬头,落在了魏青鱼的脸上。 魏青鱼也在看著他。 “上次在水族馆,我来得太急,没有带上。” 那双清澈的眸子,像昂贵的琉璃珠,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陆星打开了那个盒子。 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木香,而后,他看到了里面放著的木质手串。 他对木料没有什么研究。 但是,这手串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很贵。 陆星拿起手串放在掌心。 这手串的珠子不大,並不浮夸,但颗颗均匀,顏色漂亮极了。 “它有安神的功效。” 听到魏青鱼的话,陆星贴近珠子,闻到了厚重的木香,但並不刺鼻。 魏青鱼抿起唇,静静说道。 “你帮了我很多,希望你能收下。” “你睡眠不好,戴上这个手串,也许会有一些帮助。” 陆星拨弄著珠子,珠子之间轻轻碰撞,发出咔叭咔叭的声音。 魏青鱼没什么反应,也不心疼。 本身就是送给陆星的生日礼物,他能收下,怎么处置都应该他决定。 陆星摩挲著珠子,眯起眼,突然问道。 “我去年在泰兰德过生日的时候,是你叫人放的满岛烟?” “嗯。”魏青鱼垂眼,“不想打扰你,又想帮你庆祝生日。” 思来想去,她就这么做了。 去年的生日对陆星来说意义重大,因为那是他自由后的第一个生日。 魏青鱼也知道。 於是她通过这样的方式,沉默的,无声的,隔著距离的,环绕陆星。 陆星把珠子放回了盒子,看向魏青鱼,问道。 “我该怎么回馈你?” 今年魏青鱼的生日早就过去了,再来就要等明年二月了。 魏青鱼摇头,“不需要你的回馈。” 她想送是她的事情,也並没有期待过陆星的回礼。 在人际交往当中,对別人抱有过大的期待,对自己和別人都是压力。 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陆星揉了揉眉心,淡淡的木质香钻进鼻间,带来镇静和厚重。 沉默片刻,他把盒子推了回去。 魏青鱼见状,愣了一下,按住了盒子,看向陆星说。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陆星平静的看向她,“可我没有送过你。” 魏青鱼的心情突然沉了下来,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划的这么清吗。 思索几秒,她把盒子推给了陆星,开口问道。 “今年过年,你回海城吗?” “回。” “今年我的生日在除夕,在那天,你能分给我一小时吗?” 如果一定要说,这就是她希望的生日礼物。 陆星顿了一下。 魏青鱼把盒子里的手串拿出来,拉著陆星的手,套进了他的手腕。 “这是给你做的手串,它只属於你,转送给別的任何人都不合適。” “这手串上刻我名了?”陆星惊奇的想要去查看。 “没有刻名,但我在庙里跟佛祖说了,佛祖记得。” 陆星懵了一下。 他震惊的去看魏青鱼,结果从那个脸上没看出来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真的?” “嗯。” 艹! 陆星猛地站了起来,他摇晃著魏青鱼的肩膀,神情严肃,抬高音量。 “魏青鱼!你清醒一点!” “你绝对不能步魏文海的后尘啊!!!” 魏青鱼没想到陆星在意的居然是这一点。 她被晃的有点头晕,面前的陆星都快摇出重影了。 不过她没有叫停陆星。 因为...陆星在关心她? 魏青鱼抿起唇,一边头晕一边想,什么时候陆星可以坦诚一点呢? 好吧,不坦诚也很可爱。 魏青鱼觉得自己完蛋了。 “你不能信这个!这个世界是唯物的!不要信这个!” 陆星痛心疾首。 妈的,魏文海全责!整天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带坏了魏青鱼! 陆星鬆开魏青鱼的肩膀,在原地转了两圈,把手串捋下来还回去。 “我不要!” 魏青鱼头有点晕,一只手扶著桌子,一只手揉著额头。 而在听到陆星的话,她清醒了。 “我不信这个。” “那你为什么要去开光。”陆星疑神疑鬼。 魏青鱼抿唇,抬眼看著陆星,清澈的眸子有些失神,她静静的说。 “万一有用呢?” “而且,我觉得这是一种......美好祝愿。” 如果能让陆星过得好,不论多荒谬的方法,她都会去尝试一下。 她不迷信,她迷陆星。 魏青鱼伸出手,把手串重新戴到陆星的手腕上。 那双清澈的瞳孔一动不动的注视著陆星,她说。 “只能是你,只会是你。” ...... ...... 631 人类一败涂地 魏青鱼的心头翻涌著滔天巨浪,即使她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 这是她的能力,也是她的习惯。 魏文海从小就让她內敛,让她克制,让她无法被看穿心情。 可是。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即使捂住了嘴巴,感情也会从眼睛里流淌。 魏青鱼垂眼,鬆开了陆星的手。 那串木珠已经戴到了陆星的手腕上,气质低调,尺寸合適。 “很好看。” 魏青鱼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她认真的夸奖道。 “很好看,正適合你。” 本身就是为陆星订做的產品,如果不属於陆星,那它就不该存在了。 陆星抿起唇,伸出另一只手,朝著那串木珠而去。 魏青鱼以为他又要把木珠摘下来,於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接住。 而下一秒。 陆星的手落在了那串木珠上,拇指摩挲著珠子,若有所思的说。 “魏青鱼。” 突然被叫了全名,魏青鱼怔了一秒,而后点头应了。 “嗯。” 陆星抬眼,看著魏青鱼的眼睛。 这张清冷的脸不论看过多少遍,依旧如第一次遇见时的那么惊艷。 而更惊艷的,是那双眸子。 清澈的像一潭溪水,看不到她的想法,却能折射出自己的欲望。 阳光落在棋盘上,黑白两子交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陆星舒了一口气,跟魏青鱼说。 “我能给你的很少。” “少与不少,我自己有体会,我自己有感受。”魏青鱼静静的回答。 她抬眼看向陆星,认真的说。 “我觉得很多,我觉得值得。” “也许对於你来说,我们之间只是一个偶然。” “你对我好,是你工作之外,基於良心和道德,產生的一些不忍。” “这是你的一念之间,是你的顺手而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 魏青鱼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再响起时,就有了一些哽咽。 “但是,对於我来说,这已经很多了。” 陆星怔住了。 魏青鱼抿起唇,小脸紧绷,看不到一丝的表情。 可那双盈润著水光的双眸,彻底暴露了她的心。 她抬眼,问陆星。 “什么才算是......给了我很多?” “给我很多钱和黄金吗,给我高贵的出身,还是给我眾人的仰视?” “这些我爸爸都给我了。” “你觉得,他给了我很多吗,你觉得,我应该感激他吗?” 一个人在沙漠里要渴死了,你给了他一百万的现金纸幣。 他会对你说什么? “陆星。” 魏青鱼的眉头皱巴巴的撇了下来,她小心翼翼的拉住了陆星的衣角。 “少或不少,值得或不值得,可以让我自己判断吗?”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不再麻木,不再行尸走肉。 她有了自己的判断力和想法,也有了自己的......私心。 陆星觉得给她的很少。 但是她觉得,很多了,真的很多了。 大嫂说,爱是常觉亏欠。 陆星会这么想,那是不是代表著,她已经得到了陆星的一点真情呢? 魏青鱼抿起唇,眼底噙著泪,看向了陆星,静静的说道。 “那次温总从雪山回来之后,她告诉了我你的家庭背景。” 陆星默然不语。 “用俗世標准来看,你给福利院的,比福利院给你的,要多得多。” “陆星,你觉得福利院给你的少吗,或者说,你做的那些值得吗。” 魏青鱼垂眼,铅墨般的长髮滑下肩头,落在胸前,她轻轻的说。 “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值得,我也觉得值得。” 陆星第一次被堵的说不上来话。 ai是真的进入新时代了,这举起例子来,还真的是挺有理有据的。 反驳不了。 反驳不了一点。 陆星罕见尝到辩论失败的感觉,还感觉挺稀奇的。 因为他也觉得值得。 他待在福利院的那几年,周围还有一些別的孤儿。 也就是说,他无法得到院长爷爷和奶奶的全部关注和全部资源。 但他依旧觉得,值得,很值得。 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自己就是这么践行的,那就更加无法反驳魏青鱼的话了。 反驳魏青鱼,就是在反驳自己过往做的事情。 哎。 魏青鱼这大嫂真是该一二三上连结啊。 这大嫂真是个人物,居然能把ai给训练成这样,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魏青鱼。” 陆星低头,靠近了魏青鱼的脸,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只倒映著对方。 “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参考书目记得发我一份。” 妈的,他也要进步,发誓下一次辩论,一定要贏!总之不能输给ai! 人类不能一败涂地! 听到这话,魏青鱼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而后摇了摇头说。 “没有参考书目,如果一定要註明来源,那这些话来自......这里。” 她的指尖,点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陆星顺著她的手看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站直了身体,彆扭的说。 “自找苦吃,你別后悔就行。” 听到这话,魏青鱼的嘴角轻轻弯起,把胸前的长髮拨到背后,她说。 “不后悔。” 这是第一次她自己选的路,这条感情路即使很难走,她也不会后悔。 因为。 除了陆星之外,她不会走上任何一条感情路。 之前陆星说,让她清醒一点,让她好好想清楚,爱情和感激之间的区別。 魏青鱼已经想清楚了。 不是感激,就是喜欢。 傲娇的陆星很喜欢,彆扭的陆星很喜欢,心软的陆星也很喜欢。 总之是他,就什么都好。 ...... ...... 632 隨风消散 吃过午饭,魏青鱼开车送陆星去车站。 本来魏青鱼想著是要找个司机,直接把陆星送回江城的。 但是陆星拒绝了。 没別的原因,就是因为临到头了退车票要扣钱。 虽然他现在不缺钱,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 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现在就能不在乎退票的钱了,那以后还得了?! 黑色的雷克萨斯行驶在道路上,陆星坐在副驾驶,转头看向魏青鱼。 “怎么了?” 魏青鱼立刻察觉到了,於是出声问道。 陆星有些惊讶,“你这感知力挺牛啊。” 魏青鱼没回话,因为有点心虚,她不想陆星觉得她开车不专心。 好在陆星也没深究这一茬。 他举起带著木串的那只手,对著车窗外的太阳,有些感慨的问。 “这挺贵的吧?” “还好。”魏青鱼目视前方,稳稳的控制著车速,“我有赚钱。” 陆星之前收到的客户礼物,基本上都是那些洋人品牌的奢侈品。 这还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於是他好奇的问道。 “做这种手串的流程是什么啊?是从选木材开始吗?” “不会是古董吧?” “要是古董的话,那得是从哪位先人身上捋下来的啊?” 带魂环的东西,陆星真不敢要啊。 听著陆星在身边念念叨叨的,魏青鱼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她决定不在意刚才加塞的那辆车了。 “不是古董,是新的。” 魏青鱼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我当时还没有想好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后来碰到了温总。” 听到这两个字,陆星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她怎么了?” “她那段时间沉迷各种木材,在拍卖会也买了很多。”魏青鱼回道。 她知道陆星和温总之间有过去。 可是。 在那次温总从雪山回来之后,她们两个再见面时,温总很明確的说。 她追不动了,她要放弃了。 从那之后,魏青鱼就再也没从温总那里看到任何跟陆星相关的东西。 这两个人的过去,也都隨风消散了。 因此,魏青鱼觉得,在陆星面前提起温总很正常。 而且这手串確实是这么得来的,她不想故意说谎。 “我没办法离开海城。” “听到温总懂这些,我拜託了她帮我找一些木材。” 魏青鱼握著方向盘,余光看向陆星的脸。 “后来在那一批木材里,我选到了最適合做这串木珠的。” 陆星眼皮都没动一下。 看到陆星这个反应,魏青鱼抿起唇,没有说话。 陆星眯起眼,摩挲著珠子,记忆似乎又被拉回了那个雨夜,他笑道。 “你跟温总的关係还挺好的。” “不算很好,只是说得上来话,她有帮我。”魏青鱼老老实实的回答。 陆星已经努力忘记那天喝酒之后,在沙发上跟温灵秀发生的事情了。 他本来都不想再去揣测温灵秀的想法了。 但现在又这么一提,又想起来了。 唉,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走神了那么一回,居然还就正好让温灵秀给逮住了。 她到底什么意思? 上次陆星也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要么是温灵秀人上年纪了,激素控制大脑,馋了,饿了。 要么是温灵秀在故意给江素雪发金水。 不过从那天之后,温灵秀还真的就是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第一种可能听起来很荒谬。 但是对於人类这个ai拼尽全力也无法打败的抽象物种...... 似乎做出来什么都不奇怪。 想到这里,陆星记起来了自己好像还没回江素雪的消息。 於是他点开了手机。 嗡—— 还没点开聊天框,一通电话就直接霸道的打进来,打断了他的想法。 陆星垂眼,看了看来电人。 魏青鱼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了一眼。 看到备註,她突然愣了一下,立刻看向前方,认真开车。 夏夜霜。 夏夜霜打来的电话。 陆星愁眉苦脸的看著这个备註,觉得自己即將迎来一通腥风血雨啊。 不是都留便利贴了,怎么还这么大气性啊。 “魏青鱼,你一会儿能不能別出声?” 隨著电话铃声不断的打进来,陆星这么说道。 魏青鱼抿起唇,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不会出声的。” 今天换任何一个女人说这句话,陆星都不会信,但是他信了魏青鱼。 介就是口碑! 深吸一口气,他点开了电话。 “陆星!!!你又跑了!!!” 电话接通,迎面就是一通金毛狮吼,魏青鱼觉得自己隔著这么远都受到了余波。 又跑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陆星这次回海城,是跟夏夜霜待在一起的吗? 想到这种可能,魏青鱼握紧了方向盘,有些困惑。 陆星和夏夜霜......什么时候关係这么好了? 想不明白。 魏青鱼轻轻的嘆息了一声,她只能待在海城,消息还是太受限了。 就像现在。 她能做的不是送陆星回学校,而是只能送他去车站。 又一次的,她的负面情绪,加点在了魏文海的头上。 “陆星!你什么意思!” 夏夜霜声音巨大,即使陆星没有开免提,也依旧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陆星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好声好气的说。 “没有啊,我不是给你留了纸条吗?” “啊?”夏夜霜愣了一下。 “啊?你没看到吗?”陆星蹙起眉头。 他寻思著是不是夏老头死性不改,又来搞事情啊。 “我只请了一天的假。” “本来要跟你说的,但是看你在睡觉,我就没有打扰你。” 夏夜霜那头传来了一声巨响。 紧接著,刚才那道金毛狮吼突然温柔了下来,略带尷尬的说。 “啊,掉地上了,被我踩在鞋底了。” 陆星沉默了。 夏夜霜飞速的看完了那张纸条,恨不得衝进屏幕里揪著陆星的领子。 “你不要再写纸条了!” “又是趁著我睡觉走,又是留一张小纸条,我真的,真的很......” 感觉像是梦回雪屋了。 那次也是,明明前一天还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打牌的,结果第二天一睁眼。 我的陆星呢? 我那么大个陆星呢? 没啦! 跑啦! 一跑就这么久不见! 要是再来一次...... 夏夜霜保证,她新买的房子不是白买的,一定会发挥它的用途。 “我知道。”陆星笑了,“你知道我在哪个学校,怎么会再跑。” “最好是。”夏夜霜的声音有点沉。 “你现在在哪里?” ...... ...... 633 给台阶 “你现在在哪里?” 夏夜霜突如其来的发问,瞬间让车內陷入了死寂当中。 好奇怪。 魏青鱼降下了车速,她握紧方向盘,莫名有些紧张的抿起唇,儘可能的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看路上。 为什么? 明明也没有做什么,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突然紧张了起来? 陆星看了魏青鱼一眼。 魏青鱼连呼吸都放缓了一些,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传到电话那头的夏夜霜耳朵里。 夏夜霜是学声乐的,不止嗓子好用,连耳朵都比一般人要灵敏一点。 车內一片寂静。 夏夜霜在感情上拥有惊人的敏感度,她察觉到了这空下来的一秒,於是立刻站在了休息室的门口。 “你跟谁在一起?” 她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如果陆星再继续沉默下去,她会立刻开车去把陆星给抓回来。 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陆星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我现在在车里,我坐车去车站,那辆大g我没有开走,钥匙也放在休息室床边的桌子上。” 听到这话,夏夜霜回头扫了一眼。 在床边的小桌子上,確实放著一把车钥匙。 可以说,陆星是被她强制抓回海城的,全程坐的都是那辆大g,没有別的交通工具了。 按照陆星的性格,他去车站的时候,肯定不会开著夏夜霜的车去。 这么一想,也解释的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夏夜霜紧绷的神经有些放鬆了下来,转身进入了洗手间。 她弯腰扳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哗啦哗啦的,打在瓷白的水池里,溅起滴滴水珠。 夏夜霜並不在意,只是捧著水打在了自己脸上,直到大脑彻底清醒。 “你现在走到哪里了?” “別坐车了,等我几分钟,我开车送你回江城。” 简单的洗了个脸,夏夜霜双手撑在檯面上,注视著镜子里的那个人。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明媚,张扬,肤白,貌美,这是她从小到大得到的一致评价。 流淌的水珠顺著髮丝落下,最后滴落在水池当中,无影无踪。 夏夜霜低头,静静等待著陆星的答覆。 洗手间一片寂静,车內同样陷入沉默。 陆星转头看了看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魏青鱼,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拒绝了夏夜霜的话。 “不用,我已经快到车站了,而且今天是周一誒,你不上课的吗。” “你都知道我在哪里上学了,还怕我跑了啊?放心吧,我可不想再復读一年。” 陆星的语调足够淡定,就像是谈起了一件无所谓的小事,轻鬆自然。 魏青鱼侧目,没有讲话。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在思索一个问题,陆星和夏夜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係? “那倒也是。”夏夜霜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反正都知道陆星在哪里上学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倒是也不用逼得太紧。 夏夜霜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又问道,“你叫的出租?” 一瞬间。 陆星和魏青鱼两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魏青鱼紧紧握著方向盘,指尖用力到发白。 明明以前跟夏夜霜见过很多面,说过很多话,可在今天这个场景之下,突然听到夏夜霜的问话,她总是觉得心头莫名酸胀。 魏青鱼抿起唇,努力的把注意力放到前路。 “陆星?” 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夏夜霜蹙起眉头,放下了毛巾,走出洗手间,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难道信號不好?” 咚咚咚——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夏夜霜走过去,一打开门,几个保鏢站在门口。 “大小姐。” “別叫我大小姐,我跟夏武断绝关係了。”夏夜霜翻了个白眼,转身拿起车钥匙,就要离开休息室。 自打知道了夏老头抢救过来之后,她就放心了不少。 她没打算多待,毕竟她又不是医生。 更何况,按照她跟夏老头的相处模式,三天一小吵,五天打一架的。 要是常待在夏老头的身边,俩人都没控制住情绪,又给夏老头又送去鬼门关了,那才是真孝啊。 思来想去,夏夜霜还是决定现在就走。 “大小姐,夏总想见见你。” 门口的保鏢即使听到夏夜霜的话,也没有让开,只是兢兢业业的传达夏老头的意思。 夏夜霜停住了脚步,看著被堵住的门,嗤笑一声。 “又这样?” 怎么滴?她要是不去的话,那夏武是不是要这些人跟压犯人似的,直接压著她去啊? “陆星,你说我该去吗?” 夏夜霜看都没看堵在门口的那群保鏢,而是问向了电话那头的陆星。 陆星:??? 突然被cue,陆星惊了一下,立刻坐直了身体。 哎。 陆星嘆息一声,他觉得夏老头真的是该给他磕一个,因为他不仅大人不计小人过,又不计前嫌以德报怨。 “去不去,应该听你心里的想法。” “我不听我心里的想法,我听你的。”夏夜霜想也不想的回答。 门口的那群保鏢们立刻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捂上。 妈的,本来都已经做好跟大小姐过两招的准备了,结果被大小姐餵了两口狗粮。 这是从物理攻击改成精神攻击了是吧? 听到这话,魏青鱼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了,她像一尊白玉雕塑,静静的待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陆星扫了一眼魏青鱼,长嘆一声。 “去看看他吧。” 夏武,我对你,是真的在以德报怨。 夏夜霜点头,推开了挡路的保鏢,对著电话那头的陆星说,“那我先掛了,拜拜,我下周去你学校看演出。” 电话啪的掛断了。 陆星怔怔的看著通话已结束的界面,脑海里却一直在迴荡著刚才夏夜霜最后的那句话。 夏夜霜知道他在乐队演出? 那......夏夜霜是不是知道程瑞月要追的那个人,就是他? 陆星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必要跟夏夜霜摊牌了。 不会他们两个人都在心知肚明的演吧? 陆星抿起唇,突然觉得,他还是太自大了,竟然觉得一个人经歷了这么多,会没有丝毫的长进。 夏夜霜是莽,但不代表著她傻。 原本还想著用什么方式告诉夏夜霜这件事,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用了,陆星心里突然放下了一件事。 魏青鱼见电话掛断了,才平静的问道。 “为什么要她去看夏总?” “因为她心里是想去的。”陆星揉了揉眉心,“他们一家都是傲娇,如果真的不想,直接就走了,怎么可能问我。” 很多时候,人在愿意做一件事的时候,並不会满口答应。 因为还会放不下面子,所以需要別人给一个理由,或者说,这不是理由,而是一个台阶。 夏夜霜就需要这个理由。 陆星懂得她的想法,所以给了夏夜霜这个理由。 听到陆星的话,魏青鱼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空气沉寂几秒,她的话在嘴边犹豫很久,最终开口问道。 “你跟夏夜霜......” ...... ...... 634 动摇。 “你跟夏夜霜......” 话在嘴边停顿片刻,魏青鱼就有点后悔了,於是这个问题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后文。 陆星也最不想听到这句话。 没有別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这件事。 那天在雪屋,他实在是没招了,夏夜霜的眼泪和真挚,已经成为最锐利的武器,狠狠的刺向他敏感的神经。 於是他摆烂了。 夏夜霜说要抱他,他说好。 夏夜霜说要跟他在一起,他说好。 他那个时候想,夏夜霜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好了,一直到夏夜霜觉得厌倦了为止。 但是彭明溪像雪地里的孤魂野鬼,就那么突然的出现了。 一切原本的设想都被打碎,他跟著彭明溪,或者说,他被彭明溪强制著带走了。 陆星想,那这样的话,他跟夏夜霜在雪屋里的关係还作数吗? 那次真的是冰天雪地里,给他的脑子都冻坏了,彭明溪的血溅在他的脖子上,他彻底崩溃了。 於是。 在碰到柳卿卿的时候,柳卿卿说,想要跟他复合,他说好,柳卿卿又说,愿意做他的情人,他也说好。 因为那个时候,对於陆星来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个时候,在冰天雪地里,他却恍惚觉得自己的手上还有温热的血,那是彭明溪的血,一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崩溃。 在漫长的人生里,人总会做几件,连自己事后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陆星就是这样。 他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那个时候是真的疯了,居然就这么摆烂式的答应了夏夜霜和柳卿卿的要求。 那现在怎么办? 柳卿卿就不说了,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夏夜霜怎么办?如果真的要计较起来,他和夏夜霜还没分手......吧? 这也是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夏夜霜的原因。 说是男女朋友吧,夏夜霜是这么认为,但是他当时是自暴自弃答应的,只是因为觉得摆脱不了这些人了,不如直面到底, 可说不是男女朋友吧,但他当时確实也答应了。 陆星烦躁挠了挠头。 人真的不要在自己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做决定。 乱七八糟的感情,乱七八糟的关係,乱做决定,自暴自弃的迴旋鏢终於砸在他的身上。 “你还好吗?” 注意到陆星的情绪突然有些波动,魏青鱼顿了顿,有些担忧的问道。 她果然不该问。 陆星像是连跪了二十把,仰头靠在了座椅上,盯著车顶,“我还好,只是你问我,我答不出来,太他妈复杂了。” “嗯,我不问了。”魏青鱼难得后悔了起来。 很少有事情能把陆星为难成这个样子的。 她再追问,除了让陆星更纠结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更何况,她也没什么身份去问陆星,本身刚才就是她没克制住,这是她的问题。 “抱歉。” “不关你的事情。”陆星摆摆手,挡回去了魏青鱼的道歉。 这人总是这样,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她也要这么说,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又不是魏青鱼替他答应的,又不是魏青鱼给他弄崩溃的。 就算是魏青鱼不提,问题也还是在那里啊,又没有解决。 陆星烦归烦,也是没有想要转移责任,“虽然知道你这么道歉,是想让我心里轻鬆一点,但事实上,你没什么错。” “你这么道歉,我要是接受了,就显得我很坏。”陆星闷闷的说。 魏青鱼的心头突然被刺了一下,原本酸胀的心像是漏了气似的,有些轻飘飘的。 她抿起唇,认真的说,“你不坏,你很好。” 如果很坏的人,是丝毫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而是毫无心理负担的把锅甩给別人,然后自己继续掩耳盗铃。 陆星扬了扬眉,“你对我有滤镜。” “不能有吗?” 魏青鱼面色平静的反问。 陆星突然哽了一下。 好理直气壮! 魏青鱼开车送陆星到了车站,两个人下车之后,陆星突然觉得......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嗯。”魏青鱼点点头,合上了车门,静静的说,“过年那天,我送你去了机场。” “你那天只跟我说拜拜,不跟我说再见。”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陆星总感觉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委屈。 “这么记仇?”陆星有点好笑。 魏青鱼摇头,墨色长髮隨之轻轻的摆动,她淡淡的说,“不是记仇,只是记得跟你相关的事情。” 陆星深吸一口气。 大嫂,收手吧,別再发力了!!! 魏青鱼眯起眼,今天万里无云,微风晴朗,跟那次风雪中送陆星离开的天气,一点也不一样。 一切都不一样了。 “再见。” 在陆星准备进站安检的时候,魏青鱼站在原地,静静的说道。 “再见,陆星。” 说完这句话,她便不再言语,直接注视著陆星的背影。 陆星双手插兜,停住了脚步。 这次他转身回头,笑著看向魏青鱼,轻鬆的说。 “再见。” 魏青鱼怔在原地。 陆星笑著向她。 魏青鱼依旧站在那里,小小的,像一块石头,烈风炽阳,不曾动摇。 ...... ...... 635 竇娥冤 “你来了,有没有吃饭。” 病床升起特定的角度,夏老头半靠在上面,看著站在门口的夏夜霜。 夏夜霜迟迟没有进门,日光偏移,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著夏武。 真是奇怪了。 这老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了? 按照以前夏老头的性格,他见面开口的第一句绝对是——“我还以为等我死了,你才捨得来。” 难得看到夏老头这么平和的样子,夏夜霜还有点不习惯。 “嗯。” 她也不知道回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走进了病房,身后的保鏢立刻把门给关上,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夏夜霜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已经紧闭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在这个点儿上跟夏老头吵架,忍了又忍,她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病床前。 见到夏夜霜的一系列动作,夏老头眼皮一跳,剥橘子的手都停住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是夏夜霜这流程,確实跟陆星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是什么鬼默契?甚至他俩拉的椅子都是同一把! 夏夜霜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默。 不是她不想说话,只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在以往的相处里,她跟夏武要么就是在吵架,要么就是在互殴。 两个人能静下心来好好讲话的场景,实在罕有,甚至夏夜霜的记忆里,都没有这样的场景。 现在突然把两个人丟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她觉得有点陌生。 夏夜霜吸了吸鼻子,突然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水果香气,抬眼一看,一个剥得完完整整的橘子,递在了眼前。 “吃点水果吧。” 夏武的脑袋依旧鋥光瓦亮,以往总是燃烧著火焰的眼神,却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只留一缕白烟。 他胳膊上还吊著水,却坐起了身,把橘子递在了夏夜霜眼前。 “家里的农场种的,挺健康的。” 夏夜霜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不但没有放鬆,反倒越来越严肃了起来。 夏老头心里一跳,寻思著他又说错话了? 夏夜霜突然站起身。 毫无预兆的动作,嚇得夏老头的手一抖,橘子咕嚕咕嚕掉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 夏夜霜眉头紧锁,她绕著病床走了两圈,眼神死死的盯著夏老头。 夏老头:??? 那眼神太瘮人了,看的夏老头都有点心虚了,刚想张嘴,夏夜霜又转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夏夜霜停住了脚步,站在病床边,她用一种非常严厉的语气说。 “我不管你是谁,快从夏武身上下来!” 夏老头:!!! 夏老头人都麻了,他觉得有的时候,他跟夏夜霜总是在吵架和斗殴,也不能全怪他吧? 他刚想当一会儿慈父呢,夏夜霜寥寥几句话,就把他的气挑起来了。 忍了又忍,忍了再忍,夏老头在心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终於把想要衝到脑袋顶的怒气给压了下来。 莫生气,莫生气...... “你果然不是夏武!”夏夜霜提高音量,呵斥了起来。 如果是夏老头的话,在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之后,就算是打著吊瓶,也绝对要一跃而起跟她大吵一架。 怎么会像现在一样,跟老僧入定了似的。 就那个鋥光瓦亮的大光头,就那个一脸黑社会大哥的脸,怎么看怎么跟老僧入定之类的词不搭。 “夏夜霜!!!” 夏武实在忍不了了,眼睛里的火焰重新点燃了起来,连音量都提高了几分,刚才的病態一扫而空。 夏夜霜突然顿住,一股熟悉感出现在眼前,她鬆了一口气。 “对,就是这样。” 现在的才是夏武。 夏夜霜抽了张纸巾,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橘子。 夏老头见状,刚上来的气突然烟消云散,“虽然是我亲手剥的,但是掉在地上也別......” 下一秒。 夏夜霜走到垃圾桶旁边,隨意的把那个橘子丟进了垃圾桶里,而后转头看向病床,问道。 “你说什么?” “夏夜霜!”夏老头大声喊道。 恼火感直衝心头,夏老头突然意识到,他不应该自己去学育儿,他更应该让夏夜霜也去学学孝道! 夏夜霜丟完了垃圾,重新回到病床边坐下,冷冷说道。 “听你的声音,中气十足,你应该是没什么事,下次有什么小灾小病的就別叫我回来了,我也不是医生。” “夏夜霜!我是你爸!”夏老头怒气衝天。 “你是我爸?”夏夜霜嗤笑一声,冷冷嘲讽道,“原来你知道啊?”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那个亲爸,在自己女儿出去独立生活的时候,专门给女儿使绊子呢?” “僱人装醉大半夜的砸门,真是亏你能想的出来。” “拿以前要帐的招数全往我身上使啊?你下次是不是打算要在我门口用油漆写字儿了?” 夏老头哑口无言。 夏夜霜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垂下眼,金色长髮披散在肩头,努力的隨著主人平静下来。 深吸几口气,她终於压下了情绪。 算了。 夏夜霜看了一眼还在病床上的夏老头,算了,別真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真讹上她了。 想到这里,夏夜霜转身想要离开。 “夏夜霜,你吃枪药了?!” 夏夜霜想走,夏老头可不乐意,立刻叫住了她。 夏老头就不明白了,明明刚才两个人最开始的对话还是平静的,怎么就突然吵了起来。 听到这话,夏夜霜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夏老头。 “那我问你。” “在我还没有清醒的时候,陆星就已经醒了,你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不等到我醒,就那么急匆匆的离开了?” “你是不是骂他了,还是说你让人揍他了?” 夏老头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他怒目圆睁,心里委屈的不行,大声的辩解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 “不可能。”夏夜霜直接否定了。 夏老头气死了,怒吼道,“是他一直在骂我!他骂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骂我很懦弱只会逃避!他骂我搞坏了你和我之间的父女亲情!” 带著怒意的话扑面而来,夏夜霜怔了片刻,然后反问道。 “他说的有错吗?” 她有点后悔,怎么早不醒过来呢,让陆星自己一个人硬扛著夏老头。 夏老头被这句话给噎住了。 他突然有一种特別憋屈,根本没地方说理的感觉,他才被温灵秀这死恋爱脑给训了一顿,现在自己的亲女儿又来给他训一顿。 而且还是因为同一个男人! 绝望,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不对。”夏夜霜突然警觉,“你本来就看陆星不顺眼,他还训了你一顿,门口那么多保鏢,你会让他顺利的走出这个门?” “你到底对他做什么了?!” 夏武绝望的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了指窗外,“去,你去看看外面下雪了没有。” ...... ...... 636 你来晚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对陆星做!” “那你居然就这么放陆星走了?”夏夜霜满脸怀疑,信不了一点儿。 夏老头快憋屈死了,情绪一上头,恼怒的说。 “那还不是因为温......问了陆星一点儿怎么跟你相处的经验,我觉得好像有点用,就让他走了。” “我又不是黑社会,他想走我难道要绑著他吗?!” “现在看来他说的一点用都没有!我用他说的方法跟你沟通,你居然觉得我鬼上身了!” 夏夜霜听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可是一想到刚才她进门的时候,夏老头確实一反常態,行为举止和语言风格都跟以前不一样,好像也没错。 “你不信的话去跟陆星打电话,你问问他,有没有给我传授经验!” 夏夜霜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以为我没打?他根本就没提你!” “要不是刚才我们两个打电话的时候,他叫我来看你,我早走了!” 听到这话,夏老头愣了一下。 刚才他叫夏夜霜去给陆星打电话,其实只是在虚张声势,给自己的话增加一点可信度,可是现在看来...... 陆星好像真的没有阴他。 不仅没有阴他,似乎还在夏夜霜面前给他了一个修復关係的机会。 只是刚才他还没有修炼好,被夏夜霜的几句话给说得怒气上头,把本来好好的氛围给毁掉了。 夏老头罕见的反思了一下。 夏夜霜扫了一眼手錶,今天星期一,她下午还有课要上,於是说道。 “算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 “以后別再派人来我家做蠢事,再来我就直接报警了,我看你丟不丟的起那个人。” “夏夜霜。”夏老头坐起了身,“我问你一件事。” “你回答我之后,我把门口的保鏢全撤了。” 夏夜霜已经走到门边了,听到这话,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病床上的夏老头。 “说。” 夏武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情绪,努力维持著语气的平静。 “我以前確实忽视你。” “你是失去了你的妈妈,可我也失去了我的妻子。” “我承认我那个时候很懦弱,我想逃避,逃避你妈妈去世的现实。” “我不想见到你,你是你妈妈的遗物,一见到你,就在提醒我,你妈妈去世的现实。” “所以我把你交给佣人们去养,我不回家,我去工作,我去寻欢作乐,我去用肤浅的快乐麻痹大脑。” “我找了很多跟你妈妈像的人,我跟她们结婚,就好像你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可是你的存在又在时时刻刻在提醒我,提醒我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一切都是谎言。” “霜霜,我有的时候很恨你。” 夏夜霜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金髮垂落,她静静的看著夏武,看著这个终於说真话的父亲。 夏武也同样面无表情,刚才陆星说的话,他並没有当耳旁风。 “我有时候很恨你,恨你的存在,让我没有办法沉浸在自己的谎言里,去把那些女人当做你的妈妈,去自欺欺人的想你妈妈没有去世。” “可每当我心里有这种恨出现时,我想扇自己,你是我的亲女儿,你是你妈妈唯一的女儿,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所以你总是会时不时报復性的给我钱。”夏夜霜面无表情的说。 夏武並不否认,因为就在不久之前,陆星就站在同样的地方,彻底戳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假象。 很多时候,人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陆星这个局外人,比他看得透。 刚才他对於陆星的怒气,说是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实际上,还是因为被陆星戳破之后的恼火。 在冷静下来之后,夏武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霜霜,但是我现在意识到了,我想要弥补你。” “你刚才看到了,我还向陆星去请教了经验,我已经老了,我认清现实了,你知道我在被抢救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我要是跟你妈妈见面了,你妈妈问起你,我该怎么说?” 夏武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霜霜,我想弥补你,我们不要再这么互相怨恨下去了好吗?” 病房陷入了死寂。 空气中光尘浮动,九月的天气风高气爽,夏夜霜的手紧紧的握著门把,她垂下眼神,没有暴怒,也没有狂躁,只是静静的说。 “晚了。” “你能跟我说这些,很不容易,但是你来晚了。” 夏武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掏心掏肺的讲真心想法,得到的会是这么一句话。 你来晚了。 你是清醒了,悔过了,可是想要恢復如初,那很抱歉,你来晚了。 夏夜霜没有了往常的暴躁和不耐烦,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去看著夏老头,平静的说。 “你来晚了。” “如果在我五岁的时候,你跟我这么说,我会觉得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但现在我马上要二十岁了。” “在我最不需要的年纪,你莫名其妙的给我递上了一份父爱,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你想给,那你是不是要问问別人,需不需要?” 病房角落的监控闪著红光,把这个画面和声音全部录下。 温灵秀盯著手机界面,她听著夏夜霜的话,低头笑了,笑里却带著苦涩和无奈。 来晚的不止是夏武,还有她。 ...... ...... 637 桃花缘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陆星回到了江城大学。 天边斜阳陨落,操场里时不时传来军训的哨声,临近下课,教学楼的窗口边,有上课走神的人时不时的在往下张望。 陆星穿过树荫长道,先去找了富贵,把揽胜开了回来。 他查了查宋教授发过来的康復中心地址,距离江城大学並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最近几天江城可能有雨,开车去比较好。 陆星早就倒霉习惯了,得提前做准备,不然的话,要是真的下雨了,宋教授肯定不会让他自己打车回去。 那就有两种情况发生。 要么,宋教授把他留了下来,一直等到雨停。 要么,宋教授叫人开车送他回去,但如果宋教授也在车上呢? 瓢泼大雨里,小小的车子像一叶扁舟,搭载著两个人在水面漂浮,车玻璃隔绝噪音,那在寂静的车內,他们两个人应该聊什么?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陆星就觉得难绷。 所以说,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比较好,除非宋教授丧心病狂到把他车子的轮胎给扎了,否则的话,他今晚还是回得来的。 嗡—— 刚坐上主驾驶,陆星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魏青鱼】:你到学校了吗? 【陆星】:到了,进校门了 【魏青鱼】:好。 【魏青鱼】:注意安全。 这段简短的对话戛然而止,陆星没有再回復。 不是他没礼貌,实在是因为只要他一回復,魏青鱼肯定也会回復。 这样的话,俩人的聊天就无穷无尽了。 陆星又看了两眼这段简短的对话,他望著车窗外飘香的桂树。 到家了发个消息,这个嘱咐,他似乎只在爷爷奶奶那里听到过。 没想到魏青鱼经过大嫂的训练,是真的进化了不少,不仅在他离开之前说了这句话,还掐著表主动的问。 魏青鱼不该被任何人拘束。 陆星的眼神沉了下来,开车驶向宿舍,等他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钟。 伴隨著教练解散的哨声,以及下课铃声的响起,原本空旷的校园,瞬间沸腾了起来。 陆星匆匆进入了宿舍楼。 好在他的宿舍在一楼,也不用爬楼梯,一进门,他直接脱了上衣,从衣柜里挑了两件衣服,快速走进了浴室。 虽然付叔总是说,他现在没有以前骚包了。 但是在有正事儿的时候,他还是会收拾收拾自己的好吗! 洒里涌出水流,拍打在皮肤上。 陆星一边洗澡一边打著哈欠,一看到这洒里的水,就想到男女对於温度的感知是真的不一样的。 之前在温阿姨后面洗澡,差点没给他烫熟了。 嗡—— 听到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陆星关了水,把手在毛巾上擦了一下,伸长胳膊把手机够了过来。 他隨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眯起眼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这个时候就证明了,说信息没时间回的都是扯淡,有些人上了战场还能抽出时间回消息呢。 陆星垂眼一看,是夏夜霜发过来的消息。 【夏夜霜】:夏武跟我道歉了,他说要弥补我。 嗯? 陆星挑眉,有些惊讶,都说本性难移,没想到这夏老头还是能听得进去话的啊,看来他没有白挨骂。 想到这里,陆星又擦了擦手,努力打著字。 【陆星】:这是他应该做的,不过我在洗澡,一会儿再聊。 发完这条消息,他把手机放了下去。 结果下一秒,微信剧烈的响了起来,陆星懵了,拿起手机一看—— [夏夜霜向您发起了视频通话] 陆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状態,一丝不掛。 视频通话因为陆星没有接通,已经自动掛断了,但即使如此,在视频通话掛断的第一秒,又一个新的视频通话打了进来。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出声的。 陆星无语的想,那头的夏夜霜不会已经点开录屏了吧? 他摁掉了视频通话,给夏夜霜发了条消息。 【陆星】:#男性安全# 夏夜霜回的也很快,像是直接捧著手机的。 【夏夜霜】:小气鬼 陆星:??? 【陆星】:这是小气不小气的事儿吗? 【夏夜霜】:就是你小气! 【夏夜霜】:不过好像有点不公平 【夏夜霜】:那下次我们都在洗澡的时候再视频吧!这样比较公平! 陆星反驳的话突然哽住。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视频在哪里? 呸。 陆星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儿。 他乾脆把手机丟到了一边,重新打开洒,水流拍打在脸上,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事。 等洗好澡之后,陆星包著浴巾出了浴室门。 “握草!” 白慕顏正好推门进来,猛地看到了个赤裸上身的男人,给他嚇一跳。 仔细一看陆星的脸,白慕顏才鬆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我还以为谁覬覦我的美貌,偷偷潜入咱们寢室了。” 陆星都懒得搭理他,直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挑衣服。 白慕顏的话掉在了地上,他也觉得没啥,直接笑嘻嘻的走到了陆星旁边,靠在了桌子边,拉长声音问道。 “陆大爷——” 咦—— 这一声喊的陆星浑身起鸡皮疙瘩,就跟电视剧的青楼里,那姑娘站在楼上拿著小手绢冲底下的路人挥手似的。 陆星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道,“干啥?” 白慕顏挑眉,拿起了个小镜子,看著镜子里自己的容貌,顿时沉醉了,漫不经心的问。 “问问嘛,陆大爷您老这是出去约会呢?” “你这总是每晚每晚不著家的,给郝多鑫都整的失眠了。” 陆星:??? “我不回来住,他失眠啥,暗恋我?” “怕你桃太多唄。”白慕顏哼哼笑了起来,“谁看了论坛里的帖子能睡得著觉啊?” 帖子? 自从看了那个白髮魔女的帖子之后,陆星再也没有点进去论坛了。 有的时候吧,吃別人的瓜津津有味的,但是吃自己的瓜,那就真笑不出来了,尤其是还用的是八卦小报的风格。 陆星挑好了上衣,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那还是得托你的福。” “要不是替你上课,我也不会有那么多桃。” “哎哎哎,这可不怪我啊。”白慕顏专注的盯著镜子里的人,“你桃这么多,得怪你爸妈,谁让他们给你生了这张脸。” 陆星嗤笑一声。 爸妈? 別说那没有的东西。 陆星穿好衣服,低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算上堵车的时间,到达康復中心大概就是七点左右。 “拉倒吧,我走了。” “啊?这就走了?你替我上课,我还打算今晚请你吃饭呢!”白慕顏惊了一下,站直了身体。 陆星摆摆手,“下次吧,今天有事儿。” 听到陆星的话,白慕顏捋了捋自己的头髮,沉思了起来。 怪不得看陆星又是洗澡,又是换新衣服,是喷香水呢,这么郑重,合著是有约了是吧? “你想说什么?”陆星一看白慕顏cos思想者,还以为有啥高见呢。 结果下一秒,白慕顏一脸认真的说。 “一定要做好安全防......” 咚—— 陆星夺门而出。 “誒,陆哥.......” 范湘刚从食堂回来,结果就瞅见陆星像一阵风似的,直接卷了出去,整的他的招呼都没打全。 范湘一脸疑惑的进门,把手里提著的小蛋糕放下,疑惑的问白慕顏。 “陆哥干啥去了?” 白慕顏哼哼的笑了两声,一边照镜子,一边悠悠的说。 “吃饭去了。” 范湘大惊,“啊?!陆哥吃什么好吃的去了?居然不带我!!!” 白慕顏拍了拍范湘的肩膀,痛心疾首道。 “湘啊,去看看医生吧,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范湘:??? ...... ...... 638 我是你爸爸 陆星刚坐上车,还没繫上安全带呢,就收到了一条来自范湘的消息。 【范湘 大馋小子】:陆哥! 【范湘 大馋小子】:白哥说你去吃饭了,你要去吃啥哇(⊙o⊙) 【范湘 大馋小子】:陆哥,你要是吃不完可以兜回来吗? 陆星:...... 密码的白慕顏。 连范湘这种单纯的大馋小子都逗?! 之前开学的时候,付叔就跟陆星说,这个范湘是个媚富狗腿子。 但是这么相处下来,陆星有了新的体悟。 范湘不是媚富,他是单纯的媚吃! 之前宿舍的人在一块儿吃饭的时候,玩真心话大冒险,范湘输了的时候,白慕顏也问过范湘。 到底为啥这么喜欢吃,而且还一点都不胖? 那个时候,范湘挠了挠头,纠结了很久,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因为饿怕了。 范湘是留守儿童,小学之前,他一直跟在村里的爷爷奶奶身边。 他那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本身就活的粗糙,在吃上面没什么讲究。 於是那个时候,范湘每天中午吃的是煮的很烂的麵条,晚上吃的是稀饭和咸菜,第二天早上就吃昨天晚上剩下的稀饭和咸菜。 就这么日復一日,直到范湘上初中去了县城里。 虽然县城学校的食堂里常常能看见苍蝇铁丝之类的东西,但是在第一学期,他一天吃五顿,胖了三十五斤。 后面他的胃出问题了,又暴瘦,然后就怎么吃都不胖了。 当时范湘说完,整个宿舍的人都不说话了,后来郝多鑫都不再骂范湘是饿死鬼投胎了。 想到这里,陆星长嘆一声,给范湘回了消息。 【陆星】:好 【范湘】:这么好!陆哥我爱你么么么么! 【范湘】:[表情包.jpg] 陆星看到那个活泼的表情包,低头笑了笑。 能有自己一直喜欢的东西,就算那个喜欢的东西是吃,就算那个喜欢的东西看起来没什么出息,但那也很好了。 陆星锁屏手机,按开车载音响,打开导航,驶向宋教授的康復中心。 天空夕阳斜坠,歌声透过半开的车窗,飘向远方。 ...... 在距离康復中心还有几分钟路程时,陆星在红灯前停了车,接起来了一直在响的手机。 是个陌生號码。 陆星原本以为是推销或者诈骗电话,就没接,没想到这號码还挺坚持的,打了好几次。 “餵?哪位?” 陆星看了眼红绿灯上的数字,红灯还有五十秒。 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带著隱隱的惊喜和哽咽,他似乎很激动,於是说话都有点气音。 “你......你......” “不说掛了。” 陆星皱起眉头,没工夫在这儿听人演戏,更何况这人声音还没江素雪好听,江素雪虽然是个小结巴,但是声音是好听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红灯还有三十四秒。 “不,不,別,陆,你是陆星吗?”电话那头的男人终於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陆星舒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太没耐心,他儘量保持礼貌的问道。 “请问你是?” “我是你爸爸。” “握草尼玛!”陆星懵了一秒,立刻反击,“我是你祖宗!我爸早死了,你去地下跟他说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果断的掛断了电话。 妈的。 手机里那个陌生號码再次打进来,铃声高声响起,彰显自己的存在。 陆星听得心烦意乱,於是想都没想,直接把这个號码拉进了黑名单。 绿灯亮了。 陆星面无表情,轻踩油门,保持著稳定的车速,驶向已经看到建筑了的康復中心。 几分钟后,他到达了康復中心的停车场。 解开安全带,陆星看了一眼內后视镜,然后就被自己冷锐凌冽的眼神嚇了一跳。 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宋教授。 想到这里,陆星深吸一口气,努力弯起了嘴角。 可是有点笑不出来。 於是他伸出手,把自己的嘴角往上带,霎时间,镜子里的那个人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陆星瞥了一眼手机,又有几个不同的陌生號码打了进来。 除了大片大片的红色未接来电,还有雪般的信息,一起飞到了他的收件箱里,堆积起来,像陆星心头逐渐溢满的烦躁。 “傻逼。” 陆星下了车,咣一声关上车门,他隱藏下眼底的阴鬱,走进了电梯。 ...... ...... 639 你们好好的 电梯上行。 陆星靠在墙壁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盯著那个不断跳转的红色数字。 电梯门的倒影里,他的脸色格外冷漠。 陆星脑海里没有任何別的纷乱念头,他只有一个想法,到底是谁让电话里那个人来的? 爸爸? 提到这个词语,陆星忍不住的想笑。 看来郁时雨那个傻愣愣的新手去採集他的信息,真是做亲子鑑定的,现在估计是鑑定报告出来了。 郁时雨的老板,跟电话里那个所谓“爸爸“的老板,一定是同一个人。 那会是谁? 陆星仰头,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想。 目的是什么? 这么千方百计的,费这么大劲儿的,把他的便宜老爹都整出来了,密码的到底想干什么? 陆星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怎么?看节目看多了爱心泛滥,给他搞上寻亲节目了?有什么意义? 很久很久以前,温阿姨有旁敲侧击的问过这件事,但当时陆星也很明確的拒绝了。 因为不需要了,因为来晚了。 人生的出场顺序怎么不重要? 人生的出场顺序可太重要了! 走进一个人的內心成本,是隨著年龄翻倍增长的。 十五岁的初恋回头一笑,就会让某人终生怀念,成为埋在心头永远的白月光,以后的人生里再也无人能及。 但是在三十五岁时,要去真正打动一个人,太难了。 陆星的人生观世界观早已定型,来晚了就是来晚了。 现在让他的亲爸亲妈,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自己当时是有苦衷的。 陆星会很理解这个苦衷,然后利索把这两个人剔除自己的人生。 他不需要了。 墙壁的冰凉侵入他的皮肤,陆星睁开眼睛,红色数字停了下来,电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到达楼层。 他的人生才刚刚平静了一点,就有各种人来搞破坏。 就算是找到他的亲生父母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义。 最多,只是他听到自己被遗弃的理由,而释怀了一些,从此在人生里不再有这个心结而已。 只有这个作用。 电梯门敞开,门口站著halina,她似乎等候已久,丝毫不意外陆星乘坐这趟电梯。 见陆星抬眼看了过来,halina微微低头,公事公办道。 “陆先生,宋教授让我来带您去康復室。” “好,谢谢。”陆星迈出了电梯,跟在halina身后走著,长廊的地面乾净得发光,陆星垂眼,调整自己的表情。 halina原本走在前面带路,但是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陆星回神,同样慢下了脚步,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时间,对著halina说道。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我马上要迟到了。” halina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陆星这么敏锐,但既然陆星开口了,那她也就直说了。 “陆先生,宋教授很不容易。” 走廊尽头有一扇巨大透明窗,窗外的高树摇曳,框出一片独特风景。 陆星瞥了一眼halina,点头。 他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不想说,实在是因为刚才的那通电话,搞得他现在心情极差。 要是他开口回应halina的话,可能会说一些很气人的话。 没办法,人就是这么一种生物,极容易被情绪左右,继而又做出自己难以预料的事情,刺伤周围的人。 三年学说话,一生学闭嘴。 halina看到陆星这个回应,也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她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把手里提著的小盒子递给了陆星。 “给你。” 嗯? 陆星接过了那个小盒子,打开瞅了瞅,发现里面装著的是小蛋糕。 “等宋教授康復训练结束,你把这个小蛋糕给宋教授,就说是你买的,给她能完成训练的小奖励。”halina仔细的嘱咐道。 陆星原本还有点惊讶呢,但是听到halina的话,表情越来越丰富。 他晃了晃另一条胳膊揽著的那盆送君竹,背包里还放著一束山茶,“我有带礼物的,不过,还是谢谢你,虽然宋教授不会吃。” halina:??? “为什么?” 自从陆星走了之后,她学了很多招数啊,为什么宋教授不会吃? 陆星一时语塞,“你跟著她这么久了,你不知道她很討厌巧克力的吗,学招数也要按照个人特性的不同去调整啊。” “当然,如果真是我买的,那她肯定也会吃,不过实在没必要。” 本来就是不爱吃甜又討厌巧克力的人,在康復训练之后,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结果还要给人塞一口巧克力蛋糕。 价格再贵,材料再好,口味再好,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嘛。 陆星把小蛋糕还给了halina,嘴角弯起,笑著说,“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是真的关心宋教授。” “ 不过我和宋教授之间有一套自己的相处模式,你放心,我不会刺激她的,就不麻烦你给我们两个的感情之间添砖加瓦了。” 听到这话,halina脸颊发烫,不是害羞的,是羞愧的。 跟宋教授相处这么久,她觉得自己已经挺了解宋教授的了,没想到就在陆星面前丟这么大个人。 陆星淡淡的笑了,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 其实halina挺尽力的了,但是如果一个人是封闭的,那么你想要了解她的喜好,也完全无从下手。 halina很关心宋教授,於是在宋教授的心门前疯狂敲门。 没用。 不是对的人,得到的结果,只能是心门越闭越紧。 陆星挑眉,对著halina笑著说,“不过我很喜欢吃巧克力蛋糕,你可以留给我,当做我陪著宋教授完成康復训练的小奖励?” 对面使用了顏值暴击,halina晃神片刻,立即低下了头。 “......好。” 陆星扬起嘴角,看到宋教授身边儿有个对她挺尽心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別真把人打击了,於是他说。 “我知道你关心宋教授,我也知道她生病了,你放心,我对病人没有你想的那么混蛋。” “......我没有觉得你混蛋。”halina说出这话都有点心虚。 顶著陆星质疑的眼神,halina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就,就有一点点觉得你混蛋,因为那个时候宋教授真的很不容易。” 陆星理解。 halina是宋教授的人,肯定站在宋教授的立场里讲话。 在她的视角里,陆星就是一个得了宋教授的恩惠,还在宋教授最困难的时候跑路的混蛋。 陆星理解。 “宋教授那个时候刚刚知道自己的腿受伤,你又不在身边,她的情绪不稳定,打了很多镇定剂。” “后来我以为宋教授好了,直到有天她指著空荡荡的门口,说你回来了,我才知道她开始幻听和幻视了。” 陆星垂下眼,没有说话。 halina看著陆星的眼睛,“宋教授真的很不容易,她的腿可以治的,只是需要时间康復。” “她很有钱,长得很美,读过很多书,学术造诣很高,最重要的是她很爱你。” “陆先生,你们好好的可以吗?” 空气沉默几秒,陆星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 ...... 640 撞球好好玩 夜幕降临,天际升起一轮明月。 宋君竹坐在窗前,恍然不觉,她推了推鼻樑上架著无框眼镜,镜片里,倒映著电脑屏幕的幽光。 她瞥了一眼电脑的右下角,已经七点二十八分了。 笔记本电脑打开著一个文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实验数据,看得人头晕目眩。 宋君竹看著那些標准的字体,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看不懂了。 学了这么多年的知识从她的大脑里抽离,她能看到那一个个的字符,却完全看不懂里面的意思了。 她又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已经七点二十九分了。 咔嚓—— 康復室的大门从外慢慢打开,听到声音,宋君竹立刻抬眼看了过去。 门口,某个人顶著毛茸茸的头髮,扒著门把手,狗狗祟祟的往里看。 宋君竹悬在心头的石头终於落地。 宋君竹撑著下巴,看著狗狗祟祟的某个人,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她的眼睛眯起,突然出声道。 “康復室没什么好偷的。” “哎妈,嚇我一跳。”陆星的视线立刻隨著这道声音而去,落在了宋君竹身上。 宋君竹慵懒的靠在轮椅上,身前的桌板上放了个笔记本电脑。 她的那头长捲髮扎了个低马尾,额前垂下几缕不听管教的碎发,弯起的弧度,给人平添几分鬆弛感。 宋君竹点了几下保存之后,合上了电脑。 她独自坐在窗边,身旁是无边的夜色和繁华的高楼,夜风吹拂进来,显得她孤寂而萧瑟。 宋君竹看向陆星,隔著眼镜,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到她说。 “进来吧。” “好。” 听到这话,陆星站直了身体,换了鞋子,径直走向了休息区的桌椅。 他放下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那束山茶,行云流水的放进了空著的瓶里。 香慢慢瀰漫,宋君竹心头一动。 放好了,陆星满意极了,山茶待在造型流畅素雅的瓶里,更衬得它开的漂亮。 他又抱著那盆竹子,走到了宋君竹身边,放在了她身旁的窗台上。 翠绿的竹枝隨著陆星的动作,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了几下,宋君竹沉沉的望著眼前的竹子,没有讲话。 “我回海城,在原来的鸟市场,找那个老板又买了一盆新的。” 陆星扶著轮椅,蹲下了身,平视著宋君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从海城背回来的,你这次要好好的养它!” 空气陷入了沉默。 宋君竹没有看陆星,而是伸出了手,用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翠绿的竹叶上,美得像一幅画。 陆星盯著宋君竹的手。 有点神奇,她就是用这样的手,写出来了那么多看不懂的文字,做出来了那么多看不懂的实验的啊。 “陆星。” 宋君竹的指尖从青翠的竹叶上,调转方向,落在了陆星的脸颊上。 她明明长著最受欢迎的桃眼,但又太冷漠,导致没有人敢靠近。 而此时此刻,她的眼底像藏著幽深潭水,柔软的流过陆星的全身。 宋君竹只喊了一声陆星的名字,便將整个手掌抚在陆星的脸颊上,像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宝物。 陆星没有躲开。 虽然按照以前的宋君竹来说,他可能有被扇一巴掌的风险,但是现在应该不会。 宋君竹摩挲著陆星的脸,真实的触感,柔软的皮肤,都在提醒著她。 这次是真的。 “別害怕,我只是想確定你的存在。” 宋君竹眉目低垂,淡淡的讲出了这句话,轻飘飘的,却搅动了陆星的敏感神经。 陆星放鬆了下来,笑起来说道。 “要不,我掐你一下?你要是疼的话,你就知道这不是幻觉了!” 听出来了陆星话里的跃跃欲试,宋君竹也笑了,她的指尖戳了戳陆星的眉心,把人戳的脑袋微微后仰,才说道。 “你真是不吃一点亏,怎么不让我掐你呢?” “也行吧。”陆星伸出自己的手臂,递到宋君竹身前,“你掐吧。” 宋君竹握住了陆星的手臂,但没有完全圈住,只是把皮肤微微往下按出了痕跡,她神色正常道。 “不掐。” 而后她丟开陆星的手臂,指了指不远处的按钮,“去按一下那个按钮,叫医生来,开始康復训练了。” 陆星鬆了一口气,笑著站起身,走到那边按下了按钮。 走廊很快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陆星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不由得感慨,“哇,好多人啊。” 怪不得宋君竹不想康復。 被这么多人围著,很狼狈的復健,像她这种高自尊的天才,可能真的会觉得很难堪。 “一会儿我能做什么?”陆星是真的第一次见这个阵仗,於是说道。 “要不你练什么,我也练什么?我没法对你的疼痛感同身受,但我可以体会到你的艰难?” 宋君竹心头一动,沉沉的望著陆星,眼底酝酿著风暴。 要是,能一直只对她笑就好了。 书店很好玩吗?撞球很好玩吗?还是......魏青鱼很好玩? ...... ...... 641 青丝白髮 “怎么了?” 注意到宋教授的眼神,陆星顿了一下,走到了她的身边,在轮椅旁蹲了下来,摸著扶手,抬眼看著她。 宋君竹摇了摇头,只是指了指桌板上的笔记本电脑。 陆星会意,把电脑和桌板一齐收了起来,放到了一边,隨后他垂眼,看著宋君竹腿上的毯子。 宋君竹没有讲话,只是点了点头。 陆星收到了指令,把毯子也拿了起来,一板一眼的折好,整整齐齐的放到了一边,他低声问道。 “冷吗?” “一会儿就热了。”宋君竹抬眼,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医生带著医疗团队站在门口。 宋君竹很有钱,找来的医疗团队当然顶尖。 只是再顶尖的医疗团队,復健时候该她出的力气,该她做的活动,也一点都少不了的。 陆星想起了彭明溪那张苍白脆弱的脸,长嘆一声。 人啊,这一辈子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才发现,身体健康才最难得。 由於一直坐著轮椅,所以宋君竹穿的裤子都非常宽鬆,只是一会儿少不了要用辅助工具尝试走路的。 想到这里,陆星在宋君竹面前弯下了腰。 注意到陆星的举动,宋君竹眼皮一跳,见陆星的手伸向她的腿,以为陆星又疑心病犯了,於是她沉默不语,不躲不避。 而下一秒。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映入眼底,宋君竹垂眸,看到陆星蹲在她的眼前。 原本平静的心头突然被刺了一下,流出满腔的酸涩。 宋君竹沉默了下来。 陆星低著头,她看不到陆星的眼神,只能看到陆星伸出的手,落在了她的脚踝边,轻轻的替她挽著裤腿边。 宋君竹抬头,不远处的医疗团队静静的调试设备,努力不往这边看。 而陆星似乎也不在乎康復室里的其他人,更不在乎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在好奇什么。 宋君竹的视线重新落回陆星身上。 第一次见到陆星时,她在心里就承认,这个人確实长了一副好皮囊。 都说时尚的完成度在脸,她见过陆星的很多穿搭和髮型,没有丑的。 即使现在陆星的头髮留长,也不显得阴柔,反而更衬出骨相的优越。 宋君竹无声的弯起了唇角,伸出手,轻轻的落在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慢慢抚摸著。 当车祸后躺在病床上,她的第一感受就是难过。 可是在短暂的难过之后,她就清醒了,她迅速的开始筹备自己的计划,在她的人生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要自己努力爭取来的。 学习是这样,金钱是这样,权势是这样,爱人也会是这样。 冠军只有一个,不是吗? 宋君竹慢慢的抚著陆星的发顶,她刚要夸一句陆星的头髮长得很好,可在一瞥之间,她所有的话突然哽在喉咙里。 宋君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瞳孔骤缩。 她似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於是立刻拿起手边的眼镜,重新架在鼻樑上,又看了过去。 仔细的看了好几秒,她终於確定了,没有看错。 陆星长白头髮了。 在那头乌黑的髮丝之间,却有几根白头髮混在其中,格外刺眼。 宋君竹突然有点失力,心头被重锤砸得稀巴烂,酸涩和心疼如潮水一般涌来,她有点无措。 陆星这么年轻,他怎么会长白髮? 心臟像是被浸泡在水里,一瞬间变得酸酸涨涨,宋君竹垂眸,刚才所有的想法全部消失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衰老距离陆星来说,是个很遥远很陌生的词。 他怎么会长白髮,他怎么能长白髮? 宋君竹借著摘眼镜的动作,忍著不去看陆星发间隱藏著的那几根白髮,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常年从事脑力活动,工作进展不顺时,也会觉得心力交瘁。 可即使如此,她的头髮依旧倾泻如瀑,乌黑浓亮。 她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到了该长白头髮的年纪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竟然是在陆星的发间看到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了。” 陆星替宋君竹挽好了裤腿,利落的起身,站到了她的身旁,等著看医疗团队的安排。 “嗯?怎么了?” 陆星有些疑惑,他怎么觉得宋君竹突然变得有点......低落? 不对啊。 明明刚才在看到他替她挽裤腿的时候,她还是挺高兴的啊? “陆星。” “嗯,怎么了?”陆星立刻弯腰,把耳朵凑近了宋君竹。 宋君竹喊了这个名字之后,突然觉得有一万句话堵在心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顿了几秒,她问道,“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学校风景特好,餐厅也很好吃,室友们人挺好的。” 陆星说完之后停了一下,然后有些困扰道。 “就是学校太大了,感觉军训之后开始正式上课的话,可能会因为怕迟到,然后在学校里狂奔,天天跑一千米。” 他的语气轻鬆,宋君竹的心却更加沉了下来。 既然现在的生活有陆星说的那么好,那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把青丝熬成了白髮? 宋君竹抬眼,看著陆星。 无数的话在嘴边转了又转,可在即將开口的时候,她又会想,自己会不会就是陆星白头的原因之一? 於是嘴边的话换了又换,最后宋君竹开口说道。 “你在学校遇到什么很难解决的问题,不要硬撑,一定告诉我。” “我知道。”陆星点头,然后笑道,“你这是要当我的靠山啊?” 宋君竹弯了弯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她说,“你要是被这些问题缠住,谁还来陪我復健。” 这话说的挺有意思的。 但事实上,但凡宋君竹开口,想来陪她的人能把康復室的门槛踩烂。 宋君竹明白这件事,陆星也明白这件事,但是两个人都默契的选择不再继续往下延伸话题。 陆星是觉得再继续说,一定会扯到情情爱爱上。 宋君竹是觉得再继续说,陆星的白头髮说不定又要多长两根了。 看著陆星走向正在调整辅助设备的医疗团队,宋君竹沉沉望著他的背影,依旧挺拔,依旧少年。 怎么就,怎么就心力耗尽了呢。 ...... ...... 642 您代劳? 康復训练是个漫长痛苦的事情,要一点点的夺回自己对身体的控制。 宋君竹当然不会让陆星跟她做同样的康復训练,她只需要陆星待在一边,眼神一直看著她。 可陆星当然不会只坐在一边,他站在离宋君竹几十厘米的位置,紧张的看著她训练。 康復室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大到铺满整个墙面。 陆星抬眼看向那面镜子。 镜子里,宋君竹用辅助设备艰难的活动著,整个医疗团队各司其职,监测数据的监测数据,调整仪器的调整仪器。 即使辅助设备再先进,可是也做不到完全替人走路。 看著宋君竹额头逐渐渗出的汗珠,陆星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小心的跟在宋君竹身边,生怕她摔了。 即使这里的人都是专业人员,可在这么多人面前重重摔在地上,对宋君竹来说,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看宋君竹艰难的活动著,陆星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他这段时间总是在想,如果宋君竹没有遇到他,那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个狼狈的地步了? 自討苦吃,这一个个都是有钱烧的,自討苦吃。 “宋教授!” 宋君竹失去了力气,不受控制的想要软著倒下,陆星立刻伸出了手,却被宋君竹避开,那只手就那么悬在了空中。 陆星太阳穴突突的跳,看著宋君竹搭住了身旁护士的胳膊。 宋君竹看著陆星收回了手,对他说,“我没事,你去那边坐著吧。” “我不累,我在这里陪著你。”陆星怎么也做不到看著宋君竹在做康復训练,他坐在一边休息。 时间很快过去。 等到主治医生说可以了的时候,宋君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连鬢角都湿润了起来,颈后的髮丝凌乱的黏在皮肤上。 不过出过汗之后,宋君竹那张常年冰冷的脸终於染上了淡淡的粉色,皮肤水润冷白,细腻如脂。 宋君竹微微喘息著坐到椅子上休息,陆星去问主治医生怎么样了。 她对结果並不是很在意,只是身旁就是那面铺满镜子的墙壁,她转头看著镜子里的世界。 康復室里,所有人都被镜子倒映在其中。 宋君竹沉默的伸出手,指尖贴在冰冷的镜面上,寒意缓解了她康復训练过后的发热。 她的指尖轻轻滑动,最后停留在一处。 护士端著水走到了宋君竹的身旁,刚要开口,就看到宋君竹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怔怔的盯著镜子。 她的手轻轻点著镜子里陆星的脑袋,眼神繾綣。 护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陆星,陆星还在扒拉著医生问东问西的,丝毫没有察觉到这里的情况。 “宋教授,喝点水吧。” 护士心头一动,刚才进康復室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男生弯腰给宋教授挽裤腿。 当时不仅是她,医疗团队里的其他人也认为,宋教授真不愧是宋教授,在感情里也高高在上的处於上位。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並不是这样。 护士嘆息一声,看宋教授接过了水,忍不住的想。 到底是喜欢到了什么程度,到底是珍惜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连镜子里的倒影,都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待,都那么眼含繾綣的盯著。 护士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陆星,这是真爱啊! 看著陆星走了过来,她知情识趣的接过了宋教授喝完水的杯子,立刻往一边走了,给这小两口留出空间。 “陆星,你去叫halina进来。” 在陆星即將走近宋君竹时,他突然听到宋君竹说了这句话,於是停住了脚步,点头应好。 在把halina叫进来之后,陆星想要靠近宋君竹,结果又听到她说。 “陪我康復,你辛苦了,时间不早了,你先走吧,不要回去太晚吵醒了你的室友。” 陆星停在了离宋君竹一米多的地方,眼神若有所思。 什么时候宋君竹能这么考虑別人的感受了,尤其是考虑陌生人感受? 陆星又往前走了两步。 宋君竹让halina把轮椅推过来,见陆星不走,叫住了他,“你吃晚饭了吗,没有的话,你先去那边坐著等一会儿,我让人送过来。” 陆星思索片刻,又往前走了两步。 在察觉到宋君竹甚至有点想后退逃避的样子,他恍然大悟,几步解决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直接凑到宋君竹面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很香啊。” 宋君竹被他这个呼吸搞得脸瞬间红了,耳垂艷得能滴出血来,她移开眼神,推著陆星的肩膀,“別哄我。” 刚才活动训练的时候,她出了那么多的汗,怎么可能会好闻。 尤其陆星还最会说好话,现在肯定是在哄她! 灯光落下,宋君竹的皮肤隨著训练出汗,前所未有的白润滑腻,即使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桃眼里的冷漠散尽,留下了无尽的魅意。 刚才的康復训练有些不舒服,於是下意识的咬到了嘴唇,此时她的唇色红润,留著牙痕,她推著陆星的肩膀,像是被人欺负惨了。 黑色髮丝黏在胸口,头顶冷白的灯光下,陆星看到细细的汗珠滑进沟壑,他突然有点渴。 halina站在一边,推著轮椅,百无聊赖的想,这俩人到底啥时候能记起她的存在? 陆星晃神了几秒,立刻清醒了过来。 妈的,干什么长那么好看,烦死了。 他站起身,眼神都不知道看哪里,康復训练之后,现在的宋君竹身上都带著魅意,看哪儿都不对。 苍凉荒原的冰川融化了,夜风吹进窗口,春暖开。 宋君竹余光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越看她越觉得不好意思,於是眼神开始飘忽,最后看向了halina。 halina一激灵,推著轮椅过来了。 宋君竹在被陆星抱到了轮椅上之后,对著他说,“你先等著,我叫人送饭过来,等吃完饭,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那你们要去哪里?”陆星问道。 宋君竹沉默了。 halina倒是眨了眨眼睛,手搭在了轮椅扶手上,幽幽的说道。 “送宋教授去洗澡,要不......您代劳?” ...... ...... 643 拋媚眼给瞎子看 halina说话语调平常的像是在聊今天要吃什么,但是康復室里的其他人却都愣住了,全部被控在原地。 陆星头皮发麻,瞳孔地震。 宋君竹已经僵硬了,一向冷淡的眼神里透露出了肉眼可见的震撼。 原本康復训练过后,她的脸颊就染上了一抹运动过后的薄粉,在halina的话说完之后,淡粉色立刻转深。 艷红色浮现在宋君竹的脸庞,消去了冰凉的冷感,又平添几分媚意。 “halina!” 宋君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羞耻的感觉了,她提高声调,叫住了halina,生怕这人一个没控制住,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苍天。 halina是她的人,陆星不会觉得halina说这话是受到她的指使吧? 宋君竹突然感受到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应该怎么解释,虽然她是有点急,但是也没有这么急。 羞耻,真的羞耻。 宋君竹都没好意思抬眼去看陆星的反应,而是用余光扫视著镜子,从倒影中观察陆星的反应。 陆星整个人都麻了,嘴张开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见到从来能说会道的陆星,突然变成这个呆呆的样子,宋君竹心头轻鬆了一点,又忍不住的有点想笑。 这叫什么? 这就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啊! halina见到这两个人的反应,有些抱歉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陆先生,宋教授的腿不方便,我只是想著你是男生,抱著宋教授去洗澡比较稳当安全。” 陆星顿在了原地,话到嘴边转了又转,最后憋出来了一句。 “以前怎么洗的?” 宋君竹的眼神开始飘忽,总觉得在这么明亮的地方討论这个话题,有点说不上来的羞耻。 这些事情更適合在昏黄或者乾脆黑暗的环境下討论。 halina倒是挺自然的,见宋君竹没有阻止她,於是说道,“一般是我抱著宋教授去浴室,浴室有无障碍设施和浴缸。” 陆星不敢想,一点画面都不敢想,他跟魏青鱼附体似的,点了点头。 “哦,这样啊。” 空气就这么尬住了。 陆星难得体会到脚趾扣地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上岸久了业务生疏了,还是这个话题进退两难。 总之他现在非常难受。 要是进一步说的话,那就真的要抱著宋教授去洗澡了,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要是退一步说的话,那就说不定要刺伤宋教授的自尊心了。 难受。 真的很难受。 宋君竹也看出来了,於是她对著陆星说道,“没事,你在这里等著,一会儿我叫人送饭上来,吃完饭你就回去吧,halina陪我去就好。” 虽然她復健时狼狈的样子展现在了陆星眼前,但是这都是权宜之计。 其实在她的底子里,她还是那个希望自己在陆星面前无所不能,完美精致的宋教授。 她的腿还没有恢復到巔峰状態,她觉得不漂亮,所以不想陆星看到。 今天能在復健的时候,看到陆星眼底流露出的担忧和心疼,她就觉得足够了,人也不能太贪心。 当然也不是不能陪著去洗,至少要等到她的腿恢復好了。 为了让陆星安心,她还对陆星淡淡的笑了,声音难得轻柔的说道,“我现在不好看,你不用来,今天太晚了,吃完饭就回去吧。” 听到这话,陆星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halina嘆为观止,心想著这才是真正的欲擒故纵啊,果然还是宋教授高,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宋君竹在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想撤回了。 不对,她不是这个意思,真是刚才復健累的脑子坏了,她怎么能这么说?她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不就是在故意让陆星愧疚吗? 宋君竹心想,看来陆星的白头髮確实有她的一份助力。 而在她试图找补的瞬间,陆星就已经走到了halina的身边,halina立刻知趣的让开了,给人腾地方。 “没事,我陪著你。” 陆星握住了轮椅扶手,声音响在了宋君竹的身后。 此时此刻,宋君竹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她觉得这是个难得亲近接触的机会,但是时机又不太对。 思来想去,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到halina狗腿子的说道。 “陆先生,我给你带路。” “好。” 完了。 宋君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是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第一次想陆星拿出当初的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但是陆星都已经推著她走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 尤其是在halina密集的话语当中,不断的在跟陆星讲她日常生活有多艰难,一点能插进去的缝隙都没有。 宋君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弱小可怜又无助。 而在即將离开康復室的时候,主治医生走了过来,得知是要去洗澡之后,顺带交代道。 “宋教授,刚刚活动结束,你可以叫身边的人帮你按一下腿。” halina点了点头,对著陆星说,“陆先生,你刚开始的力气要小一点,不要上来就用猛力。” “嗯,我知道。”陆星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主治医生手法之类的。 宋君竹越听越绝望。 如果时光倒回几分钟之前,她绝对不会说自己要去洗澡,其实她仔细嗅一嗅,她身上也没有味道,挺好闻的。 但是晚了,说什么都晚了。 陆星,halina,主治医生,这三个人聊的倒是挺投机,完全把她这个有不配合治疗前科的病人给整沉默了。 到最后,宋君竹开始思考。 她能不能装作发脾气的样子,然后逃过这一遭啊,反正大家都说她性格古怪。 但halina没有给宋君竹这个机会。 她看到宋教授频繁的看向她,顿时觉得受到了无声的表扬,心里念叨著,宋教授啊,別担心,看我小哈为你助攻! 宋君竹拋媚眼给瞎子看,halina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 她一看到halina还在那儿美呢,一股气就涌上了心头,说真的,她以为自己平心静气很久了。 有了halina的助力,陆星很快带著宋君竹到了浴室门口。 halina走到浴室门口,打开门之后,就退了出来,对著陆星说道,“陆先生,宋教授,你们进去吧,我就在门口,有需要请叫我。” 陆星点了点头,“好。” 看著陆星推著宋教授进了浴室,尤其是擦肩而过时,宋教授还看了好几眼她,halina心里美极了。 哎呀,她终於能揣测到宋教授的心思了,嘿嘿! ...... ...... 644 谁可爱? 一进浴室,空气瞬间湿润温暖了起来。 好消息是,这个浴室很宽敞,浴缸也很大,有个坐的地方,適合腿不方便的人来泡澡。 坏消息是,陆星不知道该怎么开始第一步。 他看看宽敞的浴缸,再看看眼神一直盯著虚空某一点的宋君竹,第一次感受到了无从下手的感觉。 宋君竹也不说话,也不看他,一点指示都不给。 但是他又没好意思问,只能故作镇定,装作很有经验似的,气定神閒的走到浴缸,把手探进去,试了试水温。 唉。 虽然不是第一次给宋君竹洗澡,但这次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以前宋君竹是喝醉酒了没有意识,所以他就隨便搞搞,敷衍过去就得了,甚至洗的粗糙一点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宋君竹是清醒著的。 “你再泡下去,手都要红了。” 宋君竹看著陆星试水温,本来以为他挺有规划的,结果看了几个呼吸,发现这人还在试? 嗯......看来紧张的不止她一个。 听到这话,陆星瞬间回神,他站直了身体,走向了宋君竹,“试好了,温度挺,挺適合的。” 噗—— 难得见到陆星这个傻傻的样子,宋君竹別开脸,没忍住轻笑了起来。 浴室灯光冷白,照映在她的脸上,那双桃眼褪去了冷漠,只剩下了无尽的深情和冷媚。 陆星望著宋君竹的睫毛,长长的,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像小扇子一样,拂在人的心尖。 而且宋君竹在笑。 不是魏青鱼那种上扬两个像素点,几乎不可察觉的笑,也不是夏夜霜迎著夜风金髮飘扬,畅快无比的笑。 而是拋去了身份,头衔,学歷,背景,负担,只是因为看到了喜欢的东西,简简单单,单纯的笑。 她笑了,陆星心头一松,也跟著笑了。 “你笑什么?”宋君竹就这个德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见陆星笑了,还要特地问问原因。 陆星现在不怕她,於是扶著盥洗台,扬起嘴角反问,“你笑什么?” 宋君竹一愣,然后说。 “我笑你有点傻。” “那我笑你有点呆。” 听到这话,宋君竹笑的更开心了,“你这人真是小心眼,连嘴上的亏都不吃一点儿。” “我肯定不爱吃亏啊。”陆星走近了宋君竹,“以前我帮你洗澡的时候,你扇我一巴掌,我都要扇回去的。” 嗯? 还有这事儿? 宋君竹仔细回忆了一下,却大脑一片空白,记不起来一点儿,於是她说道,“怪不得有一天早上起来,我觉得脸有点痛。” 见宋君竹没有生气,陆星鬆了一口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宋君竹以为陆星是要把她抱到一边,可是两条手臂刚刚抬起,打算搂著人的脖子,就看到陆星的手直奔著她的眼镜而去。 宋君竹:??? 她的眼前一晃,眼镜就被陆星给摘了下来,放到了盥洗台的高处。 下一秒,那双手调转方向,奔著她的领口而来。 宋君竹惊了一下,下意识握住了陆星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 陆星有些疑惑,“不是要洗澡吗?” 对哦。 宋君竹突然回过神来。 这里是浴室,她是要洗澡的,而陆星是陪著她洗澡的,人总不能穿著衣服洗澡,所以陆星的举动很合理。 她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於是努力镇定下来,淡淡的问道。 “你要帮我吗?” 陆星:“可以吗?” 宋君竹装出来的镇定瞬间破功,她的眼神有些慌乱,虽然陆星是帮她洗过澡,但是那个时候她没有意识啊! 现在她是清醒著的啊! 无数想法在脑海里转了几圈,她看向陆星,发现陆星的眼神意外的清澈,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做一份工作。 宋君竹默默的骂自己內心不纯洁,然后点头道。 “可以,麻烦你了。” “嗯,不麻烦,我应该做的。” 陆星没想到宋君竹真的会答应,他大脑都麻了,什么都思考不了,连说话都变得人机了起来。 他绷著表情,不让自己流露出怯意。 宋教授今天穿的衣服很简单,连衬衫都是拉链款,从最顶端往下一拉到底,就像软剥包装似的。 陆星看都不敢看,垂下眼神,一通操作下来,终於解决了软包装。 他的眼神正气凛然的看著浴缸里的水,怀里抱著已经埋在他脖子里的宋教授,一点都不敢移开视线。 直到把人好好的放进浴缸里,他一直憋著的那口气才喘了回来。 陆星的手背在身后,下意识的搓了搓,觉得刚才像是抱了一个巨大的,软软的,轻飘飘的。 浴室灯光冷白,而宋君竹的皮肤更白润。 陆星把人放进浴缸里之后,就站直了身,杵在那儿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应该不需要他搓......吧? “帮我把泡泡浴球拿过来。” 好在宋君竹发布了下一步的指示,陆星鬆了一口气,立刻转身去找她说的东西。 等再回来的时候,宋君竹乌黑的头髮已经浸湿,凌乱的黏在颈间,浴室热气蒸腾,熏红大片皮肤。 “是这个吗?”陆星盯著地砖。 “嗯。”宋君竹接过了陆星递过来的东西,而在陆星手里还拿了个玩具漂浮小黄鸭的时候,有些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很可爱啊。” 陆星回答的迅速,宋君竹的脸也红的迅速。 谁可爱? ...... ...... 645 圣诞老人 浴室温暖湿润,水汽缓缓蒸腾在空气里,一呼一吸之间,把人也浸泡的湿漉漉的。 陆星和宋君竹此时此刻,都默契的保持著沉默。 浴缸的水面上漂浮著满满当当的泡泡,遮住了任何试图窥探的视线,像天然的屏障。 宋君竹的一头捲髮被水打湿,黏在后背清瘦的脊樑上。 她伸出手,雪白的肩头沾上水珠,在灯光下闪烁著晶莹水光。 宋君竹坚信平静的海面,培养不出优秀的水手。 所以她伸出手,戳了戳漂浮在水面的小黄鸭。 小黄鸭被她戳的摇摆了好几下,最后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隨著热水的流动,晃晃悠悠的继续前行。 陆星坐在浴缸的一边,看著宋君竹的动作,心头一松。 原本以为进浴室要跟打仗似的劳心劳力呢。 但是现在看来,宋君竹並没有折腾他的打算,真的是在老实的泡澡。 没有就好。 看著小黄鸭总是被宋君竹戳的摇摇晃晃的,陆星心想,要是这小黄鸭能讲话,应该骂的挺脏。 浴缸里全是白色泡泡,连宋君竹的手臂上都沾了不少。 隨著她虐待小黄鸭的动作,她的手背沾上了一大块白色泡泡,软绵绵的,像,又像天边的云。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手背上的泡泡。 陆星的眼神时时刻刻落在她的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目光落脚点。 浴室里的气氛太沉默了。 宋君竹不想陆星陪她的第一场復健,就留下这个沉闷的结局。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想了想,对著陆星开口说道。 “你过来一点。” 陆星挑眉,把椅子拖了过去,又走哪儿坐哪儿,坐到了浴缸的旁边,然后他听到宋君竹说。 “再近一点。” 陆星照做。 下一秒。 宋君竹把手背上的白色泡泡对准了陆星的脸。 可是在她想要吹起的前一秒,有人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 “哎——” 绵密软白的泡泡被吹了起来,沾到了宋君竹的脸上。 她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肩膀瑟缩內扣,锁骨隨著晃动格外清晰明显。 等她回过神来时,就看到陆星挑眉,骄傲的说道。 “没想到吧。” 他笑的很嘚瑟,却一点都不让人討厌。 宋君竹摸了摸自己的脸,把那些陆星吹到她脸上的泡泡给擦乾净。 然后她也笑了,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有满满的胜负欲。 补豪! 陆星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直接被人拽住了衣领,用力往前一拖—— 噗通—— “没想到吧。”宋君竹眼底也有了笑意。 她伸出手托起水面上的白色泡泡,毫不留手的抹在了陆星的脸上。 霎时间,陆星的额头,脸颊,鼻子,下巴,脖子都布满白色泡泡。 此时此刻,他跪在浴缸旁,双手撑在温热的扶手上,衣领上方被水浸湿了一块,顏色格外的深。 而隨著宋君竹的动作,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泡泡也逐渐分离,显现出真正的清澈水面。 陆星的眼神不敢乱动,於是死死盯著墙上瓷砖。 宋君竹满意极了,那双桃眼里流淌出愉悦的光。 她这人也神奇,只要发现有人比她更紧张,那她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宋君竹的心鬆了下来。 她伸出手,托起一块白色泡泡,抹在陆星的嘴唇边,装作是大鬍子。 温热的浴室里,迴荡著宋君竹悠悠的调侃。 “圣诞老人今年这么早来啊?” 陆星一愣。 他感觉脸颊上有湿湿的触感,原来是因为大量的泡泡贴在皮肤上,而听到宋君竹的话,他也低头笑了。 泡泡隨著重力,慢慢顺著脸颊往下流动,滑过脸颊,最后隱入胸膛。 宋君竹的视线隨著泡泡而逐渐转移,耳边响起了陆星同样悠悠的问。 “那你有什么想问圣诞老人要的愿望吗?” 陆星嘴角带著温和的笑,灯光洒落,照亮了他眼底闪烁著的柔情。 宋君竹是有好胜心,他也有啊! 从业多年,即使他现在上岸了,也绝不是隨便被人调戏不反击的人! 才不要成为女人的玩物! “愿望?” 听到陆星的话,宋君竹抬眼,怔怔的注视著陆星的眼眸。 浴室里热气蒸腾,两个人的脸颊上都沾著滑稽的泡泡,像是玩闹之后的小朋友。 空气寂静几秒,宋君竹落下眼神。 陆星坐回了浴缸边上,撑著下巴看宋君竹。 他想,如果书上写的那些人鱼的故事是真的,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鱼,那至少也要跟宋君竹一样漂亮。 不然他会失望的。 宋君竹似乎真的在思考,纤长的睫毛垂下,白皙软红的脸颊还沾著白色泡泡。 丝毫没有那个高智精英教授的样子,简直傻的冒泡。 陆星也没催促,只是拿了个毛巾,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泡泡。 而在毛巾即將碰到宋君竹脸颊的那一秒,她突然抬眼,睫毛像羽毛,轻轻拂在陆星心头。 也许是因为在泡澡,宋君竹的眉眼都软了下来,语气更是湿漉漉的。 “圣诞老人。” 陆星怔住。 他握著毛巾的手悬在空中,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宋君竹轻轻歪头,眼神一动不动的注视著陆星。 陆星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而宋君竹却握住了他的手腕,把脸贴在毛巾上,轻轻蹭了两下,长发凌乱的贴在雪白的皮肤上,她湿漉漉的说。 “圣诞老人,我今年很乖,我保证明年我也会很乖,那......我可以许两个愿望吗?” ...... ...... 646 不太方便 浴室好热,呼吸之间鼻腔里全是潮湿水汽,熏的陆星头昏脑胀,怀疑自己也出现了幻觉。 否则的话,他怎么会见到这个情形? 冷艷傲慢的宋教授泡在水中,像只能依附他似的,把那张精致冷艷的脸贴在他的手心。 皮肤比泡泡还白,眼神湿漉漉的望他。 上一次他和宋教授在浴室相见,俩人互甩了对方一个大嘴巴子。 而现在,淡淡的情愫隨著热气漂浮在潮湿空气当中,我中有你。 “你有什么愿望?” 陆星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抽离了,像是漂浮在半空之中,纵观全局。 从前他就说过,拋开別的不谈,单论顏值,他最吃的是宋教授的顏。 而现在,他从来没见过宋教授这个样子。 软软的,像个好欺负的糰子,眼底的冷傲尽数消散,桃眼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陆星强行把自己的目光从宋教授脸上薅出来,死盯著墙上某块瓷砖。 不行。 他好像真的在沉默中变態了,刚才在脑海里的第一想法是想看看......把现在的宋教授弄哭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人之常情吗? 陆星抿起唇,想要抽回手,却被一股力道给扣住。 他又听到了那道湿漉漉的声音。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你遇到困难和难题,一定要来找我。” 陆星怔住,垂眼看向宋君竹。 浴缸的水面打在她的胸口,她浑然不觉,只是盯著陆星的眼睛说。 “要来找我。” 陆星:“你怎么......” “我刚才看到你长白头髮了。”宋君竹说起这话时,语气心疼死了。 陆星顿住,下意识的想要去找镜子。 宋君竹却扣住了他的手腕,拿掉了那个毛巾,直接贴上了他的掌心。 毫无距离的接触,让她下意识喟嘆一声。 “遇到问题和困难,一定要来找我,陆星,我担心你。” “圣诞老人,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 陆星怔了一下,停住了抽回手的力气。 宋君竹的睫毛湿润,沾上几滴水珠,过了水的浓顏,衝击力更强。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见过宋教授这个样子。 陆星眼眸低垂,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太漂亮,让人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破这如泡沫一般的虚幻。 宋君竹轻轻眨眼,水珠顺著睫毛滑落在陆星的掌心,他听到她说。 “圣诞老人,我的第二个愿望是......” “离圣诞节还很远,现在就要用掉一个愿望吗?”陆星轻轻的问。 宋君竹顿了一下,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陆星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还有一个圣诞节可以一起过? “那我平安夜的时候,再跟圣诞老人许愿。” 宋君竹咽下了后面的一个愿望。 陆星笑了,掌心贴著的是宋教授的脸颊,他的拇指在那块皮肤上摩挲了两下,软的像豆腐。 如果用力掐一下的话,会红起来吗? 在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时,陆星顿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托著宋君竹脸颊的手突然消失,她下意识的倾斜了一下。 陆星扶住了她。 “好好洗澡。” 这话常见於教训洗澡闹腾的三岁小孩。 现在用到宋教授的身上也是......挺贴切的。 即使这是个拿著核武器的三岁小孩,即使这是个可能一直在监视跟踪他的三岁小孩。 陆星嘆息一声,坐回了浴缸旁边,把倒了的小黄鸭扶正。 ...... “我洗好了。” 听到这句话,陆星深吸两口气,平稳了呼吸之后,弯腰把浴缸里的人抱了起来,向外走。 宋君竹惊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 “陆星!” 陆星没有搭理她,而是直接抱著人离开了浴室,走到了床边,把人丟在了大床上。 嗯? 宋君竹陷在了巨大柔软的浴巾里时,大脑宕机了一下。 而后,陆星走上前,像个无情的杀手,把人在浴巾里顛了两圈,然后通知道。 “ok!擦乾了!” 宋君竹:??? 这不对吧? 以前她洗澡的时候,不是这个流程啊,这也太快了,谁开的极速版! 在宋君竹震撼的同时,陆星已经帮她把浴袍穿好,正给她系衣带了。 系好衣带,他转身拿起一个衣服袋子,递到了宋君竹的面前,语气有些犹豫的问道。 “halina送过来的,你能......自己穿吗?” 宋君竹大脑空白了一下。 而在看到那个袋子的瞬间,耳边轰鸣一下,周围空气像升高了十度。 陆星手里的袋子迟迟没有被人接过去,他看向宋君竹。 宋君竹穿著白色的浴袍,靠坐在床头,两腿遮的严严实实,只是露出了纤细骨感的脚。 见他看过来,宋君竹偏过头,耳朵红的能滴血,她低低的说。 “能自己穿,但你要托......托一下我。” 陆星想像了一下,表情开始变幻莫测。 空气凝滯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靠近了床边蹲下,算了,送佛送到西。 陆星拿出袋子里的衣服,拨开了浴袍。 “拿反了。” 听到头顶响起这么三个字,陆星抿起唇,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 他立刻纠正错误,而后正气凛然的死盯著空气中的某一点,粗糙的进行手里的动作。 宋君竹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烧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玩具似的,被陆星翻来覆去的照顾著,再也没有任何私人空间。 她垂眼,却突然看到了陆星的耳朵。 宋君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伸出手,抚在了陆星的耳朵上,若有所思的说。 “好烫。” 陆星的手顿住了,隨后加快了动作。 几秒之后,他立刻猛地站了起来,丟给了宋君竹一块毛巾擦头髮,自己而是去浴室里拿吹风机。 看著陆星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宋君竹的心突然轻鬆了起来。 她垂下眼眸,把被人拨开的浴袍下摆重新合拢,只露出细白的脚踝。 陆星插好吹风机的电源,站在了宋君竹的身旁。 他打开开关,先把风对准自己的手,试了试温度,而后才吹向宋君竹的头髮。 “陆星。” “嗯?”陆星一边吹头髮,一边把耳朵凑近宋君竹。 宋君竹的眼眸中,冰川融化,只流淌著春水,她轻轻的说,“我该剪指甲了,头髮我可以自己吹。” 说话呵出的气打在陆星的耳朵上,痒痒的。 陆星抿起唇,关上了吹风机的电源,目光顺著白色的浴袍,最后落在了细嫩的玉足上。 好白。 ...... ...... 647 竹笋炒肉 陆星不是足控。 不论是温润如玉般柔滑,带著人的体温,还是细白如刚刚剥皮的嫩笋,或是软滑似豆腐,点缀著淡粉色的玉足,他都不感兴趣,因为陆星不是足控。 陆星一只手完全包住宋君竹的脚,心里这么想著。 宋君竹靠在床头,並没有拿起吹风机,而是手里攥著一块白色毛巾,心不在焉的擦著略带潮湿的发尾。 她的心思完全不在手上的动作,目光固定在一个点,沉沉的黏在陆星的发顶,重复机械的摩擦著髮丝。 浴袍的系带是陆星亲手系上的,像是包装礼物,即使他的动作粗糙心头慌乱,却依旧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松垮的浴袍领口,隨著宋君竹的动作,敞开更大,露出平直清瘦的锁骨,几滴水珠掉在上面,莹润闪烁。 宋君竹垂眼。 浴袍的衣摆掀开一条幽深的缝隙,一条腿探了出去,垂落在床边。 床边放了一块柔软的地毯,图案是一朵深红色的,粗粗看过去,是绽放到极致的奢靡和艷丽。 而陆星就半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拿著指甲剪,一只手握住了她整只脚,整个包住,像对待什么珍宝。 他在国外浪了那么长时间,皮肤早就晒得有点黑,但是养了这段时间,而且也没有受到军训的暴晒之后,他的皮肤逐渐白了回来。 但跟宋君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宋教授常年不爱运动,现在腿上有伤,更是不会暴露在人前,因此那双脚看起来苍白而清瘦,只有脚掌带著淡淡的粉色。 陆星的皮肤,和宋教授的皮肤,形成了天然的肤色差,对比强烈。 咔嚓,咔嚓——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指甲剪清脆的一动一动,发出有节奏的响声,规律又悦耳,让人不忍心打扰。 宋君竹屏息凝神,重一些的呼吸都不想发出来,生怕惊扰了陆星的工作,叫他回过神来,冷冷甩手就走。 由於陆星是半坐在地毯上,垂著脑袋,认真的给人剪指甲,於是在宋君竹的角度看来,只能看到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宋君竹眼神幽暗。 嘖,好可惜,看不清陆星现在的神色。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嘶......” “怎么了?剪到你了吗?”头顶传来轻声的嘶气,陆星立即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宋君竹。 这一看,他顿了一下。 天板柔和的灯光洒落,宋君竹乌髮雪肤,一双桃眼里流淌著淡淡的春意,她的嘴角轻扬,解释道。 “有点痒,还使不上劲儿。” 嗯? 听到宋君竹的话,陆星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了悟。 他是一只手握住宋君竹的脚,悬在空中,另一只手操作指甲剪的,宋君竹的腿没有力气,觉得有点漂浮也很正常。 “好,我知道了。”陆星点头。 浴袍衣摆掀开一道缝隙,陆星没有顺著看过去,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跪坐在了地上,双腿岔开。 宋君竹不吭声,想看看陆星要怎么知道? 陆星调整好了坐姿,握著宋君竹清瘦的脚踝,往他的腿上带,宋君竹瞬间呼吸一滯,胸口不能呼吸。 一眨眼,她踩在了陆星的腿上。 “这样好点吗?” 陆星想,这样不就是有个支撑的点了吗,也不至於悬在空中,感觉使不上劲,於是他抬头询问宋君竹。 宋君竹別开了脸,抿起唇,轻轻点了点头。 看宋教授满意了,陆星也没再多问,只是让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腿上,获得支点,而后自己垂下脑袋,专心致志的剪指甲。 咔嚓,咔嚓——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音再次在寂静的房间响起,宋君竹这才敢低头看过去,但这一看,她更上不来气了。 陆星......好乖。 陆星在,埋头服务著她。 脑海里猛然浮现出这句话,宋君竹抿起唇,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白色毛巾掉在被子上,她的双手垂下,纤长苍白的手指,紧紧的抓著床单,她强行深呼吸著,稳定心头的悸动,眼神却一动不动的往下看。 距离好近。 只要她稍微动一动,就能知道陆星虽然表情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心头到底有几分感情了。 林真说的確实没错。 在爱人面前,人是需要示弱的。 原本她是不想让陆星来帮她洗澡的,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 况且。 从刚开始,到现在,陆星从来没有在意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专门的去看她受伤的腿。 陆星不在乎这个。 得到了这个结论,宋君竹的心头突然轻鬆了下来,她喜欢的,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放过这个天赐的机会了。 林真像个老妈子似的,为她和陆星之间的感情操心,也教了她不少的东西,现在看来,似乎有用。 成年人的恋爱当中要学会诱惑,首先要放弃做人,变成猫,变成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宋君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边了。 她的双手死死的揪著床单,力道之大,床单显出褶皱,指节开始发白,她努力跟心里的邪恶想法搏斗。 或者,她应该捣蛋一下。 因为她离陆星很近。 她想要看看,在这场荒诞的戏剧里,是不是只有她沉浸其中,她想要看看,陆星到底有多沉浸。 不然试一试吧? 今天都走到这个地步了,要不然试一试吧? 从再次遇到陆星开始,他对自己的任何行为都称得上是完全包容,仿佛不论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都会无限的照单全收。 什么都会包容吗? 周围的空气开始无限升温,气温焦灼,宋君竹有点头昏脑胀,脚掌心踩在陆星的腿上,传来温暖的触感。 “你以后得配合医疗团队。” 突然响在房间里的一句话,瞬间拉回拉了宋君竹的思绪。 在陆星抬头的一瞬间,她立刻撇开脸,不想陆星看到她现在的神色。 即使没有镜子,但她也绝对知道,自己现在眼底的慾念太重,也许会嚇跑陆星的。 啪,啪—— 陆星轻轻拍了拍宋君竹的脚面,寂静的房间里,这两声格外的明显,让宋君竹想到以前上学时,同学们聚在一旁閒聊,说如果在家捣蛋的话,就会被家长来一顿竹笋炒肉,巴掌拍响,声音清脆极了,过后就会留下深刻的红印,作为教训。 宋君竹有点缺氧。 ...... ...... 648 几颗钢钉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星把剪好指甲的那只脚放在床上,又捞起另一条腿,把脚按在他的腿上,继续著刚才的动作。 宋君竹被问的失语,她双手紧握,藏在身后,压下身体因为激素飆升而想要发抖的感觉,努力镇定道。 “没事,只是我饿了。” “饿了?”陆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快一点。” 刚才好歹进行了那么久的康復训练,耗费了巨大的精力,也出了汗,饿了是正常的,只是刚才这股饿意,被压下去了而已。 现在刚洗完澡,又清爽又舒服,那股饿意捲土重来,也很合理。 陆星一边垂著头剪指甲,一边说道,“你不能再不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了,不论是復健,还是吃饭。” “尤其是吃饭!” “知道你忙,但是再忙也得吃点儿东西啊,工作是做不完的,但身体是自己的啊。” “刚才医生跟我说了,如果没有补充足够的营养,就算在復健,这身体恢復的速度一定快不了。” 耳边响起类型的絮絮叨叨,宋君竹垂眼,目光从自己的脚面,而向一边移动,嘴里有些不走心的回覆道。 “嗯,我会好好吃的。” 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 陆星听了这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头髮长,偶尔翘起一缕在脑袋顶上,隨著脑袋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好玩极了,像隨风摇摆的小草。 宋君竹觉得这小草像种在了她的心头,轻快又自然,让她整颗心臟都痒痒的。 於是她伸出手,压下了那缕髮丝,静静的感慨道。 “好长啊。” 陆星一顿,脑子瞬间像过了电似的,对这句话倍感熟悉,但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手里的动作。 看在宋君竹还是个病號的身份上,他决定忽略宋君竹不带主语的没文化行径了。 太有人文关怀了! 陆星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然后头也不抬的说道。 “往前几万年,大家都是住树上的野人,也没见哪个野人剪头髮,我这属於是返祖了,接受血脉里最远古的召唤。” 听了这跑火车的话,宋君竹轻笑一声,“没见过哪个野人能长的这么好看的。” “你终於承认了,你这个肤浅的顏控!”陆星抬头,谴责宋君竹。 宋君竹挑眉,注视著陆星,坦坦荡荡的说道,“那你去试试增肥,看看我还会不会找你。” 最好让別人女人看了都不喜欢,那就只能待在她的身边了。 陆星报復性的捏了一下宋君竹的脚掌,头顶瞬间传来一声闷哼,声音不大,却酥得让人心头像被小刷子颳了一下。 “好痒。” “要是什么感觉都没有,那我不是白报復你了?”陆星有理有据,继续著手里的动作,看著白嫩的脚趾,他若有所思的想。 宋君竹的腿,好像没事啊。 就算是有事,但至少神经是没事的,因为他捏了一下脚掌,宋君竹甚至能迅速的做出反应,即使这个反应有点涩。 嘖。 人一旦被激素控制大脑,整个人就会傻掉,在这个冒著粉红色泡泡的氛围里,什么都无意的交代清楚了。 “剪完了。” 陆星剪好了最后一个指甲,拿出毛巾,整个包住宋君竹的脚,细致的擦了一遍,而后把腿塞回浴袍里。 “我去叫halina拿饭进来,你不是说饿了吗。” “等等。” 宋君竹拉住了陆星的手,像鐲子似的,固定在了他的手腕上,不紧,却一直有存在感。 陆星站在床边,转头看著她。 “你还记得刚才医生说的什么吗?”宋君竹轻声问道。 “记得。”陆星点头。 刚才医生说,趁著宋君竹洗完澡之后,给她按按腿,可以有助於更好的恢復腿部的肌肉。 陆星望著宋君竹有些期待的眼神,犹疑道,“你確定。” “你不是说要配合医疗团队的治疗方案吗?”宋君竹拿出了刚才陆星说的话堵了回去。 成。 陆星笑了,转身走进了浴室,找出来了一瓶身体乳,一瓶按摩油,走到了床边,直接掀开了被子,连带著被子下的浴袍都被颳起了一角。 宋君竹惊了一下,一抬眼,就看到了陆星嘴角带著的淡笑。 她强制让自己停下反应,又靠回了床头,她喜欢看陆星这个样子,即使有点坏,即使好像在欺负她。 “你来吧。” 宋君竹像掀起裙边似的,撩开了浴袍,彻底显露出了自己伤过的腿。 做完了这个动作,她还装作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打量陆星的神色,但凡陆星露出一点嫌弃的眼神,她马上就,就,就给陆星一点顏色看看! “这里是......” 陆星垂眼,指尖像羽毛似的,抚在宋君竹的腿上,最后停留在了一点,抬眼看向宋君竹。 宋君竹怔了一下,看到陆星指尖的落点处,想了想,说道。 “没什么,打了几颗钢钉。” 陆星眼皮一跳,垂眼沉默看著。 刚才洗澡的时候太过於兵荒马乱,他盯著人家的腿看也像个变態,於是没有细看。 现在有了工夫去看,发现,宋君竹受的伤真的很严重。 “现在还好,不用担心,只是刚开始麻药劲儿过去的时候很痛,现在还好。”宋君竹晃了晃陆星的胳膊,叫他回神。 虽然...... 虽然她最开始想的,確实是让陆星看到她受过的伤之后,就心软留在她的身边。 但是现在看到陆星眼底流露出的低落,她又有点捨不得了,只能推翻自己原本的想法。 她眼神湿漉漉的看著陆星,以往的高傲全部消散,带著浴室的水汽。 “现在还好,不是很严重,我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你帮我按按它,很快就能好了。” ...... ...... 649 慢慢来 “感觉怎么样?有痛吗?” 陆星不敢太用力,只能坐在床边,拉著宋君竹的腿搭在他的大腿上,避开位置,轻轻的揉捏著。 宋君竹眸色深深,刚要点头,就听到陆星的兜里传来一道震动声。 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陆星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眼都没有抬一下,继续著手里的动作,还低声的问宋君竹,这个力气可不可以。 是轻了,还是要再重一点? 宋君竹抿起唇,目光为手,拂过陆星的脸颊。 她不得不承认,这人现在確实是长大了,浑身带著血气方刚的气质,讲起话来莫名其妙就让人往歪路走。 “还可以,重一点。” 听到宋君竹的话,陆星点了点头,再次感受到了兜里手机的震动声,这次宋君竹主动开口了。 “你忙你的,不要错过急事。” 陆星眼皮子都不抬,静静的说,“你是我今天的急事。” 宋君竹顿了一下,仰头靠在床头,心头像是被电了一下,电流淌过四肢百骸。 虽然知道这话说的不真心,但至少听著好听。 “我认真的,你先看看谁发的,不要错过什么急事。” 陆星深吸一口气,淡笑著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来了手机,余光扫到宋君竹看向这里的眼神。 这就是他不想看手机的原因。 宋君竹这人,现在虽然看似变得温柔和善了,但其实心底指不定火山都沸腾到哪儿了,就等哪天遇上个导火索直接炸个大的。 他知道。 他也知道宋君竹现在很危险,但是心头说不上来的愧疚和歉意,让他没办法利落的抽身离开。 爱和恨都可能是假的,但钉在骨头里的钢钉是真的。 就这样吧。 陆星握紧了手机,毫不犹豫的解锁了屏幕,点开了微信。 就这样吧。 现在的宋教授已经伤痕累累,他不想再去平白增添新伤,能维持现在有的情况是最好的。 別的漂亮女人联繫他,这不会激怒宋教授。 但是他如果再次无影无踪的跑路,一定会激怒宋教授。 现在宋教授身上各种buff都已经叠满了,像个残破但是依旧能跑起来的代码,可是如果一旦打破这个平衡,那他一定会被埋死。 陆星暂时不想死。 而且就算是想死,也应该是他真正深思熟虑,安排好一切之后,做出来的决定。 绝不能是跟疯批病娇同归於尽。 陆星镇定的点开微信,最上面发来消息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池越衫?” 宋君竹专门戴上了眼镜。 陆星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笑了,拿起手机朝宋君竹晃了晃,“是不是別人的手机比较好玩啊?” 宋君竹抿起唇,“是有点儿。” 她的回答这么坦荡,倒是给陆星整不会了,陆星点开跟池越衫的对话界面,她发来的信息也很简单。 [转帐1000元] [转帐都不收,你真的睡了呀] [是不是军训太累了,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点补品] [我来西湖边儿参加品牌活动,爷爷奶奶叫我带了东西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带过去] 呵、话真多。 宋君竹看清楚了这几条消息之后,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和阴鬱。 陆星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把手机锁屏丟到了一边儿去,然后继续著手上按腿的动作。 太自然了,自然到宋君竹都忍不住开口问,“你不回她吗?” “不是什么急事。” 听到这简单的一句话,宋君竹原本有些阴鬱的情绪瞬间被抚平,她的心情好了起来,赞同的点了点头。 “嗯,確实。” 空气寂静了几秒,宋君竹忍了又忍,把绕在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反倒是陆星先开口,像是在閒聊似的问道,“你和她还有联繫吗?” 宋君竹顿了一下,她无法理解陆星问出这句话的意图,思索再三,才谨慎的开口说道。 “我跟她妈妈联繫的多。” “她妈妈是海城有名的精神科医生,我出现幻听和幻视的时候,来找她妈妈问诊过。” 陆星点了点头,“有舒服吗?” ......嗯? 宋君竹眼神里划过惊讶,她还以为陆星要刨根问底,以验证她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呢。 这就不问啦?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宋君竹內心的想法,过了几秒,陆星又开口问道。 “你现在身上別的地方,还有什么后遗症吗?” 宋君竹更摸不透陆星现在问话的套路了,只能谨慎又谨慎的回答,也是锻链成双面不粘锅了。 几分钟后。 听完宋君竹对於自己身体状態的详细描述,陆星陷入了沉默当中。 沉默太折磨人了。 宋君竹等得心焦。 不知过了多久,陆星垂著眼,才终於开口,“慢慢来,我陪著你。” 宋君竹愣了一下。 她都准备好听到陆星什么天乱坠的情话了,结果陆星就这么简单的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可宋君竹並没有不满。 相反,她的內心感觉到了空前的充实。 从前的陆星在她面前巴拉巴拉的说一万句情话,都比不过现在的陆星这么干巴巴的,毫无情调的说这么一句承诺。 “不骗你。” 陆星见宋君竹的神色突然有些犹疑,他拍了拍宋君竹的手背,给自己的承诺增加份量。 宋君竹犹豫道,“你没洗手。” 啊? 陆星低头,大为震惊,“可是我按的是你的腿和你的脚啊?” 现在还整上小洁癖了? 宋君竹总感觉別彆扭扭的,摸过她的腿和脚之后,再摸她的手,有点很不对头的感觉。 就像可以亲完嘴再去亲別的,但是亲完別的再来亲嘴,就怪怪的。 “好好好,我去洗手。” 在陆星想要起身的瞬间,宋君竹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人拽下去,“这次算了,摸都摸了,下次注意。” 陆星无语到笑出了声。 这得到了承诺的宋教授,像是拿到了什么尚方宝剑,一整个人都......娇了起来。 要是换做之前,打死他都想不到这女人还能这么变脸。 行,真行。 在陆星坐了回去,又继续刚才的工作之后,宋君竹眨眨眼睛,修长白皙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 “我已经和你讲了这一年多里我的生活。” “那,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 ...... 650 神鵰侠侣 夜色渐深,暖光洒满整个房间,床上的两个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在床头。 两个人低声细语聊著閒天,生怕被晚风听见。 不过大多是陆星在讲,宋君竹认真听著,听到好奇的地方,也会打断陆星的话,特地来问一问。 比如那个soley的身世。 不过好在她只是隨便问问,没有纠缠太多,就让陆星继续讲下去。 宋君竹的脑袋靠在床头,眼眸深深的注视著陆星,暖黄的灯光下,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舒心和安全感如影隨形,告別已久的困意再次出现。 宋君竹此时无比的確定。 她真的喜欢陆星。 “你困了?”陆星轻声问道。 “没有。” 陆星抬眼,看著宋君竹已经有点迷离的双眼,忍住了笑。 好傻啊。 眼皮打架,都快成天天上早八困懵的大学生了,连带著那双冷魅的桃眼都看著傻了起来,还说不困呢? “我没有困。” 宋君竹见陆星不信,又憋了一口气,想要把自己的理智给拉回来。 她怀疑陆星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安眠药,怎么跟陆星讲一会儿话,她就想要睡觉呢? 陆星似乎是信了似的点了点头,他见宋君竹的头髮乾的差不多了,於是提议道。 “要不你躺下,我再给你按?” “要是靠在床头,对颈椎和腰椎都不太好,你这样更要注意一点。” “你要哄我睡?”宋君竹早就不是个那个好爱姐了,现在她也进化了,一眼看破陆星的阴谋诡计! 陆星笑了,但是丝毫没有被戳破的慌乱,只是夸张道。 “哎呀,被你发现了。” 宋君竹没忍住扬起了嘴角,刚才装出来的那点儿教授威严也全没了。 陆星笑了几声,而后静静的注视著宋君竹,“我们慢慢来,不用那么急,以后的日子还长著呢。” 宋君竹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还怪乖嘞。 陆星很满意,於是站起身,扶著宋君竹缩进被窝里,替她盖好被子。 宋君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有一张精致的脸露在外面,看起来傻傻的,高智精英感完全被丟到了火星。 “下次需要我来,就告诉我。” “嗯。”宋君竹平躺著,她仰头注视著陆星的脸,看了有一会儿,她突然说道,“不要再离开了。” 在无数个孤寂的,疼痛的日日夜夜里,她也等得有一点点累。 陆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会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囚著他的从来都不是那纸合约,而是自己的心,解不开心结,他永远被困在金丝笼中。 “不会再走了。” 陆星垂眼,手刚伸出去,却看到宋君竹及时的移开了脑袋。 陆星:??? 宋君竹抿起唇,有些犹豫道,“洗完手再来摸吧。” 真的怪怪的。 听到这话,陆星哑然失笑,这还嫌弃起自己来了。 “下次吧,今天太晚了,我先走了,祝你睡个好觉,晚安。” 下次是个很美好的词。 宋君竹听了,觉得心臟充盈了起来,像是活著都多了点儿盼头,於是她点点头。 “下次见。” “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开车了。”陆星拿著车钥匙在食指上转了几圈,看起来瀟洒极了。 宋君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开的什么车?” “揽胜。” “有点丑,你想要开跑车吗,你这个年龄的男生好像都喜欢这个,看起来比较拉风。” 陆星挑眉,油不拉嘰的说。 “都是你开过的跑车吗,可是未满十八岁不是不能考驾驶证的吗?” 宋君竹愣了几秒,才终於转过来弯儿,直白道。 “好油。” “这可是我在富婆的抖音评论区挑灯苦背的,居然被你说油,太令我伤心了。” 陆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走到门口,按下了灯光开关。 “拜拜,下次见。” 昏暗的房间里,宋君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虽然她刚才说陆星讲的很油,但还不是在笑。 心头起了一阵微风,她静静说。 “嗯,下次见。” 门被关上,隔绝了走廊外的灯光,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幽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连门都不敲,室內陡然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林真。” “嗯?原来你没睡啊?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真一改刚才狗狗祟祟的样子,支起身按开了灯光开关。 灯光猛然亮起,宋君竹被刺的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依旧有生理性眼泪流了出来。 她坐起了身,冷冷的说。 “除了你之外,不会再有那么没礼貌的人了。” “唉,你说话真伤人。”林真毫不在意的走到了床边,凑近宋君竹的脸,吸了吸鼻子。 宋君竹一惊,就差一巴掌扇过去了,林真及时后退,摊摊手道。 “別担心,我就是闻一闻。” “不过你看起来不太支楞啊,我什么特別的味道都没有闻见。” “你想闻到什么?”宋君竹眼神冷了下来。 她看著眼前的林真,真觉得林真这女人白瞎了一张好脸,还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態。 怎么著,林真以后是不是还打算在房门口听墙角呢? 林真挑眉,“就你想的啊。” “你的復健走上正轨了,我眼睛的医疗方案也出来了,別说我忘恩负义,喏,给你的。” 宋君竹迎面飞来一本书。 她皱起眉头,刚才对陆星的温和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满满的不耐烦和嫌弃。 宋君竹拿起了那本书,看了一眼书名。 “神鵰侠侣?” “我看你不该去研究那些心理学书籍,你应该好好看看这本书。”林真幽幽的说道。 宋君竹的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自己悟吧。” 林真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 她转过头,看著靠在床边的宋君竹,惨白的灯光下,宋君竹冷艷惊人。 “嘖,没想到这陆星还挺正派的,这居然都不为所动,换个別人,猥琐样早就出来了。” “宋教授啊,我太期待你跟陆星的未来了。” 一个固执疯批偏执狂,一个抓不住的浪子。 好玩,太好玩了! ...... ...... 651 又play起来了 “拜拜,halina,照顾好宋教授。”陆星回头冲halina挥了挥手,而后利落的迈进电梯里。 他的手里提著那块儿小蛋糕,打算拿回去给范湘吃,也算是打猎满载而归了。 halina本来是打算把陆星直接送回学校的,但是陆星拒绝了,而且宋教授也没要求,所以她就没有强求。 她只是送陆星送到电梯,而后站在电梯门口,微微低头,谦卑道。 “再见,陆先生。” “这是我的名片,您下次再来康復中心,请联繫我,我会委派司机去接您,这样比较安全。” 电梯內外。 陆星站在电梯里,halina站在电梯外,递过去一张质感绝佳的名片。 “好,我知道了,再见。” 陆星接过了名片,不再去看halina,按下了关门键,halina的脸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 电梯门闭合。 陆星依旧保持著刚才的姿势,挺直的站在电梯中央,手里提著蛋糕盒,淡淡的把名片滑进口袋里。 直到坐进了车里,他才鬆了一口气,整个人鬆弛在座椅里。 虽然听起来杞人忧天。 但是电梯里也有监控。 他这个疲惫的样子,还是不被宋教授看到为好。 不然宋教授一定又开始乱想,是不是不想见到她,还是照顾她很累? 陆星启动车子,刚想驶离停车场,却觉得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他晃神片刻,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朵小小的,已经被压扁了的茉莉。 陆星盯著手里的,喃喃道。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车窗降下,他想要把茉莉沿著窗口丟出去。 但下一秒,他突然想到在魏青鱼车里发生的事,於是下意识的摸了摸压在胸口的安全带。 嗯,扣好安全带了。 算了,就当安全带的提醒器吧。 陆星嘖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升上车窗,把那朵压扁了的茉莉丟到了扶手箱里。 淡白色的茉莉,像一片雪,轻飘飘的落在厚重的內壁里。 陆星扫了一眼时间,十点多了。 他想起了池越衫发的消息,於是点开手机,回了一句。 【陆星】:明天晚上有空。 都这么晚了,本来陆星觉得池越衫没有等到回復,就已经睡觉了,没想到那头突然弹出来了个视频通话。 陆星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嗯,这次穿衣服了,可以视频。 接通视频,他控制著车速,慢慢驶离了停车场,朝学校的方向开去,小蛋糕稳稳的掛在一边。 “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啊?” 池越衫的声音早就恢復好了,现在透过电流声传来,更是带著点儿清冷的意思。 她的尾音依旧带著小鉤子,像挠在人的心头,总让人痒痒的,她还一副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难得陆星接视频,她有点高兴,腔调都糯糯的。 “出来办点儿事,现在要回学校了。”陆星趁著红绿灯口,扫了一眼手机里的池越衫,顿了一秒。 而后他立刻移开视线,前方绿灯亮了,车子缓缓启动。 视频里,即使是前置镜头,池越衫依旧美得清婉。 她穿著淡蓝色的戏服,脸上没有妆,素顏的脸清亮透明,只是她似乎缩在什么小房间里,镜头外还时不时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你还在工作?”陆星问道。 池越衫一听这话,眉头都撇了下来,带著点儿娇娇的味儿,“对啊,要拍宣传片,今天都要通宵了。” “大明星,你这是缩在哪儿呢。”陆星好笑的说道。 池越衫撑著下巴,眼眸含情,流转之间儘是瀲灩,“在换衣间啊,只有我一个人。” “不然的话,化妆间人来人往的,今天跟你视频,明天早上就能有业內人士爆料说池某人早已有男友,每天甜甜蜜蜜视频,无视他人。” 她倒是愿意,毕竟从来没立过单身人设,关键陆星不愿意啊。 陆星听著池越衫的话,想到论坛里写他的那些帖子,难得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真不容易。” “也没有什么,赚得也多。”池越衫很坦然,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星笑了,没想到池越衫还有这个觉悟呢,毕竟娱乐圈里多少既要又要,把自己当皇帝的人啊。 他夸了一句,“你这个自我认知很清醒啊。” 池越衫看了一眼镜头,而后发现陆星在目视前方开车,她完全媚眼拋给瞎子看。 行吧,行吧! “不清醒也不行呀,我爸我妈都把我连人带狗赶出家门反省了。”池越衫的语气有点可爱。 陆星疑惑,“连人带狗?” “我家里养了一条拉布拉多,它被连坐了,现在跟著我一起被赶出家门了。” 池越衫撑著脸,歪头看著镜头里认真开车的陆星。 听到这,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 “然后我把拉布拉多寄养给了爷爷奶奶,现在它变成了拉布拉猪。” 陆星不嘻嘻。 他大为震惊! “我去,你的破狗不会咬我的小白吧?!”陆星发出老父亲的担忧。 本来他是打算去看看爷爷奶奶的,但是各种事情纷至沓来。 他要是回去就待几个小时,还不如挑个完整的时间,回去好好待一两天呢。 一听陆星的话,池越衫哼了一声,“你家小白狂扇我家拉不拉多,给狗都扇傻了,也没反抗。” 池越衫气死了。 小白这辆猫,太邪恶了,不喜欢她也就算了,竟然也不喜欢她的狗! 陆星没绷住笑了。 好样的小白! 就是要拳打蠢猫,脚踢笨狗! 陆星觉得小白这猫粮,真是没有一颗是白吃的。 “我家拉布拉多明明很乖。”池越衫念念叨叨的。 陆星翻了个白眼,“我家小白也很乖好吗?” 两个家长就此展开激烈辩论。 又到了红灯。 陆星下意识的扫向了手机,却发现池越衫惊了一下,立刻恢復刚才的角度。 但陆星眼尖,还是发现了东西。 “你那边的脸怎么了?” 刚才池越衫一直维持著一个角度,他还以为是池越衫觉得这样自己最美呢,但是现在看来...... 池越衫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 陆星眼珠子一转,懒懒问道。 “你男朋友亲的?” “陆星!”池越衫提高了音量。 但是她一看陆星的表情,她顿了一下,拢了拢自己的髮丝,眼波含情,看著屏幕说。 “对啊,不过他现在不在家哦,你要来吗?” ...... ...... 652 大明星 清婉美人柔柔注视著你,白润的脸庞上还带著淡淡红痕,让人莫名生出几分破坏欲。 池越衫耳边垂著淡蓝色的耳坠,一晃一晃的,像湖面的水。 而陆星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脸颊上,直到后车响起喇叭声,他回过神来,绿灯亮了。 “婉拒了哈。” 陆星踩下油门,车子驶过路口,离学校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学校里的建筑了。 池越衫嘴角露出淡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幽幽的说。 “我没有谈过恋爱。” “嗯,那很白纸了。” 陆星乱七八糟的回覆著。 池越衫笑了,其实她很想回一句,陆星不也是白纸吗,但是她又忍了下去,因为她想到了柳卿卿。 从某种意义上说,柳卿卿对於陆星来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滑铁卢。 最关键的是,虽然陆星看起来不像是会恨那些点破真相的人,但她確实是在陆星心头埋下怀疑种子的人。 人不仅要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更应该知道,自己不应该说什么。 初次见面,让一个人討厌你,可比让一个人喜欢你简单多了。 现在的氛围很好,她不想打破。 於是各种话在嘴边绕了绕,她淡淡的弯起嘴角,解释道。 “脸上的伤其实是我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我家拉布拉多路过,尾巴狂甩,给了我致命一击。” 不知道拉布拉多尾巴攻击力有多强的,可以去养一只哈。 听了池越衫的话,陆星满头问號,他都想说是不是池越衫她爹妈扇她了,所以没多问。 结果,是这个理由??? 好荒谬,荒谬到像是真的。 “这就是你家的狗很乖?”陆星无语到笑出了声。 池越衫有点心虚,但到底是自家孩子,於是她闭著眼维护道。 “它也不是故意的,它只是一个笨笨的小女生。” 陆星长嘆一声,又乐了。 看到池越衫这么睁著眼睛说瞎话,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到时候我回海城,我必须得看看爷爷奶奶把这个拉布拉猪养成什么样子了,这么有劲儿。” 池越衫捕捉到了关键词,“你什么时候回去?” “看情况。” 池越衫嗔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就是在故意逗她。 陆星抿起唇,突然想到了魏青鱼那边儿的事,於是问道。 “池越衫,我问你个事儿,就现在的戏曲界,唱的特別好而且还健在的老旦,还有谁啊,谁还在演出?” 嗯? 池越衫疑惑,什么时候陆星对这感兴趣了? 算了,能见面就行。 池越衫觉得现在最主要是先跟陆星见面,於是她说道。 “明天晚上江城剧院有场四郎探母,不然我们去看看?我顺便把爷爷奶奶给你的东西带来。” 陆星思考片刻,点点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见陆星答应了,池越衫心里更疑惑了,到时候她得好好试探试探,看为什么陆星突然这么问。 虽然心里这么想著,但她明面上还是周到的说道。 “好,那明天我开车去接你,我们直接去剧院。” 陆星:“你接我?” 池越衫笑了,语气有一点说不上来的疲惫,“我住的酒店门口全是狗仔代拍和粉丝。” “如果你接我的话,到时候被拍到了,就是某素人男子前往池越衫住所,两人疑似恋爱。” 陆星沉默了。 现在池越衫挺火的,虽然他每次刷到池越衫的视频都点不感兴趣。 “怎么,你心疼我呀?” 池越衫眼波流转,语气中带著笑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静静的注视著正在开车的陆星。 陆星握紧了方向盘,惆悵的说,“感觉时刻被盯著。” “这是名气的副作用,人多了就会这样,冷门圈子倒是很少吵架,但很快会消亡。”池越衫神色淡淡。 她只是偶尔会后悔。 但看著剧院里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多,那再选一次,她依旧会这么走。 听到池越衫的话,陆星笑了。 “行,那明天晚上你来接我吧,我等你。” 池越衫点头,忍不住思考如果说让陆星带身份证,会不会嚇到他。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掛断了电话,陆星也到学校了,他停好车,提著小蛋糕走进宿舍楼。 刚到寢室门口,他就听到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握草声,都这个点儿了,应该是在打游戏吧? 陆星推门而入。 瞬间,五双眼睛齐刷刷射向他。 陆星:??? 宿舍里一片死寂,他有点不敢动,但还是冲范湘招了招手,把小蛋糕递给了范湘。 范湘顿时眼前一亮,“陆哥!” 他高兴的想把陆星抱起来,但由於自身太细狗,遂作罢。 陆星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扫视一圈,也没人在打游戏啊,於是问道,“你们刚才怎么了?” “陆星!” 郝多鑫和白慕顏一左一右的盯著他,目光里的感情很复杂。 陆星气定神閒,淡淡摆手。 “我是直男,谢谢。” 白慕顏气的大骂,“我也是直男!你什么意思!” 通常呢,一块石头砸进狗堆里,肯定是被砸到的那只狗叫的最响。 毕竟郝多鑫就没那么大的反应。 郝多鑫只是愤愤的瞪了陆星一眼,然后把一个袋子丟到他的怀里。 “给你!” “这什么?”陆星还没反应过来呢,怀里就多了个塑胶袋,他举起来对著光一看,里面放著几盒药。 “谁生病了?” 郑擎天手里举了个哑铃,一边举一边说。 “那小结巴给你送的。” 啊? 江素雪啊? 陆星终於想起来自己忘了啥事儿了,他忘了回江素雪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明明看了信息,但就是忘了回復。 不对。 是回復了,只是用意念回的。 严恪己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淡淡的说。 “最近有新流感。” 陆星愣了一下,又听到范湘说。 “陆哥,我去餐厅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小结巴在宿舍楼底下徘徊。” 范湘抱著小蛋糕咬了一口,眯起眼幸福的说。 “那小结巴看到我之后,她就托我把这药给你。” “我问她怎么不亲自给你,她说联繫不上你,然后她就走了。” 白慕顏哼哧哼哧笑了起来,语气幽幽道。 “哎呀,陆大爷,你说一个人如果自己没生病的话,怎么会突然想到给別人送药呢?” ...... ...... 653 傲娇啊傲娇 轰隆—— 宿舍外突然传来一道雷声,白色闪电曲折蜿蜒,噼里啪啦的碎雨紧隨起来,斜斜拍打在窗口。 夏季末尾的一场雨,终於到来。 无数关窗户的声音响起,透过玻璃往外看,不少人匆忙衝出宿舍门,去解救在外面懒得收的衣服。 严恪己默默关上了窗户,又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淡淡道,“现在外面下雨了,你现在去找那个小结巴应该也晚了。” 其他几个人顿时赞同的点点头。 陆星扬起眉头,把怀里的那袋药放到桌子上,撑著脸,无聊的反问。 “我有说要去找她吗?” 宿舍顿时沉默了下来,严恪己那双死鱼眼里有些诧异,其他几个人也震惊的看著陆星。 郝多鑫绷不住了,他双拳紧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想造反啊?!” 郑擎天一边举著哑铃锻链肱二头肌,一边有些严肃的说道。 “她这种女生挺少见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范湘咬著勺子,两个眼珠子乱转,观察著宿舍里的气氛,想说点儿什么,又不敢开口。 原本他以为,有女生特地来关心陆哥,陆哥怎么说也能挺高兴的。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陆哥居然是这个反应,不仅没那么开心,甚至冷淡的过头了。 这是因为习惯了吗? 范湘送进嘴里一口奶油,顿时眼前一亮,刚才所有想法都拋到九霄云外,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嚎赤! 白慕顏晃悠悠的走到了陆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同身受道。 “哎,我懂你。” “我们这种顏值数值怪的日常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 “就算我们没有特地说,还是有一群人献殷勤,这又不怪我们,又不是我们要求的,都是別人自愿的。” “要我说啊,你就別搭理她。” “你说她长的吧,確实挺清秀单纯的,但是你长的也好啊!最关键的是她还是个结巴,这是天然劣势!” 白慕顏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慢悠悠的分析道。 “她就送几盒药就想追到你,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我看她这个人的本性跟她的外貌差別太大了。” 郝多鑫有些嫌弃的看著白慕顏,嘲讽道,“你的人生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吗,好悲哀。” “比你整天找那些全国可飞是好一些了,毕竟很多人喜欢我。”白慕顏微笑著回道。 宿舍空气顿时凝滯起来。 郑擎天放下了手里的哑铃,拿了一本书,从白慕顏和郝多鑫面前飘过,难得语气里有些兴奋的说道。 “宿舍第一届拳王爭霸赛,round 1!” 严恪己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上面了,只点开了电纸书,开始沉浸在阅读的世界里。 而真正的观眾,只有范湘一个,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著。 “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陆星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转身,对著桌子上放著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漆黑的屏幕上,反射著他的脸。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一通信息突然蹦了进来,他点开手机,看到了宋教授三个字,发来的內容也很简单。 [下雨了] 陆星抿起唇,撑著脸想了想,面无表情的回了一条消息。 [我刚到宿舍,刚好没有被雨淋到,好幸运!] 宋君竹:[嗯,没有淋到就好,下次復健在后天。] 陆星:[好,我会准时到的] 最后这条消息发出去了一分钟,那头没有了回復,看来这段对话是终结了,陆星鬆了一口气。 他退出跟宋教授的聊天界面,转而在列表划拉。 漫不经心的划拉了好一会儿,他终於找到了当时开学的时候,加的江素雪舍友。 陆星组织了一个措辞,给那头髮过去了一条消息。 发完之后,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就起身去洗漱了。 江素雪在之前的人生里,確实是吃过苦的,这从她的外表和气质都能反映得出来。 各种细节看来,她不是演的。 陆星抬头,盯著盥洗台上的那面镜子,镜子里的人正在机械的刷牙,白色泡沫沾在嘴角。 可是江素雪来的太晚了。 甚至到现在他都不能完全確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抱著目的来的。 池越衫的警示名言歷歷在目。 当一个完全符合你期望的人出现在眼前,到底是运气好遇到真命天子了,还是遇到电信诈骗了? 他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陆星洗漱完,回到桌边,拿起了倒扣的手机,那头江素雪的室友已经回信了。 [小江得了流感发烧了,不过今天去诊所开了药,现在吃完药晕晕沉沉的,已经睡啦] 陆星看了这条信息,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江素雪真是温阿姨的人? 还是他疑神疑鬼的冤枉好人了? 还是那天温阿姨是故意那样做的,就是想要他怀疑江素雪? 人下意识想很多,也会很痛苦。 各种念头交织在脑海里,陆星有些失神,而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陆哥,军训结束之后,要不要去灵隱寺逛逛?听说求姻缘很灵!” 陆星听了,看著范湘,笑著说,“我有空的话就去。” “我看你是得去,让佛祖斩斩你的烂桃,知道谁才是最珍贵的。”郝多鑫哼哼的说道。 白慕顏挑眉,举著镜子照自己,幽幽的说,“烂桃怎么了,烂桃也不是谁想有就有的。” “白狗!” 吼声直衝天际,陆星坐的最近,没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 第二天一大早。 在宿舍的集体铃声还没有响起前,严恪己就静静的坐了起来。 他只有前几天的作息没有调整过来,之后的作息已经非常规律了,能完美的在闹钟响起的前半小时醒来。 严恪己拿起床边的水瓶喝了一口水,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对面。 嗯? 早就习惯了自己是整个寢室最早醒来的人,严恪己突然看到对床的陆星已经没影了,下意识的愣住了。 大早上的,这是干嘛去了? 严恪己疑惑的去洗漱,等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人狗狗祟祟的推开了宿舍的门。 “哎妈呀!” 陆星探头探脑的打算窜进宿舍,突然感觉门口有个黑影,嚇他一跳。 严恪己带好黑框眼镜,那双死鱼眼里划过分析的光,他看看陆星手里提回来的早餐,沉默几秒,篤定道。 “你去找那个小结巴了?” ...... ...... 654 无理取闹太爽了! “呃......吃生煎吗?” 陆星略过了严恪己的问题,叉起一个生煎包,戳进了严恪己的嘴里。 真·物理堵嘴。 “唔唔唔.....烫烫烫!” 严恪己那张一直淡淡的脸,终於露出了別样的表情。 他呲牙咧嘴的,给陆星看笑了。 严恪己让生煎在自己的嘴里翻炒,等不太热了之后,他边嚼边说。 “你肯定去找那个小结巴了。” 陆星翻了个白眼。 得了,吃都堵不上这位的嘴。 这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合著一点话题都转移不了啊? 陆星没再搭理严恪己,走到了自己的桌子边坐下。 严恪己紧跟著过来,一口生煎下肚,感觉胃都暖了起来。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站在陆星身边深沉的说道。 “这家生煎,只有离那个小结巴宿舍最近的餐厅有。” “你肯定是去找她了,而且还是大早上的去找她了!” 说完了自己精確捕捉到的细节,严恪己那双死鱼眼里露出一点骄傲。 看吧,柯南不是白看的! 陆星撑著脸,叉起盒子里的生煎咬了一口,然后看著严恪己问道。 “那咋啦?” 严恪己一愣,哑口无言。 对啊,那咋啦? 陆星一个合法公民,他人身自由,爱找谁找事儿,那咋啦? 严恪己一下子没有转过来弯儿,想了半天,才终於回过神来,说道。 “可是你昨天晚上明明很不在意她......噢噢,原来你是傲娇!” 陆星狠狠的咽下一口生煎。 出走半生,归来成傲娇了。 虽然不明白陆星现在心里有多复杂,但是现在严恪己倒是有点高兴。 因为在整个宿舍里,他觉得陆星算是跟他的比较对脾气的人。 但是昨晚陆星讲话太冷酷了,让他还有点愕然。 可是现在一看,原来陆星不是冷酷,只是在演啊。 严恪己暂时还接受不了自己比较合得来的室友是冷酷没心浪子。 毕竟他是纯爱战神,连看番都只看纯爱番的那种。 还好他一直有早起的习惯。 不然的话,今天他就碰不到陆星回来了。 那陆星昨晚那句那么冷漠的话,肯定会刺在他的心里。 严恪己现在越看陆星,越觉得有点......好玩。 怎么还言行不一致啊? 身边有道视线,让陆星如芒刺背,他护住了自己的生煎,强调道。 “只买了一份!” “哦,我不饿。”严恪己顶著那双死鱼眼,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只是那离开的脚步有些轻快。 严恪己低头,在往书包里装今天要用的东西时候,突然笑了一下。 这段时间的相处,陆星跟谁都和善,但是他总觉得陆星离他们很远。 之前的陆星太完美了,有钱有顏有才艺还脾气好,完美的像是没有缺点似的。 但是今天,严恪己感觉偶然见到了一部分真实的陆星。 没有那么果断,没有那么游刃有余,有点纠结,还有点真香情节。 会嘴硬说隨她怎么样,然后第二天偷偷摸摸跑去看人家。 原来陆星也是人。 ...... 下午在排练休息的空档,陆星躺在木地板上。 他仰头,看著雨后凉风把窗帘吹起,像动画片里少女飘扬的裙摆。 突然感觉胳膊被戳了一下。 陆星懒懒的转过脖子,看到坐在一边的郁时雨,顿时眼前一亮。 那白色裙摆,真的在隨风飘起。 只是在郁时雨坐下之后,就把裙摆压到了腿弯下固定。 陆星颇为遗憾的转过头。 “干嘛?” 郁时雨有点疑惑,怎么感觉陆星的眼神变化这么大? 刚才不还是挺惊艷的吗? 算了。 郁时雨选择不跟陆星计较,而是淡淡的问道,“晚上去打游戏吗?” “不去,有事儿。” 陆星一看到郁时雨,就看到那个给他打电话,说是他爸爸的傻逼。 想到这里,更心烦了。 於是他侧过了身,背对著郁时雨,拒绝交流。 妈的。 这郁时雨又没给他钱,而且说不定还在因为他而赚钱。 那他凶一点也很正常吧?! 於是,郁时雨看著陆星拒绝交流的后背,有些摸不著头脑。 怎么回事,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郁时雨:“你心情不好吗?” 陆星:“哦。” 郁时雨:“那你可以跟我说说原因吗?” 陆星:“不可以。” 郁时雨:“那你怎么样才能心情舒服一点?” 陆星:“你猜。” 郁时雨:??? 初出茅庐的人,哪儿遇到过这种情况啊,郁时雨大脑懵逼了几秒,有点手足无措。 而陆星回答完这些问题,自己都没忍住偷偷笑了。 原来无理取闹这么爽?! “你们在聊什么?” 程瑞月刚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郁时雨坐在陆星身边。 她立刻走了过来加入了对话。 陆星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在聊一会儿排练完要去干什么。” “那你要去干什么啊?打球去不去?”程瑞月坐到了陆星的另一边。 她穿著短裤,匀称的两条腿映入陆星的眼帘。 程瑞月常年玩户外冒险,体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每块肌肉分布都特別漂亮,匀称紧致。 陆星闭上了眼睛,“不去,下次吧,我今天有事。” “啊?你要去做什么?” 程瑞月双手反撑在地板上,两条腿无聊的晃了晃,闪著健康的光泽。 陆星本来没想说的,但是他突然想到郁时雨还在旁边。 顿了几秒,他说道。 “我陪著长辈去江城剧院看京剧,四郎探母。” “啊......”程瑞月一听这个就没劲儿了,跟扣了电池似的。 不是她不想去,实在是在剧院里一坐坐那么久,她根本就坐不住。 陆星笑了,把自己翻了个面。 他確定郁时雨听到了,那他倒要看看,今晚能不能碰到那个自称爸爸的傻逼。 ...... ...... 655 哪位烂桃花 “小郁,要来打羽毛球吗?” 看陆星这边儿是没空了,於是程瑞月转头问向了郁时雨。 郁时雨顿了一下,摇头。 “抱歉学姐,我有別的活动。” “你也要去剧院看演出吗?”程瑞月突然警觉了起来。 嘶...... 程瑞月听到这话,打量著郁时雨,想起了论坛上她跟陆星的帖子。 郁时雨很漂亮。 就算顶著一头白毛,看起来也並不突兀,反而更加神圣高雅。 排练室里的人,除开陆星,其他男生一半喜欢她,一半喜欢郁时雨。 可郁时雨没见跟谁太亲近。 除开陆星。 关於上次论坛上的帖子,她也问陆星怎么回事了。 而陆星给的解释也很正常,说是郁时雨摔倒了,他好心送人回去。 郁时雨怎么不让別人送呢? 程瑞月脑子突然转过来弯儿了,她一直以为郁时雨谁都不喜欢的。 因为在排练的时候,郁时雨几乎不怎么说话,清淡的像水。 但是刚刚,她就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看见郁时雨坐在陆星的身边。 好傢伙。 好傢伙! 程瑞月悟了。 合著,郁时雨是在这儿准备闷声做大事呢? 程瑞月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仔细想想,这郁时雨早就对陆星有好感了啊?! 她真是搞户外冒险给自己脑子搞中毒了,居然连这都没发现。 “我不去剧院。” 郁时雨的话,拉回程瑞月的思绪,程瑞月听到面前的白毛淡淡说。 “我要回家玩星露谷。” “......这也算活动?”程瑞月大脑宕机了一秒。 郁时雨认真的点头道。 “当然算,我每天都会去星露谷里当老农民。” 噗—— 陆星虽然翻了个面趴在地上,但是听到郁时雨这话,还是没忍住笑。 这么个白毛美少女说自己是老农民,真的有一种淡淡的幽默感。 不过他作证,这是真话。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郁时雨的人设,想冒充小学姐。 但是,后来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在郁时雨家里住的时候,特意看过郁时雨的steam游戏帐號。 没別的,就一个字——肝! 这郁时雨,每天不是在星露谷当老农民,就是在刀塔里奋勇拼杀。 郁时雨神色坦然,邀请道。 “学姐,你要跟我一起玩游戏吗,都很好玩的。” “婉拒了。”程瑞月头都大了。 在剧院里坐牢,跟在电竞椅上坐牢,就非得选一个吗?有区別吗?! 呜呜,还是霜霜好啊。 听到程瑞月的话,郁时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鬆了一口气。 幸好她反將了一军。 不然的话,真跟著程瑞月去打羽毛球,她怀疑自己能被打死。 ...... 排练结束之后,陆星抽了张湿巾擦了擦脖子,想回宿舍换身衣服。 郁时雨见状,询问道,“我开车了,我送你回去吧。” 陆星瞅了一眼手錶,“算了。” “马上就下课的下课,结束训练的结束训练,別撞到人了。” 学校平时看著大,空空荡荡的。 但是一到下课的点儿,吃饭的点儿,那瞬间就拥堵了起来。 郁时雨想了想,点头道。 “明天见。” “明天见。” 陆星冲郁时雨挥了挥手,又跟程瑞月说了再见之后,离开了排练室。 回寢室的路上,他收到了池越衫发来的消息。 [我快到了,还有十分钟左右] 收到这条消息,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宿舍。 一开门,哥几个都在呢。 陆星走到衣柜边,有些疑惑道,“你们今天训练结束的这么早?” 范湘高兴的说道。 “我们今天表现好,张教官叫我们提前结束训练了!” 白慕顏照著镜子咳咳咳了几声。 郝多鑫不耐烦的说,“別咳了,別把肺咳出来!知道是你的功劳!今晚带你们出去吃!” 陆星看著白慕顏,满头问號。 “嘿嘿,白哥跟他姐姐说了张教官的事情,然后白哥他姐姐跟张教官复合了。”范湘傻乐的解释道。 “今天张教官对我们特別好!” 陆星震惊了,“啊?真复合了?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白慕顏捋了捋自己的头髮,专注盯著镜子里的自己,沉醉的说道。 “线上复合而已啦。” “等到军训结束之后,就说不合適,再分手就行了。” “哎,一会儿咱们出去吃饭,你说我是穿这件白色的衣服好啊,还是这件淡蓝色的衣服好啊?” “唉,我总觉得自己衣柜里少了件衣服,陆星,军训结束之后,你要不要去逛街?” 郑擎天:“我也想去,最近天冷了,感觉需要买点衣服了。” 白慕顏淡淡的看了郑擎天一眼。 “当然可以啊,你最好搭配了,每天都是黑白灰,穿大前年的款式也没人看得出来。” “郝多鑫比你麻烦点儿,但也不是太麻烦,直接让柜姐拿积压多年的库存卖给他就行,他也看不出来。” 郑擎天:...... 郝多鑫:...... 陆星绷住没笑出了声,他有的时候,是真觉得白慕顏这个嘴太贱了。 在三人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范湘注意到了陆星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於是疑惑的问道。 “陆哥,你今天有约?” “对啊,我吃不到郝老板的大餐了,只能等下次了。”陆星颇为遗憾,並且决定一会儿宰池越衫一顿。 听见这话,郝多鑫停下了手,一转头,三下巴显露了出来。 “啊?你不去啊?” “太好了!我是今天最好看的!”白慕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趁机踩了郝多鑫一脚。 郝多鑫懒得跟白慕顏计较,只是走到了陆星面前,皱起眉头。 “你不能总这样。” “宿舍里的人出去吃吃饭,增进增进感情,你不能总不参加。” “虽然咱们寢室贱人很多,但大家必须散是满天史,聚是一颗星!” 陆星没绷住,真笑出了声。 他揽住了郝多鑫的肩膀,解释道,“今天確实是之前就约好了,不能爽约,下次我一定去。” “下次是哪次?”严恪己像幽灵似的,突然问出了声。 “哎妈,嚇我一跳!” 陆星和郝多鑫齐刷刷的震了一下,心都跳漏了一拍。 郑擎天想了想,“下次就是军训结束去灵隱寺,咱们一块儿去求求姻缘,大学总要谈个恋爱的。” 白慕顏大为震惊,惊讶道。 “我以为你都肌肉控制大脑了,原来你还想著谈恋爱呢?” 郑擎天拳头硬了! 陆星寻思著那天应该没什么事,而且总是逃开宿舍活动也说不过去,於是就答应去灵隱寺了。 “陆星別走別走!” 见陆星收拾好了就要走,郝多鑫拉住了他。 陆星:“咋啦?” 郝多鑫:“你开车不,把我们捎到校门口行吗,我不想走路。” 郝多鑫这人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走两步就大喘气,好悬军训的时候没累晕过去。 陆星看了眼时间,这下课高峰期过去了,於是点头道。 “行,走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宿舍,白慕顏走在后面,他看著郝多鑫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呵呵。 虽然不想走路也是真的,但想看看陆星的烂桃才是真实目的吧? ...... ...... 656 我家的 漆黑的路虎停靠在校外的停车位上,陆星熄火,拉开了车门。 宿舍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下车。 几个人在一片空地站了一会儿,陆星左看看,右看看,疑惑的问道。 “你们怎么不走?” “呃......打的车还没到。”郝多鑫咳咳两声,躲避陆星的视线。 陆星顿了一下,脑子一转。 靠。 陆星还真以为郝多鑫只是不想走路,所以才让自己捎上他的。 “那你们等著吧,我走了。” 陆星看著手机里池越衫发来的信息,让她在约定的地方等著。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 从不远处就缓缓驶来一辆奥迪a8,暗黑车漆流淌著液態金属般的光泽,优雅厚重。 “握草。” 白慕顏顶著一张精致的脸,原本还在自拍呢,打算吃完饭发朋友圈。 结果看到那辆车,他瞬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不儿。 陆星的烂桃都是这个財力啊? 郝多鑫人都麻了,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了,心里却在不断念叨著: 只是路过,只是路过而已,別停在陆星面前,千万別停在陆星面前! 郑擎天叉著腰,看著不停往这里滚动的车子,挠了挠头。 啥时候他能开上这么帅的车啊? 严恪己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镜,根据那辆车现在行驶的动线来分析,百分之百是来找陆星的。 范湘看了又看,最后戳了戳严恪己的胳膊,好奇的问道。 “严哥,这是奥迪的什么车啊,我只认识那四个圈。” “a8,大概够你十年的伙食费吧。”严恪己嘆了口气。 范湘惊了一下,小声嘀咕道。 “怪不得陆哥对那个小结巴不冷不热,长得好看確实不如富婆香。” 严恪己看了范湘一眼,“陆星没有对那个小结巴不冷不热的,他对那个小结巴挺好的。” 范湘:??? 白慕顏拍了拍郑擎天的强壮的胳膊,嘖嘖道。 “你这肌肉不能白长,人家富婆爱的就是你这种身强力壮的弟弟。” “虽然你的顏值有些逊色,但是你的肌肉又弥补了这一点,去找找吧,指不定就真开上奥迪了。” 郝多鑫的心情突然微妙了起来。 如果来的人真的是个富婆,那陆星真的是富二代吗?指不定那路虎都不是自己买的啊! 哎,你別说,你真別说。 郝多鑫的心突然放了下来,踮起脚想看看那个富婆到底长什么样子。 如果那个富婆真挺丑的话,那陆星也算是赚个辛苦钱,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本事,也挺不容易的。 那辆黑色奥迪很快驶了过来,停靠在路边,陆星皱起眉头说。 “不是让你在那边等我吗?”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清婉如水的脸庞,池越衫摘下墨镜,那双眸子灵动婉约,她弯起嘴角,带著熟稔道。 “想让你少走两步路嘛。” “嗯?那些都是你的朋友吗?你们好啊。” 池越衫冲陆星身后的几个人张了张手,露出淡笑,手腕上的玉鐲像一条流淌的小溪。 可惜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 陆星疑惑的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五尊石化的雕像。 “你们......” 其他人也就不说了。 就连严恪己这个一向没什么剧烈情绪起伏的死鱼眼,此刻也僵硬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著池越衫。 陆星瞪了池越衫一眼。 池越衫摊手,她也不是故意的,现在知道姐有多火了吧? “嘿,醒醒醒醒!” 陆星飞速扫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才鬆了一口气,他挡在了车窗前,冲那几个雕塑挥了挥手。 下一秒,他也陷入了僵硬。 坐在车里的某人,指尖伸出了车窗,仗著別人看不到,精准的戳了戳他的,让陆星的大脑瞬间酥了一下。 陆星双手背在身后,狠狠的拍开了池越衫的手。 啪地一声,几个人瞬间回神。 “池姐,你是池姐吗?”严恪己往前走了两步,踮起脚试图越过陆星看到车里的池越衫。 陆星满头问號。 他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是严恪己这个没得感情的死鱼眼先衝出来? “池姐,你能给我个签名吗,上次你给游戏唱的pv,特別好听!” 而宿舍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都奔向了车窗边。 陆星:??? 不儿!不等车了?! 池越衫今天穿著一身淡蓝色的收腰裙,乌髮盘起,斜插玉簪,垂下的坠子隨著动作一摇一晃,清雅婉约。 她一边签名,一边不疾不徐的问道,“你们是陆星的室友吗?” “对对对!”几个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池越衫淡淡一笑,嗓音清丽道。 “那你们要跟我家陆星好好相处呀。” 我家......陆星? 白慕顏飞速看了一眼陆星的脸,又对比了一下池越衫的脸,觉得这俩人长的一点都不像。 那要不是姐弟的话,那就是...... 握草! ...... ...... 657 职业道德 嗡嗡嗡—— 黑色奥迪行驶在路面上,两侧亮起路灯,牵著狗散步的路人悠閒而过,前方视野开阔,陆星坐在副驾驶,心情很无语。 与此同时。 他兜里调到震动模式的手机,在嗡嗡嗡的发出可能会被误解的声音。 “你的手机一直在震。” 耳边传来那道如流水般清脆的声音,陆星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一只手抹著脸,一只手举著手机。 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就看到有无数微信消息弹进来,一条接一条。 陆星解锁屏幕。 不论是宿舍群,还是私聊,都已经到了99+的程度。 打开朋友圈一看,宿舍那群人连合照都发出来了,底下的同学全部都在打问號,还在问哪里偶遇的。 除了白慕顏没发。 不过他觉得,白慕顏没发也不是因为不想发,而是因为p图还没有p完,毕竟池越衫在镜头里確实漂亮。 点开跟白慕顏的聊天界面。 白慕顏在那头不断的发过来他跟池越衫合照的那张照片,时不时还询问陆星—— [陆大爷,你觉得哪一张最好?我的状態至少也要跟池姐一样好看] 陆星搓了搓脸,点开照片。 那些照片之间的区別,大概是亮度52,亮度53和亮度54的区別。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区別。 陆星深吸一口气,给还在不断p图的白慕顏指了一条明路。 [你p图只p自己不就好了?] 那头沉默了几秒,犹豫道。 [啊,这不好吧?池姐呢?] 陆星露出了淡淡的,带著死意的微笑,回復道。 [她不在意。] [太好了!] 白慕顏像是就等这句话呢,丟下一句太好了之后,再也也没发信息过来了。 紧接著,陆星就看到朋友圈有的红点,那就是又有新的人发朋友圈。 他的直觉告诉他,是白慕顏。 点开朋友圈一看。 白慕顏的文案是——[偶遇了池越衫姐姐,本人很漂亮] 下面附赠了一张照片。 也许是陆星长吁短嘆的声音太明显,池越衫余光扫了他一眼,结果就看到了他正在看著的照片。 池越衫甚至觉得自己视力出现问题了,忍不住问道。 “现在也没有下雨啊。” “啊?”陆星抬眼看向车窗外,今夜和风朗月,確实没有下雨,於是他问道,“怎么了?” 池越衫握著方向盘,注视著前路,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还以为下雨了,雨水把你室友身上的黄皮肤给浇成了白皮肤。” 噗—— 陆星有的时候,觉得池越衫这阴阳怪气的话,还真挺准確的。 白慕顏发在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里,他真的只单独p自己,给自己p的白得发光。 “你的室友倒是挺......爱美。” 无数个词在嘴边转了又转,最后池越衫还是选择了这个委婉的说法。 陆星闻言,转头看过去。 奥迪a8的稳定性很好,池越衫坐在副驾驶,游刃有余的把著方向盘,目视前方。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 长发盘起,玉簪下垂落的小吊坠像丛中起舞的小蝴蝶,灵气清婉。 继续往下,白腻如雪的皮肤,被一层淡蓝色收腰连衣长裙遮盖。 而她在腰上扣了一层黑色腰封,不仅冲淡了纯色穿搭的乏味,而且更显得那段腰肢纤细柔韧,不堪一握。 陆星观察过很多人的腰。 有瘦弱到凹陷进去的,有略带肉感软绵绵的,还有健身痕跡明显块块腹肌的。 但池越衫的腰,有自己的特点。 她从小开始学唱戏,基本功样样不落下,她的腰肢带著......韧。 对,很韧。 很难想像,就是这么纤细的腰肢,竟然曾经能在戏台上翻滚腾跃,那段平坦柔韧的腰腹之下,蕴藏著流动的力量。 不瘦弱乾瘪,也不软绵绵,它更像是一段弹簧。 你把它折成任何的角度,它的韧性,都足够做到,甚至,超出想像。 “你饿了?” 耳边突然响起池越衫的声音,陆星转过了头,把手机扣在腿上,目视前方,“不饿。” 池越衫嘴角浮现一抹淡笑。 好吧,不饿就不饿吧,反正饿不饿嘴不知道,心知道。 池越衫扫了一眼后视镜,镜子里照映出她精致的眉眼,她满意极了。 哎,真是不枉她出门精心打扮。 这么长时间了,陆星跟著的人也没有审美特別差的,连带著把陆星的审美水平都提升了上去。 还是那句话。 美是所有人共同的追求,不论是人,还是物。 陆星总说她是顏控。 但是实际上,她觉得陆星也挺顏控的,这个顏控不只是指人,还指生活里任何好看的东西。 並且。 陆星很擅长发现一个人的优点。 这太难得了,毕竟给一个人挑刺很容易,但发现一个人的优点还是需要时间的。 池越衫轻笑一声。 可就是因为陆星擅长这个,所以他能迅速注意到她腰上那个漂亮的腰封,並且注目了好几秒。 哎,真好。 因为以后陆星看到这种类似的装饰品,脑海里只会浮现她的身影了。 “池水呢?” 车子驶向江城剧院,陆星降下了一点车窗,夜风吹拂进来,他撑著窗框,百无聊赖的问道。 池越衫的耳坠被轻轻摇晃,她眉目清婉,淡淡道。 “上学啊,他考上医学院了。” “啊,恭喜恭喜,你们池家墙上的医生画像又添一幅。”陆星不走心的夸讚道。 池越衫凉凉的笑了起来。 “是啊,没有池水的话,我就要被赶去学医了。” 陆星撑著脸,好奇的看向池越衫,问道。 “你是天生就討厌学医啊,还是你们家族这个医学氛围太压抑了,后天让你厌恶了啊?” 池越衫想了想,难得坦白的说。 “我討厌背书,我记忆力不好,没有那个天赋,也当不了一个好医生。” “我害怕看到有人因病死在我眼前,我更害怕自己把人给治死了。” 前者还能说一声是世事无常,但是后者,那可就是真正的人祸了。 池越衫抿起唇,脸色难得严肃了一点,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承受不了这个压力。”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心宽,觉得治病救人的过程中出错很正常,人又不是机器,肯定会出错,肯定会失手,但我没办法接受。” “病人不是练手的耗材。” ...... ...... 658 等价交换 “可我又改变不了什么,我就选择了远离,越远越好。” 红灯亮起,池越衫停在路口,她没有看向陆星,只是静静盯著指示灯上跳跃的数字。 “我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医生,我也不想靠著家里在医院混个位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种行为很懦弱,因为我在逃跑。” 陆星挑眉,望著池越衫的侧脸。 “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真心的,由衷的,厌恶死亡,更厌恶自己会对死亡感到麻木。” “你知道吗,家族聚会的时候,那些人说病人死掉了,就像说今天饭里的菜有点不新鲜需要扔掉一样。” 池越衫侧脸,对上陆星的眼神。 “你应该懂得那种感觉。” “我既不想变得麻木,可看到医院里的眾生疾苦,我又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共情,因为这里,这里很酸。” 池越衫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陆星沉默,这猝不及防的走心,让他有点无所適从。 因为池越衫,因为这个一直阴阳怪气,一直游走在情绪之外,一直腹黑绿茶的池越衫,说的是真话。 绿灯亮了。 池越衫目视前方,轻踩油门,越过了路口,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江城剧院的屋顶了。 眼技是戏曲必备功底。 一双眼盈润著淡淡的水光,能让你的心口跟著难过。 陆星抿起唇,看向车窗外。 “嗯,我知道。” 听到这么人机的话,池越衫淡笑,车內足够隔音,所以连著一声淡笑也格外明显,触动心弦。 池越衫低沉的声音消失了,她恢復了往常茶茶的语气。 “不过我现在选择的工作很好,至少我很喜欢。” “而且就算我这场唱失败了,观眾们最多骂一骂我,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我下次努力再唱。” 但是如果是手术失败了,就不那么轻鬆愉快了。 “好吧,这样说好像有点对不起观眾的票钱。” 池越衫笑了起来,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陆星看了她一眼,也跟著笑了。 “那你可以给她们退钱。” 池越衫:“什么?” 陆星:“你可以给她们退钱?” 池越衫:“退什么?” 陆星:...... “烦人。” 陆星翻了个白眼,直接闭麦了。 池越衫笑得不行。 但她“笑得不行”只是跟她以前相比,其实还是赏心悦目的,毕竟这么多年戏曲基本功在,气质没法说。 池越衫驶向停车场,顺带问道。 “你现在终於对戏曲艺术感兴趣了?还是对老旦感兴趣?” 从前她让陆星写看戏观后感,结果这人给她写了个第五人格启动。 没想到啊。 没逼著,反而来兴趣了? 陆星挑眉,懒懒的说道,“你这年纪改行当也来不及了吧?” “我才不改!”池越衫应激了。 隔行如隔山啊,一改就什么都要改,想起来就觉得头痛欲裂。 池越衫一边倒车位,一边问道,“你知道这个剧院是谁的吗?” 陆星一顿。 池越衫肯定不会莫名其妙的就这么问,那这个人他肯定认识,那有这个实力的...... “温阿姨啊?” “昂。”池越衫点头。 “你来之前没有查一查吗,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陆星揉了揉眉心,“查了。” “它们这些公司,一个套一个,一个套一个,这个控股那个,那个控股这个,我头都晕了。” 池越衫听著听著笑了。 尤其是难得看到陆星愁眉苦脸的样子,她笑得更开心了。 “虽然今天你可能碰不到她,但万一你看上癮了,以后天天来呢,总能碰到的。” “要是温总特地打过招呼,那票务系统里一旦出现你的名字,你们就能见面嘍。” “所以我提前跟你说一说,打一个预防针嘛,让你有心理准备。” 陆星嗤笑一声。 池越衫这死绿茶腹黑,到现在都不忘了踩別人一脚。 她这么一说,之后陆星只要跟温阿姨见到面,那不都是温阿姨故意的吗,不存在偶遇。 陆星看著池越衫,感嘆道。 “你还真是初心不改。” “谢谢,坚持就是胜利。”池越衫认真回復道。 停好车,车门打开。 池越衫迤迤然的下车,整理好自己的裙摆,挽住了陆星的胳膊。 “走吧。” “一定要挽著吗?要是被拍到了,我明天跟你一块被送上热搜?” 陆星发出了灵魂疑问。 池越衫抱住了陆星的胳膊,压在怀里,神色婉约。 她听到陆星的话,侧头打量了一下陆星的头髮,然后说道。 “没事。” “你虽然留了长头髮,但是你从背后看起来就是个男生,媒体不会报导我跟个女生在一起的。” “嘿!”陆星服了,“是这茬儿的事吗?” 池越衫抱著陆星的胳膊,下巴靠在陆星的肩头,低声说道。 “当初你在海城,是不是看过一场打龙袍,那位就是全国最厉害的老旦,她只演了三场,就又不演了。” 陆星回忆了一下,確实有这印象,那次的修罗场嚇死他了。 池越衫弯起嘴角,在停车场灯光的照映下,两个人依偎一起,像一对恩爱的眷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听戏,但是,我能帮到你。” “我可以让那位大师在海城,不,在江城,就在这里唱。” 池越衫声音淡淡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靠的太近,她的声音像小鉤子似的钻进陆星的耳膜。 陆星垂眼,“你想怎么办?” 池越衫笑了,轻轻的嘆息一声,下巴抵在陆星的肩头,幽幽道。 “我连人带狗被赶出家门,是因为跟我爸妈有两个矛盾。” “一是我当初不肯学医,这个积怨已久,不用多说。” “二呢......” 池越衫踮起脚,气息打在陆星的脖颈,温热氤氳。 “二是,他们催婚啊......” ...... ...... 659 《要强》 “池越衫。” 陆星的声音低沉,温柔的像是在跟情人说话,但池越衫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於是下意识想躲。 下一秒。 “躲什么?” 陆星嘴角弯起,带著温和的笑容,他的手扣在池越衫的腰际,將那柔韧的腰肢尽收掌心。 他手上一用力,池越衫便依在了他的怀里,跟没骨头似的。 陆星这时才发现,学过戏曲的人,那身段儿確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腰肢又软又韧。 “不是家里催婚吗?” 两个人距离太近,尤其是陆星低头之后,池越衫觉得能明显听到他的呼吸声。 池越衫仰头望著陆星,羽睫轻颤,点了点头。 “我也是没办法了。” 假的。 其实现在家里人根本管不了她,她有自己的事业做,就算是不靠著家里,也能有自己的饭碗。 “他们一直在逼我。” 池越衫泫然欲泣,清婉的脸庞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她像一摊春水,软在陆星的怀里,柔柔弱弱的倾诉道。 “我妈妈跟我谈道理,我爸爸跟我谈感情,他们两个商量好了之后,就来轮流攻击我。” 假的。 其实她早就心如止水了,所有话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半点儿都没往自己心里去。 “我很......难过。” 池越衫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可怜又脆弱。 “不被理解很让人挫败。” 她抵在陆星的肩膀上,双手如游蛇一般,缠上了陆星的腰,而后收拢双臂,紧贴著。 “我才二十几岁,我的事业还没有到达巔峰。” “我爸妈总想在我的婚恋上做一点事情,我想,与其去相亲......” 池越衫仰起头,迷濛清丽的眼眸中透露著破碎感,她的双唇水润粉嫩,像沾了露水的桃。 “不如找个男友,无论真假。” “这样的话,我爸妈就不会再催婚了,我也有精力去做我的事业。” 沉默。 空旷寂静的停车场里,头顶惨白灯光落下,照得人平白多几分寒意。 陆星垂眼,跟池越衫对视。 四目相对,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只有远处似乎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微微震动。 远远看过去,这对相拥的男女,也能称得上一对亲密爱侣。 陆星沉默的看著池越衫。 那张脸清丽婉约,正值风华,细腻的皮肤挑不出一点问题,如果她再长大几岁,一定会出落的更漂亮。 “池越衫。” 陆星只简单的念了这个名字,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 池越衫抿起唇,眼底的迷濛和破碎消失,她收回了手臂,从陆星的怀里退了出去。 她站到陆星的对面,惨白灯光下,她漂亮的像一株紫罗兰。 池越衫別开脸,目光落在地面上的某一点,弯起嘴角说。 “逗逗你而已。” “现在知道为什么从前影视剧都喜欢找有戏曲功底的人去演戏了吧,不仅身段仪態好,而且演技也好。” 她不想让自己太狼狈,不想把事情搞砸,更不想把她跟陆星的关係逼到没有回头的路上。 於是池越衫笑了笑,点了一下陆星的肩膀,语气鬆弛道。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可以帮你,但是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星望著池越衫。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幻梦,唯一的证人,是他怀里那抹缠绕的淡香。 池越衫的表现,像是已经完全从刚才的表演里抽离,若无其事的进行下一个话题。 对,表演。 “我总不能帮了你,还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要预估这里面风险的。” 池越衫轻轻一笑,伸出手拢了拢盘起的髮丝,举手投足已经有了淡淡的韵味。 陆星看了她几秒,最后双手插兜,看向出口。 “出去说。” 两个人並肩走向出口,停车场的灯光很亮,地上的两道影子,拉得很长,靠得很近。 池越衫的脖颈和腰背勾成一抹柔顺的线条,她目视前方,没有低头。 从前都是陆星在努力活跃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现在他变得寡言,池越衫却突然觉得空气冷冷清清了。 她想要驱散这种氛围。 想要驱散这种两个人明明在一起,却依旧感觉离得很远,咫尺天涯的氛围。 在即將走出停车场时,池越衫看著抬眼可见的繁华灯光,开口问道。 “我该怎么应对爸妈的催婚?” 陆星停住脚步,站在停车场出口的位置,往前一迈步,就是繁华的人间烟火,他的半张脸隱没在阴影中。 “先断奶。” “......你说什么?”池越衫呆了一秒。 陆星转头,看著池越衫,没有任何取笑的意思,表情认真的说。 “先断奶。” “不期待从家人身上获得什么,他们就也无法从你身上获得什么。” “觉得催婚烦,是自我的意识和想要满足他人期望的习惯在打架。” “当什么时候断奶了,不再期望他们的反应了,就不会觉得烦了。” 池越衫点了点头,可是她觉得有点冷,不仅是夜风袭来,更是陆星现在冷峻的像个雕塑。 她不喜欢这样,於是拉著陆星的胳膊,往前迈了两步,走出了出口。 池越衫盯著隨风摆动的裙边,余光却落在了陆星的脸上。 这就是陆星的人生准则吗。 不去期待,就不会失望。 然后,像无根浮萍一样,漂浮在人世间,风吹雨打去。 朦朧夜幕和灯光璀璨交织中,池越衫抬眼,看著陆星的侧脸,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能被风吹走。 “你说你不想要,到底是真的不想要,还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得到满足,所以说不想要,是不想显得那么可怜。” ...... ...... 660 好戏开场 鬼使神差的讲了这段话之后,池越衫眼底流露出惊慌的神色,她立刻去看陆星的脸色。 她都准备接受陆星会发怒的准备了,毕竟这是直戳人痛处的话。 可是,陆星笑了。 他笑了。 池越衫更加惊异。 噗嗤、陆星笑了起来。 他的头髮很长了,即使后面全部扎起来,额前依旧有几缕碎发,被夜风捲起,萧瑟又浪荡。 陆星眯起眼,好笑的问道,“还不进包间,真打算被狗仔拍了跟我一起上热搜啊?” 池越衫恨不得立刻把刚才这事儿翻篇儿,就当刚才她什么都没说过。 现在见陆星不计较,更是赶紧顺著台阶就下。 “好,我们走吧,外面很冷。” 人在美好氛围的蛊惑之下,总能说出惊天动地的蠢话,做出惊天动地的蠢事。 池越衫现在格外警惕。 两个人没有去后台,而是上了二楼包间,打算结束后再去后台跟那些演员打招呼认识。 进了包间,陆星往外看了一眼,离开场还有时间,不过已经有观眾陆陆续续的入场了。 他走到了茶桌旁,拿起了盘子里的一颗澄黄橘子,慢慢剥了起来。 清香的柑橘香气瞬间在空气中爆裂,传入每个人的鼻腔。 池越衫坐到了陆星的对面,提起茶壶,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倒茶。 陆星刚剥好了那颗橘子,对面就自觉伸过来一只软白的手,套著一枚水润的玉鐲。 “你还挺自觉的。” 陆星分了一半橘子,恋恋不捨的搁在了池越衫的手心。 澄黄又粒粒分明的果肉,静静躺在细白的手心里,像一幅画似的,赏心悦目。 於是陆星绝对不计较池越衫破防他的话了。 他丟了一瓣儿橘子进嘴里,一咬,酸甜的汁水溢满口腔,他撑著脸,突然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哎,你说,你如果真的相亲的话,是会约在剧院啊,还是会约在医院啊?” 池越衫吃橘子的手一顿,竟然真的在思考。 突然间,她看著对面的陆星,嘴角也掛上了淡笑,幽幽的说。 “我们现在不像是在相亲吗?你要提前演练一遍吗?” 隔著一张桌子,喝茶吃东西,閒聊侃大山,手边还有一壶冒著热气的水壶,就差拿把瓜子儿了。 听了这话,陆星乐了。 演出还没开始,他跟牛一样,嚼著橘子,托著下巴看著池越衫说。 “那我们现在应该说什么?” 池越衫怔了一秒,而后她迅速反应了过来,淡笑道。 “那得看我们有没有看上对方,看得上跟看不上,聊的可不一样。” 陆星洗耳恭听。 池越衫也没相亲过,家里人说是安排了,其实她也没去,不过看在陆星这么好奇的份上,她编一编也行。 “看得上的话,那就聊风雪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 “看不上的话......” “就跟男人聊女权,跟女人聊男权,跟穷人聊资金分配,跟富人聊主导地位。” 池越衫也托著下巴,看陆星,懒洋洋的说道。 “那么多的雷,总能炸一个。” “雷点炸起来的话,这事儿不就能黄了嘛。” 陆星一听,还真有点道理。 “有点东西啊。” 池越衫低头,清婉的弯起嘴角笑了一声,“过奖过奖。” 她眨眨眼睛,抬眼注视著陆星,若有所指的说道。 “毕竟,观念一致的人在一起,才能走的更远。” 而在所有的前客户里,她跟陆星是最像的。 陆星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池越衫这个观点。 两个人吃了点儿东西,底下的观眾已经差不多坐齐了。 这前戏弄完了,氛围也差不多了,於是池越衫准备进入正题。 “现在,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陆星没有回答,他的手里正举著一个望远镜,对准自己的双眼,能看到对面放大的池越衫。 池越衫伸出手,堵住了镜口。 “这包厢里没有监控,你可以放心,而且我从来不会泄露別人的秘密,我不是那种人。” “我很会保守秘密的,这点你可以相信我。” 陆星放下了手里的放大镜,眯起眼看著对面的池越衫。 池越衫也努力摆出可靠的样子。 空气僵持了几秒。 陆星端起茶杯,转了几圈,“这不仅仅是我的事情,如果只是我的事情,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虽然他觉得池越衫的人品不至於那么次。 但是,万一呢? 主观上,池越衫不会出问题,但客观上,谁也保证不了。 並且他在没有得到魏青鱼和魏煒的同意之下,隨意跟別人讲这些事,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希望你做的只有一件事,让最顶尖的戏曲演员来江城演出。” 陆星放下茶杯,胳膊越过茶桌,一只手搭在了池越衫的手背上。 池越衫愣了一下。 “等到合適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原因的。”陆星拇指微动,摩挲著池越衫的皮肤,带著安抚的意味。 池越衫心头一跳。 虽然知道这是陆星敷衍她的话,但是...... “好吧。” 池越衫抬眼,眼波流转之间,嗔了陆星一眼,她认命了。 “我答应你。” 陆星笑了,“你人这么好啊?” 池越衫觉得陆星说这话就是在故意调侃自己,但是,她好像並不討厌这种感觉。 “那还能怎么办?” 池越衫盯著两个人搭在一起的手,突然觉得自己越活越没出息了。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如果今天她没答应陆星帮忙,那今晚各回各家,睡不著辗转反侧的,肯定不会是陆星。 池越衫越想越气,脸上没什么波动,却拍了一下陆星的手。 陆星挠头,这疼倒是也不疼,跟挠痒痒似的,就是有点怪怪的。 “你这是......” 池越衫翻了个白眼,刚才一直维持的清婉气质也维持不住了,她嗔了陆星一眼。 “不明显吗?我在小发雷霆。” 舞台上突然传出来乐器的声音,两个人都被嚇得一激灵,齐刷刷的望了过去。 陆星收回了手,端起望远镜走到了扶手边。 他从魏青鱼那里,看到过那个大师弟子的照片,在来之前,他又反覆的记忆了几遍。 只要那个人出现,他就一定能认出来。 於是陆星没有看舞台,而是把望远镜对准了观眾席,低声喃喃道。 “杀猪盘开始了。” ...... ...... 661 把自己测出来了 【长嘆空隨一阵风......】 舞台上戏曲演员缓缓出场,游刃有余的唱出戏文,底下观眾专心致志的集中舞台一点。 包厢里陆星cos杰克船长,拿著望远镜,细致的扫视著观眾席。 观眾看舞台,陆星看观眾。 池越衫坐在包厢內的椅子上,茶桌烧著热水,她垂眼,无聊的剥橘子,白嫩指尖一点点拨开橘络。 她闭著眼都能知道舞台上戏曲演员下一句会唱什么,也没什么看的必要了,跟加班似的。 尤其是虽然这场的老旦不错,但其他人唱的实在难听。 尤其是现在正在唱的那个关係户,祖上几辈都是戏曲演员,要不是陆星要求,她绝不会来听。 柑橘香味弥散在鼻间,池越衫的手一顿,蹙起眉头,看著躺在手心里的那瓣儿橘子。 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她抱著疑惑站起身,走到了陆星的身边,抬起手,把橘子抵在陆星的唇边。 “张嘴。” 陆星张开了嘴,眼神却依旧一动不动的举著望远镜,四处扫视。 池越衫抿起唇角,把一瓣儿橘子丟进自己的嘴里,嚼著嚼著,她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个香气太熟悉了。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个黑长直,面色清冷的少女。 原来...... 那天陆星说自己去酒吧亲嘴,其实是去看魏青鱼了? 她果然闻过这个香气! 池越衫现在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她是应该夸讚自己的嗅觉惊人,还是该鬱闷陆星和魏青鱼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 “好吃吗?”池越衫凉凉问道。 陆星点点头,眼睛都没有从望远镜里离开,嘴上忍不住感慨道。 “嚎吃(嚼嚼嚼)你说橘子(嚼嚼嚼)是谁发现的(嚼嚼嚼)又方便又好吃(嚼嚼嚼)” “虽然(嚼嚼嚼)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嚼嚼嚼)但它是我最爱吃的水果(嚼嚼嚼)!” 池越衫幽幽的盯著陆星。 是喜欢橘子,还是......喜欢有柑橘香味的那个人? 看著陆星这么说话的样子,她莫名觉得有点可爱,所以想笑。 但是一想到可能是为了魏青鱼,她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池越衫没有搭茬儿,只是脸色有些冷,她回到了包厢里,提起茶壶,开始泡茶。 陆星察觉到身边突然空了下来,他终於放下瞭望远镜,转头看了池越衫一眼。 包间里放著古色古香的屏风,隔开了观看区和休息区。 池越衫站在屏风后,看不清她的面容,可她的身形却格外清晰,影子投在屏风上,恍若梦境中看不清脸的画中仙。 屏风的倒影里,池越衫柔韧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最迷人的线条。 有的时候,一点儿衣服不穿,远远没有只穿一双袜子更加赤裸。 现在虽然只有屏风上的影影绰绰的倒影,可陆星却觉得,池越衫比以前任何一刻都要美。 陆星看了几秒,转过头举起望远镜,重新去扫视观眾席。 屏风后,池越衫端著一杯晾好的茶,走到了观看区。 她从来都会调节情绪。 从前是,现在火了之后更是,她总不能因为心情不好,当著观眾的面就冷脸,那也太没素质了。 池越衫端起茶杯,茶麵荡漾,她垂眼,问陆星。 “口渴吗?” “谢谢。”陆星专注的盯著望远镜,但还是腾出来了一只手端水。 誒? 陆星的右手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却摸了个空。 他有些疑惑,刚放下瞭望远镜,下唇却突然抵上了一片冰凉,而后,他的耳边传来一句酥的人脊梁骨发麻的戏音。 “我来餵你。” 陆星瞳孔地震。 池越衫垂下眼眸,即使没有扮上戏服,依旧带著神韵,柔情似水,她用戏曲里的念白,把茶杯沿餵到他的嘴边。 美色迷人眼啊。 陆星就著茶杯喝了几口,恍惚觉得自己成了电视里的紈絝子弟。 “真乖。” 池越衫见陆星乖乖喝水,心里的气儿顺了一点,指尖挑了挑陆星的下巴,转身利落的走了。 陆星无语,下意识挠了挠自己有点痒的下巴,质问道。 “你是不是把我当你家的拉布拉猪了!” “哎呀,被你发现了。” 池越衫坐回去,笑出了声,重新往那个杯子里注茶,神情专注,幽幽道。 “你要是真的像我家拉布拉多就好了。” “尾巴像甩棍,耳朵像船桨,衝刺就是飞弹,经过如同坦克,坐下恰似巨石一块,吃饭好似黑洞一个。” 陆星:“然后被猫揍。” 池越衫放下茶杯,嗔了陆星一眼,眼波横流。 “你心疼我家拉布拉多的话,就回家也把它训练一下,不求跟小白打的平分秋色,至少也要不单方面挨揍。” 陆星重新看向观眾席。 池越衫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一提起这事儿,陆星就开始装没听见! 算了,算了! 想到她家拉布拉多的体重,估计也是心宽体胖,心甘情愿被虐的,就跟它的主人一样。 池越衫点亮了手机屏幕,上面正是测一测的界面。 想要测一测別人对你有没有什么感情,提供四个方法。 第一,当两个人接触时,身体会替人回答。 池越衫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不知道刚才陆星什么反应,反正她的心跳是加快了。 不对! 池越衫突然警觉,这明明是个测试別人喜不喜欢自己的方法啊。 怎么成自测了?! 原本以为得知陆星和魏青鱼纠缠的消息之后,她会有点失望,於是想著抓紧时间测一测。 结果测了老半天,把自己还喜欢陆星给测出来了。 真是一测一个不吱声。 池越衫嘆息一声,一直以来挺好的仪態也顾不了了。 看陆星专心致志举著望远镜的样子,她自己完完全全靠在圈椅里,举著手机开始摇人。 好不容易陆星向她张口,要是做不到就真丟人了。 “誒?” 池越衫刚给那位老旦大师发过去了消息,正在等回信的时候,她百无聊赖的点开朋友圈,突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池越衫坐直了身体。 ...... ...... 662 自己上 温灵秀。 哦哟,温总来江城啦? 池越衫坐直了身体,看到温灵秀转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她来江城的工厂视察的推文。 温灵秀的朋友圈里很少有关自己的內容。 她的绝大多数朋友圈,要么是在转发集团消息,要么是在转发正能量文章。 不过不排除是温大老板发了,但是把池越衫她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给屏蔽了。 不过真有意思。 陆星前脚来江城,温大老板后脚就来江城啦? 池越衫端起茶杯,刚抿了一口,突然回过神来,这好像是陆星刚才用过的。 额,行吧,她也不嫌弃陆星。 要是换成她那个洁癖+强迫症的亲妈,能当场暴走。 池越衫慢悠悠的喝著茶,点开了那条推文,都是一些无聊的模板话术,连张温灵秀的照片都不放。 真无聊。 池越衫翻著这条推文,她觉得要是放张温灵秀巡视工厂的照片,这条推文的阅读量至少得翻十倍。 不过也正常。 真不缺钱的老板,个个都过得挺低调的,还会支付媒体大把的钱,让媒体少宣传自己。 温灵秀就是其中一个。 早年温氏动盪,她得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存在和能力,所以就高调了一些。 不过这几年温氏稳定了,她也在网际网路上销声匿跡了,从前的照片也在悄悄让人刪除。 池越衫放下茶杯,抬头看了一眼陆星的背影,饶有兴趣的想。 陆星跟温灵秀之间...... 不过据她的观察,温灵秀这段时间过得还挺平淡的,也没跟宋君竹一样阴鬱。 这就是有孩子的人吗? 就算自己累了困了想要休息了,看著孩子,还是得窜起来老老实实过日子。 陆星如果有孩子了,会是什么样子? 池越衫想不出来。 她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站起身背著双手,在包间里来来回回的转悠著。 她一会儿看看插座,一会儿看看天板,一会儿再拨开绿植的叶子,像个好奇宝宝。 嘖。 温大老板到底是认命了准备过好自己的日子带好孩子,还是...... 死性不改? 虽然刚才她跟陆星说包厢里没有监控,但这一切都发生在温灵秀不知道的基础上。 老天,这剧院都是人家的。 要是温大老板真的死性不改,那岂不是她跟陆星的每句话,都传到人家的耳朵里了? 池越衫晃荡到了陆星的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 陆星放下望远镜,刚才把观眾席都扫了两圈了,也没看到那个大师弟子的踪跡。 看来是今天的场子不够顶啊。 陆星嘆了口气,看向池越衫,疑惑道,“怎么了?” “你说,这个包间还有第三个人吗?”池越衫明明面对著陆星,却不说话,而是给他发消息。 陆星看了眼手机里池越衫发来的信息,顿了一下。 “这是你找的场子。” “但剧院不是我的啊。”池越衫她靠近陆星,贴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你说,会不会还有第三双眼睛,躲在屏幕后看著我们两个?” “我们亲密,她就紧张,我们冷淡,她就高兴?” 呵气如兰,温热的气打在陆星的耳边,他抿起唇,压下了痒意,也看清了池越衫手机里,温阿姨转发的那条朋友圈。 池越衫拿过陆星手里的望远镜放到一边,勾著他的肩膀往后退,直到退在屏风边。 陆星抬眼,屏风上倒映著两人亲密的影子。 他的怀里像是扑进了一汪春水,而后听到池越衫低声说。 “你说,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试一试亲爱的温总,到底是改过向善了,还是......更会装了?” 池越衫的声音很好听。 香气扑鼻而来,陆星盯著屏风上两相依偎的倒影,感受到了身体里的血液奔腾。 “陆星,不是你喜欢听戏,而是別人喜欢是吗?” 舞台上的人唱念做打,乐师卖力伴奏,观眾齐声叫好,外面一片热闹,陆星却被圈进一方小天地。 “而那个人还很挑剔,只喜欢听最顶尖的老旦,所以你刚才没有在观眾席找到那个人?” 两人亲密无间,陆星看到了池越衫眸子中倒映的自己。 “我已经跟那位大师联繫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她会来的,你也能如愿找到那个人。” 池越衫垂眼,清婉柔情。 “现在事情解决了,不要再烦恼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来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 池越衫靠在屏风上,双臂缠上陆星的脖颈,低低道。 “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再近两厘米,会不会有服务员受到他老板的指示,突然推开门,打断我们?” 双臂收紧,池越衫闭上了眼。 虽然她並不討厌魏青鱼那个呆呆的女孩儿,但一想到魏青鱼亲到了陆星,她的心里就,有点不爽。 別人有的,她也要有。 陆星没有闭眼,他盯著屏风,上面的倒影交叠,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身影。 嗡—— 剧烈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浓稠窒息的空气,陆星拨开了池越衫。 池越衫身前一空,怔了几秒,往后靠著屏风,突然低头笑了。 她转头看向陆星。 陆星往旁边走了几步,正在接电话,“歪,付叔。” “歪,陆星!你上次托我找的人,我找了好几个,你啥时候有空,来面试一下。” 付叔扯著嗓门喊著,背景是震天响的dj音乐和人群的乱吼乱叫,看来是在酒吧。 陆星惊讶,“这么快?” 想找人从那个大师弟子嘴里套信息,总不能他自己上吧?当然要找专业的啊! 付叔得意一笑,“拜託,我就是干这个的好吗?” “我別的不行,但是找这种专业人士全海城都没人比得过我!” “你啥时候回来面试一下,要是都不行的话,我再给你换一批,要是换一批还不行......” “那我就擼起袖子自己上了!” “额......”陆星挠头。 池越衫没有听陆星讲电话,她幽幽的扫视著整个包间,而后指尖轻点,给微信里的温总发过去一条消息。 【视频画面应该很漂亮,这可是我的初吻记录,记得发我一份喔,谢谢温总?????】 ...... ...... 663 猫在跑酷 【温灵秀 镜头批发商】:你在说什么? 收到来自温总的这条回復,池越衫低头,肩头颤动,嘴角紧绷,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玩,太好玩了! 跟陆星学习的备註方法,真让人莫名其妙有跟对方聊天的欲望。 池越衫又看了一遍这条信息。 相距遥远,隔著屏幕,甚至温灵秀这简单的一句话严丝合缝的,找不到任何缺点。 可池越衫就是想笑。 像温大老板这种人,面热心冷。 如果不是她真正在意的事情,就算有个人死她旁边她也不在意。 就是因为这样,池越衫才想笑。 试想一下,在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会不会是温大老板斟酌良久,苦思冥想,才发过来的? 一想到温灵秀打字时波涛汹涌的內心,池越衫就觉得好玩极了。 她思索片刻,给那头的温灵秀回復了一句。 【没什么,发错了。】 【我还有事要做,就不聊了。】 发完这两条消息,她抬眼,看向几步之外正在讲电话的陆星。 陆星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著自己。 他顺著感觉抬头,正对上池越衫坦坦荡荡又赤裸裸的眼神。 月宫仙子一样清丽的人,本来应该清澈的眼眸,此刻却染上了强烈的情绪。 这样並不折损她的魅力,倒是让反差感油然而生。 作为一个曾经的宠物主人,陆星突然来了点兴趣。 他举著手机,电话那头付叔还在喋喋不休,听得人头昏脑胀,他冲池越衫招了招手。 池越衫怔了一下,隨后迅速回过神来。 连陆星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感觉池越衫像一道残影,“嗖——”地一下就瞬移了过来。 裙摆落在她的身后,像小尾巴似的。 池越衫没有给陆星思考的机会,张开双臂,直接缠上陆星的腰。 “噗——” 陆星没想到池越衫来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被撞的闷哼了一声。 “星仔?你咋啦?!”付叔敏锐的听到响动,立刻担忧问出声。 在池越衫同样想要仰头问他怎么样的时候,陆星提前预判,伸出空著的那只手,横在她的脸颊上,一把捂住她的嘴。 池越衫突然被闭麦,瞬间怔住了。 她的眼睛忍不住睁大了一些,下半张脸像是盖上了被,厚重又带著些窒息感。 像是,被人一手被掌控了似的。 很少,或者说,池越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她仰头,看著陆星冲她扬眉,同时嘴上还回著电话,游刃有余。 池越衫盯著陆星的脸看了几秒,最后没有如她所愿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採取了另一种方式,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呵呵、 別以为她不知道。 刚才陆星冲她招手的方式,跟在院里招小白的手势一模一样! 这人把她当猫逗! 池越衫又飞速瞥了陆星一眼,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要做什么,她就忍不住想笑。 “没事,刚才我家那辆猫撞过来了。”陆星跟付叔解释著。 池越衫垂眼,摸了摸自己的腰。 不属实。 不属实!!! 既然陆星这么形容她,那就別怪她不客气了。 “嘶——” 陆星盖著池越衫下半张脸的手,掌心突然有了一点湿软的感觉,並且迅速顺著神经,飞速传达到他的大脑。 等等。 大脑过电空白了几秒,陆星难以置信的垂眼看著池越衫。 池越衫睁著一双清婉的眼眸,她毕生的眼技都用在这里了,羽睫扇动,水汪汪的,清澈又无辜。 妈的,跟那猫一个死出! 明明是自己做的事儿,结果做完还跟从来不知道似的,摆出非常无辜的样子。 池越衫显然並不是见好就收的类型。 再一次发麻的感觉传递到大脑,陆星像是触电了似的,飞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掌悬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歪?陆星?”付叔在电话那头大声呼喊著。 陆星回过神来,刚想收回手,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这池越衫是准备翻天吗? 电话那头的付叔声音伴隨著酒吧dj的背景音乐,劲爆大声,几乎是扯著喉咙在喊。 陆星抿起唇,“没事,那猫在家里跑酷。” 池越衫不满的捏了捏陆星的手。 显然对於这个评价非常不满意。 那头的付叔听到这话,沉默了几秒,意味深长的“喔”了一声。 陆星觉得付叔肯定没信。 毕竟。 在快乐的时候,给別人打电话来增加感官上的刺激,是付叔早期跟那些富姐富哥们玩过的。 池越衫抽了张湿巾,握住陆星的手。 她垂下眼眸,柔顺缓慢的帮他擦手。 陆星眼神紧紧盯著池越衫的动作,见她没有更过分的举动后,就不管她了。 他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付叔讲话。 “星仔啊,那批人你打算回海城面试,还是我带著他们来江城?”付叔给了一个选择题。 陆星看著被池越衫一点一点擦乾净的手,沉默片刻,才说道。 “你能带他们来江城?” “当然!”付叔像是上楼了,背景音乐里那些劲爆的dj和人群的吼叫声越来越小。 过了几秒,陆星听到了门锁压开的声音。 而后,世界安静了下来。 付叔上了休息室,隔离了酒吧里那群人的疯狂噪音。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他也不用扯著喉咙大声说话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在安静的环境里,付叔话里的嘚瑟和得意越发的明显,陆星都能想像到付叔肯定在叉著腰。 付叔哼哧哼哧卖了关子之后,终於公布了答案。 “本老板的酒吧做大做强了,准备在江城开一家连锁酒吧!” “现在酒吧地址刚刚定下来,我之后肯定要去江城待著的!” 嗯? 听到付叔的话,陆星惊讶了几秒。 付叔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折腾酒吧也挺合理的,就是没想到啊,他还以为酒吧过两天就倒闭了呢,没想到还真开上连锁了。 “嗯——” 陆星的手被人挠了一下,他疑惑的看向池越衫。 池越衫眼都没抬。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酒吧,就是上次陆星说自己去酒吧亲嘴去了的酒吧。 呵呵、 连带著的,池越衫对电话那头的人也观感非常差。 付叔坐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酒杯,听到电话那头陆星的微弱动静,幽幽的说。 “陆星,你家猫挺调皮啊,又撞你了?” ...... ...... 664 亲爸表爸 “你是主人,可不能倒反天罡,要撞也是你撞她啊!” 付叔摇晃著玻璃杯里的威士忌,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一边喝酒,一边带著点儿含沙射影的说。 说完,他把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液体一饮而尽。 就这个味儿,爽! “怎么不说话啦?我这儿信號满格,你那儿不会信號不好吧?” 付叔举起威士忌的酒瓶,又往玻璃杯里倒酒,而后笑著说道。 “你家猫把网线也挠断了?” “哎呦,那你可得小心点儿,这猫真烈,回头给你背上挠出来一道一道的,你看医生都不好开口。” 陆星:...... 池越衫:...... 俩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了视线。 付叔等了三秒,也没有等到那头的回答,他也笑了,“星仔啊,你现在不给我这个表爸介绍一下吗?你脱单啦?!” 表爸? 池越衫听到这两个字,眼神里有些疑惑。 爸还能是表的吗? 陆星瞥了她一眼:再问就是你的! 咳咳咳,陆星清了清嗓子,澄清道,“没有,你想多了。” 嘖。 付叔把玻璃杯里的威士忌再次一饮而尽,他笑了起来,“男子汉要敢作敢当嘛!” “你现在也没什么束缚,自由恋爱有什么不行的,我支持你。” 池越衫突然觉得这人说话还有点顺耳。 “我们没在恋爱。”陆星端起身后茶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他是真不想在池越衫面前提付叔的私事,有点太丟人了。 付叔也听出来了陆星话里暗暗的警告。 他顿了顿,还是妥协道,“好好好,你说没恋爱就没恋爱吧。” “不过啊......”付叔幽幽的嘆息一声,“我那天去西湖边儿看中医,我还顺带帮你问了问医生。” “医生说你这个年纪了,大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別压制自己。” “多跟女孩儿接触接触,多谈谈恋爱,否则真养胃了怎么办。” 池越衫悄咪咪的拍了拍手。 神医啊! 会说多说! 陆星瞥了池越衫一眼,池越衫若无其事的放下了自己鼓掌的双手,眼神飘向了虚空一点。 付叔看来是真喝多了,今天的话特別多,而且还打酒嗝。 “星仔啊,你听我说。” 一般在酒桌上的人开始拉著別人的胳膊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基本就已经是喝醉了。 陆星听著付叔的语气,觉得有点搞笑。 “嗯哼?你想说什么?” 他坐回了圈椅里,外面舞台上唱念做打,热闹极了,他却没了兴趣,关键的人没来,不想看,还不如听付叔在这里逼逼叨叨呢。 池越衫把望远镜拿了回来,举起望远镜对准陆星。 她一身穿衣搭配古色古香的,突然手里拿著个这么现代的东西,跟穿越了似的。 望远镜的镜头原本还落在陆星的脸上,陆星冲她做了个鬼脸。 池越衫不怕,反而笑了起来。 而后,她慢慢的把望远镜的镜头顺著脸庞往下滑,在到达肚子的时候,陆星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池越衫!” 在望远镜头继续下移时,陆星立刻窜了起来,站到了椅子后面,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 池越衫嘴角露出微妙的笑容,神情颇为遗憾。 电话那头的付叔却率先作出反应,发出怒吼。 “啥?池越衫?” “你跟池越衫在一块儿啊?!” “紫嘖!” 付叔一个鱼跃,从地上窜了起来,整个人的嗓音瞬间变化,挤出来了低沉的气泡音。 池越衫僵住了,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乾笑两声,然后说。 “付叔叔你好。” 好绝情的称呼。 陆星没忍住低头笑了,因为听到了电话那头付叔的唉声嘆气。 “哎呀,付小姐你太客气了。” “我跟陆星关係很好的,我们可以认识一下的。” “我的酒吧在海城,你回海城无聊想出去玩的时候,可以去这里,地址是......” 付叔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只有一个目的——蹭池越衫的热度! 嘿嘿。 要是池越衫能给他的酒吧做做宣传,那按照池越衫现在的人气,他的连锁酒吧何愁不能开遍全国啊! 陆星看出来了付叔的想法,提高了音量。 “歪歪歪?还有別的事儿吗?没有的话我掛了啊?!你带著那批人来江城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掛了哈!” 臭小子! 付叔磨磨后槽牙。 就不能让他多给池越衫说几句好话,把她骗来给酒吧做宣传吗? “等等等等,还有一件事!” 陆星的指尖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红色的掛断键,“请讲。” 付叔嘿嘿一笑,悠悠的说。 “这不是这个月下旬就是中秋节了嘛,你有什么安排啊?” “你替我安排了?”陆星实在是太熟悉付沉昀了,完全知道付沉昀这话里没说完的意思。 付叔笑的更奸诈了。 “哎呀,说什么安排不安排的,我就是担心你无聊嘛,给你找点乐子。” “我的酒吧到时候准备搞个赏月活动,我还请了专业团队专业设备呢,大价钱了,你到时候要来玩吗?” “池小姐可以跟陆星一块儿来,我完全欢迎欢迎哈哈。” 池越衫看向陆星。 “再说吧。”陆星撂下这句话,乾脆利落的掛断了通话键。 包间內瞬间陷入了寂静。 池越衫靠在桌边,双手反撑著桌面,玉坠晃动,她嘴角轻扬。 “你这表爸还挺......活力的。” 陆星挑眉,也笑了,“那不是没亲爸嘛。” 池越衫是知道陆星背景的,不过她没流露出怜悯的表情,只是若有所思的说道。 “有亲爸来你现在也不需要了吧。” “来的太晚了。” 別让她遇到陆星的亲生父母,不然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变得非常刻薄。 ...... ...... 665 朋友圈 剧院里灯火通明,弦乐,戏声,叫好交织缠绕,一齐飞向屋顶。 夜幕完全陷入浓稠的墨色,天空无月无星。 “温总......” 坐在副驾驶的秘书回头,后面的话立刻吞了下去,怔怔的看著。 后排座椅上,温总眉目低垂,头髮低低盘著。 面容足够夺目,就会让人注意不到胸口掛著的昂贵珠宝。 温总正握著手里的毯子,想要盖在旁边座椅里熟睡的囡囡身上。 可在听到她叫自己的声音后,温总停下了动作,抬眼看向了她。 秘书瞬间呼吸一滯。 扑面而来的妈妈和人妻感,温柔平和的让人想要落泪。 “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秘书瞬间回神,没脸说自己是被老板顏值硬控了。 沉默片刻,她说道。 “温总,陆先生看的那场戏,还有十五分钟就要结束了。” “嗯。” 温灵秀应了一声,就没有后文了。 秘书见状,也不多嘴,只又转过头去,不打扰这母女俩的时光。 温灵秀掖了掖毯子边儿,她温柔的看著熟睡中的囡囡。 一个人七十岁的样子和八十岁样子,不会有太大差別。 但是一个人四岁和十四岁,差別太大了。 像囡囡这种小孩,正在长身体的阶段,一年一个大变样。 前几月买的衣服,这几个月就小了。 温灵秀伸出手,手背轻轻贴在了囡囡的脸颊上,柔和的望向她。 时间匆匆如流水。 囡囡在长大,她也在变老。 明明已经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她却无可奈何。 时光从她的指缝溜走,像沙子,也像陆星。 她不是今天才意识到这件事的。 从遇到陆星开始,她就会思考这个话题,可那时陆星还在。 他会流下眼泪,然后红著眼眶说:我心疼你,我会陪著你。 眼泪滴在衣服上,也滴在她的心间。 可陆星说话从来不加期限。 到点了,梦就醒了。 囡囡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像吃到了好吃的,蹭了蹭温灵秀的手。 温灵秀垂眼,柔和的笑了。 车子飞驰在路面上,司机的车技很好,依旧稳稳噹噹的。 滴—— 一条简讯发进来,温灵秀腿上的手机亮起屏幕。 她又摸了摸囡囡的头,而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手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池越衫发来的那几条微信。 她看到了,只是不想回復。 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回。 明明知道陆星和池越衫待在一起,就在剧院包间里看戏。 明明知道池越衫是个腹黑的,能抓住任何机会贴上陆星。 明明知道刚才池越衫跟陆星亲密到可以交换呼吸,屏风作证。 然后呢? 她要质问池越衫吗?还是要讽刺池越衫? 她有什么资格?她有什么立场?她有什么身份? 就算是陆星结束合约之后,想要放飞自我享受自由,在夜店酒吧狂欢,一晚换一个,换十个! 她都管不著。 她凭什么管陆星的事? 呼—— 温灵秀做了几个深呼吸。 胸口波涛起伏了几下之后,她退出了跟池越衫的聊天界面。 而这时,她看到了朋友圈里出现的红点。 明明已经预料到可能是她不想看到的东西,可她还是点开了。 人也就是这样。 明明已经跟前任分手了,明明知道点开前任的帐號只能看到他跟现任的幸福日常。 但还是想看。 温灵秀面无表情的点开朋友圈,车玻璃上倒映著她冷淡的侧脸。 不出所料。 点开朋友圈,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就是池越衫刚发的朋友圈。 【池越衫】:橘子第二好吃,不用剥的橘子第一好吃[图片.jpg] 照片里,没有照到任何人。 唯一出镜的,是池越衫掌心里,放了一颗剥好皮的橘子。 黄澄澄的,果肉饱满。 而在照片的最上面那点儿,拍到了坐在桌子对面那个人的衣服。 温灵秀死死盯著那件衣服。 好,很好。 她刚要退出微信,眼一眨,突然看到...... 池越衫刚才发的那条朋友圈多了个赞。 像池越衫这种大明星,人气高,朋友圈里大把人点讚很正常。 但是吧。 在朋友圈的规则里,只有点讚人是你和发朋友圈人的共同好友。 你才可以看到这个点讚。 温灵秀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跟池越衫还有共同好友呢? 仔细一看名字。 哎呦,宋教授。 温灵秀想退出朋友圈的那个手啊,瞬间就停住了。 眼再一眨,人家宋教授不仅点讚,而且还评论了。 温灵秀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按宋教授那个性格,不说对池越衫多冷淡,也不能这么热切吧? 奇了怪了。 温灵秀一看宋教授的评论。 【宋君竹】:相亲成功了?恭喜,常主任可以当外婆了,她知道这个喜讯了吗? 噗、 温灵秀看到这个评论,又想笑又因为囡囡在睡所以想忍住。 一口气闷在胸腔里,让她捂著嘴闷闷的咳嗽。 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確认了,宋君竹绝对看出来池越衫对面的是陆星了。 池家在医疗行业也是个庞然大物,名门世家。 这家里小辈如果结婚的话,绝对是要仔细调查过往的。 要是真查出来陆星的过往,那池家就真的会闹翻天了。 宋教授这么提池越衫的妈妈,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戳心。 在陆星那么多的前客户里,除去死了的彭明溪不算,满打满算,只有她和宋君竹,可以完全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 温灵秀笑了。 这宋教授这么久不见,没想到说话居然学会转弯儿了。 看来人在大病之后,真的会大彻大悟。 不对。 也不算是大彻大悟。 要是宋教授真的大彻大悟了,就她就应该完全放下跟陆星有关的感情事,一心沉醉在科研里为国家做贡献。 车子离江城剧院越来越近,秘书转头问温灵秀。 “温总,剧场的工作人员没有在停车场找到柳天霖的车,他应该没去跟著陆先生。” “我不放心。”温灵秀淡淡道。 在跟柳家谈运货的问题时,她偶然问起了一嘴柳卿卿和柳天霖。 得知的结果是。 柳卿卿虽然还待在宝岛,但是柳天霖为了私事,这几天来了內地,而且內地这么大,他偏偏就在江城。 她不放心。 温灵秀嘆息一声,靠在座椅里,她得跟柳天霖聊聊。 这个人行事作风太无耻,甚至连家族都不在乎,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她得去看看这个人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车子飞驰在路面上,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剧院的轮廓。 温灵秀静静的想。 她不適合陆星,宋教授也不適合陆星,柳卿卿更不適合陆星。 真正適合陆星的,应该是一个单纯漂亮,跟他同岁的,脾气好,情绪稳定,又能给陆星一种家的归宿感,像一束茉莉一样的女孩儿。 温灵秀垂眼。 那条朋友圈又迎来了一个她和池越衫共同好友的点讚。 【魏青鱼】赞了这条朋友圈 ...... ...... 666 说记仇谁才是最记仇的? 剧院包间. “总算完了。” 池越衫听著舞台上戏曲演员们正准备谢幕呢,她长鬆了一口气。 陆星坐在她的对面,撑著脸倒茶,悠悠道。 “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嘛,怎么听的这么不耐烦,不懂戏似的。” “就是因为太懂戏了!”池越衫伸手端走陆星倒好的茶。 “这群人真是唱的一茬不如一茬。” “底下那群人隨便揪出来一个,往上一查,都能扒到同行的父母或者亲戚。” “有些人的条件明明都不適合唱这个行当,结果因为祖辈是干这个的,真就是硬唱。” 池越衫吹了吹茶麵,抿了一口茶,幽幽的说。 “也不知道是害了自己,还是害了观眾。” “哎,没事,唱的不好听也就是害了观眾的耳朵,不害观眾的命就行。”陆星低头擦望远镜。 池越衫扯了扯嘴角,喝著茶惆悵的说。 “要以后都是这种人,戏曲怎么发展啊,观眾听两句就嚇跑了。” 陆星抬眼看向池越衫,突然问道。 “那你觉得你呢?” “我?我正规军出身啊,从小就练,没偷过懒,老师厉害,我家里没干这一行的,所以选的行当没有任何前人参考,很適合我。” “对啊。”陆星低头继续擦望远镜的镜头。 “还有千千万万个你在坚守呢。” 好坏从来都是共同出现的,有尸位素餐的臭虫子,也有勤勤恳恳的执火者。 “盯著我干什么?” 陆星话说完,突然觉得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一抬头,正跟池越衫对上视线。 池越衫没有刚才谈到戏曲发展的萎靡,整个人支楞了起来,眼睛亮著光。 她突然站了起来,移到了陆星的身边,弯腰啵——没啵到。 陆星伸出手抵住了池越衫的嘴,另一只手撑著脸,胳膊肘搭在桌面上,看著池越衫说。 “又趁机占我便宜是吧?” 池越衫的嘴被陆星的手抵住了,她那俩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我舔——没舔著。 陆星一看她那要干坏事儿之前憋不住的笑,就立刻飞速收回手,他看著池越衫露出那一小截粉嫩的舌尖,无语道。 “收起你的小计计吧姐。” “我又没有!怎么收啊!” 池越衫两次进攻都失败了,心情大不好,鬱闷的坐回陆星对面。 她无聊的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想看看那条朋友圈砸到谁了。 拜託。 她发这条朋友圈可是经过陆星同意的好嘛! 至於陆星为什么会同意......其实也能理解。 不对他上心的,看不出来对面是他,对他上心的吧,看著池越衫跟他这么亲密的样子,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陆星要的就是这个不好受。 人嘛。 怎么会喜欢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呢? 看多了他跟其他女人在一块儿甜甜蜜蜜,心里患得患失久了,慢慢的也就对他失望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池越衫理解自己的定位。 她一点进朋友圈,就看到无数的点讚提醒,但是她都不在意。 她专心致志的搜寻脑海里的那几个名字。 誒嘿。 温灵秀和宋君竹都给她点讚了,不过这宋君竹咋这么能气人? 池越衫看到宋君竹的评论,有点后悔之前同情她了。 可恶啊! 什么人啊,打不过就告家长啊? 池越衫愤愤翻著点讚列表,手一顿,她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魏青鱼也给我点讚了?” 池越衫的眼神有点诧异,同时,她看到对面的陆星听到这个名字,抬起了头。 这么敏锐? 池越衫若有所思。 “喏。” 她把手机给陆星看,陆星只是扫了一眼,不咸不淡的点头。 陆星低头继续擦拭著镜头,心里想著,回头得跟魏煒联繫一下。 池越衫想起了那个柑橘香味的女孩儿。 纤细,冷淡,平和。 “中秋节你打算怎么过?”池越衫突然问道。 她不想要魏青鱼在陆星的脑海里停留太久,於是直接扭转话题。 “你真要去那个酒吧过中秋啊?” “怎么可能。”陆星擦好瞭望远镜头,举在眼前,对准池越衫。 池越衫看到陆星镜头挪动的方向,心里骂了一句。 说记仇谁记仇? 陆星才是最记仇的那个! 池越衫伸出胳膊,挡在了胸口,並且她微微塌腰,把脸对准了陆星的镜头。 看脸,看脸好吗?! 陆星嘖了一声,放下瞭望远镜,直接不看了,给池越衫气半死。 什么意思? 嘖了一声是什么意思?! 池越衫嘴角露出清婉的笑容,眼里的视线已经可以杀人了。 陆星翘起腿,不想把猫给招急眼了,於是懒洋洋的说。 “我当然是回爷爷奶奶那儿啊。” 付叔在酒吧组织过中秋,一是为了赚钱,二是因为他无家可归。 没人一块儿过团圆,可不就是得找个热闹的地方待著嘛。 不然越是喧闹的节日,越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孤魂野鬼似的,飘荡在人世间。 说话间,底下的谢幕也结束了。 “走吧。” 陆星站起身,没打算再去后台了。 今天运气不佳,没听到名家演出,估计那大师的弟子也看不上。 池越衫跟著站起身。 “走吧,请你吃饭。” ...... ...... 667 真人碰碰车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电子客服的声音,迴荡在安静的车內,秘书举著手机,有些无奈的回头看向温灵秀,匯报导。 “温总,这是给柳天霖打的第十一个电话了,还是打不通。” “知道了。” 温灵秀点了点头,她的眉头蹙起,陷入了沉思。 过两天就是柳老爷子亡妻的忌日,柳天霖是肯定要返回宝岛的,只是这几天,这个什么神父打算怎么过呢? 温灵秀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柳天霖一定是衝著陆星来的。 为什么呢? 是为了柳卿卿吗? 那他想要干什么? 温灵秀並不觉得柳天霖会是那种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类型,他那种封建大家庭里出来的人,鼻孔是朝天看的。 她觉得柳天霖和夏武,是同一类人。 或者说,这两个人身上都带了很多无赖,甚至匪气的特质。 如果不是她在夏武那里拖著,像夏武那样手黑的人,一定会对陆星下手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柳天霖呢? 这么多年当神父,可一点儿都没有洗涤他的灵魂。 不过他也学聪明了,开始大把的给媒体塞钱,导致他的边儿新闻没有满天飞。 从雪山之后,柳卿卿就一直待在宝岛,大概率是被迫的。 连她都对陆星恋恋不忘。 更別说柳卿卿这种真正意义上跟陆星有过一段恋情的女孩儿了。 而跟夏武非常类似的柳天霖,如果解决不了女儿的感情,那他会不会直接来解决源头? 反正人都死了,柳卿卿难道还能殉情去吗? 越是享受过特权的人,越自以为是,越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柳天霖是其中的典范。 温灵秀转头,望著已经近在咫尺的剧院,开始思考,到底怎么能让柳天霖彻底闭嘴呢? 任何可能危害陆星安全的事情,她都要及时掐断在摇篮里。 “温总,你看那里,是那辆车吗?” 秘书收到了剧场工作人员的消息,透过车玻璃往外扫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指了指在停车场出口那条路边停著的黑色丰田。 夜色渐深。 那辆车停在路边,毫不起眼,不仔细看,甚至完全注意不到。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有一只手伸出了车窗外,指间夹了一根香菸,星火明灭,白烟升上天际。 温灵秀扫了一眼车里常备的水果,挑了一颗橘子,然后问道。 “他手上戴的什么?” 秘书愣了一下,鼻间瞬间闻到了柑橘清香,但她立刻回神,用手机镜头放大看了看,然后说道。 “十字架戒指。” “是柳天霖,把车开过去。”温灵秀確定了。 其实她觉得柳天霖这种人也挺搞笑的,总是要靠著衣服,饰品,口头禪来证明自己是上帝忠实的信徒。 但他在现实里做的事情,可一点都看不出真善美。 温灵秀咬了一口橘瓣儿,酸甜的汁水瞬间洋溢在整个口腔里。 她想,这也算是缺什么补什么吧。 “好的温总。” 秘书点了点,拿出手机给一直跟在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发消息。 像温总这种人,出门不可能只带司机和助理的。 所以在后面,还时刻跟著一辆车,里面装著是的很多个保鏢。 现在这辆车上还有囡囡在熟睡呢,秘书觉得温总还没有疯到,让这辆车去跟柳天霖硬碰硬。 虽然这辆车安全係数很高,但是万一呢? 温总不会冒这个险。 隨著秘书交代完毕,温灵秀含著橘瓣儿看向车玻璃外,一辆车子越过,径直驶向那辆黑色丰田。 温灵秀眯起眼,让司机开近一点儿。 柳天霖想低调的来江城,所以身边没有带人,这倒是方便她了。 啪嗒—— 还未燃尽的那根烟被毫不留情的丟出车外,在地面上星火明灭。 那辆黑色丰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瞬间启动了车子,像一条狡猾的鱼,猛地窜了出去。 温灵秀抿起唇,“截住他。” 保鏢车里从司机到乘客,全是退伍下来的专业人士。 见那辆黑色丰田想跑,保鏢车瞬间察觉到了它的意图,於是直接截住了它的逃跑路线。 但那辆黑色丰田並没有放弃,扭动轮胎,想从另一个方向跑。 温灵秀平静道,“撞上去。” 秘书惊了一下,回头看到温总冷淡的表情,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立刻指挥著保鏢车撞上去。 有了老板的指令,保鏢们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直接踩上油门。 咚—— 保鏢车直接创上了那辆黑色丰田的车头。 温灵秀鬆了一口气。 而下一秒,两道如炬般耀眼的车灯刺开停车场出口,明晃晃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一辆奥迪从出口驶了出来,优雅流畅的车身宛如黑色猎豹。 温灵秀立刻看向那辆黑色丰田。 那辆车本来都打算束手就擒了,但是在看到那辆奥迪a8之后,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它不要命似的猛然踩下油门,直接创开那辆保鏢车,发出巨响,而后直愣愣的衝著那辆奥迪a8撞了过去。 温灵秀的心猛然跳漏了一拍。 “挡住他!” 她说的太晚了。 那辆黑色丰田发力的让人猝不及防,一眨眼的功夫,径直撞上了奥迪a8的车尾。 力道之大,直接把原本直行的车给撞斜了。 温灵秀看到撞击的地方,猛然揪起的心突然鬆懈了下来,浑身发软的靠在椅背上。 幸好没事。 柳天霖他妈的疯了,他绝对是来要陆星命的! 秘书战战兢兢的回头看了温总一眼,心里无比惆悵,心有余悸。 唉,也没说今天是来开碰碰车的啊! 那辆奥迪a8主驾驶车门打开,池越衫下了车,她抬起墨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相撞的车尾。 副驾驶车门也同时打开,陆星飞速走到池越衫的身边,疑惑道。 “这是酒驾了?” 不远处一个骑著摩托车的交警飞了过来。 交警刚刚停好车,就看到那辆黑色丰田车主下了车,窜上来一把抱住了那个清峻的少年。 交警满脸疑惑,而后就听到那个黑色丰田车主说。 “交警同志,这个是我儿子,这个是我儿媳妇儿,那个是我儿子女朋友,我们私了哈哈,我们私了!” 交警:??? ...... ...... 668 还在做梦 “啊?” “啊?” “啊?” 现场“啊”声此起彼伏,代表著所有人浓浓的困惑。 池越衫因为每天要面对镜头说一些场面话,已经锻链出来了,所以怎么都能接上话。 但是此时此刻,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陷入了震惊当中。 这,这,这...... 当初在雪山的时候,她见过柳天霖啊,这就是柳卿卿的亲爹啊! 为什么? 为什么柳卿卿的亲爹,会说陆星是他的亲儿子? 那柳卿卿和陆星...... 刚刚下车的的温灵秀停住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在原地,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想过很多可能。 也许是柳天霖劝不了自己的女儿放下,所以准备直接解决陆星。 也许是柳天霖想要看看陆星,考察一下这个人適不適合柳卿卿。 也许...... 有无数种想法交织在她的脑海里,可现在出现的,却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那一种。 儿子? 什么儿子? 谁是你儿子?! 柳天霖的儿子不应该好好的待在柳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吗,哪儿来的儿子! 最怀疑人生的还是陆星。 他的表情管理已经失控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突然掛到了他的身上,差点把他给勒死。 这也就罢了。 关键是这人说......是他儿子? 啊??? 自从那天雪山过后,他其实也搜索过柳家的人员组成,吃到了很多的八卦。 而其中。 面前掛在他身上的男人,他就在网友整理出来的家族图里见过。 柳天霖。 柳卿卿的亲爹。 年少时期放荡不羈,张扬不羈,是宝岛那些八卦小报里的热门人物,所以留下了很多的痕跡。 后来浪子回头,大彻大悟,当了一个神父,普度眾生。 这听起来挺好的。 但是。 这位慈爱的神父先生难道不应该待在教堂里救赎信徒吗,他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陆星觉得一个千斤坠吊在了他的身上,沉的跟死猪一样,草! 还是交警见多识广,他看了一眼柳天霖,淡定的说道。 “这个理由倒是从来没有听过,挺有新意的,来吧,测测是不是酒驾了吧。” 柳天霖优雅的鬆开陆星,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我没有喝酒。” “那就是无证驾驶?”交警又提出来了一个可能性。 柳天霖深吸一口气,“也不是,给你,这是我的驾照,我只是遇到我儿子比较激动,没有掌控好距离,发生了小刮蹭而已。” 交警看过了柳天霖的驾照之后,这下有些摸不著头脑了。 他也是上网的人,自然看到了那个少年旁边站的池越衫。 而刚才这个柳......交警低头看了一眼驾驶证上的名字。 哦,刚才这个柳天霖说。 池越衫是这个少年的......媳妇儿? 交警又看向不远处站著的一个温柔端庄的女人,刚才柳天霖说。 这是少年的......女朋友? 啊? 交警看了看那个温柔端庄女人身后的车,也是几百万起步的车。 怎么也不像是个没有背景的啊! 注意到交警的眼神,温灵秀把秘书留在车里照顾囡囡,自己慢慢的走向了陆星。 陆星看到温灵秀走过来,一瞬间被拉回那个雨夜。 说起来...... 这还是从过年之后,他第一次在白天看到温阿姨。 温灵秀走到了陆星旁边,职业装中带著柔软,她低声问道,“有伤到哪里吗?” “没有。”陆星摇头。 听到这话,柳天霖捋了捋衣角,体面的笑道。 “交警同志,你看看。” “我没有酒驾,也没有无证驾驶,还没有嗑药,没有人员受伤,也没有发生重大事故,只是刮蹭了而已,我们私了就可以。” 交警犹疑的看著柳天霖,总觉得这个组合怪怪的。 但下一秒。 交警收到了一条消息,他看过之后,脸色微变,而后扫了一眼面前的这些人,点头道。 “那你们私了解决吧。” ...... 望著交警离去的身影,池越衫捣了捣温灵秀的胳膊,疑惑道。 “你找的人?” 温灵秀淡淡的摇了摇头,“没有。” “是我找的人。”柳天霖接过了话,转过身看著陆星等人。 他即使年过四旬,依然还有当年风采,看起来像个帅大叔。 柳天霖今天穿的很低调,一身黑色休閒装,没有穿在宝岛那些庄重昂贵的神父服。 可因为他常年锻链,所以看起来依旧精神抖擞。 陆星一直在观察著这个柳天霖。 当初虽然他没有在雪山,但是强闻可是把在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完完全全的告诉了他。 在其中柳天霖做的事,他可太知道了。 这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却装作包容和善的样子,好奇怪。 柳天霖注意到陆星的目光,他顿时露出了笑容,像个慈父一样,柔和的注视著陆星,问道。 “怎么样,我们长得像吗?” 此言一出,陆星,池越衫,温灵秀,三个人全部愣住了。 池越衫眼底闪过惊异,开口道。 “交警都走了,你还要演吗?” 一种诡异的可能闪现在心头,只是她不敢相信,所以出言试探。 温灵秀沉默不语,心头翻起波涛汹涌。 陆星面无表情,脑海里突然想起郁时雨拔了他的头髮。 而在冷凝的氛围里,柳天霖倒是没什么尷尬的,他自然的摊摊手,无奈的笑道。 “怎么会是在演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寧愿这一切都是我无聊到在恶作剧。” 柳天霖握住胸口悬掛著的银色十字架,带著幽深的语气说。 “以上帝的名义,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寂静,无尽的寂静—— 夜风吹过,路灯下虫蛾迎著光源飞舞。 “妈妈!” 不远处那辆商务车的车窗降下,一张白嫩软糯的小脸搭在车窗上,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 她眨巴眨巴眼睛,想要找到妈妈在哪里。 但在看到不远处的妈妈之后,她先愣了一下,而后自言自语道。 “妈妈!我还没有睡醒!” ...... ...... 669 大丰收 诡异。 现场的气氛极其的诡异。 不远处,囡囡努力的揉揉眼睛,睡眼惺忪,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见到爸爸呢? “宝宝。”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囡囡缓慢缓慢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好像......没在做梦? 真的是爸爸?! 咔—— 囡囡眼底瞬间涌起泪。 在秘书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飞速拉开车门,跳下了车,像个灵活的小精灵。 秘书:??? 丸辣! 在无垠夜色和路灯之下,呈现出一个搞笑的画面。 囡囡蹦蹦跳跳的飞奔过来,身后跟了个踉踉蹌蹌的秘书小尾巴,嘴里不停喊著慢点慢点。 眨眼之间,囡囡就来到了眼前。 陆星抿起唇,垂眼看著囡囡就停在了离他三步距离的地方。 囡囡明明很激动,可她还是停了下来。 她踌躇不前,眼神里闪著泪光,却又不知道应不应该靠近。 秘书踉踉蹌蹌的跟了过来,语气有点羞愧,居然连这么个小孩都没有看好。 “温总,小姐她......” “没事。”温灵秀轻抚著囡囡的发顶,柔声道,“还困吗?” 囡囡摇了摇头,但眼神一直望向陆星。 看到囡囡眼神的落脚点,温灵秀的话全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妈妈,你们在干嘛?” 囡囡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的幸运日,睡醒竟然能重新见到了爸爸。 听到这么稚嫩的童言童语,现场陷入了沉默。 陆星,柳天霖,池越衫,温灵秀,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什么话都没法儿当著小孩的面说出来。 柳天霖倒是挺自如的,反正他早就习惯了適应尷尬。 毕竟在柳家这个封建大家庭里,各房子女爭奇斗艳的,没少暗戳戳的斗嘴。 他见到囡囡,顿时摆上了慈爱的表情,弯腰冲囡囡张开手臂。 “哎呀,小朋友,你好呀。” “你刚才叫陆星爸爸吗?那你就要叫我爷——啊!” 柳天霖话说到一半,直接被陆星给创开了,踉蹌著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有些不高兴的转头。 正好看到陆星伸手,把一直踌躇不敢上前的囡囡给抱了起来,小孩眼底瞬间充斥著惊喜。 柳天霖还想再看,却被温灵秀挡住了视线。 温灵秀依旧是那个温柔端庄的样子,眼底却透著寒意,冷冷道。 “小柳总,这是我们温家的独苗。” “对啊,小柳总要是想抱孩子,回宝岛去,柳老爷子老当益壮,那里不到处是你们柳家的孩子嘛。”池越衫阴阳怪气道。 柳天霖翻了个白眼,这小孩是个女孩儿,算个屁的独苗啊? 而且温灵秀不还活著的吗,又不是不能再生了。 要是陆星跟温灵秀在一起,然后再生三四个孩子,不就壮大温家了吗,哪儿至於子嗣凋零? 嘖。 柳天霖看到温灵秀这个样子,心里瞬间美了起来。 哎呀,这温总平时一直都是跟他爹谈合作做生意的,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这要是陆星以后跟温灵秀在一起的话...... 那他是不是能压温灵秀一头啊? 嘿嘿。 一想到俩人结婚的时候,陆星和温灵秀一块儿跪在地上给他倒茶,改口喊爸爸,他就想笑。 柳天霖现在有点改变想法了。 之前他想著虽然他对陆星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自己的血脉。 给陆星找个漂亮懂事的媳妇儿,生几个孩子,他也算是尽了自己当父亲的义务。 但是现在。 看著温总对陆星恋恋不忘,他觉得这好像也是一条康庄大道啊! 要是陆星能跟温灵秀结婚,那俩人生的孩子不仅有温家的血脉,同样也是有柳家血脉的啊。 柳天霖想。 要是家里的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指定高兴的不得了。 毕竟,身体里流著柳家血脉的孩子,掌控了温氏集团,那跟柳家掌控了温氏集团有什么区別? 等温灵秀死了之后,让孩子回归柳姓。 那温氏集团就彻底成为柳家在內地的另一个盘踞地啊。 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温总还挺深情的。 柳天霖一拍脑袋,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真是傻,有这么个便宜儿子,当然是要好好利用啊! 想到这里,柳天霖看著陆星的眼神更加热切。 他敢对著上帝发誓。 要是让家里老爷子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仅不阻挠陆星认祖归宗,还一定上赶著让陆星进入族谱。 他这绝对算是立功了。 真没想到,原来乱播种也能大丰收啊哈哈哈哈! 柳天霖觉得,一定是自己这些年的诚心感动了上帝,於是不断庇佑著他。 “小柳总,你磕了?” 池越衫看著柳天霖变幻莫测的表情,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疑。 她真的想重新报警。 柳天霖回过神来,下定了决心,露出优雅的笑容,“怎么会,我只是见到陆星,心里有些太激动了。” “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看似是对著温灵秀和池越衫说的,但眼神一直望向陆星。 陆星抱著囡囡,垂下眼眸轻拍著囡囡的背,直接无视了柳天霖。 囡囡每天的作息都很稳定,今天还刚去了马场,运动过后困的眼皮都睁不开。 但为了防止眼一闭一睁,爸爸就不见了,她努力的睁著眼睛。 可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似的。 囡囡抱著陆星的脸,嘴里还含含糊糊的念叨。 “爸爸......” 陆星哑然失笑,抱紧了囡囡,轻声说,“困了就睡,別撑著。” 囡囡的脑袋一点一点的,难得语气里带著委屈,“可是想见爸爸,我好想你。” 陆星顿了一下,摸了摸囡囡的脸。 “睡吧,醒过来也能见到我。” “真噠?”囡囡眼前一亮,她知道爸爸说话算数,但还是不放心道,“骗人是,是小狗!” 陆星笑了,“好。” 得到了保证,囡囡放鬆了下来,睡意席捲而来,几个呼吸之间,她就陷入了美梦当中。 陆星连呼吸都放轻了。 见囡囡真的沉睡了之后,他抬眼,看向柳天霖。 ...... ...... 670 真贤惠 最终,温灵秀选了一家温氏旗下的餐厅。 刚进包间,柳天霖虽然人在走,但是目光时刻追隨著陆星。 他想坐陆星的旁边。 这样的话,进行感情表演的时候,比较能打动人心。 可是,陆星在抱著囡囡进了包间之后,忙著把囡囡放到特地叫人送来的摇篮里。 为了防止鬆手的时候囡囡醒过来,他特意在摇篮旁边待了一会。 柳天霖看了很久。 其实他这样的人,比起来爱孩子,更爱的是自己的自由。 他所有的孩子,都没有像陆星这样贴心对待,都是丟给了保姆。 因为他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 比起来自己的父母,他印象最深刻的,最依赖的,是他的保姆。 陆星是个好爸爸。 柳天霖想,这样的陆星跟温灵秀结婚,也不算亏了温灵秀。 他用余光扫视包厢里的其他人。 温灵秀站在陆星的旁边,像一对夫妻似的,夫唱妇隨,柔和的注视著陆星。 而池越衫根本不看,低头倒茶。 “好了。” 在確定囡囡真的睡熟了之后,陆星转身,隨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他刚一坐下,柳天霖就想跟过去。 然而,有人更快。 柳天霖就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陆星的左手边坐著温灵秀,右手边坐著池越衫。 好傢伙,一个位儿都没给他留下是吧? 失策了! 柳天霖也不好叫这俩人让开,只能有些不高兴的坐到陆星对面。 但一落座,他就发现了不对。 对面仨人,他自己一个人,中间横著桌子,他像是来面试似的,顿时有点坐立难安。 而坐立难安的不仅有柳天霖,陆星同样也有这样的感受。 当然。 陆星的坐立难安跟柳天霖屁的关係都没有,纯属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座位不对劲。 怎么感觉......梦回过年那天呢? 陆星用余光看看左边,看看右边。 在觉得他坐在中间,没有向左或者向右偏离1厘米,才鬆了口气。 因为要谈私事,所以温灵秀特地交代了,让服务生不用进来,除非包间里主动叫服务生。 这也就导致了,没有人做服务。 陆星感觉这个场面有点汗流浹背,於是拿起茶壶准备倒口茶喝。 冒著热气的褐色茶水刚刚倒入瓷白的杯子里,他就听到右手边一声轻咳,指甲撞击杯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星往右看了一眼。 池越衫一脸风轻云淡,只是淡淡的把杯子往陆星那边移了移。 陆星:...... 还要池越衫联繫名家大师,算了。 他重新拿起茶壶,往池越衫的茶杯里注水,茶麵不断上升,在即將大功告成之际,左手边也响起了一道咳嗽声。 陆星转头。 温灵秀端庄的面容有些苍白,带著疲倦,衝著陆星软软的淡笑。 陆星:...... 这是囡囡的妈妈,算了。 他在给池越衫倒完茶之后,成功化身端水大师,调转壶嘴方向,给温灵秀的茶杯里也添上了茶水。 “咳咳、” 一道明显的咳咳声响在正对面。 陆星抬眼,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只见柳天霖手里攥著瓷白色的茶杯,饱含期待的望著他。 “儿子,我也渴了。” 陆星:...... 他没说话,哐当把茶壶扔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沉默不语。 意思很明显。 快渴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倒水了。 柳天霖终於感受到什么叫区別对待了,他愤愤的拿起茶壶,往自己的茶杯里倒水。 呵呵。 没人给他倒茶,他自己倒!!! 几秒之后。 茶壶嘴里没有流出一滴茶水,取而代之的,是几片被泡得没味儿了的茶叶,悠悠然的掉进了茶杯里。 那么轻,那么重,像嘲讽。 柳天霖:??? 噗嗤、 池越衫掩嘴轻笑,丝毫没有给人留面子的意思,一点儿忍笑的念头都没有。 轻飘飘的笑声,在包间里格外明显刺耳。 柳天霖抿起唇,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神父,脾气也修炼出来了。 他低头沉默了几秒,而后抬眼,把手里的茶壶放在,微笑著说。 “乾渴,是神对不义之人的审判和惩罚。” “这是我应得的。” “我愿意忍受身体乾渴,作为我现在才找到自己孩子的惩罚。” 寂静—— 没有任何人接柳天霖的话。 严格来说,他完全算得上是个帅大叔。 从前在教堂的时候,再穿上一身昂贵漂亮的神父服装,让人下意识就多看几眼。 再加上他收敛了自己的脾气,耐心的听著信徒故事,更是吸引了大批的拥护者。 可是现在,在包间里的人里,陆星对他完全不感兴趣,温灵秀知道他的黑歷史,池越衫更是烦死他了。 这就导致了,他在信徒面前无往不利的优势,丝毫不起作用。 不过没关係。 虽然他的话掉在了地上没有接住,但是自己捡起来就行。 人嘛,就是脸皮厚才能活得更好嘛! “陆星。” 柳天霖决定先下手为情,他伸出手,越过宽敞的餐桌,直接握住了陆星的手。 陆星:??? 陆星像是摸到了什么脏东西,闪电般的收回了手。 “你正常说话就好,不要动手动脚。”温灵秀抽出纸巾,替陆星擦手,丝毫不顾及柳天霖的想法。 她擦手的时候很细致。 从手背到指缝,从手指到掌心,一丝不苟,不放过一点空间。 陆星垂眼。 看到温灵秀认真擦著他的手,从指尖捋到指根,畅通无阻,熟练异常。 看著看著,陆星突然觉得梦回雨夜,体温开始上升。 “温总真是贤惠,这么会照顾人。”池越衫撑著脸,手里提著茶杯盖子,淡笑著说。 温灵秀头也不抬,静静的说,“分人。” 说完之后,她也完成了工作。 温灵秀把湿巾丟进了垃圾桶里,又摆出一副温柔端庄的样子,只不过眼神透著寒意。 她拿出在生意场上的冷淡,看著柳天霖说。 “陆星不是你的儿子。” ...... ...... 671 离神不近,离人很远 柳天霖笑了一声,“谁跟你说不是?” “谁跟你说他是?”温灵秀反问道。 包间里寂静了几秒。 池越衫捏著茶盖拨弄茶麵,垂眼悠悠的想。 温大老板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她这么问柳天霖,不就是想要找到到底是谁传出的这个消息吗? 谁说温灵秀是个温柔包容的女人,她明明也心机深沉。 柳天霖顿了顿,好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於是自信道。 “我自己查到的。” “喔,原来是小柳总自己查到的。”池越衫笑了一声,夸讚道,真是个小灵通啊。” 柳天霖看了几眼池越衫,这人说话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温灵秀余光看著陆星,从头到尾,他一直没有再说话。 好歹相处这么久了,她知道这是陆星的习惯,喜欢默默观察人。 既然这样,那该问的就由她来继续问吧。 “雪山的时候小柳总恨不得杀了陆星,怎么现在就成儿子了?” 柳天霖坐直了身体,平静道。 “就是从那之后,我开始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温总和池小姐都如此痴迷,甚至失去理智,所以我开始了寻根探查。” 温灵秀和池越衫对视一眼,而后双双移开了眼神。 在雪山的那次,是她们两个一直不想回忆的场面,荒唐又魔幻。 柳天霖轻咳两声,站起了身,张开手臂。 “既然你们感兴趣,那我就详细的说一说事情经过。” 池越衫抿了口茶,淡淡道。 “小柳总真是个好神父。” “虽然现在离神还有点距离,但是离人已经很远了。” 柳天霖:??? 温灵秀垂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样就让人看不出表情了。 陆星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在观察著柳天霖。 原来,柳卿卿的爸爸是个这么荒唐的人。 从前听到柳卿卿说自己的爸爸比较跳脱,他还以为只是富家出身有些不负责任。 但是今天一见,他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了。 柳天霖在心里狂骂池越衫之后,最终还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毕竟他是为了陆星而来的,要学会抓重点。 至於池越衫...... 到时候回宝岛之前,钱给营销號和狗仔去造谣池越衫就行了,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想完这些,柳天霖心情舒畅了不少,他双手背在身后,沉吟道。 “几十年前的某夜,一道惊雷划过长空,我降落在世间。” “我爸爸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说我长得很像他小时候。” “但是我小时候过得很不容易,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出生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无法走路,不管去哪儿都只能爬著去。” “就这样,一岁之前,我都没有说过一个苦字,我连苦字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就这样,我坚持活到了三岁,我开始上学......” 陆星端著茶杯,迟迟没有递到嘴里。 池越衫张著嘴,整个人已经呆滯了。 温灵秀揉了揉眉心,看著激昂慷慨的柳天霖,她觉得......还真有点跟陆星一脉相承的跑火车。 “......就这样,我度过了我的幼稚园时光。” 池越衫回过神来,看著情绪十分亢奋的柳天霖,发出了疑问道。 “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 “快了快了,快讲到我的感情生活了。”柳天霖摆摆手,示意別急,然后继续开始演讲。 温灵秀听著听著,觉得这柳天霖的右手都快压不住了。 她转头凑到陆星的耳边,低声问道。 “观察的怎么样?” “癲公。”陆星给出了简短而精准的评价。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態已经够疯的了,结果来了个比他更疯的。 不过柳天霖是个聪明人,就靠著这种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的风格,来让他放下警惕。 “不想听了。” 陆星对温灵秀说了一句,就要起身。 下一秒,一只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陆星回头看去,柳天霖正面带微笑,站在那里。 柳天霖一直保持著亢奋的情绪,但是此刻却低落了下来。 “儿子,你妈妈很想你。” “现在知道想了,早干嘛去了?丟孩子的时候就不想了?”池越衫笑了,“唉,不会是被三体人抓走了,现在才被放回来,所以才开始找丟失的儿子吧?” 柳天霖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 “她有自己的苦衷。” “所以呢?”池越衫嗤笑一声,“说是苦衷,不会是还没编好遗弃亲子的理由呢吧?” 池越衫最討厌的就是这句话。 苦衷苦衷。 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一个富了三代的豪门家族,就这么把自己的孩子给丟了? 池越衫站起身,直面著柳天霖,眼神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这么长时间面对镜头说那些鸡汤客套话,並没有消磨她的本性,反而让她的攻击力变得更强。 “柳天霖,你还想胡言乱语到什么时候?” 温灵秀同样站起了身,眼神里含著莫名的情绪,看向了池越衫。 从前她就发现了。 池越衫是个很不喜欢跟人发生衝突的人。 所以她讲话总是阴阳怪气,而不是直接把人的面子都撕了,搞的再也没有迴旋余地。 但是现在,她看到了池越衫身后无形燃烧的怒火。 池越衫不想让说话太刻薄,但是她確实忍不住了。 “柳天霖,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如果陆星真的是你的儿子,那你就別用这种嘻嘻哈哈的方式来对待他。” “你这些年倒是过得挺爽的,柳家小少爷,浪子回头金不换。” “那陆星呢?”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吃过的苦,流过的汗,淌过的泥关,在你这里算什么?” “算是当你儿子之前的考验吗?” “柳天霖,你真是个孬种。” “装疯卖傻,胡言乱语,你怎么想的,你想的是陆星一听他是你儿子,他就会立刻感恩戴德喊你爸爸?” 池越衫眼神冷漠,一点嘲讽的笑意也提不起了。 “柳天霖,你別忘了,在雪山的时候,你是真心想杀了他的。” ...... ...... 672 家有儿女 寂静—— 柳天霖被池越衫的话砸中脑袋,晕晕乎乎的,没有反应过来。 既然他不说,那池越衫就继续说了。 “你如果真查到了陆星是你儿子,那你现在就说,他是怎么来的,他妈妈是谁?” “还什么你妈妈很想你。” “柳天霖,你真有脸说。” “让我想想,按照宝岛小少爷的风格,他极有可能是你某一桩风流韵事的意外產物,是不是?” “小少爷,你说是不是?” 池越衫的气势太烈,柳天霖被倒逼著连连后退,一句话说不出。 “现在你知道找儿子了?” “你以前的风流韵事可没少在宝岛那些小报里报导,难道就只有陆星一个意外?” “你在外面肯定有私生子和私生女吧?” “你有专门去找过他们吗,他们有这个待遇吗?他们能让你千里迢迢的赶来认亲吗?” “柳天霖,你在想什么,你心里清楚。” “要我说吗?” “陆星和你承认的亲女儿有过一段感情,甚至到现在她可能都没有放下,所以你来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你想彻底斩断他俩之间的感情。” “你想告诉柳卿卿,她和陆星有这层关係在,根本就不可能。” “柳天霖,你还是人吗?” “你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对遗弃了陆星这么多年表达歉意,想要好好的弥补他吗?” 池越衫的眼神里透露著浓浓的悲哀。 她曾经也想过陆星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会遗弃他,明明陆星身体很健康。 到最后,思来想去,她觉得最好是这两种可能。 一是陆星的父母在生下他之后,就死了。 二是陆星遇到了人贩子,把他给偷走了。 除此之外,任何理由都不成立。 这样的话,陆星至少能觉得自己不是被父母拋弃的。 但是现在。 站在陆星面前的,是个浑身名牌,从鞋面精致到头髮丝的富家小少爷,这算什么? 包厢內寂静良久。 到最后,椅子摩擦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陆星站起了身。 他转身把椅子推回去,就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 陆星拍了拍池越衫的手背,而后往前走了两步,直视著柳天霖。 “是非对错,我不关心。” “现在我的生活步入了正轨,我也开始认真过自己的日子,你走吧,我不会去宝岛的,你走吧。” 说完这话,他转身想走。 “陆星!” 柳天霖猛地往前拉住了陆星的胳膊。 温灵秀蹙起眉头,“保安。” 几个穿著黑西装的保鏢瞬间衝进来,毫不犹豫的擒住了柳天霖。 温灵秀垂眼,看著挣扎的柳天霖,静静道。 “陆星说的很清楚了,希望你尊重他的想法,你以前没有出现,那以后也不要再出现。” “不行!”柳天霖眉头紧锁,“池越衫在胡说八道!” “她喜欢你,她性格又一肚子坏水儿,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样故意出头,你才会对她有好感!” 池越衫匪夷所思。 她第一次有了想要暴力的衝动。 柳天霖却没有闭嘴的意思,“我在外面没有私生子私生女,只有你一个,而且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你妈妈跟我是在海城认识的!” “我当时心情低落,我们在一起做过很多浪漫的事情!” “后来老爷子进了抢救室,我才连夜回宝岛,等事情忙完都大半年了,我回到海城没有找到你妈妈!我根本不知道她怀孕了!” “闭嘴。”温灵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闭嘴!” 保鏢们迅速捂住了柳天霖的嘴。 池越衫听著听著,真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上不来气。 陆星转头,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看起来异常阴鬱。 他往前走了两步,拉开了捂在柳天霖嘴上的手。 “你继续说。” 温灵秀抿起唇,和池越衫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柳天霖深吸两口气,继续说道。 “你妈妈以为我拋弃她了,愤怒之下找了个新男友气我。” “过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不知道怀的是我的还是那个新男友的,所以想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但你妈妈那个新男友知道我和她的事,觉得自己被绿了,为了报復,他就在你妈妈生下你之后,把你抱走了。” “如果你不信,你就跟我回宝岛,你妈妈就在那儿!” 空气静默了几秒。 陆星面无表情,看著柳天霖,静静的问道。 “说完了?” 柳天霖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说,说完了。” “......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柳天霖眉头紧锁,“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我这个当爸爸的失职。” “我们回宝岛,你跟我回去。” “我一定给你举办一个隆重的认祖归宗仪式,你不再是漂泊在外面的无根浮萍了,你有家,你是柳家正儿八经的少爷!” “清朝灭亡没通知你?”陆星疑惑的问道。 柳天霖哽了一下,“总之是那个意思,你懂就行。” “我从前错过了太多你的生活,我以后会好好的补偿你的,直到你真心实意认我当爸爸!” 陆星垂眼,沉默片刻,然后问道。 “郁时雨是你的人?” “......嗯。”柳天霖没有否认,“我想最后再確定一下,所以叫她来你身边,弄到你的dna。” 陆星静静道,“你是自己做完亲子鑑定,才来这里的?” 柳天霖点头。 池越衫深吸一口气,怪不得这个神经病神父这么自信满满的叫陆星儿子。 “你不该叫陆星,你该叫柳星,你是柳家的人。” “我不爱看家有儿女。”陆星淡淡道。 温灵秀听了这话,觉得好气又好笑,但又被心疼给充斥了心头。 柳天霖努力睁大眼睛,让陆星看出他眼底的诚意。 “儿子,跟我回家吧。” “我答应了你妈妈,一定把你带回去,她很想你。” “你有名字,你有家,你有爸妈。” “陆星,我们回家。” ...... ...... 673 把垃圾带走 寂静—— 柳天霖满脸真挚,眼神死死的盯著陆星,嘴里不断重复著。 “陆星,我们血脉相连。” “我知道你以前过的苦,我知道你流过血汗,我知道你孤零零的飘在人世间,但是现在不会了。” “你有爸爸了,你不再是被世界拋弃的小孩了。” “我们回宝岛,那里有你的家,你真正的家,和你的家人们。” “你跟这个世界有连接,有很深的连接。” “我会陪在你身边,你妈妈也在等你,她一定要我带你回去。” “你知道吗,在知道我要启程来江城的时候,你妈妈特別开心,她提前给你买了好多的衣服,好舒服的床品。”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受苦的日子都过去了。” “我柳天霖对著上帝起誓,从今往后,我会爱你,照顾你,保护你,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的雨再落在你的头顶。” “任何暴雨狂风,我都会为你遮挡,成为你的庇佑。” “陆星,儿子,我们的脉搏里,流淌著同样的血液。”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你总觉得,我是为了卿卿而来,不是的,陆星,不是的。” “我看了你的过往经歷,你真的,你真的很厉害。”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没办法成长到这个地步,你真的很好。” “儿子,你不是泥潭里的丑小鸭,你是真正应该振翅高飞,翱翔天际的凤凰。” “从今之后,我就是托著你的疾风。” “不论你飞多远,不论你飞多高,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我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戏謔的对待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我没有任何嘻嘻哈哈的想法。” “我从前游戏人间,做了很多错事,现在回想起来,像是做梦一样。”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但我知道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 “没关係,一周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认真的。” “我会陪著你。” “儿子,我会陪著你的,你有家,你有家人。” 柳天霖挣脱开旁边的人,把胸口闪著银光的十字架一把拽下来。 他慌张的抓住了陆星的胳膊,把那枚十字架塞进了陆星的掌心。 “我不会再向上帝懺悔。” “我只会乞求你的原谅。” 坚硬冰凉的十字架握在掌心,尖锐的边角硌得人手心发痛。 陆星垂眸,摊开手,望著那枚十字架。 十字架的造型精美,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闪烁著点点银光,像是耶穌復活。 池越衫抿起唇,忍住了想夺过这枚十字架丟掉的衝动。 温灵秀更是眉头紧锁,浑身被忧愁担忧所笼罩。 相处了这么久,她事后復盘,已经意识到陆星最渴望什么了。 是家,是归宿,是棲息地,是餐厅的一盏暖灯。 柳天霖太聪明了,要是钱有用的话,她们这些前客户各个手里阔绰,也不至常常在陆星这里吃瘪。 所以柳天霖没有用钱来引诱,他用了血脉上的吸引。 这个世界上没有贿赂不了的人,只有给的东西不够让人满意。 温灵秀紧紧的握紧双手,一直在注意著陆星的表情变化。 但很不幸。 陆星这种人,越是內心波涛汹涌,他的脸上表情越是冷静平淡。 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陆星对於柳天霖的反应。 只能看到他沉默不语,盯著摊开掌心里那枚闪著银光的十字架。 啪嗒—— 坚硬的十字架落在地板上,磕出一声脆响。 柳天霖瞪大了眼睛。 陆星面无表情的垂眼,抬起脚,他没有犹豫,直直落下,踩在了那枚十字架上。 柳天霖僵硬在原地。 他抬眼,不可思议的望著陆星。 陆星也同样看著他,看著这个自称为是他亲生父亲的人。 无论真假,他不想认。 小时候的时间过得好慢啊,陆星晚上睡不著觉,反覆的从一数到一千,常常因为走神,导致要重新开始数数。 在走神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想,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在福利院里,被遗弃的小孩,大多都是自身有先天疾病的,可是他没有啊。 他很健康,別人也都说他长得很周正。 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爸爸妈妈討厌他,討厌到要丟掉他呢? 陆星为他们找过很多的理由。 可能是凶恶的人贩子把他从妈妈的怀里抢走了,然后爸爸妈妈大街小巷的贴寻人启事,四处问路人有没有见过他们的孩子。 也可能是爸爸妈妈出了车祸,拼命护住了他,然后家里的亲戚继承了爸爸妈妈的遗產之后,把他丟掉了。 这些理由都很好。 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陆星有足够的时间,去打磨这些亲情故事的细节。 而每个故事的出发点都是,爸爸妈妈是爱他的。 只是迫於无奈,所以他才成了孤儿。 在那无数伴著陆星入眠的故事里,没有一个,是柳天霖口中的这个版本,一个都没有。 陆星面色平静,转动脚踝,彻底把那枚十字架踩进低贱的泥里。 “两清了。” “......什么?”柳天霖愣愣的问。 陆星垂眸,抬起脚,往后退了两步,看著变得灰扑扑的十字架,静静的说。 “我们两清了。” “如果你真的是我爸爸,你丟弃了我,我又把你的信仰踩在脚底,我们两清了。” “你走吧。” 柳天霖懵懵的看著躺在地板上的那枚十字架。 十字架闪著清澈银光的形態已经看不清,只剩下灰扑扑的样子。 虽然这些年他做的事情有违上帝,但是他好歹也是神父,嘴上对於上帝保持了高度的尊重。 能在他面前这样做的,除了陆星,就只剩下了......宋君竹。 该说这不愧是两口子吗? 连做的事情都一模一样。 池越衫嗤笑一声,看著已经傻了的柳天霖,阴惻惻道,“你想要补偿人家,也要看人家想不想要吧?” “把小柳总请出去。”温灵秀淡淡道。 在黑西装的保鏢扣著柳天霖往外带的时候,温灵秀突然开口。 “等等。” 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温灵秀垂眼,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她走到被陆星踩过的十字架那里,灰扑扑的,像是被拋弃了。 温灵秀脸上依旧端庄柔和,只是她有些无情的踢了踢那枚十字架,平静道。 “把垃圾带走。” ...... ...... 674 急著走啊...... 咔嚓—— 包厢的门合上,隔绝了柳天霖任何想要爭辩的话。 温灵秀望著关闭的门沉默了几秒,转头看向陆星,却只看到了气到手发抖,在喝茶缓缓的池越衫。 陆星並没有停留在原地。 他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没有看池越衫,也没有看温灵秀,而是走到了摇篮的旁边。 囡囡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到点就睡,到点就醒。 这么好的作息,当初给陆星羡慕的不得了。 囡囡的两只手一如往常似的辱法,高高举在耳朵两边,除此之外,她的睡相很乖。 陆星朝囡囡伸出了手。 但是以防万一把人给吵醒,他並没有碰到囡囡圆鼓鼓的脸颊,而是隔了一厘米的距离,虚空的抚了抚。 灯光洒落,为他镀上一层虚幻的光圈。 刚才面对柳天霖的冷锐尽数消散,他就像个普普通通的父亲,看著自己安睡的小孩。 陆星想。 柳天霖不是一个好爸爸,他更当不了一个好爸爸。 咔噠,咔噠—— 鞋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陆星的手臂边,他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要回家睡吗,家里离这里不是很远。” “家里很多客房,囡囡要是睡醒没有看到你,她会很伤心的。” 陆星抬眼,看向站在身旁的温灵秀。 温灵秀一如往常的温柔包容,她知道现在陆星的心里一定情绪起伏很大,她不想逼陆星,於是话头调转,又说道。 “你如果想回学校,我派车送你回去,都好,按你的想法来。” 陆星没有回答,转过了头,静静望著沉睡中的囡囡。 空气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温灵秀终於听到了一句话。 “不回学校。” “好,我现在叫司机......嗯?”温灵秀愣住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按照陆星以前恨不得跟她们撇清关係的样子,更大可能会选择直接回学校的。 怎么会...... 温灵秀突然意识到,刚才柳天霖到底给陆星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大到陆星不想再让另一个孩子失望了。 温灵秀抿起唇,点了点头,“好,我叫车来,我们回家。” 柳天霖不是陆星的家,柳宅也不是陆星的家,只有陆星认可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 柳天霖凭什么? 就因为那点儿血脉,就能直接获得陆星的真心? “等等。”池越衫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缓过来了气。 她悠悠望向温灵秀,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那温总能收留我一晚吗,我也跟家里人闹翻了,现在被赶出了家门。” 温灵秀沉默了,她能说不吗? 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体面,让她沉默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 “太好了,果然年纪大了会疼人,温总真好!”池越衫淡笑道。 温灵秀皮笑肉不笑。 嗯,她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东郭先生与狼,狗与吕洞宾了。 陆星听到了身旁俩人无形的刀光剑影,但是他不想管,也懒得管,他只是垂眼望著熟睡的囡囡。 宝宝,慢点长大吧,这个世界上的烦恼太多了。 ...... 车子进入温宅,池越衫看了看,就喜欢的不得了。 这个宅子坐落在江城,不是现代式的別墅豪宅,而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园林。 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透露著深不可测的昂贵。 池越衫喜欢这种宅子,通过廊、墙、窗的错落分割,一步一景。低调优雅,底蕴扑面而来。 可惜她爸妈不喜欢这种,主要是觉得要费时间打理,太烦。 陆星一路抱著囡囡走向臥室。 期间囡囡也醒来过,但一看到是陆星在抱著她,便搂紧了他的脖子,又放心的睡过去了。 直到把囡囡放到床上,陆星才鬆了一口气。 可他刚站起身,囡囡好像刚到了新的床铺,有些不安,下意识的伸出手在空中捞了捞。 陆星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坐到床边。 手里有握的东西了,而且还很熟悉,囡囡果然安心了不少。 陆星扯了扯嘴角,垂眼看著囡囡的手。 囡囡的手还带著小孩子肉肉的感觉,但是因为年纪小,又很有弹性,一戳一弹,好玩极了。 温灵秀刚进臥室的门,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很温馨。 温馨到她有点不忍打破。 但开门声,陆星已经听到了,他转头看了过去,鬆开了囡囡的手,站到了床边,垂眼道。 “你来了,我睡哪个房间。” 温灵秀抿起唇,往前走了两步。 下一秒。 她看到陆星往旁边走了两步,似乎在思考怎么能快速离开房间。 温灵秀还有想问的事情,所以没有打算放陆星走,她站在原地,灯光照在她的胸脯上,白得发腻。 “柳天霖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不论真假都来的太晚,像杀猪盘。”陆星回道。 温灵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柳天霖今天搞的这一出虽然有点影响陆星的情绪,但是没有影响他的判断。 “他不像是善罢甘休的样子。” “我最近会跟柳老爷子交涉这件事,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 “我派一些安保人员给你吧,如果这些天柳天霖趁机来骚扰你,正好派上用场。” 温灵秀认真的列出应对措施,胸口隨著呼吸,天然的上下起伏。 陆星移开眼睛,走向了门口。 “其他的可以,派安保人员就算了,我在学校够出名了,到时候別把我传的神乎其神了。” 温灵秀往后退了两步,抵住了房间的门,抬眼望向陆星。 “怎么这么急著走?” 陆星抿起唇不语。 面前的温阿姨虚虚靠在门板上,软肉被压平,眼眸闪烁著柔和的水光,像一池春水。 陆星静静的说,“心情不好,想出去透气。” 温灵秀垂眸,把手伸到脑后,霎时间,原本盘的整整齐齐的髮丝,尽数散落在肩头和胸口。 她伸出手,搭在陆星的肩头,柔柔的说。 “发泄心情压力的方法有很多。” “出去透气可以,做恨也可以。” ...... ...... ps. 如果有人能v个免费礼物的话(???) 675 捨不得 说是臥室,其实是套房。 除了真正睡觉的地方,还囊括了衣帽间,洗手间,浴室,独立阳台,以及书房。 “轻点!” 陆星生怕吵醒囡囡,压低音量警告著温灵秀。 而与此同时,他正被一只素手勾著皮带扣,隨著拉力跌跌撞撞的被引进了书房里。 温灵秀一边后退,一边用含水的眼眸望著他。 书房的门悄然关闭。 囡囡在海城上学,温灵秀也在海城的温氏工作。 因此这个低调奢华的温宅即使常年有人在打理,处处都是一尘不染,可看起来却依然没有什么人气儿。 尤其是书房。 通到顶端的书架用上好木材製成,满满当当的书籍布满整面墙。 为了拿书方便,甚至还放了移动楼梯。 陆星扫视周围,这间书房像是修仙小说里的藏书阁,平时没有人敢进入的那种。 但是今天。 一向寂静庄严的藏书阁里,闯进来了两个冒失的傢伙。 书房中间放了一张宽大的木质书桌,温灵秀退到桌边,托著陆星的肩膀,坐了上去。 只是不巧,她没有回头看,因此,她坐在了叠起来的书上。 坚硬平整的硬壳封皮,瞬间將细腻的肌肤压平。 这张桌子很高。 再加上叠起来的书,温灵秀瞬间视野好了起来,至少能以微弱的察觉,俯视陆星。 她喜欢这样。 这样俯瞰全局,就能看到陆星隱藏起来的情绪,看到他的寂寥。 温灵秀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有点不熟练,可是好在有照顾囡囡的经验,於是她照猫画虎。 陆星只觉得面前的温灵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蹙起眉头,却瞬间被拉到了一个柔软包容的怀抱里,靠在如海浪般的胸口,大脑瞬间空白。 紧接著。 陆星被锁住了。 一只手落在他僵硬的后脖颈,像是擼猫似的,一下一下。 他闻到了好闻的香气,柔软,平和,能包容一切的情绪。 而后,一道带著母性的低语,打在了他的耳际。 “我刚才没有在胡说。” “做恨也好,发泄情绪也好,当你大姐姐也好,如果你的难过能少一点,那什么都好。” 温灵秀空閒的一只手,摸索到陆星的胳膊,一捋到底。 她握住陆星的手,牵著带著领著,落在了自己的腰间。 “乖,抱紧我。” 也许是温阿姨的香水太让人放鬆,也许是他被柳天霖弄的心情起伏,也许是他一直以来幻想自己成为孤儿的理由被击碎。 他好累。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因为没有靠山,因为没有未来,所以每走一步,他都要算,他都要比较,他都要无情,他都要利己。 他已经被拋弃了一次,他不想再被拋弃第二次。 可是。 可是好累啊。 像是驾驶著一艘破船,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顛簸了好久好久。 就靠著自己幻想出来的终点,熬了一天又一天。 马上日子就好了,马上就能下船了,马上就能过上平静生活了。 柳天霖的话,一字一句都在敲打在他的心头,他不觉得柳天霖对他有父爱,更不觉得那个素未谋面的妈妈真的在思念他。 无数个漫长的夜里,他精雕细琢了那么多自己被遗弃的理由。 为什么? 为什么连他那么一点点的,为自己编织的梦,都要来打碎呢? 陆星闭上双眼,收紧双臂,將怀里软热温香的人抱紧,什么都不想再去想。 顛簸在海面上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明明早习惯自己一个人搞定一切,可他现在不想一个人待著。 人海顛簸,他能抓住的太少。 陆星沉默的把头靠在如海浪般柔软包容的胸口,双臂收紧,像是要把人嵌在自己的怀里。 力道之大,让温灵秀几乎喘不过来气。 但她並没有拒绝,即使脸颊已经因为呼吸不畅而染上了一抹红。 温灵秀抿起唇,依旧伸出手,抱住了陆星的脖子,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容器,容纳陆星此刻的情绪,並且极力的包裹著他,告诉他。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陪著你,不离不弃。 其实自从雪山之后,她就想明白了。 对於陆星来说,她不是一个好选择。 因此她精挑细选了一个女孩,送到陆星身边,她想陆星过得好。 既然有了这个决心,那么她现在应该离开的。 可是,可是。 温灵秀垂眸,感受著陆星沉默的,无声的,却又山呼海啸的,汹涌而来的情绪。 她不捨得。 不是不捨得放手,而是不捨得无视现在这个脆弱的陆星。 梦中人,一分钟抱紧。 陆星不会属於她,她也决心放手,那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偷来的时光。 “乖,抬头。” 温灵秀微微低头,托著陆星的下巴,把人从怀里拔了出来。 她仔细的打量了陆星的眼睛。 虽然跟以往相比,有些无神,但是没有流泪。 这很不好。 这代表所有的情绪还是憋在心里。 温灵秀伸手,从旁边抽纸盒抽出一张纸,压在唇边,用力的摩擦了几下嘴唇。 陆星怔了一下。 隨后,带著香气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他的脸上。 大脑空白了几秒,陆星猛地后仰,却被人压著后腰压了回来。 “你干什么?” 听到这个质问,温灵秀的眼神不闪不避,跟陆星对视,用一如既往的柔和语气说。 “我在亲你。” 陆星一口气上不来,这怎么全人机化了? 温灵秀垂眸,解开了职业装的扣子,“不论发生什么事,你总是在心里憋著,鬱闷了憋著,难过了憋著,伤心了憋著。” “跟谁说,都只说好不说坏。” 她把职业装的外套叠放在书桌一旁,抬眼望著陆星,柔柔的说。 “怎么能这样呢,乖乖。” 温灵秀伸出指尖,勾住陆星的皮带扣,把人怀里一带,温柔道。 “负面情绪是要发泄出来的。” “你现在不爱我,所以我们可以做恨。” “我自愿的,当个容器,让你一切的负面情绪都流过我。” “这样的话,你的难过是不是能减轻一点呢,就算不能,也有一个人,能跟你一起难过。” “那天在酒店的事情,我知道你没有忘。” “继续就好。” “陆星。” 温灵秀垂眼,对上陆星的眼神,掌心摩挲在他的侧脸。 “我比你,更在乎你。” 寂静—— 空气陷入了凝滯。 陆星摇摇头,甩开了抚在脸颊上的手。 他垂著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温灵秀以为他要甩手离开了。 而下一秒。 温灵秀倒在了宽敞的木桌上,脸颊边放著一本小王子。 温灵秀眯起眼,盯著书房顶上的吊灯,直到眼眶湿润。 ...... ...... 676 回去沉淀去吧! 在回温宅的路上,温灵秀也一直在想。 要不要就跟陆星说,隨他怎么做,反正她也不用陆星负责,而且自己还挺舒服的。 这样的说法,可以减轻陆星的心理负担。 可是思来想去,她还是否定了这个方案。 现在陆星是什么情况? 一个自称为他父亲的不靠谱男人,千里迢迢的赶来说要弥补他。 並且说,他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而已,甚至被人丟弃的原因也非常草率荒唐。 他真的不在乎吗? 温灵秀想,那么小小的陆星,也没有人陪著他,那在漫长的夜里,他都会想什么,会想自己的父母吗? 是会想的吧,怎么会不想。 如果陆星想他父母的话,那他觉得他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 但无论如何。 总归不会是柳天霖这种人。 上帝是个好编剧,討厌什么偏偏就送来什么。 柳天霖的到来,击碎了陆星对於父母的幻想。 在这样的情况下,感受到虚无荒诞是应该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跟陆星说那些轻轻鬆鬆的话。 她要拉著陆星,让陆星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么爱著他。 不要走,不要飞走。 嗡—— 手机铃声响起,陆星瞬间停住,大脑回神,立刻去翻手机。 “不要管。”温灵秀眼眸莹润著水光,“是我的手机。” 陆星蹙起眉头,“还是看看吧,別是什么公司上的事儿。” 嗡——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的响起,温灵秀急切的在外套里摸索了几下。 她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直接长按,手机关机。 动作之流畅,速度之迅速。 在手机关机的下一秒,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屋里的两个人都惊了一下,齐刷刷看向门口。 “哎,温总真是大忙人啊,怪不得温氏发展的越来越好了,老板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工作呢。” 池越衫的声音幽幽响在门口。 温灵秀置若罔闻,继续自己的事情。 “不过再忙也要顾著孩子啊,工作是做不完的,但是你看这孩子没人看著,马上就要掉下床了。” 温灵秀停住了动作,站起了身。 她看向书房门口。 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吧? 陆星抿起唇,往后退了两步,垂眼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並且整理好了自己,他还拿起掉在地上的那件外套,抖了两下,披在了温灵秀的肩头。 做完这些,他收拾著那张木质书桌上乱七八糟的书籍和文件。 温灵秀望了一眼陆星,深吸了一口气,平稳呼吸。 “不过温总別担心,我接住小囡囡了,她倒是睡眠质量挺好的,估计旁边死个人都不知道。” 池越衫淡笑一声,伴隨著鞋跟轻响,离开了书房门口。 屋子里,陆星和温灵秀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了眼神。 有些事情,一旦过了那个氛围,过了那个情绪,就怎么做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了。 温灵秀也意识到了,於是穿上外套,垂眼道。 “我去看看囡囡。” “等等。” 陆星叫住了她。 温灵秀停住脚步,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 陆星抿起唇,把书桌上的一整盒抽纸都递到了温灵秀的面前,撇开眼神,有些微妙的没有说话。 温灵秀看看陆星的脸色,再看看面前的抽纸盒。 几秒之后,她玉润白腻的皮肤又开始翻起淡粉。 她表面镇定,但手腕几乎是发抖似的抽了几张纸巾,压在嘴唇上擦拭著,低声道。 “谢谢。” 丟下这两个字,她镇定自若的拉开书房大门。 但是她还没有贸然走出去,而是在门口张望了几下,再没有看到別人的身影之后,才逃离现场。 如果一向镇定的温阿姨没有顺拐的话,那陆星就信了她不紧张。 陆星站在书房中间,顶光落在他的脸上,打下阴影。 他的眼前是满墙书籍。 红袖添香,诚不欺我。 陆星垂眸,又检查了一遍书桌上的书籍。 直到一低头,看到地上的那本小王子,他突然愣住了。 书籍真是个好东西。 往高深了说,那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是无数聪明人的心血结晶。 往浅薄了说,就算不读,那也是个实用的东西,至少被罚跪的时候,垫在膝盖底下能不那么痛。 陆星抿起唇,拾起那本小王子。 他想放回书桌上,又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 思来想去。 思来想去,他抱著怀里的那本小王子,狗狗祟祟的溜出了书房。 “乖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灵秀就堵在书房门口,见陆星出来,温柔的望著他问道。 陆星轻咳一声,“一般吧。” “一般?”温灵秀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灯光落在幽深的沟壑,她喃喃道,“那我回去再练练。” 噗、 陆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呃呃呃道。 “我走了,我先走了。” “你如果还觉得心里难受,我们可以继续的。”温灵秀柔情的注视著陆星。 她张开双臂,像露出软肉的蚌。 “要再抱一下吗?” 陆星的眼神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迅速移开,“不了,不了。” 妈的。 走神一次被温阿姨抓住就算了。 怎么次次走神,次次都被温阿姨抓住啊?! “呃,我先走了。” 陆星第一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之前在酒店里还没有看出来,但是现在他觉得温阿姨变化好大,整个人的气质都更加的成熟包容了起来。 好在温阿姨没有把人逼到绝路的想法。 她抱著双臂,斜靠在门边,嘴唇没有涂口红,却鲜艷似火。 “今天辛苦了,明天想吃什么。” ...... ...... 677 回头草 “......都行。” 陆星试图不去看近在眼前的风姿美人。 可即使避开眼神,其他感官却不受控制,丝丝缕缕的香气依旧像触角一样,慢慢爬满缠紧他的身体。 温灵秀点点头,没有在这件事上逗陆星的意思。 她想了想,才温和的说道。 “那按以前的来。” “行。”陆星隨口应了一声,转身打算离开。 现在温阿姨像是即將枯萎的得到滋养,整个人娇艷温雅起来。 “等等。” 在陆星即將离开的瞬间,温灵秀眉眼柔和,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又立刻鬆开了手。 掌心像被羽毛拂过,从皮肉连著神经,痒到骨头里。 陆星头皮发麻。 从雪山之后,温阿姨到底进修了什么东西啊,从在那天雨夜酒店开始,这整个人都变得有点...... 陆星把双手背在身后,悄悄张了张手,同时问道。 “还有什么事。” 温灵秀眼眸含著一汪春水,职业装外套披在肩头,里面的白色衬衫解开几颗扣子,露出若有似无的阴影。 “那我就当你答应陪囡囡吃早饭了。” “池越衫的车被撞了,应该被拉去修理了,明天早上吃完饭,我叫人送你离开,可以吗?” 绕来绕去,只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確定陆星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连夜跑路,一个是得到送陆星去学校的机会。 温灵秀眼波流转之间,一直以来的端庄冷静中,添了几分媚態。 突然间,她看到陆星的两条胳膊背在身后。 隨著这个动作,上衣的袖子往上提了一点,露出了手腕,她偏头,往陆星的手腕上看了一眼,隨后低头笑道。 “你带著这木串啊。” 陆星低头抬头,一串低调纯粹的木串掛在左手的手腕上。 他想到之前魏青鱼说的话,魏青鱼说,这批木料还是从温灵秀这里得来的。 “戴上它之后有睡得更好一点吗?” 温灵秀不意外这个木串戴到了陆星的手腕上,更没有去问,为什么陆星会收魏青鱼的礼物。 她只是平淡的,像是閒聊回访似的,做一下使用者反馈。 陆星还真的仔细想了想,然后说。 “有啊,一想到以后万一我没钱了,把这个卖了我就能立刻重返巔峰,我就睡得更香了。” 温灵秀垂眸轻笑,皮肤白中透粉,滋润娇柔。 之前她送给过陆星一枚钻戒,那不是普普通通的奢饰品珠宝,只要流进市场,就一定会被她发现。 但是没有,一直没有。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陆星在离开之后,並没有变卖那枚钻戒。 所以,她也不认为现在陆星是在真心话,更大概率是在说著玩。 她算是研究出来了。 听陆星的话,有时候得反著听。 “真戴腻了的时候可以送给我,我正失眠著呢,我也安安神。”温灵秀悠悠的说道。 陆星一听,无语道。 “还不是卖给你,而是要送给你?资本家真剥削!” “掛路灯上就老实了。” 温灵秀听了,没有生气,只是抱著双臂,有些惆悵的说。 “囡囡没有爸爸已经很惨了,你还要给她妈妈掛路灯上,好歹给囡囡留下一个啊。” 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 这么久不见,温阿姨也是有点油麦了。 很神奇的是,两个人在不谈论感情之间的事情时,反而能平心静气的聊几句。 时候不早了,陆星看了眼时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说道。 “我再看一眼囡囡,我就睡觉去了。” “嗯,走吧。” 两个人离开书房,最后进了臥室。 床铺之间,囡囡白白软软像个糯米糰子,双手举在耳边,嘴边带著笑容,像是在做美梦。 ...... 当陆星站在连廊下的时候,夜已经彻底深了。 月光照在水里,映出一个圆满的白玉盘,而水中养著的锦鲤悠閒摆尾,总是撞碎那轮月影。 旁边放著鱼食,但是陆星没去拿。 这水里的鱼养得挺好的,长这么大个也挺不容易的。 他完全属於不懂鱼类的门外汉,可別这隨手一把鱼食下去,把人好好的锦鲤给餵死了,那就真是罪过罪过了。 抱著这个想法。 陆星坐在廊下的椅子边,趴在栏杆上,静静的望著静水深流。 只有在夜深人静,万籟俱寂的时候,他才更容易不受外界的干扰,客观的叩问自己的心。 今天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很离奇。 最离奇的就是柳天霖那个神经病。 陆星现在回想起来,突然有点后知后觉的可怖。 如果说,真的如柳天霖所讲,他倒了大霉,就真是柳天霖的儿子,那柳卿卿呢? 该庆幸吗? 在他和柳卿卿两个人住在301的时候,他出於种种因素的考虑,没有踏出那一步。 现在柳卿卿就在宝岛的柳家里。 他要是真的跟著柳天霖回了宝岛,举行了那什么狗屁认祖归宗仪式,那俩人必然就会碰见。 到时候怎么办? 难道他要叫柳卿卿姐姐? 一想到那个场面,陆星就觉得莫名头皮发麻。 夜风吹下几片树叶,掉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的,宛如一叶扁舟。 陆星望著泛著微波的水纹,想著。 这也许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以前就经常骂那俩不负责任的父母早死了,现在一看柳天霖这个样子,他倒是也没骂错人。 陆星眯起眼,拿出了手机。 有一个陌生號码,从他们在餐厅分离之后,就一直源源不断的给他发消息。 不用想,就是柳天霖。 陆星没有拉黑这个號码,拉黑了这个,还会有更多號码出现。 这个柳天霖,绝对不是好人。 陆星不想再去回想在柳天霖之后发生的事情。 在心情剧烈波动的时候,会胡乱做决定,这个问题他在柳卿卿身上就犯了一遍,而在温阿姨身上,这次又重蹈覆辙。 所以说啊。 人是真的很难克服自己的性格特点。 陆星长嘆一声,捂著脸仰天长啸,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他怎么真的吃回头草了。 虽然这回头草还挺甜的。 ...... ...... 678 做个纪念 陆星在批评与自我批评之后,决定去研究研究柳家的人员构造。 他得给柳天霖找点儿事。 “喏。” 耳边传来一道短促散漫的好听声音,陆星想抬头看看,却被一杯热饮挡住了视线。 接过那杯热饮,唯一留在视线里的,只有那片飘忽不定的衣角。 “这没下毒吧?” 陆星在喝之前先问了一句。 池越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瞬移到了廊边一个扎起的鞦韆旁。 她的手里同样端著一杯热饮。 月光落在她面料精致的裙子上,硬是映出了粼粼水波的闪烁感。 听到陆星的话,池越衫扫了陆星一眼,呵呵笑了一声,她一边拉了拉鞦韆的绳子,想试试结不结实,一边淡淡的说道。 “下什么药?” “什么药都没有人上头时分泌的激素厉害啊。” 陆星哽住。 池越衫不说话的时候,像是月宫仙子,清冷婉约。 池越衫说话的时候...... 陆星咽了咽口水。 刚刚那么多通打到温阿姨手机上的电话,他居高临下,看到了来电人备註,是池越衫。 而在温阿姨著急忙慌关机的下一秒,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很显然。 池越衫早就待在门口了。 她打的那些电话,不是莫名其妙,而是为了印证猜测。 陆星盯著水里的鱼,心里幽幽的想,池水啊池水,你这辈子都別想斗得过你姐了。 这边池越衫已经试好了鞦韆,確实结实。 虽然知道这温宅常年有人打理。 但是万一呢? 要是真出了意外,在陆星面前摔一下,岂不是很丟脸。 池越衫坐在鞦韆上,心满意足的翘了翘腿,水蓝色的裙摆下滑,肌肤比月色更白几分。 陆星喝了一口热饮。 不过池越衫也没有把人逼上绝路的意思,在阴了陆星一句之后,她就翻篇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了。 “我刚才看到你在手机上看柳家的成员构造图?” “你想给柳天霖家里点火,让他滚回老家去啊?” 陆星幽幽的看著池越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俩是真的挺像的。 池越衫坐在鞦韆上,鞦韆摆动,盪起的裙摆像在暗夜盛开的。 陆星胳膊搭在栏杆上,故作正经道。 “池总有何高见?” 池越衫笑了一声,“高见谈不上,只是我觉得......” 每次的鞦韆摆动,池越衫都觉得她离天上的月亮近了一点。 虽然这点儿距离在浩瀚的宇宙当中,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池越衫如水般声音伴隨著夜间的微凉,传进陆星的耳朵里。 “我只是觉得,柳天霖不会轻易放弃你。” 陆星站起身,绕过长廊,走到了鞦韆边。 “你怎么想的。” 陆星站到池越衫的背后轻轻推著她,鞦韆前后摇晃,裙摆清扬。 池越衫闭上眼,感受著迎面而来的夜风,轻轻的说。 “我觉得......对於柳天霖来说,生个孩子是一件爽事,他只需要甩籽而已。” “但是现在他却这么重视,太奇怪了。” “我觉得他不是为了斩断柳卿卿对你念头而来的,也不是为了认一个失落在外多年的儿子而来的。” “柳老爷子病重的消息在宝岛的新闻上播了得有无数次,堪称现代版狼来了,次次都说要死,次次都没死。”陆星回答道。 池越衫睁开了眼睛。 她轻巧的从鞦韆上跳下来,这可比从桌子上跳下来简单多了。 月光下,池越衫转身,跟陆星对视。 “你早就开始注意柳家的消息了,因为柳卿卿么?” 陆星低头笑了一声,没回答,只是见鞦韆空开了,他自己坐了上去,悠悠的说。 “其实是因为我爱看豪门八卦。” “少来。”池越衫斜了陆星一眼,眼波流转。 陆星坐在鞦韆上,她就往前走一步,靠在了鞦韆绳边,长发滑落在肩头,她微微歪头看著陆星说。 “把你认回去,柳天霖那一房就能分得更多。” 池越衫指尖轻轻点在陆星的肩头。 “而且往更坏的方面想......” “如果你能认祖归宗,在宋君竹,温灵秀,魏青鱼,夏夜霜,以及我之间选一个,那都是赚了。” 宝岛早晚要回来的,选宋君竹,相当於柳家给內地交了投名状。 而选了剩下的几个,也完全不亏。 温灵秀是搞实业的,魏青鱼家里是做机器人无人机这种高科技的公司,夏夜霜家是做农渔业,而她家里有製药公司。 池越衫看著陆星,悠悠的问。 “你觉得柳天霖更想谁当他的儿媳妇儿呢,我觉得是在宋教授和温老板之间二选一。” “你觉得呢?” 陆星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语气冰凉道。 “痴心妄想。”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会得出宋君竹和温灵秀这两个名单。 因为很方便柳家吃绝户。 选了宋君竹结婚还好说,要是选了温灵秀结婚,第一个死的,绝对是囡囡,因为她没有流著柳家的血。 “所以说......” 池越衫弯下腰,无限拉近跟陆星的距离,直到眸子中出现倒影。 “就算柳天霖真的是你亲爸爸,你也一定不能对他心软。” “我今天在餐厅里看柳天霖,这个人没脸没皮,耍赖撒泼信手拈来,越是这种疯疯癲癲没有底线的人,越是难缠。” “陆星,你一定不能对他心软。”池越衫又强调了一遍。 “不会。”陆星平静道,“我没有缺爱到这种地步。” 池越衫顿了顿,陆星的脸近在咫尺,她伸出手抚上陆星的脸颊,语气柔软了下来。 “我明天就回海城。” “那位前辈一定要跟我面谈,可能会有变数。” “不过你放心,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听到这话,陆星心想他这回是真对得起魏青鱼了,事成之后签合约那事儿能一笔勾销了吧? 池越衫直勾勾的看著陆星。 “我下次再来江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你不打算给我个纪念吗?” “就像,你刚才跟温老板的一样?” ...... ...... 679 早有准备 “你还真是见缝插针。” 夜风拂过,淡蓝色的裙边擦过陆星的手背,他被压在鞦韆上,有些好笑又无奈。 池越衫身体往前逼近,嘴角勾起,幽幽的说。 “我这才哪儿到哪儿,有人比我会见缝插针。” 真是没天理了。 她就去了趟洗手间,这陆星和温灵秀就一块儿失踪了。 温家的女佣们也挺有意思,嘴严的要死,她想知道温灵秀的臥室在哪儿,结果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就是主场作战的优势吗? 在连打了温灵秀几个电话都没接的时候,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现在都怎么回事儿? 一个个的,都开始打算先走肾了是吧? 就温大老板那个人,回头给陆星引诱的上头了,偷偷留下个孩子都没人知道。 “怎么,她行我不行?” 池越衫挑眉,肩膀前压,指尖勾了勾陆星的下巴。 面对这点儿小调戏,陆星没有慌张。 他伸手握住了池越衫那细韧柔软的腰肢,几乎一只手就能掌握。 “你行吗?” “过年的时候,不是你先不行了吗?” 听到这话,池越衫原本含著鉤子的眼眸一愣,很显然,她没忘。 这简直是池越衫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之一。 那天从陆星家里离开之后,她也经常在想,要是当时她忍一忍,事情是不是就能走向另一个状况? 但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后悔。 因为她不喜欢陆星把她当个物品。 既然陆星提起来这事儿了,那池越衫也有话要说,翻起了旧帐。 “我哪儿不行了,那不是你太凶了吗!” “你像是要把我扒了皮然后团吧团吧给一口吞了!” “我又没有跟別人这样过,当时有点害怕不是很正常吗!” 一回忆起那晚的陆星,她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后来她也知道陆星是在嚇唬她。 呵呵、 陆星对待温灵秀就那么大方,对她就各种套路层出不穷! 想到这里,池越衫心里更憋气了,她的粉拳捶了捶陆星的胸口,愤愤不平道。 “你怎么总啊——” 事实证明。 在特殊的场景,特殊的道具里谈情说爱,是有一定风险的。 这鞦韆有点晃荡,而且池越衫一直乱动,陆星一个没保持住平衡,连自己带池越衫一起摔在了地上。 幸好这是草坪啊,再加上鞦韆有点矮,摔的不痛。 四周万籟俱寂,陆星倒在草坪上,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把小腿悠閒的搭在鞦韆上,一睁眼就是皎洁的月亮。 池越衫本来还打算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但是一看陆星这个悠閒自在的样子,那是一点儿事都没有。 於是她咽下了话,保持著刚才摔在陆星怀里的姿势,她也不动了,伸出指尖在陆星的胸口画圈圈。 画了几圈,陆星眼都没斜一眼,精准拍开了她的手。 池越衫又抬手。 陆星又拍开了。 几个重复回合下来,池越衫偷笑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 “不要这么小气。” “你画圈的位置让我很没有安全感。”陆星哼了一声。 他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是个人都会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池越衫眼神闪烁了几下,语气清婉了下来,细声细语地说道。 “那我不画了,不过我明天就回海城给你办事儿了,你就回答我个问题唄,我真的很想知道。” “没做。”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池越衫眼底惊奇,虽然知道俩人很像,但陆星这也猜的太准了。 听到这话,陆星嗤笑一声,望著遥掛在天际的月亮,悠悠的说。 “你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我看见了。” “喔~~那你俩当时在做什么,你才能看到她的手机?” 池越衫继续追问,只是她的声音轻缓好听,听起来没有攻击性,反而像是在閒聊一样。 陆星心跳都没有快一下,平淡的说。 “只答应回你一个问题,您老就安心的去海城吧你。” “老?”池越衫靠在陆星的胸口,手臂抱著他的腰,幽幽的说,“你可不要在温老板面前说这个字,她对这个字好敏感。” 陆星绷不住了,“我也没见你少跟她说。” 至少在他记忆里,池越衫这腹黑次次都要拿温阿姨年纪说事儿。 池越衫捏住陆星的衣服,搅在一起,娇娇弱弱的说道。 “没有啦,人家只是嘴笨而已,所以才会一不小心就戳到人家的雷区了啦,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陆星刚喝的两口水都要吐出来了。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要是把你刚才那段录下来卖给你粉丝,一定能卖出天价。” 池越衫眨眨眼睛,眼眸满是无辜,手上搅著陆星的衣服,“你想录就录啊,人家又没有不让你录。” “池越衫,好好说话!” 池越衫像一池春水,软在陆星的怀里,清婉娇柔的说,“討厌,人家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嘛!” 淦! 就算是池越衫声音再好听,陆星也忍不了了。 他伸出手,无情捏住了池越衫的嘴。 手动闭麦.jpg 至於为什么要这么捏著人家的嘴,纯属是因为怕用手捂嘴的时候,池越衫又来那套。 不怕吃一堑长一智,就怕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 俩人互相攻击了一阵儿之后,陆星的心里轻鬆多了。 微风吹在身上,吹散了刚才的燥热,他望著无垠的夜空,突然问池越衫。 “你妈妈给宋教授看过病。” 池越衫顿了顿,答非所问道,“你和宋君竹又联繫上了。” 敏锐。 太他妈的敏锐了。 陆星点了点头,“我在学校碰见她了。” 池越衫说:“在海城的时候,我妈妈给宋教授看过病,我有次去找我妈妈,碰到过宋教授。” 虽然隱去了看到宋君竹幻听幻视的报告单,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挺好心的。 她虽然没有添油加醋,但也別指望她替情敌说话。 宋君竹在朋友圈下说她相亲的事儿,还新鲜著呢! 之前还以为宋君竹真的看破世事,准备为了科研贡献终身了呢,现在一看,白瞎。 合著是在憋大招的呢? 等等。 怪不得当时在医院见面的时候,宋君竹那么冷静的说自己之后不打算在海城住了。 不会是...... 池越衫若有所思,指尖在陆星的胸口画圈圈。 早有准备啊,宋教授。 ...... ...... 680 顺势而为 好傢伙。 宋君竹当时那么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还真的把她给演过去了。 池越衫无声的笑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这宋教授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在过年的那天,不论是她,还是温灵秀,都觉得会见到宋君竹。 没有別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异於常人,颇有一些不疯魔不成活的气质。 但是神奇的是,没有。 那天宋君竹居然没去。 当时她心里还想著,要么是宋君竹真的放下了,要么是宋君竹的伤太严重了,不想不完美的出现在陆星面前。 但是现在看来,这宋大教授,有自己的计划啊。 池越衫没有说出心里的这些想法,说了就显得太挑拨离间了。 她说温灵秀的年纪问题,只是在开玩笑,陆星知道,温灵秀也知道,所以无伤大雅,还能活跃一下气氛。 但是宋君竹这人对陆星的影响太复杂。 所以关於宋君竹的事,她得慎重发言。 夜风拂过,池越衫往陆星的怀里又钻了钻,而后若有所思的问。 “你们怎么在学校遇到的?” “室友选修课有事,请我帮他签到,我在选修课上遇到了宋教授,她坐著轮椅。”陆星眯著眼,声音像浸了水,又潮湿又沉重。 空气陷入了沉默。 池越衫大概能想像到当时的场景。 如果没错的话,从合约结束那天起,陆星就没有再见过宋君竹。 而再次见面,一向冷傲的宋教授坐在轮椅上,像被折去了翅膀。 池越衫觉得自己单单只是个局外人,最多也只是认识宋君竹,在一起喝过咖啡而已。 但是。 那天在医院看到坐在轮椅上,神情疲惫的宋君竹时,她心里升起的第一个感觉,也是震撼惋惜。 更何况是陆星。 他这一年都在国外修养身心,好不容易舒服了点儿,结果回国一看,宋君竹这一年都在轮椅上挣扎著。 高,实在是高。 这宋大教授不愧是高知分子,真是进步了不少。 居然知道折磨肉体只是下策,攻心为上。 池越衫换位思考了一下,她觉得把她放在陆星的位置上,她也会无可抑制的生出一些愧疚心理。 如果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宋君竹就大喊大叫,拉著陆星陪著她疗伤,恐怕效果还没有这么好。 可是,这是一年后的再相遇。 这一年宋君竹都没有出现在陆星的面前,而是默默的自己疗伤。 池越衫无话可说。 宋君竹是个绝对的狠人,她就这么编织了一个阳谋,並且篤定陆星一定会跳进去。 听著陆星语气里的低沉,池越衫想,陆星也確实跳进去了。 即使他的心里明白。 池越衫的脸颊靠在陆星的怀里,温暖舒適,但是她却面无表情。 “你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陆星和宋君竹之间的事情牵扯太复杂,而且现在他肯定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想说什么?”陆星问道。 池越衫的语气不疾不徐,脱离了戏曲唱腔之外,还带了一点御。 “你得去找宋教授。” 她没有听到陆星的回答,於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来算一算帐。” “宋教授给了你钱,你兢兢业业的履行了合约,这事平帐。” “宋教授选择了偏激的方法,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想道德绑架里留下,但是她又解决了彭明溪,这事也算平帐了。”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她坐上了轮椅,这事儿没平帐。” 池越衫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既然已经碰到了宋教授,不论她是偶然还是故意,可这事儿到底没平帐。” “你要是想心里过得去,你陪她去復健吧。” “之前你觉得合约结束之后不跟客户有牵扯,那是因为钱货两清,但现在的情况是,还没有两清。” 月光的银辉洒落在草坪上,像铺上一层薄纱。 池越衫的声音平静悦耳,陆星没有说话,只是嘆了口气。 “我知道。” 呼—— 池越衫鬆了一口气,看来她確实猜对了陆星心里在想什么。 只要陆星心里產生了这种想法,她是没办法劝陆星离宋君竹远一点。 与其倒行逆施,不如顺势而为。 “那你就去找宋教授吧。” “不过......” 池越衫话锋一转,带著轻鬆的语气说道。 “我建议你把我的號码设置成紧急联繫人,这样的话,你要是哪天被关小黑屋了,我还能去救你。” 陆星也放鬆了下来,好笑道。 “你整天演出的,难道带著手机上台?” “到时候唱到最精彩的时候,一道急促的铃声响彻整个舞台。” “要是再被发到网上,你真得被骂死了。” 池越衫不以为然。 “骂我的人多了,我都习惯了,也不差这一次,你都不知道现在的极端粉丝有多嚇人。” 人红是非多。 她再怎么火,也不是人民幣啊,做不到所有人都喜欢她。 “要是被骂一顿,能及时把你捞回来,那我觉得挺值啊。” 池越衫低低的笑了起来。 呼吸的气息隔著一层薄薄的衣服,灼热在胸口上,陆星抿起唇,推开了池越衫的脸。 “你现在说的挺好,別到时候把我关起来的是你。” “怎么会?”池越衫眨眨眼睛,试图让陆星看到她的单纯无害。 “我可是良民啊,怎么会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除非陆星再次突然消失。 池越衫把后面那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陆星。” “干啥?” 池越衫也看著夜幕下的那轮圆月,深沉的说。 “我都帮你分析了这么多了,我能问个问题吗?” 陆星:“什么问题?” 池越衫突然支起身,长发落在陆星的脸颊上,她一只手捏著陆星的脸颊,绕了回去。 “你跟温灵秀到底在书房里干什么了?” ...... ...... 681 永不上压力! “啊——呼——” 灰暗的房间里,一个身影猛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息。 陆星回过神来,环顾四周。 他逐渐意识到这里是温阿姨的老宅里,可剧烈震跳的心臟却迟迟平復不下来。 啪嗒—— 房间的灯应声亮起,照亮整个房间。 陆星颤抖著手端起床头的杯子,咕嘟咕嘟的大口喝水压惊。 他的睡眠一向不太好,总是会断断续续的醒来。 再加上是在陌生的环境下休息,即使知道这里很安全,但身体还是在梦中反覆惊醒。 而最后一次惊醒,就是现在。 陆星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正好四点三十分。 在夜色与白昼的交替期,有几缕带著清晨冷意的晨曦,顺著没有关紧的窗帘透了进来,落在地板上。 带著凉意的水流进胃袋,连带著让人从全身都冷静了下来。 陆星沉默的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梦嘛,都是相反的。 他梦到爷爷奶奶都被推进了抢救室,门口那盏刺眼的红色抢救中的牌子,不是说明他们两个都会健健康康的吗? 陆星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点开了福利院的远程监控。 院子里灰濛濛的,空旷寂静。 突然间,在监控画面里,奶奶从屋里出来,慢慢悠悠进了厨房。 陆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 他退出监控画面,切换微信界面,想要给奶奶发条消息。 但是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发送。 现在时间太早了。 如果给奶奶发消息,奶奶要么觉得他一夜没睡,要么觉得他又开始梦中反覆惊醒。 算了。 陆星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等到七八点的时候再发消息过去。 自己都是个连坐牢都够岁数的成年人了,而且爷爷奶奶岁数也大了,不想让他们担心。 说起来挺好玩的。 他这个总是睡觉反覆惊醒的毛病,爷爷奶奶也知道,找医生看过,甚至以前还找奇人给他叫过魂。 当时叫完魂之后,陆星是觉得没什么用。 可爷爷奶奶紧张兮兮的,爷爷还专门跟著他睡了几天观察情况。 为了不辜负这一片心意,他当时次次都装睡。 不过说实话,听著爷爷那像雷鸣似的呼嚕声,他想睡也睡不著。 陆星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给大脑启动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也没什么睡意了,乾脆洗漱洗漱完毕,打算去健身房锻链一下。 出门之前,正好五点整。 而这个时候,陆星的手机准时发送进来了一条消息。 【亲爱的儿子,你昨晚睡得好吗,我一夜无眠,一直都在思念你,你妈妈听说我见到你之后,非常的激动,上帝已经赐给我了赎罪机会,我想......】 陆星粗略看了几行字,就彻底没耐心了。 大早上的,还喜提小作文一篇,真晦气。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柳天霖有种的话,直接给他砸钱看看真心? 陆星翻了个白眼,给这个號码设置了免打扰之后,推开门径直去了健身房。 不得不说,温阿姨这园林的环境是挺好的。 一路上,空气清新,鸟语香。 陆星到健身房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人。 他热身完毕,摸了摸肚子,长嘆一声。 “最近是有点懈怠了。” 等回宿舍之后,他得跟著郑擎天加练一段时间。 思考之间,他隨手拿起了个哑铃,举了一会儿就听到胳膊在响。 陆星嘶了一声,“忘了带耳机了。” 健身关节响?戴耳机! 健身心率高?摘手錶! 不过说归说,陆星还是放下了哑铃。 他上了跑步机,这速度还没提起来呢,就又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嘖。 “柳天霖没完没了是吧?” 最烦打扰他运动的人了! 陆星蹙起眉头,点开了手机,在看到是谁发的消息之后,他变脸比翻书还快。 【魏青鱼】:早上好^_^ 扑哧、 看到这条消息,陆星笑了出来。 尤其是最后面带著的那个表情,还真的是满满的人机味儿。 他降低了跑步机的速度,一边走著,一边拿起手机回消息。 【陆星】:早上好 他这条消息刚刚发过去,那头立刻就回復了,像早就准备好了。 【魏青鱼】:[图片.jpg] 【魏青鱼】:我是本人 看到这两条消息,陆星先愣了一下,隨后回过神来,绷不住了。 这小人机还记得自己逗她的那茬儿呢? 陆星点开了照片。 明星的粉丝们总是爱拿著美顏开到无限大的照片,说这是哥哥的生图,本人就是这么帅。 但是在陆星看来。 魏青鱼发的才叫真正的生图。 根本就是隨手打开了手机相机,然后就拍下来了一张。 没有美顏没有滤镜,那双对著镜头清澈的眼眸,比拍卖行最珍贵的宝石还要剔透。 【陆星】:好的本人,我知道了本人。 【魏青鱼】:(-_-)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顏表情,但是陆星却能想到这放在魏青鱼脸上,会是什么样子。 小人机鬱闷的表情也有点可爱。 【魏青鱼】:你起的好早,你吃早饭了吗? 【陆星】:你不是也醒著嘛,我还没吃早饭,我在健身 陆星低头看了一眼跑步机的速度,估计老太太上来也能溜两圈。 【魏青鱼】:好。 【魏青鱼】:记得拉伸热身,早上有一点冷,出汗了不要直接出去吹风。 【魏青鱼】:等你健身完,我想跟你说一点事情,你有时间吗? 素质。 什么他妈的才叫素质?! 陆星內牛满面,又一次觉得魏青鱼真是个不会给人上压力的人。 【陆星】:我现在就有时间,直接说吧 魏青鱼那头回復的也很快。 【魏青鱼】:可以视频讲吗? 【陆星】:ok 在得到他的同意之后,那头几乎连个空隙时间都没有,一个视频申请就发了过来。 像是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就等著那句ok呢。 陆星扫了一眼玻璃里自己的倒影,在觉得没什么不得体之后,他接通了视频电话。 ...... ...... 682 傻人有傻福 小小的手机屏幕里,突然出现了一张懵懂清澈的脸庞。 “你在健身啊。” 听到魏青鱼这句话,陆星好笑道,“难道我还骗你啊?” 魏青鱼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 您骗的还少了? 手机里,魏青鱼坐在书房里的桌子边,脸上的表情正经,像个乖乖听课的好宝宝。 虽然魏青鱼的书房没有那么古色古香,更多的是现代简约风。 但是陆星现在见不得书房。 尤其是在看到魏青鱼背后满墙书架里也有一本小王子之后,他撇开了眼睛道。 “你有什么事,你说吧。” 魏青鱼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有些疑惑,她歪歪头,长发滑落肩头。 为什么陆星不看她了? 算了。 反正陆星做事有他的道理啊。 魏青鱼抿起唇,开始讲正事,“我哥哥到江城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呀?” “在哪儿见面?什么时候?”陆星毫不犹豫。 魏青鱼:“我哥哥说,在江城剧院见面比较好,还可以让你熟悉一个剧场环境,大师的弟子经常去那里。” 陆星想都没想,直接回道:“不用熟悉,我昨天晚上去了啊。” 嗯? 魏青鱼怔了一下,眼底有些疑惑。 可是。 可是昨天晚上陆星不是跟池小姐在一起吗,她都看到朋友圈了。 “我跟池越衫一块儿去的啊,她认识很多戏曲演员,而且对剧场也很熟。” 陆星看到魏青鱼这个宕机的样子,好笑的问。 “你没有看见她朋友圈吗,我记得明明看到你给她点讚了啊?” 魏青鱼呆呆的点了点头。 她还以为...... “你不会以为我跟池越衫是在哪儿约会呢吧?”陆星挑眉反问。 魏青鱼呆呆的点了点头。 笨蛋。 见到魏青鱼点头了,陆星哑然失笑。 这个时候应该摇头啊,然后说,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个两袖清风不近女色吧啦吧啦。 怎么就直接承认了啊。 笨蛋。 “对不起。” 魏青鱼垂下眼眸,有些愧疚的说。 “我误会你了。” “我哥昨天晚上叫我跟你提前说见面的事情,但是我以为你昨天晚上在跟池小姐约会,所以就没有打扰你。” 但是她又不想耽误魏煒的事情,於是就挑了早上的时间来说。 陆星深深的看了一眼魏青鱼。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这么呆的啊? 什么叫以为他跟池越衫晚上在一起约会,所以就没有打扰他啊? “你昨晚没睡好?”陆星突然问道。 魏青鱼抿起唇,弱弱的抬头看了看陆星,而后垂下眼,点点头。 没办法,她不会骗人,更不会骗陆星。 没睡好就是没睡好。 或者说,从见到池小姐那条朋友圈开始,她就无法控制思绪了。 隨著天色越来越深,她忍不住的想。 陆星和池小姐还在一起吗,他们一直在一起吗,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他们之间是什么关係?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魏青鱼怎么都睡不著觉。 甚至,她刚刚在快天亮的时候眯了二十分钟,做了一个好荒唐好荒唐的梦,嚇得她马上醒了过来。 没关係,大家都说,梦都是相反的。 她梦到陆星不理会她的呼喊冷漠的离开了,这不就代表著陆星会一直跟她联繫吗? 话虽如此,但魏青鱼还是有点心慌。 於是她选择了在这个早上比较冒昧的时间点,试探性的给陆星发了一条消息。 陆星回復了。 魏青鱼的嘴角上扬一个像素点。 梦果然是反的! 陆星不会不回应她,不会不搭理她,更不会冷漠无情的离开,再也不管她的事情! “哎,你大早上在这儿老太太散步呢?” 健身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清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魏青鱼瞬间怔住了。 陆星回头看了一眼。 池越衫穿著一身白色运动服,总是很讲究的头髮此时也只是隨性的扎了个马尾。 但即使如此,她的一举一动依旧带著风雅清婉,游刃有余。 “你才老太太散步呢。” 池越衫笑了一声,“行,我老太太散步,你这早起锻链身体值得讚扬啊,健康生活,爭取活个百八十的。” “您老这是准备练功呢?”陆星看著池越衫的架势,有点好奇。 池越衫瞥了他一眼,上了瑜伽垫拉伸身体,嘆息道。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昨天说心情不好,休息一天,今天说下雨了,休息一天,明天说没睡好,休息一天。” “一天推一天,一天拖一天,功夫也就废了。” 贪图安逸是人类的天性,没什么好指责的,但是如果不克服懒惰,是没有办法成为大师的。 陆星拍了拍手,“敬业,真敬业!” 池越衫又看了陆星一眼。 因为两个人之间隔著点儿距离,所以刚才她没仔细看。 但是这个时候,她注意到放在陆星跑步机上的手机屏幕,突然发现,那似乎是一个......女孩儿? 池越衫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站起了身。 她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陆星的旁边,然后看清楚了屏幕上的人。 呦呵,小人机啊。 好傢伙。 大早上的陆星噠噠噠跑到健身房跑步,就这还得跟小人机视频? 行,真行。 池越衫一时之间,还真分不出来,这到底是宋大教授输的更多啊,还是温大老板输的更多啊? “池小姐,早上好。” 魏青鱼知道池越衫看到自己了,她的礼貌也不允许她视而不见。 池越衫挑眉,斜斜的倚靠在跑步机上。 她撑著下巴,望向魏青鱼,嘴角勾起清婉的笑容,语气柔和道。 “早上好啊,小......青鱼。” 陆星看了池越衫一眼。 別以为他不知道,池越衫刚才肯定是想说小人机! 顶著陆星的视线,池越衫依旧不慌不忙,风轻云淡的说,“小青鱼起得这么早啊?” “嗯,要处理工作,今天在学校还有课。”魏青鱼点了点头。 唉。 池越衫有点不忍心了,这人好像有点乖,还有点呆。 她不准备说什么了。 等等。 池越衫突然抬头,看向了陆星的嘴唇。 那个柑橘清香..... 她还是说点什么吧(ー_ー)!! ...... ...... 683 高,实在是高! “小青鱼真漂亮。” 池越衫嘴角勾起一抹调戏的笑,看得陆星太阳穴直突突。 不对,太不对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手机那头的魏青鱼听到这话,怔了一下,而后无措的望向陆星。 见状,池越衫嘴角的笑意更深一些。 都依赖到这个程度了啊? 长时间不回人家的话是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是在夸自己。 魏青鱼抿起唇,面色正经,认认真真的回覆道。 “谢谢你。” 没了。 没了! 池越衫表情呆了一秒,立刻转头去看陆星,然后就抓到了陆星迅速绷直的嘴角。 陆星被逮住了,顿时眼神开始飘忽,隨后轻咳两声。 魏青鱼呆呆的看著陆星,思考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夸道。 “池小姐,你也很漂亮。” 池越衫:...... 第一次被人夸了也不太开心噢。 不过她虽然不太开心,但身边有个人的开心都快憋不住了。 池越衫嘴角带笑,一只手悄悄的落在陆星腰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陆星一瞬间毛骨悚然。 不过那只手只是静静的搭在他的后腰,像一条缠在腰间的爬行动物,柔软,冰凉,威慑十足。 “小青鱼还这么年轻,也不要总是这么忙著学习和工作。” “把大好的青春投在这么无聊的事情里,实在有点浪费。” 池越衫声音清婉悦耳,听得人就算心里再有气,也能散去几分。 魏青鱼听著池越衫的话,认真的问道。 “学习和工作不是很无聊,每天我都有觉得自己进步了一点。” 池越衫笑了一声,縴手托著下巴,悠悠道。 “知识是学不完的,工作是做不完的,不如趁著青春年少,多去外面跑跑,说不定还能喜得良缘呢。” “噢对了,忘了问了,小青鱼有对象了吗?” 池越衫的指尖点在陆星的后腰上,一下一下,敲得人腰眼发酸。 听到这话,魏青鱼瞬间呆住了。 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了陆星的身上。 陆星叉著腰,顺势拨开池越衫的手,而后无语的看著池越衫说。 “我看你也是上年纪了,想干红娘的活儿了?” “誒,你说对了,最近京剧大联欢,还真有人请我去反串荀派唱红娘呢。”池越衫嘴角带笑,八风吹不动似的。 魏青鱼看著陆星,摇头道:“没有对象。” “没事,我认识挺多跟你同年纪的青年才俊,回头我......” 魏青鱼垂下眼,轻轻的说:“但是有喜欢的人。” 池越衫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脸上清婉的笑容变都没变,毕竟魏青鱼喜欢陆星,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嘛。 不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池越衫轻鬆了许多。 她跟魏青鱼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也知道这是个性格特別正正经经的女孩儿。 说没有谈,那就是真没有谈。 这可有意思了。 池越衫明明话是对魏青鱼说的,眼神却望向陆星,悠悠道。 “那小青鱼可得加油啊。” 真有意思,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大半夜的去约会,陆星回来身上都沾著淡淡柑橘清香。 结果居然还没谈上? 嘖。 池越衫若有所思的想,那陆星和魏青鱼之间,靠什么维持关係? 健身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你们都这么早啊?我还想说要不要让人去叫你们起床呢。” 陆星,池越衫,魏青鱼齐刷刷的看过去。 一个骨肉匀亭的身影站在门口,运动衣上掛著沉甸甸的 耳机,下身短裤包裹著丰腴的腿。 她因为刚刚跑完步,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香汗,皮肤越发白腻,脸颊带著潮红。 那些脖颈胸口处的汗珠,反射著晨光,远远看过去,亮晶晶的。 陆星反应了过来,立刻低头。 哦不对,低头能看见池越衫。 陆星目光平视著跑步机对面一整扇的透明玻璃窗,透过窗户,看著外面的风景。 哎,这风景可真风景啊。 池越衫沉沉的看著温灵秀,无语凝噎。 她身上有一多半的病,都是被这种数值怪气出来的。 靠。 数值怪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有操作的? 而在看到温灵秀的第一秒,魏青鱼的大脑就宕机了。 她不懂。 陆星到底是在哪里,为什么池小姐在,温总也在啊? “怎么了?” 温灵秀一边走,一边隨手抽了条毛巾,擦著脖子和锁骨的汗珠,而隨著走动,漏网的汗珠往下滑落,瞬间浸湿了运动衣的几处。 眨眼间,她就走到了跑步机边,温和的说道。 “你们两个锻链多久了,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 “嗯?青鱼?” 走到跟前,温灵秀才看到正在开视频的手机。 里面的呆头鹅看起来满头问號,不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 “温总,早上好。” 不过即使疑惑,也得有礼貌教养。 “嗯,早上好啊青鱼。”温灵秀多看了魏青鱼几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是陆星的手机。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星在健身房里不奇怪,池越衫在健身房里不奇怪,俩人一块儿在健身房里更不奇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那头还有个视频通话的魏青鱼? 温灵秀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她看到陆星手腕上的木串。 这木串如果是她送的,陆星就一定不会收,可是他却收魏青鱼的礼物,甚至还这么日常的戴在手上。 温灵秀看了陆星几眼,却发现这人的眼神根本对不上。 她扫视了一眼现在的情况。 魏青鱼,池越衫,以及她。 魏青鱼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池越衫更像是受了什么沉重打击,看起来十分的萎靡不振。 沉默几秒,温灵秀脸上掛著柔和的笑容,淡淡道。 “昨晚池小姐和陆星去江城剧院听戏,正好我也碰上了,太晚开车不安全,我家离得近,就住在了我家。” “昨天晚上戏唱的很精彩,青鱼以后得空了,也欢迎你来,看得晚了,正好住在我家。” “上次你不是送了囡囡积木吗,她还说想跟你一块儿拼呢。” 陆星目瞪狗呆。 高,实在是高! 一句谎话都没有,却硬是拼出来了个新的感觉。 ...... ...... 684 小泡泡机 掛断了视频通话,健身房里诡异的陷入了寂静。 但这短暂的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 温灵秀看看陆星,看看池越衫,再低头看看腕錶,柔声道。 “要回去洗个澡吃饭吗?” “这个点儿囡囡应该也快要醒了。” 最后一句话是给陆星说的。 陆星记得昨天晚上答应囡囡的什么,於是点头,他拿起手机从跑步机上下来。 “走吧。” “嗯,走吧。”温灵秀下意识想把手里的毛巾递给陆星,却突然停了一下,想起来这是她用过的。 池越衫把手边的毛巾搭在了陆星的肩膀上,“乾净的。” 见陆星拿起那条毛巾在脸上擦了擦,温灵秀抿起唇,也没有多说,脸上也依旧掛著温和的笑容。 看著走在前面的温灵秀,池越衫秀眉微蹙,慢慢的跟在后面。 昨天在鞦韆那儿,她非要问问陆星,到底跟温灵秀在书房里干什么了,得到的答案也就一个—学习。 甚至於当时陆星不知道从衣服的哪个地方掏出来了一本小王子。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池越衫肯定不信。 但是陆星咬死了就是在学习,她总不能去找温灵秀求证。 要是去找温大老板的话,温大老板会给她一个更加官方的答案。 池越衫想了一宿都觉得这俩人在偷摸著干坏事儿呢。 但是现在她觉得...... 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啊,这俩人不会真的在学习吧? 池越衫看看身边插著兜晃晃悠悠看风景的陆星,再看看走在前面一点的温灵秀。 这俩人怎么看起来相敬如宾的样子? 如果昨晚真发生了什么,温灵秀不说害羞吧,但至少得有点不好意思吧。 但是说实话,现在池越衫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而且。 要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今天大清早的陆星就跟別的女人打视频,温灵秀就真的这么能忍? 她可太知道温灵秀了。 看著温温柔柔的,但碰到自己在乎的东西,那是一点儿都不让。 反常。 太反常了。 气氛反常到池越衫想推翻自己昨天晚上的结论,也许这俩人就是在书房里学习呢。 走著走著就到了室內。 温灵秀和池越衫都去洗澡了,陆星先去瞅了一眼囡囡。 也许昨天晚上囡囡转移了几个场地,总是断断续续的醒,所以导致她现在还没睡醒。 陆星站在床边,指节贴了贴囡囡鼓起来的脸颊,无声的笑了。 看了一会儿,他才捨得去洗澡。 而这个时候,臥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陆星抬头看过去。 “陆星?” 温灵秀隨意的披著一件睡袍,却被站在床边的人影嚇了一跳,等看清楚之后,她才鬆了一口气说。 “我以为你去洗澡了。” 陆星往门口走边说:“马上去,我说先看看囡囡。” “嗯。”温灵秀將搭在胸口的髮丝拢在背后,她低头系好浴袍带子,“你去吧。” 陆星看了温阿姨好几眼。 温阿姨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看著还在熟睡的囡囡,表情温柔,走向了床边。 擦肩而过的瞬间,丝丝缕缕的淡香,爬在陆星的皮肤上。 陆星无语望天。 淦! 色字头上一把刀,现在好了,真被钉下锚点了! 陆星回头看著温阿姨的背影。 从在雨夜的酒店开始,他就有点看不懂温阿姨的想法,温阿姨越来越不按照套路出牌。 昨晚的事情像是一场梦,只有他记得。 温阿姨不仅不记得,今天早上还可以面带微笑的跟他和池越衫打招呼,给魏青鱼解释。 她到底想干什么? 陆星跟温阿姨相处的时间太少,没办法从行为逻辑上分析。 沉默片刻,他转头走向门口,在即將按下门把时,臥室传来了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你只是想帮魏青鱼吗?” 陆星停住脚步,回头看,温阿姨只是在床边弯下腰,帮囡囡拨开额角边散乱的头髮。 骨肉匀亭的身体撑起浴袍,从后面看,顺著肩膀,由宽到窄到宽。 陆星嗯了一声。 温灵秀无数话流转在嘴边,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再说话。 “我走了。” 空气凝滯了几秒,陆星离开了臥室。 ...... 陆星掐点儿掐的很好,洗完澡把自己收拾成香香软软的男孩子,然后去找囡囡。 “爸爸!” 囡囡刚刚醒,正拿著牙刷,乖乖的自己在刷牙,噢,还用的粉色的,亮晶晶的牙膏。 在看到陆星过来之后,囡囡原本刚起床还有点眯起来的眼睛瞬间睁大,立刻精神了。 要不是陆星及时制止,这小糰子得满嘴牙膏跑过来,然后泡沫全抹他刚换的衣服上! 囡囡不情不愿的重新站在盥洗池边刷牙,闷闷的说。 “在刷完牙之前,我决定不跟你说话啦!” 陆星插著兜悠悠晃过去,靠在一边,嘴角勾起笑,柔和的看著囡囡,“这么容易就生气啦?” 囡囡瞬间把自己刚才的誓言忘了,声音还是委屈巴巴的控诉道。 “囡囡才没有生气!” “是我睡醒又没有看到爸爸,爸爸现在又不给我抱抱!” 刚刚走到盥洗室门口的温灵秀听到这话,心口突然中了一箭。 虽然囡囡刚才睡醒没有看到陆星,但是不是第一眼就看到她了吗,难道老母亲就不亲吗?! 温灵秀幽怨的靠在门口,然而还有某个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双手挡在身前,说道。 “哎哎哎,先別说话了小泡泡机!” 扑哧、 听到陆星说这话,温灵秀低头,想要压住上扬的嘴角。 怎么能这么形象? 囡囡刷著牙嘴里还有泡沫,但是一说话,也不就变成泡泡机了。 温灵秀调整好了表情,一抬头。 对上了镜子里囡囡幽怨的眼神。 笑女儿被发现了,温灵秀一瞬间变得有点忙,“呃,那个,洗漱完下来吃早饭,我先走了。” “妈妈!” 温灵秀止住了脚步,看著镜子里的囡囡,她沉默片刻,偷偷给陆星比了个赞。 好吧,確实像个小泡泡机。 ...... ...... 685 离婚夫妻 “给,小公主。” 陆星见囡囡洗完脸之后,顺手递上了毛巾,笑眯眯的看著她。 囡囡接过毛巾,在脸上乱搓一通,嘴里嘟嘟囔囔著。 “谢谢爸爸,但是我不是小公主!” “那你是什么呀?”陆星觉得要是这世界上的小崽子们都跟囡囡似的就好了。 囡囡擦乾净脸上的水珠,叉著腰,摇头晃脑的说。 “我是骑士!” “爸爸,我现在开始学马术了,妈妈说我很帅!” “你要等等我喔,等我再长大一点,等小马再听我的话一点,我就可以带著你一起骑马啦!” 陆星拉长声音,“喔~~~那小马要是载不动我怎么办?” 囡囡表情有点纠结,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老半天,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前一亮,高兴的说。 “那我们可以换一匹壮壮的马!妈妈很有钱!” 陆星扑哧笑了出来。 囡囡却越想越觉得很可行,兴奋的跟陆星分享自己的安排。 “妈妈说如果我这个学期都乖乖的,就满足我一个愿望!我要用这个愿望买一匹壮壮的,可以载著爸爸和我的好马!” 陆星双手抱臂,额头抵在墙边,嘴角带笑看著囡囡。 这么久没有见面,囡囡好像长高了一点,脸颊也没有以前那么圆鼓鼓了,但看著还是特別可爱,跟个糯米糰子似的。 听著囡囡在问他喜欢什么顏色的马,陆星笑了笑。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摸了摸囡囡的脑袋,带著感慨的说。 “宝宝,你这一年有在好好长大。” 囡囡刚才还在兴奋的说自己的计划,此时此刻却安静了下来。 她的两颗眼珠像黑葡萄似的,看不到一丝浑浊。 她仰头望著陆星的脸,沉默了几秒,一层薄薄的水雾瞬间铺过整个眼睛。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囡囡张开短短的胳膊,一把抱住了陆星的腿。 她奶声奶气的声音,此刻变得有些闷闷的,她没有了刚才说自己是骑士的神气,声音小小的说。 “爸爸,我好想你。” 陆星抿起唇没说话,只是掐著囡囡,把人给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囡囡却倔强的不看他,嘴巴瘪起来,眼泪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掉。 “囡囡骑马还摔倒过,好痛,但是不想让妈妈担心,囡囡就说不痛,捡回来的小狗都长大了,你都没有看到它小时候可爱的样子,妈妈工作太多生病晕倒了,还叫爸爸的名字......” 小孩子情绪一上来,说话就开始顛三倒四,想到什么说什么。 陆星静静听著。 “爸爸。” 囡囡一直不肯看他的头终於捨得转过来了,她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像是下了一场雨,声音哽咽道。 “如果长大就要失去爸爸,那我不想长大。” “我好想你......爸爸,我好想你......” 囡囡张开胳膊,抱住了陆星的脖子,连串的眼泪珠子落在陆星的脸颊上,湿润一片。 陆星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小孩子只是年纪小,可她们不是傻子。 囡囡已经到了可以藏起来心里的难过,在人前装作开心的样子。 可她还没有修炼到家,所以只需要一句话,心里的那些难过就像决堤洪水,倾泻而来。 小孩子难过的事情,在大人面前看起来不值一提。 忘记带的课本,不及格的卷子,有点凶的老师,合不来的同桌,总是吵架的爸爸妈妈...... 可是,在小孩子的世界里,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啊。 温灵秀觉得囡囡懂事,即使陆星离开了,囡囡也没有爭著吵著非要把人找回来。 陆星觉得囡囡懂事,就算囡囡想自己了,也只是会发一些永远得不到回应的qq消息,还担心是不是不应该再叫他爸爸,会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困扰。 可是懂事之后呢? 事情依旧会留在心里,沉甸甸的。 直到那么一颗小小的心臟,再也装不下那么多的事情。 陆星贴著囡囡的脸颊,冰凉的泪水,让他连一句擅长的轻鬆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如果昨晚没有见到囡囡,那他就狠心到底,跟以前一样隔绝跟囡囡之间的联繫。 可偏偏就见到了。 之前所有的狠心,都在这一次彻底前功尽弃。 陆星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长长的嘆息了一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法控制。 “宝宝,不要哭了。” 囡囡用脑袋撞了撞他的脸,跟她妈似的,就会小发雷霆。 陆星哑然失笑,抱紧了怀里的囡囡,他盯著镜子里的自己,轻轻说,“我只是不跟你妈妈在一起了,又不是討厌你了。” 囡囡瘪瘪嘴,八字眉都委屈出来了,抽抽噎噎道。 “可是你都不回囡囡的消息,囡囡也不知道爸爸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爸爸。” “我就在江城。”陆星伸出手,爱怜的用手背擦去囡囡脸上掛著的眼泪珠子。 囡囡掉过眼泪之后,还带著浓重的鼻音,但此刻那双黑葡萄似的眸子像水洗过似的乾净。 “那囡囡可以来找爸爸吗?” “......可以是可以。”陆星在囡囡即將庆祝之前,提前声明道,“不过你得好好上学,空閒时间才能来找我玩噢。” 囡囡像蔫儿似的海草,左摇右摆的落在陆星怀里,拉长声音。 “好叭——” 陆星捏了捏囡囡的脸,这是个极聪明的小女孩儿,与其模模糊糊的,不如提前说清楚。 “宝宝,我跟你之间,和我跟你妈妈之间,是两码事。” 听到这句话,囡囡呆了几秒,然后低下头冥思苦想半天,猛地抬头,陆星习惯性的后仰,避免一记头槌。 囡囡睁大了眼睛,像个小大人似的晃了晃脑袋,说道。 “我知道!” “爸爸妈妈就像是离婚了!” 扑哧、 陆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小孩是用这么亢奋的语气说这件事的。 “囡囡同桌的爸爸妈妈就像是这样,他们两个虽然离婚了,但是都很爱我的同桌。” “囡囡之前问同桌会不会伤心。” “她说如果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不开心的话,那她也不开心。” “而且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是他们的事情,爸爸妈妈和小孩的事情,又是另外一码事!” “她说她知道爸爸妈妈都很爱她就够了!” “爸爸妈妈总是考虑她的想法,想让她开心,可是,她也想要爸爸妈妈开开心心的,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不要委屈自己。” ...... ...... 686 吃早餐了 “哎,温总啊温总。” 池越衫坐在餐桌前,用叉子叉起了一颗蓝莓,一边往唇边递,一边唉声嘆气的。 温灵秀就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 她似乎是铁了心要找出今天饭菜哪里做的不对,盯著一处,给旁边的管家看的汗涔涔的,生怕哪儿不对了。 整个餐厅都静悄悄的,没有人想要去触老板的霉头。 除了池越衫。 温灵秀又不是她的老板! 因此,池越衫又叉起了一颗蓝莓,悠悠的说。 “温总也活这么多年了,財富不断增长,年纪不断增长,结果到最后在感情上,还没有自己的女儿有灵性。” 池越衫摇摇头,看起来十分感慨的样子。 温灵秀毫无波澜的目光斜著看向池越衫,以往维持在脸上的淡淡笑容全部消失,她静静道。 “池小姐比我有灵性,知道想追人,就先追到人家的家里。” 池越衫嘴角的笑容落下。 是,她是追到了家里,然后呢,有用吗,屁用都没有啊! 这算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心意到了? 好好好。 温大老板露出本性了。 心情好的时候被阴阳怪气了,她就当听了个笑话,一笑而过,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被阴阳怪气了,那她可就不会那么仁慈了。 不过该说不说,温大老板还是懂对症下药的。 就是面对池越衫这种阴阳大师,所以说话才要拐弯抹角的骂人。 如果换做夏夜霜那种直率莽人,那她就会说的明明白白。 池越衫听懂了,她当然听懂了。 她不仅听懂了,她还不开心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绿茶腹黑,她一向的行事准则就是,自己不开心了,那就都別好过。 “温总说得对。” 池越衫眯起眼,肤如白玉,她露出一个清雅的笑容,淡淡道。 “不过啊。” “这追到人家里,不如把人带到自己家里。” “这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间久了,还不得有了家的温暖感,家的归属感,然后彻底被拿下嘛。” “不过这造出第二个家確实有点困难。” 池越衫如削葱根般的手指把著叉子,拨弄著盘里的蓝莓,游刃有余的笑道。 “既需要包容,又需要信任。” “毕竟家嘛,就是让人放鬆的地方,而不是让人感觉像进了第二个公司,时刻神经紧绷,生怕老板当著面斥责,同事背后捅一刀。” 餐厅里的空气已经完全凝滯。 站在旁边的管家和女僕全部都直冒冷汗,自觉的悄悄离开了,踮起脚尖不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波及到自己。 池越衫丝毫不觉,脸上依旧掛著清婉到可以直接上电视的笑容。 “温总,你说是不是?” 温灵秀面无表情,端庄冷淡的像古代高坐在凤椅上的皇后。 她静静的听池越衫说完,而后点头。 “你说得对。” 池越衫挑眉,有点意外於这个答案。 本来还以为会罕见的看到温大老板发飆的场面呢,没有想到这人直接认了啊。 人家都同意自己的观点了,池越衫一套一套的话都没处说了。 她叉起一颗蓝莓递进嘴里,悠悠的说。 “这就对了。” “古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虽然温总年纪比我大不少,但总能从我身上学到点儿什么嘛。” “別人都是越老越固执,温总是越老越开明,可喜可贺。” “......我真的很老么?”温灵秀垂眸喃喃自语,她回归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看起来有几分可欺。 池越衫撑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著温灵秀。 嗯...... 五官端庄温柔,皮肤白皙,一身淡紫色的收腰衬衫,衬得胸大腰细,大腿丰腴,综上所述,老天確实很善待她。 不过池越衫是不存在夸奖情敌的,於是她想了想,说道。 “时间是停不下来的。” “老就老吧,至少温总有钱啊。” 闻言,温灵秀垂下眼眸,情绪低落了起来,不像个公司老板,倒是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等等。 池越衫还没来得及为刺儿到了温灵秀而开心,她看著看著,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刚才明明温灵秀看著冷淡到想冻死她,怎么一眨眼,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 ......最好別是她想的那样。 池越衫僵硬的转头。 一大一小的身影,牵著手,出现在了餐厅门口,沉默的看著她。 囡囡歪了歪头,忍不住辩解道。 “姐姐,我妈妈不老,妈妈很年轻,很漂亮噠!连我的同桌都说我妈妈很美!”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池越衫扯了扯嘴角,“对,你妈妈很漂亮,一点都不老。” 温灵秀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能屈能伸,见风使舵简直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算她倒霉! 池越衫用叉子狠狠贯穿了一颗蓝莓,表情优雅的用力嚼了几下。 陆星看了池越衫两眼,牵著囡囡走到了餐桌边,让她找个顺眼的位置坐下。 温灵秀柔柔的看著囡囡,摸了摸囡囡的眼皮,温柔道。 “怎么成小猫了?” “哪有!我自己洗了一遍脸,爸爸帮我洗了一遍脸,很乾净噠!”囡囡鼓起脸颊辩解道。 温灵秀低头轻笑,敞开两颗扣子的衬衫中,探出白皙的脖颈。 陆星之前在健身房没仔细看,现在凑近一看,发现衬衫的深处,印著一枚若隱若现的蚊子包。 他顿了一下,一抬眼,正对上温灵秀幽深的眼神。 桌下,高跟鞋的尖头貌似无意的轻踢在陆星的腿上,他听到温阿姨看著囡囡,温柔的说。 “乖,吃早餐了。” ...... ...... 687 太保守 年少时,温家的人各个锐气上进,几乎都在想著怎么赚钱,怎么成为一名优秀的商人。 为什么是几乎呢? 因为总还有那一个例外,就是温灵秀。 在聚会里,每个人喝了酒,脸颊红红的,还要兴致勃勃的探討最近的政策趋势,空气里酒香和铜臭一起升空,相互交融。 每当这个时候,温灵秀就会找个理由,然后偷偷溜走。 她一般会选择待在房间的露台,外面停著来宾乘坐的各式各样的,普通人穷极一生也买不到一个轮胎的豪车。 喷泉里的水汩汩往外流,像人类永不停歇的慾念。 那时她会熟练的点燃一支香,在缕缕细烟中,她提起画笔,踩在底下满身铜臭味儿的宾客头顶,画一幅清丽秀美的山水。 每次有了满意的画作,她总会让自己的老师们去看。 而她也会立刻得到那些在外大名鼎鼎的名家们的回覆,各个都讚赏有加,甚至还有几位名家,说她是画界紫微星。 当时她还年轻,心高气傲。 她觉得自己清高,觉得自己跟別的庸俗富二代都不一样,她鄙视金钱铜臭,热爱绘画艺术。 可现在细细想来。 她在纸面上落下的每一笔,她听到身旁传来的每一句夸讚,也都是踩在叮噹作响的金幣上而已。 如果没有温家小姐这个身份,什么绘画艺术,什么紫微星,都像身旁的那支点燃的香一样,缕缕细烟,消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 温灵秀觉得她大价钱定製的顏料,跟停在露台外的豪车,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想要彰显独特的工具而已。 不过当时她是想不明白的。 现在回想起来,温灵秀觉得,原来自己早早的就觉醒了商人虚偽的性格,却还以为是自己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那时她爸爸对她的艺术追求,並不感冒,但还是会去看她的画。 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是每个小孩刻在天性里的东西,温灵秀也不例外。 她兴冲冲的把自己觉得最满意的画作都捧在她爸爸面前。 可她爸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久,最后给出的评价,却只有四个字——保守小气。 当时听到这个评价,她的脑海里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就是生气。 这些画是她没日没夜辛辛苦苦去画的,那些国画大师们都说改无可改,就连去画廊里展出,也被无数观眾夸讚。 怎么到她爸爸嘴里,就成了保守小气了? 温灵秀当时年轻气盛,拿著画就跑了,好几天没跟她爸爸说话。 还是在等她气消了,安慰自己说爸爸不懂画画之后,她爸爸才主动又解释了这四字的意思。 温灵秀至今都记得她爸爸当时说的话。 “秀秀,不论是画作,还是写文章,亦或者做生意,都能体现布局者的一部分灵魂。” “你从小到大,没有失去过什么,自然就什么都想抓住。” “就拿你的画来说,什么好的东西都堆上去,不会让人觉得这幅画翻倍好看,只会让人觉得这幅画的元素太臃肿。” “秀秀,不论是画画,写文章,还是做生意,有时候,是必须要捨弃一些东西的。” “当你什么牌都想抓住的时候,好牌只会从你的手中溜走。” “只有你不再恐惧失去这张牌,你才能完全掌握它,然后,获得真正的自由。” 温灵秀当时不明白。 听一万句警世名言,不如走过一遍。 当失去了家人时,温灵秀懂了一半,当经歷过昨晚,温灵秀又懂了另外一半。 餐桌上的气氛,意外的融洽。 陆星看著正在喝水的温灵秀,心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感觉。 刚才划过裤腿的鞋尖,就像真的只是意外而已,除了那之外,温阿姨再也没有做出別的事情,就真的在陪著囡囡乖乖吃饭。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注意到陆星的目光,温灵秀抬眼,温柔的询问道。 当她已经完全放弃了陆星之后,反而再也没有束手束脚的感觉,因为之后相处的每一秒,都像是偷来的,抢来的。 那么。 在这些见不得太阳的日子里,她隨心所欲,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行的吧。 她早就失去陆星了。 既然这样,现在还能跟陆星在一张餐桌上吃饭,昨晚还能跟陆星在一起读书,不都是意外之喜吗? 多做一点,就多收穫一点。 当抱著这个心態之后,温灵秀反而觉得心头轻鬆了起来,心头不再凝聚著沉闷的鬱气。 让自己舒服,让陆星舒服。 从做生意的角度来看,完全是赚的,她確实是个商人。 等到陆星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接受了江素雪的存在,那么她就会寻找一个適合的时机,默默退场。 温灵秀觉得自己確实很虚偽。 可是她们一家都是做生意的,都是优秀的商人,她继承一点这样的基因,不是很正常吗。 温灵秀用含著春水的眼眸,柔和的望著陆星。 只是希望,这段日子,能长一点,再长一点,长到即使在往后余生没有了陆星,她也有足够有分量的回忆。 嗡—— 池越衫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一变。 她看了陆星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出了餐厅,接起了电话。 陆星摸了摸囡囡的头,眼神却飘到了院子里的池越衫身上,刚才池越衫脸上表情可是特別难看。 难道家里又催婚了? 还是爹妈以死相逼,说你再不结婚我就不活了? 不至於吧。 温灵秀看陆星的注意力已经移走了,她眼眸中的春水瞬间变成幽潭,沉默几秒,她舒了一口气,淡笑著问囡囡。 “乖乖,早餐合胃口吗?不要吃的太多噢。” “没有啦妈妈!我没有吃很多,这次不会不消化!”囡囡鼓起脸颊,认真的保证。 小孩子有时候控制不住,见到喜欢吃的就一直吃,到最后吃的肚子痛,还要去医院走一趟,遭罪。 温灵秀摸了摸囡囡的发顶,笑著说,“那就好。” 池越衫这个人心思太活跃,如果她常常待在陆星身边,那但凡换个性格弱点儿的女孩,就完全没办法招架了。 得想个办法。 ...... ...... 688 go go go! “怎么了?” 陆星见池越衫接完电话之后,脸色难看的进来了,开口问道。 温灵秀抽出纸巾给囡囡擦嘴,但也一直听著这边。 池越衫看看囡囡,再看看陆星,她不想在小孩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於是深吸了好几口气。 “那闻老师突然改了主意。” “原本我们说好今天下午见面,现在她一定要安排在上午,说我如果不来的话就是诚心不够。” 闻老师就是那位戏曲名家,唱的戏不论是从天赋还是从功力来看,全国都没有比她更好的。 只是也许角儿都有脾气,而闻老师的脾气格外古怪反覆。 池越衫混了这么久,天赋好长得好家世好,对外人的时候也都是一副清婉的样子,极少跟人红脸,因此风评也相当优秀。 各个方面都这么优秀了,也不会有什么人没事找事的来为难她。 而这闻老师真是个例外。 池越衫早早的就见过闻老师,也听说过一些传言。 一方面她有求人家,一方面在专业方面她也確实觉得闻老师唱的好,因此在跟闻老师交流的时候,她都是小心再小心,礼貌再礼貌。 只是没想到,还是炸雷了。 池越衫秀眉微蹙,嘴角连一抹淡笑都维持不住了。 这回是陆星难得开口,她还那么信誓旦旦的打包票了,要是办不成事儿,那丟人就丟大发了。 听到这话,陆星看了眼时间。 “你把手机给我。” 池越衫愣了一下,把手机递了过去,而后就看到陆星打开了她跟闻老师的微信界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星点击对话框,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而这个时候,温灵秀说。 “你的车不是被拉走维修了吗,这样,我派司机送你回去吧,这样比较快,而且司机是专业的,安全一点,你现在情绪乱了,自己开车可能会有风险。” 她是想要找个办法把陆星身边的池越衫拨开。 但是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害命的地步,这种程度太超过了。 而且这回看起来陆星也参与了这件事,她没有道理去破坏陆星想要做的事情。 池越衫眼神古怪的看了温灵秀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温总了。” 聪明人要懂得借势。 她就借了陆星的势,这温大老板不就什么都送上来了? “喏。” 陆星把手机还给了池越衫。 池越衫拿起手机一看,表情都变了,清婉的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震惊,“又好了?” 不儿,凭什么啊! 陆星想了想,说道,“不过你最好还是现在走,到地方提前去找她,显得比较有......诚心。” 其实闻老师这种性格缺陷明显的人,还是可以对症下药的。 比那种性格圆滑到找不到缺口的人,强多了。 想到这儿,陆星看看温灵秀。 嗯,確实挺圆滑。 池越衫也觉得陆星说的有道理,於是点了点头,站起身。 温灵秀也站起身,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安排人手,几分钟后,池越衫坐上了一辆舒服的商务车。 后排车窗降下,陆星站在车外边,冲池越衫低声说。 “你也別太大压力,这事儿办成了就办成了,办不成就算了,你要办不成,我也没说就砍了你啊,我又不是皇帝。” 听了这话,池越衫轻笑一声。 她瞥了一眼门口,发现温灵秀和囡囡没过来,於是她伸出手贴了贴陆星的手。 “我要是办不成,我就...” “嗯?”陆星挑眉,迟迟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池越衫心虚的笑了笑,“还是回头再说吧。” 刚才一上头,差点说了什么誓言,虽然她觉得这事儿能办成,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要是隨隨便便就发誓了,回头她就更丟人了。 “噢~~~”陆星仰头看天空。 “这天气太阴了,说不定一会儿还得打雷下雨,保险起见,还是先別发誓了。” “陆星!”池越衫羞恼的去拍陆星的胳膊,调侃味都溢出来了。 陆星往后退了两步,笑著说。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在激你,你没来就没有义务帮我,所以不论事情成不成,我都感谢你。” 微风吹过陆星的发尾,池越衫看了好几眼,总是趋利避害的心,突然燃起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 “你放心。” 池越衫的话,被清风吹散。 车子远去,陆星站在原地,看著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的尾灯。 滴滴—— 不远处,响起了车喇叭的声音,陆星顺著声音看过去,一辆宾利慢慢开了过来。 仔细一看,在主驾驶的不是司机,而是温阿姨。 “爸爸!” 宾利后排的车窗降下,囡囡白嫩嫩的脸颊搁在门框上边儿,奶声奶气的说。 “爸爸,你以前总是送我,我今天也要送你!” 倒反天罡,真正的倒反天罡。 陆星伸出手,贴了贴囡囡圆鼓鼓的脸颊,笑著说。 “我看你是想提前踩点吧?” 囡囡瘪瘪嘴,心虚的说,“我只是担心又找不到爸爸了。” 陆星哑然失笑。 前排的副驾驶是空著的,但是他却没有坐过去,而是拉开了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好吧。 这么一看,百亿总裁给他当司机,也是別有一番风味啊。 对於陆星的选择,温灵秀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太失望。 “坐好哦。” “出发了,go go go!”囡囡挥舞双手。 囡囡很高兴,这下她就知道爸爸在哪里了,要是爸爸再不理她,她就可以偷偷的跑去看看爸爸! 想到这里,囡囡更活跃了,而且自己高兴还不够,还要拉著陆星一起,用稚嫩的声音唱道。 “这天空有点蓝......” 陆星看了一眼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握著囡囡的小手摇摇晃晃跟唱著。 温阿姨开车挺稳的,各种意义上的开车很稳。 陆星几乎都没什么察觉,就已经快到学校了,他对温阿姨说道。 “把我放校门口就行,我车停在那里。” “行。” 车身流畅的宾利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最后温灵秀顺畅的把车停好。 陆星看著就离他几米远的揽胜,沉默几秒,然后问。 “你知道这车是我的?” ...... ...... 689 刚才外面人多 “什么?” 车窗外的天际,浓云密布得好像要叫人喘不过来气。 温灵秀看了一眼內后视镜的陆星,点点头。 “我当然认识你的车。” 她的语气太过於自然,自然到好像提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陆星还没来得及开口,猝不及防的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付沉昀发在他的朋友圈里了,你没有看到吗?” 啊? 陆星怔了一下,而后迅速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 非常的师慈徒恭啊。 陆星定睛一看,突然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啥时候觉得付叔很烦,於是给付叔设置了个消息免打扰。 点进付叔的朋友圈,迎面而来的动態只分为两种。 【1】付叔的高p照片 【2】酒吧的內场视频 陆星翻了手指不停的往下翻,翻了老半天,结果在付叔发的朋友圈里,时间线才过了一天。 累了,真的累了。 要是想翻到付叔送车的那条朋友圈,他得不吃不喝的坐在车里翻几个小时。 温灵秀一直在看著內后视镜里的陆星。 在看到陆星一下子耷拉下来的样子,她抿起了上扬的嘴角,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道。 “在从雪山回来之后,我查到付沉昀以前跟你关係很好。” “不论是我,还是囡囡,偶尔也想知道你去了哪里,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所以我联繫到了付沉昀,想要问一问你的下落。” “我跟他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里,不会打扰你的,但他说不知道,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有理有据,非常的有理有据。 陆星点了点头,为了防止身边的囡囡看到什么辣眼睛的视频,他还是退出了付叔的朋友圈。 “爸爸。”囡囡弱弱的抱住了陆星的胳膊,有些低落的说。 “你不要怪妈妈,是囡囡很想你,囡囡虽然跟爸爸说要让你过得开心,但是,但是囡囡有的时候,还是很想你......” 成年人尚且还喜欢在发誓说要断情绝爱之后,在深夜感情大爆发,顛儿顛儿的去找前任。 小孩子能有多高的自制力? 囡囡给陆星发消息的时候,总说忍著委屈说让陆星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是,可是她才几岁,她有的时候,也想不要那么懂事。 “好啦好啦,我也没说什么嘛,別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成核桃了。”陆星抱住了囡囡。 温灵秀静静坐在主驾驶,眼神一直望著后视镜里的一大一小。 也许是真的分离太久了,现在的囡囡跟个小哭包似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陆星不想这样。 他抱著囡囡哄了一会儿,指著不远处的那辆揽胜,轻声说。 “宝宝你看清楚了,那辆车是我的车,等天气好了,我们都放假了,就开著车去露营怎么样。” “真噠?”囡囡破涕为笑。 陆星也跟著笑了,爱怜的擦掉掛在囡囡脸颊上的眼泪珠子,点点头,学著囡囡的语气,“真噠!” 囡囡努力的睁大圆滚滚的眼睛,趴在车窗上,盯著那辆揽胜上掛著的车牌,奶声奶气的念道。 “车牌號是......” 听著耳边稚嫩的童言童语,在反覆的念著车牌號,陆星哑然失笑,戳了戳囡囡的脸颊。 小孩子的皮肤娇嫩,一按下去,跟软布丁似的。 囡囡一脸严肃的抱住了陆星的手,不让他捣乱,眼神认真的盯著车牌,“我还没有记住,爸爸不许捣乱!” 陆星怔了怔,顿时笑了起来。 他的眼神飘向主驾驶的那个人,两个人的眼神却意外在后视镜里交匯碰撞。 像是被烫到似的,两个人迅速移开眼睛。 车內诡异沉寂几秒,只剩下那道稚嫩的声音,反覆念著车牌號。 陆星低头看了一眼手錶,“那个,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了,不然要迟到了。” “爸爸要走了啊......”囡囡有些恋恋不捨的撅起嘴。 陆星哑然失笑,点了点囡囡的小鼻子,“那你还想怎么样啊?” 囡囡像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灵光一闪,露出一口小白牙,“爸爸亲亲我再走,还要......” “嗯?”陆星挑眉,总觉得这后面还有话。 囡囡精灵古怪的看著他,又看了看坐在主驾驶的妈妈,然后嘟起嘴小声的说道。 “囡囡下面说的爸爸肯定不会同意,那囡囡就不说了。” 扑哧、 陆星笑了起来,伸出手点了点囡囡的额头。 “宝宝,你这跟说了有什么区別,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坐在主驾驶的温灵秀垂下眼眸,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囡囡就喜欢这样子。 亲亲爸爸,亲亲妈妈,然后爸爸妈妈也亲亲。 囡囡抱住陆星的脖子,理直气壮的说,“囡囡是爸爸带大的,当然跟爸爸一样聪明!” 陆星看著囡囡,突然觉得温家也不是没有未来嘛。 这小温总看起来比大温总要更有发展前途啊。 “我走了。” 陆星亲了亲囡囡,准备下车。 温灵秀从后视镜中望著他,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於是点了点头,“好。” “宝宝,我走了。” 陆星最后贴了贴囡囡的脸颊,拉开了车门。 囡囡戳了戳陆星的手背,等陆星望过来之后,吧嗒一声亲在了陆星的脸颊上,然后一脸认真道。 “爸爸,我和妈妈都会想你的!你要过得开心哦!” “......知道了。” 陆星被亲的有点大脑空白,晕晕乎乎的下了车。 难道...... 这就是有小袄的感觉吗? 即使早就已经习惯了,却还是时不时的会有眩晕暴击的效果?! 等陆星下车之后,那辆宾利重新启动向前。 驾驶室路过他的身边,车窗落下,露出那张端庄正经的脸,以及敞开的三颗衬衫扣子。 淡紫色的衬衫,显得那光滑的皮肤更加软白耀眼。 陆星眼神飘忽,而后听到温阿姨柔和的声音。 “等你和囡囡什么时候都有空了,我把她送到你这里,你们可以去露营,或者去別的地方玩。” “嗯。”陆星点头,没有勇气跟深渊对视。 车子又往前面开了一点。 囡囡从后排的右边爬到了左边,扒著车窗,冲陆星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用力的挥著手。 “再见!” 校门口的人流量多,囡囡不想给爸爸带来麻烦,所以她没有叫出爸爸两个字,只是大声说著再见。 人非草木。 对著这样的一个小糯米糰子,陆星彻底没招了。 ...... 等到宾利转过了路口,离校门远了点之后,温灵秀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啦妈妈?” 囡囡本来趴在车窗口,看著依稀还有轮廓的学校建筑。 但看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囡囡回过头,歪头看著妈妈,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宝宝。” 温灵秀突然转过头,眼神里闪烁著莫名的光。 “宝宝,刚刚外面人多,现在妈妈给你......” ...... ...... 690 卑微乙方 当陆星走进排练室的时候,手指都快抽筋了,才翻到付沉昀当时发的朋友圈。 文案很简单。 [背叛我的人,我给他一百万;跟隨我的人,我会给他所有!——好车赠徒弟小陆] 底下配了张那辆揽胜的照片。 陆星看了三遍这条朋友圈,终於两眼一黑。 他都想不到,温阿姨在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內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反应。 “嘿!接球!” 排练室的门刚打开,一颗羽毛球迎面扑来,陆星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那颗羽毛球。 “我去,厉害!” 程瑞月手里拿了个纯白色的球拍,见到陆星徒手接球,她把球拍在手里旋转了两圈,高兴的说。 “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啊,是打羽毛球的好苗子啊!” “怎么样,今晚去不去?” 看程瑞月一只手都受伤了,另一只手还在挥舞球拍,陆星真是没话说了,这运动精神真比不了。 他往程瑞月那边走了两步,把羽毛球往她空中一丟。 程瑞月操作著球拍,轻轻一晃,羽毛球就完全卸力,静静的停靠在拍面上。 今天的天气虽然有多云转阴的趋势,但是天气还是有点闷热。 因此程瑞月穿得也很运动风,牛仔短裤搭t恤,手里的球拍閒不住的转动,再配上那均匀的小麦色皮肤,跟羚羊公主似的。 但这是夏夜霜的好朋友。 陆星已经决心跟程瑞月拉开距离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觉得程瑞月的心胸是真的开阔。 也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夏夜霜的这个好朋友跟她一样,没什么坏心眼。 程瑞月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排练,运动,跟小姐妹们出去逛街。 像这种各方面爱好都十分健康大院子弟,太难得了,等她新鲜感过去就行了。 再说了,他也没说谎,今晚是真没空,他还得去找宋教授呢。 听到了陆星的拒绝,程瑞月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撑著下巴,小捲毛披在肩头。 她没事的那只手转著球拍,眼神却看著陆星,笑著说。 “你是真大忙人啊,是不是忙著跟美女约会啊?” 陆星笑了笑,打开了乐器包。 “哪有,我是去干正经事的好嘛,认识的朋友住院了,我得多去看看她,这叫慰问病人,我看学院得给我发一个奖状。” “啊?”程瑞月没想到还有这茬呢,於是关心道,“伤的哪里,伤的严重吗?” “如果是外伤的话,那我可就能帮得上忙了。” 程瑞月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自己受伤的一只胳膊,这都是有力佐证啊,她说道。 “我可知道哪些医生的医术最好,要不要我介绍给你的朋友?” 听到这话,陆星哑然失笑。 医疗资源再多,能多得过池家吗,可是就连池越衫都说,宋教授的腿不太好治。 不过人家羚羊公主也是好心嘛,於是陆星笑著说。 “她的医疗团队挺不错的。” “不过,你这天天往外面跑,原来是为了普罗大眾做贡献,测评医生的医术呢?” 程瑞月一听,也乐了。 她一拍腿,开朗道,“说得对,我今晚就写个帖子发出去,给大家说一说哪个医生擅长治小腿骨折,哪个医生擅长缝合最漂亮。” 俩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 一排就是一整天,到了下午的时候,天气已经彻底多云转阴了。 陆星虽然弹著乐器,但是他早就熟悉了无数遍了,所以还能有时间一心两用。 旁边就是郁时雨。 这小白毛拉著小提琴,面无表情,可陆星偏偏就是从当中看出来了点儿生无可恋。 根据柳天霖的话来推论...... 这小白毛其实也不喜欢拉小提琴,来这里只是为了遇到他而已。 陆星忍住笑,觉得有点好玩。 一个热爱打游戏的法律系白毛,天天都在排练室里拉锯,好像確实有点痛苦。 很巧。 郁时雨也早就熟练了曲子,所以也同样一心两用的看向了陆星。 两个人就这么撞上了视线。 陆星都做好郁时雨可能会无视他的准备了,毕竟这小白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 郁时雨那张面瘫的脸,突然露出来了一点柔软的笑。 陆星:??? 他都知道了郁时雨的身份和目的,难道柳天霖没跟郁时雨说吗? 在陆星思考的间隙,郁时雨已经转过头去,继续面无表情,生无可恋的拉锯。 烦吶,真烦。 郁时雨心里的社畜在疯狂的吐槽,这老板怎么能这么烦。 老板最开始给她的任务,是跟陆星谈恋爱,於是她努力的了解陆星的人生经歷和人物性格,做了详细的计划。 结果呢? 结果老板第二次改变了主意,叫她先跟陆星套近乎,最好是能提取到陆星dna的那种近乎,於是她腆著脸把一个男生给邀请进家里。 她把自己最喜欢的外设都给陆星用了! 现在呢? 现在老板居然又改变了主意,叫她不远不近的待在陆星的身边。 请问这不远不近是什么意思,多远才算不远,多近才算不近? 这跟甲方要五彩斑斕的黑有什么区別? 甲方的要求一变再变,有人考虑过她这个卑微乙方社畜吗? 郁时雨想,怪不得今天早上她有点儿起不来床呢。 原来是她有点想死了。 “你还好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郁时雨转头看过去,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眸。 下一秒,陆星低头看向了手机。 郁时雨抿起唇,那句迟来的没事,又咽了回去。 陆星看著信息,眉头微微蹙起。 在柳天霖不鬆懈的信息轰炸里,他刚才问了一句话,为什么不把郁时雨撤走。 而现在,柳天霖给了回信。 【儿子,这是送给你玩的】 ...... ...... 691 克隆羊多莉 錚—— 琴弦突然崩断,原本流畅进行的排练猛地暂停,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陆星。 “小陆,你的琴想早点儿下班啊?”旁边乐队里的人调侃道。 陆星看了看外面有些凉爽的阴天,悠悠的说。 “我看它是想提醒我们,趁著今儿天凉快,多去感受感受生活,要是谁心里有人,收拾收拾准备去送伞吧,雨中漫步,夺浪漫啊。” 排练室里顿时一片欢乐。 程瑞月看了看时间,拍了拍手,“成,今天也差不多了,就早结束一会儿吧。” “好耶——” 排练室热闹了起来,乐队成员各个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趁著今天天气凉快,跑出去玩儿。 有极少数心思活跃的,都开始问程瑞月和郁时雨带没带伞了。 听到別人的询问,程瑞月拿起放在一边儿的羽毛球拍,在手里转了两圈,笑著说。 “我去打球,雨大了我就一直在场馆里打,雨小了我正好出去淋淋雨,亲近亲近大自然。” 郁时雨也收到了同样的关心,她回答的倒是挺简洁。 “不用。” 陆星觉得那个男生在听到郁时雨的回答之后,都开始掉血条了。 而郁时雨说完这两个字,根本没有在意別人的反应,她只是走到陆星的身边,看著陆星的琴包说。 “我打算带小提琴去做保养,需要我把你的琴带去换弦吗?” 程瑞月手里的球拍停止了转动,她嘴角的笑容依旧掛著,只是抬眸看向郁时雨。 郁时雨恍若不觉,静静望著陆星,等待一个答案。 她想明白了。 boss说的要离陆星不远不近,那不就是既能帮陆星解决问题,又不跟他太过曖昧嘛。 陆星看著郁时雨。 其实郁时雨的外形是跟魏青鱼一掛的,走的冷淡白月光风,但他总觉得她浑身散发出了淡淡疲倦。 陆星想到刚才柳天霖的信息。 送给他玩的,是什么意思? “好,谢谢你。” 明天还要排练,一会儿去找宋教授的话,就更没有时间了,不如交给郁时雨,总不至於坑他。 郁时雨点点头,接过了琴包。 “那我就先走了。” 她就好像真的只是隨手忙了一个同学的忙一样,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了排练室。 程瑞月鬆了一口气。 虽然她挺心胸宽广的,但如果郁时雨在她眼皮子底下跟陆星调情,那她就不一定收得了脾气了。 “程姐,我走啦。” 陆星看了看时间,衝程瑞月打了个招呼。 程瑞月站在原地,懒洋洋的握著手里的拍子,爽朗的笑了笑,“去吧去吧,代我向你朋友问个好,虽然他不认识我。” 陆星也乐了,挥了挥手,离开了排练室。 开玩笑。 他要是代程瑞月向宋教授问好,那真是要天崩地裂了。 咔嚓—— 风顺著敞开的窗子,將排练室的门关上。 一个白净的男生走到了程瑞月的身边,有些靦腆忐忑说道,“程姐,我从小学羽毛球,正好一会儿也要去打球,我们一起去吗?” 程瑞月闻言,转著手里的球拍,看向了那个白净男生。 她的眼神像x光似的,上上下下把那个男生扫视了个遍,这眼神太锐利,让那个男生有些不安。 “嘖。” 程瑞月移开了眼神,开始低头仔细端详著手里的新拍子,声音懒洋洋的,笑著说。 “你知道克隆羊多莉只活了六年吗?” 年轻人嘛,想上进是没错的。 但是,这上进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儿太功利了? 学什么不好,学陆星的穿搭啊? 难道就没人看出来,陆星的穿搭其实一点也不精致,全靠著那张脸在顶著吗。 陆星穿著是鬆弛感,別人要是学的话,只能看著邋里邋遢。 眼前的这个白净男生,除了硬体有点没跟上陆星之外,其他的形象简直跟陆星一模一样。 程瑞月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蠢到这个地步。 想要投其所好,也不是这么投的啊,真他妈的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没把他踢飞都算他好运了。 而且。 刚才陆星的琴弦断了,也是这个男生在起鬨的。 想到这里,程瑞月依旧保持著笑容,只是眼神毫无温度,她望著那个男生,手里转著球拍,懒洋洋的说道。 “你明天不用来了。” ...... 陆星离开了排练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点开了手机。 那头的柳天霖刚刚好不容易收到了陆星的一个回復,激动的不行,大段大段的在一头热。 陆星刚刚解锁屏幕,大段大段的简讯就冒了进来。 他飞速扫视了几眼那些消息,全都是废话,浪费他人生的两分钟,於是他直接问自己想知道的。 [郁时雨是你从哪儿找来的?] 柳天霖回復的也很快。 【我特意给你找的啊】 【本来我打算找一些经验丰富的来,可是对於女人来说,经验丰富跟乾净不能並存,想来想去,我才找到了她】 【她爸妈以前都在我手底下工作啊】 【你不喜欢她吗,她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嘛,你没事就留在身边,逗逗玩玩,当生活小乐趣嘛】 【关於你已经猜到她的目的这件事,我可没有告诉她】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心知肚明的看著她笨手笨脚的討好你,这不是很好玩嘛】 陆星站在原地,静静的看著这些消息。 [她长得漂亮,气质也很好,喜欢玩游戏,又会拉小提琴,这些不是普通家庭养的出来的,你到底怎么找到她的] 柳天霖觉得陆星莫名其妙。 但是好不容易陆星愿意搭理他,他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於是说道。 【她弟弟得了白血病,心臟还有问题,家里没钱了,那可是她亲弟弟,她作为姐姐,找个方法赚钱不是很正常吗】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给她弟弟找到匹配的新器官,正好要动手术呢嘿嘿】 ...... ...... 692 谈恋爱要做什么? 陆星坐在车里,沉默不语。 他低著头反覆看著刚才跟柳天霖的聊天记录。 光是看这些聊天记录,確实显得柳天霖挺傻的,居然什么都跟他说。 可是,之前为了柳卿卿,柳天霖可是把他查了个底朝天的,什么过往都清清楚楚的,包括他为什么进入这一行。 他想爷爷活下来,他想凑够医药费,所以选择了这个来钱快的路子。 而现在,来了个同样理由的郁时雨。 郁时雨的弟弟在柳天霖的帮助下,才成功匹配到了器官,她弟弟的生死,就在柳天霖的一手之间。 如果他现在赶郁时雨走,那柳天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停了器官移植。 谁说这柳天霖傻的?这柳天霖可太聪明了! 陆星吐了一口气,竟然有点想笑。 当听到消息提示再次响起的时候,他打算把柳天霖重新加入免打扰,但是低头一看,却是宋教授发来的消息。 【今天好像要下雨】 陆星看了几遍这条消息,思考几秒,发过去了回復。 【那我们可以一起听雨,据说很助眠】 其实宋教授发的这条消息都是直鉤了,就是在问陆星今天还来不来。 不过要是陆星直接说来的话,就会显得很莫名其妙,因为宋教授也没直接问他要不要来。 手机那头的人停了几秒,发过来了个简简单单的字。 【嗯】 扑哧。 康復中心,林真双手背在身后,悄悄踱步到宋君竹的身旁。 在看到宋君竹就这么回復的时候,她发出了无情嘲笑。 宋君竹立刻把手机锁屏,倒扣在腿上,抬眼冷冷的看著林真,声音淬著冰,“看够了吗?” “当然没有。”林真摊摊手,妖媚的眼眸上扬,儘是愉悦。 她坐到了宋君竹对面的沙发上,掀开鲜红裙子的裙摆,翘起了腿,露出白嫩的腿部肌肤。 宋君竹眉头微微蹙起。 林真一只手握著画笔,一只手拿著素描本,她望著对面的宋君竹,颇为遗憾的说道。 “我真该把你现在的样子画下来,名字就叫变脸。” 刚才宋君竹的脸色还极其的阴沉呢,没想到陆星回了几条消息,就瞬间阴转多云了。 宋君竹的脸色要是天气,那天气预报的人得都失业。 林真低头,捏著画笔在本子上落了几笔,一心二用的问道,“一会儿陆星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宋君竹靠在头枕上,闭上了眼睛,声音冷冷的说。 “他昨天住在温灵秀的家里。” “喔,那你是打算让他今晚也留在你这里嘍,那你得努力一点啊。”林真细长的手指持笔,画纸上瞬间出现了陆星的面部轮廓。 空气寂静了几秒。 见宋君竹並没有搭话,林真也沉默了几秒,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有点惊讶的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君竹眼皮子都没抬,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你说,昨天晚上,他跟温灵秀在家里干什么了?” 林真迅速领悟到了宋君竹的意思,但是她犹疑道。 “不会干什么吧?池越衫不是也跟著的嘛,池越衫总归不会是个瞎子,任由陆星跟温灵秀发展吧?” 宋君竹揉了揉眉心,静静的说。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总这样下去,也不行。” “......你什么意思?”林真突然觉得她听不懂宋君竹说话了,要不是她昨天劝住了宋君竹,她怀疑宋君竹会直接杀去温灵秀的家里。 宋君竹睁开眼,眼神酝酿著幽深的神色。 她没有回答林真的问题,而是转了个问题问林真。 “你谈过恋爱吗?” 林真顿了一下,“谈过,谈过很多。” “我查过,你没有。” “......那你还问?”林真有时候觉得宋君竹也是挺神经病的,明知故问。 至於为什么要说自己谈过很多恋爱...... 作为一个艺术家,如果一段恋爱都没有谈过,感觉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在大眾印象里,那些艺术家都是比较的多情。 宋君竹终於淡笑了一下,她望著林真说,“谈恋爱要做什么?” 嗯? 林真思索了一下,想了想自己见过周围人的恋爱过程,她用笔身敲著画纸,一个一个词的说。 “牵手,拥抱,亲吻,发生关係。” “......等等。” 林真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如果按照这个来看的话,那前三项宋君竹都跟陆星做过了啊。 只剩下...... 林真有些震惊的看著宋君竹,“你不会吧?你腿还没好啊!” 宋君竹低头,淡淡的翻著腿上的书,幽幽道。 “不影响。” 林真:??? 不影响? 哪里不影响? 请问哪里不影响? 宋君竹纤长的手,翻过一页书,语气平静道。 “既然人总要有第一次,那他的第一次,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听见这话,林真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又坐下,顿时局促不安了起来,她觉得这不对,这真的不对。 知道有的男人对女人有这种情结...... 但是没见过有女人对男人也有这么重的情结啊! 宋君竹倒是很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昨天温灵秀能把陆星引到家里,今天她就能撩拨陆星,明天她就能拿下陆星。” “感情要慢慢培养,但是有的东西,没了可就是没了。” 得先下手为强。 林真嘶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宋君竹的疯批程度,她是真的担心宋君竹把事情给玩毁了。 可是。 昨天陆星去了温灵秀家里的事情,是真的给了宋君竹很大的刺激。 林真站起身,绕著宋君竹走了一圈,最后发出了灵魂质问,“你的腿真的还行吗?” “这影响什么?”宋君竹不解的抬头。 林真打量著宋君竹冷艷精致的那张脸,以及这扑面而来的疯批气质,直白的说。 “你看起来......就像是就连做这种事也要在上面的人。” 她觉得宋君竹的腿应该支持不了这种动作......吧? 啪—— 宋君竹猛地合上了手里的书,抬起了眼,声音凉凉道。 “我等不了了。” ...... ...... 693 假珠宝 宋君竹一直都觉得自己情绪很稳定。 这个世界上值得她在意的东西太少,她也並不会因为那些事情而產生情绪波动,因为不值得。 说这是傲慢也好,说这是冷漠也好。 总之,她忙得很,没有那么多的工夫,去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產生情绪。 宋君竹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点反社会。 因为在遇到陆星之前,她一门心思的想法,都是弄死所有给她產生麻烦的人事物。 出於法治社会的考虑,其中很多的念头,她都没有付诸行动。 但是,这並不怀疑宋君竹觉得自己有病。 因为她脑海里產生的永远都是负面的,暴力的,阴鬱的情绪。 持续的產生这种情绪,怎么不算是一种情绪稳定呢? 其实宋君竹也没那么爱学习和工作。 可是只有完全沉浸在学习和工作里,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她脑海里这种铺天盖地袭来的情绪,才能短暂消失。 可是从遇到陆星开始,那些恆久不变的情绪种类,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尤其是经歷过大病一场,宋君竹本来觉得自己变得更成熟了。 可事实,好像並非如此。 按道理来说,第一次第二次有什么关係,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个偽命题,可她偏偏就是想要爭这个幼稚的顺序。 温灵秀的园林好啊。 有山有水,有有草,有个温柔贴心的人妻大美人,还有个白嫩粉团的小囡囡。 多好。 从昨天晚上,知道陆星跟著温灵秀回家了之后,宋君竹的心里就开始翻腾出情绪。 她一直在想。 陆星是不是对温灵秀这种类型的女人,有特殊的情结? 其实也正常。 毕竟陆星从小就没有妈妈,喜欢这种散发著温柔母性的女人,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可就算是理解这种想法,她心里还是有点儿说不上来的酸涩。 宋君竹跟温灵秀见过好几面,她知道这女人完全不是个善茬。 甚至於说。 在以后的生活里,也许温灵秀都会仗著自己对於陆星的吸引,以及手里的那个小囡囡,而吸引著陆星的靠近。 那在那么多次的靠近里,陆星次次都顶得住? 宋君竹面无表情的看著林真,语气莫名有点爭强好胜,突然问道,“四合院好,还是园林好。” 林真:??? 她一脸严肃的合上了手里的素描本,认真的想了几秒。 “分情况。” “怎么分?”宋君竹知道这种想法好幼稚啊,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比较。 林真露出了一个妖艷的笑容,眼尾上扬,娇媚道。 “当然是宋教授送给我四合院,我就觉得四合院好,宋教授送给我园林,我就觉得园林好啊!” 林真敬了个礼,非常诚恳的说。 “我服从调剂!” 不挑,她一点儿都不挑。 嘿嘿......四合院好啊......园林好啊......都好啊......只要是她的......都特別好嘿嘿...... 宋君竹惊愕的看了看林真,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没有別的原因。 只是旁边的林真已经开始陷入幻想自己住进去的样子了。 宋君竹揉了揉眉心,难得有点无奈的说,“你又不缺钱,怎么跟活不起了一样。” “谁会嫌钱多啊?” 灯光的照耀下,林真的眼眸中闪烁著光芒,像个美艷的小狐狸。 她抱著怀里的素描本,振振有词的反驳宋君竹。 “而且我怎么不缺钱,我太缺钱了!” “我赚的钱要么给我家里人了,要么我投进画画里买各种很贵的材料了,我哪里还剩下钱了?” “到现在我还连一套房子都没有!我整天睡在工作室呢!” 听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尤其是配上那么一张妖艷娇媚的脸,让人下意识的就看走入迷了,忘记刚才听了什么话。 但是很可惜,林真男女通杀的这一套,对於宋君竹来说没用。 宋君竹眼皮子都没抬,揉了揉眉心,声音淡淡道。 “原来你的法拉利是假的吗?” “原来你的宝石项链,宝石手链,宝石耳环也都是假的吗?” “法拉利是模型,宝石首饰都是假货。”林真闭上了眼睛,因为不想睁眼说瞎话。 宋君竹轻笑了一声,抬眼看著林真,悠悠的说。 “假货也行,那这样吧,我给你两千块,你这些假货我全都要了。” 林真:“......你好恐怖。”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赤裸了,一点隱私都没有! 宋君竹心里舒服了一点儿。 林真確实没有买房子,但那不是因为买不起,而是林真不想买! 这人的钱要么投进了画画里,要么投进了那些珍奇宝石里,就连给她家里的钱,都是其中一小部分。 林真全家都被林真耍了,还觉得自己吸到林真的血了呢! 而宋君竹,就是在看到了林真的所作所为之后,才改变了想法,开始愿意跟林真聊聊。 “你不会在我工作室里安监控了吧?”林真捂住了自己的胸。 宋君竹难得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值得看的吗?” 林真哼哼笑了几声,眼尾上扬,多情嫵媚。 “我身上值得看的太多了。” “不过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其实我当初是在学画画,还是在学珠宝设计里犹豫过的。” 宋君竹点了点头,她之前了解到,林真天生就对色彩敏感。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你眼睛治的怎么样了?” 林真没想到宋君竹这种冷冰冰的人还能关心她呢,於是也没有开玩笑,而是老老实实的说。 “医生给我开了药,让我先用一段时间,医生说再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再动手术。” “嗯。”宋君竹不再多问。 停顿几秒,她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太绝情了,於是又补充道。 “治疗顺利。” 扑哧、 林真以为对话都结束了,然后听到宋君竹突然蹦出来了这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君竹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有什么好笑的。” 林真悠悠的嘆息一声,有点后悔没有早点遇到陆星和宋君竹。 据halina所说。 这俩人前期的时候,之间的关係更加狰狞纠缠。 要是能目睹全程就好了。 一定很好玩! ...... ...... 694 你老公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外面站著的就是halina,这是一种默默的提醒。 宋君竹理解了其中的意思,於是对著林真说道,“陆星快要到了,你可以走了。” 绝情,非常的绝情哈。 林真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犹豫半天,才说道。 “你这样说的,就好像我是跟你偷奸的小三,现在你老公要回来了,所以让我赶紧跑,別被抓住。” 宋君竹顿了一下,被“老公“这两个字,给说的有点脸热。 但是她也没表现出来,於是加重了语气,冷冰冰的说道。 “胡说八道。” 林真摊摊手,一点都不在意宋君竹这恶劣的態度。 哼哼。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的绘画生涯完蛋了,宝石也欣赏不了了,法拉利因为分不清红绿灯也没法开了。 这个人生啊,瞬间灰暗,这个前途啊,到处崎嶇。 也因此,她才会那天在湖边做出那么偏激的举动。 但是没想到啊,她眼睛有救了! 林真心情大好,就算现在她的世界还是一片灰色,但是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事情。 所以她不跟宋君竹这个不知道啥时候站起来的瘸子计较! 幸福者退让原则,她懂。 在眼睛治疗的这段时间里,她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嘛,顺带在陆星和宋君竹身上取取材。 刚才她没有在开玩笑。 其实她一直不好意思跟別人说自己没谈过恋爱。 艺术这个行业,感情越多,才能越有艺术灵感。 以前她虽然自己没谈,但是要么观察周围的朋友,要么观察她那个滥情的妹妹。 甚至於说,她有时候还会鼓励自己的那个妹妹去谈恋爱。 因为都是素材。 林真不想经歷这些,所以她选择去观察。 她像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冷锐的置身事外,去看那些幸福,去看那些痛苦,去看那些爱而不得,去看那些纠缠不清。 她观察到的所有情感,都是她艺术的来源。 林真觉得这种近距离去观察的方法特別好。 既不伤害自己,又能获得一些激烈的情绪。 现在她找到了新的观察素材。 林真嘴角掛著笑,眼眸中闪烁著妖艷的光芒,她看著宋君竹问。 “你怎么骂我啊。”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看你像不像老公回来了,就想赶紧把小三赶走的样子。” 宋君竹又一次听到那两个字,心里居然有点莫名的......高兴。 林真悠悠的嘆息一声,感慨的说道。 “你刚才那气势,我以为你要把陆星揉圆捏扁然后给吃了呢。” “现在怎么听点儿比较俗的话都受不了,那你这还怎么吃啊。” 宋君竹怔了一下,淡淡的说。 “说跟做这两者没有关係,有些人天生訥於言而敏於行。” 林真没绷住,“要是孔子知道你在这种事情上敏於行,还用他的名言,他肯定得掀开棺材盖跟你比划比划。” 宋君竹没搭理林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 “你还不走?” “走,肯定走,不走等著听墙角呢。”林真笑了一声,补充道。 “不过你如果愿意让我听的话,我其实很乐意近距离观察——” 咚—— 林真敏捷的抓住了丟过来的书,嘆息一声。 “你好急色。” 砰—— 林真还是被划过完美拋物线的钢笔给砸到了。 已老实。 她把书和钢笔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喃喃自语道。 “怪不得。” 怪不得这么急著想这种事情,原来是更年期快到了,急需阴阳调和,平衡一下激素! 林真偷偷在心里誹谤宋君竹。 “林小姐。” halina站在门口,微笑著对林真点头。 作为一个私人助理,即使她並不喜欢林真,但是既然宋教授接纳了她,那自己就没有给人甩脸色的道理。 林真点了点头,离开了这一层楼。 不过她並没有离开康復中心,她打算等著。 至於为什么没直接离开,主要是林真觉得宋君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这人绝对临到关头就怂了。 那等陆星走了,她就能迅速去找宋君竹了解一手的感情体验。 嘿嘿。 陆星这小子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 林真觉得她以后只要紧跟著陆星,那能观察到的素材可太多了! ...... 望著林真的身影进入了电梯,halina等了几秒,进入了房间。 她小心的把门关上。 halina抬头,看到宋教授坐在窗边,眺望著远处天际线。 她走到宋君竹的身边,轻声说道。 “宋教授,林小姐没有走,去了楼上。” “嗯。” 宋君竹眯起眼,望著已经黑下来的天空,“柳天霖呢?” “他在陆先生面前露了脸之后,可能是因为害怕,就径直去了机场,现在他已经落地宝岛了。” 宋君竹冷笑一声,“他倒是跑得快。” 从柳天霖落地內地的第一秒,宋君竹派去的人就紧跟著他。 可到底是从小就经常背著保鏢,偷偷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锻链出来了反侦察能力。 到了江城,柳天霖一直在吃喝玩乐泡女人,晚晚都在夜店。 盯梢的人跟著跟著,就觉得无聊,於是就鬆懈了那么一会儿,柳天霖就抓住时机,直接跑去找陆星。 现在他目的达到了,当然担心宋君竹真的恼了, 再加上柳老爷子亡妻的忌日要到了,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他肯定赶紧跑路回宝岛。 宋君竹靠在头枕上,幽幽的想。 昨天晚上陆星会不会见了柳天霖,开始想爸爸妈妈,然后温灵秀那个女人,仗著自己带著人妻妈妈的气质,就......趁虚而入? 宋君竹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要第一。 ...... ...... 695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囡囡睡著了】 【图片.jpg】 【好像要下雨了,记得带上雨伞】 陆星刚把车子倒进停车位里,就收到了来自温大老板的讯息。 他点开了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商务车里,而在镜头里,一共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熟睡的囡囡,一个直勾勾盯著镜头的某人。 陆星看看这张照片里温阿姨的眼神和角度,再看看她发过来的消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轧过去了。 不对。 陆星觉得不对。 这怎么自从那天的雨夜酒店开始,温阿姨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表面看著还是那个內敛温和的人妻妈妈,脸上依旧会带著害羞的神情。 但是从温阿姨的行动上,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她害羞。 就好像......放开了。 陆星心头莫名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他妈的。 憋了这么久了,本来以为自己都憋的看破世俗,无欲无求了。 但是没想到啊。 他人机分离了。 从前付叔总说,如果压力大的话,可以试一试做一做感情上的事情,很解压的。 陆星对此嗤之以鼻。 他从来觉得,那只是一点儿短暂的欢愉,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现在想想。 这样的想法还是太自大了。 人类发展到现在,多少人为了那片刻的欢愉,前仆后继,甚至能忍耐更多的痛苦,用自己的血汗钱,以换来那短暂的几秒钟。 这种事情確实有魔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沉浸在其中时,就像完全退化成了野蛮动物,不用想明天吃什么,不用想工作怎么办,不用想这些那些的烦心事。 陆星舒了一口气,仰头靠在了头枕上。 还是太自大了。 寂静的车內一片幽暗,只有那块方正的手机屏幕,发出萤光。 陆星没有回覆温阿姨,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斜著眼睛看著柳天霖发过来的讯息。 【儿子,我在宝岛已经休整好了】 【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儿,我立刻就回江城,一直待在你身边】 【你妈妈很想你】 【她求著我,想要我去江城的时候,带著她也去见见你】 【你看看,我现在就在咱们柳家的老宅里,等你来了,你也住在这里,你长得帅,你爷爷肯定很喜欢你】 【图片.jpg】 陆星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里,柳天霖是在家里,家里的建筑风格走的是中式风格,看起来內敛奢华。 而柳天霖对著镜头笑了起来,瀟洒风流。 陆星的目光只是粗略的扫过了柳天霖的脸,最后停留在这张照片的左上方角落里。 那里是一个留著粉色发尾的女孩儿。 她没有注意到柳天霖的镜头,就像是神游天外一样,垂下眼神,行尸走肉似的往前走。 小学姐的头髮变长了。 她也许是没有心思再去打理自己的头髮,於是新的黑髮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生长出来。 陆星沉沉的望著那个角落。 在跟柳卿卿住在一起的时候,她还专门问过他,到底是喜欢短髮的女孩儿,还是长发的女孩儿。 柳卿卿的小粉毛只到肩膀的长度,看起来呆萌可爱。 而现在,她的髮丝不断生长,却也带走了她的生机。 好不容易在301养出来的那点儿肉,现在全都还回去了,甚至陆星还看著缩水了不少。 陆星沉沉的盯著照片的那一角。 是故意的吗? 照片里,柳天霖笑得瀟洒。 他是故意拍到柳卿卿的吗? 当心中升起这个疑惑的时候,陆星就已经带上了標准答案。 是故意的。 仔细想想,也挺正常的。 如果柳天霖那些话是真的,他真的是柳天霖甩的一颗籽,那柳卿卿不也是柳天霖甩的一颗籽吗? 可是,这俩籽儿居然还曾经亲密无间过。 这对於柳天霖来说,確实有点难以接受。 陆星不想搭理柳天霖的这点儿小心机。 【儿子,你在干嘛?】 陆星原本打算直接把柳天霖给刪了,但是看到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在干嘛?” 陆星嘴角扬起,眼底没有一丝笑意,他终於给了柳天霖回復。 【我正打算开车去康復中心,我要陪著宋教授去復健】 嘀嘀嘀—— 在发完这条消息之后,那头的柳天霖显示正在输入中,刪刪减减了好久,一个字也没发过来。 陆星下了车,往电梯那里走。 而在他耐心即將到头的时候,柳天霖拨过来了一通电话。 “儿子,你要去找宋君竹?你陪著她復健多久了?” 陆星挑眉,没有去电梯,调转方向,朝停车场的卫生间走去。 “也没多久吧,怎么了?” “儿子,你得离宋君竹远点。”柳天霖的语气极其严肃。 陆星打了个哈欠,拐进了男卫生间里,他盯著时间不让自己迟到,语气懒懒道。 “为什么要离她远点?她对我挺好的啊。” “我离开那么久,她都没有来打扰我,她很尊重我的。” “是我回国之后,偶然碰到了她,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我自己心里愧疚,才去找她的。” “她的腿伤跟我有关,我还是没办法完全置之不理。” 柳天霖匪夷所思。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诡异版本的童话故事。 这说的是宋君竹吗? 陆星嘴里那么好的人,居然是宋君竹吗? 柳天霖眉头紧紧皱起,但是为了防止长皱纹,他只皱了一下,就赶紧用手按著额头。 “儿子,你不要被她骗了。”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什么她没有来打扰你,她很尊重你,你清醒一点儿啊!”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撞你的车?那他妈的是因为从我落地江城的那一天起,她就派人一直在盯著我!” “儿子,你仔细想想,你仔细想想啊!” “连我这个只是跟你有关的人,都要受到她派来那些人的跟踪,你想想你会倖免吗?!” “你身边现在说不定就有几个人在暗处盯著你!” 柳天霖恨不得衝出手机来,摇著陆星的肩膀让他清醒。 “那也挺好的啊,我可以不带保鏢了。” 陆星对著卫生间墙上的那面大镜子整理头髮,似乎並不意外柳天霖的话。 他用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最气人的话。 “而且你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吗?” “宋教授当初虽然方式用错了,但是她可是用生命来保护我的,我只是当时没有想明白,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 “她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现在陪著她也是应该的。” “况且,我这些天见到宋教授,她都很和善,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样,你在骗我。” “你想骗我,让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你。” 听到陆星的回覆,柳天霖两眼一黑。 他心里一股无名火直衝心头,为了让陆星相信他没有在说谎,什么话就全禿嚕出来了。 “陆星,你清醒一点!” “那天过年,你回老家,你以为宋君竹没去吗?” 陆星停下了整理头髮的动作。 他站在铺面半个墙面的镜子前,静静跟对面那个一模一样的脸庞对视。 柳天霖的语气依旧激烈。 “那天零下十几度,她坐著车,在你家外面坐了一整夜!你在屋里闔家团圆,她就在冰天雪地里看著!” “你觉得这是变好了的样子?” “那天我也去了,你知道她见到我之后,她说什么吗?” “她把我的十字架丟进雪里,她说你的事儿,她管一辈子,她叫上帝和耶穌都来找她算帐!” “陆星,宋君竹已经疯了。” “她只不过是比以前更会演了而已。” “你不觉得,这样才是最可怕的吗?” “毒蛇露出獠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露出了微笑啊陆星!” “那天过年,冰天雪地里,她只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见到你,但是她没有,她就在外面呆了一夜。” “这种决心,你觉得她放下了吗?” “她现在编织了一张大网,就等著把你给捉进去呢!你每时每刻,都在被她盯著!你隨时都有可能失踪的风险啊!” “陆星,现在的宋君竹,比以前的宋君竹危险一万倍。” “回宝岛吧,陆星,回这里吧!” ...... ...... 696 六百平 “是,她现在是尊重你,但是陆星,这份尊重能持续多久?” “你现在面对的是一头老虎!” “不能因为现在她会用头蹭你,你就真把她当成小猫咪了!” “吃人啊陆星,老虎是会吃人的啊!” “你的桃缘那么好,宋君竹又盯你盯的这么紧,她真的心里没什么感觉吗?” “陆星,你自己都不信这种话!” “一个性格偏激阴鬱,固执疯批的人,真的只会眼睁睁看著?” “现在的宋君竹,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宋君竹了。” “陆星,你清醒一点吧!” “你信不信哪天她情绪失控了,就直接把你关进小黑屋里?!” “疯子不可怕。” “但是一直压抑,还没有爆发的疯子,才是真正可怖的啊!” “就算是,陆星,就算是宋君竹喜欢你,她不对你下手,那你周围的人呢?” “她要是吃那些幼稚的醋,醋疯了找那些女人的事情怎么办?” “陆星,你长点儿心吧!” “我就没见过这种自己把自己送进虎口的事儿!” 柳天霖看起来是真的很激动的样子。 陆星面无表情的看著镜子里的自己,沉默片刻,他突然笑了。 “看来比起宋教授,你更中意温阿姨吗?” “......什么意思?”柳天霖装傻充愣。 好吧。 没想到刚刚打算夹带私货,所以在陆星面前说了宋君竹那么多的坏话,居然被一眼识破了。 比起来宋君竹,他確实比较中意温总当他的儿媳妇儿。 因为宋君竹他妈的跟疯狗一样,太不好控制了。 虽然温总也没有好控制到哪里去。 但是比起来宋君竹还是好了太多,至少温总家大业大,性格也没有那么偏激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但是吧,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儿子,我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宋君竹真的很危险。” 柳天霖选择了转移话题,语气十分焦急的说。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像她那种人,是在沉默中灭亡的样子吗?” “宋君竹对你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已经到了一个巔峰了,儿子!” “你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啊!” “还是跟我回家吧,宝岛这里很安全,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啪—— 陆星利落的掛断了电话。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对著镜子转了一圈,觉得自己仪容仪表没有问题之后,抬脚离开了卫生间。 “halina?” 当陆星走到了电梯边儿上的时候,发现那里站著穿西装的halina,以及halina身边,围著两个穿著常服的肌肉人。 halina见到陆星,脸上掛起笑容,和气的点头,问好道。 “陆先生好。” “宋教授的治疗计划快要开始了,但是还没有见到您来,宋教授担心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派我来看看。” 陆星点了点头,也露出了笑容。 “我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堵车了,又去了一趟卫生间,既然这样,那赶紧先走了,別耽误了时间?” “当然可以。”halina微笑,按开电梯,让陆星先进去,“陆先生,您请。” 陆星看看halina,又看看那两个肌肉男,还是进入了电梯。 他站在靠著墙壁的位置,halina和那两个肌肉人站在门口,把电梯门堵得严严实实的。 就像是担心他能有什么超能力,可以从电梯里跳出去跑路似的。 呼—— 陆星舒了一口气,仰头靠在了冰凉的电梯墙壁上。 虽然已经知道宋教授的情况,但是听了柳天霖的话,他还是觉得有点意料之外的......棘手。 原来那天在雪地里等著的,不止有魏青鱼。 原来一向傲慢疯戾的宋教授,能忍耐到这个程度啊。 柳天霖刚才说了很多的屁话,但其中有些还是挺有道理的,比如,毒蛇露出笑容,才是最可怖的。 叮—— 电梯到达楼层。 陆星在迈出电梯的前一秒,突然想,也许那六百平的別墅是真的。 ...... ...... 697 不嫌弃 站在康復室的门口,陆星盯著面前的门板,什么都没想,但莫名的停顿了几秒。 halina原本正在朝这边走来。 但在看到陆星停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一咯噔。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便衣保鏢。 三个人交换过了眼神之后,呈包围状,静悄悄的朝著陆星的方向走过去。 陆星眼皮都没抬,卸下了背著的包。 他站在门口低头,拉开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来一束鲜嫩的。 halina停住了脚步。 陆星做好了这一切,重新把包背在肩膀上,把放在怀里,深吸两口气,露出了一个笑容。 伸出手,敲响门板。 咔嚓—— 康復室的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陆星看著开门的护士,目光扫到她胸口的铭牌,点点头,笑道。 “谢谢,赵姐姐。” 阳光健气的笑容展现在眼前,让看惯医院病气的护士愣了一秒。 但当余光扫到站在陆星身后沉默的三个人,护士立刻回神,意识到这里是在哪儿。 护士给陆星让开了路,垂著眼公事公办的说。 “不客气。” 一阵微风从自己身前越过,没有丝毫的停留,护士合上康復室的门,转身故作不经意的望过去。 那个背影抱著已经远去,大步流星,意气风发,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曾经在路人心头颳起一阵雨。 护士关好门,继续进行自己手头里康復训练的仪器准备工作。 可这些事情,她已经做过了无数遍,闭著眼就能完成一整套的流程,於是今天她罕见的分了神。 这边的医疗团队,不论医生和护士都在做准备。 在不远处的安静窗边,那个身影没有去找宋教授,而是先走到了桌子边。 只见他毫不留情的把瓶里的给拔了出来,把自己带来的给放进去。 那个人却反手撑著桌子,笑著看向坐在窗边的人,开口道。 “晚上好,宋教授。” “你这有点儿蔫儿了,我给你带了新的。” 护士愣了一下。 她明明记得......被拔出来的束明明还依旧娇嫩欲滴著呢。 而一向没什么表情,淡漠到几乎傲视所有人的宋教授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了一眼被拔出来的,依旧鲜艷的束,点了点头。 “是有些枯了,谢谢你。” 护士:...... 得。 这是人家小两口的情趣。 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已经失恋了,护士继续进行著手里的准备工作,低低的嘆息一声。 宋教授腿好的时候,完美无缺,理所当然的可以傲视所有人。 现在即使宋教授的不良於行,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没变,她依旧有资本高高在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比得上的。 宋教授只在爱的人面前收起爪子,变得忐忑。 轰隆—— 窗外突然劈过一道白色闪电,康復室里所有人动作都顿住几秒。 陆星走到窗边,拉了拉裤腿,蹲在了轮椅旁边,“一会儿要下雨了,这场雨下来,天气就要开始凉快了。” 宋君竹听到这话,垂眼看著腿边的陆星。 她伸出手,轻轻盖在了陆星的发顶。 见陆星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把脑袋往掌心又送了送,毛茸茸的头髮充满了指缝,宋君竹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点。 她擼著陆星的脑袋,嘴角掛上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声音冷御道。 “那就住下吧。” “这种天气不適合开车。” 康復室里的其他医生护士:??? 我请问呢? 我们也能留下吗? 但是很显然,除了陆星之外,宋君竹管別人死活呢。 腿不行了,又不是手不行了? 宋君竹的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做头部按摩一样,每根手指都插在陆星的髮丝之间。 陆星眯起眼,感觉有点舒服。 他真是第一次知道宋教授还有这手艺。 原来那只手,不止能拿起试剂瓶,不止能写出精密的实验报告。 “今天路上堵车了?” 宋君竹见陆星没有应下她要住在这儿的要求,也没在意,又转了另一个话题。 陆星想了想,像碰瓷儿一样,靠在了宋君竹的腿上。 “也不算是堵车。” “只是在想什么比较好看,本来想全都买的,但搭配在一起又不太漂亮。” 宋君竹垂眼,自上而下的打量著陆星的脸。 陆星说话的时候,他的睫毛会隨著动作而微微颤动,像羽毛轻轻的划在她的心头。 陆星並没有特意避开她的腿,反而亲热的贴了上去。 宋君竹的手逐渐变得不老实,从陆星的发顶,慢慢下移,最后落在了陆星的脸颊上。 她用指尖托著陆星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了陆星的脸。 陆星仰起头,眼神里有些茫然。 “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自从我不良於行之后,你好像更喜欢我的腿?”宋君竹眯起眼,眸子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从前她什么都好好的时候,穿著泳装在陆星面前路过,也没见到他多看几眼啊? “不过我听说,有些人確实会有比较小眾的癖好,比如恋残。” “你也有吗?” 陆星:...... “冤枉啊清汤大老爷!” 这他妈怎么吃醋都吃到自己腿上了? 而且上回宋教授不还是香香软软小蛋糕,问他要圣诞节愿望吗? 这女人的脸比天气变得还快! “嗯,那是怎么回事?”宋君竹面无表情,抬起陆星的下巴,俯身望著他的眼睛,像是要听解释。 陆星咽了咽口水,握住宋君竹的手,靠在她的大腿上,轻声说。 “我只是害怕。” 宋君竹垂眼,瞥了一眼陆星趴著的位置,以及他的呼吸可以到达的地方...... 她的语气突然有点不自然,但还是冷御的问。 “害怕什么?” “害怕你觉得我嫌弃你。”陆星的眉头都愁的往下撇,看起来是真的特別苦恼了。 宋君竹刚有点想笑,但想想还是绷住了,表情平静道。 “我没有这样觉得过。” “你有。”陆星挠挠头,像个机关算尽又算不太明白的反派,苦恼道,“我觉得你有。” “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打消你这个感觉。” “想来想去,我觉得,是不是我靠近你的腿多一点,你就能知道,我真的不嫌弃。” 陆星的话坦坦荡荡,说得宋君竹都愣住了。 猛然间,她的心头突然泛起一丝甜意。 宋君竹知道陆星只是因为那一点儿愧疚,所以才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但是现在看来。 这人原来心里是这么想的? 她刚才原本只是想逗逗陆星的,得到陆星的这种回答,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空气沉默了好几秒。 宋君竹衝著陆星弯唇一笑,精致冷魅的五官尽显,像勾人摄魄的艷鬼。 她红唇轻启,声音像带著鉤子,凑到陆星耳边,低低的说。 “不用想这么多。” “等一会儿的康復结束,我就告诉你,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我真正相信,你不嫌弃我现在的样子。” ...... ...... 698 晚酌和晚啄 一整个康復训练里,陆星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他虽然时时刻刻跟在宋教授的身边,但是脑子里一直在想...... 刚才宋教授说的怎么做,到底是该怎么做? 经过温阿姨的洗礼,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没什么感知力的纯情小男生了。 一个微妙的种子在心头的土里钻啊钻啊钻,慢慢的露出了头。 陆星挠了挠头。 虽然这个想法感觉有点儿虚浮,但如果宋教授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他应该怎么办? 是接受啊,还是抵抗啊? 柳天霖那通电话里说的话,他大概赞同了一半,那一半就是柳天霖对於宋君竹现在心態的分析。 而他对於柳天霖说的话,也有一半是真的,那一半就是他现在对宋君竹是怎么想的。 其实,他回去也想了很多。 那次因为给室友代课而见到了宋君竹,很大的可能是故意而已。 可即使这样。 他还是来了。 没有什么別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宋教授现在的样子。 陆星觉得自己是个很抠门的人。 他不想別人欠他的,他更不想他欠別人的。 柳天霖说,宋教授现在肯定在派人在盯著他,他其实隱隱约约能感觉到。 那也正好,挺安全的。 如果说,能时时刻刻掌握他的行踪,能让宋教授安心一点,能够老老实实的接受治疗。 那么他觉得,可以。 柳天霖说宋教授比以前可怕一万倍?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陆星抬眼,看向了身边艰难挪动著的宋教授。 只要宋教授的腿能够完全康復,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怎样都行。 彭明溪说的没错,身体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 如果他老是在想以前的事儿,那么即使身体在碧蓝的海边,心却依旧被困在那座燃烧的孤儿院。 处理好宋教授的腿,和魏青鱼的神棍爹。 那么他从前因为不够专业而欠下的债,也就从此还完了。 走向新生活时,他得问心无愧。 “今天就到这里吧。” 宋君竹因为活动,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玉白的脸颊上也有些微微泛红。 陆星回过神来,走上前给人递水擦汗。 宋君竹没有用手接过水,而是就著陆星递过来的水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她即使在喝水,眼睛却看也不看,只直勾勾盯著陆星的脸。 陆星心里早就念头通达,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所以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只是笑著说。 “慢点儿。” “慢点就什么也喝不上了。”宋君竹咽下一口水,低低的笑道。 陆星觉得这句话里有什么微妙的意思。 只是宋君竹並没有什么解释的意思,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神色,就好像真的只是说了一句无心之语。 陆星抿起唇,伸出手拨开黏在宋教授额间的髮丝,开口道。 “都是你的,没有人和你抢。” 扑哧、 宋教授只是笑了起来,没有回答陆星的这句话。 看了她的反应,陆星现在確定了,刚才说的不是水,而是人,宋教授昨天晚上知道他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陆星沉沉的望著宋教授。 她刚刚康復活动过,即使身体反应开始趋於平静,皮肤却越来越白润滑腻,幽幽双眸中儘是魅意。 见陆星看向她,宋君竹冲他张开双臂,面色有点紧张。 陆星怔了一下,而后迅速理解了宋教授的意思。 上次宋教授康復训练之后,还不想要他靠近,只是因为自己出了汗,担心他会觉得不好闻。 今天老虎都主动变成咪咪冲他翻肚皮了,他怎么能拒绝? 俯身搂紧抱起一条龙,跟医生打了招呼之后,陆星抱著怀里的人,驾轻熟路的拐进了浴室。 halina在身后跟著。 看著宋教授依恋的趴在陆星的肩头,她幽幽的嘆息一声。 老天真是会给每个人的剧本增加烦恼。 宋教授在事业上顺风顺水一辈子,在感情上却是栽了个彻底。 ...... 浴室里,halina早早的就放好了水。 因为是恆温浴缸,所以水温並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適宜。 “等等。” 在路过洗手台的时候,宋君竹突然叫住了陆星,於是陆星停下脚步,“怎么了?” “把它们带上。”宋君竹指了指在洗手台上排排站的小黄鸭们。 陆星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想笑我?”宋君竹质疑的看著陆星,总觉得这人的嘴角要压不住了,心里肯定在偷偷的说她好幼稚! 陆星神色更加郑重了,把那些小黄鸭全部带走。 “怎么会呢!” 哈哈哈哈! 上次宋君竹还说,她又不是那么幼稚的人,洗澡干什么要需要小黄鸭啊。 哼哼哼,现在就爱上了是吧? 直到宋君竹躺进浴缸里,被温热的水包围,她还是觉得陆星刚才肯定在笑她。 可是陆星的表情又很郑重,找不到问题。 宋君竹鬱闷的弹了弹在水面上漂浮的小黄鸭,直到看见它被弹的歪歪扭扭的样子,才笑了。 而陆星刚刚拉了个凳子坐在浴缸旁边,就听到宋君竹说。 “要不要晚酌几杯?” 陆星手一顿,心里微妙的苗头又开始破土而出。 晚酌几杯? 他怕变成晚啄几下。 ...... ...... 699 你生气啦? 晚酌?狗都不...... 酌!狗不酌陆星酌! 不喝到灵魂升天,不喝到皮都展开了,都不算是酌过癮了! 浴室空气中潮湿的能捞出万升水,宽阔的浴缸中漂浮著几只摇晃的小黄鸭。 窗口玻璃上,铺满一层水雾,给天边的霓虹建筑打上磨皮特效。 在宋君竹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已经放上了小托盘,里面放著切好的水果和两只酒杯。 酒杯里的暗红液体,丝滑香醇,像血色的海。 陆星惆悵的望著眼前的两只酒杯。 他觉得宋教授这是早有准备,否则的话,halina也不会那么恰到时机的把托盘给送进来。 宋君竹的手臂破水而出,洁白修长,几滴水珠划过肌肤。 她的手在两只酒杯之间徘徊了几下,而后抬眼看向陆星。 宋君竹的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像积雪消融的雪山,眼神冷魅,轻轻问道。 “你想用哪只?” 陆星咽了咽口水。 用哪个? 陆星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两只酒杯,同样的规格大小,里面盛著同样顏色和分量的红酒。 用哪个? 陆星突然有点汗流浹背。 他猛然发觉,原来宋教授给人的压迫感从来没有消失,只是她现在刻意收敛了而已。 姐,宋姐,你给我透个底,这两只酒杯里的酒都没加料吧? 浴室潮湿的让人有些头脑发昏。 宋君竹一只手拨弄著摇摆的小黄鸭,一只手撑著脸望向陆星。 但迟迟没有等到陆星的答案,宋君竹挑眉,潮湿的髮丝黏在锁骨间,活脱脱一个冷艷御姐的样子。 她伸出手,指尖抬起陆星的下巴,眼眸眯起,明知故问的问道。 “你担心这酒里有毒?” 说罢,她没有等待陆星的回答,直接端起其中一只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又端起另一只酒杯,同样喝了一口。 因为她喝的急,有些红酒难免从嘴边溢出 暗红色的液体顺著软白如玉的肌肤蜿蜒而下,比享誉名声的红梅图还要更鲜艷几分。 陆星看著有点热热的,移开了目光,隨手端起一只酒杯。 宋君竹轻笑一声,没有在意身上的痕跡,同样端起托盘里剩下的那只酒杯,冲陆星举杯。 叮——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 “乾杯。” “乾杯。” 陆星刚抿了一口,余光看向宋教授,却发现她一饮而尽了。 完了。 陆星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只想浅尝輒止的念头彻底被堵住了。 他闭上眼,把自己酒杯里的酒也一饮而尽。 宋君竹见状,眉头都舒展了起来,她两条胳膊破开水面,给陆星鼓了鼓掌。 陆星看著那隨著动作而荡漾的水面,突然觉得这红酒是不是太快发挥作用了。 宋君竹舔了舔红唇上残余的红酒,指了指托盘里的红酒瓶。 “可以再来一杯吗。” “我自己喝的,你不要喝了,旁边有果汁。” 陆星:...... 激將法。 这他妈绝对的激將法。 陆星回想过去,觉得宋君竹的酒量比他差多了。 既然俩人都喝的同一瓶酒,而且还是他自己倒的,那他就不怕什么了,反正宋君竹肯定比他先醉。 “没事,我陪你。” 陆星端起酒瓶,给空著的酒杯里,重新注入暗红丝滑的液体。 “谢谢。”宋君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隨手端起一只酒杯,递到了唇边。 陆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如果他没有老年痴呆的话,那么宋教授现在端走的酒杯,是刚才他用过的。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宋教授一杯红酒又已经下了肚。 ......算了。 陆星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又给宋教授满上。 今天要是能给宋教授直接灌醉,说不定......能提前避免很多后面的危机啊。 想到这里,陆星又端起了酒瓶给宋教授满上。 宋教授也很给面子,只要是陆星倒的酒,从来不拒绝,都是一饮而尽,非常的有酒品。 可是。 等宋教授闷不作声,连著喝了好几杯之后,陆星不再倒酒。 他把酒瓶放到远远的一边,把果汁倒进宋教授的酒杯里。 宋教授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 她已经有点醉了,白皙的脸颊浮现一层薄粉,从耳朵到脖子胸口,红了一大片,看起来好欺负得很。 陆星拨弄著水面,盯著宋君竹的脸,“今天心情不好么?” 哗啦—— 听到这话,宋君竹像个小孩似的,按了几下水面,溅起的水,浇在陆星的脸上。 陆星懵了一下。 宋君竹別开脸,双手抱在胸前,挤压著肌肤。 这是真醉了? 陆星有些疑惑的往前靠了靠,凑到宋教授眼前。 宋教授见到他这个样子,又把脸別到了另一边。 陆星凑过去,宋教授別开头。 陆星再凑过去,宋教授再別开头。 几个回合下来,陆星有点想笑,感觉像是在哄小孩儿似的。 可这么凑来別去的实在是太麻烦了,於是他伸出手,直接扣住了宋教授的脸,凑到她眼前问。 “你生气啦?” 宋教授脸颊红红的,一向冷漠的眼眸中,此刻软的一塌糊涂。 她好像真的喝醉了,变得像个小孩儿似的,不想搭理陆星,可是她刚想要再次別开脸,却发现自己被陆星给扣住了,动弹不得。 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 一瞬间,宋君竹的眸中蒙上一层薄雾,像是被欺负的没办法了。 陆星突然僵住。 趁著这个空档,宋君竹伸出手抵在陆星的肩头,把人猛地推开。 然而。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陆星原本蹲在浴缸旁边,被这么推了一下,只是往后趔趄了几下,又很快稳住了身体。 但宋君竹不一样。 她的腿用不上劲儿,这么一推,打破了平衡,她像是溺水了一样,无可避免的滑进了宽敞的浴缸里。 “啊——” 陆星刚稳住了身体,听到这道声音,立刻看向宋君竹。 而在看到宋君竹已经快要滑进浴缸的时候,他的魂都要嚇飞了,立刻伸手去抓宋君竹的胳膊。 “唔......混蛋!好痛!” ...... ...... 700 给情敌花钱 握草! 陆星瞪大了眼睛,连连道歉。 他颤抖著手调转方向,看准了地方,才把人给捞了起来。 咳咳咳、 宋君竹坐回了原来的地方,她因为呛了几口水咳嗽了起来,冷白的皮肤染上鲜艷的红,漂亮得像一朵出水清莲。 陆星抿起唇,又不敢帮宋教授顺气,因为没什么遮挡。 “不好意思啊。” 他觉得这种事情好像有点尷尬,还是不要再提了为好。 没想到宋君竹死不悔改,压根就没有吸取刚才的教训。 她咳嗽缓过神来之后,一只手拉著陆星的领口,把人半个身体拉进了浴缸里。 “刚才可以陪我喝,那现在就陪我洗。” 陆星上衣湿了一大半,他的双手扒在浴缸边上,眼前一片雪白。 听到宋君竹的话,他想挣脱,但又担心这人鬆开手再呛水,只能试图商量道。 “其实我来之前洗过澡了,已经变成香香软软的男孩子了,还是別洗了吧。” 气氛丝毫没有轻鬆起来。 水汽蒸腾在空气中,一呼一吸之间衝进人的心头,浸泡出苦水。 宋君竹的眼眸中流转著危险的意味,她的指尖抓紧陆星的衣领。 “在温灵秀家里洗的吗?” 陆星顿住。 他以为宋君竹会刻意避开这方面的事情,没想到这人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这是真喝大了? 宋君竹脸上还带著喝醉之后的酡红,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进来,陪我洗。” “不然我就淹死我自己。” 好幼稚。 好像在看撒泼打滚翻开肚皮的大猫,陆星没忍住笑了起来。 而看到陆星不仅没有照做,甚至还在笑的样子,宋君竹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呆愣了几秒,歪头道。 “你要为了温灵秀守身如玉吗?” “还是要为了池越衫忠贞不渝?” 陆星笑不出来了。 不是为了这两句话,而是因为他听出来了藏在这两句话背后,那浓浓的硝烟味道。 见陆星还是不照做,宋君竹的眉头都撇了下来。 她语气里,都罕见的带著一点委屈。 “你是跟著温灵秀和池越衫走了,可你知道池越衫的人气吗?” “偷偷跟踪她的私生粉丝拍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们差点都要一起被送上热搜了,是我钱问那个私生粉丝买了下来这个消息。” 一提起来这件事,宋君竹语气里的委屈更浓重了。 “都是因为你,我居然要给温灵秀和池越衫钱。” 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我都这样了,我都做了这么多了,你连陪我洗澡都不愿意,还要为她们两个守身如玉?” “那你不如復健也不要来了,我现在这么没有用,连正常走路都走不了,洗个澡还差点溺水,你又不想见到我!” “她们各个漂亮又健康,我是压迫你跟她们感情的大反派。” “你走吧!” 陆星低头,看了看宋教授紧紧攥著他衣领的那只手,已经用力到指节发白了。 emmm...... 这看起来不像是想让他走的样子啊。 而且宋教授口中的健康两个字,时时刻刻在戳他的神经。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彭明溪那张病弱苍白的脸庞。 “我不是不想陪你,我是担心我出现一点尷尬的反应。”陆星觉得自己的脸今天都丟在这里了。 宋君竹愣了一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著陆星的表情,反问道。 “你对我没有感觉,又怎么会有反应。” 陆星哽住。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生理差异,这个,嗯,其实吧......” 宋君竹不想听,就直接问,“你要不要陪我,不陪我你就走吧,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陆星沉默了。 他觉得宋教授是真的喝大了。 现在有一个问题是,如果他走了现在喝大了的宋教授,会不会干出来什么事情? 比如,真的淹死自己? 陆星挠了挠头,想到俩人之间合约期间的关係转折,也是因为宋教授喝大了,非要他帮著洗澡。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以为宋教授的酒加了料,是想给他来一套小连招。 结果人家宋教授的目的很明確,是要灌醉自己,然后光明正大的发酒疯。 陆星长嘆一声。 “刚才不是说下雨了,要我留下住吗,怎么现在又要让我走?” 宋君竹原本一直低著头,弹著水面上的小黄鸭,静静的等待著陆星的回覆。 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她突然抬头。 陆星是既然对某件事下定决心,那么他就一定会去做到底的人。 看著宋教授的腿恢復好,看著魏青鱼摆脱那个神棍爹,是他现在下定决心要做好的两件事。 在事情没有完成之前,他不想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宋教授真的喝醉了。 如果他就这么走了,万一宋教授真的想不开,就真的钻牛角尖,直接把自己给淹死了,那怎么办。 况且...... 宋教授说的话,真的让他有点难过,尤其是在他经歷过彭明溪这种人之后。 事情如果不是因他而起,那一向高高在上的宋教授,也不会说出这么自卑脆弱的话。 陆星深吸两口气,站直了身体,解开上衣扣子。 宋君竹攥住了水面上漂浮的两只小黄鸭,仰头怔怔的望著陆星的动作,即使脸颊飞起红霞,也不捨得移开眼神。 哗啦—— 浴缸的水面泛起涟漪,陆星最先迈进浴缸的小腿,被温水淹没。 宋君竹原本靠在坚硬的浴缸里,而现在,她像是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被整个包围裹住。 太超过了...... 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宋君竹的预料。 陆星靠在浴缸边,垂眼看著躺在他怀里的人,那头潮湿的长髮,垂落在他的胳膊上。 空气陷入了沉默。 陆星的胸膛一呼一吸,而后怀里的宋君竹逐渐同频。 想到刚才宋教授说的话,陆星觉得他还是应该解释解释的,於是开口道。 “其实,你刚才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我很乐意来,这是我该做的,我没有觉得为难,你也不是什么大反派......嗯?怎么了?” 陆星还没解释完,就觉得宋君竹有点听不进去的样子。 宋君竹抿起唇,盯著水面上的小黄鸭,低声说。 “你挪开一点,我没地方坐了。” ...... ...... 701 我害怕 “宋教授。” 陆星的声音低沉暗哑,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拂在宋君竹耳边。 宋君竹突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这种感觉,像是猎物被持枪的狩猎者盯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撕开皮肉,吞吃入肚。 任何一个人把这种感觉落在宋君竹的身上,她都会想杀人。 可这个人是陆星。 宋君竹背对著陆星,窝在他的怀里,垂下眼眸,往后靠了靠,直到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流动的温水。 可是不够。 如果这个人是陆星,那就不够。 她想要被陆星捏碎。 最好陆星能有这种想法,最好陆星能把她撕成碎片,一点一点的吃到肚子里,这样她和陆星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如果陆星做不到,那也可以反过来,她扮演那个狩猎者的位置。 怎么样都好。 总之,两个人能亲密无间,能永远在一起,那就最好。 宋君竹已经忍够了。 从柳天霖意料之外出现在陆星的面前,再到陆星跟著温灵秀回到家里,她就知道自己的耐心耗尽了。 她还是没有学会书上静待时机这四个字。 宋君竹微微抬手,把在水面上漂浮摇晃的小黄鸭,按进了水里。 陆星呼吸一滯,抿起唇吐出一口气,低声问道,“你的身体恢復好了吗?” “没有。” 宋君竹的回答很乾脆,“但是不影响。” 陆星哽了一下。 跟池越衫这种高攻低防,只会嘴炮的怂货相比,宋教授是个十足的实干派,有事儿真上。 他护著宋教授,让她不至於没有扶的地方,再滑进水里呛到。 做好这些事,他仰头,后脖颈靠在浴缸边,仰头看著天板上附著的一层薄薄水雾。 “其实。” “我跟温灵秀回去,是因为当时碰到柳天霖,心情波动太大。” 一道白色闪电划过长空,初秋的第一场雨悄然来临。 远处夜色如墨,都市霓虹高楼林立,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又缓缓滑落,留下道道泪痕。 听到这话,宋君竹微微侧脸,眯起眼越过窗口,看著外面。 “是么?” 精致完美的侧脸就在眼前,陆星再一次感嘆女媧的不公平。 “所以你心情波动的时候,温灵秀能安抚你吗,她是你的安全区,还是说,她能给你家的温暖?” 陆星感嘆不出来了。 也没多长时间没见啊,怎么宋教授问话变得这么犀利了。 “再或者......你喜欢那个孩子?” 陆星脸上的表情消失,背后汗毛直竖。 宋君竹感受到了陆星的心情变化,低头嘴角微扬,眼底却划过一丝自嘲的笑。 “我在你心里確实是个很坏的大反派。” “我已经坏到,让你认为我会对一个几岁小孩下手。” 猝不及防的酸涩感不打一声招呼,就如狂风般席捲而来,让人双手站在原地,无力招架,只能呆呆的落下泪来。 陆星垂眼,伸出手轻轻抚在宋君竹的肩头,低声道。 “我没有这么想。” “你说我把你想的很坏,那你是不是也把我想的很坏,宋教授,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身体与精神都无比的贴近,宋君竹莫名的想要落泪。 但是她忍住了,她往后仰头,轻轻靠在陆星的肩头,两人交颈缠绕,像是一对眷侣。 陆星没有再虚虚的扶著宋教授,而是用行动给了她答覆。 他紧紧揽著宋教授的腰,靠在她的耳边,吐出的气息打在白皙小巧的耳垂上,声音低低道。 “不要再这么想我了。” “我很伤心。” “也不要这么说自己了。” “不论你的腿好不好,我都没有嫌弃过你,我怎么会嫌弃你。” “我当时只是有点难过。” “我一直以来想像当中的父母形象,完全被柳天霖给打碎了。” “当时我很难过,我不想一个人待著。” 耳边是低沉的声音,语气里带著丝丝缕缕的委屈,像个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来找主人告状的小狗,宋君竹听的耳热。 她抿起唇,垂眼看著陆星交缠在她腰上的胳膊,有力而极富安全感,像是要把她永远的锁在怀里,再也不分离。 窗外再次闪过白色闪电,像是为了警告说谎者。 雷声隱在雨声中,相互交融。 宋君竹轻轻的笑了。 她眯起眼,完全靠在了陆星的怀里。 真也好,假也好。 陆星现在是真情流露也好,陆星现在是为了转移话题,不想她真的发疯到对那个小奶娃下手也好。 她只相信眼前瞬间,她不信岁岁年年。 只要此时此刻,陆星待在她的身边,紧紧的相拥著她,那就好。 “你不质问我吗?质问我怎么知道在你身边发生的事情?” 宋君竹放鬆了身体,像一汪春水,软在了陆星的怀里,她发觉陆星对她的纵容度越来越高了。 听到这话,陆星嘆息一声。 “不想。” 就这么简单,因为不想。 他不想再跟宋教授產生爭执,发生爭吵,更不想看到宋教授坐在轮椅上,强撑著自尊,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不想。 就这么简单。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宋君竹怔了一下,低头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 “嗯。”陆星也笑了,“从宋教授的手法看来,应该是初犯,做的都不够了无痕跡,太不熟练了,一点都不专业。” 听到这话,宋君竹难得气闷了一下。 不专业吗? 她之前还觉得挺天衣无缝的啊。 陆星伸出手,戳了戳宋教授的脸颊,软滑得像煮熟的鸡蛋清。 “其实,就算是我们没有在那次的选修课上见面,我之后也会去找你的。” 宋君竹惊讶了一下,又觉得这是陆星在说好话哄她。 “我在国外的时候,常常梦到你。” 宋君竹第一时间看向了窗外,浓黑的天际,除了如瀑的雨点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道闪电划过。 所以......这是真话? 陆星的声音也好像蒙上了一层水汽,让人听著就开始头脑发昏,心头酸酸涨涨的。 宋君竹抬起手,摸到陆星的脸。 真实温热的触感落在指尖,她才確定,此时此刻,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出现了幻视。 是真的陆星,在抱著她,温温柔柔的说话。 这个认知,让宋君竹眼眶发酸。 “梦到我,怎么不来找我?” “我害怕。” ...... ...... 702 陆星陆星 害怕? 宋君竹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浴缸里泡久了,迟来的酒精开始发挥作用。 不然的话,她的大脑怎么会一片空白呢。 这是一个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答案,就这么被陆星轻而易举的说出口,却像重锤,在宋君竹的心口里砸出一个漏风的窟窿。 “害怕什么?”宋君竹怔怔的呢喃。 陆星垂下眼,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水润雪白。 他搂紧了怀里的宋教授,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像个向主人撒娇的大狗。 “害怕什么?”宋君竹又问了一遍,非常执著。 她再也没有因为贴近而欣喜,整个人被这两个字砸的晕头转向。 对於陆星的离去,在那段臥床的日子里,她想过很多很多理由。 就像陆星想他父母为什么会遗弃他一样,她也想得到一个答案。 她想。 陆星可能是因为並不在乎她,所以走了。 陆星可能是因为感觉到自己被欺骗了,所以走了。 陆星可能是在她身上看到彭明溪的影子很恐惧,所以走了。 各种各样的原因,她都想过。 可是。 宋君竹从来没有想过,陆星竟然会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来见她。 “你害怕什么?”宋君竹执著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浴室上空冒著粉色泡泡的水汽蒸发,空气突然隨著雨声而变冷,窗外黑夜浓稠,行人匆匆。 陆星搂紧了怀里的人,喟嘆一声。 “我害怕的好多。” “我害怕你会用更偏激的方法锁住我,让我失去这期待了这么多年的自由。” “在合约期间,我每天都好累,我老是觉得,活著有什么意思,乾脆死了算了。” 宋君竹蹙起眉头,被这个“死“字挑动了敏感神经。 “哪儿有人能一直乐观向上,一直开心快乐的,更何况,是我这种疲於奔命的人。” “每当这个时候,每当我產生了这个想法,我就跟自己说,等合约结束就好了。” 陆星低笑一声,宋君竹却莫名听出了苦意。 “你看过寓言故事吗,在驴面前吊著一根胡萝卜,它就能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等上学就好了,等上高中就好了,等上大学就好了,等工作就好了,等结婚就好了,等有了孩子就好了,等退休就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胡萝卜。” “等合约结束就好了,是我自己给自己吊的胡萝卜。” “你那个时候让我很害怕,因为你好像,要把我等了好久好久,看了好久好久,终於能吃到的胡萝卜给踩碎。” 宋君竹怔住,背后就是陆星的胸膛,她却听不到陆星的心跳。 “可在离开之后,我又常常梦到你。” “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认识彭明溪,你的腿也不会受伤,你还是那个为了科研发光发热的宋教授。” “我当时为了保护那根等了几年的胡萝卜,走的太利落。” “后来在国外,我总是做梦,梦里你要么恨我,要么不想见到我,要么我回去了,你骂我是自作多情,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每次在梦里惊醒,我都很害怕。” “宋教授,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无坚不摧。” 陆星的手在水里摸索几下,跟宋教授的手十指相扣,他拉著宋教授的手,附在了自己的胸口,低笑道。 “不然你摸摸,看看我的心是不是肉长的。” 宋君竹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只是就著陆星的手,突然在陆星的胸口捶了一下,溅起水。 陆星顿了一下,突然笑了,“不疼,还可以再来几下。” 宋君竹沉默几秒,反手扣著陆星的后脖颈往下压,自己抬头迎了上去,浴室空气潮湿,掠夺呼吸。 ...... 窗外雷声大作,雨水宛如从天而降的洪流,倾泻而下。 臥室亮起的一盏孤灯,像在末日洋流里漂浮的一叶扁舟,代表著光明和希望。 陆星侧著脸趴在枕头上,睏倦的眯起眼。 而他的身上,贴著一个树袋熊一样的小掛件,同样懒洋洋的趴在他的后背上。 “我重吗?” 宋君竹刚才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心情大起大伏,又聊了好多话,此刻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陆星没回答,只是左右晃了晃。 宋君竹瞬间清醒,被他这么一晃,差点摔下去,赶紧搂住了他的腰,维持住了平衡。 “陆星!” 扑哧、 陆星的笑声即使隔著枕头,闷闷的,但那也是笑声! 宋君竹眯起眼,看著近在眼前的肩膀,觉得这仇要是不报简直非女子,於是一张口,咬了下去。 “嘶——” 陆星发出的这道声音,不仅没有让宋君竹停下来,反倒是让她更用力了,好像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陆星翻了个白眼,动也没动,任著她咬。 唉。 经过这么一茬,宋教授感受自己是被在乎著的,就不会再去找別人的麻烦了吧。 宋君竹咬了几个呼吸,最后鬆开了。 她眯起眼,看著像是刻在陆星肩膀上的牙印。 因为是刚咬的,像是印在皮肤上,深深的,亮晶晶的,她默默的看了很久。 久到陆星觉得她睡著了,然后突然听到一句。 “你的肉好吃吗?” 陆星原本耷拉著的眼皮,听到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睁大。 下一秒。 冰凉的指尖落在了那个牙印上,反覆摩挲,像是在摸什么爱不释手的昂贵藏品。 “陆星......陆星......” 宋君竹重新枕回了陆星的后背上,眷恋的念著这个名字。 只是跟刚才不同的是,她的手一直抚在那个牙印上,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它,咽了咽口水。 要是,能標记就好了。 ...... ...... 703 我不知道 “我的肉不好吃,昼夜温差大的地方,那里的人好吃,很甜。” 陆星懒洋洋的压在枕头上。 臥室的窗帘没有拉上,他侧著脸,透过氤氳著雨痕的玻璃,外面的世界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室內温暖明亮,像在风雨飘摇中一盏坚定的孤灯。 听到陆星的话,宋君竹往上拱了拱,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边,闷闷的笑了,语气有些嫌弃道。 “谁要吃那些人。” “可你刚才说的话,像汉尼拔转世了。”陆星缓慢的眨眨眼睛。 宋君竹打了个哈欠,往陆星的脖颈里又埋了埋,“这是一种表达感情程度的形容词。” “况且,一般人吃动物尸体和植物尸体,汉尼拔吃人类尸体,只是种类不同。”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成真。 后面那句话,考虑到现在安寧温馨的气氛,宋君竹又咽了回去。 好幸福。 现在好幸福。 窗外风雨飘摇,室內温暖如春,她趴在陆星的背上,陆星哪儿也去不了,两个人只能这么在一起消磨时间。 从前合约存在时,她和陆星单独相处,陆星总是话多的那个。 后来合约结束了,看其他前客户的反应,都是觉得陆星变得冷硬又不近人情。 可幸好。 合约结束的那一天,她是在医院度过的。 此后漫长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在陆星的面前出现过。 而这回再次相逢,陆星又问心有愧,对她更是很好。 那种极热和极冷之间的地狱差別,她没有体验过。 这么想想,她还是幸运的。 感受著身下源源不断散发热量的人,宋君竹安心的闭上了眼,声音轻飘飘的说。 “我把跟著你的那些人撤了吧。” “你说你害怕,其实,我也很害怕,我害怕你再跑的无影无踪,让我永远也找不到你。” “现在不需要了,我知道你不会再走了。” 陆星隔著枕头,声音闷闷的,带著轻鬆,“如果你能安心的话,撤或者不撤,我都无所谓。” 这也是实话。 因为从刚才宋君竹的话里,他窥见了藏在海面下的巨型冰山。 这人再这么下去,一定会走向自毁。 陆星只是觉得太魔幻了,现在氛围太好,於是他就说出了口,“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並不长。” 空气陷入了沉默,窗外白色闪电划过长空。 宋君竹听懂了这句话里没有说出口的意思。 陆星在困惑。 他跟温灵秀之间有些感情很正常,因为已经相处了好几年了。 可是,明明陆星跟她合约期的时间並不久,为什么她会对於陆星这么执著呢。 这就是陆星在困惑的东西。 宋君竹贴在陆星的背上,静静的想,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在这一年多没有陆星的时间里,她学习了很多的书籍知识,那些市面上的各种情话大全,她早就已经倒背如流。 现在就是表现的时候了。 宋君竹眼睛眨也不眨,望著窗外暗沉的天际,声音格外轻。 “我不知道。” 雨夜,臥室,爱的人在身边,这是一个多么適合说誓言的时刻。 宋君竹闭上眼睛。 可无数早就准备好的话在嘴边流转了一圈,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毫无分量的这四个字。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的名字,就会不自觉的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梦到你,梦中你一凶,我就想落泪,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执著,执著到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我不知道。 “陆星,我以前不信命。” “那天我们一起去白云观,虽然我添了香火钱,可我没有拜任何一个神,我也不信他们。” 宋君竹低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以前的自大,她轻轻说。 “现在我信了。” 感情上的强弱,从来都不以物质条件为准。 陆星能让她的情绪翻涌,那么陆星就已经掌握了她。 宋君竹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並且清楚的沉沦其中。 她自愿的。 宋君竹闭上双眼,依恋的趴在陆星的背上,如果这个时候,行星撞地球,世界就此灭亡了多好。 这样的话,她就算是跟陆星这么过了一辈子。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一趟白云观。” “等你腿好的时候。” 陆星倦怠的闭上双眼。 他也好累了。 他没有力气和精力,再去跟这么汹涌澎湃的感情作斗爭了。 就这样吧。 两个人都已经倦怠到极致的人,拋开了过去的爱恨,在这么一个漆黑飘摇的雨夜,紧紧依偎在一起。 “我想杀了柳天霖。”宋君竹轻飘飘的说。 陆星睁开眼。 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想要让清醒的意识回神,来分辨出刚才是不是他幻听了。 “杀了......柳天霖?” 宋君竹打了个哈欠,往陆星的脖颈边拱了拱。 就是这么一个粘人的树袋熊,刚才居然说出来这么惊悚的话? 宋君竹语气平静道。 “你刚才说,他击碎了你对於父母的幻想,他这样的人,不配自称为你的父亲。” “更何况,是不是亲生父亲,还要另说。” “他那么风流,四处採,没少给人戴绿帽子,难道就不会有人也给他戴一顶绿帽吗。” 其实如果柳天霖是陆星的亲生父亲,宋君竹原本挺赞成的。 一方面是,可以彻底切断陆星跟柳卿卿之间的那点儿情愫。 一方面是,陆星可以有个厉害的家世背景,从此顺风顺水。 宋君竹之前是这么想的。 可是,在听到了刚才陆星说的话之后,她就这么丝毫没有原则的改变了想法。 如果柳天霖的存在让陆星感到不舒服,那他就应该彻底消失。 陆星沉默了几秒,问道,“你认真的?” “虽然会有点麻烦,但也不会太麻烦。”宋君竹打了个哈欠。 这个环境太安全太舒服了,她的困意无法抵挡的席捲而来。 即使宋教授的声音懒洋洋的,但陆星不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柳家虽然孩子很多,但到底也是豪门世家,而且还是宝岛的,就这么没了个孩子,太敏感了。 陆星摇了摇头,“他虽然很討厌,但还是让他活著吧。” 宋君竹哼著笑了一声。 陆星到底是对柳天霖善良呢,还是对柳卿卿善良呢? ...... ...... 704 跳大神 呼—— 排练室里,灯火通明,远远看过去,像是在世界末日里的一盏孤灯,虽然微弱,却依旧饱含希望。 池越衫平躺在冰凉地板上,转头,呆呆的看著窗外的电闪雷鸣。 “姐?你没事吧?” 池水提著吃的喝的刚推开排练室的门,就看到池越衫这个已经累懵了的样子。 听到门被推开了,池越衫眼皮都没眨一下,继续看天。 “姐,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 池水轻轻关上排练室的门,提著吃的喝的走到了一边放下。 他很难得看见他姐这个状態。 毕竟他姐看著柔柔弱弱的,但其实不论在谁的面前,都很想表现的一副自己很聪明的样子。 没办法。 虽然他姐总是嘴上说,因为自己不聪明所以才学不下去医学。 但事实上。 他姐很介意这件事。 从小因为考试成绩没得第一,不够聪明,就被亲妈带去做亲子鑑定,这说出来像是个玩笑话,但只有当事人,才能懂当时的感受。 “姐?” 池水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走到池越衫旁边,盘腿坐在地板上。 池越衫依旧瘫在地板上,惆悵的看著池水递过来的水,深沉道。 “饮水机吐水,人类在喝水,所以人类才是饮水机。” 池水:??? 完了。 他姐练功走火入魔了。 池越衫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更惆悵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池水看著放在一边儿的枪,挠了挠头,“姐,你拿枪干什么,你现在唱的也用不上枪啊。” 这一般是刀马旦用的多,但是他姐早就改行当了啊。 听到这话,池越衫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而后深吸一口气,对自己倒数三个数。 “三,二,一,起!” 池水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呢,就看到池越衫像是满血復活了一样,重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这是池越衫的独门诀窍。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虽然她天赋好,但还是得真的练啊。 这练著练著,就难免有累的时候。 池越衫以前小的时候,心性还没完全定下来,也会累的瘫在地板上,一动都不想动。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跟自己说。 再倒数三个数,三个数之后,就一定起来。 回回如此。 池越衫觉得恢復的差不多了,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枪,流畅的转在腰间,对池水说。 “怎么样?” “宝刀未老。”池水竖了个大拇指。 “你才老呢!”池越衫把枪踢向池水,给池水嚇够呛。 好在池越衫是真的宝刀未老,准头还在,只是把枪提到了池水的手边,嚇了嚇他。 池水拿起枪在手里掂了掂,好奇的问。 “姐,你到底在搞什么?” 他刚刚从学校回来,想著找他姐见一面,结果这么个大雨天的,这人说自己在排练室? 在排练室也就算了,居然还在练刀马? 真是中邪了。 池越衫提著枪在手里转著圈,幽幽的说,“闻老师说,想看看我演竹林记。” 池水噌地站了起来,音量都提高了。 “什么?!演什么?!” “不儿。”池水难以置信的绕著池越衫走了一圈,“姐,你没事儿吧?你中邪了?!我找人来给你跳个大神能好吗?” 池越衫翻了个白眼,“你才中邪了。” “你不是中邪了是怎么了?!”池水人都麻了。 “姐,这齣戏你都多少年没演了,现在让你演?” “要是往前倒十年,你还是那个年轻健康的刀马旦的时候,那能行,可现在你咋演?” “它要你翻山头,从比人高的地方空翻下来,你现在怎么翻?” 那么高的地方,池水光是站在那儿就觉得腿抖,但是池越衫得从上面直接翻下来,还得落地漂亮。 “不行不行,我还是给你找一班跳大神的跳跳。” 池越衫像是听耳旁风似的,在兵器架上溜了一圈,提起了刀。 池水绕到了池越衫旁边,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姐,我看那闻老师也是老糊涂了!” “是,她是业界的老前辈,怎么滴,她想看什么你就演?她是皇帝啊,还是说你是她徒弟啊?!” 池越衫转动手里的刀,“让让。” 池水立刻让开,但嘴里还是不停的输出。 “姐,你想想你的腰伤。” “虽然咱们是家人,但我也得说实话,你现在演这齣戏,肯定不如以前演的好。” “本来你现在人气就高,业界一群没本事的废物都盯著你的。” “你要是唱这一出唱砸了,他们绝对就像苍蝇似的,嗡的一下全出来了,非得把你踩死不可!” “我都能想到他们说什么!” “肯定说你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说你把戏曲界搞的一团糟,早点带著饭圈滚出去,还戏曲界一个朗朗乾坤!” “说完了?”池越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说完了。”池水一看池越衫这个死样子,就知道没劝住。 也是。 他姐从小就跟头倔驴似的,看著好声好气柔柔弱弱的,但一旦什么事情下了决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这总有个原因吧?”池水唉声嘆气的坐在了一边儿。 池越衫舞著手里的刀,“我有求於闻老师,等价交换,满足一下她的想法也很正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闻老师想看她演竹林记。 “你求什么?” 池水挠挠头,觉得自己上了一趟学,外面怎么天翻地覆了。 池越衫幽幽的嘆息一声,“求闻老师再出山啊。” 既然答应了陆星,那她就肯定会做到。 闻老师的要求也挺简单的,只要见到她再演竹林记,那闻老师就答应再次復出。 池越衫揉了揉自己的腰,觉得这很公平。 叮咚—— 手机响起了特別提示。 池越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刀扔给池水,池水瞬间手忙脚乱。 她也不管,自顾自走到一边拿起了手机。 点开一看。 是宋君竹发了条朋友圈,疑似在反击她在剧院发的那条朋友圈。 【晚酌[图片.jpg]】 看到这个文案,池越衫笑了一声,点开图片,笑容逐渐消失。 照片上,是两只放在一起的红酒杯。 一道白色闪电划过长空,照得池越衫脸色格外冰凉。 ...... ...... 705 过来吧 “姐......你別这样,我害怕......” 池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真不是他胆子小。 主要是,平时池越衫对他的血脉压制就够嚇人的了。 现在。 外面暴雨天,电闪雷鸣的。 池越衫鬆散的披了件戏袍,脸上没有化妆,面无表情,神色冰冷的盯著手机。 那块屏幕发出冷白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跟鬼似的。 “要不......咱们还是找一班跳大神的给驱驱邪吧?” 池水弱弱的提议道。 听到这话,池越衫阴冷的看向池水,眼神里毫无表情,嘴角却露出了標准的微笑。 “我没事。” 池水:...... 这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啊啊啊! 池越衫从池水身边,重新提起了刀,在手里握了握,突然想笑。 她这是在干什么? 人家陆星跟宋君竹雨夜浪漫晚酌呢,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排练室练得浑身都痛,腰都要裂了。 行,真行。 就算知道这是自己自找的,就算知道这是自己非要应下的。 但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池越衫握住手里的刀,望著窗外的天空,还是有些茫然和酸涩。 “姐?” 池水一看池越衫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个猜测。 “你是为了陆星?” 寂静—— 即使池越衫没有回答,池水心里也有了答案。 除了陆星之外,他不觉得他这个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心里的姐,会变得这么患得患失。 天菩萨。 要知道,就算是池越衫的亲爸亲妈,也没见她在乎的啊。 之前池越衫因为催婚的事情,跟爸妈都闹了矛盾,直接带著拉布拉多搬出了家,自己在外面住。 后来他爸想了个损招,让他跟池越衫说,老爸心梗进抢救室了。 结果令人心里凉凉的。 在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池越衫把他们一家三口全都拉黑了。 得了。 直接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至於为什么连池水也拉黑了,据当时池越衫所说,她觉得池水一定会帮著爸妈来讲话。 事实证明,確实如此。 不过池水还是哭天喊地的,让池越衫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而他的老父亲和老母亲,至今还在池越衫的黑名单里待著。 这个人就无情到这个地步。 池水望著池越衫,心想,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他姐无情到这个地步,应该人生都没有什么烦恼了,可现在还是在做这么傻傻的事情。 咣当—— 就在池水觉得池越衫会情绪失控,四处砸东西的时候。 她走到兵器架前,把刀放了回去。 做好了这些,池越衫走到了窗边,望著玻璃上的雨水,伸出手,触碰在冰凉的玻璃上。 她垂眼,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了情绪。 而后。 缩在角落里的池水,看到刚才还面无表情的他姐,露出了一个標准到可以上电视的微笑。 池水有些惊恐的后退。 池越衫却没有搭理他,只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陆星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通了。 池越衫盯著玻璃反光里的自己,眼底毫无情绪,声音却高兴道。 “陆星,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陆星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摸了摸肩膀,上面又多出了一个牙印。 池越衫带著笑意道,“闻老师答应我了!” “嗯?真的?!”陆星原本还困的睁不开眼呢,一听到这话,瞬间精神了起来。 池越衫得意的笑了起来,像翘起尾巴的小狐狸。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还组了个局,要在江城唱好几场,到时候给你留票。” “池姐,太有实力了!”陆星没想到解决的这么快。 听到这话,池越衫笑了几声。 她面无表情的伸出指尖,一下一下的划著名玻璃。 “好了,这么晚了,那你就睡吧,我只是想早点跟你说,让你多高兴一会儿。” 池越衫在心里倒数三秒。 三,二,一。 “闻老师怎么同意的?” 池越衫的眼底终於露出了点儿真心的情绪,她笑了笑。 “那你就不用管了,当然是我的人格魅力大,闻老师见到我,就想直接收我为徒。” 池水听到这儿,一脸疑惑。 这不是卖惨的好机会吗,怎么不直接跟陆星说啊! “总之你不用管了,我这也算是没有言而无信。”池越衫笑著说,“我给你组好局了,希望你能找到你要找的人。” “但是申报活动得需要时间,你得等一段时间,不过很快的。” “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晚安,你先睡吧。” 池越衫没有等陆星的回覆,直接掛断了电话。 排练室重新陷入了寂静,池越衫看著玻璃里那个人影,嘴角的笑容渐渐落下。 池水站起身,“姐,你真的中邪了。” 刚才陆星都给她递出来台阶了,她硬是没接,直愣愣跳下去了。 这不对啊! 池越衫嗤笑一声,眼神冷淡,幽幽道。 “等著瞧吧。” 今天她的难受要是以后没有让別人同样也感受到,那她以后就不姓池。 ...... 嘟嘟嘟—— 陆星怔怔的看著已经被掛断的电话。 自从合约结束之后,他跟池越衫的每次交流,池越衫都是最后一个回復的。 怎么这次先掛了电话? 陆星觉得有点反常,刚才池越衫的语气里甚至带了点儿急切。 为什么? 陆星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决定先去睡一觉,於是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我......陆星把后面那句“草“给咽了回去。 原本已经暗下来的臥室,床头灯突然亮了起来,为整个房间铺了一层黯淡的暖色。 床头灯边,宋教授的面容精致,神色冷魅,静静的低头看手机。 陆星哽住。 虽然早就做好了隨著他离开,宋教授就会醒来的准备。 可是这个画面还是有点太恐怖了。 见陆星看了过来,宋教授抬起头。 在暗色的暖光里,那张冷魅傲慢的脸,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 “打完电话了?” “那就过来吧。” ...... ...... 706 相信科学 第二天一大早,陆星上半身没穿衣服,就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面开始唉声嘆气。 在肩膀上有红印这很正常,但是肩膀上全是牙印,这算什么啊? 宋君竹上辈子属狗的! “怎么了?” 宋君竹坐著轮椅,停在了卫生间的门口,嘴角微微弯起,欣赏的看著陆星的肩膀。 真好看。 宋君竹语气十分体贴的说。 “我没有咬在脖子上,穿好衣服,你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扣好,別人就不会看到的。” 陆星:...... 所以呢? 我还要夸你贴心是吗? 宋君竹觉得很公平啊,她都给陆星机会了,她咬了陆星,也愿意让陆星咬回来啊。 只是陆星说她皮嫩,还是不咬了。 宋君竹撑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著陆星的身体,紧实的肌肉,有力的腰身,浑身都充斥著年轻的力量。 要说这个世界上好身材的人太多了,一抓一大把。 但她怎么总看陆星看不腻呢,甚至还会產生一点儿莫名的衝动。 这就是生理性喜欢吗? 宋君竹惆悵的想,要是能有个好地方,让她跟陆星在一起待一辈子就好了。 六百平还是太小了。 “你会游泳吗?”宋君竹像是閒聊一样问道。 陆星正在洗脸,听到这话,在脑海里想了想,“会,但是不精通,只能保证不淹死,没办法保证速度快不快。” 宋君竹点了点头。 她就说得加个游泳池! 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宋君竹瞥了一眼,对正在刷牙的陆星说。 “你先洗漱吧,一会儿出来吃早饭。” 说著,她操纵著轮椅,离开了房间。 在门口彻底陷入了寂静之后,陆星关上了水龙头,拿起了手机,上面的屏幕同样亮了起来。 【魏青鱼】:早上好。 【魏青鱼】:我是本人。 【魏青鱼】:[图片.jpg] 【魏青鱼】:你今天有时间吗,我哥哥想见见你。 陆星点开了照片,看了几眼,突然发现有些东西真是熟能生巧。 最开始的时候,魏青鱼拍自己的照片,还有点不好意思和羞怯。 现在拍多了之后,神色正常了许多,只是还有点小小的不习惯。 陆星看了一会儿照片里温良的美少女,觉得心情好多了,於是回復了信息,问了时间和地址。 在记住了时间和地址之后,魏青鱼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魏青鱼】:中秋节,你要回海城吗? 【陆星】:回去啊 【魏青鱼】:嗯。 没了。 就没了? 陆星还以为这人在神人大嫂的指引之下,打算对他发出中秋节邀约呢,没想到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魏青鱼】:我可以当面跟你说中秋节快乐吗? 【魏青鱼】:去年的中秋节就没有机会跟你说。 扑哧、 看到这两条消息,陆星看著看著就笑了。 【陆星】:看情况,我儘量吧。 【魏青鱼】:哦。 停了三秒钟,那头又发来了消息。 【魏青鱼】:虽然这么说有点无理,但是希望你儘量可以儘量。 【魏青鱼】:我准备了很好吃的月饼。 【魏青鱼】:想送给你。 ...... 另一边,林真绕著宋君竹走了三圈,心情复杂。 “你......” 她昨天晚上都做好准备了,陆星到最后会离开,然后她就可以立刻去採访宋君竹的心情,是爱是恨是失落是遗憾。 但是没有想到,宋君竹是个真实姐,居然真的跟陆星在一个房间里待了一整个晚上。 林真心里五味杂陈的。 有对於自己猜测翻车的不高兴,有对於陆星和宋君竹关係进展的好奇,有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的迫不及待。 宋君竹现在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下来。 林真闭著眼都知道,昨晚陆星肯定把宋君竹这个疯子给哄爽了。 “你就待在这里,等陆星走了,你再出来。”宋君竹相当无情。 林真哼哼的笑了一声。 “我都在这儿待了一晚上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你放心吧你。” 宋君竹点点头,“我叫人给你送饭,你爱吃什么口味的饭菜?” 林真神色震惊。 不儿,这还是宋君竹吗?居然会问她爱吃什么口味的饭菜? “一会儿陆星走了之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林真现在的好奇心快爆表了。 陆星真是个神人。 昨天林真见到宋君竹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女人跟要黑化了似的。 就这么一晚上。 陆星就把宋君竹给哄的成待人和善,体贴温柔的大好人了? 宋君竹淡淡一笑,推了推鼻樑上的无框眼镜,语气轻飘飘的,“他说他经常梦到我。” 林真:“......啊?” 然后呢? 不会就说了这个吧? 然后呢?! 林真挠心挠肝的。 结果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是halina叫宋君竹吃饭,因为陆星已经洗漱完毕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 宋君竹现在对谁都多了几分耐心,她看著在窗外高树的树枝上棲息的鸟儿,莫名其妙的感慨道。 “这鸟儿真漂亮。” 林真:??? 不儿,就心情好到这个地步,连一直觉得吵的鸟都能夸两句? 望著宋君竹利落离开的背影,林真呆滯的跟halina对视两眼。 “中邪了?” halina目不斜视,“林小姐,宋教授是科研人员,相信世界是唯物的,请你也相信科学。” “对了,帮我再去白云观添点香火。”已经离开的宋君竹返回回来,跟halina郑重的嘱咐了一句,又迤迤然的离开了。 林真阴惻惻的看著halina,问。 “科研人员?” “世界唯物?” “相信科学?” halina沉默了。 宋教授,你让我输的好彻底。 ...... 跟宋君竹吃完了早饭,陆星跟她告个別,就打算离开了。 今天晚上见魏青鱼的老哥,他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不能看著特別的不靠谱。 但现实是骨感的。 宋教授像是昨晚对他產生的依恋还没结束,整个人特別的黏。 尤其是陆星打算走的时候,她低垂著眼眸,坐在轮椅上,破碎而冷魅的问道。 “就这么走了?” ...... ...... 707 这一路的酸甜麻辣只有你自己清楚 “这咋还有隱藏属性呢?” 在等红绿灯的档口,陆星瞥了一眼內后视镜,衬衫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红色的印痕。 从宋教授那儿离开之后,陆星开车停都没敢停,朝著学校开去。 没別的原因,他是真的害怕自己被吃了。 从昨天开始,宋教授看起来像是饿了几百年似的饿死鬼,虎视眈眈的盯著他身上的每块儿肉。 陆星很想说他不是唐三藏,这肉吃了也没办法长生不老啊! 其实宋教授也挺乐於分享的。 比如她也鼓励陆星来咬她,最好能咬出永久性的痕跡。 这样的话,她就被陆星標记了。 绿灯亮起。 望著越来越近的学校建筑,陆星惆悵的想,这次还是给宋教授了一个发泄口,窥见了她內心世界的冰山一角。 对於一个疯子来说,她发疯是正常的。 但如果她每天都情绪稳定,还温温柔柔的对你笑,那才是真正的恐怖故事。 要是宋教授一直这么压抑著压抑著,最后一股脑爆发了...... 陆星真担心他哪天走到路上,被人直接敲闷棍给带走了。 堵不如疏啊。 陆星摸了摸脖子,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 即使陪宋教授吃过饭,现在时间还很早。 这群前客户都不是閒人,各有各的事要做,跟进化掉睡眠似的。 就连宋教授一会儿还得去研究院,所以睡到日上三竿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等到了学校,陆星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排练室。 楼下的小路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学生,通过这条小路,走向操场。 军训马上就要结束了,隨之而来的就是新生晚会。 当新生晚会落下尾声的时候,这届大一的学生就已经通过了新手指引,开始正式踏入大学生活。 排练室还没人来,陆星也无聊,於是拿起角落的扫把开始扫地。 等今天排练结束,他就要去见魏青鱼的大哥了。 魏青鱼的大嫂是个神人,他早早的就领教过了,只是还没有跟魏青鱼的这个大哥交流过。 不过据魏青鱼所说,她大哥这辈子就活两件事—— 能屈能伸的赚各种钱,和毫无底线的宠老婆。 咔—— 门口传来声音,陆星转头看了过去,开口打招呼。 “早上好。” 小白毛提著两个放乐器的黑色琴包,正艰难的推开排练室的门。 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早上好。 她愣愣的抬头,看著陆星大步走了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两个琴包,她的胳膊陡然一轻。 陆星撑著门,笑著说。 “进来啊,你帮我换好琴弦了吗,谢谢你,昨晚下大雨了,你有没有被淋到。” 郁时雨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裙摆隨著行走如波浪一般摇摆。 “没有。” 来排练室,一般她都是最早到的。 其他的人都是卡点到,而陆星更是卡点之王。 今天倒是神奇。 “你来得好早。”郁时雨连著看了陆星好几眼。 她走到窗边,准备开始自己的一套流程,可她刚想伸手,发现窗户已经打开通风了。 嗯? 郁时雨顿了顿,看向墙角,扫把也像被使用过,重新摆在那里。 “不来得早,我也不知道原来一直是在你打理琴房,我还以为有田螺姑娘呢。” 陆星把两个琴包放在桌子上,拉开吉他的琴包。 他隨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清脆音符跳跃在指尖。 郁时雨抿起唇,走到桌边,拉开了另一个琴包的拉链,露出里面的小提琴。 “今天就不是田螺姑娘了,今天见到田螺小子了。” 陆星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还在新手村里的人,没有经验,说起来这种曖昧的话,也感觉毫无感情,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油麦呢。 郁时雨摸不准陆星为什么笑。 难不成真的是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刚才她说的话很好笑吗,她还以为很尬呢。 看来她来之前开了个steam小號,玩了好多galgame是有效果的。 郁时雨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擦拭著小提琴,白色发尾垂落在琴包里,她的心里却散发著淡淡的惆悵。 好想罢工......好想打游戏......好想宰了狗老板...... galgame通关了就是结尾,那她这份工作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要不然等换好器官,她就跑路吧?boss总不能把器官挖出来吧? 人家steam玩一会儿觉得不好玩,还能直接退款呢。 这个念头只在她心里闪过了几秒,就彻底被打消了。 会的。 真的会的。 郁时雨低头,纤长的指尖抚摸在琴弦上。 一场大病,治了不一定能活,但不治一定死,这足够击垮一个普通,甚至带著些富裕的家庭了。 老人处於这种情况,可能会为了不给子女添麻烦,就自我了结。 可如果是一个新生命呢,父母会捨得吗? 但是孩子跟孩子之间也有区別的不是吗? 比如,她的父母就权衡利弊,放弃了她。 琴弦摁入指腹,微微的刺痛感,让郁时雨回过神来。 她嘴角扬起一抹清淡的微笑,抬起头看著陆星问道。 “今晚要去打游戏吗?” 游戏世界真好,密密麻麻的代码,搭建出来了一所安全的乌托邦,里面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每个人都能在此找到属於自己的江湖。 “今天没空。” “哦,这样啊。”郁时雨点点头,意料之中。 “但是明天可以。” 嗯? 郁时雨眨眨眼睛,明明是看起来很高智的白毛,陆星却硬是看出来一丝傻气。 柳天霖这找的什么人啊? 他虽然说了今天没空,可是加了今天这个限定词,那就说明有商量的余地啊。 今天不行的话,可以明天嘛,后天嘛,周末嘛。 怎么这都听不出来。 还真是柳天霖那个假神父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田螺姑娘啊? 有种机关算尽,但是又算不明白的感觉。 唉,任重道远,任重道远啊。 “那,明天晚上打游戏的时候,你想吃什么?”郁时雨看似平静的询问道。 陆星挑眉,好笑的反问,“你会做饭啊?” “......叫外卖。” 郁时雨垂眼,配上那头白毛,破碎感十足,可她嘴里却是说的。 “我已经吃出来附近哪些店的外卖好吃了。” 陆星绷不住了。 “这一路的酸甜麻辣只有你自己清楚哈。” ...... ...... 708 今天没空 “你说,你这头髮染起来伤发质吗?” 陆星拉开椅子坐下,他捻起一綹郁时雨的头髮,仔细研究。 金毛的发质就很好,一直染髮也没损伤。 真是天赋,天选金毛。 听到这话,郁时雨站在桌前,有些疑惑。 “你要染头髮吗?” “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五顏六色的!”陆星指了指自己的头髮。 郁时雨呆了一秒。 她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最后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 “你迟来的青春期到了。” 陆星乐了,没想到郁时雨会这么说,还挺好玩的。 他体会到了彭明溪的感觉。 果然。 人人心里都有一个养成癖。 陆星托著下巴,眯起眼看著郁时雨,笑著问道。 “你在酒吧里点到中意的人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酒吧呢,这些天也不见你去了啊。” 郁时雨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吃设定了。 之前天天去付沉昀的酒吧,只是为了偶遇陆星,两个人打个照面,先认识一下而已。 在认识了陆星之后,初步任务完成了,当然就不去打卡了。 陆星也不急著要答案,在话说出口之后,就笑著看郁时雨。 他是轻鬆了。 可现在郁时雨开始了头脑风暴,脸上还得装出淡淡的表情。 “我喜欢付老板酒吧里的调酒,別的地方都没有那个味道,可惜现在正式开始上学了,如果每天开车往返,还是太奔波了。” 说完这话,郁时雨的脸上还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 “哎呀,原来是这样!”陆星一拍大腿,给郁时雨嚇了一跳。 郁时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於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怎么了?难道你会调酒?” “我当然不会。”陆星看著郁时雨,自信道,“不过你放心,你很快就能喝到了。” 郁时雨觉得大事不好。 陆星终於憋不住笑了。 “哎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付老板准备在江城开新店了,你可以天天去酒吧喝酒了!” 郁时雨愣在原地,只觉得晴天霹雳。 啊?啊?啊?! 天天去酒吧喝酒...... 这一句话循环播放在脑海里,郁时雨两眼一黑,想要读档重来。 別啊,別啊! 在准备偶遇陆星的那段时间里,她真的是被酒吧里的烟味酒味香水味给熏的想吐了。 连在那里打游戏,都觉得玷污了游戏,於是天天在包间里看书。 现在还来?! 后悔。 当事人现在就是特別的后悔! 郁时雨心里泪流满面。 什么叫祸从口出啊? 她刚才就应该跟陆星说,她喜欢付沉昀酒吧门口的那棵树。 总不能把树也给挖出来栽到江城吧? “怎么样,高兴吧?”陆星满脸笑容,期待的望著郁时雨,像个衔来喜讯的喜鹊。 郁时雨扯了扯嘴角,“好,真、真是个好消息啊。” 明明现在是在乾净的排练室,风从窗口钻进来,带来清新空气。 但是,郁时雨却莫名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烟味,酒味,香水味。 而且一去酒吧,她就没有办法打游戏了。 好痛苦...... 陆星在观察了一会儿郁时雨的表情之后,確认了那天在酒吧,两个人见面,也是故意。 好啊,好啊! 都给他搞楚门的世界! 不过看起来,郁时雨真的很不喜欢待在酒吧,於是陆星说道。 “不过你也不要开心的太早。” “因为付老板只是有了这个计划,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也是需要时间的,你还要等一段时间。” 郁时雨的眼睛都有神了。 太好了! “没关係,我可以多等一段时间。” 別来,千万別来,一定要黄了啊,一定別找到合適的地段啊,一定没有足够的钱重新开店啊! 郁时雨决定今晚去拜拜赛博神仙。 陆星看完了郁时雨整个心情起伏变化,觉得有点好玩。 当时彭明溪也是这么看他的吗? 明明討厌,但还是要尽力接近。 只不过...... 陆星撑著下巴,疑惑的想,难道他以前也像郁时雨这么傻愣吗? 应该不会吧? “那可说好了,等付老板的店开来江城,咱们去捧捧场,我倒是好奇,你说的到底什么调酒,那么好喝。”陆星笑眯眯的说。 郁时雨痛苦的握住小提琴,开始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她哪儿知道什么好喝?! 算了。 今晚回去先不拜赛博神仙了,她还是去看看大眾点评吧。 感恩网际网路。 ...... 离新生晚会越来越近,乐队配合的熟练度也越来越高了。 只是...... “哥们儿,我们是不是第一次见?”陆星疑惑的看著他的左边。 这都练了多久了,怎么突然换人了? 昨晚刚下过大雨,今天天气凉,但是程瑞月作为一名黑皮野人,哪儿哪儿都是劲,气血充足的不得了,因此穿得依旧像在夏天。 听到陆星的话,程瑞月回头,咧起一个开朗的笑。 “当然是第一回见了。” “原来位置的那小子说陪我打羽毛球,结果自己太菜了,把胳膊给摔骨折了,现在还躺医院呢。” “这可是我找来的救兵,你可得对人好点儿。” “这肯定的啊!”陆星看了看左边的人,沉默寡言,面色黝黑,神情坚毅。 他总觉得...... 这救兵怎么看起来,真来自天宫啊? 程瑞月依旧笑著。 她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白幼瘦,皮肤也是小麦色,但是肌肉匀称,看起来漂亮极了,像羚羊公主。 程瑞月盯著陆星,“陆大忙人今天有空吗,要一起出去玩吗?” 这已经是每日惯例了。 次次排练结束之后,她都会问这么一嘴。 不过也次次被拒绝,面前的这个男人,总有各种各样理由拒绝。 “今天还没空吗?” ...... ...... 709 桂花树下 “今天还没空吗?” 听到这句话,陆星和郁时雨齐刷刷的抬眼看了过去。 程瑞月脸上还掛著开朗积极的笑,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 陆星和郁时雨两个人,都同时嗅到了一种危险的味道。 程瑞月是谁?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不论是性格还是背景,陆星摸的差不多了。 祖上从军,从她祖上往下数,程瑞月都是四代了,就算现在她父亲在家族不算是权力中心,但实力也不容小覷。 周围人也问过程瑞月,为什么要在国內上学,而且还不去上清北。 当时程瑞月给出的回答也很瀟洒。 她说,谁规定的有钱就必须要去做某件事? 有钱带来的是自由,而不是更多条条框框。 要按照那些刻板的想法来,她现在最该研究的应该是怎么长生不老,而不是整天去外边儿玩命。 当时陆星听了,就觉得这个话挺有意思的。 他以为程瑞月是个活通透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知行合一確实很难。 就像程瑞月话里话外都很瀟洒,但是现在她做的事情,却一点都没有那个洒脱劲儿。 甚至於,她现在说的话,还带著点儿以势压人的意思。 陆星之前觉得程瑞月和夏夜霜,应该是一种类型的人。 开朗,简单,积极,热烈。 现在看来,程瑞月和夏夜霜之间的精神內核,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夏夜霜那里,她从来没有用背景来压人,她纯属是性格暴躁。 陆星想了想,寻思著得找个机会,让程瑞月彻底死心。 “等晚会结束了吧,我们正好可以去办个庆功宴,出去好好搓一顿,吃完直接玩到天亮。” “好啊!”程瑞月眼睛一亮,顺著台阶就下去了。 其实刚才话说出口,她也有点后悔了。 因为听起来真的不对味儿,还带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威胁。 一是因为从小在那种家庭长大,耳濡目染的东西很难改,一著急就自动暴露出来了。 二是,她真的没招了。 陆星这人也太难啃了,程瑞月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的人。 她不信陆星不知道她的背景。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主动一点? 就算陆星不主动,那也行,反正她够主动了吧?只需要陆星配合她就好了啊! 可这么简单的要求,陆星也不配合。 每天排练一结束,他就没影了,天天都有事儿,怎么就这么忙啊! 程瑞月从来没有这么受挫过。 以往哪个男的女的知道了她的背景,不得削尖脑袋往她眼前挤啊? 怎么就陆星无动於衷! 程瑞月在每天的邀约被拒绝了之后,都忍不住的开始怀疑,难道是因为陆星不喜欢女的? 这也不对啊。 他明明跟郁时雨的关係挺好的啊! 唰—— 想到这里,程瑞月抬眼,突然看向了郁时雨。 这俩人不会已经暗度陈仓了吧? 如箭一般的目光突然射了过来,郁时雨猛然僵住。 她表面上风轻云淡,私底下汗流浹背。 完了。 程瑞月不会......把她当成感情路上的绊脚石了吧? 郁时雨开始忍不住的想。 她要是出事了,算是工伤吗,boss会给她赔偿金吗? ...... 经过刚才那么古怪的氛围,程瑞月也有点不好意思,就提前解散排练,让人早点儿回去休息了。 “陆星!” 陆星刚刚坐上电梯,就听到不远处走廊里传来程瑞月的声音。 他长按关门键。 然而,程瑞月这人常年玩儿户外运动,实在是体力好,就一眨眼的功夫,就直接跑到眼前了。 陆星深吸一口气,露出微笑,把指尖移到了开门键。 “慢点慢点,別著急啊。” 程瑞月眨眼间进了电梯里,跑得脸不红心不跳,跟没事人似的。 陆星这才按下关门键,笑著说。 “我还以为你会像拍电影一样,在门马上要关闭的时候,一个滑步,丝滑的滑进来。” 程瑞月一听,也笑了,“那我得多练几遍。” “我爸有个朋友是导演,我之前去他们剧组玩的时候,跟那些武术替身学过一点,我还试过吊威亚做那些高难度的动作,很好玩。” 听著程瑞月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导演名字,陆星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但是他也没表现的太惊讶,只是贴著电梯墙边,感慨的说,“娱乐圈真是假少爷作威作福,真公主倒是能吃苦。” 听到陆星这么夸她,程瑞月笑了起来。 “我那是图新鲜。” “要是一直把我困在剧组里演戏吊威亚,我估计也坐不住。” “坐不住不就是精力充沛嘛,这是天生干大事的命,要是每天就一格电,哪儿有功夫去搞大事。”陆星嘴角扬起,漫不经心的夸讚道。 程瑞月知道这话里有夸张的嫌疑,但一想到是陆星说出口的,就感觉挺悦耳的。 叮—— 电梯到达一层,俩人並肩走出了综合楼。 “那个......” 程瑞月突然起了个话头,而后戛然而止。 陆星挑眉,转头看向了她问,“怎么了?” 程瑞月眉头往下撇,原本浑身都是勃勃生机,现在弄的有点鬱闷。 “我......” “没关係。”陆星嘴角扬起,提前回復了。 程瑞月愣了一下,“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 “嗯......”陆星故作疑惑的想了想,摊手道,“我不知道啊,但是我想回这句话。” 程瑞月:“骗人,你明明就知道。” 陆星拉长声音,困惑道。 “我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也不知道程小公主说的知道,跟我知道的知道,是不是一个知道。” 程瑞月听得头都晕了,推了推陆星的胳膊,晕乎乎道。 “我头晕了!不要再说绕口令了!” “哎呀,你怎么平白污人清白,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嘛。”陆星唉声嘆气。 扑哧、 听到陆星的话,程瑞月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紧张一扫而空。 “我知道你想说对不起。”陆星轻飘飘的开口。 程瑞月在一棵桂树下停住脚步。 微风拂过,桂打著旋儿往下飘,最后掛在她的那头小捲毛上,香气扑鼻。 陆星同样停下脚步,站在程瑞月的对面。 “每个人说对不起的方法都不一样。” “就像妈妈凶了小孩,说对不起的方法就是叫小孩来吃饭。” “对不起也许並不需要说出来,只要对方懂得就好。” “你是自由自在的人,你有你的骄傲和自尊,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所以我说没关係。” 秋风卷过,桂树下落了一场小雨。 从前在程瑞月的生命里,泥土,雨水,沙漠,草地,荒原,大海,冰雪,浪,这些都是她的天地,她在里面挑战心臟的极限。 可现在。 她只闻到桂淡淡的清香,只看到眼前满脸笑意的少年。 行人匆匆,她的环境无比安全,心跳却快得好像要死掉。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陆星看著有些出神的程瑞月,轻和的告別道。 程瑞月回神,愣愣的点了点头。 “明天见。” 第一次见到陆星的时候,她主动的去跟陆星打招呼,就是因为她很吃陆星的顏。 没想到跟陆星也相处了也好多天了,她还是没有看腻。 那句话真是没说错。 在见到某个人的第一眼,就已经能確定以后是朋友还是恋人了。 “好,那我走了。” 陆星原本打算转身离开,但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没头没脑的问程瑞月。 “你喜欢秋天吗?” 程瑞月愣了一下,这是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可第一次陆星对她的事情感兴趣,於是她真的认真想了想,才慎重的回答道。 “喜欢。” “秋天很凉爽,它的气温很適合出去玩。” 陆星听了之后,指了指程瑞月的那头小捲毛,笑著说。 “秋天也很喜欢你,它送给你了小礼物。” 程瑞月呆了一秒,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头髮,捻下几片桂瓣。 金灿灿的瓣静静躺在掌心里,清香扑鼻。 她抬头,陆星却已经离开,那个背影投入茫茫人海,消失无踪。 程瑞月站在桂树下,轻轻吸了吸鼻子,清新甜润的桂香仿佛縈绕在身旁。 很好闻,很喜欢。 她开始爱上秋天了。 ...... ...... 710 群体失智 “可算糊弄过去了。” 陆星飞速回到宿舍,衝进浴室洗了个澡。 今天排练结束的早,宿舍其他人的军训还没结束,他倒又是把宿舍待成了单间。 洗完澡出来,陆星对著镜子,精心的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一会儿要去见魏青鱼的大哥,不能看起来乱糟糟的。 嘎吱—— 宿舍的门悄然打开,陆星转头看过去。 白慕顏正站在门口,一只手里抱著,另一只手里提著小蛋糕。 见到陆星在宿舍,白慕顏嚇了一跳。 “你回来这么早?” “你不也回来挺早的,白主持人?”陆星笑了一声,停下了整理髮型的动作,抬脚走向了白慕顏。 白慕顏愣了一秒,而后嘚瑟的把捧到陆星面前。 “看看,別人送我的。” “男的女的?”陆星没看那束,反而扳著门前后开合了两下,又听到很明显的嘎吱声。 “得去弄点儿机械油,不然开门关门总是响,影响大家休息。” 白慕顏充耳不闻,他靠在门框边,心情极好的摸了摸瓣,语调都轻快了几分。 “当然是女的。” “不过是个害羞的小女生,连著送了我好多天了,也没好意思问我要联繫方式。” “哎,我这该死的魅力。” 白慕顏沉浸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快咧到太阳穴了。 “在这个浮躁虚荣的社会,在这个快餐式恋爱的校园,能有这种纯爱的小女生,真是让我意外。”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开口问我要微信?” “要是她开口的话,那我是不是应该拒绝两次啊,这样才能显得我没那么隨便。” “但是她胆子好小啊。” “要是我连著拒绝了两次,她万一不敢再要了怎么办?” “那我就拒绝一次好了。” 白慕顏抱著手里的,仰著头靠在门框边,身体在这儿,灵魂像是已经在空中翩翩起舞了。 陆星翻了个白眼,从工具箱里翻出来了机械油。 该说不说,这付叔给他准备的东西还挺齐全的。 別说小型工具箱了,连针线盒都给他准备上了。 “让让,让让。” 陆星拿著机械油走到了门边,给合页上油。 白慕顏立刻躲到了一边去,生怕陆星碰到他的和小蛋糕,他哼哼笑了几声,看著在上油的陆星,嘚瑟的说。 “是嫉妒了吧?” 扑哧、 陆星笑出了声。 他上好了油,扳著门活动了两下,没有再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之后,才站起身看向白慕顏。 “嫉妒谈不上,也就是羡慕了吧,祝你早点儿脱单哈。” 白慕顏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也觉得没劲儿。 他把和蛋糕都放到桌子上,看著陆星站在镜子前系扣子,白慕顏凑上前去。 他看了一眼陆星的胸口,顿时愣住。 握草! 怪不得陆星昨天晚上没回来! 白慕顏刚才嘚瑟的心情一下子全没了,他盯著陆星身上的牙印,呆呆地问。 “你真的跟池姐姐交往了吗?” “你们还挺......有激情的。” 这话可不敢说啊,要是让宋教授知道了,还不得气晕了。 陆星整理好衣服,在镜子面前转了两圈,看看有没有问题,隨口回復道。 “我们没有在一起。” “喔......那就好。”白慕顏说完,又添了一句,“当然我不是嫉妒你啊,我只是觉得你跟池姐姐谈恋爱,比较危险。” 危险? 陆星乐了,“她难道会突然变身成怪兽吗?” 白慕顏看陆星对这方面不太敏感的样子,他提醒道。 “陆大爷,你没追过星,但是我追过,里面神经病真的很多。” “人一旦进入了那个群体的环境,就好像失了智一样,被群体拱著往前走。” “我现在回想起之前追星的那段时光,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你俩就算谈,也最好偷偷谈,地下恋多刺激,千万別放明面上。” 陆星听了,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跟池越衫不会在一起的。” ...... ...... 711 阴暗爬行 “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啊。” 镜子里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陆星盯著镜子里白慕顏那张阴柔的脸,语气轻飘飘的问道。 “你是以什么样的出发点,说出的这些话呢?” 他跟宋教授之所以能再次重逢,归根到底,还要追溯到面前的白慕顏身上。 那天可是白慕顏哭爹喊娘的,叫他去替课的。 而现在,白慕顏又这么苦口婆心的劝说著他,让他不要跟池越衫离得太近。 陆星盯著镜子里的白慕顏。 这也是楚门世界里的npc吗? “什么出发点?”听到这话,白慕顏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双对於女生来说刚刚好,对於男生来说却略显阴柔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然后心虚的说。 “我就提醒提醒你嘛。” 陆星不说话,转身沉默的盯著白慕顏。 “我就是以一个好室友的出发点跟你说的,你怎么疑神疑鬼的?” 陆星不说话,继续沉默的盯著白慕顏。 “我跟郝多鑫不一样,他打瓦我又不打,我可没有那么炫压抑。” 陆星不说话,依旧沉默的盯著白慕顏。 “......好了好了!我承认我就是不想让你那么快脱单!” 白慕顏忍不了陆星这种眼神了,他破罐子破摔道。 “你不仅刚上大学就这么快脱单了,而且还是寢室里第一个脱单的,而且脱单对象质量还这么高!” “我寻思著让我先谈个再说......”白慕顏小声的bb。 虽然他长得有点阴柔,但是胜在顏值通杀男女。 从他出生的那一秒,家里的亲朋好友都纷纷围上去。 那些平时嘴碎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话都不说,咣咣拍照发朋友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生的一个孩子。 再长大一点,学校里老师同学全都因为他好看而喜欢他。 各种露脸的机会他从来都是第一个被定下的,平时周围也总围著各种男男女女。 长得比他好看的,没有他精致,平时比他精致的,又没有他好看。 从小到大,白慕顏吃尽了顏值红利,他太知道这个东西的好处了。 可是,现在宿舍里多出来了个陆星。 严格来说,陆星从来都没有想要压人一头的想法,甚至他脾气也很好,还能给人解决问题或者提供建议。 但是。 白慕顏就是忍不住的心里升起一种竞爭的想法。 他知道陆星人很好,可是他真的忍不住进行这种微妙的,属於自己一个人的,暗戳戳的比拼。 自从上次见到了池越衫之后。 不仅郝多鑫说陆星简直是个牲口,连他的心底里也难以抑制的生出来一点儿酸。 那可是池越衫。 有钱有顏有实力,风评清白大明星。 就在那么普普通通的一天里,开著如猎豹一般的黑色奥迪,熟练的接走了陆星,平常的像是吃饭喝水一样。 但只有他们这些旁观者,才明白当时心里到底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如果不是托陆星的福,这辈子见池越衫估计都只能在电视上见了。 白慕顏感觉很挫败。 平时引以为傲,吃尽红利的的顏值,在陆星这里也有。 所以他很想很想在某一件事情上,能够胜过陆星一点。 就比如,从前他一向觉得別人配不上他,可现在他开始去寻觅可以发展的对象了。 他想要先陆星一步脱单,这样就显得自己比较受欢迎。 好吧。 仔细想想,白慕顏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挺幼稚,挺不可理喻的。 可是他忍不住。 他习惯了享受眾人的视线和讚扬,现在身旁突然出现了更夺目的人,他的心里抑制不住的有点慌张。 “抱歉。” 白慕顏低垂著眼,向陆星道了句歉。 明明陆星也没有做错事,是他的想法太阴湿太无法言喻,是他擅自把陆星当成了想要超越的目標。 “不过我虽然我说这话的目的不纯,但我说的是真的。” “任何东西都是双刃剑。” “池姐姐是人人追捧的大明星,你摘到了这朵娇,那其他人的怒气,就一定会衝著你而来。” 陆星笑了一声,走到白慕顏的桌边,摸了摸那束的瓣。 上面还沾著几滴清新的水珠,看样子送的人是真的尽心了。 “我知道的。” “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了,我这辈子可能要一直阴暗爬行了,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这个女生很喜欢你,你比我早脱单可太有可能了。” 白慕顏愣了一下,也看向了那束。 他长得好看,就是有特权,他这辈子收到了太多的,实在是不明白这样一束,有哪里特殊的。 甚至於说,他连收下这束,也只是想在陆星面前炫耀一下而已。 陆星收回了手,指尖却好像沾上了一缕香。 “白慕顏。” “如果能有一份纯净的,没有过裂痕的,没有黑暗和扭曲的感情,你还是多多珍惜吧。” “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要糟蹋它。” 这好珍贵。 他在各种扭曲阴鬱的感情里滚过来,才更能感受到这种如清澈露水一般的感情,像初恋一样的珍贵。 从刚才白慕顏的话里,他没有听出来什么异常的地方。 要么是白慕顏的演技高过他,要么白慕顏就真不是宋教授的人。 不论哪种可能,他都欣然接受。 白慕顏实在是不明白,那么平平无奇的一束,为什么会让陆星多看好几眼,有什么特殊的。 但为了不显得自己露怯,他还是点点头。 “我知道,我对感情很认真。” 陆星看著白慕顏脸上的表情,淡淡笑了。 他觉得白慕顏不知道。 不过没关係。 有些东西,是註定要在失去之后,才能懂得它的分量。 陆星扬起手,冲白慕顏挥了挥手,发自真心的说。 “祝你好运,我先走了。” “喔......那你今晚还回来吗?”白慕顏愣愣的问道。 陆星乐了,好笑道。 “怎么了,我不回来你睡不著觉啊?” 白慕顏惆悵道,“既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啊!” “你都夜夜笙歌了,岂止我睡不著觉啊?” “郝多鑫也睡不著觉,郑擎天也睡不著觉,范湘吃撑了也睡不著觉,只有严恪己这货睡得著!” “不过我严重怀疑他是睡前看哲学书看晕了。” 听到这儿,陆星没绷住笑出了声。 “你这是嫉妒严老师铁一般的作息。” “我就是嫉妒啊!”白慕顏嘟嘟囔囔的,“为什么他的睡眠质量这么好?老天不公!” “那你可以叫老天奶。”陆星幽幽地说。 白慕顏愣了一下,翻了个白眼,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好冷的笑话。” 陆星乐了,看了眼时间。 “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哎,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行吗?”白慕顏的表情突然变得娇羞。 陆星:??? “爱过。” “不是问这个!”白慕顏提高音量,这人怎么总爱打岔。 陆星疑惑的说,“那你要问什么?” “嗯......那个......就是说......”白慕顏突然变得扭扭捏捏的。 陆星质疑的看著他,无语道。 “我走了。” “哎哎哎別走別走!”白慕顏一咬牙,脱口而出,“你是怎么让妹子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求教程!” “大师,求教程!” ...... ...... 712 秋天的第一颗栗子 “已为您规划路线......” 导航的声音响在车厢內,陆星哼著小调,调转车头,开车前往要跟魏青鱼她哥见面的地址。 而这个时候,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来信人是......江素雪? 这几天被温阿姨和宋教授她们给搞的头昏脑胀,现在陆星突然看到这个名字,还觉得有点恍如隔世。 他把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看了几眼江素雪发来的消息。 【陆星,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上次给我送药,很好用。】 这都啥时候的事儿了,现在要请客吃饭表达感谢啊? 而且陆星想了想,这几天晚上他好像都很忙。 【不用,你病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这条信息发出去,那头就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中,陆星耐心等了一分钟,在即將不搭理她的时候,对面发过来了消息。 【我有好好吃药,所以我的流感很快好了,这样就不会传染你了】 【你放心,我有钱的,一定请你吃大餐嘿嘿】 看到这条消息,陆星的眼皮子突突跳了起来。 靠。 真该让郁时雨这人看看,到底什么才叫专业! 虽然现实里江素雪是个话都说不囫圇的小结巴,但是利用网际网路克服了这个小缺点之后,人家所向披靡啊! 沉默期间,那头又发来了消息。 【你还记得,上次你问我想不想治磕巴的问题吗,我很想的】 陆星愣了一秒。 这是受委屈了。 ...... 十分钟后,校门口出现了一个步履匆匆的身影。 陆星坐在主驾驶,透过前挡风玻璃,打量著她。 在人流当中,江素雪像个容易受惊的垂耳兔,左躲右躲,只要是出现一条路上两方人撞上的情况,一定是她先让。 也许是常年打工锻链出来的技能,她的行动飞快。 因为打工就是用时间换取报酬 ,能走快一点,就走快一点。 陆星理解这种感觉。 当为了某件工作疲於奔命的时候,是无法慢下脚步,看看树看指头小鸟,看这个世界多么美好。 没有时间的。 眨眼之间,江素雪就从人潮中灵巧的穿梭出来,站在了陆星车前。 她看了好几遍车牌號,而后才敢走到车窗边。 陆星降下车玻璃,在江素雪即將开口之前,解了车锁。 “上车。” 江素雪站在车子中间,陷入了一场抉择。 她是应该坐副驾驶,还是应该坐在后排? “怎么了,你要开车吗?”陆星好笑的看著江素雪,“坐副驾。” 得到了指令,江素雪的动作快多了。 她拉开副驾的车门,飞速坐了进去,又撩起裙摆,防止车门夹到。 “陆陆...晚...晚上好。” 陆星看著江素雪穿的衣服,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怎么说呢。 审美水平还在持续发力。 陆星毫不怀疑,这身衣服可能还是江素雪在宿舍里精心挑选过的。 等著吧。 他迟早有一天看不下去,得去带江素雪来个大改造。 这么好的底子,硬是给整成村姑了。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我要先去见个朋友,才能跟你去吃饭。” “不过看看这个点儿,我们估计吃的就是夜宵了。” 本来陆星没想带江素雪,但是这人简短的信息里,受了委屈的感觉却扑面而来。 “没...没关係。”江素雪摇摇头。 本来就是她想要来的。 之前她生病流感,就不去找陆星了,因为怕传染给陆星。 可陆星在微信上总是不搭理人。 [已为您规划路线......] 导航冷淡的机械音响在车厢內,陆星余光看了一眼江素雪,伴隨著车轮滚动,他若无其事的问道。 “最近过得怎么样,皮肤有没有晒伤。” 江素雪之前每天都在为了打工而奔命,极少极少在乎自己的外形。 听到陆星这么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拍一拍,又捏了捏,最后得出答案。 “没有晒伤,只是晒得有点分层了。” 陆星看了一眼,差点没绷住。 在胳膊的中间,出现了一道肤色分界线,比小学同桌之间的三八线还明显。 江素雪纠结的看著那条肤色分界线。 她以前夏天顶著日头髮传单的时候,胳膊上也有晒出过这条线。 但是那个时候压根不在意这件事,后面也不知道怎么白回去的。 想著想著,江素雪的眼神飘到陆星的胳膊上,想看看他有没有。 但很不巧,陆星穿的长袖。 不仅穿的长袖,连衣服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颗,什么也看不出来。 车子匯入主干道,飞驰在道路上。 陆星不想江素雪总看著他,於是开口问道,“等新生晚会结束之后,我打算去见见心理医生,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好。”江素雪乖乖的点头,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 陆星用余光看了江素雪一眼。 这么好的诉苦机会,都不说? 初秋的风里似乎都裹著桂香,江素雪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对了!” 陆星的心放了回去,耐心等著江素雪说自己到底怎么了。 下一秒。 江素雪低头去翻自己放在脚边的单肩帆布包,那个帆布包很旧了,卡通图案都掉了,可洗得乾乾净净的。 小磕巴在里面翻啊翻,最后车厢里突然出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 她捧著手里的纸袋,眼睛亮亮的。 “你有有...有吃晚饭吗,我买...买了栗子,很...很香!” ...... ...... 713 老实巴交 红灯亮起,陆星在路口停下了车。 他想转头看一眼。 可是板栗暖洋洋的香气一点道理都不讲,霸道的衝进他的鼻腔。 近些年来网络上各种宣传秋天的第一杯xx,听得多了,心里难免会產生牴触的想法。 这是很正常的心理。 不过。 如果能不带任何的强迫消费,感情绑架的性质的话。 在初秋的凉爽中,陪著喜欢的人吃上暖洋洋,软糯糯的香甜栗子,这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幸福如何不需要商家的规定,幸福只需要自己心臟的感知。 陆星瞥了一眼纸袋里的板栗,这是学校旁边美食街里很常见的东西,但唯一不同的是...... “他们现在都开始卷到给人剥壳了?” 陆星从纸袋里挑了一颗饱满的板栗。 这些板栗壳齐刷刷的从中间被切开了口子,指甲轻轻一拨,壳子掀开,露出里面饱满软糯的板栗肉。 “这是...是我自...自己切开的。” 绿灯亮了。 陆星发动车子,嚼著嘴里粉糯的板栗,甜丝丝的感觉溢满口腔,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怎么不全剥开,这样吃著应该很爽。” 听到这话,江素雪笑了,只是这笑容里有点不好意思。 见陆星开始认真开车了,她也不敢让陆星分心,於是又把纸袋给收回了怀里,然后磕磕巴巴的说。 “我担...担心不不...不卫生。” 其实每个板栗都剥壳她也能做。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比她以前农忙的时候给玉米剥粒简单多了。 只是,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那陆星看到袋子里的全都是板栗肉,会不会觉得不乾净,不卫生,然后就不吃了? 当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变得小心。 “你还...还要吃吗,我我...我帮你剥。” 看到陆星吃得很高兴的样子,江素雪心里很高兴。 这板栗了她好多块,如果陆星不吃的话,那只能她吃掉了,这样有点浪费。 好在没有白买,陆星很喜欢吃。 江素雪捏起一颗热乎乎的板栗,轻轻剥开中间的口子,轻而易举的露出里面粉糯的板栗肉。 她犹豫了几秒,想要递给陆星吃。 “別只我自己吃,你吃了吗?我觉得你肯定没吃。”陆星一张嘴,板栗便滚到了口腔里。 因为刚才江素雪说的是板栗很香,而不是板栗很甜。 “我有...有吃。”江素雪眨眨眼睛,难得流出了一点很骄傲的神情,“我我...我跟老板说,要先...先先尝后买。” 很聪明吧! 如果尝了一颗,板栗不甜不好吃的话,她就不买了! 她可会过日子了! 陆星扑哧笑了出来,“这么聪明啊。” 嘴里的板栗甜丝丝的,带著粉糯的香气,再加上前面没有加塞的车,他现在心情极好。 旁边这小土妞还挺好玩的。 陆星心情一好,就愿意多说话,他像个老父亲一样问道。 “你跟室友相处的怎么样?” 江素雪磕磕巴巴,“不不......” 陆星惊讶。 江素雪认真地说,“......不错。” 陆星乐了。 旁边这小磕巴真的挺好玩的。 江素雪看著陆星被逗笑了,也跟著憨憨的笑了笑。 陆星隨口提起,“晚上没活动的时候,你有跟室友们去学校附近逛逛吗,周围的风景很好。” 江素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在yes or no之间,选择了or ? “我有自自...自己去了西湖,那里很...很漂亮。”江素雪磕磕巴巴的说道。 陆星品味了一下这句话。 江素雪只说了自己单独去了西湖,但是没有回答前面一个问题。 思考几秒之后,陆星直接的问道。 “你的室友们有欺负你吗?” “没...没有!” 江素雪不想让陆星担心,也不想让陆星误会,连带著一直软软怯怯的声音都提高了一点。 陆星蹙起眉头。 这怎么越听越像是被欺负了? 江素雪真的很著急,尤其是在看著陆星的表情变得凝重之后。 可是她越急说话越结巴。 “不...不...不是的......” 陆星余光瞥了江素雪一眼,见这个人著急的脸都热了起来,於是伸长胳膊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慢慢讲。” “不要著急,我只是想要听一听你过得好不好。” “跟我深呼吸,呼——吸——呼——吸——” 江素雪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靠在座椅上调整了几下呼吸,刚刚冒头的著急情绪也消失了。 “对不起。”江素雪不好意思了起来。 刚才她有点太著急了,更加磕磕巴巴的样子也被陆星看到了。 见江素雪好了,陆星笑著说。 “没关係的,我们有一路的时间,我话很少,所以时间都是你的。” “不著急,慢慢讲。” 江素雪努力想要说完整一句话。 “她们没有欺...欺负我,只是她们知...知道我不富裕,总...总是请我吃东西喝东西,还送我很...很多礼物,我...我不想这样。” 江素雪的眉头委屈巴巴撇了下去。 还是失败了,没有说完一整句话。 可是陆星还是非常耐心的听完这些话,並且准確的体会到了江素雪的心情。 那天他大概粗略的扫了几眼江素雪的室友们。 看起来家庭条件都挺不错的,衣服或者首饰的牌子也都挺大的。 可是江素雪的经济条件不太好。 而越是穷过来的老实小孩,越是不敢欠別人的东西。 那些室友们也是出於好心的, 只是她们满怀好意的请江素雪吃一顿几百块饭,喝一杯几十块的奶茶,像江素雪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是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的。 江素雪一定会想著怎么偿还,怎么不占人家的便宜。 可是她跟那些室友们的消费水平本来就相差太远了。 如果江素雪次次被室友请客了,她都要请回去,那她的钱包实在是有点支撑不了。 但是她又不能阻止室友消费,因为那是室友们日常会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因为她,就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 於是江素雪只能选择不去。 ...... ...... 714 石子与石桥 江素雪是个老实人。 別人对她好,她不享受,不想著怎么得寸进尺,她反而要想著怎么回报,这绝对是一个老实人才会有的想法。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陆星轻轻点著方向盘。 江素雪想了想,乖乖的抱著怀里的纸袋,磕磕巴巴道。 “我打...打算搬出去,租一个小...小单间,这样我打...打工也方便,不...不会影响室友们休...休息。” “她...她们人很好,不...不想让她们迁...迁就我。” 搬出去? 听到这儿,陆星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老实巴交的小土妞,居然有这种利落的决定。 “你之前在地铁口边上租的房子退了?” 江素雪点了点头。 “本...本来就是租...租到开学,那只是个落...落脚点,因为我要...要做兼职赚...赚生活费,但那...那个时候学校还...还不能进。” 陆星若有所思的听著。 他其实也有去外面租个房的想法。 一群大老爷们总是待在那一块儿地,他也有点受不了,他偶尔也需要单独的空间。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什什...什么?” 江素雪难得见陆星的表情有点犹豫,於是她也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紧紧的抱著怀里的纸袋,等著陆星的话。 陆星沉默又沉默,话都在嘴边了,可他还是止住了。 “其...其实,你想问...问什么都...都可以的。”江素雪感受到了陆星的犹豫,“我...你问我事情,我很...很开心。” 这样有一种,陆星对她还有点在意的感觉。 江素雪觉得很神奇。 那个时候小小的陆星,现在居然能开著酷酷的车子载著她。 初秋凉爽的风钻进车厢里,鼻间就是暖甜的板栗香,有点小小的幸福,江素雪觉得,现在如果陆星问她银行卡密码,她也会说的。 陆星沉默片刻,还是把问题咽了回去。 其实他想问问江素雪这些年来都怎么过来的,当初又为什么要转学,可是现在好像不是个合適的时机。 跨越好多年的经歷,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完的。 而车子又很快要到达魏青鱼她哥约定的见面地方,不如之后有合適的时机再问。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想到这里,陆星把到嘴边的问题转了个弯,笑著说。 “你不是要租房吗,我也想要租个房子,有点自己的空间,但是我又没有找房子的经验,所以可能要多问问你了,你可不要嫌我烦。” 陆星想到郁时雨的那个房子,里面放著全部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她打起游戏来,整个人身上的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 那是不是,有一个属於自己的空间,放满自己喜欢的东西,待在里面,就会变得很幸福呢? 陆星以前不论住在哪里,都像是有限定离开期限的旅客。 所以他的东西一直都不多。 听到陆星的话,郁时雨顿时觉得义不容辞,於是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有找...找房子的经验,我被...被中介和房东坑...坑过钱,我可...可以帮你。” 好有力的理由!陆星立刻就被说服了! 郁时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能帮得上陆星了,於是立刻来了精神。 与其请陆星吃一顿他也许並不需要的饭,不如真正帮陆星解决一下他的问题。 况且。 能帮得上陆星,她也很高兴。 从前的陆星黑黑瘦瘦的,也不讲话,看起来好凶,很不好接近。 可是。 在別人欺负她的时候,陆星愿意让她跟著他。 只要跟在陆星的身后回家,那些欺负她的人,就不敢靠近了。 因为陆星很厉害。 他们都说陆星像个狼崽子,不论谁欺负他,他都会狠狠的打回去咬回去。 一直打到满脸血,一直打到別人不敢来。 江素雪刚转学来的时候,就听別人这么讲陆星,他们说陆星是暴力狂,以后会变成杀人犯。 所以最开始,她很害怕陆星。 但就是这样一个黑黑瘦瘦的狼崽子,在她放学后被堵住,要她拿新生保护费的时候。 是陆星插著兜,淡淡的路过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甚至也没有多停留几秒。 可是穿越层层人影,陆星看了一眼她。 江素雪一直都很笨,但是那个时候她却突然聪明了一次,她推开堵在她面前的人,飞速的跟上了陆星。 可是她又不敢跟的太近,因为担心陆星生气揍她。 但就是这么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让那些人不敢再来问她要钱。 陆星不跟她说话,可是也没有赶过她。 那个时候,她每天放学之后,就跟在陆星的身后走一段路。 走著走著,跟著跟著,她觉得,陆星好像没有別人嘴里那么的冷硬阴戾,不好接近。 陆星总是插著兜,低著头踢著脚下的石子。 那样做很好玩吗? 江素雪有一段时间,也想试一试,可是她又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力道,砸到走在前面的陆星。 她很弱,要是陆星生气了,揍她一顿怎么办。 最可怕的是。 万一陆星觉得她好烦,不想让她再跟在身后了怎么了? 所以。 江素雪那个时候儘量的,把自己偽装成透明人,连呼吸都轻起来,不碍陆星的眼,不让陆星觉得好烦。 可是她后来又觉得陆星不会揍她。 因为陆星好孤单。 他像脚下被踢起来的尖锐石子,在路面上顛簸滚动,无依无靠。 那些石子的命运,是滚进河水里,然后被淹没。 那陆星的命运呢? 他也会这样吗? 他也会像这些石子一样,消失在滚滚河水里吗? 江素雪不想这样。 所以每次走到分离的石桥边,她都会停在原地,静静看著陆星踩著落日余暉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那个时候江素雪想。 真好,明天可以见到陆星了。 ...... ...... 715 十六號爱人 时隔多年,陆星和江素雪又待在了一起。 只是这里没有石桥,没有滚滚河水,没有在地上摔得头破血流的石子,只有眼前的路,窗口的风,路边打著旋儿飘落的树叶。 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又都还是那样。 时间的参照物是什么? 江素雪轻轻的闔上眼,感受著安寧的气氛。 “今天训练是不是很辛苦?”陆星余光看了江素雪一眼,轻轻开口问道。 江素雪摇摇头。 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养尊处优的日子,从小都干活干习惯了,现在军训的训练强度倒还是挺轻鬆的。 “还好,不是很辛苦。” “就...就是站军...军姿一直不能动,有点不不...不舒服,其...其他没什么。” “那你比我厉害。”陆星笑了起来,“我站一会儿就累了。” 別看江素雪看著挺弱,指不定也是个隱藏型的一拳打死少年郎。 听到陆星的话,江素雪眨眨眼睛,担忧道。 “那你...你要多锻...锻链了。” 陆星哽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还真是个老实人啊,跟个小卡皮巴拉似的。 凉爽的秋风灌进车厢里,几片跳跃音符逃出车窗外,散落一路。 车载音响隨机播放著歌曲。 [何以 我变了你的十六號爱人] [隨便 碰上哪个她都比我更有趣吸引] [偶尔我亦 愿我是別人] [能转个化身共你再蜜运......] 江素雪听著歌声,她只能感受到一些情绪,可是她听不懂唱的什么,因为用的是粤语。 她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来江城上学。 除此之外。 她没有再去过別的地方和城市,一直只在这方地方打转,想著下个月要存多少钱,今年要存多少钱。 旅行对她来说,是个很奢侈的词语。 不仅要时间,精力,还要钱。 这种纯消费的休閒娱乐活动,对於江素雪而言,性价比好低。 能感受到歌手的情绪,可是却听不懂歌词,江素雪突然觉得有点可惜,於是她把目光落在了中控台的屏幕上。 上面显示著歌曲的名字。 16號爱人...... 江素雪茫然的在心里念著这个歌名。 为什么要是16號爱人,不是15號爱人,不是20號爱人? 陆星觉得旁边的小土妞怎么突然安静了下来呢,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於是他赶紧看了一眼。 而后,就看到江素雪盯著屏幕冥思苦想。 那样子,就好像要研究出来新一代的屏幕技术似的。 陆星带著笑意问道,“怎么了?” 江素雪把自己的疑问给说了出来,为什么要起这种歌名。 陆星也不太追星,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星就是池越衫了。 这他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於是跟江素雪说,“小红书一下,你就知道,记得给我也讲讲。” 他没有怎么用过这个软体,还是soley这个洋妞给他推荐的。 soley说里面可以搜到很多的攻略。 虽然有些是在打gg,但是有些生活教程还真的挺有用的。 而且自从soley入驻了小红书之后,整天给他发连结让他点讚,撑撑场面。 不过那句话咋说的来著,莫欺少女穷。 之前soley还需要他点讚做数据,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了,因为她帐號的粉丝越来越多了。 但soley还是每次发了什么就第一时间分享给他,要他点讚。 这洋妞现在立志要走遍这片大好河山。 现在估摸著,已经走到了赛里木湖了。 soley说她在国外的时候,网上铺天盖地都在说这块儿地方不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得亲自去看看。 “搜...搜到了。” “那你给我念念。”陆星听出了江素雪话里的犹豫,毕竟他要是自己看的话,是比听这磕磕巴巴的快多了。 但那又怎么样,他就是要听。 江素雪没办法,只能努力让自己说话完整一点,断断续续道。 “踢足球,要...要11个球员。” “球员可能受...受伤,所以会再...再找5个替...替补球员,一...一共是...是16个人。” “16號就就...就是最后一名替...替补成员。” 听到这儿,陆星突然悟了这个歌名的意思,嘶了一声。 “那这16號爱人,就是说在感情中的排名垫底,是隨时可被替换的存在。” “替补当中的替补,备胎当中的备胎?” 江素雪点点头。 深情的歌声还迴荡在车厢里,但是两个人却都说不出来话了。 陆星都没想到是这个意思,“这真有点残忍了。” 残忍么? 江素雪小心的看著陆星。 如果可以的话,她觉得当16號爱人,也没有什么关係啊。 替补也总会派上用场的。 ...... 十几分钟之后,陆星到达了魏青鱼她哥约定的酒店停车场。 他下了车,侍者就等在旁边。 “陆先生是吗,请您跟我来。” 陆星往前走了两步,猛然想起来江素雪没有跟上来。 他转身看过去。 江素雪停在原地,没想到他还会突然转过来,还被嚇了一下。 “你怎么不走了?” “你...你不是要见...见朋友,我在...在这里等...等你。” 听到这话,陆星笑了。 “我来之前定了套房,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去那儿休息休息,总不能浪费,咱们都钱了,得多享受享受。” 江素雪呆了一秒。 难道是陆星担心她没有地方待,所以特地订的房间吗? 这个略带自恋的想法只出现了一秒,就迅速的消失了。 不可能的。 江素雪低著头,跟在了陆星的身后。 侍者走在前面引路,陆星看了一眼总是落后他一个身位的江素雪,好笑道,“跟我走在一起很丟人吗?” “不不...不是的!”江素雪磕磕巴巴的解释。 “我只...只是习惯了,我...我喜欢这...这样。” 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走在陆星的身后,紧紧跟著他的影子就好。 ...... ...... 716 行囊羞涩都无恨,难得夫妻是少年 陆星不喜欢大晚上开车,特別不安全。 可魏煒约定见面的地方为了保证隱私性,又巨巨巨远。 为了防止魏煒是个话嘮,陆星提前在约定好的地方也订了套房,要是真的聊晚了,他就直接睡在这儿了。 这家酒店主打的风格是独立小庭院,一房一私汤。 陆星带著江素雪到了自己订的房子边儿,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冒著热气的温泉池子。 他在院子里转了转,最后靠在了桌边,拿了一颗果盘里的橘子。 江素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跟个卡皮巴拉似的,对外界环境变化没什么反应。 陆星笑著对江素雪说。 “你在这儿等我好吗。” “你可以泡泡水解解乏,如果我回来的话,提前给你发消息。” 这样的话,她就有时间收拾自己了,不至於被陆星贸然撞见。 陆星说著说著,突然觉得对面的人有点太情绪稳定了,怎么什么神色变化都没有啊。 “嗯?你怎么了?” 他嚼著酸甜的橘瓣儿,走向了江素雪。 而这个时候,江素雪才僵硬的抬起头,原来刚才不是情绪稳定,是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她的眉头往下撇,眼神里有些焦急。 “陆...陆陆...” 陆星走到江素雪身边,停了几秒,再结合她从进了酒店的反应,差不多懂了,於是把手里的半个橘子递过去,笑著说。 “这是我自己订的房子,是我自己要住的。” “你要是想请我吃饭,那就等我回来,我向酒店订份夜宵,这就很好了,而且我还要拜託你帮我找房子。” “这么多的东西作为我那几盒药的感谢,算我赚了嘿嘿。” 夜色深沉,院子里的灯光明亮,身旁的温泉池子蒸腾著热气,江素雪的眼底噙著泪。 陆星一惊,“哭什么?” “我我...我不想...你的钱。” 江素雪很少觉得命运不公。 她也没有这个功夫去想它。 学费,生活费,医药费都还没有凑齐,物质上都要活不下去了,她怎么有时间去想这种精神上的东西。 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命运不公。 都不是从进入酒店开始了,是从在停车场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格格不入。 这家酒店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地方。 可就是有一种格外强烈的低调奢华的气息。 而站在这独家的小院子里,她觉得有一种失力的感觉,明明是她说要请陆星吃饭,可是到头来,连这个房费都付不起。 大家都隔了好久好久不见。 陆星成为了更好的人,她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要是她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扑哧、 江素雪突然听到了一道笑声,紧接著,一张完全挑不出瑕疵的俊脸映入眼帘。 她看呆了。 陆星微微低头,跟江素雪的眼睛平视。 他盯著眼前的土里土气的小女孩儿,嘴角扬起,拿一瓣儿黄澄澄的橘子堵在她的唇边。 “张嘴。” 江素雪听话的张开。 陆星把那瓣儿酸甜的橘子填了进去,眯起眼,淡淡的笑道。 “我想给谁钱就给谁,我想怎么钱就怎么,我觉得你值得,那就值得。” “不要再说我不喜欢听的话。” 江素雪怔住了。 从再次见到陆星以来,他一直都很好脾气,对人和风细雨的。 可就是现在的这句话,她好像突然又见到了那个小小的陆星,冷硬又不耐烦。 酸甜的汁水充斥在口腔,江素雪怔怔的想。 原来什么都没变。 真好。 ...... 离开了院子,陆星隨机抓了个摆渡车,跟工作人员说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为了保护客户的安全隱私,工作人员特地给魏煒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在得到了同意之后,载著陆星坐上了车。 车子在行驶的途中,陆星看著路上的风景,不由得感嘆。 “这小魏总还挺会享受。” 陆星低头看了看手边的礼物盒。 第一次见面,指定不能空手上门啊。 好在魏煒这人爱恨挺明显的,送礼物的时候连带著送一对儿,把他老婆也带上就行。 “哎。” 陆星撑著脑袋,感受初秋凉爽的微风。 之前他从魏青鱼那儿也听到了关於魏煒和他老婆的事情,听过之后,他只有一个评价。 行囊羞涩都无恨,难得夫妻是少年。 可是后来摆渡车越走,陆星越觉得不对劲,於是问道,“师傅,你这是开到哪儿了?” 开车师傅:“就是这里啊,这位客户订的房是酒店里最好的。” 陆星在连骂了三遍资本家之后,在一栋別墅面前下了车,门口正站著两个穿黑衣服的保鏢。 呼—— 也不知道咋滴,一想到要见魏青鱼她哥,还有点莫名的紧张。 陆星走到门口,刚要说话,其中一个保鏢就摘下了墨镜,仔细的看了看陆星的脸,而后推开门说。 “陆先生请进。” 正打算说话的陆星:...... 行。 真有排场。 装货!!! 陆星进了门,迎面走过来一个穿著西装的男人。 “您好,是陆先生吗,我是小魏总的助理,小魏总就在后面,我带您去。” 陆星满头问號,边走边问。 “我觉得你们小魏总最喜欢的电影肯定是教父。” “您也喜欢看吗?”西装助理有些惊讶,没想到陆星也知道。 陆星揉了揉鼻樑,我说我猜的你信吗? 就这种装逼程度,知道的是个富二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黑手党老大呢。 说话之间,两人到了后院。 而一看到后院的场景,陆星的表情僵硬住了。 他订的那个院子里也有温泉池子,但是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如果人瘦一点的话,三个人也行,就是有点挤。 可是。 面前这个巨大的温泉是在搞什么?!!! 陆星呆滯了。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温泉池子,水面冒著热气,白色的水汽在空中蒸腾著。 而在那白汽当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 ...... 717 冰啤酒 哗啦—— 水声流淌,一只手破开温泉的水面,缓缓往陆星这边游来。 那个身影隱没在雾气当中,伴隨著水声,身影越来越清晰。 “小魏总,陆先生到了。”西装助理恭恭敬敬的低了低头,而后对著陆星笑了笑,“我先走了,再见陆先生。” 陆星很想说,能不能別走? 他现在觉得魏煒也许继承了他爹的基因,整个人也神神叨叨的。 然而,现实並不以陆星的意志转移。 那位西装秘书在跟两个人都告別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后院。 一阵凉爽的风吹过,陆星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轻飘飘的飘落在了他的头顶。 陆星抬头望去。 在温泉庭院旁,种著一棵巨大的樱树,枝枝掛著淡粉色的。 风吹过,庭院里便下起了一场绵密的樱雨,偶尔瓣会落在水面上,飘摇跌宕。 陆星伸出手,在头顶摸了摸,摸下来了几朵淡粉色的瓣。 虽然现在不是樱树的期,可这些人为了好看,为了风雅,为了那个特殊的氛围,总是有办法的。 而这个时候,水流声停止了。 “陆星。” 听到声音,陆星的视线从掌心中躺著的几朵樱瓣上移开,抬眼望向前方。 温泉的岸边,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因为泡了有一段时间了,浑身发红,头髮全部往后捋,只有唇周留著修剪好的鬍子。 在热气蒸腾的温泉中,他笑了起来,像个和善的兄长。 陆星看似淡定,实则走了有一会儿了。 这么好的景色,这么好的氛围,俩大男的在这里干啥?干啥?! 虽然心里在无限的吐槽,但是陆星脸上还是扬起了笑容,他走近了温泉边,蹲下了身。 “小魏总。” 岸边有个小托盘,上面分別放著冰块桶,桶里的酒瓶,以及两个透明的玻璃杯。 魏煒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冰块桶里的酒瓶。 陆星点了点头,心里长嘆一声,这咋还给魏青鱼她哥倒上酒了? “你拿的是礼物吗?”魏煒的眼神突然落在了陆星放在一边地上的袋子上。 闻言,陆星点了点头。 “初次见面,不知道小魏总喜欢什么什么,前些天去买了瓷器,觉得很漂亮,这里面是成对的,正好送给小魏总和小魏总夫人。” “哎,这个好,让我看看。”魏煒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想要够那个袋子,但是还够不到。 陆星看魏煒想直接上岸拿礼物,人都麻了,赶紧把礼物递到了魏煒的手边。 说真的。 除了他自己之外,他不想看到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魏煒拿到了礼物袋子,也就没有了上岸污染陆星眼睛的想法,他高兴的靠在岸边,拆著礼物。 呼—— 陆星鬆了一口气,看向了冰块桶里。 有点意外的是,里面放著的酒瓶既不是红酒,也不是香檳,而是玻璃瓶的啤酒,夏天烧烤摊几块钱一瓶的那种。 陆星顿了一下,挑了一瓶雪。 啤酒在倒入玻璃杯的一瞬间,便產生了细密的白色泡沫。 魏煒此时已经看完了瓷器,成双成对的,满意的不得了,陆星这小子还是有眼力见的。 想到这儿,他看向了陆星,想要称讚一下。 而就这一眼,魏煒的音量直接提高了起来。 “不能这样倒啤酒!” 一个玻璃杯里,半杯都是泡沫,这还喝什么?! 哗啦—— 魏煒直接跳上了岸。 陆星心里绝望了。 在努力不让自己看到的同时,他的脸上还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说。 “我很少喝酒,小魏总能教教我吗?” “这有什么难的。”魏煒拿过了陆星手里的酒瓶,“你倒啤酒的时候,不能直上直下,你得......” 陆星听著耳边的话,虚心的点了点头,实则灵魂已经出走了。 魏青鱼也没说过,她哥有点暴露癖啊。 哦对。 魏青鱼也不可能知道这事儿,她大嫂应该知道。 “啤酒就是这么倒的,你再试试。”魏煒像是在看自己的学生,紧盯著缓缓注入玻璃杯里的啤酒。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被他弄的像是什么国际大赛一样。 陆星心里若有所思,眼睛盯著玻璃杯的酒面,缓缓的倒著啤酒。 几秒钟之后。 “yes!成功了!超级完美的啤酒!” “哼哼,你要学的还多著呢,別高兴的太早。”魏煒得意的坐在岸边,端起了玻璃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啤酒滑进胃袋,尤其是在泡了温泉之后,更是爽的没边。 “嘶哈——” 魏煒被啤酒里的冰块冰的有点表情失控,但还是发出了酒鬼畅饮时舒爽的声音。 咚—— 他把玻璃杯砸到桌面上,“再来一杯!” 陆星认真的说,“好的,第二杯半价!” 空气寂静了三秒。 魏煒和陆星对上视线,而后都笑了起来。 原本有些冷凝尷尬的气氛,就像这水面的温度,开始逐渐升温。 魏煒看陆星端著啤酒的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你知道什么时候喝冰啤酒是最爽的吗?” 陆星想了想。 第一,魏煒是先穷后富,这种人的特性是喜欢谈当年的苦。 第二,魏煒富到这个地步,温泉庭院樱什么都有,却在这种环境下喝几块钱的啤酒,他一定有些情结在的。 综上所述,陆星得出了一个答案。 他喝了一口啤酒,冰得他的牙齿都有点发麻,但也让他冷静了。 陆星看著魏煒的脸,有些怀念的说。 “喝冰啤酒最爽的时候,当然是在搬完砖之后,大汗淋漓,浑身肌肉酸痛,终於等到了属於自己的一点时间。” “然后待在只有自己的角落里,拉开啤酒罐拉环,那一秒,感觉一天的疲惫都隨著那道白汽消失了。” “而在喝下第一口冰啤酒的时候,感觉明天还是再活一天吧,这样明天也能喝到了。” 魏煒听著听著,表情逐渐认真了起来。 到最后,他问陆星。 “你还搬过砖啊?” “难道你没搬过?” 空气沉默了两秒,魏煒笑了起来,震下了一朵樱。 ...... ...... 718 你羞涩个鸡毛啊? 一阵秋风吹过,魏煒翻身又跳进了温泉池里。 陆星指了指啤酒瓶,问道。 “再来一杯?” “不来了。”魏煒泡在水里,舒服的眯起眼,得意道,“老婆不让。” 陆星:??? 我请问呢?! 谁问你老婆了? 谁问了!!! 別人是零帧起手刀人,魏煒是零帧起手撒狗粮是吧? 陆星想像了一下魏青鱼的生活。 总觉得,魏煒不像是能在魏青鱼面前就会收敛的样子,他不会在魏青鱼面前三句话都不离自己的老婆吧? 魏煒看著陆星无语的表情,心情极好的笑出声,毕竟面前的人还暂时没有老婆。 他的进度线贏过了陆星,於是轻哼了起来。 “你说的那种情况,只能算是第二爽,第一爽不是这个。” 嗯? 陆星今天的策略就是满足这个中登的好为人师,於是探出手拨了拨水面,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见到他的迷惑行为,魏煒疑惑问道。 “你干嘛呢?” 陆星眨眨眼睛,一脸正经的说。 “我在洗耳恭听啊。” 淦! 魏煒瞬间沉默了。 妈的,怪不得家里那个人机喜欢陆星。 因为陆星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人机的资料库里没有对应方案! 不过...... 嘿嘿,还是记下来记下来,等回去了逗逗老婆! 可是魏煒记著记著,突然就有点不爽了,於是他傲娇的哼了一声,“我不告诉你,你自个儿想去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陆星盘腿坐在岸边,轻轻点了点玻璃杯。 魏煒一脸质疑,“真的吗,我不信。” 陆星也傲娇的哼了一声。 “我猜肯定是跟你老婆有关唄,但是你也不用告诉我,我今天还没吃饭呢,不想吃狗粮就吃饱!” 魏煒顿了一下。 可恶。 还真的被猜中了! 当时他没钱上学了,跟他妈大吵一架,直接离开了家里,在街道游荡。 夏天好热,空气都带著烧烤摊油腻腻的味道,他就坐在路边上看著来往车辆,思考一下就被撞死的可能性有多高。 而这个时候,一罐冰凉的啤酒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抬头看过去。 背景依旧是油腻腻的烧烤摊,可是老婆就站在他的旁边,笑眯眯的说,“我供你上学,但你以后要当我的小老公。” 魏煒气愤的想。 肯定是魏青鱼这个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机泄露的! 以前魏青鱼碰见他的时候,就特別机械古板,每个字的音调他都能猜出来。 合著魏青鱼的情绪都给陆星了是吧? 魏煒越想越气。 他突然看向了陆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 陆星羞涩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魏煒:???!!! “你羞涩个鸡毛啊!” 陆星嘎嘎笑了起来。 他现在觉得这个魏煒还挺好玩的。 魏煒好气又好笑,但是他还记得来之前老婆给他嘱咐的支线任务,於是对陆星说。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陆星有点疑惑,这中登是恋爱脑到疯掉了,自己订的酒店都不知道是哪里吗。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於是他报了个地址。 魏煒早有准备,马上否定。 “不。” “我的意思是,这里是温泉酒店,特色就是温泉,我订的还是最好的位置。” 陆星听著听著,突然觉得有点不妙。 果然。 下一秒。 “你说你都大老远的跑来了,不试试这儿的特色吗?” “我们就一边泡温泉,一边聊天,一边喝冰啤酒,多愜意啊!” 魏煒就泡在温泉里自说自话,时不时还点点头,给自己以肯定。 一阵秋风吹过,陆星笑不出来了。 emmm...... 泡温泉总不能穿著衣服泡吧? 但他现在衣服扣都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猜猜是因为哪个属狗的? 陆星扯了扯嘴,试图露出一个笑容。 可以婉拒吗? 魏煒却不想理会陆星的意愿,一门心思想完成自己老婆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要知道。 刚才在陆星来的前一个小时,他还在跟老婆视频。 视频通话里,老婆还特意又重复叮嘱了任务內容。 至於什么支线任务嘛..... 当然是为了人机妹妹的未来幸福,他得去看看陆星的数据啦! 魏煒本来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就算是陆星真的数据不行,大不了可以借用外物嘛。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君子生非异也,善假於物也嘛! 对於这一点,魏煒之前是看得很开的。 但是! 经过刚才的电话视频,经过他能看得见老婆,但是摸不著老婆的感觉之后。 他突然觉得...... 这可是大事! 天大的大事! 再高的科技都不行! 所以魏煒打定主意,要用他鹰一样的眼睛,直接给陆星来个肉眼数据测量! “陆星,愣著干什么,你过来啊。” 魏煒的话,跟催命符似的,听得陆星冷汗直出。 他不觉得魏煒是个瞎子。 如果他真的下去泡温泉了,那魏煒指定能看清楚他身上的痕跡,到时候怎么解释。 不对不对! 他凭什么要解释! 陆星深吸两口气,打消了心里那点儿莫名其妙的心虚。 “陆星?” 魏煒见陆星迟迟不动,蹙起了眉头。 坏了! 不会真的是大树掛小米椒吧? 魏煒的心里一升起了这个疑惑,就怎么也打消不掉了。 想想也是。 陆星小时候那么穷,肯定吃不饱饭。 就算是能吃饱饭,也就是填饱肚子而已,营养什么完全跟不上,发育不好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儿,魏煒突然有点可怜陆星了,於是同情的说。 “算了算了,你不想泡就別......” 陆星:??? 我裤子都脱了,你说这话?! 魏煒没想到陆星刚才还磨磨唧唧的,现在动作倒是挺快。 要不还是看一眼吧。 铃铃铃—— 魏煒放在岸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星还没解开上衣扣子呢,但是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备註,突然僵住了,然后立刻穿裤子。 “魏青鱼!” 魏煒也惊了,四脚並用爬上岸。 但是还不忘飞速瞥了一眼陆星。 woc...... 原来该上科技的是他...... ...... ...... 719 还记得樱花正开 “给你给你!!!” 魏煒连滚带爬跳上了岸边,隨手抓住岸边的浴衣往自己身上披。 他提著系带,飞速把手机丟向陆星,然后自己跑进了屏风后面。 开玩笑,他只允许他老婆看! 迎面飞来一个手机,陆星赶紧伸手去接。 在接到手机的一瞬间,沾了水的指头误触屏幕,视频接通了。 完了。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细腻玉白的脸庞,但此刻,这张看起来就学习很好的脸上,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陆星?” 魏青鱼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羽睫轻摇,像一把细密的小扇子。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 於是又特意看了看备註,是魏煒没错啊,怎么是陆星接的啊? 而且...... 还是这种造型的陆星接的。 魏青鱼更迷茫了。 虽然她知道陆星和魏煒约定的是这个时间见面,但是这两个人不应该都穿著整齐的坐在会客室吗? 为什么会在......温泉边上? 这两个人的关係难道已经好到......坦诚相见了吗? 还是说,男人之间都是这样的? 魏青鱼对於这种男人之间的感情,感到非常陌生。 “呃,魏青鱼,泥嚎泥嚎,等我提个裤子哈。”陆星把手机放在地上,终於腾出手把皮带给繫上了。 魏青鱼对著占据整个屏幕的粉色樱树发呆。 下一秒。 一张俊脸出现在了手机上方,背后是盛开的樱树,一朵瓣被风卷落,打著旋儿落在他的发间。 魏青鱼心头一跳。 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下意识的按下手机按键。 咔嚓,截屏。 第一次干这种事,魏青鱼回过神来,立刻垂下眼眸,低声道。 “抱歉。” “嗯?咋啦?”陆星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还在对自己的提裤子速度感到悲伤,他决定以后多练练。 魏青鱼抿起唇,有些难以启齿道。 “刚才......” “你很好看,我截屏了。” 陆星被这么直白的话给哽住了,好气又好笑。 “......这种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魏青鱼別开眼,白净的指尖拂过耳边黑髮,夹在耳后,低声道。 “我可以保留吗?” 陆星:“可以,我长得帅,多看我的照片能长寿。” 这社会的科技发展的多快啊,难道他叫魏青鱼刪掉,魏青鱼就真的刪掉吗,要是刪掉了不清理回收站,他又该如何应对。 留著吧,留著吧! 温泉岸边潮湿,陆星离得远了一点,坐到了樱树下的小桌边。 “你怎么突然打来了。” 魏青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大嫂在洗澡,她叫我问问我哥,她把婚戒放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话,陆星陷入了沉思。 “你跟我哥聊完天,所以来泡温泉放鬆的吗?” 陆星看向了不远处的屏风。 而躲在屏风后面的魏煒,正好偷偷摸摸探出眼睛。 在听到视频接通的声音之后,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尤其是在看到陆星一只手提著裤腰,一只手拿手机的时候,魏煒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嘿嘿,他跟他老婆真是热心的小红娘啊! 但是。 现在他突然跟陆星对上了视线,心里莫名的升出了一点儿心虚。 好吧好吧。 他跟老婆本来商量的就是,一会儿让他老婆找个理由,然后叫魏青鱼打视频过来。 拜託,他是个多好的哥哥啊! 看魏青鱼最近没什么精神,跟没电了似的,他还特地的给魏青鱼找来了赛博兴奋剂和超级快充! 看看,看看。 看看这魏青鱼跟陆星说话的时候,语调多柔和啊。 不过。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次没有卡好点儿。 要是等到陆星都下了水,然后他找个理由出去,这个时候魏青鱼再打电话过来...... 魏煒都不敢想,那个时候魏青鱼能看得多好! 那她还不得直接满血復活,电量爆表,说话都自带电音啊? 嘖嘖嘖。 魏煒对现在手机那头毫无知觉,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魏青鱼,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咳咳咳。 魏煒清了清嗓子,穿戴整齐,走到了陆星的面前,“你先跟青鱼聊著,我去上个卫生间。” “哥?哥?哥?” 魏青鱼没有想到魏煒也在。 要是魏煒本来也在的话,为什么刚才他不接电话,而要陆星接? 听到魏青鱼叫他,魏煒的脚步跑得更快了。 哎。 他这种为了妹妹感情操碎了心的好哥哥,还能去哪里找?! “呃......你哥上厕所去了。”陆星撑著脸,看著飘落满桌的樱瓣,突然有点想笑。 为了印证猜想,他问魏青鱼。 “你大嫂呢?” “......大嫂还在洗澡。”魏青鱼认真的回答。 “喔~~~”陆星拉长了声音,彻底想明白了,幽幽道,“那你记得给她送个充电器,別在浴室里刷手机刷没电了。” 魏青鱼懵了一秒。 而在看到陆星好笑的神色之后,再联想到大嫂和大哥的举动...... “抱歉。” 魏青鱼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她真的不知道大哥和大嫂这么热心。 现在想想。 魏煒特意选在了温泉,大嫂特意找了个理由让她去打视频,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没关係,你哥很热情。”陆星捻起了一朵小,举在屏幕前,笑著说,“你看这个。” 魏青鱼望著那朵粉白色的小,点了点头。 “很漂亮。” “岂止这朵小很漂亮。”陆星平躺在蓆子上,眼前是盛放的樱树,他把手机放在了脸边,喃喃道,“整棵樱树都很漂亮。” 魏青鱼在那方有限的屏幕里,看不到陆星了。 可是下一秒。 屏幕画面天旋地转,她好像躺到了陆星的身边,耳畔响起陆星柔和低喃的声音。 “魏青鱼。” “这里很漂亮。” “等到你可以离开海城了,来这里看看吧。” 陆星声音里带著温泉的潮湿,把魏青鱼整颗心臟都泡的软软的。 那棵茂盛粉白的樱树,占据了整个屏幕,魏青鱼伸出指尖,轻轻的触碰著。 明明隔著距离,明明不在身边。 可是,她好像躺在了樱树下,闻到了香,感受到瓣落在脸颊边。 “好。” 我会努力的活著,然后和你,去看一次樱雨。 ...... ...... 720 陆星讲道 “老婆~~~” “哎,我真没犯病!我脸也没脏!” “我这不是表达一下我对你说的话都洗耳恭听嘛!” “老婆?老婆?!” 魏煒悲伤的看著自己被掛断的通话。 没想到吧。 他和他老婆都有俩手机! 不过魏煒他就不明白了。 明明都学了陆星的套路啊!怎么跟老婆说的时候,老婆不感冒,还把他的电话给掛了啊? 气死了。 决定也不让別人好过!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魏煒跟个汤姆猫似的,走出卫生间,拉开门,堂堂来袭。 而在看到陆星跟旁边手里的魏青鱼赏的时候,他更不高兴了,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陆星疑惑的抬头。 魏煒那张大脸同时映入他和魏青鱼的眼帘,嚇人一跳。 “哥。” 魏青鱼移开了眼神,不忍再看,但还是出於礼貌,打了个招呼。 比起哥哥,她还是更喜欢樱树。 “呃,哥?” 陆星看到魏煒脸上肉眼可见的不爽,咽咽口水,也打了个招呼。 听到这句,魏青鱼怔了一下,耳根悄悄染上薄薄的粉色,比樱瓣更加亮眼。 魏煒更不爽了,拿出了在公司管人的架势,指指点点道。 “你们这些小年轻,一天天的管不好自己的激素就算了,还一点都不想正事儿!” “现在是赏的时候吗,我们定好什么时候逮大师弟子了吗!” 陆星:??? 魏青鱼:??? 不儿,亲哥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好像是你先走的。 啪—— 在陆星还没说话的时候,魏煒伸长胳膊,直接把视频给掛了。 都吃了这么多的赛博兴奋剂,充了这么长的电,差不多得了! 陆星疑惑的坐起身,“咋啦魏哥?” 魏煒愤愤的坐到了陆星的对面,一拍桌子,震起瓣,不高兴道,“你这个人很自私。” 陆星懵了,“......主要体现在?” “你说套路的时候,你不说细节怎么操作。”魏煒苦大仇深,“为什么我跟我老婆说的时候,她一点也不高兴!” 陆星无语了。 他本来以为这辈子已经见过够多的恋爱脑了。 没想到啊。 一山更比一山高,一脑更比一脑强! 陆星抓了抓头髮,开启了恋爱諮询,“魏哥,咱们逗老婆的时候,得对症下药啊,大家的老婆又都不一样。” 魏煒深沉了几秒,然后说,“我再给你提一个意见。” “请讲。” “別叫我魏哥,很难听,跟我是卖药的似的,你叫我哥算了。” “......行。” “我的意见提完了,你可以继续说刚才的事了。”魏煒高兴了。 陆星在心里默默的嘆了口气。 “魏......呃,哥啊,咱们得这么分析。” “这女孩儿她是个什么样子的背景,什么样的性格,千人千面,得对症下药啊。” “就像有的女孩儿,她是从小到大的乖乖女孩,一尘不染,这个时候讲话就不能太老实,要带著点儿幽默,但幽默绝对不是满嘴生殖器啊,这不是很酷。” 陆星知道魏煒老婆的背景,但是他绝对不能直接说出来。 因此,他先说那种乖乖女的类型,就像是真的在认真分析,不带任何针对一样。 陆星看著认真听著的魏煒,继续说道。 “有的女孩儿,她可能过早的接触到了社会的灯红酒绿,这个时候,就会分成两种类型。” “一种沉醉在纸醉金迷里,一心向钱,而另一种呢,就是身心疲惫,想要停下来,找到一个停靠的港湾。” “前一种好说,砸钱就行,只要钱在,爱就一直在。” “后者就不容易了。” “后者是在世界里身心俱疲,所以想要离开,她討厌纸醉金迷,討厌言巧语,討厌狡诈算计。” “所以,后者最想要的,是安安稳稳的生活。” 这也是她们总爱找老实人的原因。 但魏煒这里是特殊情况,那个大嫂是个人物,在忠义这块儿没得说,所以不在此列之中。 陆星幽幽的说。 “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言巧语,她不仅不会高兴,反而还会恐慌,恐慌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过去。” 魏煒的眼神逐渐认真了起来。 陆星见魏煒听进去了,心想那个大嫂应该很恐慌,尤其是魏煒这种有钱的人,遇到的诱惑就更多了。 要是魏煒突然变得言巧语了起来,那个大嫂肯定要想多。 陆星顿了顿,开始继续讲自己的心得。 “还有的女孩儿啊,她长得漂亮,聪明,性格喜欢出风头......” 其实。 他知道魏煒后面听不进去了,但他必须要讲。 在一般家庭里,如果有三个孩子,那么第二个孩子,绝大部分,都是受到关爱比较少的。 因为要把大嫂那种类型的女人,放在第二个。 这样的话,显得不像针对。 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的指向性都太强了。 有些事情,你心里知道,对方心里也知道,但你也不能点破,就算是关係再好,也不要点破。 给別人留脸,就是在给自己留脸。 ...... 半个小时之后。 是的,陆星连著讲了半个小时。 魏煒听完陆星讲道,有点恍惚。 他本来一门心思在思考自己老婆是不是真的恐慌自己变心了,但是后面他就彻底被陆星的讲道吸引了。 “渴死我了。” 陆星也不管是不是啤酒了,哐哐往嘴里灌,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冰啤酒也挺爽的。 魏煒感嘆的摇摇头,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真是行行出状元啊。 魏煒撑著脸,眯起眼盯著在哐哐灌啤酒的陆星,突然想到了那个总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做事很认真的妹妹。 夜风拂过,落了一场樱雨。 桌面上飘落无数樱瓣,魏煒问陆星。 “你以后能只喜欢一个人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