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嘉靖》 第1章 二龙不相见 第1章 二龙不相见 嘉靖二十八年,太子年渐长,当出阁读书。 是以群臣皆上疏所请于嘉靖,以求皇太子出阁读书,安定国本,巩固祖宗基业。 然修玄问道数十载的嘉靖皇帝却天心高远,不可深测。 嘉靖皇帝虽有心关怀太子,但心中亦有踟躇。 曾有方士陶仲文进言嘉靖:“天子者,真龙也。太子者,潜龙也。二龙相见必有一伤。” 此即所谓“二龙不相见”之谶。 陶仲文与邵元节为友。少时为县掾,喜好神仙方术。嘉靖中由黄梅县吏为辽东库大使,秩满至京师,寓邵元节邸舍。由邵元节推荐入朝。 嘉靖十八年,皇帝南巡,邵元节病,以陶仲文代之。至卫辉,有旋风绕驾,帝问:“此何祥也?” 陶仲文对曰:“主火。” 是夕行宫果然走水大火,宫人死者甚众。 帝益异之,授神霄保国宣教高士,寻封神霄保国弘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 至此陶仲文便深得嘉靖皇帝之殊宠,后又加恩陶仲文子陶世同为太常丞,婿吴浚、从孙陶良辅为太常博士。 越明年,嘉靖十九年,帝有疾,既而瘳。 陶仲文为嘉靖祷病有功,帝大喜,特授少保、礼部尚书,食正一品俸禄,封其妻为一品夫人,后又加少傅,仍兼少保。 至此,陶仲文以方士之身,跻于庙堂高处,群臣争谄媚取容,神仙祷祀日亟。 然嘉靖皇帝却不以为意,是因帝亦深信其道,自命为“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 所以陶仲文之言,嘉靖皇帝还是比较深信不疑的。 这次太子应群臣所请出阁,其实在笃信玄道的嘉靖皇帝心中,依然还是一个难以抹平的心结。 嘉靖皇帝唯恐出现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于是,嘉靖就先下诏要为皇太子行冠礼,以全太子身份之重。 群臣接嘉靖谕旨,即刻准备皇太子冠礼事宜。 三月十五日,大吉。 皇太子朱载壡行冠礼。 崔元持节掌冠,严嵩赞冠,徐阶宣敕戒。 十六日,因皇太子加冠,百官在奉天门外行五拜三叩之礼。 是以尊崇皇太子之位也。 嘉靖皇帝看到皇太子冠礼完成,心中大石也算是放下,微微松了口气。 在嘉靖皇帝看来,已经完成冠礼的皇太子,总算是成年了。应该不用担心“二龙不相见”的谶言。 但也就在嘉靖皇帝以为万事大吉,自己可以放心的让皇太子出阁读书,监国理政,自己修玄问道,以达天玄之时。 十七日清晨,有司急报:皇太子疾! 嘉靖立遣御医来诊,不治。皇太子朱载壡忽北面拜曰:“儿去矣。”正坐而薨,年十有四岁。 嘉靖皇帝闻之,悲痛欲绝,不能自己。悔恨当初不能谨遵陶仲文之言,是以致使皇太子猝然而薨! 而这也是嘉靖皇帝死掉的第二个太子了,所以,在朱载壡暴薨之后,嘉靖皇帝便就变的更加谨慎冷漠,对于自己的孩子更是不闻不问不见,以求能够保住自己和自己孩子的生命。 文渊阁中,内阁诸位辅政之臣,此刻也都是惊慌失措,谁也没有想到皇太子殿下刚刚冠礼就猝然而薨。 如此之噩耗,仿若梦般。使人不得一点真实之感。 前日时候,内阁首辅严嵩,次辅徐阶还和驸马宪宗之女永康公主驸马崔元一起持节,赞冠,敕戒为皇太子加冠,次日之时,严嵩还带着百官一起到奉天门外行五拜三叩之礼,以尊皇太子之重。 可是到了今天,这刚刚才到内阁之中坐下,还未开始今天要忙碌票拟的朝廷政事,就忽闻皇太子病笃,继而又闻皇太子暴薨的消息。 这样的冲击任谁都有点接受不了的。 尤其是身为辅政大臣的内阁阁臣们,他们更是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太子出阁读书的时候,可都是他们带头上疏皇帝请命的。 现在皇太子刚刚完成冠礼,还没等正式的出阁读书,就这样暴病而亡,万一皇帝恼怒起来,将皇太子暴薨之错,怪罪到他们身上,那可就是天塌地陷的灾祸! 严嵩坐在内阁的首位之上,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好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慈祥老人。但他浑浊的眼中却隐藏着常人难以捉摸的精光。 “爹,先喝口茶。” 小阁老严世蕃关切的看着严嵩,并递了一杯茶水过来。 严嵩的眼神猛然凌厉起来,对着严世蕃就斥责道:“这里没有你爹!这里是大明的内阁,我是内阁首辅!” 严嵩的一声呵斥,不仅吓到了严世蕃,还将徐阶等一众在内阁之中的大臣也都吓了一跳。 平时不温不火的首辅大人,今天怎么会爆发出来如此之大的火气。 徐阶看着吃瘪的严世蕃,脸上立刻也挂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出来,徐阶对着严嵩微微一拜,说道:“阁老,东楼也是一片好意,心疼阁老身体。还请阁老不要责怪东楼。” 徐阶这老好人的态度,顿时也获得了严世蕃的一丝好感,本来严世蕃是看不上徐阶这位酸腐老儒的,奈何徐阶会做人,对他严家也是恭敬有加,还将自己的小孙女嫁给了他的儿子为妾室。 所以,严世蕃对徐阶的态度看不上归看不上,但面子上还是会给徐阶留几分的。 更何况现在徐阶还站出来给他说话,这不禁又让严世蕃觉得徐阶这人还不错。 但是严嵩却看的通透,他虽然已经垂垂老矣,精力也不如以往,但是在看人看事上面,严嵩还是要比自己这位有些小聪明,又自大的儿子,要看的通透的多。 严嵩沙哑的声音说道:“皇太子薨逝,我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圣上此刻不知道已经悲痛万分到何等地步?我等既为臣子,亦当为君父而忧,怎可只顾自己?” 严嵩的一番话让在场的阁臣们都尴尬的低着头,不敢再露出一丝别的神情。 见此情形,严嵩也是一声叹息,现在的严嵩真心担忧的就是嘉靖皇帝的态度。 —————— 新书开张大吉大利!!! 求各种关注:收藏,推荐,月票,打赏,书单…… (本章完) 第2章 老子的清白啊 第2章 老子的清白啊 “王爷,出大事啦!” 一个滚圆如球的胖太监带着惊恐万状的神情,像是被老虎咬了屁股一样嗷嗷大叫的朝着裕王府的内宅跑去。 屋内神情恹恹的裕王朱载坖(ji)刚刚才在身边小宫女的伺候下喝完了一盏安神汤,正要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像杀猪一样的嚎叫,脸上顿时也露出了一个不悦之色。 但是性格绵软的朱载坖在露出这个不悦之色后,仿佛又好像是认命了一般,接着一声叹息,又强撑着精神坐起来了,看着他那脸上苦闷无解的神情,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十三岁大的孩子。 朱载坖生于嘉靖十六年正月二十三日,是被誉为大明朝最聪明的鼎鼎的皇帝嘉靖皇帝的三子,其母为杜康妃,很不受宠。 因此朱载坖在嘉靖皇帝的心中跟个透明人也没啥区别。 而且又因为“二龙不相见”之谶,这也导致了朱载坖的处境更加艰难,所以年轻的朱载坖并没有什么快乐的童年,这也是他为啥会在小小年纪就显得如此苦大仇深闷闷不乐的原因。 孟冲匆忙的冲到朱载坖面前,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就急不可耐的说道:“王爷出大事啦!皇太子薨了!” 朱载坖听到孟冲的话后,大脑好像是被这几个字的信息过载了一般,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显得有些呆滞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朱载坖才突然惊醒,眼中露出了一个无比惊恐的神情,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你说什么?!” 孟冲看着自己伺候的这位温温吞吞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蠢笨王爷,心里那是一个郁闷啊! 但是作为奴婢,孟冲并没有选择主子的权利,所以就算朱载坖再蠢笨,那也是他的天,他也不敢在朱载坖面前露出一点放肆的样子,只能恭顺的敬畏着朱载坖。 孟冲低着身子眼中焦急的说道:“太子薨了!” 朱载坖终于听清楚了孟冲的话,但是还是不能置信,他的眼睛不由圆瞪起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孟冲急的直想跺脚,这裕王爷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 孟冲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子——薨——了!” 朱载坖又听到孟冲重复的这句话后,他的大脑好像是真的被这四个字过载了一般。 瞬间,朱载坖就感觉自己的眼前的世界在眼中旋转,接着还没等朱载坖产生出第二个想法,他的耳边就传来了嘭的一声巨响! 痛意如麻,又在瞬间传递到了他那迟钝神经的各个角落,但还没来得及让他感受这股剧痛之时,他眼前的世界就消失不见了,而随之消失的还有他的意识。 孟冲看到自家王爷突然晕倒,更加惊慌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如此胆小如鼠,眼瞅着泼天的富贵就要来了,他怎么就承受不住呢? 要知道太子薨了,他可就是帝君(嘉靖)的长子了!前途无量啊!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吓晕过去了。 看着眼前的情况,孟冲当即就炸毛了! 他可不想转眼之间就“喜事丧办”。 孟冲嗷了一声就抱住了朱载坖的身子大叫着“王爷醒醒啊王爷!您可不能这样吓奴婢啊!” 孟冲又晃了晃怀中的朱载坖,但此刻的朱载坖就像是真死了一般,连一点反应都没。 孟冲被这情况给吓的脸都绿了,他嗷嗷大叫着,“快去找太医,快去禀报帝君!” 王府内的太监和宫女们听到孟冲的话都猛然激灵过来,连忙就冲出了屋外,按照孟冲的话去找太医,同时也去向嘉靖皇帝禀告情况。 毕竟朱载坖也是嘉靖皇帝的龙子,即便是不受宠,那也是不能有一丁点闪失的,否则天知道会有多大的灾祸在后面等着。 宿醉一宿的朱元揉着脑仁胀疼的脑袋,平时一斤酒量的他,昨天晚上竟然被一杯干倒了,这对朱元而言绝对的耻辱! 再加上现在脑仁胀疼的感觉,朱元肯定自己绝对是喝了假酒,否则怎么会如此不堪? 就在朱元恍惚的睁开眼睛后,映入眼帘竟然是一个脸庞方正神情严肃,颌下还留着三寸山羊胡,头上带着一顶好像是古代官员才能戴着的双翅乌纱帽的老男人! 这样的场景可把朱元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朱元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爱好正确的人类高质量好男人,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 朱元抬手就是一拳,“给我滚开老东西!” 可惜他这拳还没起来,就被这个一脸严肃的老男人抓住了手臂,使得他这一拳只能停在半空,并被这个老男人死死的扣着。见此情景,朱元顿时慌了。 哪怕是做梦,朱元也要拼死守护好自己的清白.否则他还有何颜面面对那些等着他去疼去爱的小姐姐呢? 朱元鬼叫着:“老东西快放开我!不然老子就宰了你!” 但是山羊胡却不为所动。 他继续按住朱元的小身板,然后淡淡的对着孟冲吩咐道:“去找个绳子来。” 孟冲听到李时珍的吩咐,小心的又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乖乖的听话找来了一根绳子。 “绑上。” 李时珍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 孟冲啊了一声,“这可如何使得?” 结果李时珍又不悦撇了孟冲一眼,孟冲被李时珍这一眼撇了之后,也不由的缩了缩脑袋。 他早就听说太医院里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倔驴太医,现在看着眼前这位李太医的神情态度,应该就是这位了。 孟冲对着鬼叫的朱元告罪一拜,“王爷勿怪,这都是为了伱好。” 说罢之后,孟冲就麻利的将朱元给绑上了。 被人按着绑上的朱元,无力的挣扎着,最后眼角还流出一滴不屈的眼泪,呜呜的哭着:“老子的清白啊!” 可就在朱元以为自己被梦中之人绑上要用强的时候,按着他的人和绑他的人竟然从他身边走开了。 这让朱元惊喜不已,心中想着只要自己醒来的够快,这一切的危险就会消失不见! 所以被绑着的朱元就不停的在床上鲤鱼打挺,企图想要快些将自己从梦境之中醒来。 看着在床上不停扭动的朱载坖,以及他刚刚的胡言乱语,李时珍也不禁皱眉起来。 李时珍想了一会儿,对着孟冲说道:“裕王爷的情况应该是刺激过度,得了失魂之症。” 孟冲一听是失魂之症,整个人懵掉了,这不就是疯了吗? 孟冲焦急的问道:“那该怎么办?” 李时珍也叹息了一声,“这种情况只能等他自己痊愈了,我也没有办法。” 孟冲一听李时珍这话,脸上的苦相顿时又浮了出来,心塞的说道:“帝君会杀了咱家的” 李时珍听到孟冲说“帝君”二字的时候眉头不由一皱。 虽然李时珍只是太医院里的一个小小太医,但受本身一直以来秉持的世道观念,他还是很反感皇帝修玄问道,所以对于孟冲这些谄媚于上,称呼皇帝为“帝君”的做法,还是很不爽的。 不过李时珍也不是真的二愣子,即便是不爽,他也不会跳出来明说,毕竟天威难测,稍有不慎那可是要家破人亡的! 而且李时珍也只是一个太医,又不是朝廷的御史,这心操过头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所以,还是好好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快将太医署中所藏的历代医书看完,然后辞官回家,好好钻研医道,以自己的绵薄之力做一点可以惠及众生的贡献,此生便足矣! 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幼苗需要呵护 (本章完) 第3章 裕王疯了 第3章 裕王疯了 西苑,万寿宫,嘉靖皇帝玄修之地。 此地原为正德皇帝豹房所在,与紫禁城比邻而建,位于中南海上,是大明如今真正的政治中心。 本来嘉靖皇帝也不在此地居住,甚至还有些抗拒此处,因为他的前任就是在此地把自己玩死的。 但是在嘉靖二十一年后,嘉靖皇帝也顾不得这些忌讳了。 那年紫禁城中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宫变事件,一帮子看着人畜无害娇弱无力的宫女们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要谋反! 要不是勒住嘉靖皇帝脖子的黄绫布打了死结,还真的差点把嘉靖皇帝给送走。 所以在那以后,嘉靖皇帝对紫禁城就没了安全感,看谁都像是反贼,因此他就迁居到了西苑,住进了那座曾经在他心中不知道嘲笑了多少次的“豹房”之中。 但嘉靖皇帝是何许人也? 虽然在搬家这件事上是不太光彩,也打脸了。 但是一心修玄问道只求飞升的他岂会在乎凡人之见? 所以在嘉靖皇帝的一番操作之下,曾经的豹房变成了现在的西苑,原来正德皇帝的影子也不再残留一分一毫。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的心术手段是何等的登峰造极! 万寿宫精舍内。 刚刚死了儿子的嘉靖皇帝此刻也没有多少悲伤的心情,他端坐在精舍内以太极八卦为基、金帐祥云为棚的蒲团上,以标准的道家抱元守一之姿玄修元神,一派超然物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漠高远之态俯瞰着来拜之人。 身穿道教冠服,头戴香叶冠的严嵩,姿态无比恭敬的在嘉靖皇帝驾前匍匐跪拜,丝毫都没有顾及自己身为内阁首辅的体面,以及年迈不堪的老弱之身。 “陛下,老臣和徐阶等已为太子殿下拟好了谥号。” 严嵩高高的举着和内阁众人一起为朱载壡拟好的谥号奏表。 嘉靖皇帝听到严嵩的声音,闭目玄修的眼皮也抬起了几分。 嘉靖皇帝道:“人间纷华,太子超凡,动有仙气,不好人间之玩,今果乃尔。朕心纵有不忍,亦不能阻我儿先朕一步羽化而去。” 朱载壡少年夭折,这本该是一件让人伤心欲绝之事,但到了嘉靖皇帝口中却成了太子不好人间之玩,羽化登仙而去。 这样的脑洞古今中外可能也就只有一心崇道的嘉靖皇帝才有吧。 严嵩听到嘉靖皇帝这话后,心中压着的大石也安然落地,本来他都准备好要接受嘉靖皇帝的无边怒火。 毕竟在昨天的时候太子殿下还活蹦乱跳,今天一早就薨了,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但是现在嘉靖皇帝好像也已经接受了现实,不再为此事或悲或怒,这对本来就心生惶恐的严嵩而言,也不吝是一件好事。 至少嘉靖皇帝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于他了。 严嵩激动再拜道:“太子生而灵异,不喜纷华靡丽,小心斋慎,奉陛下于前。今番登仙,舍臣等而去,老臣心中凄然,涕零难忍,不知所云,还望陛下恕罪。” 嘉靖皇帝看着已经是满头华发,还忠心耿耿哭哭唧唧的严嵩,心中也不禁一暖。 虽说嘉靖皇帝求玄日久,心性淡漠,但他终究还是一个人,养育了这么久的儿子,突然就这么夭折了,说不难受,那也不是真的。 嘉靖皇帝又道:“朕思身已受谤,又累太子,岂可久藏禁中?须如祖宗故事。举行宁为不慈,终不失正,嗟今失矣!彼纸上虗谈之物,能疗之乎?太子舍我,亦非背者,知朕心之不淂已。但仰思当日圣母爱之甚,至今未久而归,是朕之不孝耳。” 嘉靖皇帝说着朱载壡的事情,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不甚悲切,一时之间好像也真的难过了起来。严嵩见状再拜,又劝道:“陛下节哀。” 嘉靖皇帝轻拭了一下眼角,又恢复到了淡漠高深的状态,“黄伴去送一送严嵩。” 站在一旁同样也穿着道袍的黄锦就像是一个小道童一样,听到嘉靖皇帝的吩咐后,也对着嘉靖皇帝一拜。 “帝君,奴婢这里还有一件事情。” 面对黄锦这样的回话,这要是一般的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嘉靖皇帝已经有了指示的情况下说事,但是黄锦就是不一样。 黄锦是陪着嘉靖皇帝一起长大的伴读太监,和嘉靖皇帝感情深厚,一般人不敢说的话,黄锦都能说。 所以,别看黄锦仅仅只是一个太监,但他绝不是一个普通太监! “什么事?” 嘉靖皇帝活动了一下身子,转头看着黄锦,他对黄锦的态度和神情,完全就是一副自家人的感觉,很是放松自在。 这样的对比,也让同在精舍之中的严嵩心中也不免艳羡,但是严嵩却不敢表示出来一点的不满和不忿。 因为和黄锦比起来,他虽贵为首辅,但实际上也只是嘉靖皇帝手中的一条狗而已,而黄锦虽然只是一个太监,却像是嘉靖的家人,所以这其中的分别还是很大的。 黄锦说道:“裕王府来报,说裕王爷因为太子之事伤心过度言语失常,诊治太医说是失魂之症。” 嘉靖皇帝一听黄锦这话,眉头不由一皱。 “失魂之症?罢了罢了,也算他好运,徐阶前些日子给朕举荐了一个蓝道人,说他很有本事,能预卜祸福。就把裕王送他那边看看,能不能把裕王失掉的魂魄找回来。” 黄锦听到吩咐之后,就听话的回道:“奴婢遵命。” 严嵩听到嘉靖皇帝对裕王的态度竟是这般随意,心里的心思也不禁活泛了起来。 要知道当今陛下存活在世的孩子就剩下裕王和景王,现在裕王“疯了”,那么将来能继承大统的十有八九就会是景王。 所以在这一刻,严嵩好像是拨开了命运的云雾,看到了美好的将来。 但为了表现忠心,严嵩还是决定再说一句。 严嵩说道:“陛下,裕王爷忧伤过度以至失魂,老臣心中不甚悲切。蓝道人虽有神仙道法,但臣以为保险起见,还要再请一位刚正之臣辅佐于侧,以镇正气,助裕王爷早日安神。” 嘉靖皇帝回过头撇了严嵩一眼,觉得严嵩说的有几分道理。 嘉靖淡淡说道:“你准备举荐谁?” 严嵩拜道:“臣举荐翰林院编修高拱!” “高拱?” 嘉靖皇帝沉吟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印象,似乎并不属于某一派的官员,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嘉靖皇帝下旨道:“着升高拱为翰林侍讲,入裕王府讲经授义,以正王府之气。” ———————— 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求书单~~~求一切~~~ (本章完) 第4章 卧槽!我爹是嘉靖 第4章 卧槽!我爹是嘉靖 “死胖子看什么看?快给老子解开!”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折腾,朱元好像也发现了这梦境里的人,除了那个山羊胡的老男人对他的态度不够恭敬之外,这间屋子内的人都对他都很是敬畏。 这不禁也让朱元纳闷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不过从梦境之中的场景以及梦境之中人的装束,朱元可以断定这肯定是个古代梦! 所以在这一刻朱元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虽然他还不能像小李子在盗梦空间之中的表现那么英勇,但是朱元觉得他还是可以拿捏一下那些害怕自己的npc。 可惜在朱元对着孟冲这么威胁了一句后,孟冲也露出了一个急切又为难的表情,“王爷您可不能吓唬奴婢啊,这都是李太医的主意。” 孟冲这个没卵子的玩意,一点担当都没,直接就把一旁的李时珍给卖了。 但是李时珍却没计较孟冲的话,一直都认真的观察着朱载坖的情况,想要思索出一道治疗方案。 被捆绑在床上的朱元听到孟冲的回答,动作也不由一滞,他的眼中顿时也露出一个惊讶的眼神。 “老子竟然是王爷?” 朱元万万没想到这个梦好像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惨,至少这身份是挺尊贵的。 接着朱元就又威胁一句,“死胖子既然知道老子是王爷,还不赶紧把老子解开!” 朱元的胡言乱语落在孟冲和李时珍的耳中,两人也都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孟冲脸上的紧张和害怕是藏不住,他左右为难着,不知道是该听王爷的话,还是李时珍的话。 李时珍听着朱载坖又说的这两句,他也不由抚须皱眉起来,感觉裕王爷的失魂症好像与他了解到的症状似乎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李时珍一时也难以判断,所以,李时珍觉得还得观察观察。 就在朱元威胁孟冲的时候,宫里的人来了。 黄锦进到裕王府中,他也先是确认情况一般,先进到了朱载坖所在的内屋之中看了一眼。 当黄锦看到孟冲和李时珍都在站在内屋里面,一个不停低头认错,一个抚须思考的时候,黄锦也不禁好奇了起来,难道裕王爷真的疯了? 黄锦也不敢怠慢分毫,他立刻进到内屋之中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 孟冲见到黄锦到来,赶紧也恭敬的对着黄锦一拜,“儿子拜见老祖宗。” 虽然孟冲的年纪和黄锦相差并不太多,但是黄锦的身份地位却比孟冲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 孟冲只是裕王府里的一个管事太监,而黄锦不仅是嘉靖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还在嘉靖皇帝的宠信下掌司礼监事兼总督东厂,是嘉靖朝名副其实的大太监! 而且黄锦为人也是谦逊谨慎,并未因为自身的权势和皇帝宠信而肆意骄纵,他还是一个比较能自我约束,“不敢大肆”的忠诚太监。因此,黄锦也备受嘉靖皇帝的信任和恩遇,常以“黄伴”称之,这也是嘉靖朝其他太监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因此黄锦在现在的整个大明宦官体系之中也自然是当之无愧的“老祖宗”,除了同值于司礼监内的同辈太监外,其他年纪比他小,地位比他低的小太监们无不以“老祖宗”尊之。 李时珍看到黄锦到来,他也没有继续摆什么臭屁架子,而是很自然对着黄锦拱手一拜。 由此可见在大明朝时期太监的地位也是很受人尊重的,并不像电视剧和演义小说之中那么遭人白眼和鄙视。 朱元努力的歪着脑袋看着这位新进来的人,看着他这一身的道士装扮,好像是看到希望一样,以为这个道士也是他梦中触发的一个关键npc,说不定就会是他的帮手和救星! 朱元激动大叫一声,“道长快快救我!” 黄锦听到朱元的激动大叫,他小心谨慎的靠近朱元,声音尽量温和的问道:“王爷,我是黄锦,您不认识奴婢吗?”朱元愣了一下,“黄锦?” 显然这个名字对朱元而言是有些陌生的,在朱元的印象之中好像某个鼎鼎大名的电视剧里有个叫做黄锦的可爱胖子,但是眼前这个黄锦似乎并不胖,不过他的面相倒是挺和善的,不像是坏人。 黄锦看着朱载坖的反应,心中也不免一声叹息,看来裕王爷是真的失了魂魄,否则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呢? 黄锦安慰着朱载坖说道:“王爷莫怕,帝君有旨让王爷去朝天观治病,那里有位道行精深的有德老道,他会好好保护王爷。” 朱元又听到黄锦这句话,他顿时也迷糊起来了,“朝天观?” 这些词怎么越听越熟悉呢? 朱元忍不住问道:“这是哪里?我是谁?” 黄锦一听朱载坖会主动问话,心中也是大慰。 至少这说明裕王爷还没全疯,还能正常说话。 黄锦回道:“王爷这是您的王府呀,您是裕王,是帝君的三皇子。” “我是裕王?帝君是谁!” 朱元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黄锦也耐心的回道:“帝君乃是天下至尊,我大明嘉靖皇帝是也。” 朱元听到黄锦这话后,眼中的神情顿时也呆滞住了,妈妈的,这是不是刷了太多解读大明王朝1566的up主视频导致梦境错乱了? “卧槽!这梦做的有点意思了,我爹竟然是嘉靖?” 朱元不禁感慨这么一句。 但是黄锦却安慰着朱元,说道:“王爷,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您就是帝君的孩子。” 朱元歪着头又看着黄锦,笑道:“别逗了,这就是梦,等会一醒你们就都没了。” 看着朱元的这个反应,黄锦也难免心中一叹,他回头看了一眼孟冲和李时珍。 孟冲一脸无辜的哭相,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时珍却一直抚摸着胡须,神情也一直都是思考状,显然朱载坖的情况超出了他的认识范围。 黄锦看着孟冲,叹息一声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带裕王爷去朝天观,切记不可让人看到。” 黄锦虽然忠诚于嘉靖,但是他还是很谨慎皇子的身份意义,轻易是不会让朱载坖也和道人们划在一起的。 毕竟黄锦也是清楚天下之人对皇帝崇道这件事的态度并不是那么的乐观,若是也将皇子和道人划在一起,这对裕王爷的将来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所以,朱载坖去朝天观“安神招魂”的事情,还是要尽量低调才是,不可弄到人尽皆知,一定要低调谨慎。 (本章完) 第5章 难道太医也疯了 第5章 难道太医也疯了 李时珍看着安稳下来的朱载坖,虽然还有些胡言乱语,但是已经没了刚刚的疯症,所以李时珍也建议道:“现在可以帮王爷解开了。” 孟冲回头看了一眼李时珍,显然他是有点踟躇,毕竟在刚刚的时候,裕王爷对他的态度可不是那么的友好。 万一松开之后被怒而生气的裕王爷暴打一顿,那不就是白挨了一顿揍? 但是回应孟冲却仅仅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孟冲无奈,只能小心翼翼的靠近朱载坖。 孟冲小心道:“王爷别怕,奴婢这就帮您解开。” 朱元看着眼前的这个胖子,心里虽然知道他只是梦中的一个npc,但是被绑的心情还是不太爽的。 朱元哼道:“那还不赶紧解开?难道要等老子打你一顿才行吗?” 孟冲被朱载坖这一句狠狠地威胁之后,也是无奈无助,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松开之后的裕王爷不要记仇,挨顿打也是小事。 孟冲小心翼翼的将朱载坖身上绑着的绳子解开,此刻他的心也委屈极了,明明是李时珍出了点子,但为啥最后受伤害却是他? 被解开之后的朱元也终于获得了自由,他开心的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又恶狠狠的瞪了孟冲一眼,把孟冲吓了一个激灵。 接着朱元就把目光看向了黄锦,朱元露出了一个温和笑容,“黄公公是吧?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以后可得小心陈洪,他会坑你。” 受大明王朝1566的影响,朱元觉得黄锦是一个可爱的好太监,于是乎朱元也给了黄锦一个善意的提醒。 毕竟朱元还一直以为这就是梦,所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啥心理负担。 但是这话听在黄锦耳中却都是满满的感动,虽然不知道陈洪是哪位,但是这句“伱是个好人”就让黄锦觉得裕王爷也是好主子。 现在太子薨逝,按礼裕王爷就是嘉靖皇帝的长子,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面对朱载坖的这句“你是个好人”的评语,黄锦也不禁觉得裕王爷也是一个大好人。 黄锦对着朱载坖一拜道:“王爷折煞奴婢,奴婢岂敢在王爷面前不知高低,以后王爷叫奴婢本名黄锦就好。” 朱元哈哈一笑,又主动的扶起黄锦,这样的举动又让黄锦受宠若惊。 虽然他是嘉靖皇帝身边的宠信太监,但归根结底他还是皇帝家奴,面对朱载坖如此亲切的恩遇,他不激动那才是假的。 朱元不在乎的说道:“不怕不怕,这就是一个梦而已,等会梦醒了就好了。” 听着朱载坖这样的话,黄锦感动的同时,心中也不禁忧虑起来,看样子裕王爷是真的受到了大刺激,不然怎么会这样言语失常? 但万幸的是裕王爷的神态还算正常,没有疯闹。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希望他能早日痊愈,这也算是上天赐福。 和黄锦拉完近乎之后,朱元也把目光放到了那位一直很臭屁的山羊胡太医身上。 虽然是在梦中,朱元还是无比确定这个山羊胡太医就是一个庸医,不然可能会直接将他绑起来呢? 所以朱元对李时珍也没客气,他不忿的说道:“你这厮是庸医吧?你叫什么名字?老子好好的,竟然敢捆绑本王?”朱元满嘴脏话,桀骜不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深受皇家礼仪熏陶的王爷,反倒像是个街头痞子。 李时珍面对朱载坖的诘难,他知道朱载坖这是病了,所以也不会在心里计较朱载坖对他医术的质疑。 李时珍不卑不亢的对着朱载坖一拜:“臣是太医院正八品御医李时珍。” “呵,原来是李时” 本来还打算轻蔑的怼几句的朱元一听是李时珍的大名,整个人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朱元连忙赔笑鞠躬着,“原来是李太医!久仰久仰,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虽然咱们是在梦中相见,但我还是夸一句您的《本草纲目》当真是绝代巨作,世人不无敬仰!” 朱元的这句夸赞也让李时珍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尤其是朱元那前倨后恭的态度,更是让李时珍摸不着头脑。 还有朱元所说的《本草纲目》,李时珍更是心生迷惑《本草纲目》是什么? 看着李时珍发愣的神情,朱元又亲切的过来想要拉住李时珍的手继续吹彩虹屁。 但是李时珍却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朱元的罪恶之手。 李时珍拜道:“臣不敢当王爷如此夸赞,想必是王爷记错了人,臣不曾写过《本草纲目》。” 朱元继续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李时珍,说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来来来,帮我签个名。” 说罢,朱元就扯着身上的衣摆要找李时珍签名。 如此举动看在黄锦,孟冲,李时珍等人眼里也是无比怪异。 李时珍更是往后再一躲,生怕朱载坖又拉住他搞出一些他也不能理解的事情。 扯了半天衣摆的朱元突然又好像是醒悟了过来,他一拍脑袋哎呀一声说道:“瞧我这脑子,这是在做梦,怎么可能将梦中的签名带出来呢。” 接着朱元又对着李时珍说道:“李太医相信我太医院不是你的福地,你的将来是走遍天下山川,访遍天下医者,效神农之法,识天下百草,历经数十年寒暑,汇聚大成编著绝世医典《本草纲目》,这才是你的使命!” 朱元的话听着很疯,但却像是一记暮鼓晨钟在李时珍的脑海深处蓦然惊响,一下子就照明了李时珍本来还迷茫的命运前途。 李时珍这时候也不在乎朱载坖是否是失魂乱语,他郑重的对着朱载坖一拜,“臣多谢王爷指点。” 面对李时珍的郑重一拜,朱元也不好意思起来,“李神医客气啦,我也就是在梦中才有机会跟您说说话,等梦醒了,一切就恢复到了原点,但这依然不会妨碍你留名千古,成为一代药圣!” 朱元的这句“药圣”,更是将李时珍的心情激动到了难以自抑的澎湃之境,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世上最能理解他和看好他的人,竟然是一个得了失魂之症的病人。 李时珍又对着朱载坖一拜:“臣定不负王爷所望,必穷其一生完成王爷所指点,访遍天下山川,拜访天下医者,效神农之法,整理天下百草,编撰《本草纲目》!” 一旁的黄锦和孟冲两人看着激动的朱载坖和激动的李时珍,两人顿时也不由对视了一眼:难道太医也疯了? (本章完) 第6章 老子是谁? 第6章 老子是谁? 北京朝天观其实并不叫做朝天观,而是叫做朝天宫,始建于宣德八年,是在前元天师府的旧址上按照南京朝天宫的规置建造。 宫观内有三清殿以奉天尊,通明殿以奉上帝,次普济、景德、总制、宝藏、佑圣、靖应、崇真、文昌、玄应九殿,以奉诸神。又万岁、东西具服殿,以伺天子驾幸之所。 此观又为道箓司所在地,建制规模宏大,乃是北京城中最大的一座道教宫观,尤其是在嘉靖时期,这里更是鼎盛至极,里面居住着来自于各地的道教名士,以备为嘉靖皇帝讲道论法,共参玄机妙理。 朱元依依不舍的和李时珍道别,最后在黄锦的关注下,孟冲的小心侍奉下,也终于上了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从王府后门悄悄出发朝着朝天观而去。 坐在马车上的朱元心情大好,以为这是梦中转场,要换新地图的。 但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朱元也感到几分不太对劲,按道理讲梦应该天马行空,各种突发场景也是层出不穷的才对,可是现在朱元却觉得这梦好像有点真的过头了,不管是眼前的人,还是接触的物,都显得那么真实,而且自己还能感受时间的流逝。 像这种能感受到时间流逝的梦境,说实话活了几十年的朱元好像都没经历过这样的梦。 以往的梦,不管是春梦还是噩梦,朱元都是没啥感觉就刷刷的过去了,而现在这场梦时间都这么久了还不醒来,这不禁也让朱元有点慌了。 朱元看着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的孟冲,心里也不禁犹豫了起来,想要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孟冲小心的挤在角落里,不敢有一丝动作,唯恐会挤到朱载坖,但就在孟冲努力的小心着的时候,他也感受到了朱元看过来的目光。 面对朱元幽幽看来的目光,孟冲不禁有点心慌,感觉马上就会有一件不妙的事情发生。 朱元舔了一下嘴唇,缓解了一下心中的紧张,他对着孟冲说道:“胖子,我准备测试一下现在的情况,你要乖乖听话知道不?” 孟冲被朱元这句话吓的身上的肥肉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孟冲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王爷尽管试,奴嗷——” 孟冲还没说完话,朱元就伸手在孟冲圆滚滚的肚皮上使劲的转着拧了一下,孟冲吃痛难忍,一下嗷了出来,那声音惨的就像是要被杀的猪一样嗷嗷大叫! 听着孟冲那刺耳的惨叫声,又感受着手上的真实触感,朱元怀疑人生了。 难道这不是梦? 当这个念头在朱元心中萌发的时候,朱元的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以往像穿越的这种桥段不是在小说之中,就是电视电影之中,现实之中的人虽然也会忍不住想象一二,但是理智总归还是还告诉自己穿越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情况又怎么解释? 朱元的大脑顿时也凌乱起来了,不由抱起脑袋。 惨叫了一声的孟冲连忙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他的心里虽然委屈万分,但还是不敢有一丝怨气。 现在又看着突然抱头的朱元,孟冲更是心颤,总担心他的主子又出了什么问题。 “王爷您怎么了?可千万不要吓唬奴婢.奴婢胆子小。” 孟冲都要带着哭腔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的倒霉,明明死的是太子,但遭罪的却是他,这老天爷不就是在玩人吗? 朱元猛的抬头,目光无比认真的盯着孟冲,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冲颤颤小心回道:“奴婢是孟冲呀,跟着王爷您都快十年了。”“十年?” 朱元看了一下自己小手,明显未成年,而这个叫孟冲的胖子却说跟了自己十年,这是漏洞,这肯定还是在做梦! 但紧接着孟冲的又一句话就打破了朱元的幻想。 孟冲说道:“王爷您是在嘉靖十八年的时候,和太子一起与景王爷受封为王,奴婢就是那个时候被选为您的大伴太监。” “嘉靖十八年?十年?那现在是嘉靖二十八年?内阁首辅是严嵩?次辅是徐阶?” 朱元又不甘心的问出了一串问题,他不相信梦中之人也会逻辑思考! 面对朱载坖的问题,孟冲虽然心里还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起来。 孟冲回道:“是的王爷,现在就是嘉靖二十八年。首辅是严阁老,但次辅不是徐阶,而是张治张阁老,徐阶上月才被帝君擢为礼部尚书。” 听着孟冲如此有条理的回答自己的问题,朱元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老子是真的穿越了!但我现在是谁呢? 朱元一直都没仔细关注自己的身份,也没注意到孟冲,黄锦,李时珍等人对他的称呼,所以现在的朱元对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一片茫然。 朱元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我是谁?” 孟冲听到朱元这么一问,他都要吓哭了。 “王爷您可不能这样吓唬奴婢啊,奴婢真的胆子小,不经吓的.” 说着说着孟冲竟然还哭上了,显然朱元现在的表现是真的把孟冲吓坏了。 但是朱元却恶狠狠的瞪了孟冲一眼,“不许哭!告诉我,老子是谁!” 孟冲被朱元这一声呵斥吓的也哭不出来了,他小心的回道:“王爷您是帝君的三皇子,是裕王爷啊。” “裕王爷?” 朱元听到孟冲的回答后,也在想裕王爷的身份。 等到朱元想起裕王爷的是谁后,他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老子是那个挂机了六年,身边全是计谋满级猛人的窝囊废皇帝啊! 但紧接着朱元又发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事情,现在是嘉靖二十八年,距离嘉靖四十五年驾崩还有十七年的时间,那岂不是说自己要活在嘉靖皇帝高高在上的恐惧之中十七年? 完球啊! 这不是坑人吗? 在大明朝谁能玩得过嘉靖道长啊? 老道士一身的心眼子,心机权术举世无双无人能及。 像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这样的猛人都要在他面前小鸟依人的盘着,就自己这小身板和智商,还不得被按在地上来回摩擦呀? 这真是炸胡开局呀! (本章完) 第7章 朝天观的仙人 第7章 朝天观的仙人 带着郁闷无助的心塞情绪,随着小马车的摇摇晃晃,朱元也终于接受了自己变成朱载坖的事实,但这个接受的过程却是含着泪的。 说实话虽然自己穿越之前的日子过的也不是特别的顺遂,甚至还有些苟且,但在那几十年里,自己也是有亲人有朋友的。 现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朱载坖,说不难受那也是不可能的。 孟冲小心的看着靠着马车里黯然神伤的裕王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以往安安稳稳甚至还有点闷瓜的裕王爷,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爆发出了这么多情绪,谁要是说他不是病了,孟冲都不信! 毕竟孟冲可是伺候了朱载坖十年的老人,从朱载坖三岁开始,孟冲就陪在朱载坖身边,可以说朱载坖一撅屁股要放什么屁,孟冲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是今天,裕王爷失魂了,他变了,变的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吓人,让人忍不住的提心吊胆,心生惧意。 “王爷,到了。” 马车刚刚停稳,孟冲顺着车帘的缝看了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朱载坖朝天观到了。 朱载坖茫然的抬头问道:“到哪了?” 孟冲回道:“王爷是朝天观。” 朱载坖哦了一声,“来这里干嘛?” 孟冲也不敢明说来这里的原因是为朱载坖安神招魂,唯恐又刺激到朱载坖,他小心的说道:“来这里为太子上香祈福。” “太子?祈福?” 朱载坖又是茫然无知,这个时候他的脑子很乱,根本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 孟冲看着茫然的朱载坖,心中也是幽幽一叹,看来王爷的病又严重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孟冲也只能寄希望于朝天观的仙人们,希望他们真的能有本事为朱载坖安神招魂,让他恢复正常。 从马车上下来,映入朱载坖眼帘的就是一片规模宏大古色古香到处都是飞檐楼阁的宫殿建筑。 “朝天宫”三个大字竖匾高悬在眼前雕栏画栋的牌楼之上,显得无比气派恢宏,让人一眼的就能看此地绝非一般的仙家圣土。 朱载坖收回目光准备从朝天观正门踏入,孟冲见此情景又是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朱载坖的衣袖,“王爷不可!僭越了。这条路除了神仙之外,也只有帝君能走,您还不能走。” 朱载坖被孟冲一拉,也停住了动作,心情顿时不忿起来,不就是一条正门大路吗?怎么就这么多规矩呢? 朱载坖也心里清楚古代人规矩就是大,若是一不小心僭越了规矩,后果确实是很严重的。 但是朱载坖还是不忿的说道:“既然不让走,那为何没人来接引本王?难道本王身份不够贵重吗?” 这时候孟冲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朱载坖真相,因为在孟冲现在的想法之中,裕王爷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被那件事给刺激的。 看着孟冲吞吞吐吐的样子,朱载坖不爽道:“犹犹豫豫什么呢?老子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呢?” 孟冲又被朱载坖训斥了一番,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小心隐晦的说道:“王爷不是您的身份不够贵重,而是今天一早出了大事,朝天观的仙人们都去忙这件大事去了。” “大事?什么大事?能有比我还大的事情吗?” 朱载坖很把自己的王爷身份当回事的,既然老天爷让他变成了裕王,那王爷的排场朱载坖肯定也是不能丢的,否则以后谁还会高看他一眼? 要知道整个嘉靖朝都是猛人辈出的时代,自己要是不能争口气,那就不要怪别人不把他当回事了。 所以,这口气朱载坖必须要争!孟冲万万没想到平常事事不争的裕王爷,今天竟然争了起来,这让孟冲的心一下子也提溜了起来。 因为孟冲觉得今天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争,而适合低调,越低调越好,一旦起争,这要是传到了帝君的耳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现在朱载坖的态度,明显是不准备低调的。 所以孟冲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朱载坖见孟冲半天都没反应,脾气不禁也上来了。 朱载坖道:“快进去通报,让朝天观的人出来迎接本王,否则本王站在这里不进去了!真是反了天了,本王堂堂的大明亲王竟然无人迎接,这还有王法吗?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呀。不把本王放在眼里,那不就是不把我爹放在眼里?难道朝天观养了一窝反贼不成?” 朱载坖的话把孟冲吓的心惊肉跳,他感觉与其让裕王爷说出如此惊人之语,还不如让他打自己一顿来的痛快。 朝天观里的仙人们可不是普通人呐,他们都是有道大能,都是帝君信重的修炼仙人,岂能这般不敬? 可是孟冲也不敢忤逆朱载坖的意思,因为归根结底他还是朱载坖身边的奴婢,所以作为奴婢,忠心主子才是第一要务,否则根本活不长。 孟冲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您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 孟冲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是真不想去得罪这帮围在嘉靖皇帝身边的道士,万一这些道士们小心眼,在嘉靖皇帝面前说了一句不好的话,他的脑袋瓜子不就难保了? 可是孟冲也别无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进到朝天观中找人来迎接朱载坖。 进到朝天观中后,孟冲也没乱走,直接向观中的小道士打听了一下蓝道人的位置,然后就一路小跑的到了蓝道人修炼的小院中报告情况。 这位蓝道人,世称蓝道行,是由徐阶举荐给嘉靖皇帝的道士,只不过因他初来乍到,还不能获得嘉靖圣心,因此这段时间,蓝道行也只能修身养性的居住在朝天观的小院之中独自修炼以待天时。 孟冲见到正在小院里慢悠悠的打着道家强身健体功法的蓝道行,态度也极为恭敬的一拜:“奴婢裕王府管事太监孟冲拜见蓝仙人。” 蓝道行听到孟冲的声音也停住了动作,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派仙风道骨,显得既高远又亲切。 单从卖相上来看,蓝道行就像是个餐风饮露的得道高人,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只要能有见到嘉靖皇帝的机会,一飞冲天绝对不是问题! “福生无量天尊。” 蓝道行也对着孟冲微微行了一个道家稽礼。 孟冲不敢受礼,他连忙又是一拜,说道:“蓝仙人在上,奴婢是奉了帝君旨意,请仙人为我家王爷安神招魂。今天一早王爷突闻太子噩耗,惊而失神,以至言语失常,不似常态。太医来诊说是失魂之症,帝君闻听此事后,便下旨让奴婢带着我家王爷来蓝仙人处安神招魂。” 蓝道行一听孟冲这话,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喜的光彩,这是个机会!必须要把握住! 蓝道行微笑道:“无妨无妨,既然是帝君旨意,贫道自然遵从法旨。你家王爷现在何处?” 孟冲尴尬道:“我家王爷还在观前等候,还请蓝仙人移动仙步领我家王爷过来。” 蓝道行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神情,觉得有点意思了。 这时候蓝道行也没有摆什么神仙架子,他对着孟冲说道:“还请公公带路,贫道这就去接引王爷到此。” ——————————————————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指导~~ 第二章定时是一分钟后好呢?还是晚上6点好呢? 给个建议…… (本章完) 第8章 仙人的本事 第8章 仙人的本事 蓝道行在孟冲的恭敬带领下到了朝天观的大门外。 蓝道行远远的就是看到了站在朝天观门前仰脸等待着的朱载坖。 此刻的朱载坖也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就被人如此轻视? 难道就因为嘉靖道长信了“二龙不相见”的鬼话,导致天下人以为嘉靖皇帝不会疼爱自己的孩子? 所以这些人就不把皇子看在眼里了吗? 朱载坖越想越气,越觉得原来历史上的朱载坖性格之所以会那么的窝囊,那么的软绵。 除了本身胆小怕事之外,估计也是因为他自小就被嘉靖轻视,母亲又不受宠,身边又都是想通过控制他获得更大权力利益的人来回算计,导致了他心理上的自卑,所以才会如此。 因此现在的朱载坖心里很是不爽,他必须要拿出自己的姿态和架子,不能再让人对他生出任何的轻视之心! 否则以后怎么再立起来呢? 而且朱载坖敢这么想,也是因为朱载坖知道他的兄弟景王朱载圳也是个短命鬼,而他将是老道士唯一的子嗣。 既然是唯一,那肯定得摆谱啊! 要不然那就是对不起老天爷的眷顾。 蓝道行眉眼含笑的迈着自然轻盈的步伐,宛如凡尘仙人一般飘然之至。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蓝道行见过裕王爷殿下。” 蓝道行对着朱载坖行了一个道家稽礼。 朱载坖乜斜的看着蓝道行,哼道:“你就是朝天观的观主?” 蓝道行也没想到朱载坖竟然会是这种神情看他,不过蓝道行也是见过风浪见过世面的社会人,所以对于朱载坖的这个乜斜的眼神,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蓝道行继续保持了古井无波的淡淡笑容,仿若是慈祥仙人一般温和回道:“贫道非是朝天观之主,而是借住于此处的乡野道人。” 朱载坖怒了,一个乡野老道都敢在他面前造次,难道真的以为嘉靖老道士崇信道教,他们就真的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仿若方外仙人,可以轻视大明亲王了吗? 正当朱载坖要忍不住发怒的时候,孟冲赶紧的闪现过来拉住朱载坖的衣袖,哀求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蓝仙人是礼部尚书徐阶举荐给帝君的得道高人,身份不比朝天观观主差。” 听到孟冲这话后,朱载坖的怒气也算是消了几分。 朱载坖说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追究了,带本王进去吧。” 面对朱载坖的轻视,蓝道行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的仙家姿态,慢悠悠道:“贫道遵命。” 孟冲小心的伺候着朱载坖,这时候孟冲最怕的就是朱载坖又出什么幺蛾子,把朝天观里的仙人们给得罪了。 到时候朱载坖可能不会受什么处罚,他肯定是会倒霉的。 所以自从朱载坖“失了魂”后,孟冲才是那么最惨,最担惊受怕的人。 万幸在进到朝天观内以后,朱载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观内的建筑之上,好像是一位看什么都好奇的孩子,并未做出任何过格的举动,这让孟冲也不由心中大慰。 而且,一直到现在回想起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孟冲还是不敢置信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这么大心情起伏,这真是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 看着朝天观中一派庄严贵重的道教建筑,朱载坖也忍不住感叹古人建筑造诣的精深和伟大。 虽然在没穿越之前,朱载坖也见识过很多飞檐斗拱的古风建筑,但是那些建筑跟眼前这片独居匠心的精诚巨作一比,就像是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妖艳贱货,根本就没法和眼前的建筑相比。 所以自从走进了朝天观之中,朱载坖的精神也是享受、愉悦的。 但就快跟着蓝道行走到他所在的小院之时,朱载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道观里好像没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朱载坖站住脚步,对着蓝道行问道:“老道士这道观里的人呢?他们都去哪了?为何本王一路走来,除了个别打扫院子的小道士外,其他人一个都没见到?” 蓝道行也停住脚步,他先看一眼孟冲,孟冲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蓝道行也有点无措,但在随即之间蓝道行也将自己的无措隐藏了起来。 蓝道行说道:“贫道听闻今日一早太子登仙而去,观中的师兄们此刻想必应该都聚集在了东宫之内,为太子超度祈福。所以,这观中也就只有贫道一人接待王爷。” 朱载坖听到蓝道行的话后心神一震! 他惊声问道:“你说什么?!太子死了?” 朱载坖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整个呆滞在了原地,他万万没想到太子是今天死的,在他的潜意识里,嘉靖老道士的太子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但是现在蓝道行竟然告诉他太子是今天死的,这不禁又让朱载坖意识凌乱了起来,直接愣在原地。 孟冲见此情景,又被吓的心脏提溜到了嗓子眼。 他很清楚的记得裕王爷在失魂之前,就是这般神情! 孟冲连忙对着蓝道行说道:“蓝仙人,王爷就是这样失魂的!奴婢一早的时候,刚刚把太子薨逝的消息告诉王爷,王爷就像现在这般直接愣在原地,而后猝昏过去才这样的。” 蓝道行听到孟冲的话后,又看着愣神的朱载坖,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个严肃且又认真的表情。 看来裕王爷的失魂症病根就在这里,蓝道行认为朱载坖就是受到了太子薨逝消息的刺激才导致的神志失常。 而治疗这样的病情所需要的方式,应该也是再次刺激才对。 显然此刻的蓝道行也没能想到朱载坖身上真正的变化,他还是将朱载坖当做了一个普通的精神病患对待,决定就准备这样刺激朱载坖,而后他再像模像样的起个道坛,念个咒语,画个符,跳个大神就把可以找个理由交差了。 毕竟精神上的问题,也不是他的长处,他擅长的事情就是“话不说满,全靠人猜”的神秘感。真要让他作法招魂,安定心神,那也是难为人的。 而且这个世上有没有鬼神,也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作为道士这么多年,蓝道行是没见过鬼神显灵,也不知道鬼神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所学所会的本事,也都是跟着师父学来,而后又自己钻研摸索出来的本事,与鬼神并无多大关系,全是自己的领悟。 ——————————————————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指导~~ (本章完) 第9章 超度太子 第9章 超度太子 虽然蓝道行没有沟通鬼神的本领,但是在医术造诣上,蓝道行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毕竟医道不分家嘛! 蓝道行立刻出手握住了朱载坖的手臂脉搏,此刻朱载坖的脉象也确实是杂乱不安,不似是一个好现象。 见此情景,蓝道行也怕朱载坖又被现在这个状态刺激过头。 于是乎,蓝道行暗自从丹田处提了一道劲上来,以道家内功“狮子吼”为基,轻喝一声:“裕王爷!”为朱载坖惊魂安神。 还沉浸在太子今天薨逝的骇人消息里的朱载坖,耳边突然被一声犹如龙吟虎啸的摄神之声,霎时间就回神安定,他惊愕的看着蓝道行。 这时候蓝道行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又拉住朱载坖的手臂朝着自己的小院进去。 跟随在两人身后的孟冲更是心神俱颤,他刚刚除了被朱载坖的情况吓到之外,也被蓝道行这声狮子吼惊住了心神。 一时间也仿佛是看到了真神仙一样,对蓝道行更加的敬畏起来。 但其实蓝道行的狮子吼并非是神奇异术,而是一门传承已久的道家内功,此法起源于汉代,在经过了一千多年的演变和发展之后,不仅形成了数个流派。 而且就连道教竞业单位佛教也有这门功夫。 可以说像这样的内家功夫在世人眼里可能是无比惊奇的神仙术法,但在内行眼中这不过也就是一门修身养性,增加个人气质和自信心的特殊功法罢了,算不得神奇。 进到蓝道行的小院里面,蓝道行关切的看着朱载坖的情况,同时也在把着朱载坖的脉搏,时刻的监控着朱载坖的身体变化。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算是消化完了太子薨逝的骇人消息,他的脉搏也趋于平常。 但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残留着几分,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 但即便如此,朱载坖现在的表现也把蓝道行惊的不行。 要知道在蓝道行眼中,朱载坖虽然身份贵重,但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哪里会有什么定力和心力? 可是在蓝道行眼中,他看到的情况就是朱载坖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就快速的调整好了心态,就连最能直观表现朱载坖心情的脉搏也安稳了下来。 这样的表现对于蓝道行而言,无不表示着朱载坖非一般凡人也! 蓝道行认为朱载坖现在的心力和定力,无比展示着他的超凡之姿! 因此在这个时刻,蓝道行也重新的调整了自己的姿态,不再以原来的态度对待朱载坖。 “王爷感觉可好一些?” 蓝道行小心的探问着朱载坖的情况。 朱载坖坐在小院中的石凳上,轻轻的挥挥手,说道:“让我静静,我要好好想想。” 蓝道行乖乖的起身,后退两步站在一旁注视着朱载坖。 孟冲也紧张的看着朱载坖,又看着蓝道行。孟冲小声的着急问着,声音还带着哭腔,“蓝仙人,王爷这是怎么了?” 蓝道行也不看孟冲一眼,他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朱载坖,只是伸手一压,不让孟冲再发出任何声音。 朱载坖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此刻他的脑子还是很乱,但在此时朱载坖也开始整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以及自己所知道的历史故事。 现在太子死了,那么嘉靖皇帝还活着的孩子不就只剩下自己和景王朱载圳了吗? 朱载圳和朱载坖同岁,只比朱载坖晚生了二十五天,但这二十五日却也是至关重要的二十五天! 因为这二十五天的差别,就已经奠定了朱载坖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 即便是严嵩严世蕃父子有心下注景王朱载圳欲求从龙之功,但依然还是拗不过天下人心。 毕竟儒家可是最讲长幼之序和尊卑之道的,而且这也是天下安稳的基础。 嘉靖皇帝可以在认爹的问题上坚持自我,把自己的亲爹抬进太庙,但在皇统继承的问题上,嘉靖皇帝也是拗不过天下人心的。 所以,将来不管怎么变,自己都是必胜之局! 一想到这里后,朱载坖的眼睛顿时就放光了。 这个光彩看在蓝道行的眼中,他也惊憾到了。 因为他也从朱载坖眼中散发出来的光彩之中看到了朱载坖的自信! 这种自信可不是一般的自信,这种自信可是一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自信! 这一刻在蓝道行心中,他似乎也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虽然蓝道行是个修行有成的道士不假,但他的心还是很热衷于世俗善恶的,同时也热衷于当时的王阳明学派。 在原来的历史之中,蓝道行就曾在一次为嘉靖皇帝扶乩时称“今日有奸臣奏事”,刚好严嵩路过,因此嘉靖皇帝也对严嵩产生了莫名的厌恶之感。 但也正因此事,蓝道行遭到了严嵩的报复,严嵩指使孙子严鸿亟设计蓝道行入狱,并将其迫害致死。 可以说蓝道行这人虽然身在方外,但心却在万丈红尘之中,也有那么一身朴素可爱的道德正义感。 “王爷,太子虽然登仙而去,但你也不能忧伤过度,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就在朱载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忍不住嘴角上扬的时候,蓝道行及时的提醒了这么一句。 听到蓝道行的提醒之后,朱载坖本来要扬起的嘴角瞬间收住,接着也露出了一个伤心的表情,并掩面泣道:“兄长生而不凡,仙气飘然,对我等兄弟更是爱护有加,如今竟舍父皇和我而去,本王心痛啊!若有可能,本王愿意代兄长而去,留兄长常伴于父皇膝下尽孝。” 说着说着朱载坖竟也呜呜的哭上了,只不过他是掩着面哭泣的,到底流多少伤心泪,谁也看不到。 蓝道行站在朱载坖一旁,也露出一个庄严肃穆的宝相,手上也捏着道教法诀,口中默默的念起了道教经典的超度经文《元始天尊说生天得道真经》。 “尔时,元始天尊在大罗天上,玉京山中,为诸天仙众,说此生天得道真经.” ——————————————————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指导~~ (本章完) 第10章 激动的小阁老 第10章 激动的小阁老 世上从来没有不通风的墙。 虽然皇太子的猝薨让严嵩和严世蕃父子二人提心吊胆的一天,但是严嵩为已故太子拟好谥号送到嘉靖皇帝面前之后,嘉靖皇帝也并没有因为皇太子猝薨的噩耗,进而怪罪严嵩。 所以严嵩和严世蕃担心的天子之怒,也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因此到了这时候,严嵩和严世蕃关心的问题也就不是死去的皇太子,而是将来的皇太子。 众所周知,太子猝薨之后,皇帝陛下就只剩下两个孩子在世。 这两个孩子分别就是三皇子裕王朱载坖和景王朱载圳。 从明面上看,按照礼法顺序,裕王朱载坖自然就是当仁不让的新太子人选。 但是严嵩心里清楚,他不能和徐阶这些人一样,死抱着所谓的礼法规矩跟皇帝上劲。 他要做的就是顺从嘉靖皇帝的心思,为嘉靖皇帝打击和收拾那些自以为是又不听话的刺头文官。 所以,对于新太子的人选,即便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要推裕王,严嵩也不能站出来和徐阶等人一样推选裕王为太子。 否则的话,他的行为就很有可能会被嘉靖皇帝判定为“背叛”! 因此,严嵩也不由为自己的将来头疼起来。留给他的选择,要么是什么都不做,要么就做出一个和徐阶等人截然不同的选择。 可是景王真的是一个好选择吗? 显然从现实和礼法上去考虑,景王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所以,严嵩此刻的头疼也非是杞人忧天,而是迫在眉睫。 而也就在此时,严嵩的好大儿严世蕃却忍不住面露喜色的来到了西苑的内阁值庐之中,侍奉年老的严嵩一起为嘉靖皇帝值守班房,随时以待机宜。 可以说嘉靖皇帝搞出的这出类似工作值班的西苑值庐制度,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种权力的创新。 这种创新的权力模式,不仅弥补了嘉靖皇帝不上朝以来对天下信息了解的影响,也极大的巩固了嘉靖皇帝对权力的把控。 也得使得嘉靖皇帝更加的神秘,更加的天威难测,犹如在世神明一般高远莫名,威不能视! “爹,我来了。” 严世蕃胖哒哒的身体灵活从值庐的小门闪现进来,出现在严嵩面前。 严嵩看到严世蕃脸上忍不住的笑意,就忍不住斥责道:“逆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老夫没有你这种不忠不孝的逆子。” 严世蕃连忙栖身过来,为严嵩捏着肩膀,声音小小的说道:“爹您息怒,身子要紧。儿子有一件大喜事要向爹您禀报。” 严嵩虽然气哄哄的,但毕竟也是老了,对儿子的疼爱和宽容还是非常大的。 严嵩叹息一声道:“能有什么喜事?太子薨逝,举国哀悼,你这般喜形于色,早晚是要招致灾祸的。为父能护的了伱一时,但护不了你一世啊。” 严嵩的苦口婆心听在严世蕃耳中,他却是不以为然的。 严世蕃仗着自己聪明绝世,有时候也并不会把自己老爹的忠告听在心中,甚至有时候他还觉得自己老爹已经老糊涂了,一点魄力都没有。 严世蕃一边为严嵩捏着肩膀,一边忍不住兴奋的小声说道:“爹,儿子得到消息说裕王疯了,现在已经被送到朝天观招魂去了。” 严世蕃的这个信息让本来已经昏沉的严嵩,顿时也气息一振,眼中也冒出了一抹慑人的精光。严嵩沉声问道:“此事当真?” 严世蕃激动的回道:“千真万确,儿子岂敢欺骗爹您?” 严嵩也不问严世蕃到底在哪获得的消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他只是惊讶于严世蕃为何会知道。 严嵩活动了一下身子,眼睛又耷蒙了下来,眼中的精光也内敛起来,只剩下的浑浊,状态也恢复到了人畜无害的老人之态。 严嵩慢慢的说道:“天不佑吾皇啊,太子刚刚薨逝,裕王就传此噩耗,难道这是天要罚我大明吗?” 听着严嵩的这番话,严世蕃又急了,这老头怎么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这时候哪是感叹皇帝和大明的时候,这时候应该是考虑严家将来的时候。 严世蕃忍不住提醒道:“爹啊,考虑一下咱们自己好不好?” 严嵩听到严世蕃这句沉不住气的话后,心中又不免暗叹了一声,什么时候严世蕃能收敛性子,好好的打磨自己的态度? 严嵩刚刚那句话是在感叹皇帝和大明吗?严嵩是在时刻提醒自己要做一个“忠心不二”,为君父忧虑的忠臣。 只有时时刻刻保持着这样的忠诚和忧虑,皇帝才会一直的信任和重用严家。 否则的话,顷刻之间前首辅夏言的下场就是严家的下场! 夏言就是严嵩之前的上司,也是严嵩一直以来的最大政敌,严嵩认为夏言之死就是因为他不能摆正位置,以为自己一片赤诚为国之心,就在嘉靖皇帝面前逞老臣之能,想要改变世道,收服河套,建功于千古。 但是他这么做,看似是忠心无二,但其实就是在打嘉靖皇帝的脸!嘉靖皇帝天心高远,志在成仙,他岂会在乎一个区区河套? 因此夏言主张收复河套的论调在嘉靖眼中,那就是在指责嘉靖不能尽心国事,而醉心于问道。而且再加上夏言一直以来所写的“青词”也都不合嘉靖心意。 所以,夏言的死在严嵩看来就是咎由自取! 现在自己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君之道,严嵩心中的忧虑也就可想而知。 但是岁月也没有为严嵩留情半分,他终究还是老了,精力并不能一直充沛,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也总是力不从心,不能左右。 因此面对儿子如今的毛躁表现,严嵩也只能寄希望于将来,希望经过时间的沉淀和打磨之后,严世蕃也能洗尽铅华,收敛锋芒,做一个能够沉得住气,又能尽心于君的人。 这样严家的将来才不会重蹈夏言的覆辙。 严嵩低沉说道:“你要为父考虑什么?” 严世蕃急道:“当然是爹您的将来和儿子的将来,以及严家的将来啊!” 面对严世蕃的急切,严嵩幽幽说道:“我的将来和你的将来,以及严家的将来全在陛下。你只需好好揣摩陛下的心思,并尽心尽力为陛下着想就好。” 听着严嵩这不疾不徐的话,严世蕃都要快被自家老头给气死了,怎么就这么不着急呢? 现在明眼一看景王才是将来,怎么就这么难沟通呢? 严世蕃是一点都没领会严嵩真意,总是自作聪明的想象着自己的事情,丝毫都没反省过自己。 由此可见,严世蕃聪明归聪明,但他的聪明在他老爹这样人老成精的老狐狸面前,还是差的太远了。 ——————————————————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指导~~ (本章完) 第11章 法岂可轻传 第11章 法岂可轻传 孟冲站在一旁听着朱载坖伤心的哭声,又听着身边蓝道行默默念着的《元始天尊说生天得道真经》,他的心里不仅没有一丝的安稳,反而更加的紧张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朱载坖似乎是伤心欲绝哭到了无泪,也终于停住了哭声,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就是像一双兔子眼。 就是不知道这双发红的兔子眼到底是因为伤心哭泣造成的,还是掩面的时候揉红的。 就在朱载坖停住动作的一刻,蓝道行也顺势的停住了超度经文的低语默念。 蓝道行道:“王爷节哀,太子已经神登仙界,位列于灵霄上清天庭玉箓之中,享三清道祖,诸天神仙庇护,已得无极之福。” 听到蓝道行的话,朱载坖声音略带沙哑的回应着,“愿兄长仙福永享,无灾无厄。” 蓝道行脸上露出了一个隐晦的笑容,似乎是很满意朱载坖此刻的表现。 孟冲此刻也终于等到了插话的机会。 孟冲连忙问道:“蓝仙人,我家王爷情况到底如何?可否需要仙人开坛做法,以定神魂?” 蓝道行转身看着神情紧张的孟冲,他又露出了云淡风轻的高人做派。 蓝道行淡淡说道:“公公勿要心急。王爷并未失魂,只是骤听太子弃世登仙之事,一时难以接受兄长远走之苦,导致悲伤过度,进而才有了情绪激动之变。只需细心调养些时日,便可无虞。” 蓝道行直接就把朱载坖的情况给定了性,虽然这样一来并不能显示出他“道法高深”的造诣,但是这么一来也算是结下了一个善缘。 因为在蓝道行看来,裕王在将来的时候是极有可能顺位践祚登极大宝。 若是自己非要显摆本事为朱载坖设了一个安神招魂的道坛,这要是传了出去,世人要么以为裕王也是迷信神仙方术之人,要么以为裕王就是得了“失魂”疯症。 试问又一个崇信道教亦或是疯了的的皇子,即便是再有机会,他也不可能获得天下之心,成为万民所望之在。 因此蓝道行绝不会干这种画蛇添足,与人添堵,坏人希望的事情。 孟冲一听自家王爷无碍,心中自然也是喜不自胜,他千恩万谢的对着蓝道行拜谢。 蓝道行虚扶着孟冲,又说道:“公公以后可要尽心事主,不可有丝毫怠慢。” 孟冲喜道:“多谢蓝仙人教诲,奴婢一定会尽忠尽孝,好好照顾王爷。” 蓝道行满意的点点了头,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朱载坖。 蓝道行对着朱载坖关怀道:“王爷最近可要好好休息,切不可大喜大悲。” 朱载坖听到蓝道行的话,自然也是明白。 蓝道行的意思就是让他这段时间低调点,千万不要言语轻狂,去做出头之鸟。 朱载坖满口答应着,“多谢道长指点,本王记下了。” 说这话的时候,朱载坖的牙都忍不住要呲了出来。这喜悦的情绪,一点都不像是死了亲兄弟的态度。 也万幸这处小院也就只有朱载坖,蓝道行,孟冲三人。蓝道行有心押宝朱载坖,他自然也不会揭朱载坖的锅,孟冲作为与朱载坖休戚相关,命运相依的大伴太监,他肯定也不会卖主求荣,因为即便是他想卖,也不见得会有人卖。 所以即便是现在朱载坖没忍住情绪,轻狂的笑了出来,也不会有人记得的,只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朱载坖心情大好的坐在蓝道行小院里的石凳上,这一刻他才真正的轻松下来。 这时候朱载坖也终于有了一个审视自己身体情况的机会。 朱载坖伸出自己的双手转了一下手臂,看着自己略有瘦可见骨的手腕,朱载坖就忍不住扎心。 这还是大明王爷的身体吗?怎么瘦弱成了这样?瘦的就像是从吃不饱饭的贫民窟长大的一般。 接着朱载坖又想到刚刚蓝道行在自己耳边施展的狮子吼本事,他的眼睛顿时又亮了。 道教流派众多,有画符箓的,有炼丹的,有算命的,也有积福行医的。虽然这些流派吃饭的技艺有所不同,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同属一宗,共拜三清道祖。 因此只要是有真本事的道士,多多少少应该也都会一些,或懂一些道家修炼的养生之功。 譬如张三丰的太极拳,吕洞宾的纯阳功,陈抟的指玄篇等等都是一些养生修炼的法门。 所以推而论之,再结合蓝道行的“狮子吼”,朱载坖肯定这个老道士定然是有一些靠谱的强身健体的养生功法可学。 所以为了以后的身体健康,为了将来不至于被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的后宫粉黛榨干,朱载坖决定厚着脸皮向蓝道行学一套养身健体之法。 朱载坖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道长,本王恐怕也是天不假寿之相。你看本王这身体都瘦弱到了何等地步?多走两步路,本王都觉得气息难平,喘不过来气。” 朱载坖的这句话可把孟冲又吓了一跳,本来刚刚安定的心神,这一刻又被提溜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命好苦啊。 蓝道行也是眉头微微一皱,刚刚他的把过了朱载坖的脉搏,朱载坖的身体底子确实很差,年纪轻轻的脉搏却是虚浮无力,一看就是身体亏损严重,但这还不至于短寿。 毕竟有很多病秧子,也都挺能活的。 况且朱载坖还是个王爷,他养尊处优的,不用消耗什么力气,以这样的身体情况活个几十年,问题也应该不是太大。 朱载坖见蓝道行没什么反应,心里顿时也急了。 朱载坖直接摊牌道:“不知道长有何健身修养之法可教于本王,让本王能够健养身体,恢复元气?” 蓝道行万万没想到朱载坖最后竟然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本来还以为朱载坖会继续感慨自己的命运,没想到朱载坖话锋一转,竟然找他索要起了修炼法门。 这不禁让蓝道行有点恍惚了,法岂可轻传? 尤其对方还是个王爷,万一练出个好歹,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蓝道行直接拒绝道:“王爷自有天佑,贫道之法都是一些粗浅的乡野路子,不适合王爷的贵体修炼,王爷只需安心养护好身体,便就是健康之道。” 但是朱载坖哪能就这么放弃? (本章完) 第12章 裕王爷的狗脸子 第12章 裕王爷的狗脸子 朱载坖的小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朱载坖脸色一变,给脸不要脸是吧?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载坖一拍桌子,哼道:“就会一些乡野路子你也敢来朝天观?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赶出京城?本王好心好意不耻下问,欲学一些健身之法,你竟然推三阻四,不愿以真法教我。伱当真以为这朝天观中就你一位‘真仙’?” “待本王离开此间,只需伸伸手指,这观中道长必然会趋之若鹜,为本王授法!本王奉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蓝道行直接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这裕王爷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果然是天家无情啊! 现在蓝道行还没见到嘉靖皇帝,也还没有自己的根基,若真的被朱载坖赶出了京师,那他岂不是要冤死? 蓝道行无奈道:“还请王爷恕罪,是贫道的罪过。既然王爷有心向道,贫道确实有一门道家内功法门名曰《先天功》,是一门行气内修之法,久练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朱载坖一听真有,眼睛顿时就亮了。 果然还是得有实力摆架子才行,指望虚心求教,礼贤下士就想得人尊重,那才是痴心妄想! 朱载坖大喜道:“既然道长有此妙法,还请快快传于本王,本王定会重谢道长传法之恩。” 说罢之后,朱载坖又态度热情,语气谦和的对着蓝道行一拜,好似刚刚的脾气也未发过一样。 这把一旁的孟冲也给看的一愣一愣的。 陌生,实在是太陌生了! 孟冲从未见过裕王爷有过今天这般神情转换如此自然的样子。 这一切看着都是那么的自然,但又那么的不真实。 可这却又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孟冲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看着,并在心里暗暗想着朱载坖之所以会这样,可能就是被太子之死猛一刺激开了智巧。 一想到这里孟冲眼中也冒光了,这实在是太令人激动了! 朱载坖认真热心的向蓝道行请教着《先天功》,他一刻时间都不愿意耽误。 蓝道行看着朱载坖这么热心认真的学习态度,心中也不免一阵畅快,这样爱学习的学生,试问会有哪个老师不喜欢呢? 所以蓝道行教起来的时候也非常认真,有些他觉得拗口难解的词句,他还会专门的转换成一种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给朱载坖。 朱载坖在听着蓝道行这深入浅出的道理,也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蓝道行的《先天功》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行气吐纳,主要是利用对自身呼吸节奏的控制和调整,完成对自身身体节奏的控制,以达到一种空灵超然的状态。 这一部分对朱载坖而言也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朱载坖也很清楚气息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虽然在穿越之前朱载坖也没练过功夫,但是各种眼缭乱的武侠小说和修仙小说,朱载坖还是看了不少。 这些小说之中尤其对武林高手的描写,几乎无不遵照着气息绵长,内力深厚的套路来写。 现在蓝道行教他的行气吐纳之法,若是换算到武侠小说的语境之中,这不就是内功心法吗? 所以朱载坖对此法上心至极,唯恐错漏什么关键之处。《先天功》的第二部分就是一些合于自然的动作招式,有点类似于太极拳,属于是靠动作练习的健身之术,这一套健身之术再配合上第一部分的行气吐纳之法,简直就是一套无往不利,高深至极的道家武功。 不过这种武功打架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对锻炼身体,保持健康,延年益寿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所以,对于这第二部分朱载坖也是无比上心的,一招一式都要问清楚,并让蓝道行实际展示给他学习。 可以说就这样的学习条件,要是让蓝道行的其他弟子们看到,估计都能羡慕到眼泪流下来。 至于《先天功》的第三部分,朱载坖就兴致缺缺了。 因为第三部分的内容实在是太抽象了,直接聊起来了成仙之法,又是什么金丹,又是什么天道。 这一看就是忽悠人的,朱载坖又不是迷信道教成仙之法的嘉靖皇帝。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虽然朱载坖也没法解释自己为啥会穿越,但是根据朱载坖上辈子的认识,他很清楚所有的成仙之法不过都是镜水月,黄粱一梦罢了。 这个世上是不能会有让人成仙的法门的,如果真有,那为何从古至今只有仙人的传说,而无仙人的踪迹? 所以,朱载坖认为成仙不过就是一群修道修到极致之后,对长生和自由的一种幻想罢了。 对于这种幻想,朱载坖是不会有任何奢望的。 他只想健健康康的活好这辈子,见识一下这个风云辈出的嘉靖时代,到底有多少风骚绝代的人物登上历史的舞台,搅动历史的涟漪! 教到《先天功》的第三部分之后,蓝道行也明显感觉到了朱载坖缺缺的兴致。 显然朱载坖对这种虚无缥缈的成仙之法是不感兴趣的。 而朱载坖的这个表现,自然也落在了蓝道行的眼中。 蓝道行虽然也是个修炼有成道士,但是随着修行日久,蓝道行也隐隐觉得成仙可能就是一场梦幻泡影,这个世上可能真的就没有什么人可能修炼成仙。 因此蓝道行这才动摇了心迹,迷上了王阳明的心学,想要从中获得精神上的大解脱。 也正是因为蓝道行对王阳明心学的热衷,这才有了徐阶接触到他的机会,在两人一番探讨之后。 徐阶觉得蓝道行是一个不一样的道士,所以这才有了徐阶推荐蓝道行到朝天观以备嘉靖皇帝问道的机会。 现在朱载坖也表现出了对成仙之道无趣的情绪,蓝道行自然也是心中一震! 要知道朱载坖不过就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一个孩子他能懂什么?如果有人告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修炼就可以成仙,蓝道行可以断定不论这个孩子资质如何,他都会心生向往,想要成仙的。 可是朱载坖却对成仙无趣,这不就表明朱载坖心神坚定,不会被幻想所迷? 试问一个有机会继承大宝的王爷,能有如此坚定不惑的心性,岂非是天下人之福? 这一刻,蓝道行也不禁被朱载坖的表现折服了,他暗暗决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助朱载坖登临大宝,成就至尊! (本章完) 第13章 夺嫡之潮 第13章 夺嫡之潮 在朝天观中待了半天之后,朱载坖也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蓝道行的《先天功》果然有奇效,这才刚刚试着练了几遍,身上就暖洋洋的,好像是被泡在了温泉之中,一身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就是奕奕的精神。 这种舒爽的感觉,也让朱载坖更加确信,如此修炼下去,自己现在这副身体扭亏为盈,也是指日可待! 当然朱载坖也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种道教练养的法门之上。 朱载坖认为道家的练养之法就算再强大,也不过是一种强身健体的辅助技能。 真正要让自己的身体康健如常,还是需要正常的饮食搭配和愉悦的心情为基才行。 要不然就算是再高明的练养之法,在一个吃不好,又想不开的生活状态之中,也是白搭! 毕竟人就是人,不可能靠餐风饮露,以及那所谓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心态,就可以活下去的。 人既然活在这纷纷扰扰的万丈红尘俗世之中,就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以及各种各样的算计和人心。 所谓的超然,不过就是身份地位到达了一定程度之后的心境升华。 能产生出这样心境升华的人,十有八九要么是地位尊崇,要么就是衣食无忧。 若是没有这两种基础为根,就算是神仙下凡也得哭着回去:这人间太苦再也不来了。 现在朱载坖同时拥有这两种基础,论身份地位他是嘉靖皇帝的儿子,论生活待遇他是大明亲王级别的奉养。 只要朱载坖能够想的开,想的通透,不被嘉靖皇帝高远冷漠的态度给吓到,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除非是突遭横祸,否则朱载坖是没理由不命长的。 看着精神饱满的朱载坖,蓝道行也震撼于朱载坖的修炼天赋,要不是因为朱载坖是嘉靖皇帝儿子的身份,他都忍不住动了收徒之心。 蓝道行道:“王爷既然并无灾病,贫道也就不留王爷继续在观中逗留,以免时间久长,被有心之人利用。” 朱载坖顿时明白蓝道行的意思,他也连忙回了一礼,先是感谢道:“多谢道长传道,道长恩情本王铭记于心,将来必有厚报。”接着,朱载坖又正式道:“本王告辞,不扰道长仙修。” 蓝道行对着朱载坖又行了一个道教稽礼相送。 朱载坖也没有继续停留,他带着孟冲就离开了蓝道行的小院,径直的走出了朝天观。 朱载坖之所以会走的如此的果断,也是因为蓝道行的身份。 朱载坖很清楚蓝道行将来是要成为嘉靖皇帝信任的得道高士,而嘉靖皇帝又天资聪睿,帝王之心如海如天,不可揣度,若是自己和蓝道行交往过于密切,这不仅会影响蓝道行在嘉靖皇帝心中的分量,也会影响本来就支持长幼有序继承法的天下士人。 所以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够清闲好过,朱载坖绝不能和嘉靖皇帝信重之人有太多交往,以免引来帝心猜忌。 毕竟天家无情,皇帝和儿子之间的关系,除了是父与子的关系,还是君臣,以及可以相互取代的竞争关系。 面对如此复杂的亲子关系,在权力受到威胁的时候,很多皇帝父亲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屠刀砍向自己的儿子,以求权位稳固。 现在太子虽然死了,但朱载坖依然还不是嘉靖皇帝唯一的孩子,他还有一个同龄的弟弟。 只有这个弟弟一直存在,面对嘉靖皇帝这种对权力欲望近乎变态的执着之人,朱载坖也得陪着万分的小心。 否则天知道嘉靖皇帝为了保住权力会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也当做下棋的棋子。 既然不想当那颗被厌恶或舍弃的棋子,那朱载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住本份,像一头猪一样的过着快乐幸福的大明亲王生活,不可主动的参与到大明的政治斗争之中。 至于那些要打着他旗号搞政斗的人,朱载坖只需当做没看见、不知道。等着躺赢就行了。 孟冲小心翼翼的快步跟在朱载坖的身后,此刻的他的心情还是有点难以平复。虽然蓝道行说朱载坖一切正常,并无失魂。 但是作为跟随了朱载坖十年的老人,孟冲还是能够敏锐的感受到朱载坖与以往不同的变化。 以往的朱载坖性格温吞,寡言少语,虽然偶有脾气,但在大多时候,他的脾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威力。 但今天朱载坖的表现却让孟冲大跌眼镜,先是有如同失魂一般的胡言乱语,后又爆出脾气威胁朝天观仙人传法授功。 这一前一后的表现,无比显示着裕王爷变了。 可是作为奴婢,即便是主子的性情再怎么变化,他也不敢置喙一句,只能把朱载坖现在的变化归结于自家王爷“开窍”了。 除此之外,孟冲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也不敢有其他的解释。 所以作为奴婢,孟冲无疑是最合格的奴婢,这也为他以后的飞黄腾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就在朱载坖和孟冲又乘坐着小马车悄悄的回裕王府时,蓝道行也在写为裕王诊病的奏疏。 道士写奏疏也是嘉靖朝的一大特色。 在嘉靖当政的时间里,嘉靖皇帝把百官们的奏疏也做了分类。 正常官员所写的奏疏被称为“前朝”奏疏;道士官员所写的奏疏被称为“后朝”奏疏。 而且道士所写的奏疏也都是不归档不公开,直送嘉靖皇帝的御览的奏疏。 所以在形式上道士们的奏疏更像是一种密奏。 不过能有送“后朝”奏疏的道士也没几位,而被徐阶举荐来的蓝道行刚好就有这样的资格。 所以蓝道行也就自然而然的利用了这次后朝密奏的机会,将裕王非是失魂之症的情况写了下来送到御前。 这样的“后朝”奏疏内容,要是放在平时,蓝道行也不会这么干的。 因为这些嘉靖皇帝之所以会给道士们写“后朝”奏疏的特权,其目的也是为了修炼。 若不是修炼上的问题,这些道士们闲着没事就写奏疏,这后果可能就会很严重的。 毕竟嘉靖皇帝的主业可是修炼成仙,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一直看道士送来的“后朝”奏疏呢? 若是这些拥有特权的“后朝”奏疏写的不能符合嘉靖皇帝的心意,下场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所以,这些能写“后朝”奏疏的道士们,在写每一封“后朝”奏疏的时候,也是无比谨慎的。 蓝道行将这封“后朝”奏疏写完之后,又用代表自己身份的道鉴密封完毕。 接着蓝道行又写了一封给徐阶的密信,将他对朱载坖的看好之词以密语的形式传递了出去。 可以说就在皇太子朱载壡薨逝的那一刻起,夺嫡之潮又在嘉靖朝涌起了。 只不过这次夺嫡的主角并不是嘉靖皇帝的儿子们,而是以徐阶为首的清流,以及以严嵩严世蕃为首的严党。 (本章完) 第14章 裕王爷的幸福生活 第14章 裕王爷的幸福生活 回到裕王府后已经是夜幕降临,圆月当空之时。 三月的京师所吹拂着的夜风带着飒飒的冷气,似乎是在努力的提醒着人们,冬天并未离开多久。 朱载坖抬头看着东北方向升起的圆月,心情也是感慨万千。 他做梦都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或许在另一个时空的亲人和朋友们,此刻应该也会抬头同看明月之人吧。 只是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明月有没有自己看到的这么明亮皎洁。 毕竟此时此刻的大明并无耀眼的霓虹,也无光如白昼的灿烂灯光。 所以即便是在京师这种人口密集之地,朱载坖还是能够清晰的看清隐藏在皎洁月光背后的星辰。 “王爷该歇息了。” 孟冲小心的在朱载坖身后提醒着。 但是此刻的朱载坖精神正在亢奋着呢,而且现在的时间换算到后世也就是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 试问一个正常的现代人灵魂怎么可能会休息的这么早? 朱载坖说道:“没看到本王在睹月思念亲人吗?” 接着朱载坖又叹息一声,“兄长上午登仙,今晚的月亮就如此明亮,说不定正是天上的众仙在为兄长举行宴席。本王虽不如兄长那般仙气飘然,但还是不能释怀兄长就这么登仙而去。就让本王在这里多看几眼吧。” 朱载坖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心里思念的并不是死去的朱载壡,而是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的亲人,朋友。 朱载坖多想告诉他们,自己在这边一切平安。 可惜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所以朱载坖也只能把这份思念藏在心中,寄给明月,希望明月的光可以超越时空带着他的思念照拂在他的亲人和朋友身上,让他们也可以平平安安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 如此朱载坖便无心忧。 孟冲老老实实的站在朱载坖的身后,陪着朱载坖一起看着月亮。 同时孟冲也在想着得把朱载坖刚刚的话告诉老祖宗,让老祖宗也在帝君身边说说。 夜深了,风也冷了。 朱载坖紧了紧衣袖,收回了看着明月的目光,朝着屋内而去。 孟冲见到朱载坖的动作,也连忙跟上伺候着。 等朱载坖进到了屋内,朱载坖就对着孟冲吩咐道:“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更衣,再为兄长守夜。” 孟冲连忙应了一声,赶紧的就去吩咐王府之中的下人为朱载坖准备沐浴的热水。 这时候朱载坖也感觉有点饿了,又对着孟冲吩咐道:“去给本王准备点点心。” 谁知孟冲却答道:“王爷这时候吃点心还是太凉了,还是让奴婢给您做点热乎汤饭吧。” 朱载坖看着圆滚滚的孟冲,带着怀疑的目光,“你会做饭?” 孟冲立刻拍着胸脯回道:“王爷忘了?奴婢可是厨子出身,在尚膳监内也是一个大勺!”朱载坖又看着孟冲的形象,也想起了赵本山的名言:“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现在竟然对上号了。 朱载坖呵呵一笑:“好,那就让你给本王露一手。记住要清淡一些,本王晚上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 孟冲激动的哎了一声,连忙就去准备朱载坖的膳食了。 趁着孟冲准备膳食的时间,朱载坖也享受了一把了大明亲王级别的沐浴。 虽然身边伺候着的人很多,也很细心。 但是这房间内的保暖还是有些差劲,若是能通上暖气,做个洒,然后再美美的在水温合适的浴池内泡一泡,那才是真的享受。 可惜在如今的大明朝,这种级别的享受,还是太过超前,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工匠能设计出这样的浴室。 所以,在沐浴完了之后,即便是大明亲王,也得冷飕飕的站在原地,让一众动作麻利的下人拿着干净的毛巾为其擦干身上的水珠,而后才能披上一件暖和舒服的袍子走出浴室。 至于头发,朱载坖也没洗。 主要是因为头发也太长了,又没有吹干机,这么冷的夜晚,要是洗完之后不能弄干,是极有可能把自己弄感冒的。 况且现在的朱载坖身体还这么差劲,一旦真的感冒发烧,这也不算是个小毛病。 而且这个时代也是没有抗生素。 稍不留神,感冒发烧都可能要人狗命的! 作为一个珍爱生命的富贵王爷,朱载坖深感责任重大,可千万不能让自己的身子就这么亏损衰败下去,要不然可怜巴巴等候王爷宠爱的美人们,不就要活受苦了? 所以朱载坖是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能不让自己生病遭罪就不让自己生病遭罪。 至于如何洗头保持卫生,朱载坖刚刚也问了一旁的下人。 按照刚刚下人的说法,古代人的洗头方式应该就是一种干洗的方式,用少许的清水辅以清洁发丝的膏油慢慢的按摩清洗,最后不仅头发能够清洗干净,就连头皮也能被按摩的很舒服。 这样一来头发也是清清爽爽的,不会有太多的水汽附着。 不过这么洗头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时间比较长。 当然这点时间对于一个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太平王爷而言,那简直多的是,根本就不是问题。 所以,最后朱载坖也决定以后每日清晨都要让人专门为他洗头,让时刻保持着清爽干净的头部卫生,从而保持他长久的健康和幸福。 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沐浴完事之后,朱载坖也来到了王府的小餐厅之中。 此处的小餐厅也是朱载坖的专门用餐的地方,只要不是在王府之中宴请他人共同用餐,这间陈设典雅古朴别致,还带着一方小剧场的餐厅就是朱载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只不过原来的朱载坖对艺术也没啥追求,所以这间餐厅内部的小剧场也就没有人为朱载坖表演剧目助兴餐饮。 当然这个小剧场也不大,仅仅也就够两个人在台上弹唱一些老掉牙的曲目。 比起后世的丰富多彩的戏剧文化,现在的曲目更像是被后世称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昆曲,这种曲目单调至极,除非有特别高的艺术鉴赏能力,否则根本就听不下去的。 (本章完) 第15章 宫中的秘方 第15章 宫中的秘方 孟冲的手艺真是赞,一道简简单单的羹汤竟然都可以做的如此精致,而且还搭配了几碟小食,让饿了一天的朱载坖吃的大呼过瘾。 也正是因为朱载坖这么好的胃口,孟冲的眼里也全是惊喜,在之前的时候他都没见过裕王爷有这么好的胃口,每次都是寥寥几口,碗中的羹汤更是不过小半,就说吃饱了。 但今天的朱载坖却喝下了足足两碗羹汤,还把几碟小食扫了大半,如此开怀的胃口不仅是让孟冲心安惊喜,也是对孟冲手艺的肯定。 等到朱载坖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斜躺在椅子上揉着肚子的时候,孟冲也端过来了一盏刚刚熬好的安神汤。 “王爷,该喝安神汤了。” 朱载坖撇了一眼孟冲端过来的安神汤,但他这会真的是什么都吃不下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活动一下消消食。 今天这一天对于朱载坖而言真的是很不容易,所以在他刚刚一放松下来,就忍不住暴饮暴食起来。 对于这种暴饮暴食的感觉虽然吃的时候很爽,但朱载坖也知道这种饮食方式是不健康的。 所以朱载坖摆摆手推了一下后,说道:“让我休息一会儿,今个吃的有些多了,这会实在喝不下了。” 孟冲听着朱载坖的话,也没再催促朱载坖喝安神汤。 孟冲脸上露出笑容的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若是一直都能有这么好的胃口,奴婢死了都值。想起王爷之前的胃口,奴婢的心都是揪着的。”说到最后的时候,孟冲竟然还抹起了眼泪,可见之前的朱载坖情况是多么的差劲。 朱载坖活动了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说道:“经历了兄长的事情,本王也想通了,身体才是第一位的。以后你多给本王准备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和新鲜的牛肉牛奶,本王要补充维生素和营养。” 朱载坖的话直接把孟冲给整懵了。 蔬菜瓜果这样的词孟冲能听懂,牛肉牛奶这样的词孟冲也能听懂。 但问题是大明朝是禁止杀牛吃肉的,虽然这对一个皇子王爷而言不是个问题,但问题是吃牛肉这事还是太扎眼了,容易被人当做把柄抓住,指责其破坏律法。 还有就是维生素这个词,孟冲也不明白,甚至于他都觉得自己没仔细听朱载坖的话,导致自己听错了话音。 孟冲小心的回道:“王爷,牛肉不是不能吃,只是耕牛珍贵,要不换成羊肉或鹿肉?” 朱载坖听到孟冲这话,他不由抬头瞥了孟冲一眼。 虽然耕牛珍贵,但也要分人的。 朱载坖不相信大明朝就没违法吃牛肉的人,更何况朱载坖想吃牛肉也不是为了心理的变态需求,他是为了能够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所以这事没得商量。 朱载坖说道:“怎么?本王还吃不起牛肉?” 孟冲一听朱载坖有些生气的话音,连忙回道:“王爷吃得起,只是理由.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说。” 朱载坖一伸懒腰说道:“这个好办,就是牛撞树上了,本王名下应该也有不少的皇庄和田地吧?有一两头牛撞在树上也很合理吧?” 孟冲一听朱载坖说了一个这么不要脸的理由,他也不敢反驳,连忙又回道:“很合理很合理,牛就是撞树上了。” 朱载坖看着孟冲这么懂事,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胖子的样子虽然看着有点欠揍,但无论怎么打骂还是很乖巧听话的,这一点让朱载坖也不禁感慨古代贵族们的幸福。 朱载坖拍了拍孟冲的肩膀,“本王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孟冲被朱载坖这样拍着肩膀,又听着朱载坖这句“本王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一时间激动的灵魂都要升天。 做奴婢为的不就是得到主子的信任的夸奖吗? 所以在被朱载坖肯定了这么一句后,孟冲的眼泪都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奴婢定不负王爷信任,奴婢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冲激动的跪在地上,对着朱载坖表忠。 朱载坖一笑,又伸手扶着孟冲,说道:“这是哪里话?本王身边有那么危险吗?伱好好帮本王打理王府,做好膳食就行了。” 孟冲激动的回道:“是是是,奴婢记住了。” 接着孟冲又端起了安神汤,提醒道:“安神汤要凉了。” 朱载坖好奇的看了孟冲端起来的安神汤,问道:“这是李时珍给开的药吗?” 孟冲道:“不是的王爷,这是您日常饮用的安神静气的汤药,是宫里的秘方。” 朱载坖一听不是李时珍开的药,竟然还是宫里的秘方,这不禁让朱载坖心里打鼓起来。 明朝的太医整体是什么水平,朱载坖虽然没见过,但也大致知道一些的,很多太医其实都是尸位素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二混子。 像李时珍这样有水平的太医终究还是凤毛麟角,几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位的。 但在大明太医这个劣币驱逐良币的体制之中,李时珍也无法长久,所以朱载坖对孟冲所言的这碗由宫中秘方熬制的安神汤还是持有保留意见的。 朱载坖说道:“先放下吧,今天本王的精神好得很,不用汤药扶持。明天你把李时珍太医请来,再把安神汤的方子找来,本王想让李太医专门针对本王的身体情况调整一下方子。”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他也没有继续坚持端着安神汤给朱载坖进献,心中反而觉得自家王爷有主张了,心里也不禁喜滋滋了起来。 和孟冲说完话后,朱载坖在王府的院子里消了一会儿的食,然后才回到了卧房休息。 透着昏暗的灯火之光,看着这间华丽而又陌生的卧室,朱载坖心中又是感慨万千,他真的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神奇的经历。 感慨完了之后,朱载坖又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这一天下来虽然没干什么,但也真的让他累的不轻,可见他现在的这副身体底子该有多差劲? 在室内下人的服侍下,朱载坖也享受一把封建王爷的待遇,站在原地伸着手臂,等着下人细心的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都除了下去,这个新奇的过程也不禁让朱载坖感慨贵族生活的腐化。 在被服侍着躺在床榻上后,朱载坖也没有立刻入睡,他开始回忆起白天蓝道行所教授的《先天功》,按照《先天功》第一部分里面行气吐纳的法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朱载坖知道这种呼吸节奏的调整非是朝夕之功,需要长长久久的练习,然后变成一种习惯才算是真正练成。 因此朱载坖这才在睡觉的时候也刻意的练习着,目的就是为了早日将自己的呼吸节奏调整成一种健康有益的行气吐纳之法,好为自己以后强身健体打好基础。 ———————————————— 已经签约了~~~月票可以投啦。 收藏,追读,推荐票,互动评论也都不要停呀! (本章完) 第16章 儿子的用途 第16章 儿子的用途 夜深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休息。 因为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夜猫子表现着与一般常人不同的生活作息。 但在大明朝拥有这种不同于常人作息的夜猫子,其实也挺可怜的。 他们没有手机,也没有夜店,只能一个人枯坐发呆,算计人心来打发时间。 盘坐在精舍内修炼了一天的嘉靖皇帝此刻精神奕奕的看着黄锦搬来的一摞奏疏。 黄锦伺候在嘉靖皇帝身边几十年了,对于嘉靖皇帝这样的生活作息他也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即便是不修仙的黄锦,现在也得陪着嘉靖皇帝这样不知寒暑,不知昼夜的“仙人”一起熬夜。 忽然一阵风从精舍外扑来,吹起了无数幔帐,精舍内的灯火也跟着摇曳了起来。 黄锦见状立刻就动了起来,想要去将精舍的门窗的关上。 但是嘉靖皇帝却制止住了。 嘉靖皇帝说道:“这是太子来向朕辞行,你不要动。” 嘉靖皇帝这句话让黄锦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也不由小心翼翼的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大殿。 但是黄锦却什么都没看到,但既然嘉靖皇帝说是太子来辞行,那就是太子来辞行。 所以黄锦也顺着嘉靖皇帝的话说道:“太子孝心感天,登仙之后还不忘回来看望帝君,奴婢真是心疼帝君。” 嘉靖皇帝站起身,身上只有一件单薄到了极致的道袍,道袍随风而动,宛如仙人降世。他的目光深邃的看着远处的虚空,好像是穿过了层层的阻碍看到了神仙天庭。 “修仙难在立仙根,事到临头见本真。” “食色不移君子性,钱财易动小人心。” “死生一度谁无恐?爱恨两般自有分。” “若要成仙须忘我,我心不死道无门。” 嘉靖皇帝声音飘忽的念起了吕洞宾所作的一首道诗,感慨修道之艰,同时也感慨着太子朱载壡猝然而死的无常。 “太子登仙是好事,朕不该难过的。” 说罢嘉靖皇帝又忍不住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 虽说嘉靖皇帝修道日久,几欲成仙,但骨肉分离的不舍之苦,还是会牵动嘉靖皇帝的道心,提醒着他还是个人。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为死去的太子难受,也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帝君也是仙人,等到将来飞升仙界的时候,自然也会再见到太子的。奴婢只求帝君现在能保重身体,切莫伤了龙体。” 黄锦看着站在冷风中的嘉靖皇帝,是真心疼的如此说道。 而嘉靖皇帝却不觉得寒冷,虽然他站在冷风之中穿的也很单薄,但由于他日常服用的丹药火性太强,铅汞之物太多。所以也就导致了嘉靖皇帝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是异于常人的,有时候别人该穿厚衣服的时候,他偏偏觉得吹冷风舒服,有时候别人穿单衣的时候,他偏偏也会觉得穿厚衣舒服。 可以说长年累月的修炼和服用丹药,已经让嘉靖皇帝的身体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只不过这种变化被嘉靖皇帝错以为自己修炼有成,凡人之躯正在朝着仙体转变。 嘉靖皇帝看看担心的黄锦,哈哈一笑,“朕是仙体,人间的风寒侵入不了朕的身体。” 说罢之后,嘉靖皇帝还张开了手臂,更加舒服的感受外面吹进来的冷风。 风将他的道袍衣袂吹起,也将他的发须吹起,站在精舍殿门前的他此刻就像是一个能够引动风云仙风道骨的在世谪仙。 吹了一会儿风后,待到风停,嘉靖皇帝又转身看着黄锦,语气带着几分亲切的说道:“黄伴你知道吗?三儿他没事,就是被太子消息给吓到了。这孩子打小就胆小,你说他能争的赢吗?”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话也笑了,黄锦过来搀扶着嘉靖皇帝的手臂,说道:“帝君您真是操不完的心,今个奴婢去看裕王爷的时候,裕王爷可厉害着呢,都差点把太医给打了。在奴婢看来裕王爷那可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主。” 黄锦说这句话也并不是帮朱载坖说话,而是在为嘉靖皇帝说话。 试问谁会傻乎乎的跟着皇帝的话也说皇帝的儿子不行呢? 虽然黄锦是嘉靖皇帝的贴心大伴,但这并不代表黄锦可以随意贬评皇子的。 嘉靖皇帝一听朱载坖要把太医打了,顿时也来了兴趣,笑道:“说给朕听听是怎么回事?” 黄锦道:“裕王爷性情耿直,心地纯孝,一时没能接受太子登仙的消息,气急攻心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太医正在帮他诊脉,裕王爷气愤至极,没忍住一拳就打了出去,谁知这太医性格也愣,竟直接把裕王爷给绑了。” “奴婢按照帝君的吩咐去看望裕王爷的时候,裕王爷就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还主动的给前来诊治的太医道歉,又编了一个《本草纲目》的故事,把那个太医哄的是一愣一愣的,最后主动又向裕王爷拜谢。” “所以在奴婢看来,裕王爷聪明着呢,很有帝君的风范。” 嘉靖皇帝听完黄锦的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微笑,“是吗?不错不错,朕还以为他一直都软绵绵的,担心他经不住风浪。这下好了,朕放心了。” 说罢之后,嘉靖皇帝的眼中又冒出了一道满含深意的目光,遥遥的看着天上的明月,似乎觉得一切又都回到了掌握之中。 至于死去的太子,现在也已经不在嘉靖皇帝考虑的范围之内。 现在嘉靖皇帝考虑的就是如何平衡严嵩和徐阶之间的力量。 在嘉靖皇帝心中严嵩是一条好狗,但不能让他太凶,太凶了就会适得其反,所以得有人掣肘着他。 本来嘉靖皇帝想用张治,结果把张治从南京调来之后,嘉靖才发现张治是真的老了,已经撑不起和严嵩对垒的大旗。 所以现在嘉靖皇帝为了保证朝堂的制衡不乱,又提拔了徐阶为礼部尚书,让他随时可以补位张治位置,成为内阁次辅。 如今太子猝亡,这两方势力势必就会把精力放在继任太子之上。 所以在看到了蓝道行呈上的奏疏言称裕王并无失魂之症后,嘉靖皇帝的心情就愉悦了起来。 他愉悦的并不是裕王的身体好不好,而是愉悦他的两个儿子刚刚好,正好可以成为他用来拿捏大臣的工具,为他的修仙大业提供源源不断的助力。 (本章完) 第17章 高先生 第17章 高先生 翌日一早,朱载坖起来的比鸡还早。 在孟冲还没起来的时候,朱载坖就已经穿好了一套宽松的居家道袍在自己的小院子练起了昨天蓝道行教的《先天功》把式。 朱载坖之所以会穿这样的宽松道袍,其实也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孝心,而是因为在大明朝时期士大夫阶级的日常居家常服就是这样的,根本不是受嘉靖皇帝的影响。 穿着这件宽松的居家道袍,打着这套道家的练养功夫,也颇有几分道士下山的感觉。 就在朱载坖打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孟冲也慌慌张张的从院外跑了过来。 刚刚过来的孟冲气还没喘匀就连忙紧张道:“王爷,早上风寒快进屋去。” 朱载坖看着紧张的孟冲哈哈一笑,“练起来就不寒了,本王刚刚打了一个周天,现在神清气爽。像你这样的也该多练练,指不定哪天你就胖死了。” 朱载坖的动作还没停,继续的练着动作,一旁的孟冲也被朱载坖说的一脸尴尬,但是孟冲也没有往心里去。 孟冲说道:“王爷是天生的贵人,怎么样都是最好的。奴婢就是一个贱命,要不然上辈子积了大福,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伺候在王爷身边,沾着王爷的福气吃的这么胖。” 朱载坖听着孟冲的话又笑了,这胖子说话就是好听。 朱载坖吩咐道:“你去准备一点清淡小粥,再煎两个油饼子,煮一个茶鸡蛋,等会本王练完了就去用膳。”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连忙应声,就转身去为朱载坖准备早膳去了。 朱载坖继续在小院子里练养着身体,虽然这只是他第一天正式练养,但感觉还是非常好的。 一圈气行下来,再搭配上《先天功》的修炼招式,朱载坖都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就像是泡在了温泉之中,整体都通泰到极致。 在最后收住动作的时候,朱载坖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悠长的气息。 这口气息如果用后世的肺活量计算单位去测算,至少也在五千左右。 由此可见蓝道行传授的这套练养身体元气的《先天功》是何等厉害! 锻炼完毕之后,朱载坖又去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到了小餐厅中。 吃着孟冲为他精心准备的膳食,朱载坖的心情好极了。 “昨天吩咐伱的事情还记得吗?” 朱载坖一边吃着油饼子,一边跟孟冲说着话。 孟冲低头回道:“奴婢记得。” 朱载坖点点头,又喝了一口小粥,说道:“既然记得就快去办吧。” 孟冲嗯了一声,连忙就出去吩咐着王府之中的下人按照朱载坖昨天的吩咐去准备了。 同时孟冲也亲自出马去了太医院那边去请李时珍。 本来请李时珍这事,孟冲也是可以差遣一个下人去的。 但是孟冲也是个细心之人,昨天朱载坖对李时珍的态度不似是作假。 所以对于朱载坖看重的人,孟冲也会给予十二分的小心和尊重,保证完成朱载坖交给他的任务。 就在孟冲去请李时珍的这段时间,一个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的美髯公也到了裕王府前。 此人穿着一身青袍官服,胸前的补子乃是一只白鹇。 这说明此人的官阶至少是五品官,至于是正五品还是从五品,那就要看具体的官职了。但此人器宇轩昂,望之亦非是池中之物,所以当他一站在裕王府门前的时候,把守在王府门前的小厮们也不敢仗着王府的高门造次,唯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猛人。 “有请门房通禀,翰林院侍讲学士高拱求见裕王殿下。” 门房一听竟然是翰林学士,神情一下也更加恭敬起来。 “高学士稍等,小人这就去通禀王爷。” 门房也不敢怠慢一个翰林学士,一路小跑着就进到了王府之内,找到正在无所事事考虑着如何修改王府浴室的朱载坖禀报情况。 “王爷,门前有个翰林学士求见您。” 朱载坖听着门房的报告,也没当回事,他现在的心思就在改造浴室之上。 朱载坖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说道:“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就在门房就要转身去叫高拱进来的时候,朱载坖又多嘴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门房停住脚步,努力回想了一下,“高拱。” 朱载坖哦了一声,“高拱啊,等等!你说什么?来的翰林学士叫高拱?” 门房也没想到自家王爷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也不知所措的小心又回道:“是的王爷,小人听到他说自己叫高拱。” 朱载坖登时激动起来了。 这可是高拱啊! 别人不知道高拱有多厉害,但是朱载坖清楚啊。 论实干能力将来的大明朝除了张居正外,谁能与其争锋? 朱载坖连忙喊着门房,“你站住不要动!” 接着朱载坖整理仪容,“本王亲自去迎接。” 门房也被朱载坖的行为给吓到了,平时的王爷可不这样的,平时的王爷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嫌累的主,今天这是怎么了? 朱载坖激动的小跑到了王府门前,当他站在王府门前看到府门前站着那位身材高大又长着一张国字脸的美髯公后,心情更是激动了。 朱载坖快步从王府前的台阶上下来,“小王见过高先生!” 朱载坖这一拜可把高拱和府门前的一众小厮侍卫们吓了一跳,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朱载坖会这般礼贤下士的对着一个小小的五品翰林学士行如此大礼。 高拱也愣在了原地,他也万万没想到裕王爷竟然会如此礼遇于他。 本来只需对朱载坖行一个作揖礼的高拱,此刻也不得不按捺着激动错愕的心情,对着朱载坖行跪拜礼。 但还没等高拱拜下去的时候,朱载坖就已经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高拱的手臂。 朱载坖激动的说道:“小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高先生,高先生快快请进。” 朱载坖的热情让高拱也无所适从,他到现在还没理解为何裕王爷会对他如此热情。 就这样还在高拱晕晕乎乎的时候,朱载坖已经拉住他到了王府内的前堂之中。 “你们还愣住干嘛?还不赶紧给高先生看茶?难道你们要看本王的笑话吗?” 将高拱按在椅子上,朱载坖转身就对着王府之中的下人如此趾高气昂的说道,这和他对高拱的热情态度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本章完) 第18章 商君书 第18章 商君书 高拱晕晕乎乎的被朱载坖热情招待着,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最后还是朱载坖忙着要给高拱张罗中午饭的时候,高拱才插了一句话。 高拱对着朱载坖拜道:“王爷,臣是奉陛下之命来教王爷读书的。” 谁知朱载坖转身一笑,说道:“我知道啊。” 朱载坖的回答,让高拱一时间也没了词。 朱载坖看着高拱,继续说道:“以后先生来王府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有什么吩咐直接使唤府中的下人,若是他们不能帮先生,先生也可以直接使唤我。” 高拱一听大汗,连忙拜道:“臣不敢。” 高拱真的要被朱载坖的热情给整崩溃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本来他都做好了被朱载坖冷遇的准备。 毕竟在来之前,高拱就已经听到了小道信息说裕王疯了。 但是现在看这裕王的状态,好像并不是传言之中的那个样子。 如果真的疯了,他怎么可能会对人这么客气呢? 所以一时之间高拱也迷茫了起来。 朱载坖看着高拱,眼中全是崇拜的目光。 朱载坖问道:“高先生打算教本王什么呢?” 朱载坖这话一出,高拱以为这是朱载坖在考他。 高拱坐直了身子,想要摸摸底:“不知王爷现在都读了哪些书?” 朱载坖一摆手道:“本王愚笨,四书五经不通一策,二十一史不明一传,唐诗宋词难背一篇,历代名人佳作亦是不知所云。所以还是要辛苦高先生了。”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话,整个人都蒙了。 这是真的吗? 显然高拱是不信的,如果真的是什么都不会的人,岂能说出“四书五经”,“二十一史”,“唐诗宋词“,“历代名人佳作”的词? 想要说出这样词来,先不说读书水平如何,至少也得知道有这些东西才能说得出来的。 所以,高拱此刻在心中以为这就是裕王爷在对他的考核。 高拱的神情不由严肃起来,对于授业皇子这件事情,高拱本来就是无比重视,从未当做是一件小事。 毕竟太子刚薨,又无子嗣,按照礼制裕王爷就是皇帝陛下的长子,虽然不是嫡长子,但皇后亦无元子,所以裕王爷的这个长子分量还是非常重要的。 按照礼制,长子当承父业,继大爵,奉宗庙。 所以即便此刻的裕王还没有被嘉靖皇帝册封为太子,但在一部分谨遵礼制宗法的百官和天下人眼中裕王爷就是皇帝大统的不二人选。 试想一下,给这样的王爷教授学业,那责任能不重大吗? 因此高拱的心态必然也是无比甚重的,唯恐自己所教所授之道不能为裕王明智启迪。 高拱起身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在上,臣必会竭心尽力为王爷授业。”朱载坖看到高拱这么认真一拜,心中也大喜,有这样的猛人倾心教导,自己何愁不能一飞冲天? 朱载坖过来扶起高拱,语气感慨的说道:“多谢高先生。” 接着朱载坖问道:“不知高先生准备从何处教本王?” 高拱定了定神,思索片刻,最后严肃的回道:“臣准备为王爷传授《商君书》!” “《商君书》?” 朱载坖有点懵逼了,难道不应该从最基础的诸子百家和经史子集开始授业解惑吗?怎么直接从《商君书》开始授课了? 话说《商君书》算个正规的皇子课程吗? 朱载坖弱弱的问道:“高先生您没说错吧?《商君书》是本王该学的知识吗?这里面的内容会不会有点过于僭越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话更是震惊了,本来他以为朱载坖已经大致通了四书五经这样基础的儒家经典。 又考虑到朱载坖将来要承担的责任,所以他就准备冒大不韪提前一些帝王之学让朱载坖学习,谁知朱载坖的这番回答好像是已经知道《商君书》的内容,这让高拱的心很难不被震撼到。 高拱有点口干舌燥了,他震惊的看着朱载坖,不敢置信的说道:“王爷看过《商君书》?” 朱载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本王觉得本王什么都还不懂,应该先从最基础的四书五经开始学习才对。”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这话,神情也严肃了下来。 高拱说道:“王爷四书五经之学虽然重要,但对王爷而言却不是最重要的学问。王爷天生尊贵,将来是要驾驭九州万方之地,因此王爷之学应该以务实之学为本,四书五经和诸子百家的学问,王爷只需大致了解即可。” 朱载坖哦了一声。是啊,我可是大明亲王,可是嘉靖皇帝的皇子,是不用千军万马考科举的,所以四书五经这样的学问对于自己而言,根本就不是主要的学问,自己只需要大致的了解其内容便可。 朱载坖说道:“那行吧,那就依高先生之意,高先生教本王什么,本王就学什么。” 高拱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王爷放心,臣不负王爷所望,必竭尽所能为王爷授业。” 就在高拱和朱载坖讨论学习计划的时候,孟冲也终于从太医院将李时珍给请过来了。 李时珍被孟冲带着到了王府之后,见到正在和高拱兴致勃勃聊着天的朱载坖,一时间也没敢打扰。 但是朱载坖在发现李时珍到来之后,也是无比热情的向李时珍问好:“李太医辛苦了,还望李太医不要责怪本王叨扰。” 李时珍哪敢接朱载坖这样的问候,李时珍连忙也拜道:“臣不敢,臣身为太医本该就为王爷诊治身体除病去痛,何敢言辛苦?” 朱载坖呲牙一笑,“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客气了。” 朱载坖对着孟冲又吩咐道:“去把本王所用的安神汤方子找来给李太医瞧瞧,看看有没有要调整的地方。”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话,连忙就动作了起来,去把朱载坖一直用的安神汤的方子找了出来递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接过孟冲递过来的方子扫了一眼,正准备递给李时珍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就停住了。 “铅丹?” ———————————————————————— 求追读,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19章 铅毒之害 第19章 铅毒之害 “王爷怎么了?” 正在等着朱载坖递过来方子的李时珍,也被朱载坖此刻的迟疑,犹豫了起来。 朱载坖定了定神,他忍住心中的猜测又将安神汤的方子递给了李时珍。 朱载坖说道:“无事,本王只是好奇铅丹的作用。” 李时珍小心的接过朱载坖递过来的方子,然后回道:“王爷,铅丹解毒镇惊,反正之功,作为安神之药,效果显著。但不可多服,恐伤人心胃耳。” 朱载坖看着李时珍认真的表情,心中也暗暗猜测起来,看来李神医对铅毒的认识还是非常表面的。 但细细想起根由,朱载坖觉得这也不怪李时珍。 毕竟大明朝的基础科学才哪到哪?所有的技术,不管是医药,还是匠工等,都是一次次摸索而成的经验科学,对于物质和原理深沉次的研究,碍于科技的手段,也一直都是雾里看,不能探究本质。 所以,李时珍对铅毒的认识不足,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朱载坖却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这么放过。 朱载坖幽幽说道:“不知李太医可听闻过极西之地有一个古国号为大秦,兴起于两汉之际,地跨数万里之遥,比之我中原历代之国都不遑多让,然如此兴盛之国,却在几百年后轰然倒塌,进而分裂成为无数小国,至今还陷于诸国混战之际。你可知此国为何会土崩至此,不负再有?” 李时珍听到朱载坖这话也是一脸懵逼,极西之地的大秦之国,好像只是两汉之际的一个传说,至于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情况。所以至于它怎么土崩,李时珍哪里会清楚? 一旁的高拱同时也露出了一个思索之情。作为翰林院学士,高拱自然是博览群书的,对于极西之地的大秦之国,高拱还是有些印象的。 毕竟嘉靖皇帝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皇帝,早年间嘉靖皇帝下诏重抄《永乐大典》,作为翰林院学士,高拱自然也是避不开这场浩大的文化壮举。 因此在这段经历里面,高拱的眼界也被这部成书于一百多年的旷古之书极大的开拓了眼界,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意义。 所以在对极西之地上古时期的大秦传说,高拱还是了解的多一些的。 高拱站在一旁回道:“臣知道极西之地的大秦之国,前段时间臣与翰林院同僚等奉命重抄《永乐大典》,有幸博览成祖朝时煌煌巨著,进而多了解了几分极西历史。臣以为极西大秦之国,之所以土崩不复,原因在三:” “其一,极西大秦之主笃信于教,致使王权暗弱。其二,极西大秦之王残暴不仁,近亲而婚,视为乱淫,致使礼崩乐坏。其三,极西大秦地域广而法不一,未能效我中原之国书同文,车同轨之法,统一度衡人心,致使人心未能附。” 高拱的总结的很到位,是站在历史的角度上对罗马帝国的衰落做了一个相对客观的评论。这也评论放在历史的框架之中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历史的真相真的就会像文字传说之中的那么简单吗?如果真的那么简单,那为何还要不断的考古辩证,进一步的挖掘历史真相呢? 现在单纯的文字记载,并不能全貌历史。 真正的历史还是需要多方维度的认识和发现,才能揭开蒙在历史上的神秘面纱!李时珍听着高拱的话,也顿觉眼界大开,他万万没想到传说之中的极西大秦之国,还真的存在过。 这时候朱载坖也说道:“高先生所言极是。极西大秦虽有万里之疆,然未能制备礼仪,全托于泰西教宗代为教化,却是为其土崩根由之一。然今天本王要说之事,并非在此三点之上。” “据本王所知极西大秦之国王室中人皆好以铅器为酿酒为食,又嗜甜如命,而以铅器所酿之酒色泽亮丽又可延长保存期限,所以当时的极西大秦之人普遍以此酿酒。且又因铅器煮醋酸有一定的甜度,当时贵族人群用这种方式,制作蜜饯食品萨帕,以及制作甜的饮料。” “然此法虽好,但很致命!贵族妇女所摄之铅足以导致她们不育、流产、死产或早产,致使早产儿往往精神发育迟滞早夭。再加之极西大秦贵族又有近亲通婚之俗,也使得他们的后代中铅毒者极多,使得他们的孩子在身体素质和先天智力上都有不同程度之缺陷。” “如此不知死活的食铅之法,极西大秦想不崩溃都难。现在本王看到这铅丹竟为本王日常饮用安神汤之主药,心中惊悸可想而知!” 朱载坖这番话说出之后,不管是李时珍,还是高拱,亦或是站在一旁的孟冲,他们的神情都被朱载坖所讲的这个故事惊呆了。 对于极西之地的历史,他们也仅仅只是听说过,并未实际的研究过多深。 毕竟极西之地太过遥远! 当年的三宝太监郑和奉成祖之命下西洋而宣国威于万国之间,想要来往一趟极西与大明之间,都需要三四年的时间。 如此遥远之距离,这对于大明人而言不吝是比天涯海角还要遥远的距离。 所以,大明人之人对极西之地的关注也仅仅只是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奇闻,并未真正当回事过。 现在朱载坖竟然说出了极西大秦之国如此隐秘之事,这不得不让在场之人震撼于心。 李时珍当即惶恐一拜,“请王爷治罪,是臣学医不精,未能发现铅毒之害,致使王爷贵体受害,臣罪该万死!” 朱载坖看着惶恐的李时珍,他又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扶起了李时珍。 朱载坖说道:“不知者不罪,当年神农尝百草的时候,也不见得每一样药都能明辨其理,李太医对于本王而言就是当代之神农,将来也是要走遍天下山川,阅遍万千本草,为我大明朝整理出一部举世重典!所以本王怎么会怪罪你呢?本王只求李太医在将来走遍天下山川的时候,能够谨守本心,以格物之心再三求证,厘清天下本草之药理,此便是李太医对天下最好的回应。” 李时珍又一次听到朱载坖对他这样的期许,他的心激动到极致,恨不得现在就能成行,走遍天下山川,效仿神农,尝遍百草,为大明朝编出一部可为后世定纲树典的绝世医书! (本章完) 第20章 我之所欲者 第20章 我之所欲者 再回到安神汤的方子上,朱载坖也露出了一个沉思的表情。 他无论如何的都想不通为何宫中会流行这样的安神汤药,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朱载坖又将目光回到了李时珍的身上,朱载坖问道:“李太医可知为何宫中会有这样的安神汤药?” 李时珍犹豫了片刻,低头羞愧道:“臣也不知。” 对于李时珍这样的回答,也在朱载坖的意料之中,毕竟李时珍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太医世家出身,而是乡野出手,靠着一身的本事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后来又机缘巧合的治好了富顺王朱厚焜儿子的病,从而得到了楚王朱英裣垂青,并聘为王府的“奉祠正”,兼管良医所事务。 接着又被楚王推荐进京,到了太医院中任职,成为了一名靠真本事进入世袭制下太医院中的另类。 所以李时珍的诊病风格和诊治手法都和太医院中的其他太医不同,因此李时珍在太医院待也不是特别的痛快。 要不是为了研读那些只藏于太医院中的珍贵医书孤本,李时珍早就辞官不干了。 因此太医院中的事情,李时珍是真的不知道多少的。 所以朱载坖也不怪罪李时珍。 朱载坖只是说道:“那就劳烦李太医代为留意一番,看看为何此安神汤会成为宫中秘传。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意图以铅丹之毒害我。” 李时珍立刻拜道:“臣领命!” 接着朱载坖也不在计较此事,朱载坖将手臂一伸,“还请李太医帮本王把把脉,开一些固本培元的汤药,本王如今的身子太过瘦弱,之前一直病恹恹的没有精力,估计就是中的铅毒太深。” 李时珍一听朱载坖这话也不敢怠慢,连忙就出手帮朱载坖把脉。 在他把脉的时候,一旁站着的孟冲心都是提溜着的,他做梦都没想到裕王爷一直喝着的安神汤居然是毒药! 还有一旁的高拱也是惊到不行,他也万万没想到有人竟然敢拿着毒药当做这安神补药给大明皇子使用,这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之罪! 要不是此刻还在裕王府中,高拱都忍不住要写一份检举太医院的奏疏,请求皇帝陛下彻查太医院上下所有太医,看看他们其中到底是谁被人收买了,居然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李时珍把着朱载坖的脉搏,在刚刚把住脉搏的时候,李时珍的眉头不由一皱,心里也是一惊。 昨天的时候李时珍也帮朱载坖把过脉的,昨天的时候朱载坖的脉搏乱而无力,轻浮至极,一上手就才能感受到了朱载坖的气虚之症。 但是今天这一上手,李时珍顿时就感觉到了朱载坖脉搏的变化。 朱载坖今天的脉搏变得沉稳了几分,跳动力度也比昨天更加的坚韧。 所以这一刻李时珍也有点吃不住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细细的用心把了好一会儿,朱载坖沉稳有力的脉象还是没有变化。 李时珍松开手退后一步,对着朱载坖拜道:“恭喜王爷,王爷身体健康,脉搏有力,比之昨日好了不知多少。敢问王爷昨天发生何事?” 朱载坖听着李时珍的话,他想了一下,然后回道:“昨天本王和孟大伴一起去了朝天观,朝天观的道士看到本王器宇不凡,便主动教了本王一套行气吐纳的练养法门,今天一早的时候本王还在练习,兴许是此法有了效果。” 孟冲听着朱载坖的话,嘴角也不由抽了一下,昨天的情况他可是什么都知道的,明明是王爷威胁人家教的法门,结果今天一张嘴就成了人家求着教他的了。但是孟冲也不敢说,只能站在原地憋着不动。 李时珍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他也是恍然一叹,“原来如此。” 李时珍对朱载坖的这话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因为李时珍的家乡就在湖北,那边本来就道教文化昌盛。 所以对于一些道家传承的练养气功,李时珍也是有一定涉猎的,只不过李时珍会的那些都比起道家传承的练养气功又有所不同,是历代医家总结出来的健身之法,主要是以模拟各种动物兽态动作锻炼身体。 所以李时珍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当朱载坖是学到了一门高深的练养法门。 李时珍说道:“既然王爷所学的这套练养内功有如此奇效,还请王爷一定要坚持下去好好练习。” 朱载坖一听李时珍这话,顿时也笑了。 朱载坖热情的说道:“本来本王还想让李太医帮本王把把关的,现在听到你这么一说我也放心了。” 李时珍道:“王爷脉搏沉稳有力,说明这位传授王爷练养法门的道士算是一位得道之士,非是一般装神弄鬼之徒。只不过” 李时珍说到这里也犹豫了起来,不敢再往下去说。 毕竟如今的天子就是一位热衷于修炼问道的天子,有些话说的太直接也不是太好了。 所以李时珍也及时收住了嘴边的话。 但即便如此朱载坖还是听懂了。 朱载坖说道:“李太医的意思,本王明白。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本王也不强求长生之道。本王之所欲者,不过就是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而已。” “王爷既然明白,那便是大善!” 李时珍对朱载坖这番话感慨至极,他行医数十年,所见过的各种患者也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了。 但这大多数的患者,不论是贫穷富贵,还是年少年老,他们在生病之后的唯一所求就是可以长生不老,无病无灾。 而像朱载坖这种直接把生老病死看做是天道自然的还是少数。 由此可见朱载坖的生死观是何等的通透,让李时珍都不禁为之感叹。 一旁的高拱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在他的心中也是升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他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裕王爷竟然能有如此成熟且又开阔的事业。 不仅见多识广,而且对生老病死之道,还有如此开明的见解,这比起今上沉迷于道,一心修玄的态度,简直就是梦想之君啊! (本章完) 第21章 大方的裕王爷 第21章 大方的裕王爷 确定了身体无碍之后,朱载坖的心情也是美滋滋的。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开心的大手一挥,“孟大伴去账房上给李太医支五百两,哦不,一千两诊金!” 朱载坖此话一出,不仅李时珍惊呆了,就连孟冲也懵逼了。 王府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底,朱载坖可能不清楚,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别人都看到了王府的风光,但是王府的辛酸又有几人知道? 自家王爷虽然封王居邸十年之久,但是所有的销都是仰仗于户部的拨款和大内的赏赐。 这些钱一年也就那么几千两银子而已。 跟地方上的那些拥有大片产业大片土地的藩王一比,朱载坖的这个裕王跟要饭的没啥区别。 现在朱载坖一挥手就要赏赐出去一千两银子,这就等于一下要把王府近半的现金流水给出去吗? 李时珍连忙拜道:“为殿下诊治是臣的本份,臣岂敢求赏?” 但是朱载坖却不这么认为,朱载坖道:“这是李太医应得了,等到将来李太医开始编撰《本草纲目》的时候,岂能身上无钱?本王别的忙帮不上,钱财方面还是比较宽裕的。” 朱载坖说自己钱财方面宽裕的时候,孟冲都快哭了。 李时珍也拗不过朱载坖的意思,也只能回拜道:“多谢殿下赏赐。” 朱载坖呲牙一笑,“以后修撰《本草纲目》遇到什么困难,或是缺什么东西都可以跟本王说,本王定会竭尽所能助你完成这部旷世奇书,也算是为我大明百姓做一点贡献吧。” 李时珍听到这话后更是感动,自从朱载坖在面前说了《本草纲目》的设想之后,他的彻夜难眠,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来所看的医书里面发生的错谬,以及自己在实践之中的结果。 李时珍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新整理一番这些历代传下来的医书,将其中明显的错谬和误记更正多来。 现在有了朱载坖提醒的《本草纲目》设想,这一下子也将李时珍一直都没拨开的迷雾给驱散了。 所以现在李时珍也总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想要立刻从太医院中辞职回到湖北老家准备《本草纲目》的编撰事宜。 李时珍感动道:“有王爷帮助,臣哪怕是穷其一生,也不会辜负王爷期望,必会将《本草纲目》修撰而出,普济世人!” 朱载坖激动道:“好!一想到本王此生有幸见到一代药圣的诞生,本王的心情就激动非凡!” 一旁的高拱虽然不知道朱载坖和李时珍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但听了今天的这番谈话后,他也明白过来裕王爷对这位李太医是相当看重的,甚至不惜重金资助其编撰医典。 而且从他们二人的说话之中,高拱也能感觉到裕王爷要李时珍编撰的药典乃是一部旷世之典,这部药典一旦修成还真有可能为李时珍挣来千古之名。 一想到一个小小的太医都能被裕王爷慧眼识珠的发掘出来,高拱的心情也是无比激动的。 都是先太子庄敬太子是如何聪慧,但是高拱却没真正感受过庄敬太子的聪慧和人主之相。但是在裕王这里仅仅只待了不到半天的时间,高拱就感觉到了裕王爷的与众不同,且颇有几分大气无私的气魄,这种气魄在高拱看来那就是人主气象。 所以高拱的心情激动也是可想而知。 孟冲这时候也不敢揭王府的短,只能乖乖听话的去到王府的账房按照朱载坖的意思在账房之中支出了一千两现银,然后又指挥着四个小太监搬着过来。 毕竟这一千两的银子也是不轻的,虽然大明也有钱庄发行一些即取即兑的银票,但是那种成规模的大票号还是不多,而且裕王爷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身价存在他人的钱庄之中? 因此朱载坖对李时珍的赏赐,那也是实打实的真赏赐,直接搬着现银过来了。 这一千两的现银视觉冲击还是非常可观的,虽然换算成后世的计算单位也就百来斤的白银,但是这百来斤的白银摆在一起,也是朱载坖头一次见到。 朱载坖看着四个搬着银子的小太监,吩咐道:“帮李太医送到家中,中间但凡出了任何纰漏,本王饶不了你们。” 四个小太监可怜巴巴的应着朱载坖的命令。 李时珍再三拜谢之后,也终于心情感慨的带着四位搬着一千两银子的王府小太监离开了裕王府。 高拱这时候也起身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慈悲之心,臣钦佩之至。若李太医真能为王爷编撰出《本草纲目》医典施恩于天下,王爷之德必将光照千古!” 朱载坖摆摆手道:“这不是本王的功劳,这都是李时珍的功劳,本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他完成梦想罢了。而且以他的本事和能力,即便是没有本王帮助,在历经数十个寒暑之后,他依然还是可以编撰出《本草纲目》,成为我大明历史上那颗璀璨的明星!” 朱载坖说的实话,但是听在高拱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回响。 高拱以为这就是朱载坖不与属下争功的无私气魄,试问有个不与下属争功,又能给下属充分信任的主上,该是一位多么难得且多么令人心悦诚服的好主上啊? 现在高拱感觉自己终于遇到了,所以在这一刻高拱看着朱载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崇敬和溺爱。 而这溺爱目光也是因为朱载坖现在的仅有十三岁而已,他高拱已经快四十岁了。 这个年龄差,放在普通人家说是父子俩也不为过的。 而且高拱至今无子,所以当他看到一位这么年幼且又这么前途无量,心思纯善的学生,他的心岂能不全力呵护? 而且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之中,即便朱载坖没有表现出现在的能力,但高拱依然待裕王如初,再加上嘉靖朝“二龙不相见”的事实,朱载坖也得不到父亲的半分呵护关爱,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情同父子,谁要敢伤害裕王,高拱绝对是会拼命的。 所以叠加了这些关系和历史上的关系,朱载坖在见到高拱的第一面就激动的自降台阶,亲自相迎自称“小王”。 可以说现在的朱载坖哪怕是第一眼见到高拱,他都是很激动的。因为他知道高拱才是整个嘉靖朝对他最无私之人。 (本章完) 第22章 拮据的裕王爷 第22章 拮据的裕王爷 中午的时候朱载坖热情的留高拱吃饭,但是高拱还是坚辞不受,最后在朱载坖依依不舍的目送之后离开了王府。 送走了李时珍和高拱,朱载坖的心情也是大好,转头就是对着孟冲说道:“今天中午有牛肉吗?” 谁知孟冲顿时就幽怨了起来,“王爷今天是有牛肉,但是以后就没了。” 朱载坖一愣,问道:“为什么?” 孟冲委屈巴巴的说道:“因为王爷把银子都赏给了李太医,咱府里已经没钱了。” 朱载坖一听这话,顿时卧槽! 这特么还是大明亲王府吗?怎么就一千两银子就把锅底都揭掉了? 朱载坖黑着脸说道:“是不是有贪污本王的银子了?” 孟冲顿时叫屈了起来,“王爷啊,谁敢贪污王府用度啊。是咱们王府真没多少余量了。户部和大内虽然拨的银子也不少,但府中上上下下有上百张嘴,这一天就要吃掉几十两银子的用度。现在王爷大手一挥赏赐了李太医一千两,咱们是真没钱了。” 朱载坖顿时也懵逼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变成大明朝的亲王了还这么穷。 要知道按照朱载坖穿越之前对明朝宗室的了解,明朝的宗亲们除了那些可怜巴巴的远支低爵的宗亲外,余下的亲王,郡王等日子可是一个比一个滋润的。 他们不仅有大量的土地和产业,而且还不用交税,还能吃到朝廷的供养,日子过的简直比猪都舒服。 怎么一到自己这里,怎么就突然拮据起来了呢? 难道自己这个大明亲王的头衔是假的吗? 朱载坖问道:“难道本王名下没有皇庄和店铺吗?” 孟冲回道:“有是有,但都在京郊,好地全让别人给占了,帝君赏赐给咱们的皇庄也仅仅够糊口,至于店铺咱们也没啥好生意,天天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卖不出几个钱的。” “什么?!” 朱载坖不敢相信孟冲竟然会这么说,难道大明亲王也这么惨了? 但其实不然,惨的只是他这种封了王未就藩的王爷,他们还没有正式的封地,所以他们现在在京城的产业和土地几乎都暂时的,因此他们的日常用度还是需要户部和大内补给,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皇帝心情好了,想起来了会多多赏赐一些,心情不好给忘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而且在京中人情关系又多,需要钱的地方自然也多。 哪家公侯有什么喜事或白世,在京未就藩的王爷哪个不得意思点? 这一番意思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至于王府本身的进项,那更是惨不忍睹。 因为现在王府本身的产业都是暂时的产业,指望这些掌管着暂时产业的下属们有多么的用心于事,那也是难为人家的。 毕竟干得好了也没奖励,干得差了也没责罚,所以躺平也是一种必然。 朱载坖不敢置信的说道:“难道就没一点好消息吗?” 孟冲委屈的回道:“没有。” 朱载坖不禁扶额长叹,“难道劳资是天选打工人?到了大明朝也得努力打工?” 朱载坖叹息完了之后,又对着孟冲说道:“你先把王府名下的田地和店铺都给本王盘点一番,本王要先了解一下家底情况。” 孟冲也不知道朱载坖了解这些要干嘛,他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就在孟冲准备转身去办朱载坖交代的任务之时,朱载坖又叫住了孟冲,“先给本王做饭,本王已经饿了。牛肉记得要用葱爆,这样炒出来才香。” 孟冲唉了一声,连忙就又去到王府的后厨为朱载坖张罗午饭去了。 这时候朱载坖一个坐在王府的前堂之中,一只手托着下巴想着挣钱大计。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但身体内的灵魂可不是。 自己怎么着也有超越时代五百年的见识,这五百年的见识随便露出一两手来变现就一辈子吃喝不愁。 但问题也出在这里,朱载坖虽然懂很多未来的知识,也见识很多未来的技术,但是真要让他选一种可以快速挣钱的玩意,还真不太容易搞出来的。毕竟很多技术都需要门槛的,朱载坖也仅仅只是见过用过,至于如何制造出来,这也是个难题。 而眼下裕王府中的财政情况,也容不得朱载坖有多少试错的机会。 一旦真的把王府的家底给掏空,到时候要么厚着脸皮找户部借钱,要么就只能厚着脸找嘉靖借钱。 可是嘉靖本身就是个钱的无底洞,他为了修仙问道,几乎置国家财政于不顾,一直榨取着国家的财政潜力为自己修仙开路。 可是仙岂是凡人能修出来了? 所以嘉靖耗尽国家财政修仙的方式,对于朱载坖而言,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疯狂之举。 只不过现在是人家当家做主,自己还要仰人鼻息的生活,自然也不能站出来指责嘉靖皇帝的不是。 所以,现在朱载坖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可是要干什么赚钱呢? 朱载坖难为住。 制造香水,肥皂? 显然这条路行不太通,先不说制造香水和肥皂的流程如何,就以现在大明朝女子们的身份地位,她们是不可能像后世的电视剧之中演的那样经常上街抛头露面到处逛街购物的。 而且很多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也都自己的采办的下人,很多要用的日常东西,他们都是可以自给自足的。 所以即便是朱载坖造出来了香水和肥皂也不可能会出现无脑电视剧中演绎的那样万人空巷争相采购的。 最后最大的概率就是一地鸡毛,赔个精光。 所以制造香水和肥皂的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既然如此,那就得想想到底有什么物品是这个时代都喜欢,但却都不能大批量生产的。 朱载坖将思维放在了这一块上。 就在朱载坖苦思冥想的时候,孟冲也终于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将葱爆牛肉做好了。 “王爷该用膳了。” 朱载坖哦了一声,站了起来。 朱载坖一边朝着小餐厅走去,一边又思考着问道:“孟大伴你平时最爱什么?” 孟冲听到朱载坖竟然主动关心他喜欢什么,眼中顿时也涌出了感动的泪水。 “奴婢就爱王爷能够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朱载坖一听孟冲这么肉麻的话,顿时一阵恶寒。 朱载坖嫌弃道:“谁问你这个了?本王是问伱平时最喜欢什么吃的或用的。” 孟冲尴尬的看了朱载坖一眼,然后回道:“奴婢喜欢吃甜的,至于用的奴婢也不缺。” “甜的?”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脑中顿时闪过了一瞬灵光,他想起了穿越之前看过的某本小说里的一个赚钱点子。 朱载坖心情顿时大好,对着孟冲就夸道:“喜欢吃甜的好,喜欢吃甜的真好!以后跟着本王,本王让你有吃不完的甜食!” (本章完) 第23章 承诺破产的裕王爷 第23章 承诺破产的裕王爷 孟冲看着莫名开心起来的裕王爷,心里也不禁打鼓了起来,生怕裕王爷又因为府里没钱被刺激傻了。 毕竟昨天的时候,裕王爷就已经出现出了这个症状,虽然朝天观的仙人说裕王爷无碍,但是孟冲可是跟了朱载坖十年的老人,他实在是太了解朱载坖原来的性格和生活的习惯了。 但是这两天的朱载坖,却让他无比的紧张,始终不能把握住朱载坖现在的喜好和性格。 所以在孟冲心中,裕王爷可能还是有点问题的,但是这问题他又不敢说。 因为最近这两天凡是见到裕王爷的人都莫名其妙的会对裕王爷生出之前从未有过钦佩之情。 面对这样的情况,孟冲哪里还敢说裕王爷是病了呢? 而且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病?一病的就懂事开窍受人欢迎。 显然即便是现在的朱载坖性格让孟冲把握不住,他还是愿意像从前一样,一如既往的伺候在朱载坖的身边,做朱载坖最忠心的奴婢。 朱载坖拍着孟冲肉嘟嘟的肩膀,开心到了极致,“走,去吃饭,都快饿死本王了。” 孟冲一听朱载坖又喊饿了,他连忙就领着朱载坖一路小跑的到了小餐厅里面。 朱载坖坐在小餐厅内看着餐桌上七八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小菜,也是乐到牙子呲了出来。 朱载坖首先用筷子夹了一片葱爆牛肉放进嘴里品尝,牛肉刚刚入口,朱载坖就感受到了牛肉独有的肉香味以及葱爆后的葱油香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了。 孟冲是鲁菜厨子,鲁菜乃八大菜系之首,以味著称,而鲁菜之所以会比其他菜系的味道更加美味,也是因为鲁菜的发扬地山东紧靠大海。 所以在历代山东厨子们的积极研发之下,他们也利用了海中生长的海货整出海肠粉、虾籽、蟹黄、虾酱、油炒面粉烩冬菇冬笋等方法制作出高汤,而这种高汤的就像是原始的味精,为鲁菜增色增鲜不少,所以鲁菜的味道比起其他菜系就显得更加丰富,更加有层次感。 朱载坖对着孟冲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夸道:“做的不错,味道好极了。” 孟冲听着朱载坖的夸奖,脸上也登时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只要王爷爱吃,奴婢可以天天给王爷做。” 朱载坖听到孟冲这句话后,脑袋顿时就摇了起来,朱载坖说道:“哪能天天只吃一道菜呢?再好吃的菜也会吃腻的,还是隔三差五的做一次好。” “而且,像这种每次都做七八道菜,实在是太浪费了,本王的肚子就那么大,就能吃的也就那么多。所以以后做菜要减量,四菜一汤就行,而且每道菜只需小小一碟就好。这样本王也能吃得完,也不至于浪费。” 朱载坖一边夹着桌子上的美食,一边对着孟冲摇头晃脑的提着新的意见和要求。 孟冲在一旁听着朱载坖的新吩咐,也忙不迭的点着头回道:“奴婢记住了。” 想到了赚钱的路子之后,再加上早上练习先天功的效果,此刻的朱载坖心情也是好到了极致,就连胃口也是出奇的好。 孟冲看着朱载坖一下子吃了这么多,心里虽然也开心自豪,但也担心朱载坖一下子吃的太多,把肚子撑坏。 孟冲小心的提醒着,“王爷慢点吃,小心撑着。”朱载坖呵呵一笑,“本王今天心情好,胃口也好,撑不到的。不过本王也得提醒一下你,以后做菜要清淡一些,不要用太多的油,否则吃多了会腻不说,还会让人得病。” 孟冲一听朱载坖这话,顿时吓魂不附体,他以为朱载坖是在怀疑他在菜里下了毒,不然朱载坖怎么会说吃多了会让得病的话? “王爷,奴婢万万没有伤害您的心的,这些饭菜都是奴婢精心挑选制作的,每一道菜做好之后,奴婢都会先分出一小口试吃的。” 朱载坖看着孟冲如此激动的样子,也连忙安慰道:“快快起来,本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本王的意思是重油重味的菜吃的多的话会让人生病,所以本王就是提醒你以后做菜的时候注意下健康饮食,不要重油重盐,口味清淡一些,荤素搭配的多一些就好。”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解释后,紧张的心情顿时也放下了,他就怕朱载坖是在怀疑他在饭菜中动了手脚。 孟冲激动回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还以为王爷在是怀疑奴婢在饭菜里动了手脚.呜呜呜..” 说着说着孟冲还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就像是一个二百斤的孩子。 朱载坖又安慰着孟冲,“好了好了,是本王没有说清楚意思,让伱担心了,以后本王保证不吓你。” 朱载坖的承诺张嘴就来,但孟冲听了之后就很受众,以为朱载坖真的会像他承诺的那样,以后都不会再吓唬自己。 可是以后的朱载坖能做出来什么事情来,谁也说不准,所以孟冲以后的日子也注定是要继续担惊受怕的。 朱载坖吃完了饭后,又无所事事了起来,他揉着吃多了的肚子,想着自己的赚钱大计,时不时的还发出了一两声傻笑,这个情况又可把孟冲给吓坏了。 孟冲也是万万没想到朱载坖刚刚对他的承诺,转眼就破产了。 孟冲提心吊胆的看着傻笑的朱载坖,他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盏茶过来,小声道:“王爷喝点茶水去去腻。” 朱载坖接过孟冲端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漱漱口,在嘴巴里咕噜了两下,直接就吐了出来。 朱载坖问道:“这是什么茶?” 孟冲小心回道:“这是南直隶宁国府进贡的太平猴魁,王爷若是不喜欢,以后奴婢就不泡这个茶了。” 朱载坖哦了一声,“这茶味道还不错,以后接着泡吧。”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也松了口气,他生怕朱载坖又不喜欢这茶,毕竟刚刚朱载坖可是喝了一口就吐了。 喝完了茶后,朱载坖又练起了先天功的动作,朱载坖一边练着一边调整着呼吸节奏。 等有了气感之后,朱载坖才对着孟冲说道:“你去市面上买十斤,不,五十斤红回来,本王有大用!” (本章完) 第24章 年轻锐意的张居正 第24章 年轻锐意的张居正 孟冲听到朱载坖要买五十斤红顿时啊了一声,又试探问道:“真的吗王爷?” 朱载坖一边练着先天功一边说道:“本王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说五十斤就五十斤,快点去!” 孟冲也不知道自家王爷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要买五十斤红呢? 难道就是为了我吗? 孟冲不禁回想起朱载坖用膳前的问话,朱载坖说要让他以后有吃不完的甜食,现在朱载坖就要买五十斤红回来,这不得不让孟冲这般自作多情的想象。 为此孟冲的心情也欢喜到了极致,虽然五十斤红不算什么,但这可是王爷恩宠啊! 孟冲乐滋滋的就去到东市找到了一家铺子豪爽至极的买了五十斤红。 铺子的店主一看来了大主管,还是个公公,登时心慌怒放,以为这是遇到了什么大贵人。 店主屁颠颠的出来,对着孟冲点头哈腰的推销道:“公公,我这里还有上好的雪,您要不要也来点?” 店主所说的雪其实就是白,但是这种白比之后世的白,除了卖相好看点外,甜度却差了很多,但价格却奇高! 而这种雪其实就是从红的块上刮下来的霜,根本就没啥味道,就是看着好看。 孟冲耷眼看一眼店主介绍的雪,又计算着手中的银子,他虽然很想买,但还是忍住了。 孟冲说道:“咱家今天就买红,雪下次再说。快给咱家包仔细了,不可有一点闪失,否则小心你的皮子!” 店主连连回道:“是是是,小人清楚。” 就在孟冲带着人抬着五十斤红回去的时候,铺子的店主的笑脸顿时也变了,低声吐槽道:“买五十斤红还在我这里装阔?咱这店可是严阁老家的产业!连雪都吃不起,还在这里充公公。” 等到孟冲带着人抬着五十斤红回去的时候,朱载坖也刚刚练了一个大周天,浑身通泰,舒爽至极。 “王爷,红买回来了。” 孟冲期待的眼神看着朱载坖,等着朱载坖松开说把这五十斤红赐给他。 可是等到朱载坖说话的时候,朱载坖却说道:“把搬到后院去,找个没人房间存好,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 听到这话,孟冲呆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赏赐我的吗? 孟冲也不敢多问,只能心情失落的使唤着两个小太监卖力的搬着红包裹到了王府的后院,找了一处僻静的小院放到了屋内。 在孟冲将这些红放好了之后,找朱载坖复命的时候,朱载坖又给孟冲下了一道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朱载坖道:“派俩人去放的小院中盘一个大锅灶,然后找个地方挖点黄泥回来,本王有大用!” 朱载坖又是一句“本王有大用”使唤着孟冲去干这件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其实朱载坖要干的事情就是他在某本穿越网络小说之中看到的一个红变白的桥段。 现在朱载坖准备碰一碰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完美的复刻出来。毕竟那本小说里面也没有详细的说明红是如何变成白,只是说红和黄泥放在一起炒,黄泥会把红之中的色素吸出来,从而将红变成白。 但是具体的操作步骤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载坖也是双眼一抹黑。 所以现在朱载坖也只能先买五十斤红悄悄的试验一番,看看效果如何。 如果真的能把红变成白,以北京城这么多的达官贵人们的用需求,那简直就是要发啊! 但是能不能发,全要看试验之后的结果,如果结果是一塌糊涂的,那别说发了,这五十斤红就够朱载坖吃一辈子了。 毕竟朱载坖也不会来大姨妈,真要他吃五十斤红,那绝对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吃的,否则吃死他都吃不完。 孟冲找来两个泥瓦匠按照朱载坖的要求又去到了放红的小院之中盘了一个大锅灶。 等到这台大锅灶盘好的时候,朱载坖也来看了一眼,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孟冲说道:“辛苦孟大伴了,等明天本王试验成功,你就有吃不完的甜食了。”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更是感动的眼泪直抹,原来王爷要亲自动手给他做甜食,这是多大的恩典啊?自己何德何能有这么的待遇? 但接着孟冲也担忧起来了,朱载坖是他看着长大了,这十年来朱载坖就像是个宝贝一样活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今天却说明天要为他做甜食这能吃吗?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孟冲的眼神也坚毅了起来,就算明天朱载坖做了一锅毒药,他也会甘之如饴的吃下去! 因为这可是王爷的恩典啊! 就在朱载坖心心念念的准备明天试验红脱色变白的计划时,礼部尚书徐阶的府中一对师徒此刻也坐在了一起商量着什么。 “居正,你怎么看?” 徐阶将蓝道行送给他的密信递给了他最看重的弟子张居正。 此刻的张居正还没有峥嵘之姿,只是一个翰林院的庶吉士,他是嘉靖二十六年的二甲第九名进士,今年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其年轻锐意也正是徐阶所看好的。 所以在徐阶担任翰林院教习的时候,也就对张居正产生了特别的关注,而张居正也没有让徐阶失望,在其引导下,张居正努力钻研朝章国故,也是成绩斐然。因此二人现在也以师徒相称。 张居正起身恭敬的接过徐阶递过来的密信,快速的浏览一遍,然后脸上也露出一个惊喜之色,他对着徐阶回道:“先生,这是大喜事啊!裕王爷平安无恙对吾辈而言就是天下的喜讯!” 徐阶听到张居正的话后,又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张居正不假思索的回道:“当然是上疏建言陛下再建国本,立裕王爷为太子,以安天下人心,以重大明江山社稷!” 徐阶抬头看了张居正一眼,似乎有话要说。 (本章完) 第25章 和光同尘的徐尚书 第25章 和光同尘的徐尚书 徐阶看着态度鲜明,情绪激昂的张居正,心中也不免一阵羡慕。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少年英气,可是几十年的宦海沉浮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凭一时意气,凭个人好恶根本改变不了这个浑浊的世道,要想在这个浑浊的世道里做一些事情就必须学会和光同尘。 徐阶对着张居正耐心的教导道:“这件事情你要多想多思多看,然后再想想,想想里面会有什么问题,想想里面会有什么坏处,只有把这些都想过了,你才能做出一个适合的选择。” 张居正听着徐阶的教导,似有领悟,但现在的他对于徐阶所言的这些话,还是没有一个足够的认识。 张居正认为先太子既然已经猝薨,那么朝廷接下来要考虑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新太子的人选。 而新太子的人选毋庸置疑就是如今的裕王殿下。 裕王是如今皇帝陛下在世儿子之中的最长者,且皇后又无所出。 所以不论是从嫡从长而言,裕王都是当仁不让的太子人选。 而且这也不仅仅只是张居正一个人看法,而是整个天下人的看法。 宗法礼制大过天,这是千百年来历代王朝用一次血泪证明的。 凡是不遵宗法礼制的王朝必然是会有风波极大的政治斗争,严重甚至都可能会导致社稷沦亡。 因此在这件事情上是不可以有任何质疑的,否则国将不国。 张居正道:“先生教导的是,但学生认为礼大过天,裕王身为陛下在世之最长子,于情于理都必是太子最佳人选。” “且这个时候又是严嵩一党最风光的得意时候,我辈若不是扛起正道大旗,以后这天下还哪有什么朗朗青天?” 张居正说的问题也同样严重。 严嵩一党自在去年的时候将前首辅夏言斗败之后,便就风光无限,无人可及,成为无数钻营之辈努力迎合追随的对象。 若是不能赶在他们之前旗帜鲜明的站在天下大义之前,等到他们抢了先上疏推荐裕王为储。 到时候他们这些正义之士难道要昧着良心推荐景王为储吗? 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景王是幼,不是长,且还不是嫡。若是徐阶他们在严嵩一党抢先推举裕王为储之后,他们是跟进呢,还是做其他选择呢?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是不能犹豫太多,也不能三思过甚,只能立刻抢住先机,不论皇帝陛下做出什么的抉择,至少在天下人心之中,他们这些自诩清流之辈,是真心的守住了道义,守住了礼法。 徐阶沉默了片刻,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学生看问题的角度确实是一针见血,比他总是遇事三思的性格有魄力的多。 但现在的张居正还是太年轻了,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有时候就还是容易感情用事,而这却是官场大忌! 尤其是到了徐阶他们这个段位,他们都站在了权力的中心,但能够决定权力的却只有一个人,所以他们就得争,就得抢!但是在争的时候和抢的时候,他们又得小心翼翼,因为他们一旦争输了没抢到,那下场也就惨烈到了极致。 所以他们不得不步步小心,步步谨慎,唯恐一不小心就落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徐阶又抬着头看着张居正,说道:“你说得对,此事不论成与不成,我们都不能让严嵩一党抢了先。裕王是长子,自然也就是社稷的根本。吾等在这个时候推举裕王为嗣,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就算是陛下心有他想,他也不能发作。” 张居正听到徐阶这番话后,眼中顿时一亮,这才是他心目中那位经邦济世,心怀天下的老师。 张居正对着徐阶一拜,“学生愿意同先生一道上疏,推举裕王为嗣。” 徐阶看着张居正激动的眼神,他摆了摆手,“这件事还是由我一个人来做吧。伱还年轻,不可过早涉足于这凶险万状的国本之争中。你将来的路还很长,现在在翰林院里一定要多学多看,好好的磨砺自己,将来好成大器,如此才不负我对你的一番栽培。” 张居正听着徐阶的这番话感动极了,从他少年成名到如今,除了父母亲人之外,也就只有徐阶这位师长对他是真的关怀呵护。 对此张居正也是铭记于心,想着要在日后报答徐阶的这份知遇和教导栽培之恩。 张居正再拜道:“学生拜谢先生呵护之恩。” 徐阶看着张居正如此知恩图报,心中也甚是畅慰。 他们的儿子若是能有张居正一半的才学,那该多好啊。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徐阶在发现了张居正这块璞玉之后,他一直都在精心的雕琢着,呵护着,想着在以后让张居正继承自己的理想,为大明守住正道。 因此在徐阶的眼中张居正这个弟子,甚至要比他的亲儿子还要重要。 所以但凡遇到重大事情,徐阶都会叫上自己这个弟子一起商议,一来这样可以磨练张居正的处事能力,二来也可以听听年轻人的想法,这对徐阶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 毕竟徐阶现在还是兼领着翰林院的差事,而张居正现在也算是翰林院中的风云人物,通过他了解一些现在年轻一辈人的想法,对于徐阶也是好处多多的。 而且也正是因为徐阶的这番心思,以及他对张居正的格外青睐,在原来的历史之中,在嘉靖四十五年嘉靖皇帝驾崩的时候,徐阶还专门叫上了张居正一起起草大行皇帝遗诏,并瞒着内阁的其他成员高拱,郭朴等人。 可以说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徐阶对张居正那是真的爱到了极致,提携到极致,就连亲儿子在张居正面前都比不过的。 所以张居正对徐阶也是一直抱着感恩的心态,在将来海瑞担任应天巡抚的时候把徐阶给查了,张居正也都在想着怎么回护自己的老师。 由此可见徐阶张居正这对师徒的感情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的真感情了,只可惜这份感情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太甚,也使得张居正在关键的改革时刻始终下不了决心启用海瑞为先锋开路。 (本章完) 第26章 实践出真知的裕王爷 第26章 实践出真知的裕王爷 裕王府后院的一处僻静小院内,朱载坖正一脸是泥的烧着火灶,火灶之上还有一口大铁锅,锅里放着的正是朱载坖让孟冲从外面挖来的黄泥。 看着都快炒干了的黄泥,朱载坖心情激动,这正是他试验的开始,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但是现在也已经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朱载坖从一旁的红袋子里取出了大约一斤左右的量,然后心一横就直接把这大约一斤的红放进的锅中,接着朱载坖甩开膀子就舞着一根大木铲就在锅里翻搅,卖力的很! 可是就这样翻炒了好久,先不说这黄泥跟怎么分离的事情,就眼看着锅里的情况,朱载坖好像也没发现有白色的砂出现呀。 看到这个情况,朱载坖也心塞了,难道试验失败?或者说黄泥根本没法把红变成白? 朱载坖望着自己整的这一坨像狗屎一样的玩意,整个人也emo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朱载坖坐在一旁的地方盘着腿歪着脑袋思考着试验失败的原因。 接着朱载坖也在努力的回忆着他看过的小说片段,按照那本小说的说法主角可是从《天工开物》之中学习的方法。 如今才是嘉靖二十八年,距离宋应星活跃的年代至少还有五十年之久,这说明在这五十年间就会有人用黄泥将红脱色变成白,否则宋应星怎么会把这个方法收录在《天工开物》里面呢? 要知道《天工开物》的科学价值和《梦溪笔谈》一样,都是价值不可估量的古代科技收录的典范,在大致可行的事物上都不会出问题的。 那么既然不是黄泥和红的问题,那肯定就是自己试验的问题。 肯定是自己试验的方式或者是步骤出来了问题。 朱载坖一边思考着,一边回忆着,他回忆零星的记忆碎片中到底是怎么记录黄泥给红脱色的过程。 想了好一会儿,朱载坖终于想到一个无比重要的关键点,那就是——水! 如果记忆碎片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应该是黄泥水脱色的红。 那么这黄泥水该怎么得来呢? 是直接黄泥搅拌清水吗? 问题想到这里又被卡壳了,这时候朱载坖也不管了。 反正有句话叫做“实践出真知”。 而且自己身边还有几十斤的红,也算是财大气粗,足有试错几十次,怕什么? 因此朱载坖也没停住动作,对着小院外守住的孟冲嗷了一嗓子,“孟大伴给本王提两桶清水来!” 守在小院门口的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喊话,也连忙应道:“王爷稍等,奴婢这就去。” 孟冲在小院门口看了一上午的朱载坖试验,当他看到朱载坖在大铁锅里炒黄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疑惑的,但等到他看到朱载坖将一斤多的红直接放在大锅里和黄泥一起炒的时候,孟冲整个人都蒙圈了,难道王爷要让我吃土? 现在又听到朱载坖喊着要两桶清水,孟冲也不敢怠慢分毫,以为朱载坖这是要准备洗洗身上的泥污。 等到孟冲把咬着牙费着吃奶的劲将两桶清水提进来后,还没来得说话,朱载坖就又吩咐了一声,“再去找个大水缸来。” 孟冲也不知道朱载坖到底要干什么,他也只能应了一声,然后连忙转身去找大水缸过来。 等到大水缸也找来之后,朱载坖又吩咐道:“把这块黄泥给本王搬进大水缸里。” 孟冲看着脏不拉几的黄泥,内心是抗拒的,但是又看着一脸泥巴的朱载坖,反观自己干干净净的样子,也不太像话。 于是乎孟冲也是一咬牙直接抱着那块黄泥就往大水缸里放,这一抱也把孟冲身上整的全是泥巴。 不知道的还以为裕王爷兴致大开,要学普通人家的孩子玩泥巴呢。 接着还没等孟冲喘口气,朱载坖又说道:“把这两桶水都倒进去。”孟冲啊了一声,“王爷不洗洗吗?” 朱载坖说道:“洗什么洗?没见本王已经投资了五十斤红吗?动作快点。” 孟冲无奈,只能又提着水桶将水桶里的清水倒进了大水缸里。 在孟冲将水倒完之后,朱载坖又吩咐道:“用这根木铲给我搅拌,使劲的搅拌,把这些黄泥都给我搅开了,搅散了,搅匀了。” 面对朱载坖这摸不着头脑的命令,孟冲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执行。 最后在一番努力之下,大水缸里的黄泥和水也终于搅和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缸泥汤子。 看着这缸泥汤子,朱载坖心中也不禁嘀咕道:“这应该就是黄泥水了吧?” 朱载坖苦思冥想的回忆着记忆中关于黄泥水脱色红的记录,他又想起了一个叫“瓦溜”玩意。 朱载坖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瓦溜吗?”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话,连忙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结果也把脸上整上了不少的泥巴,看着孟冲这般笨拙可爱的样子,朱载坖也笑了。 面对朱载坖的笑声,孟冲也不知所以,他回道:“奴婢知道。” 朱载坖嗯了一声,“既然知道,那就去找一个过来。” 孟冲也不知道朱载坖要瓦溜干嘛,但之前的事情也都做了,这时候再问好像也不太合适。 于是乎孟冲又去找瓦溜了。 等孟冲把瓦溜搬过来的时候,朱载坖也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瓦溜就是漏斗呀,只不过比后世的漏斗要大的多,而且还是陶的,跟个小水缸似的。 看着瓦溜的出现,朱载坖又看了一眼小院里的设备,感觉有点少了。 朱载坖又说道:“再去搬几个大水缸过来,顺便找人做个木架子,不然这瓦溜没地放。” 本来这些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朱载坖是要自己单干的,结果这么一干下来,发现需要的人力和物力实在不是一个人能干下来的。 所以现在孟冲就在无形之间被朱载坖给当驴使唤了。 等到孟冲再把水缸和木架弄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孟冲喘着问道:“王爷这是要干什么?奴婢都感觉要被累瘦了。” 孟冲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朱载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道:“瘦了好,瘦了健康。本王也想像你一样瘦。” 朱载坖这句话顿时也让孟冲无语了,朱载坖现在就很瘦,真的要和他一样瘦,那不就变成大胖子了吗? 朱载坖还不等孟冲回应,又咳咳两声,“把这个木架架在水缸上,把这个瓦溜固定上去。” 孟冲心里哀叹一声,也只能照做,他感觉自己今天都要被累虚脱了,而且在他入宫以来,他还没在一天内干过这么重的活。 这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本章完) 第27章 白糖的诞生 第27章 白的诞生 孟冲在朱载坖的指挥下哼哧哼哧的终于把瓦溜固定在了大水缸的木架上,朱载坖看着这个粗糙的装置也摸起了下巴,思考着怎么利用这个装置。 这时候孟冲也努力的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大口喘气的看着朱载坖,小声的问道:“王爷,咱们这是要干什么?” 朱载坖嘘了一下,“不要打扰本王的思绪,本王正在想如何利用这个装置把红变成白呢。”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惊讶的啊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载坖以及眼前这些瓦瓦罐罐的玩意,尤其是还有那一缸的黄泥汤子,这些玩意能把红变成白吗? 孟冲表示无比的怀疑,他觉得如果就靠这些玩意就能把红变成白,这手段就已经不下于仙人点石成金的手段了。 要知道在市面上红的价格比起白而言,那是低了十倍都不止的。 若是真能把红变成白,那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孟冲忧心的问道:“这能行吗?” 朱载坖肯定道:“肯定行!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孟冲委屈的看了朱载坖一眼,好像有话要说,但又不敢说。 这时候朱载坖的脑袋中也是灵光一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朱载坖说道:“去找点干草把这个瓦溜下面的漏口堵住。” 孟冲唉了一声,然后一身泥巴的从小院里出去找干草。 孟冲在王府里找干草的时候,王府里的下人和其他小太监们看到孟总管这一身泥巴的形象,想笑又不敢笑,也是憋的难受。 最后孟冲在柴房终于找到了一些用于引火的干草,孟冲抱着这些干草就去了朱载坖那里,然后又在朱载坖的指挥下将干草挽成个草塞子,将瓦溜下来的漏口给堵住上。 看着已经堵上的瓦溜漏口,朱载坖又不禁的陷入到了思考之中,朱载坖看一眼另一口水缸里的黄泥汤子,发现此刻的黄泥汤子竟然澄清些许,在水缸里面分离成了两层,上面一层是清澈的水,下面一层是深色的泥。 看到这个现象后,朱载坖好像悟到了什么。 朱载坖说道:“去把那袋子红搬起来倒进瓦溜里面然后按实。” 孟冲这时候也不废话多问了,反正怎么问都改变不了自己要干这些体力活的下场,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的干活。 孟冲卖着力将一袋子红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倒进了瓦溜之中,然后又按实了几分。 朱载坖看着已经按实的红,又等了片刻的时间,好像是在等瓦溜里的红在瓦溜里面挤压成块,不至于下面草塞子一拔下来的时候,就把红给漏下来。 时间悄悄的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朱载坖觉得瓦溜的红也应该适应了瓦溜里的情况,不至于一拔草塞子就漏下来。 朱载坖又对着孟冲吩咐道:“去把瓦溜下面的草塞子小心的拔下来,动作一定要轻轻的,千万别把里面的红漏出来。” 孟冲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将瓦溜下面的草塞子拔了下来,见到里面的红真的没有漏下来,孟冲也惊奇的看了朱载坖一眼。 朱载坖看到这个情况,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朱载坖知道红为什么不会从瓦溜里漏出来,那是因为红本身的粘性就大,在瓦溜里面挤压这么长的时间,这些红自然也就紧密的贴在了一起,不至于一松开瓦溜下面的塞子就会发生塌漏的情况。 朱载坖激动的搓了搓小手,感觉马上就是要见证奇迹的时刻。 朱载坖又对着孟冲吩咐道:“去找个水瓢来,然后再搬来一张高凳子,本王要你给表演一招仙术!” 孟冲也不知道朱载坖说的仙术是什么,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乖乖听话,等到朱载坖折腾累了,他就可以自由了。 很快孟冲就搬着一张高凳子,腰间又挂着一个大水瓢过来了。 朱载坖指挥着孟冲将凳子放在了架着瓦溜的大水缸前,然后迫不及待的就踩到了高凳子上看着瓦溜上面的情况。 见到朱载坖突然爬高,孟冲也是一激动,“王爷危险!” 结果朱载坖却呵呵一笑,“这点高度算什么?本王还飞上过三万尺的高空,俯瞰过万里江山,横跨大明疆域数万里!” 朱载坖这话也不是在吹牛,在穿越之前朱载坖确实坐过从内地到东南亚某国的旅游飞机,飞行里程也确实有数万里。 但是孟冲听到这话却是一百个不信,他可是看着朱载坖长大了,从朱载坖搬出紫禁城独居王府开始,朱载坖就没离开过王府几次,去过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前两天去过的朝天观。 朱载坖站在高凳子上,又看着孟冲说道:“小心的从黄泥缸里,舀出一瓢干净的黄泥水递给我。” 孟冲听到吩咐,也不敢怠慢,连忙小心的从盛满黄泥汤的水缸里舀出了一瓢清澈的黄泥水递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接住这瓢黄泥水后就小心的在瓦溜上面的淋水,看着黄泥水从瓦溜里的红中渗入,又看到表面一沉的红颜色开始变浅,朱载坖兴奋的差点大叫出来。 原来红变白的奥秘是在这里呀,是在利用黄泥水的胶性将红里面的沉淀色素带走。 想通了这一关键窍门后,朱载坖的心情无比舒爽,同时也在感慨发现这个法子的人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这么出其不意的方式。 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一瓢黄泥水淋完之后,朱载坖又让孟冲继续舀水递上来,就这样周而复始的淋了不知道多少次后,黄泥水也舀不出来了,朱载坖也终于停住了动作。 朱载坖从高凳子上跳下来,小袖一甩,小脸一仰,臭屁的说道:“去把瓦溜抱下来,然后小心找一张干净的晾晒席子把里面的晒干。” 孟冲这时候还不知道瓦溜里发生了什么,只当又是一次苦力。 孟冲无奈的应了一声,也站在了高凳上,当他准备将瓦溜抱下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了。 明明自己在瓦溜里面倒的是红,怎么现在变成了白? 孟冲的心情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之前的无奈和疲惫也一下子一扫而空。 孟冲激动道:“王爷,白!白!真的是白!” 朱载坖依然仰着小脸臭屁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白吗?以后想要多少有多少,快点抱下来吧。” 孟冲这时候也已经激动的把朱载坖看做了神人,孟冲激动道:“奴婢遵命。” (本章完) 第28章 十二时辰热水的家 第28章 十二时辰热水的家 孟冲一身抖擞,浑身干劲,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家王爷真的可以点石成金,把红变成了高价的雪! 朱载坖看着小心翼翼晾晒着白的孟冲,他也低头看了一眼,朱载坖发现这好像还有一点淡淡的黄色,但这点黄色也已经不伤大雅了,比起市面上的雪,也已经是不遑多让,而且甜度还更好。 这就说明朱载坖已经完成成功的试验出了将红变成白的秘诀。 朱载坖心情大好的说道:“等会这些晒干之后就自己仔细的收起来,本王先去沐浴了。”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忙不着点头道:“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这些雪的。” 朱载坖嗯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这个小院子到了外面。 朱载坖出来之后对着王府中的下人和小太监吩咐道:“去给本王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 小太监们连忙就动作了起来,在这些小太监们看到一身泥巴的孟冲在王府里活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准备热水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家王爷竟然也是一身污泥的出现。 所以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他们连忙将为孟大总管准备的热水安排到了朱载坖的浴室之中。 朱载坖看着这么效率的小太监们也忍不住夸奖道:“干的不错,若是有一天本王也能住上有十二时辰热水的家就好了。” 朱载坖这话就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作为大明的皇子亲王,所享受到的待遇也就比皇帝低一等,现在居然说自己想住十二时辰热水的家,这哪有啊?除非是住在澡堂子里,否则以现在的技术水平,除非是不计成本的天天维持着热水的供应,否则难以实现。 但是以朱载坖王府现在的财力想要维持十二时辰不断的热水供应,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容易。 毕竟木柴和木炭的价格在京城还是挺高的,而且王府上上下下养了这么多号人,真要这般消耗下去,不出一个月朱载坖就得出门要饭了。 所以朱载坖想住一套有十二时辰热水的家,可能只是一个奢想了。 当然如果以后某方面的技术有所进步的话,也未尝不可。 朱载坖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池里,洗着身上的泥巴。 这时候朱载坖再看这间浴室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盘算怎么修改这间浴室的功能了。 只要他的白能够顺利的上市,成为京师爆款,别说是修改浴室了,就算是再建一座王府也未尝不可! 想象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朱载坖又忍不住呲牙笑了起来。 在朱载坖洗浴完毕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之后,被任命为王府侍读先生的高拱又来了。 这次高拱带来几本精心挑选的笔记,这些笔记都是高拱在翰林院之后才做的笔记,几乎也都是一些高拱对现在大明政治情况的一些感悟,以及对将来大明政治的畅想。 高拱并不是一个抱缺守旧之辈,他的执政理念在整个封建王朝进程之中无疑也是最具有开拓性和前瞻性的。 在原来的历史进程之中高拱担任内阁大学士期间,他曾积极的推动过俺答封贡和隆庆开关等对大明王朝影响深远的政治和财政方面的积极举措,为财政情况日渐艰难的大明王朝找到了一条可以稳定发展,开源纳财的道路。 只可惜高拱本人性格又非常的火爆,极容易得罪同僚,所以在他任职内阁期间也是政敌不断,一直都被针对着。 若不是他和朱载坖之间的感情深厚,说不定他早就在隆庆驾崩之前彻底失势了。 现在还算年轻的高拱心中一腔的一挽大明颓势的理想主义,所以他在了解到朱载坖可能是一位早慧之主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一些政治理念提前灌输给朱载坖,而不是按部就班的教朱载坖读什么四书五经。虽然高拱也是靠着四书五经才通过残酷的科举进到到官场,进入到翰林院中。但是高拱很清楚指望四书五经根本救不了大明。 既然四书五经是救不了大明的学问,那么高拱肯定也不会用这样的学问来教导他心中之中的大明未来。 所以高拱就准备直接跳过四书五经的基础的教育,直接教朱载坖治国之道。 朱载坖听到高拱来了,也连忙停住擦干头发的动作,慌忙的从屋内出来迎接高拱。 “高先生好,高先生快快请进。” 就在高拱准备行礼的时候,朱载坖抢先行了礼,并拉住高拱进了王府之中。 高拱看着朱载坖还湿漉漉的头发,感动的一下子的眼泪都没忍住。 像这种湿着头发就激动的出门迎接宾客的故事,高拱也只是在历史典籍之中看到过。 现在看到裕王爷竟然也这么的迎接于自己,高拱瞬间也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心中感慨。 “王爷不必如此,臣担不起如此恩遇。” 高拱感动的对着朱载坖说道。 朱载坖却笑道:“这都怪我,本王上午的时候一直在后宅摆弄泥巴,整了自己一身的泥污,把先生要来授课的事情给忘了,还请先生恕罪。” 高拱哪里敢“恕罪”朱载坖? 不过对于朱载坖说的玩泥巴事情,高拱也露出了一个好奇的神情。 高拱问道:“王爷为何会想起玩泥巴呢?难道这也是为了锻炼?” 听到高拱这么一说,朱载坖也顺着说道:“对对对,就是为了锻炼身体的抵抗力。本王本来的生活太过于小心,以至于身体一直都处于被保护的微弱状态。经历过上次的意外之后,本王痛定思痛不能再如温室娇一样活着,要主动的锻炼身体的适应能力。所以本王这才玩起了泥巴,适当的将自己的身体放在自然之中,以锻炼自己身体在自然条件之下的抵抗能力。”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话,好像是听懂了,但好像也没听懂。反正这种锻炼方式对高拱而言是挺新颖的。 但既然朱载坖都这么干,也以为是太医的建议。 而且又看着朱载坖这么好的精神,高拱也不禁在心中认为这种锻炼方式或许真的就是一种可行的锻炼方式。 高拱感慨道:“臣没想到泥巴竟有如此妙用,怪不得有句俗语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想必也是这个道理吧。” 朱载坖呵呵笑道:“是极是极,但吃的还是要干净一些。就好比本王现在玩泥巴,玩的时候可以脏一些,让身体本身去抵抗,但玩完之后,还是要洗干净的,否则也会病从口入的。” 和高拱聊完了这个话题,朱载坖又不好意思的说道:“高先生先喝茶,我去把头发弄好,免得失礼。” 高拱也怕朱载坖一直湿着头发感染风寒,也连忙回道:“王爷快快请去,臣在这里候着便是。” (本章完) 第29章 高拱讲地理 第29章 高拱讲地理 待到朱载坖将头发弄干后,便就又从内室出来了。 朱载坖对着高拱歉意道:“让高先生久等了。” 高拱看着满是歉意的朱载坖,也躬身一拜,“臣岂敢,王爷请上座。” 朱载坖又对着高拱客气道:“高先生坐。” 待到两人坐定之后,外面伺候的小太监们也极有眼力见的端上来了两杯茶水分别放在了朱载坖旁边和高拱旁边。 高拱在看到茶杯放在自己身旁后,又对着朱载坖微微一歉身子表示谢恩。 这时候朱载坖也期待的看着高拱,问道:“不知高先生今日打算教学生些什么本领?” 朱载坖进入角色的很快,直接就以学生自称,没有再用“本王”或“我”的称谓。 高拱在听到朱载坖的这个学生的称谓之后,心中的激动也是难以自抑。 心中也不禁想着,如此礼贤下士的贤王,古今又能有几位? 收拾好激动的情绪之后,高拱回道:“今天臣打算教王爷一些地理方面的知识。” 朱载坖一听高拱要教他地理,神情也是一愣,昨天的时候高拱还说商君书来着的,怎么今天就变成了地理? 话说大明皇子的正式教育里面有地理吗?这好像是后世现代教育里才有的科目吧。 朱载坖对此表示怀疑。 朱载坖问道:“先生为何要教授学生地理?” 高拱回道:“王爷身份不同于一般人,也不同于一般皇子亲王。在庄敬太子薨逝之后,王爷便就是陛下在世最长之子,所要肩负的责任,自然也与往日不同。” “臣教授王爷地理之学,也是为了让王爷对大明的疆域和周边的部族、藩国等有一个确切的认识。” 朱载坖听到高拱的这个理由,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觉得高拱就是不一般,就连教学也这么的务实,居然直接跳过了四书五经和经史子集,直接以地理入手,真是厉害啊! 朱载坖道:“请先生教诲。” 高拱清了清嗓子,然后将自己带来的笔记翻开递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看着高拱递过来的笔记,也连忙起身双手接住。朱载坖看了一眼手中刚刚接过的笔记,上面打开的一页画的正是一张简略的大明疆域地图,而且画的很糙 当然如果这图让其他没有见识过真正地图的人看到,他们或许会很惊讶,很神奇,原来大明就是这个样子呀。 高拱讲道:“大明疆域万里,有汉地两京一十三省,还有辽东,川滇藏等羁縻之地,周边还有一百四十八朝贡国。其中十五国为太祖皇帝所拟之不征之国。分别为,朝鲜国、倭国、大琉球国(今冲绳地区)、小琉球国、安南国(今越南北部)、真腊国(今柬埔寨)、暹罗国(今泰国)、占城国(今越南南部,后被安南灭国)、苏门答剌(今苏门答腊岛八昔)、西洋国(今科罗曼德尔海岸)、爪洼国(今爪哇岛)、湓亨国(今马来半岛)、白国(今苏门答腊岛西北部)、三弗齐国(今苏门答腊岛巨港)、渤泥国(文莱)等国。” “其余一百多国为太宗成祖皇帝永乐年间遣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煊赫国威与数万里外所带回朝贡之国。而这些一百多国,现在也鲜有在朝贡者。” “故而臣今日要为王爷所讲之地理,也就仅局限于两京一十三省的汉地,以及周边羁縻之地和这十五不征之国。” 熟悉历史的朱载坖知道在永乐皇帝时期,郑和下西洋结交了很多国家,但是朱载坖可并不清楚这些国家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一百四十八个之多! 这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巅之世啊! 朱载坖吸了一口凉气,感慨道:“没想到太宗皇帝竟然如此厉害!” 高拱听到朱载坖称呼永乐皇帝为太宗皇帝的,脸上也尴尬了一下,刚刚他也叫错了永乐皇帝的庙号。 这时候高拱也适时的提醒道:“王爷应该称太宗皇帝为成祖皇帝,在嘉靖十七年的时候,陛下已经下诏尊太宗皇帝为成祖皇帝,并诏成祖皇帝与太祖皇帝一起为万世不祧之祖。” 朱载坖听到高拱的这段提醒之后,也暗自撇撇嘴,神特么成祖皇帝啊,不伦不类的,哪有太宗皇帝好听? 再说了以永乐大帝的功绩,真的到了要祧他出太庙主祭的时候,也不见得真有皇帝敢祧。 所以朱载坖认为自己现在的老爹嘉靖道长把永乐大帝的庙号从宗抬成了祖,还不如不抬呢,搞的什么鬼啊! 如果这个世道真的有灵的话,等到老道士驾崩之后,估计到了地下也得被朱棣按着头暴揍! 毕竟永乐大帝的太宗庙号政治意义实在是太大了,称太宗说明他是顺位继承的皇帝,称成祖那不就实锤了造反篡位的事实吗? 因此朱载坖也是很不屑嘉靖皇帝将永乐大帝抬为成祖皇帝的事实。 朱载坖有时候甚至都在想等到他即位之后,就为永乐大帝重定庙号为“世祖”,然后把老道士的庙号定为原本属于朱载坖未来儿子万历皇帝的“神宗”庙号,让老道士求仁得仁,好好的“神”一把,过过神仙瘾。 不过现在朱载坖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现在还是没胆子,也没能力干的,要干也得等到嘉靖老道士龙驭宾天之后,自己当家做主了才行。 朱载坖哦了一声,“学生记住了。” 接着高拱又开始为朱载坖讲大明地理了。 高拱讲道:“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分别为北京北直隶和南京南直隶,一十三省为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四川、湖广、江西、浙江、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福建等十三承宣布政使司。” “且两直隶与各布政使司之间也有不同,如南直隶及湖广,浙江等地为大明财税富庶之地,北京官员之俸禄及供食之七八都由运河从南直隶等地供给。可以说朝廷如今之稳定也都系于这条横跨南北数省之地的运河之上。” “所以王爷一定要重视运河,重视南直隶及湖广,浙江等地。只要能有稳住这几个地方,大明就算是有再大的困难,也可以用时间去化解,若是这些地方的赋税崩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高拱严肃的跟朱载坖说着运河和南直隶等地的重要性,听到高拱这么一说后,朱载坖心中也是暗自一叹,这么大的大明竟然把命脉都系在这么一条脆弱的运河上,怪不得北京的政治斗争总是这么的惊心动魄,原来都是钱闹的呀! (本章完) 第30章 地理的重要性 第30章 地理的重要性 高拱之所以要跟朱载坖讲这些,其实也是为了朱载坖能够对大明现在脆弱的财政现实有一个大概的认知,先在朱载坖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并期待着将来万一有一天朱载坖能够继承大统,千万不要像今上这般挥霍无度。 朱载坖叹息道:“原来京师竟然如此危机,一切供给居然要从南直隶等地发来,万一运河有失,这还得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的这声叹息后,心中很是激动,他本以为朱载坖对这种枯燥的地理课程没有多少兴趣的。 没想到朱载坖在听完自己的一番话后,竟然把注意力放在了运河之上。 而这也正是今天高拱想要讲的最重要的地方。 高拱道:“运河系于南北,是一千年前的隋朝倾全国之力所开凿之河道,南起余杭,北至京师。沿途所经过之地有浙江,南直隶,山东,北直隶等地。且运河之上还有多达六十万漕工及其背后无数家庭依附于此河生存。” “所以运河之重,堪比泰山!朝廷每年都要拨款几十万两白银用于运河的清淤维护,为的就是保证这条运河能够畅通无阻,沟通南北,使得京师安定。” 朱载坖听到这里又不禁说道:“可是运河狭小,所运之物力紧张至极,且沿途还要供养六十万漕工及其身后家庭,这一番帐算下来,学生以为不如放弃运河,改为海运。从松江府太仓起运,沿海过莱州,至天津卫,如此一来不仅消耗减少,而且海面广阔,所通行之运力不知又能翻几倍。” 高拱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对大明的地理已经了解这么深入了,居然还知道松江府的太仓,这让高拱很是意外。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探究朱载坖为何会知道这些地理知识的时候。 高拱顺着朱载坖的话也开始延伸解释。 高拱说道:“海运固然有其优势,但海运风险极大,一旦发生海难,不仅所运货物全失,就连随船船员也万难有生还之机。且运河之上所系之漕工多达六十万巨。若真改海运,这六十万人以及这六十万人身后家庭之人吃喝用度又该如何解决?” “一旦不能为这六十万漕工提供新的生计,使其有新的生存依附,那对朝廷而言也将是一场泼天之难!故而治国之道并不在于财赋之多寡,而在于天下之安定。若能最大限度保证天下之安定,有些问题即便是一直存在,也不能一刀切之。” 高拱这地理讲着讲着就讲到了治国和政治上的问题。 朱载坖在听到这番话后,他想都没多想,直接蹦出一句,“那就想法子开源,想法子制造就业。将那六十万漕工分流到新的行业里面,如果可以的话,对于一些技术类的工种,朝廷和地方官府也可以组织相关的职业技能培训,让这六十万漕工有更多的选择。这就不就把问题解决了吗?” 朱载坖的话也让高拱眼睛一亮,他没想到朱载坖这么小的年纪还有如此深远的见识。 不过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度可是极大的。 先不说其他的问题,就单说开源的问题,如今大明立国已经将近二百年了,这二百年里所积累的问题以及这二百年间世家大族们盘根错节的势力发展,无不限制着朝廷的开源之举。 所以朝廷要想开源,简直就是千难万难的事情,所以为今之计,朝廷除了在仅有的田赋,盐铁,茶马等朝廷垄断的行业之中紧缩财政之外,也已经别无他法。而且根据高拱这些年的观察,高拱也发现朝廷这些年所能收到的田赋也在逐年减少,而这其中的问题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还有就是盐铁和茶马等贸易,这些生意虽然都是朝廷垄断的,但是管理这些生意,还是需要依靠各地豪强以及各地负责茶马和盐铁的官员共同出力。 可是这些人长久的在地方之上,也早就形成了利益联盟,朝廷所能收到的盐铁和茶马之税也是越来越少。 由此可见现在的大明是真的病了,但要如何医这个病,高拱虽有一定的想法,但他也清楚现在自己人微言轻,并不能改变什么。 而且一旦他敢在这个时候发声,先不说皇帝陛下会不会听,其他对他有意见的官员们说不定就会借机攻击和陷害于他。 因此高拱想要为大明医病,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给大明未来之君,也就是他现在所教的学生——裕王朱载坖! 所以在这一番思考之后,为了不打击朱载坖对未来的憧憬,高拱对着朱载坖也是夸道:“王爷所言极是,若是能为朝廷开源,能想法子引导六十万漕工于他处谋生,兴许还真的是一条治国良策。” 朱载坖笑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朝廷的事情还是得由陛下决断和内阁及六部公卿们商议才行。先生接着讲,学生就爱听这门天南海北的课程,能让学生足不出户,就可以了解世界。” 高拱听到朱载坖的话,也定了定神,他刚刚讲地理的时候有些东西确实有点超纲了,但是朱载坖的反应也着实让高拱惊喜。 所以在接下来的讲课之中,高拱也就不再拘泥于形式,开始放开思绪的讲课。 高拱如数家珍的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风土人情和行政设置,以及这些地方的基本情况都大致的给朱载坖讲了一遍。朱载坖听着高拱现在讲的这节课,恍惚间也有了一种回到初中学习的感觉。 那时候的朱元也和现在的年岁差不多大,但那时候的朱元却是第一次接触到了地理这门新鲜的课程。 朱载坖依稀还记得当时的地理老师也姓高,至于叫高什么,朱载坖也记不得了。 但朱载坖还是很骄傲的记得自己在当时也是班级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地理及格的学生。 想到这里朱载坖就忍不住唏嘘起来,朱载坖一直以为地理应该就是一门很重要的课程,它不仅可以教育人们了解自己,了解世界,也可以让了解世界各地的风土人情,这对一个的世界观塑造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地理偏偏不受任何人的重视,它只能被人嫌弃成一门无用的“副科”,连升学考试都不考它。 所以在后世互联网发达的世界中,朱载坖也经常看到一群不知道世界为何物之人,在网上大放厥词的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见到这种情况,朱载坖就会觉得这种人就是没有完整世界观的人,他们只会沉醉在自己认知的世界里夜郎自大,并被有心之人塑造成二极管的极端性格。 (本章完) 第31章 王府的新规矩 第31章 王府的新规矩 一下午的时光还没来得及仔细感觉,就已经过去了。 这一个下午朱载坖也收获了很多知识,同时朱载坖也对高拱的钦佩之心更加的深切。 尤其是高拱对他的态度,那也让朱载坖感动不已,只要是朱载坖问问题,高拱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耐心为朱载坖解释,一点急躁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高拱还无私的将自己的笔记全都给了朱载坖,让朱载坖看着他记录的笔记学习吸收他的知识。 感受着高拱对自己如此真挚的栽培之情,朱载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上的隆庆皇帝会如此的倚重和信任的高拱了。 这种以心换心的感情,世上又能有几份? 而且已经出宫开府的朱载坖他又享受不到父亲的关怀和母亲的爱护,这时候有一位如此用心无私的人如师如父的爱护和教育着自己,若是不对他产生依赖信任之心,那才是没良心。 高拱说的口干舌燥,又端起了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也小心的躬着身子进来准备将房间的蜡烛点亮。 看到小太监的动作,高拱也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确实要黑下来了。 高拱对着朱载坖不好意思的拜道:“王爷恕罪,臣没注意时间,妨碍王爷休息了。”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话,也连忙回道:“先生这是哪里话?今日若是先生抽了一下午的时间为学生授业解惑,学生也不会增长如此之多的见识。现在时间也晚了,学生立刻安排府中膳食与先生同进。” 听到朱载坖要邀请自己共进晚膳,高拱心里也是感动,高拱拜道:“多谢王爷,臣岂敢打扰王爷用膳?臣还是告退吧。” 朱载坖立刻起身过来拉住高拱的手臂,“先生不可,若是学生连这点敬爱师长之心都无,就不配做先生的学生。” 说罢之后,朱载坖就对着门外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告诉孟大伴,今晚高先生也在府中用膳,让他做几道拿手好菜。” 门外的小太监听到朱载坖的命令,连忙应了一声就去找孟冲转达朱载坖的话去了。 这时候孟冲也是一脸欢喜的刚刚把晾干的白全部收纳起来,而且为了保护这些白的秘密不被人知晓,孟冲都没叫人进来帮忙,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小院子里忙活。 但是即便是这样忙活了一下午,孟冲也没觉得有一分的辛苦,他认为这些也都是值得的。 所以在他刚刚关好小院的门后,还没来记得去洗漱换衣,就看到一个小太监匆匆的过来找他。 眼看着这个冒失小太监朝着小院子跑来,孟冲登时站在小院门口一挡,“站住!你跑什么?你要干什么?” 小太监被孟冲的反应也吓了一愣,连忙低头回道:“回禀总管,小的是奉王爷之命来告诉您高先生今晚在府中用膳,王爷要您做几道拿手好菜招待。” 孟冲一听小太监这话,心里也不禁一松,然后呼了口气,说道:“以后不许再来这里,知道吗?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王府的禁地,除了王爷和咱家之外,任何敢进来半步,咱家必然家法伺候!” 孟冲说到家法伺候的时候,可把小太监吓了一个激灵。 王府的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直接就会把人打死的。 小太监声音一颤的回道:“小的记住了。”孟冲看着小太监的态度也是很满意,然后又说道:“把这句话告诉府里的所有人,到时候如果有人犯错,可别怪咱家没提醒。” 小太监连忙回道:“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将总管的话带给府中所有人。” 听到小太监这么回答之后,孟冲也得意的从这里离开,然后也没来记得去洗漱换衣,就赶紧到了王府的小厨房内开始为朱载坖和高拱准备晚膳。 在孟冲精心的烹调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就做出了四菜一汤。 这四菜一汤虽显得有点寒碜,但也是现在裕王府的新规矩。 所以孟冲在做这些膳食的时候也没有因为高拱而破例,毕竟自家王爷用膳都是这个标准,来的客人除了帝君之外,还能有谁比自家王爷还尊贵呢? 做好这四菜一汤后,孟冲就安排着人端着去了小餐厅,而他也在这一刻亲自过去请朱载坖和高拱过来用膳。 孟冲来到王府的里的学堂,“王爷,高学士,晚膳已经备好。请到小餐厅用膳。” 正在和朱载坖说着话的高拱听到孟冲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顿时也惊了一下。 因为此刻的孟冲还没来得及的洗脸换衣,脸上的黄泥和衣服的泥污都还清晰可见。 所以在看到这一情况之后,高拱也忍不住惊讶起来,这王府到底准备了什么膳食? 朱载坖看到一脸泥污的孟冲也是一脸尴尬,他也没想到白天这么长的时间,孟冲竟然都没洗洗。 可是此刻的孟冲好像已经把这事给忘了。 他看着没有动作的朱载坖以及用惊讶目光看着自己的高拱,蠢萌蠢萌的问了一句,“怎么了王爷?奴婢哪里不对吗?” 朱载坖叹息一声,“快去洗洗吧,你怎么搞的?这都过去多久了,伱怎么还没洗掉身上的泥污呢?” 孟冲一听朱载坖这话,顿时也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身上的泥巴还没洗。 孟冲这时候也委屈巴巴的看着朱载坖,“奴婢一下午都守在小院子里没敢离开,所以就忘了这事,还请王爷责罚奴婢。” 朱载坖摆摆手道:“快去洗洗吧,别在高先生面前失礼了。” 高拱这时候看着这么可爱的孟冲也不由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高拱说道:“臣倒觉得孟公公挺憨厚的,有他伺候在王爷身边,也是我等外臣之福。” 孟冲听到高拱为他说话,心里顿时也感激无比,觉得高学士是个好人。 这时候朱载坖也顺着高拱的话说道:“高先生说的是,孟大伴还不错,对本王也很忠心,本王很喜欢他。” 孟冲在听到这句话后,感动的眼泪都忍不住哗的一下出来了,“奴婢.奴婢谢王爷。” (本章完) 第32章 名与器,不可假人 第32章 名与器,不可假人 高拱随着朱载坖来到了王府之中的小餐厅内,此刻的小餐厅内也点起了几盏明亮的蜡烛灯笼映照在四周,将小餐厅照亮起来。 这种光亮对于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可能是足够明亮的,但是对于见过更加明亮更加绚丽多彩灯光的朱载坖而言,还是太过暗淡,有时候一眼没注意就会踢到脚下阴影处看不到东西,很是麻烦。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灯下黑的尴尬和危险,在朱载坖的新规下,王府之中的房间至少得有四盏灯,这样的话在四盏灯的相互交映下就可以避开大多数的灯下黑盲区。 当然这种能点四盏灯以上的房间,也不是所有房间都可以的。 毕竟朱载坖还是很勤俭持家的,很知道省银子的。 “高先生这边坐。” 朱载坖带着高拱进到了小餐厅内,引着高拱坐在上位上。 高拱一眼朱载坖要给他上位坐,也连忙拒绝道:“臣不敢,王爷不可如此,正所谓尊卑有序,臣岂敢坐在王爷上位?” 朱载坖不在乎道:“这算什么?高先生是本王的授业先生,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师既然能和天地君亲并列,那自然也是尊者。本王别的道理不懂,但尊师重道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的。” 朱载坖的话让高拱感动无比,他们现在虽然是师生的关系,但是朱载坖身份是何等贵重?在没有明诏确定师生关系之前,即便是高拱教了朱载坖一辈子,他也不可能是朱载坖的正牌老师。 所以,即便是朱载坖承认高拱是自己的先生,高拱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受之。 毕竟皇子教育也是朝廷大事,虽然不至于像太子那般要找个德高望重的老臣亲自领衔,但至少也得派个品级和文学都说得过的老夫子当正式的老师才说得过去。 现在高拱只不过区区从五品侍读学士,他能来王府授课也不过是皇帝恩典罢了,根本就不具备成为裕王的正牌先生。 而且以裕王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也已经算是皇帝的长子了。 要给皇帝的长子当老师,头衔至少也得挂个太子少师才行。 可即便太子少师是个虚职,又岂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想要得到太子少师这样的虚职,至少也得是尚书,总兵级别的大员才有资格,低于这一线除非是特别出众,否则想都不要想。 因为朝廷对荣誉体系的把控还是非常严格的,很多虽然很虚的职位和荣誉,朝廷也不会轻易给人的,而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儒家《左传》的一句话: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所谓“器”便就是权,所谓“名”,便就是位。 如果两样都能随意予人,那岂不要乱了纲常尊卑,乱了天下秩序? 因此高拱即便现在是朱载坖授业老师,他也没有资格以朱载坖老师的身份自居。 而这就是“名不可轻予”的体现! 面对朱载坖的这番话,高拱心中感动至极,但依然还是拒绝道:“王爷不可,臣只是受命来辅助王爷读书,没有师者位份,还请王爷不要为难于臣,否则臣将无颜容于世间。” 朱载坖看着高拱如此坚持的态度,也不勉强。 朱载坖说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再强求高先生。” 说罢之后朱载坖就请着高拱坐在主位的左侧,待到高拱坐定之后,朱载坖也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了对应着左侧的右侧位置上。高拱看到朱载坖坐在了右侧的位置上,他又忍不住激动要站起来。 但朱载坖却在这个时候说道:“高先生怎么了?难道是本王府上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高拱急道:“王爷,臣岂敢在王爷左侧?” 朱载坖摆摆手道:“何所谓左右?本王觉得这样刚刚好。不要再计较这些虚礼了,快快吃菜,等会就凉了。” 朱载坖端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豆腐,然后又美滋滋的说道:“高先生尝尝这道一品豆腐,这可是孟大伴的拿手好菜,味道好极了。” 一品豆腐是知名的鲁菜,此菜白细鲜嫩,味道可口,据说起源于汉朝刘邦之孙淮南王刘安,此人也有个和嘉靖道长一样的爱好,那就是修仙问道,以期长生。 所以在他为淮南王期间,曾召集方士苏非、李尚、田由等“八公”在北山(即后来的八公山)大炼灵丹妙药,以图长生不老,多年以后,丹是没炼出来,却意外地点出了豆腐,被后人尊为了“豆腐神”。 这也算是另类的成神之法吧。 虽然实际上没修成,但大小也在传说中变成了一个神,也算是求仁得仁。 高拱看着朱载坖已经动筷的动作,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再继续计较左右尊卑,毕竟尊左还是尊右这种话题,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解释。 从秦汉魏晋南北朝,再到唐宋元至今,到底是尊右还是尊左都是左右摇摆的。 比起前元就是尊右,所以在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为了体现新朝的不同,就诏令尊左。 可是在实际的官职设置中,以右开头的官职都要比左开头的官职高一点点,就比如明朝前期的丞相,右丞相明显比左丞相高半级,虽然后来也改了过来,但真较真起来,尤其是在现在距离明朝开国近二百年的当下,还是很难说清楚的。 毕竟有些喜欢复古的文人,在他们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会以右为尊的,毕竟左这个词,在历史上并不是啥好词,比如成语之中的“无出其右”和官职被贬的“左迁”,这些文化无比在时刻的影响着历代文人的那颗玻璃心。 所以真要跟他掰扯一下到底左为尊还是右为尊,大概率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是在现在的大明官场之中,左还是为尊的,其中最明显的举例就是都御史的堂官设置,左都御史,总是要比平级的右都御史高半头,而且右都御史还是不常有。 所以在正常的位次排比上,左还是要比右尊贵的。 因此现在高拱被朱载坖安排在左边位置上,他还是有些坐立不安的,但同时高拱也在心里感动着朱载坖对他的尊重之情。 要知道一般的学生可不会想的这么周到的,而朱载坖却想到了这些,由此可见朱载坖是何等的细心。有这么一个聪明,且又尊师重道的学生,高拱心中是很难不欣慰激动的。 高拱忍住心中的感动,也夹起了一块豆腐,“谢王爷。” 看着高拱夹起的豆腐,朱载坖也开心的笑了,继续说道:“再尝尝这道拔丝山药,也是一道好菜。” —————————————————— 求收藏,追读,月票,推荐,评论,打赏~~~~全都给我吧! (本章完) 第33章 嘉靖的仙丹 第33章 嘉靖的仙丹 送走了高拱之后,孟冲也忍不住喜滋滋的又到了朱载坖面前。 “王爷,奴婢已经把后院的宝贝安置好了。” 孟冲邀功的说道。 朱载坖嗯了一声,“知道了,今天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孟冲听到朱载坖让他早点休息,还说他辛苦了,一下子又被感动起来。 孟冲感动道:“能为王爷出力,奴婢不累。” 朱载坖听着孟冲这没完没了的废话,也不由摆手道:“既然不累那就去把那些白都分成一两重的小包,明天再去东市寻个铺子卖了去。” 孟冲一听朱载坖这个吩咐,也不当朱载坖是烦了他,只当是朱载坖又给他的新任务。 然后欢天喜地的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孟冲离开的背影,朱载坖也终于得了一丝空闲。 这一天下来其实朱载坖也挺累的。 上午在后院捣鼓了半天的红变白试验,下午又跟着高拱学了半天的大明地理课,虽然过程很爽,但久坐那么久还是难免有些乏力的。 现在好不容易吃完晚饭送走了高拱,孟冲又没眼色的在自己面前献宝,朱载坖能不烦吗? 也得亏孟冲听话,自己随便指了一件事就去忙了。 要不然现在朱载坖都没法一个好好的休息片刻。 终于逮住机会的朱载坖也回到了自己的居住的小院里面,朱载坖幽幽的呼吸一了一口气又开始了《先天功》的修炼。 经过这两天的修炼,朱载坖的感觉很明显,他的身体似乎也有了一些气力,不再像原来那样病恹恹的。 所以在练《先天功》的事情上朱载坖还是非常上心的,只要一逮到休息的机会,朱载坖就会用练功的方式代替休息。 反正《先天功》的动作也是比较和缓的,不像是武夫们练的外功,需要拳拳如风的嘿哈,因此朱载坖也不会因为练《先天功》而越练越累。 这对于朱载坖而言,也不吝算是一种另类的休息。 就在朱载坖在自己的小院子练习《先天功》强健体魄的时候,距离裕王府不远的紫禁城旁的西苑玉熙宫中嘉靖皇帝也问起朱载坖今天的情况。 嘉靖端坐在八卦金帐内之中,依然保持着道家抱元守一的打坐姿态,他双目微微颤动,似睁非睁的修炼着玄法。 嘉靖皇帝问道:“今天三儿表现如何?” 伺候在嘉靖皇帝身边的黄锦,立刻将安插在裕王中的暗子送来的情报取来。 黄锦小心的打开情报看了一眼后,说道:“暗子回报裕王爷今天上午在后宅小院之中带着孟冲玩.泥巴。” 黄锦也有点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一眼,确实写的是玩泥巴。 正在打坐的嘉靖皇帝听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在王府玩泥巴,静修的心情一下子也起了波澜,他睁开眼睛转过头问道:“玩泥巴?” 黄锦嗯了一声,“是玩泥巴。” 嘉靖皇帝一下子就笑了,“怎么玩起泥巴了?”黄锦继续看着线报,好像也找到了玩泥巴的理由,黄锦说道:“据暗子说,是裕王爷认为玩泥巴可以增加身体抵抗力。” 嘉靖皇帝听到这么荒诞的理由,他的反应也像是白天的高拱一样,以为是太医的建议。 接着嘉靖皇帝又问道:“今天那个高拱去三儿那边了吗?” 黄锦回道:“高侍读过去了。” 嘉靖皇帝又道:“他今天当真讲的是《商君书》?” 黄锦道:“回禀帝君,高侍读没有讲《商君书》,他给裕王爷讲的是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基本地理情况。”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后,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算他懂事,他要是真敢私自教授三儿《商君书》,朕饶不了他。” 在嘉靖皇帝心中《商君书》算是一本专属于帝王之学禁忌之书,除非是他有的默认,否则谁敢讲这本书的学问堂而皇之的教给皇子王爷,那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黄锦道:“要不要奴婢去提醒一下他?” 嘉靖皇帝摇了摇头,“不用,如果都要提醒,那他就没资格继续教三儿了。” 黄锦默然,嘉靖皇帝的天心有时候他也猜不透,但有一点黄锦还是非常明白的,那就是听话,诚实,有什么就说什么,绝不在嘉靖皇帝面前藏有秘密。 问完了裕王的情况之后,嘉靖又问道:“四儿那边什么情况?” 黄锦连忙又将景王朱载圳处的密报找了出来。 黄锦看了一眼,说道:“今天罗文龙去了景王爷府上送了几块墨,其他事情就没了。” 罗文龙是严世蕃的门客,擅长做墨,其墨质量上佳,因此他做的墨也被誉:“坚如石,纹如犀,黑如漆,一螺值万钱”。 世人又将他的墨称之为“罗墨”,而且还有人因为倒卖罗文龙的墨而小康发家,由此可见罗文龙也是个技艺高超的手艺人,放在未来那也能评个非遗传承人。 嘉靖皇帝听到罗文龙去到自己四儿子府上送了几块墨,眼中也不由闪过一点精光,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他可真大方啊,他的一块墨在市面上都能值万钱,朕都舍不得用,他倒好先送给朕儿子了。” 阴阳完了之后,嘉靖皇帝又说道:“不用管他,让他该干嘛就干嘛。朕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作出什么样的妖来。”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后,立刻说道:“帝君是在世仙人,谁也不敢在帝君面前作妖,谁要是敢作妖,以帝君法眼也是一眼可以看穿的。”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句话也很是受用,他也满意的说道:“朕今日感觉修炼又精进了几分,想必距离修成仙体不远了。” 黄锦连忙恭贺道:“奴婢恭贺帝君,帝君修炼有成,奴婢也跟着沾光。” 嘉靖皇帝开心一笑,“小滑头,你这是打算以后沾着朕成仙的光一起鸡犬升天吧?” 黄锦也跟着笑道:“圣明不过帝君,奴婢这点小心思都被帝君看透了。” 聊着成仙的话题,嘉靖皇帝的心情就是好。 接着嘉靖皇帝也大方的说道:“去取一颗仙丹,朕赏你了。” 黄锦一听嘉靖皇帝要赏他一颗仙丹,也激动的在地上一拜,“奴婢谢帝君恩赏。” (本章完) 第34章 王爷要喝西北风了 第34章 王爷要喝西北风了 嘉靖皇帝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根本就无一点修道之人该有的淡泊高远之气,锦衣卫和东厂被他利用的淋漓尽致,但监视的却是自己的儿子和朝廷重臣。 出了京师之后,嘉靖皇帝就兴致缺缺不愿意再什么精力去了解,因为他觉得只要把中枢的人心拿捏住了,天下之事不都可以随自己心意予取予夺? 但这样真的好吗? 大明之内的臣民敬畏他为君父,大明之外的人呢? 显然危机就在此中酝酿。 不过现在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操心的。 就比如现在的朱载坖,他一大早醒来除了继续修炼《先天功》强健身体之外,其他的心也操不了多远。 毕竟现在王府的财政都已经岌岌可危了,再不赶紧搞钱,都要丢人了。 等到朱载坖练了一个大周天,神清体泰的收住势后,孟冲也喜滋滋的过来了。 孟冲说道:“王爷,早膳奴婢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本王洗漱一下就去。” 孟冲哎了一声,但还跟在朱载坖的旁边没走,脸上的笑容也还是藏不住的,想问又没敢问。 朱载坖转身道:“还有事?” 孟冲小心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其他人,小声道:“后院的宝贝,奴婢昨晚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分好了。” 朱载坖停住脚步看着孟冲心急的样子,顿时也笑了。 朱载坖说道:“等本王吃完早膳再说。” 孟冲一听这话,心情顿时也激动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银子在向他招手。 孟冲赶在朱载坖的前面,抢过给朱载坖端水洗漱的小太监的活,亲自伺候在旁边,等着朱载坖洗漱完毕之后,又殷勤的在朱载坖身边伺候着朱载坖用早膳。 朱载坖看着孟冲这么殷勤的样子,也是想笑,但他也没说孟冲。 毕竟孟冲也是一片真心为了他,老实说人家也不太好。 等到朱载坖用了膳之后,孟冲又凑在了朱载坖面前,就等着朱载坖的命令。 朱载坖漱了漱口,然后起身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孟冲又赶紧跟到院子里。 朱载坖说道:“分好了?都是一两一装?” 孟冲听到这话瞬间激动,连忙回道:“已经全部都分好了,奴婢一晚上都没睡!” 看着孟冲眼中的血丝,又看着孟冲亢奋的精神,真是难为他了。 朱载坖问道:“分了多少份?” 孟冲连忙回道:“分了七百五十份!” 朱载坖默默盘算了一下,能分七百五十份,按照明朝一斤等于十六两的换算单位,说明红脱色为白的损耗也并不是很多,大约就一斤左右。 因为在找到正确的方法之前,自己的试验也糟蹋了一两斤的量。 所以,朱载坖对这个结果也像相当满意的。 朱载坖问道:“你准备怎么卖这些白呢?” 孟冲听到这话后,精神更加振奋了。 孟冲说道:“按照如今顺天府市面上的价格,一斤雪的价格在600文左右,一两的价格在37文半,750份可以卖28125文,换算为白银是28两1钱2分5厘。” “多少?才28两?” 朱载坖一天自己忙活了那么久才赚了28两,而且这二十八两还没把人工和原材料成本剔除,朱载坖瞬间的都不淡定了。网文小说里不都说白很贵吗?怎么自己忙活了这么久才这么点钱? 孟冲道:“王爷,二十八两不少了。一个一品大员一年俸禄才一百八十二两,一个京师普通家庭一个月也就一到二两的收入。” 朱载坖哼了一声,“升斗小民就不说了。一个一品大员一年就只有俸禄收入吗?不过这价钱也确实有点太让本王失望了。” 孟冲也知道朱载坖是没赚过钱过钱的主,连忙又科普道:“王爷如今米价也才30文左右一斤,雪的价格可是米价的二十倍呀!这已经很贵了。” 朱载坖听到这话后,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真的吗? 能相差这么多? 但是接下来朱载坖的一句话又让孟冲愣住了。 朱载坖问道:“咱们王府一天要多少银子?” 孟冲回道:“大约三十两上下。” 朱载坖一听王府一天就要出去三十两,而自己昨天一天的忙活还养活不了王府一天的销,这岂能不让朱载坖扎心? 朱载坖黑着脸继续问道:“红的价格呢?” 孟冲回道:“红便宜,红60文一斤,比起雪便宜了十倍。” 也正是因为这十倍的差价,孟冲才如此乐滋滋的。 但是这十倍差价虽高,但对于朱载坖而言,心理落差还是太大了。 本来他以为这些白再便宜也能卖个几百两吧。 毕竟自己在穿越之前看到那些网文小说的主角,他们就是这么赚钱的。 怎么到了自己的时候,就这么艰难呢?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么是自己穿越的世界错了,要么就是自己的认知和常识被人恶意扭曲了,导致自己以为古代的银子很好赚,而且单位都很大。 朱载坖定了定神,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去算,真要这么简单,自己的劳动不就白费了吗? 朱载坖说道:“你让本王想一想,你先不要乱动。” 孟冲看着朱载坖思考的样子,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他本来感觉这是一件好事啊,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好像王爷并不开心。。。 想了一会儿之后,朱载坖又看着孟冲,“咱们的白伱尝了没?比起外面的雪如何?” 孟冲连忙回道:“咱们的更甜。” 听到孟冲这个回答之后,朱载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更甜?那就不是说产品质量更好吗? 既然更好,那肯定不能只卖外面雪的常价。 必须要跟他们搞差异化的营销,瞄准京师里的公侯列卿六部百官以及那些商贾巨呼才对。 否则还怎么赚钱? 朱载坖吩咐道:“你去琉璃厂定制一批小巧精美的琉璃瓶,本王要将这些白重新包装一番,不然本王实在是太亏了!” 孟冲一听朱载坖要他去琉璃厂定制琉璃瓶,他也啊在原地,琉璃厂的琉璃瓶很贵的呀,一件普通的都要好几百文的价格,真要订一批琉璃瓶回来,这不等于把所有赚的银子都亏了不说,还要搭进去不少。 现在王府的银子已经快要见底了,不能再这么造了。 孟冲连忙抱住朱载坖的大腿,急道:“王爷不可啊!真把这些钱给了,咱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 求收藏,追读,月票,推荐,评论,打赏~~~~全都给我吧! (本章完) 第35章 手艺人的本事 第35章 手艺人的本事 朱载坖乾纲独断,岂会听孟冲的劝谏? 朱载坖说道:“让你去买你就去买,本王还真能带着你喝西北风不成?” 孟冲被朱载坖这突然雄起的气势也吓了一跳,声音顿时痿了,“奴婢这就去。”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 然后又交代道:“只要好的,不要差的。越精致越小巧越好,但千万不能像鼻烟壶那么小。” 孟冲也不知道鼻烟壶是什么玩意,因为鼻烟壶是在几十年后才传入明朝的,然后逐渐东方化的艺术品。 虽然孟冲也不知道鼻烟壶,但他也明白朱载坖的要求肯定是要那种能大约装一两白的小琉璃瓶,有了这个约莫,他自然也清楚该找什么样子的琉璃瓶。 孟冲无奈只能又去王府的账房里支取了一笔银子出来,然后按照朱载坖的要求去找了西城区的琉璃厂。 此时的琉璃厂还不如后世的繁华,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西城区的西市是朝廷处理死刑犯的刑场所在地。 因此这个时候的西城区聚集的产业也都是一些比较大宗的低端产业和附加值比较低的手工产业,不如东市店铺林立的商业区繁华。 等到琉璃厂真正繁华起来,也得等到一百多年后的“大清”。 因为在清朝刚刚入关的时候,清朝实行的是“满汉分城居住”,而琉璃厂恰恰是在外城的西部,所以当时的汉人官员多数都住在此附近。 后来随着天下的稳定,商贸的再度兴起,全国各地的行商会馆也都建在此地附近,使得这里开始逐渐繁华。 官员、赶考的举子也常聚集于此逛书市,使明朝时红火的前门、灯市口和西城的城隍庙书市都逐渐转移到琉璃厂。 各地的书商也纷纷在这里设摊、建室、出售大量藏书。繁华的市井,便利的条件,也自然的形成了“京都雅游之所”,使琉璃厂逐渐发展成为京城最大的书市,形成了人文荟萃的文化街市,与文化相关的笔墨纸砚,古玩书画等等,也随之发展起来。 但是现在的琉璃厂只是一处名不见经的京城普通平民的聚集地,属于是朝廷工部的五大工厂之一。 不过别看琉璃厂是朝廷单位,但也会接私活的。 毕竟朝廷一年到头能采购多少琉璃器物?想要养活这么大一群琉璃匠人及其附属的家属,他们就得想着法子搞一些外快,不然真的会饿死人的。 孟冲到了琉璃厂后在琉璃厂老师傅的带领下,参观了一番琉璃厂的荣誉出品,最后孟冲也终于找到了适合装白的小琉璃瓶。 这个小琉璃瓶是一件类似于香炉圆肚的小罐罐,上面还绘画梅兰竹菊,显得极为极致,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盖子。 孟冲对着琉璃厂的老师傅说道:“咱家看这个瓶子不错,但还不够好,伱若能是能把这个罐罐的口做的再收紧些,然后配上一个精致的塞子那就好看了。” 老师傅听着孟冲的话,也是心领神会,立刻就明白了孟冲的意思,连忙回道:“公公这个可以做,小人一会就能做出来。” 孟冲嗯了一声,“那你先做几个瞧瞧,如果做得好,咱家可能会要几百个。” 老师傅一听居然要几百个,眼睛顿时也亮了,这可个大主骨的,而且还是个公公,这肯定不会差钱的呀! 老师傅当即就拍着胸脯说道:“公公放心,只要做的不合公公心意,小人愿意免费帮公公改到满意为止。” 对于琉璃厂匠人的水平,孟冲还是很了解的,毕竟这些年他也来琉璃厂买过不少装饰王府的琉璃瓶。 孟冲说道:“你去做吧,咱家再逛逛。” 老师傅也不敢打扰孟冲继续逛琉璃厂,他这个时候也要忙着按照孟冲的要求制作琉璃瓶。 琉璃的制作其实和制作玻璃的流程没多少区别,而两者之间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白色透明的,一个是色彩鲜艳不透明的。 老师傅的技艺还是非常高超的,他将一块制造琉璃的原材料在高温之中煅烧,在这些原材料完全被烧红变软之后,他立刻就用工具卷着一坨火红发软的琉璃出来,然后带着厚厚的防火手套旋转塑形。每当琉璃的温度要降低下来的时候,他都会停住动作继续放进高温的炉子中煅烧。 在其又发红软化之后,又拉出来继续的用带着防火手套的手为琉璃胚子塑形。 如此周而复始十多次后,老师傅也终于将孟冲要求的形状做了出来。 接着老师傅也没有休息,他继续开始做第二个,就这样一直做了十个老师傅这才停了下来。 然后老师傅又拿起第一个已经降温下来的琉璃瓶开始上色画画,一副傲雪寒梅的意境在老师傅精巧的画笔下细致而出,看着煞是美丽。 画好了第一个后,老师傅又开始画第二个,第二个老师傅画的是一株盛开的菊,在菊的另一边老师傅还勾勒出了一个白衣文人形象,霍然是一副陶渊明赏菊图。 看着这位老师傅的精巧手艺,由此可见这琉璃厂中也真是卧虎藏龙,只可惜他们的身份太过低微,即便是做出了精美的艺术品,他们也仅仅只能赚一个仅够一家人温饱的钱。 当这十个琉璃瓶做好之后,老师傅又按照要求找到一截软木做出了十个刚好可以塞紧琉璃瓶的木塞子,而且为了美观,老师傅还在每个木塞子上画出了与瓶体上相应的梅兰竹菊小画。 就这手艺要是放在了后世,那也妥妥是一个非物质文化传承人的大师存在,根本就不愁吃喝用度。不至于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在琉璃厂里卑躬屈膝的揽客。 孟冲这时候也逛了一圈回到了老师傅这里,他看着老师傅做出来的十个瓶子也很是喜欢。 孟冲夸道:“做的真好,不愧是琉璃厂的刘一手。” 刘一手对着孟冲恭敬道:“只要合公公的眼就成,小人就算没白费功夫。” 孟冲嗯了一声,“这一共多少银子?” 刘一手听到孟冲说到银子,心中也是大喜,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刘一手腼腆的说道:“一个800文,十个8两。” 一听十个瓶子具体要8两,孟冲顿时就像是踩到了尾巴一样,“什么?一个这么小的瓶子你就要800文?你是不是看咱家好骗?” 刘一手连忙叫屈道:“公公真没瞎说。这琉璃石和琉璃母就是这个价格,小人也不敢乱叫的。” 琉璃石就是烧纸琉璃的原材料,也就是天然的水晶碎块,而琉璃母就是用于给琉璃上色的矿物颜料,以朱砂,青金石,雄黄,方铅石等为主。 这些东西的价格都不便宜,真的是想便宜都没地方减的。 但是孟冲还是觉得贵,孟冲说道:“每一便宜一百文,咱家出七两!” 每个便宜一百文这哪行呀?都包不住成本了。 刘一手还道:“最多少20文!” 孟冲咬牙道:“50文!” 刘一手听到五十文后,心里也默算了一下,好像这单还能赚几百文,他也一咬牙道:“好,五十文就五十文。每一个750文,一共7两5钱银子。” 孟冲肉疼的将银子拿出来,“包仔细了,坏掉一个,咱家都来找你退钱。” 刘一手呲着牙将银子称好放了起来,用稻草仔细的包着十个琉璃瓶,装进一口木箱子里,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本章完) 第36章 经济的问题 第36章 经济的问题 “公公您慢走啊?有空常来啊。” 刘一手站在琉璃厂的路口对着抱着箱子回去的孟冲热情的喊着。 孟冲抱着这口小木箱子,心都在滴血,实在是太贵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孟冲也不会嫌贵的,可就在朱载坖没概念的打赏了李时珍一千两银子之后,孟冲这位王府大管家瞬间就感觉到了当家的压力。 这阖府上下一百多口子人吃马嚼的,再加上这些使唤奴婢的月钱,王府的钱就像是流水一样哗哗往外流。 而且朱载坖又不是受封的外藩王爷,没有相应的封地收入,就靠着宫里和户部的拨款过日子。 每一文钱说实话都是被人算到好处的,可是突然就出了这么大一个缺口,孟冲也终于体会到了管家媳妇的难处。 “稳当点,仔细点,别那么莽撞知道不。” 抱着箱子出来的孟冲将箱子放在马车上后,对着车夫如此的小心训道。 可见孟冲对这十个琉璃瓶是多么的上心。 赶车的车夫听到孟冲的话,也连忙听话的哎了两天,然后就小心翼翼的赶着的马车带着孟冲回到了王府。 到了王府之后,孟冲又小心仔细的抱着这装有十个琉璃瓶的箱子下来,一路上小心的他都不敢假借人手帮忙。 朱载坖看着抱着箱子回来的孟冲,也停住了动作,将手中的“高拱笔记”放下。 朱载坖问道:“弄好了?” 孟冲将箱子小心的放在朱载坖面前的石桌上小心道:“是的王爷。” 朱载坖迫不及待的就要把箱子打开,孟冲看着朱载坖这么激动的动作,也怕朱载坖一不小心把箱子打翻,他连忙说道:“王爷小心,还是让奴婢来吧。” 可是朱载坖哪肯给孟冲机会? 这种拆“快递”的感觉,实在是太振奋心情了,孟冲是没法理解的。 朱载坖直接道:“起开,本王难道连个箱子都拆不开吗?” 朱载坖一句话就把孟冲训斥到了一边,然后自己动手将木箱子上的木扣掰开。 在掰开木扣的那一刻,朱载坖的心情无比美丽。 他又将木箱盖子揭掉,然后又将覆盖在琉璃瓶上的防震稻草扒开,看着里面精致美丽的琉璃瓶,朱载坖直接上手就拿出了一个在手中把玩。 看着琉璃瓶上的雅致图案,又看着木塞子上别具匠心的案,朱载坖呲牙笑道:“不错不错,你这趟差事办的不错。” 听到朱载坖的夸奖,孟冲的心情也瞬间开朗起来。 孟冲道:“回王爷,750文一个。” 朱载坖现在已经对明朝的银钱价值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750文的价值,换算现在京师一个普通劳力的工资,可能就得干十天左右才能赚到750文。 所以再去换算到后世月均三千的普通工资标准,这七百五文差不多就相当于后世的千把块了。 一想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感慨明朝人劳动力价值低廉,还是该感慨后世人的日子过的幸福。可能这就是生活吧。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能赚到的钱几乎就只是一个能够仅顾温饱的钱。 想要赚的再多,要么需要运气,要么需要胆量,要么不把自己当人,否则不管是哪个时代的普通人,都很难突破收入的平均线的。 不过朱载坖弄这些玩意也不是为了赚这些穷鬼的钱,他要挣的是达官贵人的人。 这些个达官贵人们可都不差钱的。很多家的地窖银库都不知道挖了多少个,里面有些银子和铜钱估计都已经一二百年没见过天日了。 像这种巨量的财富沉寂在地窖里,不能产生任何经济价值,那简直也是对现在经济的一种严重损害。 要知道财富是需要像水一样流动起来才能使得整个经济体活跃起来的。 如果被沉淀的财富太多,那就会导致市场上银荒钱荒,会使得朝廷为了维持经济的运转,被迫投入更多的真金白银到市场上循环,可是这些钱还没听个响呢,就又被这些大户们揽到了自己地窖里存了起来。 长此以往一直为朝廷交税的老百姓们也无法得到朝廷一丝的回馈,还要负担起更多的赋税,这种经济模式不崩溃才怪呢。 所以要想让经济活跃,要想让更多的劳动力解放出来,那就得想法子把这些大户们存在地窖里的银子搬出来,在市场上流通起来。 这样不仅可以稳定和刺激经济的好转,还能极大的调动老百姓的生产积极性,到时候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和艺术形式不就如雨后春笋一样萌发而出。 同时老百姓也可以通过自己的积极劳动获得更多的生产价值,这样不管是他们种地还是做工,也都会有巨大的积极性。 这才是一个健康的市场。 所以为了能够让大明的未来的更灿烂,朱载坖决定要搞流水线化和品牌化的奢侈品,把他们的钱都给撬出来! 可以说这一刻为了挣钱的朱载坖都感觉自己要发生圣光了。 “去小心翼翼的把这些琉璃瓶子都弄干净,然后装上咱们的宝贝。以后咱们王府是吃香喝辣,还是喝风吃土就都靠它了。” 朱载坖心情大好的将琉璃瓶又放进了木箱里面,对着孟冲这样说道。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连忙动作起来,抱着箱子就去了后宅的小院里面,并不许任何人靠近跟着。 毕竟这王府里面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忠心耿耿的,很多人的心到底是黑是红,谁都没法确定的。 因此该小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的。 否则王府里就没有秘密了。 孟冲去喜滋滋的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去装那些白了。 朱载坖也喜滋滋又拿起了“高拱笔记”看起来了,高拱的笔记真是太详细了,光这样看着都让人长知识,由此可见高拱不仅是一个学识高的人,就连见底也是都是一流的,否则他的笔记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可读性。 “改天得让高先生给我讲讲现在的朝局和‘国际局势’,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吃饭问题。哎,没想到我都是王爷了还会为钱发愁,真不知道大明的财政是怎么搞的。” 朱载坖摸着下巴想着未来的事情,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一场险些颠覆大明社稷的惊世巨变! (本章完) 第37章 成化爱情故事 第37章 成化爱情故事 “王爷都装好了。” 孟冲小心的将十个装好了白的琉璃瓶放在了朱载坖的面前,他忍着激动的心情提醒着。 朱载坖看着这十件装好的艺术品,也不禁乐的呲牙。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载坖太清楚品牌的重要性和奢侈品的高端尿性了。 一个成功的品牌哪怕只是卖一个空瓶子都能卖出几百美刀的天价,而且抢购之人还都趋之若鹜。 抢到的以为自己赚到了,没买到就会期盼有下一次机会,买不起则会酸溜溜的说买的钱多人傻。 但是能拿到的人他们傻吗? 他们根本就不傻,人家需要的就是那种人无我有的感觉。 如果连这个感觉都塑造不出来,那就不要奢侈品了。 那还不如做低端的市场批发呢。 朱载坖呲着牙道:“干的不错!本王很看好你。”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这句夸赞后,心情顿时也愉悦了起来,“多谢王爷夸奖。” 接着孟冲又满怀憧憬的问道:“王爷咱们准备怎么卖这些宝贝呢?” 朱载坖道:“那肯定得让人上门来抢才行,咱们主动叫卖,不就跌份了吗?” 孟冲听着朱载坖这大言不惭的豪言壮语,登时也傻眼了。 这世上有这样的生意吗? 朱载坖继续道:“你去找个心灵手巧的绣娘来,让她做出十条带有编号的小流苏挂牌来,正面绣‘怡然之’四个字,背面依次绣‘甲壹’到‘甲拾’的编号。本王有大用!” 孟冲一听朱载坖又要找绣娘绣这种带有文字的流苏挂牌,脸上的神情顿时也惊恐起来。 一个好绣娘的作品也不便宜的,也得四五百文的价格,不然都没法拿出来的。 而现在一两都没变现,又要钱,孟冲的小心脏真的是有点遭不住了 孟冲心急道:“王爷要不免得了吧,这种绣牌很贵的。” 看着孟冲这抠抠搜搜的样子,朱载坖不免有点生气,朱载坖道:“咱们是什么身份?本王又是什么身份?要用自然得用最好的,要不然怎么衬托出咱们的与众不同?你快去弄,耽误了本王的正事,就饿伱三天!” 孟冲一听这话,顿时也不阻止朱载坖了。 反正王府的钱真没了,皇帝和朝廷也不会看着堂堂的大明亲王在北京城揭不开锅的,还是会接济一二的。 无非就是他们这些做奴婢的要被上头狠狠的责罚一番,别的罪过也就没了。所以孟冲现在也想开了,既然自家王爷喜欢造,那就让他造吧,大不了自己挨宫里几次训,只要王爷还肯护着他,那就不是事! 孟冲立刻按照朱载坖的要求找了一个技艺高超的绣娘,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又做了十个带有编号的流苏挂牌。 等到这些流苏挂牌也做好了之后,朱载坖又将这些挂牌依次挂在十个装有白的琉璃瓶上。 朱载坖挑出一瓶图案是一幅老松的琉璃瓶,朱载坖看着上面画着的老松以及老松下的一位好似在盘坐修炼的神仙的瓶画,满意的点点头。 朱载坖说道:“这瓶不错,你去找个好点的盒子装起来,送到西苑去,就说是本王的一片赤诚孝心,想让陛下的心里甜一些。” 孟冲听到朱载坖要给嘉靖皇帝送,他的心里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原来王爷还是那么的孝顺,怪不得王爷如此不惜成本。 但其实朱载坖对嘉靖皇帝也没什么父慈子孝的情义,无非就现在端着人家的饭碗,就对人家表现出一种应该有的态度而已。毕竟从朱载坖现在这副身体而言,嘉靖皇帝不管是在宗法,还是血脉之上,他都是朱载坖的老子。 若是不作出一番孝敬老子的态度,将来还怎么接老子的班呢? 孟冲连忙道:“奴婢知道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王爷的孝心啊。” 朱载坖呲牙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 朱载坖继续又挑了一幅画着梅的琉璃瓶,“这个送给黄锦公公,也替本王谢谢他多年一直以来不论夏暑冬雪都一心伺候在陛下身边,为本王这个见不到父亲的不孝子尽孝。” 孟冲听到这话后,感动的差点哭了出来,王爷命苦啊,自从搬出宫后,就再也没见过帝君的天颜,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但是他却不怨不恼,还心心念念的记得帝君,要让帝君身边的人好好伺候帝君,这是何等的孝心? 接着朱载坖又挑了一幅荷的琉璃瓶,“这个托付黄锦转送给本王的母妃,虽然本王也不能在母妃身边尽孝,但本王还是以为她的日子也能过的甜一些。” 对于生母的存在,不管是现在的朱载坖还是之前的朱载坖,其实也都没有多大感触的,无非就是囿于礼法,才做出来的亲昵孝敬之意。 因为明代皇子的抚养制度是母子分离的抚养制度,皇子到了一定的年岁之后,就会被带走交给奶娘抚养,亲娘也见不到几次。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制度,明代这一朝才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当年的历经各种童年磨难的成化皇帝在万阿姨的细心照顾之下,两人就像是杨过和小龙女一样,突破了年龄的限制,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成化爱情故事。 只可惜这样的爱情注定是不会被世人接受的。 成化皇帝宠爱的万阿姨成为了当时的朝臣和天下文人们的攻击对象,他们一致认为是万阿姨迷惑了君王,使得君王不能有正确的爱情观和责任感。 这样的攻击和污蔑,直到现在,乃至几百年后都还没有停息。 好像万阿姨就是一个不配得到爱情的妖妇,她祸乱了大明朝纲。 但是凭良心讲成化皇帝能力除了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之外,他好像也是最能拿出得手的。 不仅收拾了他那位留学国外的爹留下的烂摊子,还重新的打出了明军的锐气,将关外那些野心勃勃的草原部落都狠狠的收拾了一番不少,还整出了到现在都被人津津乐道的“成化犁庭”! 使得辽东女真部落的势力遭受到严重打击,也使得他们消停了一百多年,没有再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 只可惜后继者太过听话乖巧,虽然也捞了一个“中兴”的历史评价,但河套就是他手中丢的,以至于后面的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大明北患不断,且始终也不能再次依靠河套之地深入漠北,直捣龙城! 所以说历史的真相不应该只听别人怎么说,要具体看当时的当事人到底干的哪些事,这些事情才是评价一个历史地位的最终依据! (本章完) 第38章 繁华大明 第38章 繁华大明 朱载坖之所以这么下本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为了给他现在手上的白塑造出一种稀缺的高级感。 等到这些礼物都送到位了,朱载坖就会让人大张旗鼓见人就说“怡然”是如何如何的好,是孝敬长辈,走亲访友的不二之选。 为此剩下的这些“怡然”,朱载坖也没小气,又派人给朝天观的蓝道行,太医院的李时珍,还有翰林院的高拱都送了一份过去。 而且就连他那位便宜弟弟景王朱载圳也送了一份,至于他喜不喜欢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朱载坖的动作。 在这些“怡然”都送完了之后,孟冲又眼巴巴的看着朱载坖,“王爷送都送完了,咱们是不是该卖这些宝贝了?” 朱载坖道:“不急,待到明天本王到东市看一圈再说。” 孟冲也不知道朱载坖为什么要去东市,但既然自家王爷要去,孟冲当然也是拦不住的。 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孟冲也接受了朱载坖的性格变化,他也渐渐学会了顺从朱载坖的意思。 所以现在的孟冲考虑事情也就简单多了,只要自家王爷开心,干什么都行。 第二天一早,朱载坖让孟冲找了一件常服出来。 在穿戴好常服之后,朱载坖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风流倜傥。 这套常服虽然平常,但用的缎子都是上好的江南贡布,腰间同样也挂着两块微微带黄的羊脂白玉佩环,一块为团形螭龙,一块是团形重明鸟,这两个传说之中的神兽都是驱邪保平安的,所以古人也喜欢用这种寓意美好的神兽作为文化素材,使其融合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当然能享受起这样生活水平的人,不管古今也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根本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仰望的生活。 但这也不妨碍普通人对这种美好生活的向往,毕竟从古至今的文化不都是教人要做人上人吗? 既然要做人上人,那么人上人的享受自然也不能落下。 经过了几天的《先天功》练养,朱载坖的眉宇之间也终于展现出了几分稚嫩的少年锐气,这可比他刚刚穿越之时病恹恹的样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朱载坖挺直的腰身将这件新年时才做出的新服撑的恰到好处,没有一点斜斜挎挎的感觉,乍一看还真有一种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的感觉。 但唯一可惜的本来预留的下摆长度,现在也有点紧张了,但万幸一切还好,还在合理范围之中。 所以这一身衣服穿出去也是相当得体,不至于像是大人穿小孩衣服的尴尬。 但即便如此在换上这件常服之后,朱载坖还是对着孟冲说道:“近来本王有些发身,身体也比原来壮实了一下,你重新找个裁缝帮本王再置办几件常服,记住要低调一些,不要像现在这件奢华其外。” 孟冲听到这话也舒了口气,做衣服这个不用钱。 因为王府每年都会有宫里赏赐的上好贡布,不管是江南的云锦,还是蜀中蜀锦等,每年每种上等好布都会有定额定量的供应。 而且要给王爷做衣服那也不是普通裁缝能做的,都是要交给宫里的师傅去做,而这一类师傅也是不收钱的,毕竟他们本身吃的喝的也都是宫里供应的。 并不像之前找绣娘专门定制的刺绣作品,要一些工本费和物料费。所以听到自家王爷说自己长了身体要做新衣的时候,孟冲的心里还是挺欢喜的,这说明自家王爷现在的身体是真的好了。 这是多么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呀! 孟冲喜滋滋道:“好的王爷,奴婢会找个手艺精湛的老师傅来帮您裁作新衣。” 朱载坖嗯了一声,“走吧,下午高先生还要来为本王授课,不要耽误了。” 孟冲连忙了一个是,在前面引着路和朱载坖一起离开了裕王府。 东市是京城最大最繁华的街区之一,这里店铺栉比鳞次一家挨着一家,热闹非凡。 能在这里开店的生意人,要么真的有两把刷子,要么就是后台硬的一塌糊涂。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寸土寸金的东市开出一家像样的店面。 走在东市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行人,朱载坖也忍不住感慨京师繁华。 这些人除了来回赶着送货或是帮人搬力的力夫们穿着不太体面的短打之外,剩下的人无不是绫罗绸缎,头戴冠玉,有些骚包的手中还不知热冷的捏着一把折扇扇来扇去,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热还是假热。 反正朱载坖是有点看不习惯的,但朱载坖也尊重生物的多样性,毕竟这是别人的生活,只要不妨碍他人,朱载坖也没必要站在老夫子角度对人巴拉巴拉的说教。 还有一些俏丽的小娘子们也大胆的走在街上,和三五好友或随行丫鬟欢快的穿梭在首饰店和胭脂店之间,挑挑拣拣的寻找着自己的心意商品。 看着她们轻快的步伐,还有脸上洋溢的笑容,恍惚间朱载坖都感觉自己才是古人。 因为在之前的潜意识认知之中,朱载坖总是认为古代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是在家绣裹脚的大家闺秀。 但在现实之中看了一眼之后,朱载坖发现她们不仅没有裹脚,而且还活的特别的自在。 根本不像是被吃人的礼教迫害过的样子。 所以在这一刻朱载坖也发现了自己思想的狭隘,本来朱载坖还以为自己是“全知全能”带有上帝视角的穿越者,现在看到了真实的历史场景之后,朱载坖才发现自己好像也被自己固有的狭隘认知给裹挟了。 不过现在醒悟也为时未晚,因为现在的自己还并不能对这个时代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所以在这个时候及时的发现自己的认知误区,也是一件好事。 “让开让开快让开,别挡着我家少爷的路!” 就在朱载坖感慨大明的繁华自由之时,一道破坏环境的声音,瞬间也朱载坖拉回了现实,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不将他们权利和自由当回事又自认高人一等的野蛮人。 (本章完) 第39章 手疼的裕王爷 第39章 手疼的裕王爷 看着横冲直撞的马匹冲过来的时候,孟冲的魂都要冲天灵感冒出来了。 孟冲尖叫一声,“少爷快躲开!” 朱载坖自然也不会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路中螳臂当车的,在这匹就要朝着自己撞过来的时候,朱载坖也闪身到了一边,目光冷冷的盯着纵马之人而去。 孟冲这时候也赶了过来,他吓的面如土色,连忙拉住朱载坖的胳膊,紧张的看着朱载坖,“王少爷您没事吧?” 朱载坖看着惊魂未定的孟冲,温声道:“我没事。” 听到朱载坖说没事,孟冲悬着了一颗心终于也落下了,说到底私自带王爷微服游玩罪过也是不小的,如果再发生点什么意外,孟冲就算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孟冲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刚可把奴婢给吓死了。” 朱载坖道:“刚刚纵马过去的人是谁?” 孟冲张望了一眼,然后羞愧的回道:“我不知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刚刚那位喊着众人闪开的蛮横的青衣小厮也走过来了,他仰着鼻孔看着天,眼神蔑视的看着朱载坖和孟冲主仆二人,语气豪横的说道:“怎么?你们有意见?还敢打听我们少爷事情?” 朱载坖看着这个一脸狗仗人势的青衣小厮,眼神不善起来,朱载坖淡淡道:“当街纵马还有理不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京师首善之地,天子脚下吗?” 青衣小厮听着朱载坖的话,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 他哈哈笑道:“你个刁民你知道什么?京师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但不是伱这样样子货出来横的地方。咱也不怕告诉你,刚刚骑马过街的正是我家少爷严府二爷是也!” 朱载坖一听是严府二爷,顿时也呵呵一笑,轻蔑道:“严嵩真是老当益壮,居然老树开为严世蕃生了个弟弟。” 严府小厮一听朱载坖这话顿时也怒了,“你敢直呼我家阁老名讳?” 严府小厮挥起拳头就要朝着朱载坖砸来,就在他刚刚动作的一瞬间,街区内瞬间就有三五人隐藏在人群里的暗子慌张起来,想要出手营救朱载坖。 但朱载坖却身形一晃,一脚踢出,狠狠的踢在这个嚣张的小厮裆部,小厮瞬间尖叫一声,感觉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碎掉。 隐藏在人群里的暗子瞬间也停住了动作,和周围所有人一样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感觉太不真实了。 一脚得势的朱载坖也没有就此罢手,他又是一巴掌扇出,直接抽在这个严府小厮的脸上,力气大都把这个小厮的后槽的蛀牙给打飞出来,然后朱载坖心疼的甩着手掌,气道:“入你娘的,脸这么硬,疼死我了!” 说罢又是几脚踢了上去,完全就像是一个街头恶少的形象。 这一刻孟冲也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王爷还有这么勇武的时刻。 此刻被打在地的严府小厮眼泪都流了出来,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裆,伤心哭着,“我家二爷不会放过你的。” 朱载坖抬脚又是一踢,“你把他交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不会放过我。” 这时候人群为也嘈杂起来,闻讯而至的五城兵马司差役气势汹汹的过来,“让开,快都给我让看,挡着差爷办公,小心你的皮!” 孟冲听到五城兵马司的差役也要过来,连忙拉住朱载坖,“快走少爷,不能让五城兵马司的人看到咱们。”这时也已经出了气的朱载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敏感,不能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把自己围了。 否则到时候不管他是亮开身份,还是跟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回了衙门,这都不好收场的,弄不好还会把此事演变成一场激烈的政治风暴。 所以此刻朱载坖也很是听劝,被孟冲拉着离开了这片十分之地,但在走之前,朱载坖还是不忘回补了一脚,这一脚要是不踢出来的话,朱载坖一天的气都不会顺。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到这位锦衣少年也是如此凶横,他们也没有佩服的心理,反而觉得这不过就是一场京城恶少狗咬狗的戏码,不管是哪一方吃亏,他们都觉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同时他们也都不约而同的害怕着,所以在朱载坖和孟冲离开现场的时候,也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挡道。 就在朱载坖和孟冲脱身的时候,人群里的暗子又动了,他们有意识结成一道隐形的人墙拖延了气势汹汹而来的五城兵马司差役过来的时间。 朱载坖和孟冲顺利脱身之后,孟冲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后怕的看着朱载坖,“少爷您没事吧?” 朱载坖握了握手掌,“就是手心有点疼,那个狗东西的脸是真硬啊!” 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孟冲也是无语。但还是关心道:“少爷您消消气,小的帮您吹吹手。” 朱载坖听到这话一阵恶寒,对着孟冲嫌弃道:“滚一边去!再说这么恶心的,就把你阉了!” 孟冲委屈巴巴的看着朱载坖,也不敢再说一句话了,同时他不禁在想自己好像就是个阉人,怎么能再阉一遍呢? 过了一会儿,朱载坖又想起了刚刚的问题,朱载坖好奇问道:“严嵩真的老树开生了二儿子?”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问题,他连忙回道:“不是的少爷,那个害少爷手疼的小厮说的严家二爷应该是严世蕃儿子严鹄。” 朱载坖哦了一声,“我说呢,严嵩都那么大年纪怎么可能会老树开。原来是严世蕃的小崽子呀,怪不得这么横。” 接着朱载坖又忍不住阴阳道:“严家的小崽子这么横,这京师该不会他们家的吧?” 孟冲连忙回道:“少爷慎言,这话可不能瞎说,这京师自然是少爷家的。” 朱载坖哼道:“那为何我就没这么横呢?” 孟冲赔笑道:“那是因为少爷聪慧懂得礼仪。” 朱载坖呵呵一声,这算个屁的聪慧和懂得礼仪。 这时候朱载坖也没心情在东市继续逛了,朱载坖说道:“去找一间处于东市繁华路段的铺子,好好的装修一番,过两天开始卖!本王要回去听高先生的课了。” 孟冲一听自家王爷总算是要开窍卖换钱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也灿烂了起来,“好嘞,奴婢这就去办。” (本章完) 第40章 嘉靖上位史 第40章 嘉靖上位史 就在朱载坖回到裕王府继续跟着高拱上课学习的时候,他上午在东市的事情就已经传到了西苑。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呈上来的密报,看完之后本来平淡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愠怒,“反了天了,连朕的儿子都敢冲撞!” 嘉靖皇帝很生气,他虽然亲情观念单薄,还信奉“二龙不相见”的谶语,但儿子也是他的逆鳞之一,他可以无视,可以责罚,但决不许别人对自己的儿子不敬! 黄锦连忙劝道:“帝君息怒,切勿动了仙气。裕王爷是微服出府的,外人都不知道,有点意外也在所难免。奴婢会加派多些暗子暗中保护,不会让裕王爷有任何意外的。” 黄锦这句话当然不是为严嵩而言,是因为庄敬太子的猝薨导致心绪不定,修炼好像也出了点问题,容易被刺激到情绪,所以黄锦才着急如此出言的。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这句话后,也安定了几分情绪,接着又笑道:“三儿的气势不错,这巴掌打的真是畅快,朕在藩邸的时候就不曾有过这样的快意。” 黄锦顺着嘉靖皇帝开心的情绪又说道:“裕王爷的性格脾气多像是陛下,覆手之间就能占据主动,而且还能从容而退,这跟帝君当年智斗杨廷和多像。” 说到智斗杨廷和的时候,嘉靖皇帝又开心的笑了,这是他从继承大统以来最引以为傲的胜利。 当年杨廷和他们欺负嘉靖皇帝年轻,仗着嘉靖皇帝不懂北京的门道,让从安陆来的嘉靖皇帝换爹,认孝宗皇帝为父,改亲爹为皇叔父,年轻的嘉靖皇帝哪里受过这样的鸟气? 他在安陆都已经当了两年的兴王了,什么礼仪大义不懂?这要是换了爹,以后谁听谁的? 所以嘉靖皇帝当时就表示要撂挑子,但是昭告兴王入嗣的旨意早就宣布于天下了,岂能说改就改? 因此在这一轮的交锋之中,嘉靖皇帝成功小胜,获得一血! 但接着京师里的老家伙们又出招了,他们又自作聪明的建议让远道而来的嘉靖皇帝以皇太子礼继承皇位,可是嘉靖皇帝哪里会吃这一套? 嘉靖皇帝对着自己长史说道:“遗诏以我嗣皇帝位,非皇子也。”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是来继承皇帝位的,不是来当皇太子的。 如果是当皇太子,那岂不是又要换爹? 毕竟此刻的嘉靖皇帝亲爹还没被抬皇帝身份。 当时的首辅大学士杨廷和也以为自己是三朝老臣面子大,底气足,所以又亲自出面请求嘉靖皇帝听从朝廷礼官所出具的礼仪建议,由东华门入居文华殿,择日登基。 但是嘉靖皇帝又不傻,他又不是不懂历史,汉朝的时候昭帝无嗣驾崩,霍光等奉昌邑王刘贺为帝,结果刚来长安的刘贺并不知道长安的水有多深,还没经过正式的官方认证就迫不及待的进到了长安城住进了未央宫,以为自己真的是皇帝了。 结果还不到一个月就被霍光找个理由给卸磨杀驴废掉了。 现在嘉靖皇帝也面临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套路,他当然不会上当的。 嘉靖皇帝当时直接停在北京郊外耗着,反正一口咬死自己按照旨意来嗣皇帝位的,如果不能以皇帝的礼仪让自己进城,那就打道回府继续回安陆当王爷! 面对嘉靖皇帝如此强硬的态度,朝廷肯定是耗不住的,毕竟昭告兴王入嗣大统的诏书已经颁布天下,且大行皇帝的丧礼还需要新君主持,若是嘉靖皇帝就这么耗在京师郊外不进来,不仅朝廷的脸面没处放,就连死去多日的正德皇帝也熬不住的。 毕竟在当时的大明朝可没冰棺给正德皇帝用的,眼瞅着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天气也一天一天的炎热。正德皇帝的亲妈可是等不起的,她只能下令群臣到郊外上笺劝进,在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嘉靖皇帝自然也就掌握最终的主动权,在郊外接受了百官的劝进。 然后他就依皇帝礼仪从大明门而入,随即在奉天殿即位为帝,正式拉开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这对于当时嘉靖皇帝而言也是无比惊心动魄的,一旦自己在这个过程里被眼前的皇位迷失了自我,成了京师百官的提线木偶,即便是他能顺利登基,将来也必然受制于人。 但是经过了一番毫不妥协的斗智斗勇之后,他以皇帝身份进入到紫禁城中,那性质就变了。这说明嘉靖皇帝的帝位是依靠大明的《皇明祖训》的法理授权得来的,并不是受到了其他人的摆布和恩赐得来的,所以嘉靖皇帝的腰杆子就自然是硬的。 也就敢和杨廷和这帮妄图控制新君的老臣们继续掰腕子争权力! 现在朱载坖在东市的事情虽然没法和嘉靖皇帝的光荣事迹相提并论,但至少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朱载坖也表现出了他的气势和果断。 朱载坖毫不留情的当街殴打犯上之人,这在嘉靖皇帝看来就是威,而威在嘉靖皇帝看来又是不可被侵犯的,所以朱载坖当街打人的少年血性,也就暗合到了嘉靖皇帝的心思。 还有就是打人之后,在五城兵马司的差役赶来之前,朱载坖又能收住脾气,不与五城兵马司的人冲突,选择就此罢手,这在嘉靖皇帝看来就是智! 如此有威有智的儿子岂能不让嘉靖皇帝心情开怀? 嘉靖皇帝开心的笑了出来,然后又转头问道:“三儿昨天是不是给朕送了个东西过来?” 黄锦连忙回道:“是的帝君,裕王爷给帝君送来了一瓶‘怡然’,并嘱咐奴婢转达帝君,说此可以让帝君少一些烦恼,心里也会甜一些。” 嘉靖皇帝哦了一声,“是吗?拿过来给朕看看。” 黄锦立刻将朱载坖送过来的“怡然”呈给了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看着手中的“怡然”精致包装,也赞道:“三儿有心了。去打开,朕要尝尝。” 黄锦又接住嘉靖皇帝手中的“怡然”,小心的将蜡封的拆掉,然后将木塞去掉,又用一支小巧的银匙挖了一小勺放在金盘里,最后奉给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用手指捏了一点点放在口中微微尝了点,顿时也眼前一亮,“此不错,确实比宫里的甜的多,确实能让朕心情怡然,好!” 黄锦当然知道是好,因为昨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尝试过了,在尝过之后,黄锦也很是惊讶,这么甜的他也是第一次尝到。 黄锦笑道:“这么甜的,说明裕王爷对帝君的孝心很纯。” 嘉靖皇帝也自得了点点头道:“听说三儿也在修炼朝天观仙人蓝道行传授的《先天功》?现在看来这个蓝道行还是有些本事,明天宣他来为朕论道谈法。” 黄锦回了声是,然后又问道:“帝君,严阁老他家的二小子冲撞了裕王,要不要申饬一下,让他好好约束一下家人。” 嘉靖皇帝道:“不用,严嵩已经很谨小慎微了,若是他的家人也和他一样,朕还怎么用他?让他家人张狂点也好,这样以后处理起来也会简单一些。” 接着黄锦又问,“裕王爷那边呢?” 嘉靖皇帝也道:“也不管他,之前一直窝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养了个姑娘。随他去吧,记住要多加派些暗子在暗中保护,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朕禀报。” 呃现在的历史频道竞争太激烈了,我居然断腿了。。。 (本章完) 第41章 留中不发 第41章 留中不发 嘉靖皇帝对朱载坖的关心还是有些不同于一般父母的亲爱之情。 深受道教影响的嘉靖皇帝,此生皆以成仙为己任,所以他在亲情上就比寻常人家淡薄了不少。 但由于他依然还是一个活在世间里的凡人,所以有时候也难免不会被世俗情感左右,对朱载坖等表现出几分难得关心爱护之情。 不过也仅此而已,再多就没了。 所以他现在的心态就是一种模糊飘远的心态,只要朱载坖不出意外,不给他丢脸,那就随他去。 当然现在朱载坖也还不知道嘉靖皇帝是这样的心思,如果朱载坖知道了嘉靖皇帝是这种心思,他估计都能在裕王府里做梦笑醒。 这么省事的爹也是世所罕见的。 时间就这么悄悄而去,曾经的皇太子朱载壡现在也被风光大葬到了大明的皇家陵地金山之上,这处陵地位于玉泉山附近,是专门埋葬大明皇室一些没有资格葬入帝陵之中又“地位重要”的皇妃和早亡太子,皇子,公主的墓地。 当然也还是有个例外的,比如被留学生哥哥不明不白弄死的景泰帝也葬于这片陵地,因此这这片皇家陵地之中,景泰帝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而且又因为嘉靖皇帝也是藩王入嗣大统的缘故,在嘉靖十五年的时候,嘉靖皇帝为了强化自己的正统地位,以及进一步笼络士人之心,他也亲自到了金山景泰陵这边拜谒景泰帝。 在拜谒之时,嘉靖皇帝认为景泰陵全然不符合帝陵体制,命改易黄瓦。并在陵门之外、大门之内的正中位置建陵寝碑亭,移陵碑于亭中,使之略具帝陵之制。 这算是嘉靖皇帝在六十年后,给他这位曾经和于谦一起力挽狂澜救大明于将倾之际的叔祖一个迟到的肯定吧。 因为在此之前,虽然在成化十一年的时候宪宗皇帝朱见深也下诏恢复了自己这位叔叔景泰帝的帝号,但却未曾实际为景泰帝改造陵制,只是在陵寝略加增饰,陵宫建筑仍按王陵的级别覆以绿瓦,陵碑也是按王陵之制立于陵宫门外偏东的位置,徒具帝陵之名,实际上仍是王陵。 所以说嘉靖皇帝还是有点门道和套路的,他仅仅只是做个姿态,给景泰皇帝的陵墓换个瓦,修个碑亭就获得了巨大的政治利益,使他的声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使得天下士人都纷纷赞叹嘉靖皇帝是一位“中兴”大明的贤明之主。 只可惜嘉靖皇帝的“中兴”贤明之号也就维持到了嘉靖二十年左右,在那以后嘉靖皇帝就好像忽然是变了一个人,变得特别好面子,也变得特别崇信道教,也不喜欢上朝,天天龙袍也不穿,就一副道士打扮,以至于这些年重要的的大明政治活动,都是以荒诞道教仪式确定并进行的。 朱载壡葬礼结束之后,本来还隐藏在水下的政治暗斗,一下子就跃出了水面。 当初和好弟子一起定计的徐阶这时候再也等不及了,立刻就上疏建议嘉靖皇帝重建储君,以安天下人心,但此刻感觉自己修炼有成的嘉靖皇帝哪里会喜欢这样的话? 前太子的葬礼刚刚结束没两天,尸骨还没凉透呢,现在就着急建储,这岂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 不知道现在嘉靖皇帝心里还忌讳着“二龙不相见”的谶语,真要册立太子,那岂不是又要跟自己的儿子见面。 到时候万一这条要命的谶语又发威了,让嘉靖皇帝再死一个儿子,或者自己被太子给送走,这么大黑锅那特么算谁的? 所以嘉靖皇帝在看着徐阶上来的这道请求建储的奏疏,脸都黑了。嘉靖皇帝手中捏着这道奏疏,语气忿恨道:“徐阶小人到现在都不能懂朕之苦心,朕真不该心软又启用他!朕不建太子那是为了大明社稷,他难道不知道朕和太子之间二龙相冲?万一再伤我儿性命,他赔得起吗?”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么愤怒的话,也连忙劝慰道:“帝君切勿为了徐阶这个凡夫俗子动了仙气,他哪里懂帝君的良苦用心?徐阶请建太子,其也不是为了顶撞帝君,而是为了站在大义之前,为大明着想。帝君消消气。” 黄锦的安慰让嘉靖皇帝的怒气也消退了几分,但心里依然还是恼怒。 嘉靖说道:“当年朕重用张孚敬(张璁),欲改文庙祀典,为万世定法。结果就是这个徐阶坏了朕的大计,非要跳出来跟张璁对着干,他这哪是在针对张璁,他这是在打朕的脸!” 张孚敬就是张璁,在嘉靖十年的时候,张璁主动上疏避天子讳,请求更名。嘉靖皇帝就御笔四个大字为张璁赐了“孚敬”之名和“茂恭”之字。可以说在严嵩之前,张璁才是嘉靖皇帝的心头爱。 而且张璁这人还真有能力,帮嘉靖皇帝打赢了大礼仪之争,还辅佐嘉靖开拓了“嘉靖新政”,改革整顿了一番前朝弊政,清查勋戚强占的庄田,还田于民。还对外戚世袭封爵的制度作了变革,使其不能世袭,并成为永制。 现在嘉靖皇帝说的这件事情,就是嘉靖九年的时候发生的一件关乎嘉靖新政是否能够再进一步的大事件。 当时张璁在嘉靖皇帝授意下上疏:“孔子祀典,自唐、宋以来未有能正,今宜称先圣先师而不称王,宜称庙而不称殿,宜用木主而撤土象,笾豆用十乐,用六佾。” 从而将自唐朝起就“僭越”为王的孔子封号回归正常,但此举却遭到了一众守旧派的疯狂抵制,认为张璁此举是在欺师灭祖。 当时还在国子监熬资历的徐阶立刻也上疏力陈孔子之号不必去者三,不可去者五,反对张璁之说,主张沿用旧制。 张璁恼怒至极,召徐阶于朝房斥责,徐阶乃正色力辩。从而也把当时锐意进取的嘉靖皇帝给得罪死了。 嘉靖皇帝最后乾纲独断,支持了张璁的意见,强行为孔子降格,削去前元皇帝为孔子追封的“大成至圣文宣王”之号,称孔子为“至圣先师”,并以木主祀之。 同时嘉靖皇帝也是一脚把徐阶踹开,把他贬到福建延平府做了个推官,而且还在国子监的柱子上了写下了“徐阶小人,永不录用”八字。 现在徐阶又记吃不记打的上疏妄言建储之事,岂能让嘉靖皇帝不恼? 嘉靖皇帝道:“将这份奏疏留中不发,晾晾他,让他再长长记性。”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后,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他也不是为徐阶庆幸,而是为了嘉靖皇帝。 现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如今的朝局是严嵩一党独大,这对身为天子的嘉靖皇帝而言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所以在既定的策略之中,嘉靖皇帝是要有意扶持一支能跟严嵩唱对台戏的势力,这样不仅可以更好平衡朝局势力,也可以让严嵩这把本就锋利的刀更好使。 因此徐阶这次就算是触到了嘉靖皇帝逆鳞,他也可以平安。就是因为他对嘉靖皇帝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不然以嘉靖皇帝刻薄寡恩的性情,刮了他都有可能,毕竟前首辅夏言的血在西市还没干呢。 (本章完) 第42章 品牌的故事 第42章 品牌的故事 东市怡然堂。 这是朱载坖让孟冲盘下来的铺子,不过这间铺子也没有挂在裕王府的名下,而是挂在了琉璃厂琉璃工匠刘一手的名下。 自从朱载坖看到那十个精致漂亮的琉璃瓶,朱载坖就知道能做出如此精湛作品的琉璃师傅肯定也是一位心思缜密,细心大胆之人。 于是在朱载坖的授意下,孟冲就把刘一手给挖过来了,然后又托着黄锦的关系,给刘一手弄一个宫里的工匠身份,挂在了二十四衙门之一的银作局下面。 现在有了这层身份罩着,刘一手的牙都快呲歪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可以交上这么大的好运! 而且不光如此,还成为了一家东市店铺的管事掌柜,这般奇遇要说是祖坟冒青烟的都行! “交代一下刘一手,让他做好准备,一定要把架子给我摆足了,千万不要卑躬屈膝的接待客人。明天本王会去亲自当托,我就不信咱们的怡然卖不了十两银子一罐!” 朱载坖这次也是发了狠,他对怡然的期待非常大,立志是要为大明朝打造出一个全新的高端奢侈品标杆! 十两银子的定价就是朱载坖对它的要求,如果不能卖到这个价格,那对朱载坖而言简直就是一次耻辱性的失败。 所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当然单纯的卖高价肯定也是不足以支撑怡然的品牌的,怡然最终想要做起来还是它与众不同的甜味,以及朱载坖所赋予给它的故事。 要知道任何一种受到全民信仰的爆款的奢侈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它的出现必然也会有一个“悠久”或“浪漫”的故事作为产品的卖点核心而闻名于世。 而这就是品牌的力量,一个能把故事讲好的品牌,才有资格一跃成为被世人敬仰追捧的精神信仰。 所以这次朱载坖也为怡然安排了一个超级牛的故事背景。 传说在二百年前已经成仙得道的张三丰真人云游四海之际,在一个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时节里途径一片桃林,张真人心悦之,遂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之处,便得一山。 此山处于氤氲之间,似有仙气萦绕,张真人甚异之,复前行,近山见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循口而入,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只见此地平旷辽远,屋舍俨然,还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宛如人间仙境! 张真人欣然而行,见有行人往来于阡陌之间,男女衣着,恍如别世。又有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其中。 初见张真人,亦是非常惊讶,问所从来。张真人具答之,其间之人听张真人之言,亦感莫名。 自云:“先世避秦时祸,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曾于千年之前遇一渔人,乃才知时间变迁,有汉魏晋之时。” 如今又遇张真人,此间人在问今是何世,真人具言所闻,又语南北隋唐宋元,逮至圣朝大明之世。而后又感,“缘此地乃世外桃源也。” 此间人闻言皆感慨,复邀张真人至家以宴席。 席间,张真人偶尝一物甚甜,尝之亦有怡然之乐,心奇而问之,“此何物也?” 此间人答曰:“怡然。” 张真人品其妙味,复问:“何以作?” 此间人复告张真人怡然之法,真人闻之,亦奇也!乃赠道经以还。张真人停数日,品怡然,兴尽乃还。 后又云游天下,秘传“怡然”于世,留言曰:“品之可得怡然之乐,食之可享怡然之福。” 故此曰“怡然”。 而这个依托“世外桃源”编出来的故事就是朱载坖为怡然炮制出来的故事背景。 虽然这个故事很荒诞,但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朱载坖认认真真的把这个托演好,并且再把自己的孝心送到嘉靖皇帝那边,再把自己的感恩之心送到了李时珍,高拱,蓝道行那边,再让孟冲安排一群群众演员如身临其境的讲着嘉靖皇帝对怡然的喜欢,也讲着李时珍太医对怡然的积极评价,然后再讲高拱,蓝道行等人收到朱载坖送来怡然的感动。 如此一来,只要把这个气氛烘托起来,然后朱载坖再现身到怡然堂的店里面,当着众人的面激动的将怡然堂的怡然全部买下! 这样一搞,还愁不会有人上钩? 只要有人肯上钩,只要他们肯开封品尝怡然的味道,朱载坖就不信这些人不会喜欢上! 要知道甜食本身就有可以愉悦身心的效果,再加上朱载坖造出来的白本身就比现在的甜度高上几分,再加上之前的品牌故事,以及嘉靖皇帝等食用过怡然的“大咖”效应,以及怡然那普通人高不可攀的价格。 朱载坖就不信买了吃了的人,敢昧着良心说不甜? 而且都尝过了这么贵,这么甜的,想要再回去尝那种涩不拉几的雪,那才是对这些消费的起怡然的达官贵人们的侮辱! 所以这一场品牌故事的造势,朱载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失误! 他一定要一炮打响,彻底改变裕王府财政紧张的不利局面,从而走上财富自由的幸福人生。 孟冲看着势在必得的朱载坖心情也是无比激动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家王爷居然有这么大手笔,竟然敢把怡然的价格定在十两银子! 要知道十两银子可是一般普通人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 这一小罐就要吃掉一个人半年一年的收入,这也太豪气了吧。 但也正是因此,孟冲的心情才会如此的激动。 因为他清楚一旦朱载坖的策划真的成功了,北京城的银子就会像流水一样哗哗的朝着裕王府流过来。 一想到马上就有这么多的银子要向裕王府招手过来,孟冲的圆脸都激动的涨红起来。 孟冲立刻回道:“王爷放心,奴婢保证完成任务!” 朱载坖看着信誓旦旦的孟冲,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非常郑重的说道:“我相信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能被王爷这么信任,孟冲的灵魂都要激动的从天灵盖飘出来了。 (本章完) 第43章 小阁老的心思 第43章 小阁老的心思 “小阁老您看,这是小人排了两天队,好不容易才能给您买来的怡然,这可张真人的秘传,皇帝陛下都说好的怡然。您尝尝看。” 一位欲走小阁老门路国子监监生毫无下限的自称小人,在严世蕃面前谄媚道。 严世蕃舒服的躺在贵妃榻上,身边环绕着几位环肥燕瘦的娇娥小心的为他捏着肩捶着腿,整个人显得好不惬意。 严世蕃哼了一声,“一罐而已,如果真是张真人的秘传,岂会如此招摇的在闹市售卖?不过皇帝尝过倒是真的,拿上来吧。” 严世蕃贬低归贬低,但他还也想尝尝这皇帝尝过的怡然到底是什么滋味,看看有没有跟他家的特供雪比一比。 谄媚监生双手举着手中的怡然给了一旁的侍立着的严府婢女手中,婢女又小心的将怡然呈给严世蕃。 严世蕃伸出胖哒哒肉嘟嘟的小手从婢女手中将这瓶小巧玲珑的怡然拿在了手中,看着怡然精致的包装,点评道:“里胡哨。” 接着严世蕃又将怡然的木塞子拔掉,看着里面雪白的粒,又点评道:“有点东西。” 一旁的侍女又及时的递上来一枚小小的银匙,严世蕃捏着银匙从罐里取了一下白出来,然后微微一尝,眼睛瞬间也亮了,这比他之前吃过的都要甜上几分。 严世蕃这时候又忍不住赞道:“不错,有点门道。” 谄媚的监生听到严世蕃的夸奖之后,心中也是心怒放,这瓶怡然他可是了将近十五两银子才买到手了。 怡然现在每天就供应一百瓶到二百瓶之间,很多人为了买到这,都是通宵排队在怡然的门口,等着店铺开市。 所以在这种火爆的情形下,想要买到怡然就只剩下了加价卖的这一条途径了。 因此在不停的加价之下,现在一瓶怡然也就卖到了十五两银子的天价。 以至于市面上都开始传“一两怡然一两金”的说法。 这样的说法听着好像很夸张,但也是事实。 所以这些天不光是朱载坖高兴,就连孟冲也乐到呲牙,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如此厉害,居然真的把怡然卖出了天价! 严世蕃问道:“说罢,有什么想法?” 严世蕃又挖了一勺怡然放在了口中品尝着,像他这样的大胖子对甜食的诱惑是没法拒绝的。所以在品尝到怡然的甜味之后,他就停不下来,忍不住一口一口的干吃了起来。 监生听到严世蕃的话后,也是心怒放,他激动的搓搓小手,说道:“学生想到地方担任一地县令为百姓谋福。” 严世蕃顿时笑了起来,“你一个监生居然还想当县令?你知道现在一个官缺有多抢手吗?翰林院里那些坐冷板凳的进士们都不知道想疯成了什么模样,想要被外任一个县令。” 监生道:“学生也知道自己没法和翰林院的天之骄子们相提并论,但学生对小阁老的一片赤诚之心,是那些翰林进士们不曾有。”严世蕃不以为意道:“一片赤诚之心值几个钱?门外等着见我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说伱赤诚,难道他们就不赤诚?” 监生尴尬的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连忙从袖中取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地契举起来道:“学生孟浪,小阁老息怒。这是学生的一点点心意,还望小阁老不要嫌弃。” 严世蕃看到举起来的这一沓厚厚的银票和地契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让人收着。 严世蕃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的钱给我,也不是孝敬我,而是为你自己的事情铺路,至于这路能铺多远,能铺多好。也得看你的魄力有多大。所以这钱我不能收。” 监生一听就急了,“小阁老莫要弃学生而去,学生是真的一片赤诚啊。” 严世蕃压压手道:“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想做官连点静气和耐性都没,将来到了地方上还怎么为朝廷管理一方百姓?” 监生又擦了一把虚汗,连忙声回道:“小阁老教训的是,是学生不懂事。” 严世蕃又挖了一勺白放在嘴里,顿时感觉一股甜蜜也到了心间,心情自然也是大好。 严世蕃提醒道:“我府边上有一家古董店,你觉得自己配得上什么样的古董,你就去买一件然后再送来让我点评一二。” 监生听到严世蕃这话后,好像也瞬间明悟了什么,他连忙磕头道:“学生谢小阁老指点。” 严世蕃摆摆手,“去吧去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监生又拜道:“是是是,学生这就去。” 严世蕃打发走了这个监生之后,又看着手里的怡然,这一小瓶怡然都已经快见了底。 严世蕃对着一旁的家奴说道:“去找把怡然的掌柜找来,我要见见他,以后让他可以亲自来我府上送。” 说完这话后,严世蕃又忍不住吐槽道:“这滋味比起酱菜的味道不知道好上多少,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就喜欢吃六心居的酱菜。” 严世蕃说的六心居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六必居,也是严嵩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平时无事的时候,严嵩就好吃一口六心居的酱菜。六心居的老板每月都是定时定点的上门为严嵩送来几坛上好的酱菜,供严嵩食用。 但每次六心居的老板求严嵩帮他题写店名的时候,严嵩却总是拒绝。这一点也让严世蕃看不懂老头子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都这么喜欢了,而且人家也送这么多年,赏他几个字又能如何? 说不定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惜严嵩就是不愿意。 这次严世蕃也尝到了自己喜欢的好东西,他觉得自己就会比老爹大方的多,只要这次怡然的掌柜懂事肯上道,他就会不客气的给怡然写一幅字,让它变成严家的产业,从此受到严家的庇护。 一旁的家奴听到严世蕃的吩咐后,立刻回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本章完) 第44章 裕王爷的计划 第44章 裕王爷的计划 在王府的朱载坖开心的看着孟冲送来的怡然堂每日营业记录,心情也好到了极致。 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的好的效果,怡然竟然得到了这么多达官贵人的热爱。 见到如此火爆的销售业绩,朱载坖也是打心底里感谢黄锦的到来。 本来开业那天朱载坖是要亲自当托的,谁知道黄锦竟然不期而至。 他的出现瞬间可就点起所有人的购买热情,本来大家还对刘一手所讲的品牌故事有点迟疑,想着这么贵的傻子才会买的时候。 黄锦却先了朱载坖一步到了怡然堂的店铺里面。 隐在人群里的朱载坖看到黄锦出现,他也顿时打消了自己亮明身份出手的意思。 朱载坖静观其变的看着黄锦的动作。 当时的黄锦进到怡然堂的店内,刘一手热情的向前介绍着怡然背后的品牌故事。 黄锦听完之后,随即了亮出了腰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黄锦道:“咱家知道你们家的怡然,前段时间裕王爷就采购了你家的怡然进贡到了宫里。帝君尝过之后,很是喜欢。咱家就想着既然是帝君喜欢,也出来走走瞧瞧。没想到你们竟然也在东市开了店。” 刘一手一看竟然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临,态度立刻也是恭敬到了极致,同时也以为这是裕王爷临时改变的计划,让皇帝身边的人来当托。 刘一手道:“前些日子是有贵人到小人这里买怡然,小人当时还不知竟然是裕王爷殿下为孝敬陛下所为,若是知道小人定然也不会收分文银子。公公您看有什么喜欢的,小人这就拿给您。” 黄锦道:“掌柜的这话就客气了,既然是开门做生意,咱家哪能不讲规矩呢?况且这怡然还是张真人秘传自‘世外桃源’的无上妙品,咱家不能怠慢分毫,该多少就多少!” 刘一手的笑容顿时也灿烂了,刘一手介绍道:“多谢公公。怡然制作不易,每一道程序都要消耗久久之功,方才能使其有怡然之味。今日小店初开,店内所售怡然皆八折起,只需八两纹银便可品尝到怡然之乐。” 黄锦一听是八两纹银,而且还是八折后的价格,整个人也愣了下,但随即也笑道:“如此妙品竟然才只卖八两,掌柜的当真是良心东家。这里有多少?咱家全要了!” 刘一手赶紧道:“多谢公公,但这可不行。小店今天就准备了100瓶,是想让更多的人品一品怡然滋味。所以小人只能斗胆卖您10瓶。” 黄锦听到十瓶之后,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真要让他一下子拿下一百瓶,他也会肉疼的。 毕竟他的临时出现,也只是为了帮朱载坖捧捧场,没想着大出血的。 黄锦叹息道:“十瓶就十瓶吧,咱家先买十瓶。” 刘一手脸上的笑容瞬间堆起,吆喝道:“小二打包,贵人黄公公得怡然之乐,享张真人赐福!” 小二手脚麻利将十盒包装精美的礼盒从柜台上取出,大大方方的举起在店前走了一圈,然后才放在了黄锦身边。 黄锦听着刘一手的吆喝,又看着小二的动作,也觉得新奇无比,这还是他头一回买东西享受到如此别样的待遇。 黄锦看着身边这十盒精美的怡然,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同时也从袖袋里取出了八十两银票交到了刘一手的手中。刘一手即刻又命人写了一份“发票”,恭敬的递给黄锦,并言道:“公公,此是小店正规发票,只要包装无损,三月内凭此票小店可以原价回购您手上对应编号的怡然。” 黄锦看着这张有发票,也惊讶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裕王爷第一次做生意还做起了回购生意,这让黄锦有点意外了。 当然这里面也是有条件的,第一是包装无损,第二是三个月内,第三是对应编号。 所以朱载坖设计的这个“发票”其实就是一种商品“认证证书”,也算是一种防伪手段。 黄锦笑道:“掌柜的做生意敞亮,咱家喜欢。” 有了黄锦在前面打样,外面看热闹的人又听到了刘一手的回购保证,这些人的心当时就激动起来了。 这对于很多人而言,现在这瓶怡然已经不是了,而是一种不需要出息的储蓄方式。 要知道现在的钱庄存钱都是要缴纳一笔存储利息的,而这个利息一般都是储户出给钱庄,并非是钱庄出给储户。 现在怡然堂的竟然可以提供三个月的“免息储蓄”,这对于很多有银钱取存的商贾而言简直就是福音。 所以在有了黄锦的站台打样之后,有些胆子大商贾就先一步站出来确定了一遍“发票”的作用后,也豪气的买了十瓶回去。 面对这样的客人,刘一手自然也是开心的接待,并为他们送上张真人的祝福。 就这样第一天一百瓶怡然在不到一个时辰的促销下就热卖完毕,为朱载坖带来了800两的流水。 不过这也只是小试牛刀,如果真的只是把怡然做到这一步,那对于朱载坖而言也不算是一个成功的产品。 所以要让买的人把怡然打开给实际消耗掉,那才算是成功。 要不然,他的怡然堂顶多就是一个临时银行,而且还很容易在一不小心之间变成亏损的旁氏骗局。 为此朱载坖也实行了第二步计划,那就是高价回收空瓶,只要品相良好的怡然空瓶,搭配上购时的发票,怡然堂就可以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回收。 这样不仅起到循环的作用,也可以进一步的稳定怡然的价值,使其成为一种不仅高端,而且还不失为一种投资价值的奢侈品。 如此昂贵的奢侈品,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是高攀不起,甚至不愿意消费的存在,但对于追求差异化消费的达官贵人而言,越是这种普通人消费不起的玩意,他们就越是喜欢。 因为这样不仅可以衬托出他们的高雅和与众不同,还能让他们在心里和普通人拉开距离。 所以在未来的销售计划和品牌塑造之中,朱载坖要着重搞的就是这种高端局,他们想办法发放一些高级请柬,邀请一些消费大户品鉴新品。 让这些人在品鉴的同时,也可以拓宽自己的人脉,拉高自己的逼格,以及刺激他们的攀比之心。 (本章完) 第45章 新行业的诞生 第45章 新行业的诞生 西苑内听着黄锦奏报的嘉靖皇帝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说三儿现在会挣钱了?” 嘉靖皇帝笑着转身对着黄锦问道,完全忘了此刻正是他打坐静修的时间。 黄锦回道:“是啊帝君,上次裕王爷送过来的怡然其实就是裕王爷自己个弄出来的,前几天他找奴婢挂靠一个人到了宫里的银作局,奴婢当时也没怎么想,直接就给办了。后来随着暗子的汇报,奴婢这才发现原来裕王爷竟然在不经意间玩这么大一出戏。” 嘉靖皇帝听完又是笑道,“这个三儿现在就像个猴崽子一样,随他去吧,看看他能折腾出来什么了。以后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亲自去三儿的怡然买些回来,朕也挺喜欢这个味道的。果然可以让人怡然自乐。” 嘉靖皇帝让黄锦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捧场朱载坖的生意,其实也是一种爱护。 虽然父子两人不能见面,但以这种间接的方式关心着,也算是一种互动吧。 黄锦喜着回道:“是,奴婢记住了。”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然后收住心神重新开始了打坐静修。 黄锦这个时候立刻收住声音,就这样守护在嘉靖皇帝身边一动不动。 翰林院内。 经过了几天的发酵,怡然自然也吹到了清贵云集的翰林院中。 翰林院的同事们看到高拱桌子上的那一小瓶怡然的时候,羡慕的眼睛都酸了。 这段时间怡然在黑市价格的都炒到了十五两的高价,小小的一罐竟然成了无数普通家庭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对此翰林院有些人也忍不住批评怡然带起来的奢靡之风。 认为怡然会败坏道德风气,使得人竞攀比。 高拱冷眼看着这群只会之乎者也,左手道德,右手仁义的同僚们,不忿之色跃然于色,就差直接拍桌子瞪眼了。 在高拱看来怡然固然在京师刮起了一阵攀比之风,但能消费的起怡然的人也都是富贵闲人。 而且因为怡然的畅销,京师之中也催生了一个“代购”的职业,使得一部分无业懒汉有了一个就业的机会,让他们也不再成为京师治安的隐患。 这在高拱看来就很暗合在裕王府和裕王爷讲课时候所说的“制造就业”。 当时高拱认为想要制造出一个新的行业养活一干人等是很不容易的,而且大多数都还是朝廷出血,最后还无法持续的。 现在怡然的爆火虽然每天只带动了几十上百个人的“代购”就业,但这也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进步了,若是能够进一步扩大规模,使得这种“代购”模式成为一种行业常态,那么京师之中的无业懒汉们不就可以被调动起来,从而也从朝廷负担变成朝廷助力。 毕竟一个新行业产生的时候,朝廷也都是想法子规范一下行业准则,进而收取一定的管理费用。所以,当高拱听到这些只会在书斋里指点江山,不懂朝廷艰难,黎庶艰苦的人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手画脚的时候,就忍不住心中怒气,想要去亲自下场争辩一番。 早就观察高拱已久的张居正,此刻看着正在爆发边缘的高拱,觉得这是个时机。 张居正起身带着一册正在抄录的《永乐大典》过来,对着高拱客气道:“高学士,下官张居正。” 高拱听到张居正的声音,他的愤怒情绪也被瞬间打断。 高拱看着张居正也惊讶道:“原来是叔大,这边坐。” 张居正又对着高拱客气一拜,然后才坐到了高拱一旁的椅子上。 张居正道:“下官近日在抄录《永乐大典》的时候发现有很多大明已经失传的技艺在其中记载着,不知高学士如何看待此事?” 高拱听到张居正的这个问题,也不由的抚摸起来颌下的胡须。 高拱道:“技艺失传之事,无非两种情况。一是因为该技艺可能已经过时,不再适合当下社会。二则是传承之人私心作祟,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发生,故而也导致了一些技艺失传。” “《永乐大典》乃是成祖皇帝时期举全国之力,由当时的大才子解文毅公作为总编纂修订而成,其书包罗万象,出现一些现在已经失传的技艺也属正常。如果叔大有兴趣也可以潜心研究一二,说不定也能为国辑一二利器。” 张居正听到这话也哈哈一笑,“高学士说笑下官了,下官除了会动动笔杆子之外他无长计,不如高学士这般学识深远,现在都已经为王爷侍读了。” 高拱听到张居正说到裕王,脸上也不由浮现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高拱道:“裕王天资聪慧,待人和善至极。高某能有幸成为裕王爷侍读,也是邀天之幸。” 张居正呵呵一笑,然后目光也转移到了高拱桌上的怡然,“此怡然应该就是裕王爷所赠吧?在下昨日有幸品到一匙,此果然有怡然之乐之效也。可惜,在下不过就是翰林院的穷编修,不能常以此品怡然之乐。” 高拱也笑道:“不光叔大如此,我亦如此。若不是得裕王爷厚爱,我恐怕也尝不到如此好。真不知此到底是怎么做出的,可能也真如怡然自己的传说那样,是张真人在‘世外桃源’所得之秘传。” 张居正道:“若真是如此,这怡然也算是人间神物了。不过即便不是,以其独特的怡然甜味,也是独树一帜。” 高拱深以为然的点头,然后反问道:“叔大不觉得此价格过于金贵?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了一两怡然一两金的说法。” 张居正笑道:“一两金哪有一两怡然贵?一两金可换六七两白银,但一两怡然就要卖十两白银,而且还供不应求,据说黑市都已经炒到了十五两白银的价格。由此可见,这一两金还真不如一两怡然贵重。能把卖出比金子还贵的价格,这家店铺后面的东家当真是神人也!” 高拱道:“确实神人,若是有缘一见,能他聊聊这其中秘事,说不定也能涨不少见识。” (本章完) 第46章 裕王买地 第46章 裕王买地 经过半个多月的火爆销售,怡然已经给朱载坖带来了一万多两白银的收益,当这些钱出现王府的账房之时,朱载坖的笑容都快呲到了嘴角。 京师人民真的是太热情太有钱了。 现在就连各大酒楼都开始抢购怡然堂的怡然作为酒楼招牌吸引顾客,由此可见怡然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变成了一款全面爆款产品。 “王爷您是真厉害呀,奴婢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孟冲做梦都没都想有一天王府的账面上会有一万多两的进项,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顺着日子的拉长逐渐增加。 “王爷这么银子,咱们王府以后都不完。” 孟冲激动的又对着朱载坖如此说道。 正在看着账本的朱载坖听到孟冲这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个不屑表情,哼道:“瞧你这点出息?这点钱算什么?你没看到本王名下一座像样的庄园都没有吗?本王要买地!” 孟冲闻言一愣,“王爷为何要买地?” 朱载坖道:“买地肯定是为了扩大更多的产能,和更多的样。单靠咱们王府的小作坊虽然可以暂时的满足一些高端客户的需求,但高端客户又不傻,新鲜劲一过,到时候咱们还没有及时的推陈出新搞出新的产品样,你觉得咱们的怡然还能火多久呢?” 朱载坖的这套理论让孟冲也不禁迷茫起来了,难道怡然还不是一个成熟的产品吗? 显然孟冲是对产品系列化缺乏认知,也对产品迭代的重要缺乏认识。 一件好的产品要想一直不断地拥有新鲜的活力,就得有不停的变化。 就比如朱载坖所知后世的饮料大王可口可乐,人家的可乐味道可不是一成不变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相应的微调,而且就连包装和宣传广告词都会一直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也会让人潜意识的觉得可口可乐就是一瓶时尚且有活力的产品,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对其产生审美疲劳。 所以人家的产品线才会越来越丰富,销量也会越来越高。 因此朱载坖绝不会让怡然一成不变的,他会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去对怡然进行产品的迭代和拓展,以及产品包装的微调和改变。 使其是长久的岁月之中也可以让所有年龄层次的人对它有一种常买常新的新鲜感在里面。 “去找找京师附近哪里有大片僻静的空地,本王要在京师附近搞出一个大型的生产中心!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规范化,什么流程化生产。” 朱载坖如此打算就是准备给大明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准确是京师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已经大面积雇佣劳动力进行手工作坊生产的事情江南地区早就成了风尚,尤其是在无锡,苏州等地各种各种的产生模式都是蓬勃的发展着。 这一现象还被后世在一段时间内描述为“资本主义萌芽”,只不过随着后来人意识形态的发展,渐渐这一说法也被摒弃。 但是这并不妨碍大明已经出现类工业化的趋势。 因为工业化的最大显著特点之一就是成规模化,流水线化的生产标准件产品。 现在京师这边虽然也有这样的作坊,但比起江南那种动辄几百人几千人的大型作坊,显得还是有些粗糙了。 以助于现在京师虽然是大明的首善之地,但京师的一应吃穿用度却都要依靠江南才能活的滋润。 关键这么严重的问题,大明居然可以“视而不见”三百年,从来不想着积极开发以京师为中心的产业升级。难道就因为京师太过靠北,所有的力量都要集中于防御北边游牧民族,以至于忽略了产业的谋划和进步吗? 但这在朱载坖看来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的。 京师自永乐年间开始作为大明两京之一,也起到极大的人口聚集效应。 现在的京师常住人口,虽说没有仔细统计过,但至少也有七八十万之众。 如果再加上顺天府所辖的十几个县人口,京师人口轻松可以上一百好几十万的。 如此庞大的人口体量想搞什么样的产业搞不起来? 毕竟工业发展的基础就是人口,这么多的人浪费在原地不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要知道京师的粮食供应从来都不是自给的,都是靠着那条联通南北的运河运来的漕粮过的。 所以朱载坖很纳闷这一百多万的人口到底在干嘛? 说他们都在种地吧,但事实上京师的粮食大头供应却是江南供给过来。 说他们做工吧,但京师也没有多少大型工程养着他们,唯一能说得上是大工程的可能就是京师北边的长城修缮以及皇陵建造。 而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用一百多万人的巨量工程。 因此朱载坖是想真想不懂京师咋就养活了这么多人。 可能这也是历史未解之谜的。 有了朱载坖的指示之后,孟冲又问道:“王爷咱准备买多少地?” 朱载坖豪气的说道:“有多少买多少,最好是连成片的,一块一块不要。”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也不由吸了口凉气,有多少买多少,这到底是多少呢? 明朝的地价也有很大的地域差异性,比如在人多地少的江南地区,地价高的时候一亩地都能卖三十两左右的价格。 而在其他地方,由于各种原因的影响,地价可能就维持在十两上下的波动。 所以朱载坖真的要在京师附近大量的买地的话,他可能就要做好十两到十二三两的心理价格准备。 毕竟朱载坖要买的可是成片的土地,成片的土地价格自然不能以单一的土地价格来看。 这很容易让人坐地起价的,所以即便是朱载坖也得做好被宰的准备。 否则就算他是嘉靖皇帝的亲儿子,就算是他的大明亲王,他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低价购地。 因为能大片出售土地的人,必然也都是京中的勋贵大户,指望一点一点购买兼并升斗小民的地,哪要买到猴年马月? 而且买小老百姓的地不管价格给多少,总归还是不太好看的。 在天下人看来这可能就是在兼并和侵吞百姓田产。 因此朱载坖现在能买的土地也就只有那些京中勋贵大户们的土地,让这些大户喜滋滋的怒赚朱载坖上万两白银。 (本章完) 第47章 人才紧迫性 第47章 人才紧迫性 看着到手的地契,朱载坖的心里都在滴血。 这地方实在是太偏了,居然在顺义! 真是没天理了,这个地方距离朱载坖现在的王府直线距离就有五十里路,如果再算上一些曲折弯绕的路,差不多就得六七十里了。 这六七十里的距离对于后世的交通条件和交通工具而言可能就是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对于硬化路面都奢侈的大明而言,没有一两个时辰就别想走到。 不过看着这两千亩的地契,朱载坖的心里也平和了不少。 本来朱载坖以为自己一万两银子最多也就能买八九百亩地,没想到咸宁侯家却低价出售了顺义这块地,这也让朱载坖惊喜不已。 朱载坖拿到地契之中又让孟冲找了一张简易的京师地图,大致看了一眼自己新买的地块,朱载坖发现这个地方好像是后世首都机场的位置。 既然是能建设机场的地块,那肯定平整性是毋容置疑的。 因此朱载坖也对着孟冲说道:“你再去账上支两千两银子,去找工部的官员帮忙规划一下,本王要在这块地上兴建一座产业园!一定要细致的分出生活区,工作区,娱乐区这三大区块。” “尤其是工作区一定要做的足够大。咱们的怡然生产基地以后就会在这里落地生根,到时候配套的上下游生产也要在这里集中。这样不仅可以节省咱们大量的人力物力,也可以使得各个产业结构有一个整体化的管理,同时方便咱们的产业升级。” “你也看到咱们的生产设备是多么的简陋,一开始量小的时候,还看不出多少问题来。但一旦规模化生产,你觉得那几个瓦罐子能撑得起起来吗?所以生产设备也要同步更新进化,不能一直都是草台班子。” 孟冲听着朱载坖嘴里蹦出来的新词,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但是既然朱载坖已经吩咐了,孟冲肯定也不会怠慢,因为怡然的成功,现在朱载坖在他面前说什么都坚信不疑! 现在王府里一切都是朱载坖在指挥,他在执行。 在这套体系里,孟冲也深切的感受到了朱载坖高屋建瓴的魅力,有时候看似是不着边际的事情,但只要他按照朱载坖的意思去执行下去,总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但同时也产生了另外一个弊端,那就是人不够用了,用更加准确名词来讲,就是人才不够用了。 王府里虽然有一百多号人,但大多数人都是王府的“杂役”,他们没有任何的管理经验,也没有多少的主观能动性。 所以这段时间朱载坖也在想人才培养的事情。 但是人才培养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有成效的,这需要一个长久的过程,而且在这个过程里培养出来的人,还不一定会成为人才。 所以目前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引进人才。 可是引进人才,需要从哪来呢? 这好像也是问题。 刘一手只是朱载坖的一次尝试。 而他之所以能被引进,也是因为他确实有才能,而且孟冲也和他打过很多次的交道,对他也算是知根知底。 所以朱载坖才会大手一挥,直接把刘一手放在“怡然堂”这个无比重要的位置上。 要不然朱载坖岂会轻易相信一个半道杀出来的程咬金? 翰林院虽然很多人才,但这人才的所有权是属于他老爹嘉靖道长的。 而且朱载坖即便想去挖墙脚,也不见得有人真会跟着他去顺义搞产业园的。 毕竟这些翰林学士们可都是抱着“治国平天下”的伟大理想,怎么可能会跟着朱载坖干这么不上道的事情呢? 因此朱载坖想来想去自己的人才储备应该还是要来自于内书房。也就是培养高级太监人才的地方。 明朝的政治体制放眼上下五千年也是独一份的。 很多朝代都是二元政治,即以皇帝为首的皇权——以丞相为首的相权模式。 但是明朝却出其不意的搞出了三元政治。 皇帝——丞相——太监。 皇帝作为天然的强势的一极,自然是无可争辩的元首。 但在皇帝放权或皇帝年幼的时候,太监这个依附于皇帝而生存的政治力量就会迸发出极大的影响力。 比如英宗朝的王振,正德朝的刘瑾,以及将来万历朝的冯保,天启朝的魏忠贤等等。 这些太监们先不说他们搞的事情怎么样,单凭影响力而言,谁要敢无视他们,那绝对也是对明朝历史的不尊重。 而这些太监们之所以会有这么厉害的影响力,也都全拜宣德皇帝所赐。 英明伟大的太祖皇帝朱元璋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工作强人,他可以在不要宰相的情况下疯狂工作三十年。 但这并不是所有人常态。 大多数的精力还是比较普通,不可能像老朱那样疯狂内卷的。 因此在老朱的好孙建文时代,朱允炆就开始有意识的依靠著名的“建文三傻”方孝儒,黄子澄,齐泰三人制定削藩大计,以安中央权柄。 可以说如果不是朱棣造反成功,这仨货可能就是内阁的开端的。 但历史没有如果,所以内阁制就是朱棣的伟大权力创举,为皇帝解决掉了繁重的政务工作。 同时又因为朱棣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所以他的一生也都在征战的旅途中度过。 留下了大胖和内阁为他管理中央朝廷,使得他能够更加甩开膀子的五征漠北。 最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朱棣求仁得仁,死得其所,马革裹尸而还。 但大胖却被熬的油尽灯枯,匆匆忙干了十个月就驾崩了。 年轻的宣德皇帝吸取了爷爷和老爹教训,他就开始有意识的培养太监人才,成立了内书房,由翰林院的翰林们来教一些聪明能干的太监读书。 这一下子也算是打开了太监涉政的魔盒,从此以后明朝每一代天子或多或少都会倚重一些太监搞事情。 搞得好青史留名,搞得不好的遗臭万年。 但这对于本就没了卵子的太监而言,青史留名也好,遗臭万年也好,只要能有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还是会如飞蛾扑火一样愿意成为皇帝手中的尖刀,去轰轰烈烈的创建属于自己的功业。 所以现在朱载坖真的想要补充人才短缺的尴尬,现在内书房的太监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本章完) 第48章 惊人的利益 第48章 惊人的利益 就在朱载坖想着怎么从内书房弄点太监人才的时候,外面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正在和孟冲规划未来的顺义产业园的朱载坖听到声音,眉头也不由一皱,“出了什么什么事?” 赶来的小厮跪在地上喘着气紧张回道:“刘掌柜被人抓走了。” 朱载坖霍的一下站起,目光一冷,问道:“谁干的?” 小厮继续回道:“是严府的人。” 朱载坖一听是严府的人,脾气顿时也炸了。 “妈的,欺人太甚!竟然敢抓本王的人?” 朱载坖火气上来就要亲自去找回场子。 孟冲见状连忙拦住,“王爷不可,王爷息怒,您不能出面的。” 朱载坖气道:“滚开,没看到人家已经欺负上门了吗?本王今天要是不站出来撒点火气,以后谁还会把本王放在眼里?” 但是孟冲还是紧紧的抱住朱载坖的大腿,不让朱载坖出去。 因为朱载坖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他要是出了王府和严府的人起了冲突,这就难以收场了。 天知道嘉靖皇帝会有什么怒火在后面等着。 孟冲道:“王爷真的不能冲动啊,这事要是传到帝君耳朵里,不管您有理没理,您可能都要被帝君责罚的。” 朱载坖听到孟冲这句话后,冲动的情绪也克制住了。 孟冲说得对,自己的身份敏感,是不可能亲自出面和严府起冲突的。 因为这种冲突一旦起来,想要平息简直比登天还难。 最后的结局要么是朱载坖挨五十大板,要么就是严嵩被罢。 但现在显然严嵩是不可能被嘉靖皇帝罢免的,嘉靖皇帝现在还指望着严嵩帮他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大臣,好让他能够安心修道。 所以最后倒霉的大概率只有朱载坖自己,而且这霉要倒的厉害的话,可能就把朱载坖现在折腾的所有一切归零。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讲法治的现代社会,皇帝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人生让人死。 即便是儿子也不见得可以网开一面! 因为皇权是天然排他的自私权力,是不允许有弱点的。 朱载坖停住动作,坐在椅子上,“让本王想想,既然本王没法出面,那就找一个能出面的,而且还得是严嵩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而这样的人物放眼整个大明,好像也就只有嘉靖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黄锦有这样的威慑力。 朱载坖这时候也顾不得和黄锦关系过密导致嘉靖皇帝猜忌的后果。 朱载坖对着孟冲说道:“你去西苑一趟给父皇送两瓶怡然。如果见到黄锦,就告诉他一声,本王有要紧事相求,让他务必出面帮本王把刘一手捞回来,本王愿意让他三分利!”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这话后,也连忙动作起来,“奴婢马上就去办。” 就在孟冲急匆匆朝着西苑而去的时候。 黄锦已经在向嘉靖皇帝报告怡然堂的事情了。 “帝君,刚刚厂卫来报说严府家丁强行将裕王爷手下的怡然堂掌柜刘一手带走了。”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句奏报之后,脸色顿时也浮现出一丝怒气。 “都这么大胆了?天子脚下都敢明目张胆的抢人?你去出面处理一下,不能三儿冲动在前,不然朕也难办。” 黄锦轻声回答:“是,奴婢这就去办。”黄锦从嘉靖皇帝身边退下,准备去严府的时候,孟冲也匆匆到了西苑。 孟冲手里捧着两瓶怡然见到黄锦之后,连忙拜道:“儿子拜见老祖宗。” 黄锦看着孟冲手中的怡然,也清楚了孟冲的来意。 黄锦说道:“起来吧,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孟冲也不敢直接答话,转了个弯说道:“老祖宗,儿子是奉了裕王爷命来给帝君送怡然的。” 黄锦看着孟冲嗯了一声,“既然送到了,那就回去了吧,咱家会向帝君转达裕王爷的孝心。” 孟冲这时候哪可能就这样转身就走,孟冲小声道:“老祖宗借一步说话,儿子有重要的事情跟您禀报。” 黄锦顿时笑了,觉得现在的孟冲机灵了。 黄锦笑道:“好,可以。但是咱家等会也有事情,你要尽快说。” 孟冲小心的搀扶着黄锦的手臂,两人走到了一旁的凉亭中。 孟冲道:“老祖宗您是知道的,儿子在裕王府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的。裕王爷也是如此,自从上次裕王爷因为庄敬太子的事情伤心过度之后,也是大彻大悟不愿再为皇室米虫,让帝君烦心,故而就做起了点小生意。” “但今天府中小厮来报,有人竟然胆大包天的把王府的掌柜给抓走了。王爷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故而托奴婢来求老祖宗帮忙。王爷说了只要老祖宗出面摆平此事,王爷愿意让三分利给老祖宗。” 黄锦惊讶的看着孟冲,“三分利?” 孟冲肯定道:“是的,只要老祖宗能摆平此事,王爷愿意出三分利!” 黄锦不紧不慢的问道:“三分利是多少呀?” 孟冲小声道:“一个月最低一万两!” 听到一万两后,黄锦顿时也不淡定了,他的声调也不由高了几分,“伱说多少?一个月一万两?” 孟冲赶紧小声道:“老祖宗小声点小声点,这是王爷的意思。” 黄锦显然被这一万两的数字吓到了,他知道怡然挣钱,但是他并不知道怡然的利润有这么大! 黄锦本来也就以为怡然一个月也就千把两银子的利润。 现在听到孟冲说三分利就一万两了,那岂不是说怡然根本就多少成本,卖出去多少就整多少? 这下子黄锦也不淡定了,黄锦道:“你扶着点咱家,咱家有点晕。一万两?你确定没说错?” 孟冲急道:“儿子哪敢骗老祖宗!求老祖宗一定要出面将此事摆平,不然王爷肯定会忍不住亲自上门和严府对刚的。” 黄锦深吸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你去告诉裕王爷,就说咱家肯定会把事情办好的。要他千万不要冲动。” 孟冲一听这话,顿时也心安了,孟冲对着黄锦再拜道:“多谢老祖宗,儿子这就回去。” 黄锦摆摆手,这会他也在消化刚刚的震惊。 竟然有一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黄锦也不敢自己拿在手里。 黄锦连忙起身又回到了嘉靖皇帝精修的精舍之中。 正在静修的嘉靖皇帝听到外面的动静,脸上又露出了一丝不悦,他很不喜欢有人在他修炼的时候发出声响。 但等嘉靖皇帝睁开眼发现来人是黄锦的时候,他的不悦也消失了,嘉靖皇帝不满道:“不是让你去帮三儿摆平麻烦吗?怎么还没走?” 黄锦急道:“帝君,奴婢有更重要的事情回禀!” (本章完) 第49章 穷皇帝 第49章 穷皇帝 嘉靖皇帝端坐在金帐蒲团之上,抱元守一的姿态没有半分变化,他依然闭着眼睛,淡淡开口道:“什么要紧的事情?” 黄锦深吸一口气道:“是关于裕王爷铺子的事情。” 嘉靖皇帝微微皱眉,“不是已经让你处理了吗?出什么事了?” 黄锦连忙道:“奴婢该死,没说清楚事情。刚刚裕王府的总管太监孟冲过来了,他奉裕王爷的命来请奴婢出面平息此事,奴婢想着这事帝君已经吩咐奴婢去办了,所以奴婢也就顺势答应了,结果.” 黄锦马上就要说在关键时刻,嘉靖皇帝哼哼笑了出来,“三儿都会借势了,有长进。你继续说,结果什么。” 黄锦道:“结果孟冲告诉奴婢,只要奴婢能把事情摆平,裕王爷就愿意让出怡然的三分利给奴婢。”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三儿都会收买朕身边的人了,不错不错,看来高拱还是有点用处的,会教三儿点真本事,没有把老夫子的仁义道德当成不可侵犯的圭臬灌输给三儿。” “既然三儿给你三分利,伱拿着便是。朕的儿子朕见不到他们,他们心中也难免惶恐,能和你亲近一些,这样也可以让他们安安心,不至于终日瞎想朕会如何。” 黄锦紧张道:“帝君这三分利太多了,奴婢不敢拿呀。” 嘉靖皇帝笑道:“三分利能有多少?估计也就几百两银子。你没听三儿说这怡然可是张真人从世外桃源带出来神物,想必价值也是极高的。三儿也没多可挣。” 听到嘉靖皇帝这云淡风轻的话,黄锦都感觉自己要疯了,这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如果真是几百两的利,黄锦犯得着立刻掉头回来说这事吗? 这也太看不起司礼监老祖宗的身价了吧。 黄锦深吸一口气,“帝君,裕王爷让给奴婢的三分利不是几百两银子,而是一万两!” 嘉靖皇帝又哈哈笑起来了,“瞧你这点出息,不就一万.你说多少?!” 嘉靖皇帝瞬间破功,抱元守一的静坐姿态瞬间凌乱,转身盯着黄锦问道,“你说多少?三儿的三分利是一万两?” 黄锦被嘉靖皇帝这么一盯,脖子也不由缩了缩,“是啊帝君,足足有一万两啊,奴婢哪里敢拿呀?” 嘉靖皇帝眼睛不由转了起来,显然还在为这三分利一万两的惊人消息震撼着。 “这小兔崽子竟然坑到了老子头上了,老子这半个月都已经给你了好几百两银子,还不跟老子说实话?” 嘉靖皇帝嘴里虽然在骂着朱载坖,但转身又开心笑了起来,“真是朕的好大儿啊!不愧是朕的种,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三分利一万两!!好好好,真是好啊!” 嘉靖皇帝激动的手舞足蹈,最后等他按捺着情绪之后,嘉靖皇帝严肃的对着黄锦说道:“严办!一定要严办!一条狗竟然敢抢主人的东西?这还得了?去带上东厂的人好好的给严嵩敲敲边鼓,让他清醒清醒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如果真的老了,那就早点滚蛋,不要耽误朕的时间!” 黄锦连忙回道:“是,奴婢领旨。” 接着黄锦又小声问道:“帝君,裕王爷的三分利奴婢还收吗?” 嘉靖皇帝理所当然的说道:“收,为何不收呢?既然是三儿孝敬老子的,朕岂有不受的道理?” 黄锦懵逼了,这不是给他的吗?怎么转眼就成给嘉靖皇帝的了呢? 黄锦也不敢多问,更不敢多说。 黄锦道:“奴婢告退。”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去吧。” 看着黄锦又走了之后,嘉靖皇帝再也静坐不下去了。 他起身在精舍内来回踱步,脸上的激动神情一刻都没停住,以往的仙风道骨这一刻也仿若是消失不见了一般。嘉靖皇帝走到御案前翻出了工部列出来的修建京师“四环”的预算,“三百万两银子,这些狗东西们就会朕的钱,没有一个能为朕省心的。还是三儿贴心。” 嘉靖时期京师的人口就已经突破了永乐时期所规划的城池极限,所以为了应对人口日益增加的管理效率。 这两年京兆尹和工部也开始上疏建议扩建京师城区。 即在紫禁城,皇城和现有城墙的基础上再建一圈更大的外城,以容纳更多的人口,也就是“四环”。 可是扩建城区谈何容易? 古代的城池可不是未来的现代都市,古代城池除了满足城中百姓的日常居住生活之外,还承担了防御的重要任务。 所以扩建城区,就意味着朝廷要很大一笔银子建设新的防御城墙,还要开挖新的护城河道。 否则扩建出来的新的城区根本就起不到防御的作用,而且还会成为一个敌人进攻的缺口。 因此嘉靖皇帝这段时间最糟心的事情就是京师城区的扩建规划工作。 批吧,没钱。 不批,住不下。 这真是让人头大为难。 所以有时候嘉靖皇帝都在想朕这个皇帝到底是怎么当的? 不都说皇帝富有四海吗?怎么连个修城的钱都挤不出来呢? 现在看到朱载坖卖个都赚了这么多银子,嘉靖皇帝的心思也不禁活络了起来,觉得这应该是个好的机会,至于怎么把儿子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还显得那么自然丝滑,这不禁也让嘉靖皇帝动起了聪明的脑袋瓜子。 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中嘉靖皇帝扩建京师的工程可是一项烂尾工程,只修了南边一条外城就没钱了,把原来口字型的京师硬生生的变成了凸字型,这不得不说很是扎心。 黄锦带着东厂的番子马不停蹄的就朝着严府而去。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京师的大街上,沿途的百姓和来往的京中官员们也不禁心惊。 难道皇帝又要兴大狱了? 所有人心里不由一紧,很怕这种大狱的出现。 因为一旦发生了这种大狱,最后牵扯到的人绝对不会在少数,弄不好还会又要血流成河。 去年夏言首辅之案死的可不仅仅只有夏首辅一人,而是一连串的人。 至今西市的血腥味还让人闻之心颤。 现在又看到一队浩浩荡荡的厂卫出现在京师大街上,朝着显贵云集的东城而去。 这次倒霉的会是谁? “东厂办案,闲杂人等退去!” 强势的东厂番子围在了严嵩的府门之前,对着周围看着热闹的人威严一喝。 周围之人俱都心神一颤,难道真的变天了? (本章完) 第50章 等你爹 第50章 等你爹 悠哉悠哉的严世蕃躺在贵妃榻上,肥大的身体压着上面,给人的感觉好像随时会塌一样。 严世蕃手里握着一瓶打开的怡然,另一只手捏小银匙,时不时的挖了一匙放在嘴里,惬意的享受着怡然甜丝丝的滋味。 好像怎么吃都吃不腻一样。 这样吃法若是放在了后世,除了小时馋的小孩子会这样干外,大人都干不出来。 可是严世蕃却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干出来了,这画面不可谓不神奇。 严世蕃又挖了一匙白放在口中享受着甜丝丝的滋味,享受完之后,严世蕃也终于心情舒畅的感慨一句,“果然是怡然自得,乐在其中!” “刘掌柜,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的怡然做的如何红火,本官很是看中。现在你也看到了,就因为你生意好,京中的老虎们对伱也都是虎视眈眈,而只有本官可以护你无忧。要不,就让本官给你做坚强的后盾如何?” 严世蕃笑眯眯的看着刘一手,把刘一手吓的抖若筛糠,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严世蕃的人请走。 但是刘一手再怕也没有,他知道自己的东家也不是好相遇的善茬子,自己真要这么没骨气的认怂,后果也不是他能兜得住的。 刘一手紧张的抖着声音道:“小人小人.小人不敢啊。” 严世蕃活动了一下被美婢按着的肩膀,坐起身来说道:“有什么不敢的?难道本官还能吃了你不成?本官这是爱惜人才,刘掌柜再考虑考虑。” 面对严世蕃如此巨大的精神压迫,刘一手也绷不住了。 毕竟就算刘一手再会事,再激灵,但在严世蕃这种绝对实力面前,他还是很难坚持住的。 刘一手带着哭腔说道:“不是小人不愿,而是小人根本就不值得小阁老如此厚爱啊。小人只是一个掌柜,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但是这话严世蕃会信吗? 严世蕃觉得刘一手就是在敷衍他。 严世蕃和颜悦色的脸突然一变,冷然道:“你是不是真当本官给你脸了?今天你就算是死,也得把怡然的秘方交出来。不然就休怪本官无情!” 严世蕃也懒得再跟刘一手废话,直接明抢了。 刘一手被严世蕃这句话顿时就吓哭了。 刘一手摊在地上,“小阁老明鉴啊,小人真的只是一个掌柜,怡然的秘方是宫里的,小人哪里可能会有宫里秘方?” 严世蕃冷笑一声,“你当本官是傻子吗?如果真的是宫里的秘方,本官还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把你请来吗?本官直接就可以从宫里拿来。现在交出来,我兴许还能大发慈悲饶你一条狗命。” 严世蕃这话真是嚣张,俨然是不把宫里的规矩当回事,以为宫里的秘方他就可以予取予夺。 面对严世蕃的逼迫刘一手也是欲哭无泪,他是真没接触过一点点的怡然的秘方。 每次他经手的怡然都是已经包装好送来的,根本就没有资格见到怡然到底什么来的。 现在严世蕃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一口咬定怡然的秘方就在他手上,这一刻刘一手觉得他比窦娥还冤! 刘一手哭泣道:“小阁老小人怎么敢骗您呢?小人犯不着为了一个秘方命都不要啊。这秘方真不是小人能接触到的,真是宫里的。每次送货也都是两个小太监抬着箱子来送的。小人本来就是琉璃厂的一个琉璃匠人,哪有本事使唤宫人呢?” 严世蕃听到刘一手这么一说,也不由停住了动作。 严世蕃觉得都到这个份上了,刘一手也确实没必要说谎。但是刘一手非要说秘方是宫里的,这一点严世蕃是真不信的。 严世蕃和锦衣卫指挥使陆柄可是姻亲关系,而且现在严嵩又贵为内阁首辅,他又可以奉旨伺候严嵩于内阁和西苑值庐之中参与机要。 所以论权势,严世蕃也自问是手眼通天之人,想要弄一份宫里的秘方不跟玩一样? 可是现在刘一手一口咬定秘方就是宫里的,这样严世蕃也不禁有点自我怀疑了。 “难道真是宫里的秘方?” 就在严世蕃如此思考的时候,一个惊慌失措的下人突然跑进了严世蕃的小院中。 “爷,出大事了,东厂把咱们府门给围了!” 严世蕃一听这话身子猛的一震,屁股下的贵妃榻吱呀一声,咔了一下就裂了。 严世蕃不敢置信道:“什么?你说什么?东厂把咱们府门给围了?是哪个狗东西如此大胆?” 下人哆哆嗦嗦的回道:“是黄公公.” 黄公公.严世蕃心里咯噔一下,黄公公可不是谁都能叫的,在这北京城中有资格叫黄公公的人只有黄锦一人。 黄锦那可是嘉靖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比起他老爹的首辅身份都不遑多让的。 严世蕃急道:“快快快,快跟我更衣,快派人去内阁找我爹!” 严世蕃这时候也清楚问题可能很严重,他自己兜不住,他得找爹了。 但同时严世蕃也想不通黄锦怎么就围了严府。 难道是皇帝知道了他爹陷害夏言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严世蕃感觉冷气直冒,陷害夏言这个骚点子还是他给他爹出的。 本来严世蕃还自鸣得意自己的手段多么高明,一下子就帮助他爹进阶到了无人可及的首辅之位。 但是现在严府居然被东厂给围了,而且还没一点消息露出来,这可怎么得了? 严世蕃也清楚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是不能乱,他更衣之后,强行的镇定住自己的紧张心情。 然后匆匆的赶到严府门前,中门打开对着黄锦恭敬一拜,“黄公公好。” 黄锦看着态度还算恭敬的严世蕃嗯了一声,“走吧,进去说话,在门口大家都看着不好。” 严世蕃道:“是是是,公公说的是,公公请。” 黄锦跟着严世蕃进到了严府之中,黄锦打量着严府的风景也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严府真是好风光呀。四月桃都还有。真是不多见。” 严世蕃连忙回道:“公公这些桃是晚辈在山寺移过来的,期不长的。” 黄锦哼道:“知道不长还移,真是吃饱了撑着。等你爹来了再说。你先想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如果想不通的话,就不要怪咱家不帮你。” (本章完) 第51章 皇帝从来都没有变过 第51章 皇帝从来都没有变过 严府被东厂围门的消息转瞬之间就像是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师,所有正义之士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无不激动振奋! “吾皇终于识破了严贼面目,天佑大明啊!” 沈炼激动不已的喊出了积压在心底已久的郁气。 沈炼是嘉靖十年的举人,当时沈炼的父亲沈璧不乐家居,早在沈炼尚年少时,他便不顾家人劝阻,执意将把家产卖掉几百两黄金,游历京师,誓不回乡,此时沈炼又进京参加会试,再次见到了落魄已久的父亲。 在嘉靖十一年的时候他和很多志得意满,期望能在会试之中鱼跃龙门的举人们一样,也想在会试之中崭露头角,进士及第,光宗耀祖,带着父亲一起归乡。 但可惜大明朝的会试录取激烈程度几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三四千举人一同考试,最后也仅仅只取二三百人为新科进士。 所以沈炼自然也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他落榜了。 一心想要混出个人样的沈璧见到儿子会试落榜,也觉无颜随儿子沈炼一起回乡。 但作为孝子的沈炼岂能看着父亲一人在外落魄流浪? 所以沈炼一心乞求父亲能和自己一起回乡,一起回去和母亲团聚。 沈璧执意不回,沈炼不禁哀号痛哭,长跽不起。 沈璧终被儿子沈炼孝诚之心感动,幡然悔悟,涕泣道:“吾儿至孝如此,吾还有何忧不能自解?吾可以归家矣。” 迎父归乡之后,沈炼并未因家贫而怪罪或怠慢父亲,而是一心侍奉,菽水承欢。 嘉靖十二年,沈炼的母亲俞夫人生病,沈炼一连三月衣不解带,昼夜侍于床畔,焚香吁天,希望让自己代替母亲生病。不久,俞夫人病愈,乡人皆言此是沈炼的孝诚感动了上天的原因。 故此沈炼孝子之名也因此传开,成为当地的道德榜样。 嘉靖十七年,经历了数年的沉淀,沈炼终于考中进士,授官溧阳(今属江苏)知县。 在任期间,沈炼廉洁勤政,严明法纪,搏击豪强,保护良善,当时县中倚仗权势横行的恶霸时有丧命于沈炼杖下者,沈炼也因持正不阿而得罪御史。 因此在嘉靖二十二年,由于沈炼刚直傲慢,忤逆御史,沈炼被调到茌平(今属山东)担任县令。 到任后,沈炼依旧秉持以往行事作风,清正严明,在短短数月之内就讼简民和。从而也得到了当地老百姓们的爱戴。 且当时正值饥荒之年,沈炼体恤民情,请开官仓借粮于民,救民众于水火之中。其爱民之心犹如日月,无私无愧。 同时,沈炼还切身践行着儒家“先富后教”的礼义教化之旨,每月朔望之日,亲自为民众讲论经义,又数次到民间子弟的家塾中言传身教。 沈炼在任上的种种作为赢得了当地百姓的一致称赞,当时民间曾有“沈茌平,如镜明,如水清,不赏民劝,不怒令行”之语流传。 然不久,沈炼父亲去世,依礼沈炼也不能继续担任官职任事,所以沈炼也就因此事而回家守孝。嘉靖二十六年,沈炼守孝期满,又被派往清丰县(今属河南)担任知县。 作为进士出身的沈炼在经历了九年多的时间蹉跎,而无寸进,但他并未因仕途不显而沉沦懈怠,反而愈加勤勉为政,自责自励。 在任期间惠溥闾阎,颇得民心,不久声名便传到了京城。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听说了沈炼的亢直,想将沈炼调入锦衣卫担任经历一职。当沈炼离任清丰时,百姓夹道相送,扳辕恸哭,极力挽留。 之后,清丰百姓为感念沈炼恩德,还专门为他建立生祠,祀享不辍。 可以说在地方任职多年的沈炼虽然未能得到上峰赏识,从而青云之上。但他刚正不阿的为官个性,以及他为官为民的执政理念,还是使得他得到了所任之地百姓们的爱戴认可。 因此在得到陆柄赏识之后,从文官序列到了锦衣卫之中,沈炼依然还是保持着如此刚正不阿的如火个性,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 但也正因为他的这个性格,这也注定了他不能和某些人和光同尘。 沈炼为人刚正,痛恨邪恶,就像仇敌一样,然而他的性格颇为狂放不羁。他每次一喝酒就伸开两腿坐地上,仰天大笑着自得其乐,旁若无人。再加上锦衣卫指挥陆炳对他以礼相待。陆炳又与严嵩父子交情深厚,因为这个缘故沈炼也多次跟严世蕃喝酒。严世蕃在酒桌上虐待客人,沈炼看到如此场景心中不平,就站出来反对严世蕃。 因此严世蕃对沈炼也是又畏又惧,同时也对沈炼恨之入骨。再加上严家这么多年来的骄横跋扈,以及戕害忠良的举动。也使得沈炼和严家的关系就一直很紧张。 所以沈炼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帮大明将严家这颗毒瘤拔下来。 但是这谈何容易? 用《大明王朝1566》里面胡宗宪的一句台词来讲:“皇上要用的人谁也推不倒,皇上不用的人谁也保不了”。 现在的严家就是如此。 嘉靖皇帝刚刚才把夏言给弄死,也刚刚才把严嵩抬到的高高的位置上帮他做事情,现在很多事情都还没做呢,嘉靖皇帝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严嵩这双干脏活的白手套给丢掉。 毕竟朝廷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局,天天换首辅,杀首辅还怎么让天下觉得大明朝廷是安稳的? 所以沈炼想要抓住严家的罪证,把严嵩扳倒,可以说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嘉靖皇帝是不会简单的以善恶好坏来看待天下的。 嘉靖皇帝对待天下的看法从来就只有一种,那就是安稳! 只要能帮他安稳住天下形势,帮他牢牢的掌握住绝对的权力,即便是用一位所谓的“奸臣”治国,嘉靖皇帝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因为嘉靖皇帝也太了解杨廷和,夏言等这些自诩清流的忠臣了,这些可能是忠臣不假,但这些人不一定就是忠诚于嘉靖。他们忠诚可能就是心中的所谓道义。 所以,为了权柄不失,嘉靖皇帝是万不会用这些人帮他治理大明的。 因此现在沈炼的振奋也仅仅只是一个人的自我感动! 皇帝从来都没有变过! (本章完) 第52章 乖巧的严世蕃 第52章 乖巧的严世蕃 严世蕃小心翼翼的看着黄锦,此刻的他乖的就像是一个孝顺的宝宝。 “公公请上座。” 黄锦一弹衣袍下摆,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严府中堂的主位之上,两边和门外也都由黄锦带来的东厂番子把守着。 “公公请喝茶。” 严世蕃又态度恭谨的端着一盏茶侍奉在黄锦跟前。 黄锦看了一眼严世蕃敬过来的茶,他也没接。 黄锦说道:“咱家让你好好想想错在哪呢?你给咱家敬茶也没用的,还是动动你聪明的小脑袋吧。” 严世蕃把茶盏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点头道:“是是是,世蕃愚钝,公公能否为世蕃开释?” 黄锦哼了一声,自顾自的端起了茶斯哈一下,“伱这么聪明,咱家说了就多余了。你慢慢想着,你爹应该也接到信了吧?到时候咱家还有旨意给你爹。如果你还没想明白,那咱家也只能公事公办咯。” 严世蕃被黄锦的话吓得直冒虚汗,此刻他的脑子都快转冒烟,但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让黄锦兴师动众的带着东厂的人就过来。 要知道处理外臣问题可都是用的锦衣卫呀。 可是这次锦衣卫居然连泡都没冒。 由此可见此事必然是事出突然,要不然绝不会如此。 难道是因为刘一手? 严世蕃荒诞的想起刘一手来,但觉得一个刘一手好像也犯不着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所以严世蕃此刻也不禁有点懵逼,然后再回忆自己这段时间的荒唐作为,严世蕃小声道:“公公,世蕃知道错了。” 黄锦看着严世蕃问道:“错哪了?” 严世蕃一咬牙,说道:“世蕃不该欺瞒公公,私自许诺国子监监生外任之事。” 黄锦听到严世蕃这个回答,也惊讶的看严世蕃一眼,这个好像并不算什么秘密吧? 虽然卖官鬻爵也是不小的罪过,但各朝各代也是屡见不鲜的。 而且严世蕃如今的骄纵,也是嘉靖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目的就是为了可以把严嵩这条老狗在手里攥的更紧。 所以严世蕃说起这个罪过来,黄锦是惊讶,但惊讶的绝不是他私诺他人官爵之事。 毕竟严世蕃能许诺出去的官爵成不成,最后还是要看嘉靖皇帝的御批。 嘉靖皇帝觉得问题不大,自然也就会批,觉得不太合适,自然也会留中不发或再命吏部推荐。 因此现在严世蕃说的这个错误,在黄锦看来就是在糊弄鬼呢。 黄锦咣当一下把手里的茶盏往一旁的茶几一丢,语气阴阳的说道:“就只有这点事?如果真的是这点事,来找你的就是你的亲家陆指挥使了,而不是咱家了。” 严世蕃一听黄锦的话后,心里也是一虚,此刻的他是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又出问题了。 最近这一年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了,一没去强抢民女,二没去欺行霸市,三没去压榨刁民。 可以说这一年严世蕃都觉得自己快成大明朝的道德标杆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自以为安生的阶段里,竟然招致了东厂上门,这让严世蕃真的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黄锦看着苦思冥想的严世蕃,又说道:“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先这么站着吧,等会你爹到了,让他好好管教你吧。咱家已经仁至义尽,你自求多福吧。” 严世蕃听到这里心都凉了,怎么就自求多福了?有那么严重的问题吗? 就在严世蕃惶恐不安的想着自己究竟错在哪里的时候,严嵩也匆匆的从内阁赶了回来。 严嵩一进府门,见到正在中堂里教育自己儿子的黄锦,心里也不由一紧。 严嵩拜道:“臣严嵩拜见天使。” 严嵩也很清楚这个时候的黄锦代表的是谁,所以他也没有托大,直接老老实实的就对着黄锦一拜。 黄锦看着严嵩这一拜,也起身回道:“严阁老回来了?” 严嵩道:“承蒙天使降临,老夫不敢怠慢。不知天使有何旨意?” 黄锦看着老态龙钟的严嵩,也轻轻俯身过去密语一番,然后又说道:“帝君说了如果严阁老老了就不要耽误帝君的时间。” 严嵩听到这句话后,眼中的精芒一闪,原本老迈的精神也是瞬间一振,好像是吃了什么回春神药。 严嵩对着儿子严世蕃直接冷喝一声,“逆子你给我跪下!” 严世蕃吓得身体一抖,连忙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说道:“爹,孩儿知道错了。” 严嵩怒气冲冲的说道:“我看你是知道怎么死了?天子脚下你居然敢强行虏人入府,你真当我大明朝没有王法了吗?有你这样的逆子,真是老夫家门不幸!” 听到这里严世蕃也瞬间醒悟,他万万没想到最不可能的罪过竟然就是因为刘一手! 严世蕃连忙辩解道:“爹这都是误会啊,孩儿请刘掌柜来是商议购买怡然的事情,万没有其他想法!” 黄锦呵呵一笑:“是吗?那你商量的如何了?” 严世蕃道:“回公公,世蕃还在商量。” 黄锦哦了一声,“原来还在商量呀?这怡然里有这么大的事情需要商量这么久吗?” 严世蕃脑袋转的极快,他说道:“世蕃和刘掌柜一见如故,想要多买些怡然,无奈刘掌柜言称怡然制作不易,每日供应有限,所以没谈下来,但世蕃可以保证,世蕃绝无为难刘掌柜半分!” 黄锦笑了,“原来是为了买怡然呀,说说你要买多少?” 严世蕃看着黄锦的笑容,一咬牙道:“一百.三百瓶!” 黄锦似乎不太满意,“才三百瓶呀?这刘掌柜确实小气了。” 严世蕃一听口风又不对,连忙又说道:“世蕃说的是一个月三百瓶!” 黄锦的脸顿时也笑眯眯了起来,“原来是一个月三百瓶,怪不得要商议这么久,这么着吧,此事咱家给你做主了,一个月可以批你四百瓶,你只需每个月把银子准备好送到怡然堂即可。以后还缺什么记得跟你爹讲,你爹弄不来了就跟咱家讲,可千万别再这样请人了,容易误会。” 严世蕃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公公教训极是。世蕃知道了。” 黄锦嗯了一声,“知道了就好,去把刘一手领过来吧,咱家还要跟你爹再说几句。” 严世蕃听到这话也是如释重负,连忙一拜,立刻就去找刘一手了,此刻在严世蕃眼里刘一手俨然也像是他爹一样,让他无比尊重。 (本章完) 第53章 严嵩训子 第53章 严嵩训子 黄锦代嘉靖皇帝好好的敲打一番严嵩,严嵩听到这些源自于嘉靖皇帝的敲打之词,也被吓得浑身一颤,他万万没想到一瓶小小的怡然背后竟然通着天了。 更让严嵩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会如此贪心,去抢一个“商贾”的东西。 要知道如今的严家已经算是如日中天,家中的财富早已不可计数,就连老家投献来的田产地契也不知道几十万亩。 如此巨大的财富就算是让严嵩十辈子也难掉其万一。 但自己的儿子还是如此贪图眼前小利,以至于差点给严家酿成泼天之祸,严嵩颤抖的老手在这一刻也不禁紧紧握住,似乎有一股力量要从迸发! “去将那逆子给我绑过来!” 待到黄锦带着东厂之人和被惊吓过度的刘一手离开严府之后,严嵩顿时一声如虎咆哮震慑而起,将中堂之上的瓦片都为之一震! 由此可见严嵩并非如表象那般垂垂老矣,而是中气十足! 严世蕃被官家带了过来,他看到严嵩之后也没有一点自觉性,直接走到严嵩身边,语气还带着不满道:“爹啊,黄锦这个死太监就是存心要害我” 结果还没等严世蕃说完委屈,严嵩的眼神就无比凌厉的斜棱过来,“闭嘴!给我跪下!” 严嵩凌厉的威慑顿时把严世蕃吓了心口一紧,乖乖的就跪在了地上。 严嵩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口也不禁被一口气憋的生疼。 外界皆言说严世蕃如何绝顶聪明,但在严嵩看来自己的这个儿子是智慧不足,聪明有余。 在历史上凡是被人称之为聪明人,其实下场都没有几个可以善终的。 因为他们的聪明已经人尽皆知了。 而人尽皆知的聪明还能叫聪明吗? 那叫愚蠢! 若是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收敛锋芒,还是沾沾自喜自己的小聪明,那其实就跟找死没区别了。 严嵩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行了?别人叫你小阁老,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朝的阁老了?老子告诉伱大明朝只有你爹才能护着你,如果你还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还以为自己可以把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你就等着死吧!” 严世蕃听着严嵩的训斥,虽然也被吓得很惨,但心里还是不以为意,并认为自己老爹真的老了,连一点魄力都没。 这个家要不是他一直撑着,以他爹那软慢无争的性子,别人都不知道要轻看严家几分。 所以在严世蕃的心里他觉得他的霸道和嚣张,其实都是为了撑着严家的气概,他用心良苦啊! 严世蕃道:“爹,这事真不能怪我,谁知道这怡然真的是宫里的,孩儿请刘一手来是真的只想买点怡然,没有别的心思。” 严嵩看着还在狡辩的严世蕃,心口的疼不由又加重了几分,这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种?怎么感觉像是老天爷为了惩罚他,才让他生出来的。 严嵩无力的摆摆手,“罢了罢了,严家将来是福是祸老夫可能也看不到了,你好自为之吧。” 严世蕃不满的回道:“爹你怎么可以这样想?这个家里里外外哪一点不是靠我支撑着的?您现在是首辅了,我却什么都不是了。要不是我辛苦为家忙前忙后,咱家哪会有那么多人依附,这些人可都是父亲你在朝中的助力啊。” 严嵩道:“你说得对,我老了,你长大了,你翅膀硬了,老夫谦虚谨慎一辈子,确实需要你来的张扬。但是你想过没有,张扬过头了,那就是祸不是福。别人依附严家不是看你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我,因为我是大明的首辅!”严世蕃听到严嵩的这句话后,好像也听进去了点。 严世蕃老老实实的低头道:“爹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以后大不了我不说话就是了。” 严嵩无奈的闭眼,“你去祠堂跪着吧,好好的反省反省,想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黄锦他带着东厂的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你要抢怡然的生意吗?这是皇帝在警告我,警告我不要太过分了,你明白吗?” 严世蕃哦了一声,“孩儿明白。” 严嵩摆摆手让严世蕃退下。 但是严世蕃却没有立刻退下,严世蕃又说道:“爹,孩儿听说徐阶已经上疏陛下请建太子,但陛下留中不发,在孩儿看来陛下应该是属意景王,我们不能再等了,也要立刻行动,不能让徐阶他们占了先机。” 严嵩揉了揉眉心,他知道此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但是如果他的人迟迟不能表态的话,皇帝也会不开心的。 所以严嵩说道:“此事你看着安排一个人去试试,也好算是投石问路,摸一下陛下心思。” 严世蕃喜道:“是,孩儿这就安排!” 严嵩直接怼道:“先去祠堂好好跪着!” 严世蕃脑袋一缩,也不敢违逆,只能再拜一声,“孩儿这就去。” 等到严世蕃从严嵩处离开之后,严世蕃看着老爹又离开了家去了内阁继续值守,他立刻对着心腹官家说道:“去把鄢懋卿找来。” 管家听到严世蕃的吩咐之后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去找鄢懋卿了。 鄢懋卿是嘉靖二十年进士,如今还在都察院里熬资历,担任御史一职。也是一位极其聪明之人,擅长各种“理财”方式,属于是搞钱小能手,因此也被严世蕃所重。 就在严世蕃找鄢懋卿的时候,刘一手也终于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怡然堂中。 此刻孟冲也在怡然堂等着他,刘一手看到孟冲之后哇了一声又哭出来了,委屈极了。 “孟公公,小人以为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孟冲看着哇哇哭的刘一手也软语安慰道:“无事就好,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好好干,咱家看好你。要不然咱家也不会举荐你到宫里,这次你能平安无事,逢凶化吉,这都是沾了宫里的光知道不。” 刘一手嗯嗯道:“小人明白,小人一定竭心尽力为公公办事,而且小人在严府的时候也是宁折不屈,不管小阁老如何威逼利诱,小人都没露出一丝怯意!” 孟冲相信的点点头,“咱家都知道了,好好干吧。咱家先回去了,从明天开始日送五百瓶过来,你可要好好经营,不能坠了咱们的招牌。” “小人知道了。” (本章完) 第54章 大明的心腹之患 第54章 大明的心腹之患 裕王府内。 下午之时高拱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来到了朱载坖这里。 朱载坖见到脸上都藏不住笑容的高拱好奇问道:“先生何事如此开心?” 高拱忍耐住激动的心情说道:“王爷大喜呀!” 朱载坖迷茫了,何事之有?今天最倒霉的莫过于他了。 见朱载坖没有什么反应,高拱也不继续玩欲扬先抑的套路了。 高拱说道:“臣来王府的时候听说陛下派了东厂的人去了严府,在我看来严党气候休矣。” 朱载坖哦了一声,好像觉得并没什么激动可言。 高拱又看着朱载坖这样的反应,又不禁好奇道:“王爷不觉得这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朱载坖看着高拱,他忍不住叹息一声道:“高先生的激动心情,学生能够理解,但这件事情高先生肯定多虑了。” “陛下去年才将夏言处以极刑,如今也正是朝廷需要安定安稳的时候,陛下又怎么会动如今的首辅呢?” “难道非要给天下人呈现一个恶斗不断的朝廷内阁,才是天下人所期望的吗?” 朱载坖的话瞬间警醒高拱,高拱激动的心情也瞬间平复下来。 如果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裕王爷不涉朝政,所以才能洞若观火。 而像他们这样身在朝廷之中,心中又都抱着一腔为国之心的志士君子反倒容易激动起来,容易听风就是雨。 而这种情绪其实也就有点后世那些关心政治的网络键盘侠。 可政治有那么简单吗? 政治的第一要务就是稳定,只有有一个稳定的环境,至高无上的权力才可以高枕无忧。 如果三天两头的搞所谓的政治斗争,三天两头的想着打倒谁,匡扶谁,那绝对就是取死之道! 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在乎所谓正义的当权者。 高拱神色一振对着朱载坖一拜:“臣多谢王爷提点。” 朱载坖看着高拱对自己这么一拜,也连忙摆手:“我也瞎说的,先生听听就行了,切莫当真呀。” 但是高拱此刻已经醒悟过来,裕王爷说的太对了。 当今朝廷需要的第一要务就是安定,前首辅夏言和现首辅严嵩已经斗了这么多年,不管是朝廷百官,还是天下士人,其实早就受够了这种忽左忽右的无聊内耗。 要不然皇帝陛下也不会直接痛下杀手将夏言处死,以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结束这无休止的内耗。 由此可见,当今朝局就是朱载坖所说的那般,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所谓的变化,只不过是高拱这些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至于朱载坖为何能看的这么清楚,其实也不是朱载坖有多么智慧。 而是因为朱载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历史,而且也对嘉靖皇帝这个人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 嘉靖皇帝如果不是沉迷修道的话,他绝对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天选皇帝,各种权术斗争和人心玩弄,他都可以是登峰造极。 所以指望一个这样的皇帝来回打自己的脸,把自己任命的首辅来回替换,那绝对是异想天开!嘉靖皇帝可不是崇祯这样人菜瘾大的悲情之君。 嘉靖皇帝在选人用人的这方面比起崇祯这位天然缺乏信任感的皇帝不知道要强多少。 说实话但凡研究过明史的人都能看出来,如果不是崇祯皇帝急于求成,大明至少还能苟延残喘几十年不是问题。 可惜的是崇祯皇帝太想证明自己了,而且他看谁都是菜逼,所以在他执政的十七年里,光内阁首辅都换了十几个。 如此频繁的更换首辅,这不仅显得朝廷很乱,而且还无法使得朝廷的政令政策有一定的延展性。 在这样的动乱之中,大明不翻车才奇怪。 而且有些首辅就算是人品不咋滴,能力不咋地,但至少在他身处集要的时候,他都不敢轻易乱来的。 所以大明即便再烂也不至于猝死的。 早知道万历皇帝可是挂机了二十多年都没事,而且还攒下了三千万两的家底。 有这三千万家底做支撑,只要不是蠢货,大明至少撑个三十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天启潜水技术不佳,给了崇祯这位容易急眼,又容易勤奋努力的人机会。 让本就病入膏肓的大明直接被他给折腾死了。 可以说大明亡的是真特么冤! 反观如今的嘉靖皇帝,人家根本就不是那种急性子的人。 除了搞钱成仙能让嘉靖皇帝起劲之外,对于政治斗争这种事情,嘉靖皇帝最擅长的就是迂回和打持久战。 绝不会将朝廷内部的斗争传导到天下各处。 可以说单凭这一点,嘉靖皇帝至少都能在大明皇帝榜中拿一项mvp。 高拱定住了心神之后,对着朱载坖又拜道:“王爷之言俱是金玉,臣得王爷一席话,胜过十年苦读。” 朱载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生莫要如此捧学生了,我自个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先生才是真正的国之柱石,真正的栋梁之才,以后大明能不能实现真正的中兴也要全赖先生这样的高尚无私之士。我呢最多就是坐享其成,看先生表演。”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话,心中感动的都要流泪。 他没有自己孩子,在他被皇帝任命为裕王的侍读之后,在他得到了裕王如此无私且又纯真的信赖之后,高拱在心中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一生一世守护好朱载坖,绝不是朱载坖受到任何人的轻视和侮辱。 因此高拱对朱载坖也是绝对无有任何二心的。 这时候朱载坖看着高拱也笑道:“先生今天准备给学生讲什么呢?” 高拱深吸一口气,回道:“俺达!臣这次要跟王爷讲一讲大明北边的大患俺达。” 听到高拱要讲俺达,朱载坖顿时也来精神了。 这个俺达好像挺猛的,都打到过北京城下,一度要强攻北京。 如此一个猛人,朱载坖当然要多多的了解一下,否则这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次穿越机会。 朱载坖激动道:“好,先生请讲。学生早就想了解一下这个俺达是何方神圣了,竟然可以成为我大明的心腹之患!” (本章完) 第55章 裕王爷的自知之明 第55章 裕王爷的自知之明 俺达,其实并非是正式的草原部落称号,而是蒙古土默特部的大汗之名。 之所以会称其为“俺达”,也可能是俺达此人太过耀眼,以至于大明方面自动忽略了他的部落称号,直接以其名为号。 也可能是大明为了区分土默特部其他的大汗的称谓,所以才用了俺达的本名为号。 俺达姓孛儿只斤,至于是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这一点现在也无从考证。 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能在蒙古草原雄起之辈,大多也都是草原贵族后代,否则是很难有英雄号召力的。 因为蒙古这个民族与中原还是有所大不同的。 虽然从匈奴开始,草原与中原王朝的“互动”就未间断过几次,中间两方也都互有输赢,但在文化本质上,可能是因为地理条件的限制,也使得北方草原政权始终都没有真正的形成文明制度。 他们所谓的文明不过也只是一些雄主听从了汉臣的建议才一点点从南国抄过来的。 可是这种没有内核的抄袭,也注定了他们的文明内核还是野蛮粗暴的。 所以即便是历经了辽金元这样成建制的王朝时期,但依然难掩他们的野蛮本性。 强大的草原部落,他们不光对内凶残,对外也是如此。 因此想要在混战不断的草原立足,第一点就是得有一个能讲的清楚的英雄史诗或者英雄后代的buff加成,有了这两点之后才可以号召起草原上其他的人依附在自己的周围,成为实力的一部分。 否则就一个阴沟里蹦出来的屎壳郎就想成为草原首领,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因为野蛮的草原人,他们的英雄情结是南面汉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汉人虽然也有英雄情结,但更多还是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以在现实的汉人世界里,也并不会因为你爹就会认为你也会是谁。 这种情况,在汉人的文化之中极少出现。 所以在汉人的文化成语里面,也经常会有一些否定血脉的成语变种,比如“虎父犬子”等等。 由此可见汉人和草原人的思想本质还是有着巨大的不同的。 而且也因为草原人的这个野蛮属性,也使得草原在没有一个真正的英雄完成形式和实质上的一统之前,草原上的势力就会每隔一段时间发生一次大的变化。 比如在朱元璋时期,明朝最大的敌人就是被赶出中原的“北元”余孽,到了朱棣时期就变成了“鞑靼阿鲁台部”,到了英宗时期就变成了“瓦剌”,到了正德时期就又变了成了“小王子”达延汗,也就是现在的俺达汗的爷爷。 可以说在这二百年里蒙古草原的大戏就一直没听过,一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台”的节奏,但在这种节奏里面,也可能是冷兵器时代的优势原因,也可能是草原部落的野蛮属性原因。 这二百年多年来的蒙古换代战争之中,蒙古草原的势力不仅没有被实质的削弱,反而在每次完成了一次临时统一之后,他们都会不自觉的想起“前元”的荣光,企图南下侵略,而且每次都有一定的战略斩获。 使得大明的北方边境一直都处于战火硝烟之中,消耗着大明本来就不健康的财政的,也使得大明的实际控制和羁縻地区逐渐收缩。 在弘治朝的时候,河套地都丢了。 虽然中间又来回抢了几次,但由于大明朝廷实在没有强大的财政支持打这种持久性的防御战争,所以河套地也就在弘治朝算是正式丢了。直到一百多年后的一个叫做“大清”的政权崛起,对北边的准噶尔部进行了残酷的百年战争,才算是彻底肃清了北方草原的威胁。并且也将从安史之乱后阔别了中原帝国近一千年的“西域”地区重归版图。 由此可见在冷兵器时代,想要解决北患,除了要有强大的军事实力之外,还得有能持续上百年战争的财政力量才行。 否则北方草原永远都会是一块好了又烂,烂了又好的烂疮,永远都在侵蚀和消耗中原朝廷的实力和财政。 高拱事无巨细的将如今俺达的来历都跟朱载坖讲了一遍,这一遍听下来,朱载坖也对这个俺达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朱载坖叹道:“若我大明能够像永乐时期那般强悍该有多好,说不定此刻的俺达汗也会像唐太宗时期的颉利可汗那样能歌善舞。”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感慨,他也难免有些苦笑难言。 如今的时代根本就不是唐太宗时代,现在的大明国力不仅显得有些孱弱,而且面临的各种内部问题也非常之多,根本就无力发起一场像唐太宗时期那样决定国运的,针对草原部族的突袭战争。 现在的大明需要的安稳,需要的是改变和解决本身的问题,这样大明才有精力和余力去解决北方的问题。 否则即便是和北边草原部落开战,打赢也不会形成长久的控制,打输了那就更惨了。 所以在高拱看来当今之计,就是要维持住和北方俺达部的和平,使大明有时间解决自己的内部问题,并恢复朝廷的财政状况。 只有把这两点做好了,大明才能重新转过身来好好的处理北边的问题。 可是这些问题真的可以这么轻易的解决吗? 朱载坖虽然对高拱有信心,但是朱载坖对现在的大明可没信心。 如果没记错的话,历史上高拱为了改变大明的现状可以说呕心沥血,树敌无数,但最后迎来的却是“盟友”的背刺。 张居正利用隆庆皇帝驾崩的机会,联合冯保一起在李太后面前攻讦高拱对小皇帝不敬,从而将高拱罢官去职,使其永远的离开了政治舞台。 可以说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下,单靠着高拱这一腔的热血,就想把大明的天澄清,哪有那么容易呀? 但是朱载坖觉得如果自己能比历史上的隆庆多活些年头,他绝对可以毫无保留的支持高拱,让高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去解决大明沉疴已久的问题。 毕竟朱载坖对自己的认识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朱载坖知道自己的优势就是熟悉历史,但对实际的改革管理这一块,朱载坖是自问赶不上高拱和张居正这两位不世出的大才的。 因此朱载坖也只能暗暗的祈祷自己活的够久,然后以皇帝身份压住高拱和张居正直接的矛盾,让他俩可以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为大明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 昨天喝过了,耽误更新了。。中午之前补好。。。对不起 (本章完) 第56章 时代变了 第56章 时代变了 看着高拱的苦笑之颜,朱载坖又打气道:“高先生勿要为俺达忧虑,如今看似主动不在我大明一方。但时代已经变了!” “北方草原贫瘠那是不争的事实,草原上的强者想要维持强大,就必须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突破长城的限制,来抢咱们的人和物资。” “但是在学生看来,这种情况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逆转!如今火器的发展才是时代的潮流,现在的大炮和火枪虽然还很一般,没法形成彻底的压倒性优势。” “但如果我们大明可以重视工匠,积极的改进火器的质量和火器的新发明创造,我敢肯定不出三十年,大明就可以利用手中绝世无双的超级武器,对草原部落形成前所未有的压制,使其重新成为一只只温顺的绵羊!” 朱载坖的话让高拱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大明的火器到底怎么样,高拱虽然没有实际接触过,但也知道大明的火器其实并不怎么厉害,跟永乐时期一比,虽也有进步,但进步始终不大。 而且制造成本还是高,想要全面列装明军,还是困难重重。 但是朱载坖的这句话对现在的高拱而言,也不吝是一个光明的解决问题的方向。 只要将大明的火器有了一个质的突破,那么北方的问题可能还就真的不再是问题。 高拱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高见!确实我大明对草原的优势就是火器,如果我大明的火器能够再进一步,实现新的突破,草原的马再快,他们也不可能快过弹丸!” “臣回去之后就写奏疏,请求陛下重视火器研发,为我大明火器更新换代打下基础!”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话,连忙摆手:“高先生别冲动别冲动,火器研发需要投入的成本极高,现在朝廷哪还有余力再分出大笔支出支持火器研发?而且先不说陛下的看法,就是朝廷诸公,也不一定真的会把此事放在心上。” “照我说现在最紧要的应该是买,学生虽然足不出户,但也听说泰西来的冒险者们他们好像就有不同于我大明的新式火器。如果我们可以钱买到他们的火器,然后再拆分研究,再在这个基础上更新换代,研制出属于我们大明的新火器,这应该会比较符合现实。“ “而且这一番操作下来,所的银两也不会太多。不管是陛下,还是朝廷诸公,他们也都不会有太多的阻力。” “所以,先生明白吗?” 高拱听完这话,眼睛顿时也是一亮。 裕王爷说得对呀! 现在朝廷紧缺的不就是银两吗?如果自己给朝廷出一个钱少见效快的方式,来提高大明实力的方法,那肯定是会得到皇帝的重视和朝廷诸公们的认可。 毕竟他们就算是再昏聩不懂事,但至少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有一定的见识的。 而且自己提的这个建议又不影响现在的政治格局,也不掺和任何的政治意见,他们也没理由反对的。 因此高拱也觉得裕王爷这个建议真的是极好的! 高拱问道:“王爷可知泰西哪家的火器比较厉害?”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话,也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这种事情他哪里知道? 他顶多就是知道现在泰西的火器已经今非昔比,开始超越大明火器的研发,至于哪家的火器更厉害,朱载坖也是双眼一抹黑。朱载坖道:“这种事情得试,不多试试怎么知道哪家强呢?而且我们也只有试过,也才明白现在我们大明火器的差距在哪里。” “如今的世界早就不是汉唐宋元的时代,泰西人在东方传说的刺激下,已经开始驾驶着小船历经艰险磨难的到我大明来淘金探险。” “想必在这其中,他们的见识也在随着自己的船而增长扩大着,说不定现在他们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趁着现在我们还能强势的盖过他们,多多的发现和研究一下他们的长处,对我们的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朱载坖的这番话高拱也是深以为然,如今的世界确实不太和汉唐宋元一样了。 汉唐虽强,但也有限,都是靠着冷兵器的刀锋才打出来的绝世威名。 但是宋元之后,时代就变了。 汉唐有的刀锋,草原也有了。 所以原来属于汉人的优势也被抵消了。 到了宋元之后火器出现了,虽然这些火器还没变成主流。 但在大明立国以来的诸次对草原的征战之中,火器才是现在大明军的依仗。 如果能把火器的威力继续做大做强,那么大明也未尝不能像汉唐那般横扫天下,威震寰宇! 因此此刻的高拱也不禁认为将来的世界真的就可能像朱载坖预言的那样,就是火器的世界! 谁家的火器足够强足够厉害,谁家就是未来的天选之子。 高拱道:“臣必用心于此,潜心为我大明火器之利而努力。” 朱载坖道:“高先生你的才能不在于此,此事有合适的人选之后,你只需将此事交托出去即可。你若是将精力都放在此处,我大明将来岂不是要少了一位宰辅之臣?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就行了,大包大揽强行上马不见得就是好事。” 朱载坖的这句话更是让高拱感动,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早早就习惯了朱载坖的思维方式和朱载坖思考问题的看法,高拱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高拱道:“王爷教训的极是,是臣心急了,臣绝不会辜负王爷所望,此生必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载坖看着如此认真的高拱,又感慨道:“先生真乃是国士也!若是陛下能够早日发现先生之大才,说不定此刻的先生也距离内阁不远矣。” 实际上在历史的发展之中,高拱的才能直到嘉靖四十四年景王死后,这场持续了近二十年的“夺嫡”之争落下了帷幕之后,他才进入到了嘉靖皇帝的视野之中,被嘉靖皇帝提拔为了礼部尚书,为将来的朱载坖接班做准备。 可以说在未来的十几年里,高拱的仕途虽然也算顺当,但想要参与朝廷机要,还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如果这次高拱真的可以为嘉靖皇帝上几道正儿八经言事的奏疏,说不定他的命运也会发生一丝偏转,提前到嘉靖皇帝的视野之中。 ———————— 可算写完了。。。喝酒误事啊!请大家以我为戒。。。没事的时候可以请我喝酒~~~ (本章完) 第57章 大明朝的太监人才 第57章 大明朝的太监人才 结束了和高拱的授课之后,朱载坖又亲切的送着高拱离开了王府。 就在高拱刚刚离开之后,孟冲就小心的走到了朱载坖的面前小心的汇报着刘一手的事情。 对于这件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朱载坖也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去找工部了没?” 孟冲听到这句问话后,明显一愣,“奴婢还没来得及去。” 朱载坖道:“那还不赶紧去?时间就是金钱不知道吗?难道你真以为怡然一招鲜就可以吃遍天下?你要记住人是善变的。要一直不停给他们新的感觉,他们才会永恒不变。快去找工部把顺义的产业园图纸搞出来。” 孟冲连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现在对于顺义的产业园建设才是朱载坖的重中之重。 只要能把这个产业园的架子给拉起来,裕王府就不再是仰人鼻息的裕王府了。 天天的指望着宫里和户部的拨款过日子,看似舒坦,其实就是看人脸色。 一旦人家不高兴卡了你半年一年的供给,那就等着哭去吧。 所以为了不让钱袋子的危险系在他人身上,朱载坖要干的事情就是自给自足,顺便再多赚点钱。 过了两天之后,孟冲找工部帮忙设计的顺义产业园图纸也终于画好了。 孟冲喜滋滋的就带着这一卷图纸来找朱载坖报喜。 “王爷,图纸画好了。” 孟冲惊喜的无比找到朱载坖报喜。 此刻的朱载坖也正在院子里修炼《先天功》,显得也是云淡风轻的惬意,隐约间了也有了几分飘然于外的气质。 不过也仅仅于此而已。 因为朱载坖知道自己不是修仙,而是锻炼,所以对于《先天功》的修炼,朱载坖也不抱有多大的幻想,能健身健体就行。 朱载坖收住动作,看着抱着图纸过来的孟冲,“弄好了?” 孟冲回道:“弄好了王爷,您请上眼。” 朱载坖嗯了一声,“摊开瞧瞧。” 孟冲立刻就把图纸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平摊开来。 朱载坖接过一旁小太监提出来的擦手毛巾擦了擦手,然后顺手一丢,看着孟冲摊开的图纸。 朱载坖问道:“了多少银子?” 孟冲茫然的抬头看了朱载坖一眼,没有明白。 朱载坖又耐心的问道:“这份图纸了多少银子让人画的。” 孟冲哦哦了两声,“没银子,奴婢送了画图纸的人一瓶怡然。” 朱载坖抬头看着孟冲一笑,“挺会办事的。不错,不过以后做这种事情还是要给银子,这是规矩不能乱。” 孟冲连忙回道:“是是是,奴婢记住了。” 接着朱载坖又问:“如果按照这份图纸去建设的话,大约需要多久能够完成一期建设?” 朱载坖说的一期就是工作车间和部分生活区。 有了这些区域之后,才能一边开工,一边建设,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朱载坖是很重视的。 孟冲回道:“回禀王爷,工部的人说只要材料管够,匠人也足够,半年即可完成一期工程。”朱载坖听到得需要半年,不由眉头一皱。 要知道现在的建筑可不是后世的钢铁混凝土建筑,现在的建筑还是砖木结构为主,这种结构只要把下面的砖石基础打牢,上面的木质结构很快就可以完成的。 而且朱载坖也不需要他们雕栏画栋的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装饰,朱载坖要的是坚固耐用,其他无所谓。 所以朱载坖道:“半年太久了,本王等不了。伱再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加快工期?如果是人不够,那就多招人,如果是钱不够,那就多给钱。反正不能等半年,本王的时间有多宝贵他们知道吗?竟然说要半年?真是不可理喻!” 听着朱载坖的话,孟冲也连忙应着,他现在对于朱载坖的吩咐那是不会有一点质疑的。 既然王爷都说半年久,那半年肯定是不行的。 必须得快! “王爷放心,奴婢一定会跟工部的人沟通好,尽最快速度的完成任务。” 孟冲拍着胸脯向朱载坖保证着。 朱载坖也回看了孟冲一眼,“催归催,快归快,但一定不要偷工减料。还是那句话钱不够给钱,人不够雇人。总之一切就是为了快,能多快就多快。明白吗?” 孟冲大声道:“明白!” 朱载坖摆摆手,“明白了就去办。别在这里傻站着了。” 孟冲连忙就将石桌上的图纸收了起来,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然后就匆匆朝着工部去了。 现在的工部虽然很忙,但是他们还是有很多闲人可用的,要不然朱载坖也不可能让孟冲去使唤他们。 而且朱载坖也没亏待他们,该给的好处,一分都没少给。该给的面子也给到足够。 所以,工部在接到朱载坖的这单“生意”之后,也没有任何的拖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就在这件事进行的时候,黄锦也在帮忙给朱载坖物色人才。 毕竟黄锦可是“收”朱载坖三分利的巨大好处。 如此之大的好处被他“吃下”之后,再给朱载坖的好处也是在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乎,黄锦就在内书房中挑了三个机灵的小后生的太监推荐给了朱载坖。 这三个小太监的名字分别叫做滕祥,陈洪,李芳。 滕祥在历史上可能不如陈洪,李芳出名。 但是此人的能力依然不容小觑,在原来的历史之中,此人可是曾提督过上林苑海子,提督过西直房,而且还管理过三千营和三千哨营。能把太监工作干到这份上,必然也是有其真本事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紫禁城上万个太监之中脱颖而出的。 要知道在大明朝太监的竞争程度,可以翰林院的竞争还要残酷。 翰林院只要是考上进士就有机会进去,混的再次也是正儿八经的七品正官。 但是太监即便是进过内书房,也不见得可以杀出重围,成为紫禁城中一局一司的小管事。 由此可见大明朝太监的职业竞争压力可比进士要残酷的多。 当然也正是因为竞争的残酷性,大明的太监也是人才辈出,除了王振,刘瑾,魏忠贤之流外,也有很多公忠体国,不惧生死为国鞠躬尽瘁的好太监。 在这一点上,也就不得不佩服大明朝的太监教育体系了,简直就是大明x校呀! (本章完) 第58章 帝君吃了都说好 第58章 帝君吃了都说好 夏风习习,暖阳融融。 初夏的太阳就是如此的明媚,照耀在身上也不觉得有酷热之感,再有凉风一吹,便就会感觉整个夏天都是最美好的时节。 朱载坖风雨无辍的练习着《先天功》的养生之法,精气神也比之前好上了不少,而且看着也比从前丰茂了不少,衣服也能撑起了,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的瘦弱单薄。 “王爷的精神真是不错,奴婢看了心里就是喜欢。” 黄锦在孟冲的带领下到了朱载坖所在的院子里,在见到朱载坖后黄锦就笑眯眯的对着朱载坖这般说道。 朱载坖听到黄锦的声音,顿时也收住了动作,笑道:“真的吗?本王的精神真的比从前好了吗?看来这怡然真是个好东西呀!以后得多吃。” 朱载坖嘴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他吃很控制的,从不会像严世蕃那些一辈子没吃过白的人那样,用勺子挖着干吃。 更何况朱载坖也怕自己得了尿病高血压,所以朱载坖的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 而且也因为朱载坖现在的口味变化,都逼得孟冲这个厨子在朝着后世的淮扬菜去研发努力。 黄锦听到朱载坖说到怡然的妙处之后,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了。 虽然朱载坖的三分利没有收到手里,但是怡然的日常供应,黄锦还是不缺不断的。 这些怡然有的是他自己吃了用了,有的就被他赏赐给了身边的小太监们。 可以说黄锦现在因为这怡然的横空出世,心情也比原来更加的舒服了。 黄锦道:“王爷的怡然就是厉害,帝君吃了都说好。” 朱载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公公说笑了。怡然可不是本王的,那是张真人从世外桃源带回来的。本王只是机缘巧合才得了此方。” 黄锦听到朱载坖的这话顿时又笑了。 骗鬼呢? 朱载坖这辈子唯一出的一次远门就是去朝天观的那次,除了那次之后,朱载坖几乎都没怎么离开王府,可谓是安分守己到了极致。 现在竟然眼睛都不眨的说自己是机缘巧合得到了怡然秘方,那到底怎么个巧合法呢? 所以黄锦根本就不信朱载坖的怡然是张真人从世外桃源带出来的妙品,最大的可能是就是朝天观的蓝道行教的。 可是通过这段是帝君和蓝道行之间的论道,黄锦也一直都在旁听着,他也没有听出来蓝道行有这方面的本事。 而且嘉靖皇帝也没直接问过蓝道行怡然的事情。 反而是蓝道行主动在嘉靖皇帝面前提起了怡然,说怡然有怡然之乐之妙,暗合天道美境,是为无上之妙品。 所以现在嘉靖皇帝不仅对怡然更加的喜欢和看重,他甚至都打算在下次斋醮法事上,把怡然当做重要的贡品供奉给三清神仙享用。 朱载坖和黄锦开心的聊了几句怡然后,黄锦也开始切入了正题。 毕竟作为嘉靖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他不可能闲着没事就往裕王府里跑的,他也是要顾及分寸和距离的。 否则让嘉靖皇帝以为他想从龙新主子,那他就玩完了。 所以,黄锦和朱载坖之间笑归笑,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还是把握的非常精妙,从来不会涉及对方的隐私。 黄锦道:“前些日子,王爷说府上缺几个机灵的佣人。此事奴婢跟帝君禀告了一番。如今帝君也恩准了此事,专门嘱咐奴婢给王爷挑几个机灵会事的奴婢使唤。今天奴婢就把他们给带来了。”朱载坖一听这话,也是大喜过望,连忙回道:“陛下天恩,本王这个做儿子真是无以回报。还请公公回去之后,代本王向陛下谢恩,就说儿臣万谢父皇,祝父皇万寿无极,仙福永享。” 黄锦嗯了一声道:“奴婢会向帝君转禀王爷的孝心。” 朱载坖道:“谢谢公公。” 接着朱载坖又问道:“公公带来的人呢?” 黄锦拍了拍手掌,站在朱载坖小院外的滕祥,陈洪,李芳等三人就低头小步的进来了。 三人对着朱载坖齐声拜道:“奴婢拜见王爷。” 这时候黄锦在一旁开始介绍着三人的名字。 黄锦指着第一位道:“他叫滕祥,原来是惜薪司的管事。为人老实本分,会一些拳脚和马上功夫,是一位很是难得的人才。” 惜薪司是内廷负责所用薪炭的,在正德年间,司礼监太监刘瑾权倾一时,赋予惜薪司特务职务,即内厂,权力更盛于东厂、西厂。可惜这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在的惜薪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内廷小司衙门。 朱载坖嗯了一声,“很好,本王就喜欢老实人。以后你就先负责府中的护卫工作吧。” 滕祥听到朱载坖的安排之后,激动的对着朱载坖又不是一拜:“奴婢谢王爷恩典。” 接着黄锦又指着第二位说道:“他叫陈洪,也是个老实人。曾跟着户部的人学过一些会计本事,经过他眼的账目,只要有问题,他都能发现。” 朱载坖听到陈洪这个名字之后,顿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朱载坖依稀还记得他曾在黄锦面前说过陈洪的坏话,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家伙居然来到了自己府中,真是命运的奇妙呀。 同时朱载坖也在感慨陈洪的运气,幸好黄锦没把朱载坖当初的那句话当回事,要不是现在的陈洪哪里还有机会站在他的面前呢? 朱载坖呲牙笑道:“那你就先去账房跟着现在的账房先生好好学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孟冲反映。” 陈洪听到朱载坖对他的吩咐之后,也不敢有任何意见,连忙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谢王爷恩典。” 黄锦又指着第三位介绍道:“他叫李芳,为人忠厚正直,帝君也夸过他持正有道,公私分明。” 朱载坖看到李芳也不禁惊讶起来,竟然能得到了嘉靖道长如此赞许,那肯定是两把刷子的,不然以嘉靖道长那傲娇的性格,怎么会主动夸一个人呢? 而且朱载坖听着李芳这个名字,也觉得好耳熟,好像《大明王朝1566》的吕芳。所以朱载坖对这个李芳不禁有了一丝天然的好感。 实际上朱载坖也没有感觉错,这个李芳就是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里吕芳的原型,只不过这里李芳并没有吕芳那么位高权重而已,只是一个一般的太监,优点就是持正忠义,在历史上他也因为自己这样的性格得罪过皇帝,要不是有正义的大臣站出来说了两句公道话,他差点小命都丢了。 朱载坖道:“不错,本王就喜欢忠义之人。以后你就负责王府的监察事务,除了本王和孟冲之外,府中所有人伱都可以监察,发现问题可以直接找本王说。” 李芳听到朱载坖这话后,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他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奴婢领命!” 同时站在一旁的孟冲也激动无比,他万万没想到他在朱载坖的心中竟然已经这么重要了。 看着新来的三个太监人才,朱载坖的脸上笑容也灿烂了起来。 朱载坖道:“好好好,都起来吧。本王府中规矩没有宫里大,简单一些就好。等会让孟冲带你们到处转转,顺便给你们也讲讲府里的一些规矩,希望你们能早点融合进来,为王府出力。” 三人听到朱载坖的话,又连忙拜道:“奴婢遵命。” (本章完) 第59章 裕王爷的新思路 第59章 裕王爷的新思路 有了滕祥,陈洪,李芳的加入之后,裕王府的办事效率也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 之前就朱载坖指挥着孟冲一个人办事,孟冲虽然也没啥怨言,可是王府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总是逮着孟冲一个人使唤,这不正常的。 所以有了他们三个的加入,不仅孟冲可以缓口气,就连朱载坖也可以甩开膀子继续干第二件事情了。 怡然已经上市快两个月,这么高的价格和这么甜的口味,一开始是很能吸引人,但这玩意吃多了难免就会腻歪。 虽然不至于影响现在的销量和利润,但长此以往绝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朱载坖必须得有所动作,增加产品的丰富性,也更多的选择笼络住更多的客人上门消费。 所以在朱载坖的下一步计划中,朱载坖准备开发一些新的玩意,比如果。 可是什么口味的果比较让人耳目一新呢? 最后经过朱载坖的深思熟虑,朱载坖决定搞薄荷! 一来是因为薄荷口味清新,能给人一种清冷醒脑的感觉,二来也是因为薄荷比较容易获得。 毕竟现在的其他水果都没还没有经过特别系统化的培育,含量也不好,而且想把水果转化成了可以制作果的浆技术也不够成熟,试错成本又高。 所以薄荷这种产量极大,制作简单的果,也就进入到了朱载坖的计划之中。 这段时间朱载坖一直也都在安排孟冲采购薄荷,然后熬煮薄荷油。 这薄荷油刚刚一熬出来的气味,闻着都让人精神一振,感觉世界都跟着清冷了。 如今又是过了初夏的仲夏时节,暑气开始升腾,如果这时候能含上一口薄荷,那丝丝的凉意虽然不是真的,但却可以给人制造一种无比舒服的清凉之感。 就凭这一点特性薄荷不爆火才怪! “熬的怎么样了?” 朱载坖看着汗流浃背的孟冲在王府后院的小作坊里熬着浆调着薄荷油的比例,关心的问了一声。 孟冲擦了擦了脸上的汗水,对着朱载坖小心的回道:“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朱载坖看着已经热到不行的孟冲也担心道:“可以了就出锅吧,你也快点去消消暑,本王在冰鉴给你备了一份酸奶子里面还加了点水果粒。” 孟冲听到朱载坖在冰鉴里给自己准备了加果粒的酸奶子,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孟冲道:“谢王爷,奴婢不怕热。” 朱载坖直接训斥道:“还不怕热?再让你熬一会儿,估计伱就要中暑了,别磨蹭了。本王又不是小气之人,你快点。” 孟冲被朱载坖这么一训,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他哎了一声,连忙将锅里已经熬好的浆和薄荷油倒在了一旁的块模具里面。 在他做完这些之后,朱载坖就催促着孟冲赶紧出来。 这大夏天的在火灶旁是真的不好受,所以朱载坖也担心孟冲这个大胖子万一真的中暑了,那就麻烦了。 看着汗流浃背的孟冲,朱载坖又催促一声:“快去用水冲一冲,消消暑气,酸奶子等会本王让人给你送过来。” 孟冲感动一拜:“奴婢谢王爷。” 朱载坖直接摆摆手,让孟冲离开。 然后朱载坖一个人又站在院子里思考着,他在想要不要搞一个风扇在这里吹着降暑。虽然电力的风扇搞不出来,但是蒸汽的应该还是有点可能的。 如果设计得当,只要蒸汽不断,再利用蒸汽的力量带动一组齿轮链条,使其能够延伸出一定的长度,再让其带动风扇的扇叶,好像就可以制造出依靠蒸汽力量一直不停的旋转风扇。 有了这不停旋转的风扇之后,不管是在这里为制作薄荷的工人消暑,还是将其延展到了自己的寝室之中,也都是一件非常nice的事情。 若是再在蒸汽带动的风扇之后假装一个可以放置冰块的装置,那么这不就一台爽到起飞的凉气扇吗? 一想到这里之后,朱载坖的眼睛都忍不住发亮了。 他觉得这事完全是有搞头的。 因此就在孟冲去消暑的时候,朱载坖就迫不及待的从小院里出来,立刻找到了李芳。 朱载坖道:“李芳你帮本王找几个手艺精湛的工匠来,本王有大用!” 李芳也不知道朱载坖找工匠要干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奴婢,李芳还是很清楚主子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嘴过问的好,只需干好主子的吩咐就是好奴婢。 李芳拜道:“是,奴婢这就去找。” 朱载坖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在脑中思考着如何利用蒸汽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情,在朱载坖的脑海也仅仅只是有个大致的轮廓,真要动手做起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必须得多想多思,把能想到的问题都提前想到,这样就可以更加顺利完成蒸汽风扇的设计。 李芳的办事效率也非常的靠谱,在朱载坖吩咐之后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从宫里的营建司借来了几个工匠。 朱载坖看着这几位老工匠,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和要求说了一遍。 这些老工匠们听着朱载坖这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也顿觉惊奇无比。 虽然心里也有些疑惑和问题,但是这时候也不是他们能提出的,他们首要任务就是按照要求把工作干好。 朱载坖看着这些老工匠们认真做事的态度,以及他们精湛的手艺,也是叹为观止。 还是皇家的工匠厉害,很多问题都可以一点就通,根本就不用多多废话去解释什么。 就好比他们现在精心制作的木质齿轮和包铁的链条,朱载坖都忍不住感慨他们的手怎么就可以像机器一样精密,每一刀每一锯都恰到好处。 尤其是他们按照朱载坖的要求出来的蒸汽阀更是巧夺天工,如果不是木质的,朱载坖都可能会认为他们是用模具倒出来的。 看着这些工匠们费了一天的时间终于做好的蒸汽风扇,朱载坖的心中也是激动异常。 只要把下面这锅水给烧开了,就可以实际验证这次的试验结果了。 所以在这些工匠们拼接好最后一块的扇叶之后,朱载坖也对着孟冲说道:“去找些耐烧的煤块来,本王要看看这蒸汽风扇会不会转起来。” (本章完) 第60章 蒸汽朋克 第60章 蒸汽朋克 “王爷真的可以转吗?” 孟冲和李芳站在朱载坖的身后,看着一台由蒸汽驱动的蒸汽风扇,他们真不敢相信单凭烧锅炉冒出来的水汽就可以带动这么长这么大风扇转动。 朱载坖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朱载坖又对着添火的工匠吩咐道:“快点把火烧旺一些。” 朱载坖又看着这座又是搭着架子,又是拉住链条齿轮的蒸汽风扇,恍惚间都有了一种进入到朋克时代的感觉。 虽然看着还很粗糙,但只要能转动起来,以后就有的是时间去精细的改进。 所以此时此刻的朱载坖要等的就是水烧开的那一刻,等到水开了,蒸汽开始蒸腾着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之时,这一切才算是成功。 否则今天这一天的折腾只能算是个笑话。 就在朱载坖想着蒸汽时代的伟力之时,孟冲突然激动的尖叫一声,“动了,王爷,它真的动了!” 孟冲的尖叫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他们也都顺着孟冲的目光看到了被齿轮和链条连接到了熬制浆处的木质风扇。 此刻在蒸汽力量的带动下,齿轮和链条微微的转动着,同时带动还有安装在架子上的木质扇叶。 只不过这转动的速度有点感人,缓缓的就像是走路慢慢的老水牛一样,根本就带不起一点风力。 但即便如此也让在场之人无比激动,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个看似荒诞无比的法子竟然真的把扇叶给带动了。 朱载坖也细心的看了过去,朱载坖看着缓缓转动的风扇,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也太慢了吧,这么慢的风扇还怎么吹风驱暑?” 孟冲激动道:“王爷会转就行了,这可是神迹呀!” 朱载坖不理会激动的孟冲,他又走到蒸汽风扇面前看着蒸汽风扇里面的齿轮和链条速度,朱载坖对着一旁的工匠说道:“有没有办法可以使这些齿轮转的更快一些,还有就是蒸汽口的位置能不能做的更好一些,使得蒸汽的力量可以更多的供应过来。” 老工匠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连忙思考起来。 虽然朱载坖提出来的这两个要求有点难度,但对于他们这些老工匠而言,还不算是特别大问题,只要再钻研一番齿轮的大小搭配问题,应该就可以提高风扇的转速。 老工匠道:“王爷稍安勿躁,小人再想想,一定会有法子可以解决王爷提出的问题。”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辛苦你们。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孟冲说道:“去把今天试验做的冰心拿几块过来,给这几位工匠师傅们尝尝,也去去暑气。” 孟冲连忙就将已经包好的薄荷取了几小盒过来,然后递给了这个几个工匠。 工匠接过朱载坖赐给的冰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宝物,但他们还是非常激动的对着朱载坖千恩万谢的又拜了一下,“小人们多谢王爷赏赐。” 朱载坖点点道:“好了,你们下去吧。今天在王府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不要怪本王无情!” 最后朱载坖还不忘警告一声,毕竟蒸汽这玩意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现在既然试验出来了,虽然不是特别的成功,但朱载坖还是不希望这里的事情被传播开。几个老工匠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都吓的脖子一缩,也瞬间领悟到了此事的重要性,确实不能乱讲。 老工匠们回道:“小人一定谨守王府秘密,不会乱讲一个字。” 朱载坖嗯了一声,对着李芳说道:“李芳此事就由你来监察,若是王府蒸汽风扇的事情被传到了外面,本王首先拿伱是问。” 李芳心中一凛,立刻回道:“奴婢遵命。” 接着朱载坖转身离开了此地,与此同时,孟冲也将今天试验得来的薄荷全部抱走了。 这些薄荷味道还说得过去,虽说和后世的薄荷味道一比,还是有些差异,但在这个时代绝对也是王炸级别的美味。 所以朱载坖也不打算浪费,除了赐给那几个老工匠几小盒外,剩下的朱载坖也准备换个精致的包装放到怡然堂里试试水,先作为添头免费赠送给一些怡然的消费大户们尝尝味道,看看他们的反馈情况。 如果他们喜欢这种薄荷的味道,那朱载坖就以此为基础继续生产,如果他们觉得味道不太好,那就继续改进配方,直到他们喜欢为止。 毕竟做生意就是如此,不可能一开始就是完美的产品。 所有的产品要想成功,都必须经过市场的检验之后,才能说是成功。 否则再好的产品,也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自嗨罢了。 朱载坖对着孟冲说道:“现在这款果被命名为冰心,你也上点,挣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包装,然后先以赠品的方式给那些一次性采购怡然超过五瓶的大户们品鉴,同时也给他们发一张意见表,让他们根据自己的感受写写对冰心的感觉。写的中肯的,也不要吝啬奖励,可以直接赠送一瓶怡然。写的敷衍的也不要冷落,给他们一张价值二两银子的代金券。”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也连忙应声道:“奴婢记住了。” 接着朱载坖又问道:“顺义产业园的一期工程进度怎么样了?” 孟冲回道:“今天送过来的日报说一期的工坊车间已经完成了砖石基础,等到验收通过,就可以加装立柱和木板,进行封顶工作。” 朱载坖嗯了声,感觉这进度还行,接着朱载坖又问道:“生活区呢?” 孟冲道:“生活区还有点慢,按照王爷的要求,生活区是要有单独的排水系统,以及单独的卫生区域,所以进度就缓慢了一些。” 朱载坖道:“这个慢一些就慢一些吧。毕竟将来这里会住很多在产业园里做工的工人,如果不能给他们一个好的居住环境,让他们保持干净卫生,咱们的产品又怎么可能一直安全可靠呢?所以这一刻你也要盯好了,千万不能出岔子。” 孟冲回道:“王爷放心,奴婢一直都盯着呢,绝不会让在这上面乱来的。” 交代完了这件事后,朱载坖又突然想到了自己改造澡堂子的计划,朱载坖又吩咐道:“明天把工部那个给咱们画图纸的主事找来,本王需要他再画一份定制的图纸,好好的改造一番王府的用水系统。” ———————————————— 求票票,求收藏,求追读~~~ (本章完) 第61章 大明特色社会体系 第61章 大明特色社会体系 对于王府用水系统改造的想法,从朱载坖第一次在王府浴室沐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法。 只可惜当时王府财政紧张,朱载坖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虽然一开始靠着咋咋呼呼的表现暂时的稳住了基本盘,但内心总归还是比较虚的。 现在已经当了几个月的裕王,朱载坖也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也习惯了使唤人和吩咐人的感觉。 所以趁着王府如今财政宽裕的条件,朱载坖决定好好的改造一番王府的供水系统。 按照后世现代生活的一些标准去搞一搞目前的王府卫浴系统。 首先朱载坖要改造的就是王府浴室的内部设计。 原来的王府浴室之中看着很大,也很是奢侈,但是各种设施条件在朱载坖看来实在是太落后了。 所以在朱载坖的设想里,王府的新浴室最起码得有像样的干湿分离设计吧。 还有就是浴室内最起码也得弄一个像样的卫生间和洗漱台吧。 而这些对于大明这个时代而言可能是前所未见的,但这对于朱载坖而言这些都是最基础的标配。 因此朱载坖这次要搞浴室重装计划也不是一个三五天就能完成的小工程。 相关配套的排水和供水系统也要有一定的设计感。 虽然可能还达不到可以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的享受程度。 但至少可以在需要热水沐浴的时候,可以在一刻钟内完成准备。 毕竟以王府的实力还是有这个条件的。 “王爷您看这个设计行吗?” 工部来的设计师张天赐,将朱载坖描述的浴室图纸画了出来。 朱载坖看了一眼,又指着图纸上的某个位置说道:“这里加个通风口,将来本王要在这里加装排气扇。” 张天赐懵逼的看了一眼朱载坖,什么是排气扇呀? 这两天张天赐在裕王府里画图纸都已经听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新名词。 比如洒,马桶等等一些之前从未有过印象的名词和玩意,朱载坖是张嘴就来。 而且说的还都是云里雾里。 还好这些东西是其他工匠在做,张天赐只负责画图,要不然张天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到最后的效果图出来之后,张天赐也惊讶无比的看着自己所画的王府新浴室设计图,他万万没想到一间小小的浴室还能玩出这么多的样。 不仅有他看不懂洒淋浴区,还有他能理解的浴池泡澡区。 当然这些还都不是最让张天赐茫然的地方。 最让张天赐茫然的地方,就是还有什么冷水池和桑拿房。 这冷水池也好理解,无非就是放冷水的浴池。 但是桑拿房又是什么鬼? 而且这还不算什么,在这间浴室里,裕王爷居然还要加装“地龙”,也就是后世所熟悉的地暖系统。 不过这个时代的地暖跟后世的可不太一样,这个时代的“地龙”供暖需要的能量是靠烧炕得来的热气进行供应。这点消耗对于普通人家可能是比较奢侈的,但对于大富大贵的王府而言也就是一般般的标配享受而已。 不过这种享受一般也都是集中在王府的后宅和王爷所居住的寝室之中,其他地方是很少有供应的。 但是这次朱载坖却把地龙也加装到了浴室这里,这不禁也让张天赐在内心之中认为裕王爷可能就是一个只会享受的庸碌无为之主。 但是张天赐又不是工部里面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官吏,他只是工部里面芝麻绿豆大的技术官,所以即便是他在心中再认为朱载坖是如何沉迷于享受的王爷,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 而且朱载坖要设计的浴室最多也就是新颖而已,比起他之前帮那些勋贵高官们做的其他设计而言,朱载坖的这些还是非常简朴省钱的,百十两不到就可以完成整体的工程建造。 并不像有些勋贵高官们什么都要用最好的,以至于光是材料就可能达到上千两之巨,更不要房间里再放的一些附庸风雅的字画奇石之类的奢侈之物。 所以要说裕王爷的新浴室有多么的奢侈,那也是站不住脚的。 裕王爷的新浴室顶多就是样新颖,设计前卫,偏重于享受而已。 最后在朱载坖的肯定之下,张天赐最后也定稿了。 朱载坖看着张天赐定稿之后的图纸,也夸道:“张大师真是个奇才,以后要不要跟着本王?本王的顺义产业园还要继续扩大。你要是愿意,本王聘你为产业园总设计师,一个月十两银子怎么样?” 朱载坖对张天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工部小虾米来了兴趣,而朱载坖敢挖他的原因也是看在他只是一个世袭的技术官,并不是科举正途出来的正经官。 这种官挖一挖还是不会有问题的,也不会有人会因此说裕王私交外臣之类的屁话。 毕竟这种官本身就没政治价值,也没政治影响力。 他们在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官员里,其实就跟下贱的工匠没啥区别。 真要说他们的区别,就只能说他们祖上运气好,混了一个世袭的铁饭碗。 而这种乱七八糟的世袭官制度也算是大明朝一大特色。 什么乱七八糟的工种和职业都有世袭的官职或民户。 这种人为的把部分人以职业框死的形式,虽然各个朝代都有,但像大明朝这样细分到如此精细的还是头一份。 虽然这种方式也为朝廷动员技术人才的时候提供了很大的助力,但是这些世袭的技术人才,可并不是每一个都靠谱的。 就比如医户,除了部分医户是真的世代传承,有点本事之外。 大多数具有官方认证的医户是不会任何医术的。 而且一旦发生了大的战争或灾情,朝廷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征调这种医户就去充当军医或救治灾民的临时徭役。 指望这些人去治病救人,不把人给直接治死就算是烧高香了。 所以朱载坖在为自己的顺义产业园挖人才的时候,也是要实际考验一番的,不可能什么人都要的。 要不然朱载坖办的就不是产业园,而是善堂了。 张天赐一听朱载坖要挖自己,心里顿时激动了起来,一个月十两啊!一年不得一百二十两? 和传统的文官不同,张天赐可不会那种扭扭捏捏的先辞后受的虚礼,他激动的拜道:“臣谢王爷厚恩!” 朱载坖呵呵一笑,“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你跟孟冲交接一下,等本王的浴室改建完成之后,伱就去顺义产业园先监工吧,每个月本王再额外补贴你二两银子。” (本章完) 第62章 朕还等着帮三儿存钱呢 第62章 朕还等着帮三儿存钱呢 就在朱载坖在王府里改造自己的浴室的时候,翰林院的美男子张居正也终于按捺不住自己那一颗满腔热血的心,准备洋洋洒洒的写一道奏疏向嘉靖皇帝直抒胸臆,指出朝廷当今之弊病。 作为翰林院编修的张居正,他要写奏疏,必然也是要文采飞扬,典出有故的。 所以在张居正酝酿腹稿的时候,他就已经选好了自己要书写的奏疏格式。 张居正打算模仿西汉名臣贾谊的《陈政事疏》,写一份政论性的奏疏,以表达自己对大明的无限热爱,以及对嘉靖皇帝的无限忠诚! 张居正开头暴击直言当时政治危机之中最迫切的五大问题。 分别是:宗室问题、人才问题、官僚问题、军备问题与财政收入问题。 这五个问题被张居正旗帜鲜明的点了出来,放在了奏疏首句。 “其大者曰宗室骄恣,曰庶官瘝旷,曰吏治因循,曰边备未修,曰财用大亏,其他为圣明之累者,不可以悉举,而五者乃其尤大较著者也。” 如此直接的奏疏也就年轻人有魄力写的出来。 所以嘉靖皇帝在看到这道奏疏的时候,嘴角也不由挂起了一丝微笑。 张居正说的这些问题,嘉靖皇帝能不知道吗? 当了二十八年的皇帝,嘉靖皇帝为了解决这些事情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心力。 可是这些事情是仅凭动动嘴就能解决的吗? 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大明的两京一十三省的地方,这些问题都是盘根错节,纠缠极深的问题。 根本就不是靠着一道旨令,或者几个钦差,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就算是太祖在世,让他放开膀子去杀,也不见得能把问题给解决了。 毕竟这里面的私心和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有杀头的风险,也照样会有人提着脑袋去干。 如果杀人真的有用,太祖时期也不会接连发生四大案了。 由此可见在利益面前,屠刀都不见得有多少威慑力。 而这也是嘉靖皇帝最无力的地方。 否则的话,好好中兴之君他干嘛放着不当,非要去修仙问道呢? 还不就是因为自己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多年,以为天下可以好转,结果回头一看,这些不要命的蛀虫们还是如此之多,而且阴奉阳违的手段也更加的隐蔽高级,使得嘉靖皇帝都心生无力,有了一种“人间不值得,不如修仙去”的想法。 嘉靖皇帝继续看着张居正的奏疏:“臣闻今之宗室,古之侯王,其所好尚,皆百姓之观瞻,风俗之移易所系。臣伏睹祖训,观国朝之所以待宗室者,亲礼甚隆,而防范亦密。” “乃今一、二宗藩,不思师法祖训,制节谨度,以承天休,而舍侯王之尊,竞求真人之号,招集方术通逃之人,惑民耳目。” “斯皆外求亲媚于主上,以张其势,而内实奸贪淫虐,陵轹有司,朘刻小民,以纵其欲。今河南抚臣又见告矣。不早少创之,使屡得志,臣恐四方守臣无复能行其志.而尾大之势成,臣愚以为非细故也。所谓宗室骄恣者此也。” 看望这段嘉靖皇帝也忍不住哼了一声,明面上写的是宗室问题,结果却在暗戳戳的指责嘉靖皇帝修仙问道之事。 如果不是看在张居正这份奏疏还有几分真知灼见和年轻人的锐气在里面,现在嘉靖皇帝就让东厂锦衣卫的人去敲张居正的门送温暖了。 “瞧瞧这就是朕的好臣子,竟然借宗室之事,妄言朕修玄参道之事,真是胆子大呀。” 嘉靖皇帝自顾自言的说着,黄锦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说道:“帝君天心高远,岂是凡人可见?”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不禁得意的哼哼两声,“去拿一块冰心来。” 自从朱载坖开发出了冰心后,嘉靖皇帝就喜欢上这种清清凉凉的薄荷味了。 黄锦小心的举着冰心到了嘉靖皇帝跟前,嘉靖皇帝捏着一颗冰心放在了口中,薄荷脑的清冷感觉顿时也让嘉靖皇帝精神一振。 嘉靖皇帝感慨道:“道经有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清。这冰心的感觉真是暗合道经真言,真乃是绝品也!” 嘉靖皇帝说的道经句子就是道家的经典《冰心诀》里的句子。 黄锦道:“帝君所言极是,裕王爷真是得真仙传承,不然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好了。”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三儿啊,他就是有点小聪明。这冰心朕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必然有怡然和银丹草。” 银丹草就是薄荷的古称。 黄锦笑道:“圣明不过帝君,帝君神目如炬,一眼就看出了这冰心的本质。” 嘉靖皇帝得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最近三儿在王府里做什么呢?” 黄锦道:“暗子说裕王爷在王府改房子,好像要造一间很不一样的浴室。” 嘉靖皇帝听到朱载坖在王府在盖浴室,也不禁好奇了起来。 “什么样的浴室?” 黄锦尴尬道:“还不清楚。” 嘉靖皇帝又道:“那就查查清楚,朕要看看这小子又玩出了什么招。竟然不务正业,不好好给朕挣钱,居然在家盖什么浴室。他的顺义产业园怎么样了?” 嘉靖皇帝最后又问到了朱载坖的顺义产业园,这个产业园虽然还没盖好,但在嘉靖皇帝这里已经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嘉靖皇帝也不由关心了起来,毕竟朱载坖挣的钱可还有他的“三分利”,眼瞅着自己儿子打了那么大的水漂在顺义搞什么产业园,嘉靖皇帝不关心才怪。 黄锦道:“已经初具规模,再有三四个月应该就成了。” 嘉靖皇帝一听还要三四个月,也觉得有点久了。 “你协调一下,从宫里再调些工匠过去,帮三儿赶赶进度。朕还等着帮三儿存钱呢。”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句吩咐之后,也连忙应道:“奴婢这就安排。”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去吧。” 在黄锦走了之后,嘉靖皇帝又看着张居正的这份论时政疏,待到看完之后,嘉靖皇帝就将这份奏疏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蒲团下面,然后又开始静修打坐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把张居正的这道奏疏看在眼里。 (本章完) 第63章 抑郁的张居正 第63章 抑郁的张居正 将《论时政疏》递了上去之后,怀着满满期待和大无畏心情的张居正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召见,可是他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皇帝陛下的召见,甚至连这份奏疏的批阅回复都没等到。 面对这样的结果,张居正也不禁差点被嘉靖皇帝无视的态度,给整出内伤来。 在张居正看来他的这份奏疏那可是针砭时弊,发出震耳欲聋的救时之良药。 可是这么一份奏疏递了上去了,竟然连一朵水都没溅起,这岂能不让张居正心灰意冷? 心态爆炸的张居正差点就忍不住蹦着喊嘉靖皇帝昏君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张居正就开始一段很长时间的摆烂,一道奏疏也不再去上,朝廷的破事他也权当是没看见,就直接躺平在翰林院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外面的世界爱咋咋地。 如此消极的张居正,他的心态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在不久之后,张居正就病了。 这病明眼一看就是被嘉靖皇帝无视之后,所生出了抑郁之气导致的伤病。 使得张居正这么一位风度翩翩,锐意进取的年轻人也变得憔悴无奈。 最后撑不住的张居正也终于下定决心请个长病假回江陵老家家修养身心去了。 对于张居正的这一场遭遇,朱载坖是半分都不知晓的。 毕竟现在大明朝的政治格局根本就轮不到皇子对朝廷之事可以提出建议指手画脚的。 除非这其中有皇帝陛下的授意。 否则在这种极权的皇权制度下,皇子的身份最多就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尊荣身份罢了。 不过朱载坖也不在乎这些政治上的事情。 因为朱载坖也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真要跟现在朝廷里面的这些大臣们耍心眼子,斗心计,就他那二两本事,分分钟就会被人带到沟里去。 所以朱载坖现在一门心思研究的就是如何搞钱,如何享受快乐安逸的王爷生活。 只要不妨碍到他的幸福生活,就算朝堂之上杀的是血流成河,朱载坖也不会抬眼去看一下。 毕竟现在的大明朝还有嘉靖皇帝高高在上的震慑着,只要嘉靖皇帝不动杀机,就靠严嵩一党和清流一党的明争暗斗,也不见得能够捅破大明朝的天。 而且严嵩一党和清流一党的争斗,也是嘉靖皇帝刻意默许的。 一旦有一天哪边的带头人不想斗了,或者想和另一方认怂了,嘉靖皇帝就会亲自下场调整平衡。 因为这也是嘉靖皇帝的帝王心术,他之所以可以高高在上,高枕无忧的在西苑万寿宫里修玄问道,靠的就是对权力的绝对把握。 要是下面的大臣们哪天不斗了,那这些大臣们岂不就要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的向他的皇权发起挑战了吗? 所以,不管是严嵩一党,还是清流一党,只要谁敢破坏嘉靖皇帝的平衡,干扰嘉靖皇帝清修,谁的下场就会前首辅夏言的下场。 三个月的时间倏然而过,朱载坖在顺义搞的产业园一期工程也终于要竣工结束了。 所以在这一天里,朱载坖也按捺不住开心的心情,命孟冲滕祥二人准备车驾护卫,他要亲自去顺义产业园一趟,看一眼自己的伟大成果! 孟冲和滕祥二人在得到朱载坖的命令之后,两人也不敢耽误片刻。 本来两人要给朱载坖安排亲王级别的出行仪仗。但这被朱载坖给否了。 一来是朱载坖不喜欢这种慢腾腾的亲王仪仗,二来朱载坖也不想在京城里面那么的扎眼招摇。 毕竟朱载坖可是一个很低调务实的人,这种气派的仪仗虽然骚包,但问题更多。 所以还不如安安分分的轻车简从便衣出行,这样不仅来去自由,而且还能节省不少的时间。 毕竟顺义产业园距离裕王府可是有六七十里的,这要是用亲王仪仗出现,没个半天一天的时间,根本就到不了顺义这边。 因此在朱载坖的要求之下,孟冲和滕祥也就安排了两驾马车以及六七位骑马随驾的护卫跟随。 以这样轻车简从的速度出发,大约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朱载坖的顺义产业园。 坐在马车里面,在还未出北京城这一段的路上,朱载坖还没有感觉到几分颠簸。 毕竟现在的北京城可是从元朝的时候就开始作为帝都存在,所以在这几百年的发展之中,北京城内的主要干道也都铺上了平整青石板,减少了土路带来的颠簸和尘土飞扬的形象。 可是就在朱载坖的马车出了城门之后,真正的古代交通条件也就出现在了朱载坖的眼前。 尘土飞扬的土路一眼望不到边际,而在这土路之上,还不是一帆风顺的平坦,而是每隔几步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土坑颠簸着马车。 这一颠簸可差点没把朱载坖给颠散架了。 这要是放在几个月前,以当时朱载坖的身体素质,估计这一趟下来,就差不多要了他的小命。 所以在这一路颠簸之中到了顺义产业园后,朱载坖也深切了体验会到了什么叫做“舟车劳顿”! 原来这就是舟车劳顿,简直都要要人小命了。 怪不得古人都不怎么愿意出远门,这一趟远门下来,没个强健的身体素质,还真遭不住的。 朱载坖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脸上略带几分苍白,他叫着孟冲和滕祥。 “本王要学骑马!” 朱载坖一声喊出,可把孟冲和滕祥吓了一跳。 孟冲连忙说道:“王爷三思啊,骑马很危险呀,万一有点闪失,可怎么得了?” 朱载坖不理会孟冲的劝谏,朱载坖道:“本王有那么矫情吗?再说了本王是大明皇子,代表的也是大明脸面,如果连马都不会骑,这多丢人?滕祥你来教本王!” 朱载坖是实在不想回去的时候还坐马车了,这一次颠簸也让朱载坖对大明朝的现实有了一个更加深切的认识。 本以为王府生活和普通人生活就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没想到这城里城外的差距也是如此天壤地别! 看来得想想法子搞搞交通建设了,远的也就是不说了,至少京城到顺义产业园这一段得搞成硬化路面,否则以后再来往于此地,那不还是要遭老罪? (本章完) 第64章 食品安全大过天 第64章 食品安全大过天 朱载坖缓了一会儿气息,也终于调整好了状态。 这一刻朱载坖也不得不夸奖一下蓝道行的《先天功》,果然是妙用无穷。 恢复了状态的朱载坖对着孟冲和滕祥吩咐道:“走吧,进去看看情况。” 孟冲和滕祥以及随行的侍卫立刻跟在朱载坖的身边,众星捧月的护卫着朱载坖到了顺义产业园内。 刚一到园区门口,园区建设的监工张天赐就迎了出来。 张天赐对着朱载坖就要一拜,朱载坖拦住张天赐的动作,说道:“本公子就是来转一转看一看,你该怎么忙就怎么忙。园区之内安全最大!” 张天赐小心的回了一声是,“公子您小心些,现在园区还没开始清理,到处都有杂乱的砖木砂石。” 朱载坖嗯道:“放心吧,本公子没那么的娇气,而且又不瞎,怎么会专门踩着砖木砂石走路呢?” 张天赐连忙应道:“是是是,公子说的极是。小人现在就去忙了。” 打发走了张天赐之后,朱载坖就带着孟冲和滕祥等人走在已经快要建设完成的产业园一期工程之中。 看着已经建好的几处大型工作车间,朱载坖也不禁满意的点头。 虽然现在看着还有点简陋,但是在张天赐的监督之下,这些工作车间建造的还是挺结实的,遮风挡雨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现在已经开始在涂防火的胶质涂层。 虽然这种防火材料防火能力一般般,但至少也能使得这些木质建筑在发生火灾的时候,不至于轰燃。 只要不发生轰燃,以这些建筑的高度,以及这些建筑周边所准备的灭火装置,也是可以很快的消灭或控制着火势的。 而这些也都是古人们一代又一代总结出来的经验。 毕竟在中国的古代,木质建筑一直都是主流,直到建国之后,随着生产力的提高,水泥钢筋这些不易燃的建筑材料才渐渐取代了易燃的木质建筑。 当然这种做的代价,也使得传统的建筑之美开始在乡村大地上消失。 除了一些保护还算完好的古镇古城之外,剩下的地方要么连一处像样的古建筑都没有,要么干脆就是以现代建筑技术以钢筋水泥仿造的古建筑。 这种仿造的古建筑远远的看着好像也挺像那么回事,但是靠近一眼,就立刻露出了原型,根本就没有什么建筑之美可言。 所以朱载坖在设计建造这处产业园的时候,也尽量的考虑到了大明建筑风格,没有搞出特别不一样的建筑。 毕竟就算朱载坖想搞,以现在的大明建筑材料和建筑能力,也不见得能搞出朱载坖在后世见过的那种工业产业园。 所以这处产业园的整体建筑风格还是比较务实保守的,就像是一片开阔又矮塌塌的单层建筑。 看完了车间区位之后,朱载坖也来到了生活区。生活区距离工作区大约有二百多米的距离,这一片区域的建筑风格是朱载坖在后世见过那种联排宿舍风格,一排建筑大约有二十多间的集体宿舍,每个宿舍只能额定居住人员最多不超过八人。 而且在每一排宿舍的旁边还有专门的卫生区和洗浴区,为的就是保证这些即将入住的工人们能够有一个相对卫生干净的生活区域。 毕竟朱载坖现在的搞的可是食品加工,如果工人们的卫生条件都没法保证的话,那么他生产出来的产品,岂不就是危险品? 所以在朱载坖的规划里,凡是要进入车间之内参与到了生产的工人,必须得经过洗浴更衣,带上一次性的手套和口罩之后,才能进去其中。 否则一律不得踏入生产车间,谁要敢坏了这个规矩,先打五十棍,然后直接开除处理,并追回之前所发工钱! 如果没钱,那就不好意思了。朱载坖会让人把他直接丢在西山的煤场或石灰厂中挖煤或烧石灰去。 反正是不可能轻饶的。 毕竟食品安全大过天! 在这个还有没有新进的杀菌设备的时代里,如果连最基础的卫生生产都没法保证的话,朱载坖还不如好好的窝在王府里做个太平王爷,苟上个十七八年顺利即位为帝算了。 但是朱载坖也不是那种能安分守己的主,真要他在小小的裕王府里苟十七八年的时间,朱载坖是绝对受不了的。 所以既然选择了出来搞事情,那么朱载坖自然是要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把风险降到最低的。 要不然他跟那些淀粉肠里加鸡骨泥的黑心厂家有何区别? 朱载坖还是要脸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大明亲王,可是皇帝皇子,岂能干这种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事? 况且朱载坖做生意又不用交税,除了要给黄锦三分利的分成之外,剩下的利益也都是稳稳全拿,面对这么好的经营环境,朱载坖真的是没理由乱搞的。 朱载坖检查了一圈生活区之后,又对着孟冲说道:“你找一下李时珍太医,让他来帮忙看看,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将园区的内的蛇虫鼠蚁等有害之物驱逐一番。还有问问他有没有一种专门消毒的方式,可以添加到了以后工人们洗浴的水中。毕竟咱们的生意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万一没有把握好生产卫生,搞出了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连忙记了下来。 这件事情确实至关重要! 之前的生产都是隐藏在王府后宅的小院之中,一两个就可以控制好生产品质。 但是等到这座产业园正式运营的时候,就把隐藏在王府里的生产线更加细化更加流程化的搬到这里,所以也就会遇到一些全新的问题。 除了刚刚朱载坖所说的至关重要的卫生问题之外,就是生产保密的问题。 所以在朱载坖这段时间的生产流程设计之中,朱载坖也为怡然和冰心的生产流程添加了很多繁琐的步骤进去,而且这些步骤还穿插在各个生产车间之中。 负责生产的工人也不会被允许夸车间调岗,只能在一个车间内调换岗位适应生产。 这样一来怡然和冰心的生产秘密就会得到长时间的保密,朱载坖也就可以利用这保密的时间赚取更多的利益,同时也可以将这片产业园扩建的更大,从而生产出品类更加丰富的产品。 (本章完) 第65章 骑马的裕王爷 第65章 骑马的裕王爷 考察了一上午的顺义产业园,朱载坖也适当的提出了部分改进的意见。 在完成了这些事项的时候,朱载坖也没有继续在顺义产业园中逗留。 毕竟顺义产业园距离京城还是有段距离的,所以朱载坖也要赶在城门宵禁之前回到京城。 否则的话就算他的王爷,也得乖乖的在城外等着天亮开门才能回城。 不过下午的时间还是比较宽裕的,不用赶的那么着急,慢慢悠悠的回去就行。 但即便如此朱载坖也没有再去乘坐马车了。 朱载坖不顾孟冲等人的反对,执意让滕祥教他骑马回去。 遥想二百年前大明开国的时候,那时候皇子王孙,虽然混账玩意也多。 但由于建国初期的尚武风气,除了身体真的不太行的,如大胖皇帝仁宗朱高炽不能骑马之外,剩下的哪个皇子王孙不是弓马娴熟,比之塞外腐朽的北元皇族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可是随着天下日久承平,一代代尚武皇族的老去,如今的大明皇族之中会骑马的皇子,亲王估计一只手都能掰着数过来。 所以不管是为了重拾大明皇族的尚武精神,还是为了锻炼驾驭之术,朱载坖必须也要学会骑马! “王爷您小心点呀。骑马真的很危险的,稍不留神就会出了意外。很多骑马之人腿都不知道摔断过多少次,您可是千金贵体,哪敢有这种闪失。” 孟冲紧张的小跑在朱载坖的身旁,喋喋不休的喊着,生恐朱载坖一不留神从马上丢了下来。 正在熟悉骑马感觉的朱载坖不满的说道:“本王有那么蠢吗?周礼有云:‘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本王乃是皇帝之子,自当练习六艺,养国子之道。若是本王连马都不会骑,还算哪门子的‘国子’?” 朱载坖直接搬出了“君子六艺”的说法为自己学习骑马找理由。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他也忍不住着急。 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现在还有几个人真的把君子六艺当回事的? 现在的正经读书人,哪个不是把礼乐诗书,琴棋书画当做是新君子典范。 骑马,射箭,驾车,这仨君子之艺,在如今之人看来,那都是粗鄙莽夫才会学的。 正儿八经的贵人谁学这些呀? 真要是会了这些,在士人眼里不就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吗? 孟冲急道:“王爷时代变了,现在的君子们都是读礼乐诗书,学琴棋书画的。骑马那是粗人才学的。” 朱载坖哼了一声,“粗人?粗人怎么了?本王就要是当粗人,越粗越好!” 说完这句话后,朱载坖又嫌弃的看了孟冲一眼,“你这辈子就废了,连细的都没。别跟在本王马后了,万一这马一甩蹄子,把他踢伤了,本王还得钱给你治伤,多亏啊!赶紧起开!” 朱载坖一拉缰绳加紧马腹,“嘚驾”了一声,催着身下的马儿跑快了几分速度。 这骑马的感觉就是新鲜。 穿越之前的朱载坖也骑过一次马,但是那时候所骑的马都是度假村游乐场里的马儿,那种马都是个子不高的矮马,而且被驯服的温顺至极,还一直都有带着牛仔帽的工作人员牵着,根本就没有任何体验可言。 现在终于骑上了大明朝的高头大马,虽然这词有点夸张了,但比起后世度假村里的小矮马,还是高了不少。 至少比现在朱载坖的个头要高一些。说起来这几个月的锻炼和饮食也让朱载坖发身了,但由于之前身子亏的元气太多,所以即便是有了这几个月改变。 朱载坖现在的身高也堪堪才到一米五左右。 要知道朱载坖已经十三岁了,在大明朝十三岁一米五可能不算矮,但在后世“人均”一米八的世界,无疑就是个矮子。 朱载坖还是很清楚记得自己穿越之前有一个十二岁表弟,就已经一米八的大个子了。 现在自己都十三岁过半了才一米五,朱载坖心里能不急吗? 虽然一米五里也有拿破仑这样的猛人,但是朱载坖可不想真的一米五。 所以,在朱载坖心里他一直都在暗暗的使劲,一心想要长高个。 为此朱载坖都开始研究吃啥能补钙了。 不过朱载坖也不敢乱吃什么东西,毕竟大明朝的医疗条件就在那摆着呢。 虽然有李时珍这样的神医在边上坐镇,但真要因为乱吃东西搞出来一个古代医学一时没法解决的问题,那特么的就冤死了。 所以朱载坖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喝着牛奶,吃着牛肉,补充着这些最容易得到的蛋白质来补充身体发育所需的养分。 滕祥紧张小心的跟在朱载坖身边,同时还有几个骑马的护卫也紧张的紧随在朱载坖所骑之马的前后,时时刻刻的看着朱载坖的马,准备着时刻救驾。 朱载坖被护卫们忠心的护持在中间,也没有气恼烦躁。 朱载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绝不会在没熟悉马术之前,在没锻炼出双腿力量之前,就策马奔腾的。 古今多少厉害的人物都是得意忘形之后,从马上摔下来被马拖死的? 朱载坖自问自己也还没有这些被马拖死的人马术厉害,所以朱载坖学骑马求的就是一个稳。 稳的简直就不像是个容易冲动的十三岁孩子,所以在朱载坖这一路边学边骑的从顺义回到京城城门这段路途上。 不管是教朱载坖骑马的滕祥,还是一直提心吊胆跟在朱载坖身后的孟冲,他们也都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可算到京城了! 到了城门之前,朱载坖恋恋不舍的从马儿背上下来,然后回到了马车之上。 回到马车上后,朱载坖也忍不住揉揉自己两条大腿内侧的肌肉。 骑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一下马,竟然开始隐隐发酸起来,真是难受。 不过同时朱载坖也在庆幸自己没骑快马,要不得现在的大腿皮子都要磨出血泡了。 真要是有了血泡,那酸爽程度,就更刺激了。 因此在到王府之后,朱载坖也没有闲着立刻在院子里运转了几个周天的《先天功》缓解了一下大腿肌肉的状态,而后才去沐浴更衣,结束这一天的辛劳。 嗯,就是辛劳! (本章完) 第66章 蒸桑拿的嘉靖皇帝 第66章 蒸桑拿的嘉靖皇帝 西苑,万寿宫旁的一处偏殿雾气氤氲,腾腾热气不绝于缕。 黄锦忍耐着高温擦着汗伺候在嘉靖皇帝身边。 嘉靖皇帝舒服的躺在活水不断的大浴池内,脸上也被热气映出红润之色,但他却丝毫不畏惧这八月秋老虎的热威。 黄锦一边擦着汗,一边忍耐着高温站在嘉靖皇帝身后。 在池子里泡舒服的嘉靖皇帝,转过来看着汗流浃背的黄锦,突然笑了。 嘉靖皇帝笑道:“你啊,还是修炼不到家。看看朕的仙体已经寒暑不侵了。” 黄锦连忙回道:“帝君是仙人,奴婢就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哪里敢和帝君相比?”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话也觉得开心。 自从他移居西苑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修为大涨,不仅变得寒暑不侵,而且还特么的精神奕奕。 所以嘉靖皇帝也就一直以为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修炼有成的体现。 但其实他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丹药嗑多了,导致身体机能失调,所以才会这样不怕寒暑的在这八月秋老虎的天气里泡池子。 不过这也不得不夸嘉靖皇帝的身体底子好,天天的这么造,还能活蹦乱跳的。 这要是其他修仙嗑丹药的皇帝,估计没个几年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而嘉靖皇帝愣是修炼了几十年,活到了六十岁才驾崩。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的身体素质也可谓是天赋异禀。 如果他不是迷信于修仙问道,经常的吃这些丹药,说不定他活个八九十岁都不成问题。 可惜,他偏偏就信了修仙长生这条路。 嘉靖皇帝舒服的活动了一下身体,感慨道:“还是三儿会享福呀,你看看这浴室,就朕照着三儿改建的新浴室造的,真是舒服呀!” 泡完了热水之后,嘉靖皇帝又不怕冷的到了冷水池中浸泡。 这一热一冷之间的交替又让嘉靖皇帝舒服的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黄锦这时候也赶紧的移动到冷水池边,此刻感受着冷水池中冒出丝丝的凉意,黄锦也感觉是如逢甘霖,舒服的差点叫出来。 嘉靖皇帝一边泡着冷水,一边又问道:“三儿这两天在干嘛呢?” 黄锦回道:“裕王爷最近就去了顺义的产业园一趟,从暗子那里回报,顺义产业园应该会在近期之内投入使用。” 嘉靖皇帝听到顺义产业园终于要投入使用,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不错不错,折腾这么久,可算是折腾好了。朕早就迫不及待了。” 黄锦也顺着嘉靖皇帝的话说道:“是啊帝君,这处产业园真的是不容易,总算是建好了。奴婢相信有了这个产业园后,裕王爷肯定能给帝君赚更多的银子。” 嘉靖皇帝听到赚银子,又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当家了这么多年,嘉靖皇帝是真切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难。 北边抵御俺达需要银子,京师扩建也需要银子,那些官员们的俸禄也需要银子,还有自己修仙也需要银子。 而且一旦哪里受了灾,发了水,遭了旱,还要银子。可是朝廷一年就那么七八百万两银子的税赋收入,支到哪边好像都不够用。 前两年还有大臣建议收回河套,结果一算账竟然要二百万两银子的军费,而且还不一定能打下来,这让当时的嘉靖皇帝的脸都忍不住要黑了。 朝廷的钱都是有数的,本来就不够,哪里还敢再挤出二百万两银子打水漂呢? 而且河套那么远,打下来了守也要钱,不守那岂不就是白打了吗? 所以经过一旦的合计之后,嘉靖皇帝也否决了收回河套的方案,尽量先维持现状,等朝廷的赋税好转之后,再说收河套的事情吧。 反正河套又不是在他手上丢的,而是在他皇伯父孝宗皇帝朱佑樘手里丢的,他的好大儿正德皇帝折腾了十六年,打了应州之战都没收回来。 更何况是嘉靖皇帝这个从旁支继承大统的皇帝,从旁支而来的嘉靖皇帝天然的弱了前任皇帝一头,如果不好好专注于内,把那些妄图以礼法要挟君上的不臣之臣给收拾掉,反而去收风险大又出力不讨好的河套,那才是脑子有问题。 所以河套地在孝宗皇帝之后,虽然也反复收回了那么几次,但始终没法长久。 这其中除了有嘉靖皇帝的懈怠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没钱。 如果有钱,谁还不愿意当个建功立业收复旧土的皇帝呢? 可惜实力不允许。 如今朱载坖的一番折腾,不仅挣到了钱,而且还挣了不少的钱。 这岂能不让嘉靖皇帝开心激动? 虽然这些钱大部分都还在朱载坖的王府里面,但只要不在户部里面,嘉靖皇帝就觉得这钱是自己的。 只要自己需要,这当儿子岂能不孝敬老子? 而且这几个月嘉靖皇帝也陆续通过黄锦收了几万两的分成,这已经快把嘉靖皇帝给笑歪了嘴。 多少年了,都没这么快活开心过了。 由此可见现在的朱载坖在嘉靖皇帝眼中都成了一棵摇钱树,所以只要没事的时候,嘉靖皇帝就忍不住会问黄锦,朱载坖现在在干嘛。 而黄锦现在也摸清楚了嘉靖皇帝的习惯,所以只要是裕王府里暗子送来的信息,他都会第一时间查看,然后以备嘉靖皇帝问询。 嘉靖皇帝泡了一会儿冷水池后,在黄锦递过来一张大大的毛巾之后,他卷着毛巾到了腰上,“跟着朕到桑拿房里坐坐。” 黄锦一听嘉靖皇帝还要进桑拿房中坐坐,顿时吓了脸都白了,“帝君饶了奴婢吧,奴婢是下贱凡胎,无福消受桑拿房的高温呀。”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求饶之词后,也不禁哼了一声,“你呀还是太差劲了,等到将来朕真要飞升上界的时候,伱还修炼不到家,朕怎么带你一起去仙界呢?” 黄锦连忙谄媚笑道:“那时候帝君就是真仙了,您随手点化奴婢一番,奴婢不就可以跟随帝君一起鸡犬升天了吗?” 嘉靖皇帝一听黄锦这话,顿时又笑了,觉得黄锦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嘉靖皇帝也不再强求黄锦跟自己一起到桑拿房中享受,自己一个进去享受了。 —————— 好久没求票票了…这两天票票有点乏力,评论也不多,现在可是关键的试水pk阶段…万一被爆了就惨了! 大佬们票票,打赏,评论啥的都上啊! 二月需要你们的疯狂助力!! (本章完) 第67章 本王以为当斩 第67章 本王以为当斩 练习了几日的骑马,朱载坖也渐渐的熟悉了骑马感觉和力量,两腿之间的皮肤和肌肉也渐渐的适应了骑马带来的摩擦和用力。 现在只要不是骑快马,正常的马儿奔跑速度,朱载坖也感觉自己行了。 不过即便如此,朱载坖还是忍不住感慨骑马的艰难。 虽然骑马在后世被誉为什么贵族运动,但是即便如今已经成为贵族之中的贵族的朱载坖也不觉得骑马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无非就是一些人非要搞出来一些区别于普通人的运动和爱好,标榜自己的高贵而已。 所以在学会了骑马之后,朱载坖除了日常熟悉一下骑马的感觉之外,也并未对骑马这件事情有多么大的热情。 毕竟朱载坖可是感受过一千公里每小时的民航客机,也感受过三百五十公里每小时的高速列车,还超速开过一百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高速汽车,所以就算是放开了让胯下的马儿亡命狂奔,又能跑多快呢? 而且又没个安全带,又没个安全气囊,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马失前蹄不就直接把人给摔死了吗? 所以,骑马这件事情对于朱载坖而言,只不过就是一种生活在大明朝的生活技能罢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朱载坖还是希望能够搞出个安全点的火车或者汽车来开。 但是蒸汽机这事好像比朱载坖想象之中的更加困难。 上次他虽然指挥工匠做出了可以用蒸汽驱动的蒸汽风扇,但是那转速实在是太感人,就像是个玩具,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想要进一步改进蒸汽动力,就得重新设计架构,使得蒸汽的力量更加的集中,可是这其中试验难度太大了。 所以现在朱载坖也没法奢求能在短时间内用上蒸汽驱动的风扇,他只能打水漂一样的继续的供应着那几个老工匠们继续的深入研究,看看有没有可能得到进一步的突破。 但是朱载坖也清楚科技这玩意的进步,除了日积月累之外,还需要那么一点点的灵光乍现。 而能带来这一点灵光的人,也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人杰。 指望这几个老工匠最多也就是做做前期的积累工作,关键时刻还得等个“天选之人”来推动这关键的最后的一步。 这就好比是爱因斯坦和奥本海默之间的区别。 理论研究爱因斯坦无敌,但实际的驾驭操作还得是奥本海默这样的天才大师才能协调和无数科学家和各方的力量,最终制造出那一颗可以毁灭自己的绝世的武器! 并为这个世界重新定义平衡。 “王爷在想什么呢?” 正在给朱载坖授课的高拱,看到了走神的朱载坖,轻声的提醒了一下。 朱载坖听到高拱的提醒之后,也连忙回神,并对高拱歉意道:“还请先生责罚,是学生走神了。” 可是哪里会责罚朱载坖呢? 高拱问道:“王爷为何走神?” 朱载坖叹息一声,“我在想未来。” 听到朱载坖说“未来”,高拱笑了。 高拱说道:“辛稼轩有词言: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王爷兴许到了烦恼的年纪,多想想其他的少年意气的事情就好了。”朱载坖回道:“多谢先生开解。” 高拱看着已经回归状态的朱载坖,心中也是暗自感慨,朱载坖的懂事可能是他见过最懂事的孩童了。 一般像朱载坖这个年纪的少年,要么是被礼法控制的规规矩矩,不敢有一丝逾越之念。要么就是心比天高,看谁都不服气。 但是朱载坖却无两者之相。 朱载坖看似也是礼貌恭敬,但是他心中有谱,并不会人云亦云,有时候他的有些问题和观点也会让高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初入京师之后,见到了比新郑更加宽阔高远的天地之时的感觉。 所以在高拱心中他对朱载坖的关心爱护之情,是要比一般的先生弟子还要不同。 在他的心里朱载坖既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希望,而且有时候他还会在恍惚间以为朱载坖也是他的知己,也是他的知心晚辈。 这些感觉交织在一起,高拱对朱载坖的感情自然也就更加的深沉无私,甚至只要是朱载坖需要,他都可以奉献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高拱道:“王爷趁着此刻闲暇,臣给你讲一个小故事吧。”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话,顿时也坐正了起来,“先生请讲。” 高拱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 “早些年间,湖北某县发生了一桩小儿互斗之命案,其中一小儿被另一小儿致死。县令命人将杀人者押至牢房,然此小儿浑然不惧,以为年少杀人必不至死。” “直到饭点,县令差人端食物前来,置于小儿面前,其筷一反一正。此小儿接过碗后,随即便将筷子捋正。县令见此后立斥:‘已明事理,当斩立决!’,由此便判了此小儿斩刑报于刑部,呈于御前勾决。” “王爷可觉得此小儿是否应该被斩?” 朱载坖听完了高拱讲完这个故事之后的问题,他也不由深思起来,在朱载坖未穿越之前的时代,对于小儿犯罪,一般是轻拿轻放,有些甚至是恶性至极的犯罪,最后碍于对未成年人之保护,也会免刑免诉。 所以在听到高拱说起这个问题之后,朱载坖此刻的想法自然也要比古人更加复杂一些。 本来高拱以为这个故事讲完之后,朱载坖就会脱口而出他的答案。 没他没想到朱载坖竟然思考了起来,这太出乎高拱的意料了。 显然此刻在高拱心中朱载坖要比一般的天才之人更加的冷静,这一点是多么的令人震撼啊。 朱载坖抬起头看着高拱,然后很冷静的说道:“本王以为当斩!” 此刻朱载坖也没有自称为学生,而是自己用“本王”身份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高拱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好像也松了气口,但好像也不是特别的满意。 正当高拱准备继续用这个故事给朱载坖讲道理的时候,朱载坖又开始继续说话了。 (本章完) 第68章 高拱的无私之心 第68章 高拱的无私之心 朱载坖看着高拱,眼神平静至极,他淡淡的开口道:“本王以为不仅此小儿当斩,其父母罪责亦难逃脱!” “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小儿既然已能杀人,就说明其父母在教育子女之时,未能尽到管教约束之责,使得此小儿酿下如此大错。” “若是不能追究其父母不教之过,单论此小儿之罪,非是治本之策。所以,本王认为小儿当斩,其父母亦要判连带之罪!并以此作为案例,由刑部通报天下。此后若再有小儿恶性案件发生,当以为例,重则其罪及其父母不教之过。” “如此以来今后凡有父母生育孩童者,必会重教德行,约束其性,使其不至于无法无天,以为人命为草芥。” 朱载坖这番话冷静的说出之后,高拱顿时也感受到了一股冷酷的寒意。 当然这种冷酷的寒意并非是朱载坖冷漠无情,而是因为朱载坖的这番话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一般人在看到这件案情的时候,要么把焦点放在了小儿本身之恶上,要么就把焦点放在小儿年纪之上。 以此来讨论小儿之罪是否该杀。 但是朱载坖不仅明言了此小儿该杀,而且还要追究其父母不教之过。 这一点实在是太让高拱意外了。 高拱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高拱愣了一会儿,说道:“如此一来岂非是连坐之刑?国朝以孝以仁,且以子罪父,不合孝道,王爷慎言啊。” 朱载坖一挥手道:“不,此等罪过不能单以孝以仁来解。朝廷立律法纲纪,其目的就是为了使天下大安,百姓向善。古人都能认可的道理。为何到了我朝就是大逆不道?子不教,乃父之过也。此乃天下读书之人所共知之道理。” “既然是共治之理,岂可无视?所以,本王不会慎言,也不会改变此念。倘若今后真有此等凶案发生,本王亦必会上疏陛下以此为例,以责不教之父母,为天下立式!” 朱载坖这番话又让高拱心中震动。 不管这句话说的如何,至少从这番话中,高拱也看到了朱载坖的那颗敢于承担的责任之心。 要知道以朱载坖现在的身份,他是极有可能顺位继承大统的。 一个能够继承大统的王爷,还有如此敢于承担责任的心,这不就是天下人之福吗? 高拱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王爷之心,臣钦佩之至。” 朱载坖看着对着一拜的高拱,顿时也收住了气势,连忙过来扶起高拱,并笑道:“先生这是作甚?学生的道德责任全赖先生教导,若无先生以明以理教导学生,学生哪里会有如此之心?” 朱载坖扶着高拱的手臂,目光清澈至极,他是真的把高拱当做了自己人,当做了自己的授业恩师。 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就俯视于高拱。 朱载坖还是很清楚高拱对自己的那颗无私之心,一位自己如此赤诚忠心的先生,又有救世改革的治国之才,朱载坖岂能不真心对待高拱的师恩? 高拱感动至极,眼泪都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高拱成家至今都无子嗣,如今也快四十,想必此生也不会再有子嗣。 所以在他授命教导朱载坖的时候,他是真的要想把自己的那颗心都掏出来给朱载坖。 现在看到朱载坖又对自己如此尊重爱戴,高拱岂有不感动之理? 高拱道:“臣此生必以性命护王爷于万一!”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更是感动至极。 别人说这句话可能就是嘴上说说,但高拱绝对不是。 朱载坖扶着高拱的手臂,也认真的说道:“先生之心,学生铭感五内。此生若是有幸,学生亦不负先生凌云之志,助先生一展胸中沟壑,为我大明再开盛世!” 高拱万万没想到他在朱载坖的心中分量竟然如此之重。 朱载坖竟然还给了一个如此之重的承诺,面对如此恩遇,哪怕将来是刀山火海,高拱都愿意为朱载坖前驱。 高拱又拜道:“臣万谢王爷知遇之恩。” 朱载坖拉起高拱,缓解了一下情绪,继续笑道:“哎呀,学生又说胡话了,先生别太当真。学生现在不过就是个闲散王爷,哪敢跟先生许诺?我们还是好好上课吧。” 朱载坖哈哈一笑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高拱这时候也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再细想一下刚刚自己和裕王爷之间的话,虽然说的很是情深意切。 但依然是忌讳至极的大不敬之言。 一个教书的外臣,岂敢如此诱导皇子许下如此重诺? 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传到了嘉靖皇帝耳中,分分钟就是杀头的罪过。 而且还会连累裕王,这可不是高拱想要看到的。 高拱也连忙回道:“臣失态了,王爷恕罪。” 朱载坖不在乎的摆摆手道:“无妨无妨,这不过也就是学生与先生之间的一些戏言而已。先生还是继续为学生讲讲俺达的故事吧。” “上次也就讲了一个大概,先生这次可要好好跟学生讲讲最近的俺达在干什么。如此一个不安分的邻居就在咫尺的北边草原,学生想想都睡不踏实。” 听到朱载坖又要听俺达的故事,高拱也顿时来了精神。 最近的俺达也确实有点不太安分,一直都在宣大一线来回骚扰,一副随时都要南下的态势,也让朝廷伤透了脑筋,但又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都是来去如风的草原轻骑,大明这边即便是有心想追,和他们来一场正面的大决战,也追不上呀。 而且如果真的追了的话,弄不好还会中了俺达的圈套,使得大军孤悬在外,变成人家的盘中餐,重复当年的土木堡之变。 当年的土木堡之所以会败的如此屈辱,最大的原因就是朝廷的大军出塞之后没有抓住瓦剌的主力,导致战略上的失利。 最后再回撤的时候,人困马乏不说,还被王振这个狗东西带到了沟里,非要去他家乡炫耀一圈,结果又错失了最佳的撤退时机,被瓦剌大军给一锅端了。 如此耻辱的战争,就算是放眼史书也难寻几场。所以自此之后,大明对北方草原的战争就开始从攻势转化为守势,这其中的辛酸真的是让人难以启齿。 —————— 求支持,求票票,求打赏。 最近真的是关键之战,不能输啊! (本章完) 第69章 正德皇帝的高光时刻 第69章 正德皇帝的高光时刻 听到朱载坖想知道知道俺达的现状之时,高拱顿时就来精神了。 对于俺达的关注程度,不要说是高拱,朝中但凡有多见地之人,都知道这个俺达并不是一个好相与之辈,其人要比他的祖父“小王子”达延汗对大明的威胁还要大。 高拱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这两年俺达方面一直在向我大明请求互市,但是朝廷方面认为俺达请求通贡互市之事,乃是包藏祸心之举,企图通过互市增强实力,进而对我大明造成更大的威胁,故而从嘉靖十一年起,俺达与吉囊在延绥求通贡以来,朝廷一直都是拒绝的。” 朱载坖听到这里心中也不由暗自感慨一声,原来大明朝都会玩经济制裁了,只是这种方式明显很糙啊,弄不好就会搞的狗急跳墙,搞的九边不得安宁。 朱载坖问道:“朝廷以俺达企图通过互市增加实力的理由,一直拒绝俺达的通贡互市请求,好像有点一刀切的意味。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故事?” 朱载坖并不像一般的愤青那样,遇到这样的问题就热血上头。 朱载坖还是先了解一下前因后果之后,然后再去判断其中的根源来由。 毕竟俺达可不是一个小小小的草原部落,它现在已经一统了草原大部分的势力,随时都能给大明的九边造成极大的边防压力,稍有不慎,甚至都不能阻挡俺达挥鞭南下的可怕事实。 所以在思考对付这样的敌人之时,是最不能靠着愤青的简单思维,直接上头就干的。 因为干架容易,收场很难。 一旦打起来赢了好说,打不赢或者一直就这么胶着的耗着,以大明如今的财政力量,也确实耗不起的。 高拱叹息一声:“其中的恩怨说起来就久远了。” 朱载坖道:“久远的就先不要讲了,草原上各部之间的恩怨情仇,比他们和咱们大明之间的恩怨还要难舍难分。太远的恩怨也没有多大意义。毕竟草原人可不像咱们汉人有修史记仇的习惯。就单一说说俺达部落与咱们之间的恩怨吧。”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个话后,也感觉很是新奇,没想到裕王爷的眼光见识竟然如此独到,直接将草原与大明之间的宿怨恩仇剥离开了,只言俺达部落与大明之间的恩怨。 这确实比较起原来将草原看做是一个整体的思考问题方式,明显更加的有针对性。 高拱道:“要说我大明与俺达之间的恩怨,最早可以追溯到俺达的爷爷小王子时期,那时正是我大明孝宗皇帝弘治年间。小王子时常犯边,朝廷王师虽与小王子之间互有胜负,但实际上还是我大明吃亏较多,致使河套糜烂,再难收复。由此我大明与小王子交恶日深。” “逮至武宗皇帝时期,小王子实力比之孝宗皇帝时期更胜,对我大明之威胁亦是与日俱增。武宗皇帝生性好动,正德十二年,小王子率部五万企图叩边,武宗皇帝不顾大臣劝阻自封为‘镇国公’自称威武大将军朱寿,御驾至宣府亲征,与小王子部在山西应州会战。此战由于武宗皇帝运筹帷幄,身先士卒鼓舞了士气,小王子部不敌,最终以败退草原。” 朱载坖听到这里也不由吸了口气,但最后还是提出了一个灵魂疑问。 朱载坖道:“学生读过《武宗实录》其中记载应州之战斩虏首十六级,我军伤亡五十二人,重伤者五百六十三人,又言乘舆几陷。但学生思之,若小王子部真有五万大军,武宗皇帝统御了宣府一带驻军与之会战。伤亡之数恐不止于此吧?而且学生还听闻武宗皇帝亲言曾手刃一级。” “若武宗皇帝此言不虚,再集合实录之中所言‘乘舆几陷’之词,此战凶残程度必不是几十人的伤亡就可以计算的。至少也得数千上万计才对。”朱载坖的灵魂疑问一出,高拱也为之语塞,这其中问题和猫腻,还真不是高拱可以置喙的。 朱载坖能叭叭的问出来,不会有啥问题。 但他要是说的不太对的话,问题就严重了。 高拱说道:“此事久远,臣当时年少亦未经历,并不能为王爷作答。王爷还是以《实录》所载为主记忆此事即可。” 朱载坖哦了一声,“先生说的对,《实录》才是依据。先生继续说。” 朱载坖也不再去应州大捷的真相,毕竟此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武宗皇帝也驾崩了二十八年,经历过此事的老臣也估计没几个在世之人了。 非要去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就是跟自己找不自在了。 反正历史自有公论,虽然不能拨开此战真实数字记录,但此战前前后后的调兵遣将记录还是会有的。 所以还是安分点好,别没事找事。 高拱也惊奇于朱载坖说停就停的好奇心,他本以为朱载坖还再深问几番。 结果朱载坖直接就此打住,让他继续说后来的事情。 这不禁又让高拱在心中感叹朱载坖的智慧。 高拱继续说道:“应州大捷之后,小王子败退,我大明九边也迎来了长久的和平时期。后来小王子之孙俺达即小王子酋位,于嘉靖十一年,嘉靖二十年请求通贡,我朝均拒之。然在嘉靖二十年这一次俺达请求通贡之时,俺达派遣了石天爵和肯切两位使臣至大同阳和塞请求通贡,并言自己的父亲‘在先朝常入贡,蒙赏赉,且许市易,汉达两利。近以贡道不通,每岁入掠,因人畜多灾疾,卜之神官,谓入贡吉’,且又提出一旦通贡,就即约束其下,令边民垦田塞中,夷众牧马塞外,永不相犯,当饮血为盟誓。” 说完这段之后,高拱叹息一声,“结果朝廷不仅拒绝了俺达的请求,还扣留了肯切,又高价悬赏,称有能杀吉囊、俺答者封为都督,赏千金。”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也精彩起来了。 通贡这事不愿意就不愿意嘛,拖着慢慢谈就是了,结果把人家的使臣扣下了不说,还撂了下“杀吉囊、俺答者封为都督,赏千金”的“豪言”,真是不知道当时是嘉靖皇帝脑子有泡还是负责主持此事的大臣脑子有泡。 这不摆明不死不休吗? 面对如此不理智的结果,朱载坖幽幽一问:“后来呢?” (本章完) 第70章 竟敢算计本王? 第70章 竟敢算计本王? 高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的情绪来表达对此事的态度了。 高拱说道:“俺答闻讯大怒,相率挥兵南下,犯边山西的朔州、石州一带,大掠三关而去,使我军民财货等损伤无数。” 朱载坖听到这里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是呀。人家俺达可不是小部落之主,而是统一了蒙古草原的土默特部大汗,岂能没点脾气? 就算看不上人家,不想通贡,也没必要扣了人,又撂这么硬的话呀。 朝廷这帮不上战场的人嘴上是爽了,结果朔州、石州一带百姓却要承受俺达犯边的怒火。 这特么算哪跟哪呀? 所以朱载坖在这一刻真的有点鄙视那些只会撂狠话,却又不能把事办漂亮的嘴炮了。 朱载坖面无表情道:“这真是一个让学生意外的结局呀。” 高拱看着面无表情的朱载坖,听着朱载坖说“意外”,但怎么听都感觉不像是说意外,而是在讽刺某些人。 高拱道:“俺达此人也算是草原难得一见的雄主,心性强大至极。即便如此,俺达仍在嘉靖二十一年继续请求通贡。再遣石天爵、满受秃、满客汉(肯切之子)至大同,再次提出“通贡”的请求。” “并让使者‘持令箭二枝、牌一面为信誓,请贡市,一请不得则再请,再请不得则三请’,又明言相告,三请不得,则以三十万众分两路攻击明山西诸镇。” “朝廷面对俺达威胁无动于衷,又遣大同巡抚龙大有诱捕石天爵,擒杀满受秃和满客汉。将石天爵和肯切凌迟于闹市,并传首九边。俺答一如事先所言,自六月起大举进攻山西,入太原,兵至晋南。仅两个月,就掠十卫、三十八州县,杀掳男女三十余万、牛羊豕畜二百万,衣袱金钱称是,焚公私庐舍八万区,蹂田禾数十万顷。” 听到这里之后朱载坖的拳头都不自主的紧紧握了起来。 这时候朱载坖也是青筋暴起,眼中几欲冒火,心中无比愤怒。 在朱载坖看来这十卫,三十八州县的三十万百姓,二百万牛羊羊豕,以及八万的公私庐舍,数十万顷的田地根本就不用遭此劫难。 朝廷完全可以一边拖一边谈,真不想通贡也可以利用谈的时间调集足够的兵力,时刻防范于边。 可是朝廷不仅不谈,而且还像个上头了热血少年一样,不仅把人杀了,而且还没一点防范意识,就让俺达长驱直入的大举进攻了山西,并烧杀抢掠了二月有余。 这特么不就是坑害山西的老百姓吗? 他们何其的无辜? 朱载坖一拍桌案低吼道:“混账!我大明百姓就是这么对待的吗?” 高拱看着愤怒的朱载坖,又安抚的说道:“王爷勿要动气。在俺达劫掠之后,朝廷又将悬赏俺达的赏金提到了万金。” 听到这句后,朱载坖险些气笑了。 提到一百万又能怎么样?即便是说杀了俺达给封王又能怎么样? 这明显又是口头上的硬气,于九边百姓而言是没有半分实惠的。 他们生在九边,活在九边,可不是京城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大老爷们,一边可以过着歌舞升平的好日子,一边又说着慷慨激昂的热血话语。 他们可是要直接遭受俺达犯边劫难的可怜人啊。 结果朝廷非但没能好好的保护他们,反而使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劫难。 这特么简直就是没天理呀!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现在呢?” 高拱道:“最近俺答等率兵至宣府,与我军互有战斗,并再请求入贡。此次俺达为避免使者被扣杀,令军士束书于矢端,射入我军营中。为表明诚意,又归还所掠人丁,并称‘以求贡不得,故屡抢。许贡,当约束部落不犯边’。如不答应入贡,则‘秋且复入,过关抢京辅’。”朱载坖听到这话顿时又气笑了。 朱载坖道:“如今便是秋天,俺达还没来。不知道朝廷诸公这次又准备如何应对?是要继续死言到底,还是要等着俺达入关抢我京辅呢?” 说完这句话后,朱载坖瞬间想到了一件历史大事! 那就是——庚戌之变! 朱载坖连忙追问高拱:“今年是什么年?” 高拱被这个问题问的明显一愣,但还是回道:“已酉年。” 朱载坖默念了两声已酉,但对于天干地支纪年,朱载坖虽然已经穿越了快半年了,其实还是不能熟悉运用的。 朱载坖又问道:“明年呢?” 高拱也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庚戌年。” 朱载坖听到庚戌年之后,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特么的! 朱载坖顿时感觉自己上当了,庚戌年不就是嘉靖时期俺达围攻京师的那一年吗? 怪不得自己能这么顺利的在顺义买来了那么大一块地,原来是有人已经有了“预感”! 朱载坖这时候也顾不得高拱在讲课时的规矩了。 朱载坖起身出来到了书房外面喊了一声,“孟冲过来!本王有事问你!” 正在书房外面候着的孟冲突然听到朱载坖的声音,也连忙从外面进来,到了书房所在的小院里面。 “王爷,奴婢在。” 孟冲也有点紧张,他想不透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家王爷会突然叫自己。 要知道搁在平时,只要是高拱来授课,朱载坖就算是再忙,也会将所有事情推后,等到高拱授课完毕之后才会处理。 朱载坖问道:“咱们在顺义的地买的是谁家的?” 孟冲缩了缩头,小声回道:“大部分是咸宁侯家的。” 朱载坖一听是咸宁侯家的,顿时又被气笑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咸宁侯应该就是仇鸾吧。 这个狗东西好像在担任大同总兵的时候,为了不让俺达在他的地面上进攻,就贿赂了俺达,使得俺达绕开了大同,挥兵东进进犯京师,而且最后俺达抢劫最严重的地方好像也就是顺义。 一想到这里,朱载坖整个人都气炸了! 先不说什么国仇家恨之类的空话,就单单说朱载坖现在在顺义的投资,他都都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好像是被人打闷棍一样! 朱载坖气的发笑:“好哇好哇,都算计到本王头上了!真当本王是泥巴捏的吗?” 朱载坖的反应把孟冲,以及身后的高拱也都吓了一跳。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朱载坖发这么的火,生这么大的气。 面对朱载坖这样的愤怒,两人也是心中一凛,感受了丝丝恐惧气息。 ———— 求票票,不过分吧? (本章完) 第71章 枪杆子的重要性 第71章 枪杆子的重要性 朱载坖怒火中烧,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敢算计到自己的头上,而且算计的如此阴毒。 “王爷怎么了?” 孟冲没敢问出的问题,高拱在朱载坖身后问了出来。 愤怒的朱载坖听到高拱的声音之后,本来就要暴走的脾气,瞬间好像也有了一个锚点,让他的心神也不禁澄明了几分,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转身对着高拱一拜,“学生失态了,还请先生责罚。” 高拱感受着朱载坖忍下去的怒火,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惹怒了朱载坖,但是朱载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之意,就这一点很多人都做不到的,更不要说是一个十三四的少年。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但朱载坖却能够理智的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所以在这一刻,在高拱的心里,他也不禁为朱载坖的理性克制而叹服着。 要是依照他的火爆脾气知道了有人算计自己,那绝对是要闹翻天的。 高拱道:“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朱载坖看着关心自己的高拱,心中一暖。 但是他现在面对的问题是一个不能跟任何人说的问题,因为这件事情在现在看来完全都是捕风捉影,说出来不仅不会没人相信,甚至连自己都要跟着被动起来。 朱载坖道:“多谢先生关心,学生无事。只是刚刚听了先生说到俺达害我大明百姓之时,胸中怒火难以克制,故而才失态至此。” 高拱听到朱载坖的这个解释,他也没有生疑。因为在他讲俺达故事的时候,朱载坖在听到某些地方的时候,就已经爆发出了愤怒之意。 高拱道:“王爷莫要为此而愤怒,朝廷是绝不会允许俺达继续作乱的。早晚有一天,朝廷是会解决掉俺达这个隐患的。” 朱载坖嗯了一声,“先生所言极是,学生确实不该为此而怒。今日学生气息烦躁,不再适合继续随先生上课,还请先生见谅。”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番话后,又回想着刚刚朱载坖的愤怒心情,此刻确实也不再适合继续上课。 高拱对着朱载坖一拜,“臣告退。” 朱载坖看着高拱又说道:“谢先生,学生这就送先生回去。”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孟冲吩咐道:“去准备两盒冰心来。” 孟冲连忙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就去准备了两盒冰心过来。 朱载坖送着高拱到了王府门前,朱载坖又将两盒冰心送到了高拱手中,“学生别无长物,小小心意,还请先生笑纳。” 高拱看着朱载坖送出的两盒冰心,也不由拒绝道:“王爷,这个太贵重了,臣不敢受。” 朱载坖道:“先生莫要推辞,这冰心于他人而言或许贵重,但于学生而言不过平常而已。今天学生失态,未能好好听先生教诲,心中自是惭愧。这两盒冰心就是学生赔罪之礼,还望先生能平心静气,莫要责怪学生半途废课。”朱载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高拱也不是一个扭捏之人,更何况这些时间,朱载坖送给你的怡然和冰心也不在少数了,若是此刻拒绝,也显得不是太好。 所以,高拱最后还是收下了朱载坖的心意,又对着朱载坖一拜,“臣谢王爷。” 送走了高拱之后,朱载坖又即刻回到了书房之中。 孟冲一路小跑的跟在朱载坖后面,等候着朱载坖的吩咐。 朱载坖在进到书房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吩咐孟冲。 他在想如何破除庚戌之变的危局。 朱载坖认真的回忆着庚戌之变的发生时间,六月俺达进犯大同,仇鸾在大同总兵官张达和副总兵林椿皆战死后,因贿赂严世蕃而任宣大总兵的仇鸾惶恐无措,才以重金贿赂俺达,使其移寇他塞,勿犯大同。 也正是因此仇鸾的这次贿赂,也使得俺达看出了大明边将的胆怯,所以他才会在八月份的时候从容移兵东去,先攻宣府,遭守军抗击,而后又在朵颜卫的向导之下,声东击西,于八月十四日以数千骑兵佯攻古北口,自率主力从鸽子洞偷袭黄榆沟,而入京辅地。 虽然这番突袭的战斗之中,俺达也遭遇到了明军的顽强抵抗,但是大明的主力军队皆都在宣大一线防御,京师附近的守兵大多都是老弱之兵,而且不仅在数量上不占优势,还因为事出突然,没有一个完成的应对策略。从而使得俺达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不仅劫掠了密云。怀柔,昌平,通州等地,还在潞河东二十里之孤山,汝口处安营扎寨,震动京师! 如此嚣张之行径,且不说俺达势力如何,就单纯以他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神速攻掠到了京师近郊,就足以震撼天下了! 要知道上次北京城遭遇兵戈,还是上百年前土木堡之变后,也先大军乘着土木堡大胜,压着叫门天子一路长驱直入才到的北京城下。 如今京师百年无警,俺达突然兵临城下,岂能不让京师震恐? 面对如此棘手的未来。 朱载坖也是深感无力。 现在他的只有十三四岁,而且不管是在朝廷的用人还是军政大事之上,他都没有丝毫的建议和发言之权。 若是此刻自己傻傻乎乎的站出来告诉所有人,俺达明年八月就要兵临城下,先不说大家的反应如何。 就这举动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 所以此刻的朱载坖必须要冷静的思考,好好的想想如何利用这一年的时间来破局,或者说是利用这一年的时间来积蓄力量保卫自己的顺义产业园,保卫京师近郊之安全。 想到最后,朱载坖也突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既然要保卫自己的产业,也要为一年之后的京郊之乱布局,自己手上岂能没有一点力量? 一想到顺义产业园现在的投资规模,再一想到自己分给黄锦的三分利,朱载坖觉得此刻应该很有必要再找黄锦一趟,让他给安排点人马作为顺义产业园的护卫。 只要能要来这些护卫,剩下的事情也就容易了些。到时候这些护卫在手,再加上自己先知先觉的重生优势,以有心算无心,即便不能翻盘,那也不能让俺达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来,大摇大摆的走。 (本章完) 第72章 都给! 第72章 都给! 心中有了定计之后,朱载坖的眼中的目光也坚定了起来。 朱载坖叫道:“进来。” 守在门口的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召唤之后,连忙进到书房里面,躬身弯腰的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 朱载坖道:“本王刚刚想到一件大事。咱们的顺义产业园不日就要开张投产,这么重要的地方,本王竟然忽略了保卫工作。你跑一趟腿,去西苑找一下黄锦,让他帮忙活动一下,看看能不能安排五百火器营的人马到顺义产业园值守护卫工作。”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话后惊的啊了一声,“王爷真的要火器营的人吗?” 朱载坖抬眼看了孟冲一眼,“怎么了?火器营的人要不得?” 孟冲连忙摇头道:“要得要得,只是火器营会不会有些太弱了。” 孟冲说火器营的人弱,其实也并不是夸大其词。 是因为火器这玩意现在虽然也是神兵利器般的存在,但是这玩意受制于天气以及其他方面的影响太多了,与其要火器营这种看着光鲜不实用的护卫,还不如要点三千营里的禁军。 这些禁军不仅配火器的,而且还有马,也更擅长白刃战。一旦遇到一些不长眼的毛贼想要骚扰顺义产业园,三千营禁军的反应速度会更加迅捷。 所以孟冲才会说出火器营会不会太弱的话。 朱载坖道:“就要火器营,三千营的禁军太扎眼了,真要派到了咱们产业园去,估计还没等这些人走到顺义产业园,本王就被人参了。火器营虽然弱了些,但最起码没那么扎眼,也正好符合咱们的护卫需要。” 孟冲哦了一声回道:“王爷说的是,奴婢这就去找黄公公协调此事。” 朱载坖挥挥手道:“快去吧,记得再要一点会修火器的工匠,要不然真来了五百个带着烧火棍来的火器营的吃白食的,本王岂不是要亏死?” 孟冲嗯嗯了两声,连忙就去西苑。 看着孟冲离开的背影,朱载坖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希望黄锦能给点力,真的能够把火器营的人运作过来一些。” 火器本来是大明这边的优势武器,可是这近两百年的发展却是差强人意的,一直也没有真正厉害的火器研发。 所以现在的火器营火器用的几乎还是两百多年前的老款式,虽然也做了一些改良,但还是掩盖不住它好看不中用的本质。 因此现在朝廷也把火器研发的事情也慢慢的停滞了,转而去研究更加利于守城的火炮等重型火器。 可是这一类的火器研发也是差强人意。 主要还是因为大明朝的人才制度有问题,很有能耐的人不愿意干这种下贱的工匠活,使得大明在研发火器这一块上也一直没有什么新鲜血液注入起来。 而那些世代匠户的匠人也因为身份低微的缘故,再加上朝廷对火器一直严控的态度,也使得这些世代为匠户的工匠们没有一个正常的学习环境。 所以指望这些一代比一代水的匠户们肩负起大明火器的发展,那也是痴心妄想。 因此现在的大明火器进步主要就是靠仿制,仿制来自于海外的鸟铳,这种火器还属于是火绳枪,由枪管、火药池、枪机、准星、枪柄等组成。使用时通过预燃的火绳和扣动枪机,带动火绳点燃火药池内压实的火药,借助火药燃气的爆发力将枪管内铅弹射出,杀伤敌方人马。射程大约在100-200米之间。 而且这种鸟铳,还是嘉靖二十七年的时候,明军收复倭人、葡人占据的双屿(今浙江省鄞县东南海中),才获得鸟铳及善制鸟铳者,随即才开始的仿制。 同时也因为这些先进鸟铳的出现,以及东南沿海一直不断地倭祸,也使得当时一些有学问的有志之士主动的投身于火器研发之中,这一盛象也带动了大明火器的蓬勃发展。 只可惜这种文化人参与研发火器的盛象也没有继续多久大明就无了,所以中华火器的进步也就再一次被中断了。 可以说现在的火器营正处于一个新的发展时刻。 而且在这个时候,朝廷虽然还是很重视火器,但对火器营的那些老弱残兵,还是不会太在乎的。 因此这时候朱载坖想要走走黄锦的门路,搞五百个火器营兵,再加几个工匠应该问题不大的。 孟冲屁颠颠的来到了西苑这里,也找到了正在闲暇无事的黄锦。 当孟冲将朱载坖的想法告诉了黄锦之后,黄锦也是嗯了一声,对着孟冲说道:“你回去告诉裕王爷,咱家会帮他运作一番的,不过火器终究还是禁物,咱家也不一定保证能有,但是打打鸟吓吓人的还是能弄一些的。” 孟冲对着黄锦一拜,“多谢老祖宗。” 黄锦挥挥手道:“快回去吧,别让裕王爷等着急了。咱家也在盼着顺义的产业园开业呢。” 孟冲连忙又谢了一下,最后又屁颠颠的回去了。 在孟冲走了之后,黄锦也立刻起身到了嘉靖皇帝静修的万寿宫内,向嘉靖皇帝报告此事。 “帝君,裕王爷那边想要五百火器营的兵充当顺义产业园的护卫。”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话后,微微张开双眼,沉吟了一下,“火器营?” “火器营这些老弱残兵有什么用?你去御马监挑五百个年轻力壮的护卫给三儿。他的顺义产业园确实重要至极,朕不能让那里有了闪失,否则的话,朕的钱不就亏了吗?” 黄锦道:“那火器呢?奴婢猜测裕王爷应该是起了玩心,所以才想着要火器营的人玩玩火器。” 嘉靖皇帝又想了一下,“火器也给,不过最新仿造的鸟铳就不要给了,火器营里的那些老家伙什也够三儿玩一段时间了。” 黄锦笑道:“帝君对裕王爷真是爱护呀。”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也是一笑,“朕的孩子朕能不爱吗?”接着嘉靖皇帝又是一叹:“只可惜朕不能和他见面,无法像普通人家一样享受儿孙承欢膝下的福气。” 黄锦立刻又宽慰道:“帝君是真龙,王爷是潜龙。都是仙人。待到帝君修炼有成之时,自然也是可以打破禁忌与王爷相见的。” 嘉靖皇帝感叹一声:“或许吧。” (本章完) 第73章 御马监的实力 第73章 御马监的实力 朱载坖摸着下巴皱着眉毛思考着黄锦的本事。 本来朱载坖想的是趁着火器营现在不如之前威武气派,通过弄五百个火器营兵士,顺便搞点火器和工匠。 结果现在火器营的兵士没搞来,却意外的得到了五百名御马监的壮兵。 御马监可与火器营完全是两回事的。 火器营严格点说算是由宫内和兵部共同执掌的军事力量,如此重要的力量在火器营独领风骚的时代里,不管是宫内和兵部都会对其无比重视。 可是随着京师百年无警,京师内部的军备自然也就松懈了下来。 如今查兵部的名册还是能在京师里面点出四五万禁军,可是这些禁军不过就是没见过刀兵的老爷兵或者干脆就是世袭在京中的老弱病残。 指望他们的有人疼有人爱,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朱载坖才把如意算盘打在了火器营上,结果最后来的却是御马监的人。 御马监的由来最早可以追溯到了太祖皇帝的洪武年间,不过那时候的御马监也是刚刚草创,还是跟弱鸡一样的内廷单位,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御马监掌印太监也不过是正六品的芝麻官。 但是到永乐大帝时期,御马监的职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永乐皇帝不仅将御马监原来“掌御厩马匹”之权扩充为“掌御马及诸进贡并典牧所关收马骡之事”,而且还在这个基础上赋予御马监军事和财政两大职能。 从此之后御马监也就算是老母鸡变鸭——嘎嘎嘎。气派到了可以与内官监,司礼监并驾齐驱的地步。 其业务也从执掌御马,延伸到了养马和驯马两大块。 也因为这一块的势力延展,从而也诞生了一支由御马监统领的禁兵,即:腾骧四卫、四卫、勇士营! 而且从弘治年间的一份老文件里也可以看出御马监的与众不同。 弘治十年的时候,兵部尚书马文升曾在一份奏疏之中对大明禁兵的设置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回顾,其中便提到了御马监统领的这支禁兵。 奏疏中言:我太祖高皇帝有天下,法古为治,制兵之法极其周悉。故置十六卫亲军指挥使司,不隶五府,为禁兵。……永乐中,复设亲军指挥使司十二卫。又选天下卫所官军年力精壮者及虏中走回男子,收作勇士,常数千人,俱属御马监,更番上直,委以心腹内外官统领,其盔甲器械俱异他军。 所以在这份老文件里就可以看出御马监由管辖养马人员进而统领禁兵始于永乐之时。 而且这支禁兵最初的来源,也是从各地卫所挑选的精壮之士,以及从蒙古地区逃回的青壮年男子。从隶属关系上看,这支禁兵也不属亲军指挥使司所辖的上十二卫(后为二十二卫),但地位显然高于上十二卫,是禁兵中的禁兵;因此这支禁兵的职责更是可以直接“更番上直”,担任宿卫。 简直嚣张的一塌糊涂! 而且御马监的人员定制更是几经变换,宣德六年的时候,这支禁兵有三千一百人的定额,并且也取了一个正式的名称:羽林三千户所! 两年后,宣德皇帝又在此基础的上充实京军各卫养马军士及原神武前卫官军,组编成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统称“四卫”,又名“四卫军”。 如果按照当时的编制计算,五千六百人为一卫,则四卫军当有两万多名军士组成。 由此可见御马监的实际实力是多么的恐怖! 而且这还不算御马监的巅峰时刻,在景泰及成化时,京军三大营改编为团营制。腾骧四卫的勇士和精壮的旗军被抽调,另外组建勇士营和四卫营,在四卫指挥使中挑选坐营官。两营在弘治、正德时更是多达四万余人。 可以说完全就是一支超越京师所有禁军力量的超级禁军!不过随着大明财政的恶化,这么庞大的御马监自然也是皇帝都养不起的。 所以在后来的多次整顿变化之后,御马监的定额也被定为六千五百余人,可即便如此谁也不敢小看御马监的实力的。 毕竟御马监可是完全属于宫里的私兵,所有人员的俸禄和兵饷也都是由宫里直给的,说他们是皇帝禁脔都不为过。 而且他们所配备的武器装备也都是目前大明最好也最上档次的。 当然这么牛逼的配置,如果只是样子货,那肯定也不会被这种重视的。 所以在历史上御马监也有它的高光时刻的。 在正统十四年由于堡宗皇帝和他的亲密战友王振人菜瘾大,致使土木堡之变发生,不仅堡宗本人被擒,王振被杀,就连明军主力的三大营也都尽丧。 在此危难当头的时候,御马监站出来了。 瓦剌大军乘胜直扑京师,北京保卫战在于谦大爷的组织下进行了五天,最激烈的战斗就发生在了西直门和彰义门。 而这两门的守门的将士就是御马监的主力,守卫西直门的是御马监太监刘永诚的侄子右军都督刘聚,在彰义门主动出击瓦剌军的则是御马监提督的留守北京的四卫勇士、旗军。 这一战下来,众人才蓦然发现原来大明除了被堡宗霍霍没了的的三大营之外,还有一支强劲十足的劲旅——御马监! 从此之后御马监受到的关注就越来越多,乃至在堡宗复辟的时候,堡宗都不放心的把御马监太监给杀换了一波,在天顺五年的时候,拥立堡宗复辟的曹吉祥兵变谋反,也是御马监的四卫勇士和旗军出了大力,平定了曹吉祥之乱。 后来在正德九年的时候,武宗皇帝于京军十二团营中选拔精锐,编为前、后二营,与勇士营、四卫营同操练于西官厅,为“选锋”。由此可见,御马监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部队。 但现在黄锦却给他弄来五百训练有素的御马监兵士,这岂能不让朱载坖重新的思考黄锦的真正力量? 他竟然都可以插手御马监的力量,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要知道御马监直属于皇帝的私人武装,御马监的掌印太监虽然不如司礼监的太监显赫,但实际上的地位和权力完全也不让于司礼监。 所以即便是黄锦身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他也不能越过嘉靖皇帝直接调派御马监的人马的。 但是现在黄锦给朱载坖搞来的人马就是御马监的人,这不得不让朱载坖重新思考自己的这位合作伙伴了,实在太强了,以后还是要多多走动,紧抱大腿才是。 在朱载坖的认知里嘉靖朝的皇子亲王可不如其他时期的皇子亲王吃香,嘉靖老道可是信奉“二龙不相见”的迷信皇帝,这要是不抱紧点黄锦的大腿,万一自己被人欺负了,嘉靖老道士又不站出来撑腰,这可咋整? 毕竟某些不知真假的历史之中也说了历史上的裕王能不能有钱都得看严世蕃的脸色,不然连亲王俸禄都没得领。 所以黄锦这根大腿必须要紧紧抱紧,如此一来才能最大限度的抵御外来的风险。 “孟大伴,去账房提一万两银子送给黄锦,就说是特别分红!” 想到这里朱载坖嗷了一声喊着外面的孟冲,又准备再拉近一波自己和黄锦之间的亲密关系。 (本章完) 第74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第74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有了这五百位年轻力壮的御马监禁兵,朱载坖的牙都乐的忍不住要呲出来了。 因为这五百御马监禁兵不仅自己来,而且都还配了马以及全套的武器装备。 可以说就这五百人马的军事实力,只要不造反在北京城这一片都属于是横着走的。 “滕祥,从今天起这五百顺义产业园护卫就交给你统领了,以后你也驻扎在顺义产业园内。” 朱载坖把滕祥叫了过来,给他安排了这个差事。 滕祥听到朱载坖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之后,也激动的对着朱载坖连忙一拜,“王爷在上,奴婢必不负王爷之重托!一定会好好带领护卫守护顺义产业园。” 朱载坖嗯了一声,“起来吧,顺义产业园孤悬于京郊,虽然距离京师很近,但距离长城之外的鞑子也很近。咱们这么大的产业做起来,难免不会树大招风。所以在顺义产业园内,本王决定一切实行军事化管理。” “即不论是这五百护卫,还是以后产业园内的工人管理等,都要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不服从管理者,一律军法从事!” “要知道咱们可是做吃食的,能吃得起咱们怡然和冰心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所以食品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 “而能够保证食品安全的最佳手段就是军事化管理,因此这五百护卫的职责也不仅仅只是护卫那么简单,他们还要起到带头作用,提高产业园内的工人服从意识和管理意识,做到令行禁止。” 朱载坖现在想要训练和打造自己的实力,能打的旗号就是食品安全。 只要朱载坖死死的咬住食品安全的重要性去管理顺义产业园,即便是有人看出点猫腻,想要上疏暗戳戳的阴自己,作为资深合作伙伴的黄锦也会不由自主的在嘉靖皇帝面前帮腔。 所以朱载坖也算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可劲的在规则范围内,尽可能的在短时间内搞出一支有高素养的战斗队伍,以备不时之需。 滕祥拜道:“王爷放心,奴婢就是干这个的,只要王爷需要,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载坖又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招工的事情也提上日程吧。先招三千人,以顺义,怀柔,密云等附近州县人为主,年纪不要超过二十五岁。除非有特长可以放宽年龄,否则一律不要。” “本王的产业园可是为了赚钱的,而不是开善堂的。如果你招了一些乱七八糟颤颤巍巍的老家伙来,本王第一时间就打断伱的腿,清楚吗?” 朱载坖再一次强调了顺义产业园招人的规则,本来朱载坖也不打算把年纪卡的这么死的。 可是一想到明年可能爆发的庚戌之变,朱载坖也只能卡死条件,只要一些顺义,怀柔,密云等附近州县的人。 这些人生在附近,长在附近,对于附近的乡土情结自然也是无比深沉的。在遇到外敌来犯之时,他们也是退无可退,只能拿起武器保卫家园。 所以朱载坖这才又强调了只招附近之人,为的就是和这些人的利益彻底捆绑,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也可以利用他们保卫家园亲人的责任心,带领着他们绝地反击。 如果招了别的地方的人,这就很难保证不会出现“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尴尬处境。 毕竟人家也是来打工赚钱的,不是真的来卖命的。所以指望激起外乡人保卫家园的责任心,还不如就地取材,直接招附近的本地人。 而且这些本地人大多数也都有蓟镇徭役的经历和觉悟,所以使唤起来也自然更加的得心应手的。滕祥听到朱载坖说要招三千人的时候,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小心道:“王爷,三千人是不是有点多了?咱们的产业园好像现在只能容纳两千多人。” 朱载坖一挥手道:“那就加快工人宿舍的建造,现在的招来的人实行两班倒的策略,每十天换一波工人,让他们都有机会熟练岗位。这样一来等另外几个大车间建好之后,他们也可以及时上手。” “而且,本王也要在年底之前再推出新品,到时候又要一大批新的工人就位。这三千人肯定还不够的,到时候还得再招。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人多的问题。本王养得起!” 朱载坖这时候兜里有钱说话也硬气,滕祥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也连忙回道:“是,奴婢遵命!” 接着朱载坖就把滕祥打发走了,让他立刻投入到顺义产业园的招工和管理工作之中。 与此同时,朱载坖又把李芳叫了过来,让李芳也开始安排顺义产业园内的监察工作,重点就是监察滕祥的工作执行。 这一次朱载坖是绝不会浪费时间给任何人放松的机会的,毕竟时间太紧迫了,满打满算距离俺达突袭京郊也就一年的时间。 所以在这一年里,朱载坖必须保证所有人都不能松懈,到了明年开春的时候,朱载坖还要继续扩大招人规模,争取把顺义产业园内军事化管理的工人数量达到五千人! 有了这五千人的雄厚基础,虽然不至于和俺达大军硬碰硬,但只要利用得当,照样也能让俺达大军不能那么自在的在京郊烧杀抢掠。 甚至还有可能拖住俺达大军的步伐,为河南,山东,山西等地的勤王大军赢取时间,从而扭转战局。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朱载坖也不能再像之前的半年那么悠闲自在,他自己也得努力起来,为顺义产业园的积极发展指明方向。 而这要指明的第一个方向就是扩大怡然和冰心的销售区域,将北直隶全部纳入其中,而且还要利用天津卫的运河,进一步的打开南方市场。 只要把这一块搞起来,顺义产业园的规模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扩大,从而也可以绑定更多的力量,使得这些人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不得不出力保卫顺义产业园! 否则的话,他们的利益就会随着俺达大军的到来,直接化为乌有。 可以说接下来朱载坖要玩的就是一场堂堂正正的阳谋,以巨大商业利益为纽带,捆绑住大多数人的共同利益,让他们不出力也得出力。 这样一来,朱载坖的胜算也就随着加大。 当然风险也会更加的大,毕竟树大招风啊。一个皇子亲王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引爆出这么大力量,难免不会被人针对,也难免不会被皇帝猜疑。 但是这时候顾不得这些了,先稳住再说。 虽然朱载坖也可以选择更加明哲保身的冷眼旁观,但是就这么放任俺达大军在京郊烧杀抢掠普通百姓,劫掠大明皇陵,朱载坖是万万做不到的。 因此有时候哪怕是不理智的决定,朱载坖也得去做。否则他和朝堂之上那些只会计算个人利益的伪君子有何异? (本章完) 第75章 穿越者必备技能 第75章 穿越者必备技能 滕祥的办事效率很快,在朱载坖刚刚吩咐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拉开个架势在顺义产业园开始了招工。 而且在工价方面,朱载坖在做过京师人力市场调查之后也确定在了一百文一天,按照现在目前朱载坖所设定的两班倒工作制度,一个工人一个月平均可以有十五个正常工作日。 这样一个月算下来也就有一两半的银子月收入,这一两半的月收入即便是放在北京城内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高薪”工作了。 而且由于顺义创业园要实行军事化全封闭的管理模式,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朱载坖还大手一挥的给予每个普通工人一天5文钱的生活补贴。 当然是这5文钱不是直接发在工资里的,而是折在了这些工人每天的餐补里面,保证了他们在工作日期间每天至少可以吃到一顿肉,所以这5文钱的补贴,完全就是朱载坖的提供的生活福利。 因此当顺义产业园的招工启事在顺义,怀柔,密云,蓟镇等地传播开了之后,所有感觉自己合适的年轻劳力也都忍不住意动,不辞辛苦的或是步行,或者搭伙坐着牛车骡车来到了顺义产业园这里应聘。 滕祥指挥着现场的管理人员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招聘工人的筛序。 “拿好自己的文引到这边排队检查。” 文引就是明代的身份证,上面会记录持证人的身高、年龄和外貌特征,比如:是否有胡须,面部有没有生痣、胎记、以及是否有疤痕,脸型及肤色状况等等情况。 核对文引信息其实就是为了检查应聘之人的籍贯和年龄,确保所招聘的工人是顺义,怀柔,密云,蓟镇等地的原住百姓。 这些原住地的百姓他们不同于外乡人之人,一遇到风险就会做鸟兽散,把他们组织起来至少他们还是有心愿意保卫家园的。 所以朱载坖才会如此再三的交代滕祥一定要确定所招聘之人是本地人。 “没带文引怎么样?” 有些人来的太着急,匆忙之间也忘了带文引来,所以在管理人员喊出需要文引的时候,他们也不由的高声问了起来。 现场的管理人员也高声回道:“没带文引者不招!若想应聘产业园工作,必须携带文引才有资格应聘。本次招聘时间将会持续七日,没有文引的,可以趁这段时间携带文引随时过来参加应聘。” 在场的应聘者们听到管理人员的回应之后,也连忙动了起来,有文引的人开始按照指令到检查文引的地方排队,没有带文引则开始风风火火的往回赶,回家去找自己的文引再来。 检查过文引,年龄和籍贯都合格者就会进入到下一轮的面试。 “符合年龄和籍贯的人到此处检查四肢躯干。” 这一步是为了检查应聘之人是否身体健全,如果有四肢行动不便者,那也只能暂时不录,毕竟在一年之后他们要面临的危险是不容有任何缺陷的。所以这一道检查也是非常严格的。 通过了这一道检查的人还需要进行体能测试。 “通过身体检查者来此举五十斤石锁,举起石锁者进入下一轮测试。”五十斤石锁的举重,说实话已经算是很低的条件的,正常而言都要一百斤左右的。只不过朱载坖也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可能都是营养不良,身体素质不会像后世之人那么强壮,所以才在这一关上做了一定的调整,给了更多人一个进入下一轮的机会。 毕竟产业园内是要进行军事化的管理,没点身体底子,那怎么行? 况且朱载坖招这些人来也不是真的只让他们搞加工生产的,还要以军事化的标准训练他们的服从性和协作能力,所以这五十斤的石锁必须要举的起来才能进入下一轮。 通过了这一轮的测试之后,接下来就是由一众郎中检查口齿和皮肤等方面的情况,发现有皮肤病或其他传染病者也要被刷掉。 毕竟顺义产业园内是要搞食品生产的,而且里面还提供了两三千人的集体住宿,岂能不关注这些? 所以这一条也是非常重要的。 通过了这一条的应聘者,就算是应试通过,成为了顺义产业园的准正式员工。 接下来就会安排他们统一用石灰水或硫磺水洗浴消毒,完成了这一步后就可以领到干净的工装进入到园区之内。 之所以会这么复杂,也是因为古代的医生并不能像后世的医生那样利用科学仪器检查更多的问题,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确定安全,即便是这些已经通过录用的合格者也要进行一场全面的物理消毒。 虽然石灰水可能会伤害皮肤,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狠下心让这些工人们用这样的方式再杀一遍身上的细菌,从而最大限度的保证他们的身体健康。 若是想要改变石灰水洗澡的刺激经历,那么也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那就是尽快的搞出肥皂,而肥皂的制作的方式朱载坖也恰好知道一些。 所以接下来朱载坖要在顺义产业园中搞出的第一款新产品就是怡然牌香皂。 香皂这种居家旅行必备的小玩意,制作方式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搞一些草木灰或者碱溶液和油脂兑在一起加热搅拌,搅拌到油脂充分皂化,然后再沥出其中的“水份”,把剩下的固体阴干放硬,那就是最简易的肥皂了。 若是觉得味道不够奈斯的话,也可以根据喜好再加点香料瓣啥玩意的,就可以使得制造出来的肥皂变成味道芳香的香皂,而且如果嫌制造出来的香皂不够硬,还可以加点盐进去提高硬度。 所以通过碱来制造肥皂,简直就是穿越者装逼的利器,若是连这个简单的玩意都搞不出来,那简直就是穿越者之耻。 而且在制造肥皂的过程之中,所沥出的“水份”也是不可忽视的高端玩意,它的名字叫做——甘油! 若是再给这些甘油加点其他的料,比如硝和硫那就可以制作出来治疗心脏病的神药——硝酸甘油。 当然必须得在低温下才能搞,要不然会爆炸的! 而且这要是炸起来绝对是惊天动地,骇人听闻! 所以可千万不要自己去尝试,小命只有一次,还是很珍贵的。 (本章完) 第76章 裕王爷的大爱之心 第76章 裕王爷的大爱之心 裕王府后宅的小院里面。 虽然现在白的制作和冰心的制作流水线已经搬到了顺义产业园中,但是这处小院还是没有被荒废掉。 朱载坖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亲自动手在这个小院里面试验一些,他穿越前所接触到过的“穿越者必备技能”。 比如现在朱载坖就在试验肥皂的制作。 “王爷您看看好了没?” 孟冲这个大厨现在就像是不知疲惫的人形搅拌机,一直在不停的搅拌着锅里的草木灰和油脂的混合物。 朱载坖过来看了一眼,也不确定到底行不行,毕竟制作肥皂的过程他也就是从视频上看过几遍。 实际的操作,朱载坖也没自己真的动手做过,但是朱载坖还是记住了其中很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搅拌时间一定要长。 所以,从朱载坖搞了这一锅草木灰加猪油的混合物之后,他就一直在让孟冲烧着小火搅拌着。 现在搅拌的时间也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朱载坖看着锅里面已经完全变成棕黑色糊糊的草木灰和猪油,也不由的点点头。 “应该差不多行了。把这些糊糊舀出来,然后倒在这个这片纱布上,把里面的油沥到下面的水盆里。”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中,连忙将火关掉,然后又不辞辛苦的将锅里面他辛苦搅拌了近一个时辰的糊糊倒在了一旁铺有纱布的竹筛之中。 待到这些糊糊里的甘油沥出来的差不多时,朱载坖又指挥着孟冲说道:“把这些沥掉油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模具压实,然后找个地方放凉阴干。这些沥出来的油你也找个干净的瓶子装好,不要浪费了。” 孟冲连忙又按照朱载坖的话照做。 待到一切做完之后,孟冲也忍不住问道:“王爷弄这些草木灰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朱载坖道:“等一两个时辰你就知道了。” 孟冲哎了一声,小心的站在朱载坖的旁边,想去洗个澡把身上的臭汗冲掉,但是朱载坖一直不发话让他离开,他也不敢离开这个小院半步。 毕竟现在这个小院已经成了裕王府的禁地,能进到此处来的除非是朱载坖特许,否则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入。 现在朱载坖又没走,孟冲岂敢擅自离开,所以他也只能继续忍耐着身体黏津津的不适之感,继续小心的陪在朱载坖的一旁等候着。 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朱载坖停住《先天功》的动作,来到放置草木灰肥皂的模具之前,检查了一下模具内的肥皂的情况。 在捏了一下之后发现已经凝结成块,且又有了一定的硬度之后,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 朱载坖道:“去打一盆清水来。” 孟冲赶紧的又去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朱载坖把手在一旁剩余的猪油之上擦了一下,把手上弄全是油唧唧的油渍之后,朱载坖又拿起了一块草木灰肥皂在清水盆里擦了擦手,然后开始洗手。 在经过了几下的搓洗之后,朱载坖明显感受到了手上滑滑的感觉,又看着手上搓出来的带有小气泡的肥皂腻子,朱载坖脸上的笑容瞬间也就灿烂了起来。 这就是肥皂的感觉呀! 朱载坖用又用清水把手上的肥皂腻子洗掉,然后看着手上沾着的水珠,朱载坖转过身对着孟冲问道:“来看看本王手上可还有猪油的油渍?” 孟冲探头过来看着朱载坖伸出的双手,眼睛顿时也瞪的滚圆! “王爷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如此厉害?比皂角的效果还要好!” 朱载坖笑道:“这叫肥皂,说了你也不懂,这块肥皂就赏给伱了,快去洗洗,感受一下效果如何?” 朱载坖将他刚刚用过的肥皂直接赏给了孟冲,让孟冲去实际的试试效果。孟冲小心激动的接过这块肥皂,他万万不敢相信草木灰这么脏的东西加上猪油这么腻的玩意,竟然可以神奇的造出如此清洁神物。 但是刚刚朱载坖的测试也是真实的发生在他的眼前,所以他也不得不信这就是真实的。 朱载坖说道:“洗好之后,就去本王的院子之中,本王还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孟冲连忙回答:“奴婢遵命。” “快去吧。” 朱载坖心情大好的摆了摆手,让孟冲快去洗浴,然后他也离开了这处小院去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小院之内。 等到孟冲洗完身上的臭汗,他就赶紧的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神情更加激动的来到了朱载坖的院子之中。 “王爷,这真是神了!奴婢只是将那肥皂在身上擦了一擦,然后用水一冲,身上的泥垢就一洗而下,简直不可思议!” 孟冲激动的说着自己的切身感受。 朱载坖笑道:“那你觉得这玩意该值多少银子呢?”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眼睛瞬间也亮了。 孟冲激动道:“至少二两银子!” 朱载坖听到孟冲说二两银子,瞬间叹息一声,摇头道:“太贪心了,一百文就足矣。” 听到朱载坖说一百文,孟冲顿时愣住了,之前的白可都是天价呀,怎么到了肥皂这里却要卖这么低的价格?这让孟冲有点想不通了。 孟冲道:“王爷,一百文会不会太少了?毕竟您之前也说了咱们是要高端品牌的,一百文的价格好像不太符合咱们的定位。” 朱载坖摆手道:“一百文只是这种普通肥皂的价格。而且肥皂与白不同,肥皂算是一种于大众皆都有利的必需品。常用肥皂洗澡洗手也可以减少一些细菌病害,对人对己都有好处,所以本王不能让它成为大众消费不起的产品。” 朱载坖说的细菌病害之词,孟冲虽然听不懂什么是细菌,但是病害二字还是明白的。 所以在听完朱载坖说此物可以使得寻常百姓少受病害的时候,孟冲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王爷真乃是菩萨转世,这般无私大爱,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替百姓们感谢您的恩典。” 朱载坖压压手道:“本王没那么高尚,只是想着他人少一分病害,本王也就多一分安全。若是周边之人都是因为不注意卫生得了一些不好的病害,那本王也不能独善其身。所以,这次肥皂卖的便宜,也是为了自己。算不得什么无私大爱。” 虽然朱载坖是这么说的,但是孟冲还是觉得自家王爷的这个心意就是无私大爱的善举。要不然如此神物,岂会恩泽大众? 朱载坖继续说道:“像这种普通的肥皂,咱们这次就便宜一些。但该高端的还是要高端!京师的达官贵人如此之多,若是让他们用和普通百姓一样的产品,必然不会有什么优越感的体验。” “所以我们也要在普通肥皂的基础上,做一些高端肥皂。在制作的过程之中我们可以添加一些昂贵的香料进去,使其味道芬芳好闻,沐浴之后也有余香。” “在模具上也可以雕刻一些华丽漂亮的纹饰,包装上也可以做的奢华精致一些,名字也可以换成一些别具一格的雅号。” “如此一来购买高端肥皂的人,自然也就有了和购买普通肥皂之人不一样的优越享受之感。而这就是我们带着这些高端客户们的享受。” 孟冲听完朱载坖的这番话后,眼睛又亮了起来,“王爷妙呀!奴婢叹服!” 朱载坖哈哈一笑,“那这样的高端肥皂,一块卖个五两十两银子可好?” 孟冲激动的点头道:“好好好,好的很呀王爷。王爷高招!” (本章完) 第77章 海上的故事 第77章 海上的故事 交代过了孟冲之后,朱载坖就等待着高拱今天的授课。 这段时间高拱也终于将他所知道的俺达故事和朱载坖讲的差不多了,朱载坖对于这位来自于草原之上的雄主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个俺达或许真的有超越祖辈的雄心壮志,以至于朝廷对其百般的提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同意他的通贡请求。 但是知道一些历史的朱载坖很清楚,这个俺达其实只是看似雄心大志而已,他在草原上的威信还是比不过蒙元的,因此他所看重的其实还是自己在草原之上的绝对的地位。 对于大明的疆土,即便他在宣大等地劫掠过无数次,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实力是无法撼动大明的统治。 因此俺达最大的诉求就是通贡,所以即便是后来他率领大军兵临京师的时候,他也没有脑子一热的学习草原上的前辈,对大明京师发起进攻。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耐得住的诱惑,不去攻击京师,也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带来的这个草原骑兵的真实实力。 这些草原骑兵就像是一圈贪心嗜血的野狼,面对弱小的猎物之时,它们可以爆发出无比凶残的劫掠本性,但要让它们冒着巨大的危险去攻城拔寨,这些草原骑兵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 毕竟时代已经变了,虽然汉人们的机动性不如他们灵活。 但是汉人们的武器还是非常厉害的。 要是他们脑袋一热真的去攻击北京城,那么迎接他们的必然也是北京城头上数不尽的炮火! 而这些草原骑兵们显然都不想成为攻城的炮灰,而且他们他们所擅长的战斗方式就是骑兵野战,对于攻城而言,他们的优势是完全发挥不出来的。 所以,即便是俺达本人想要进攻北京城,他手下的这些草原骑兵也不见得真的愿意骑着马举着刀嗷嗷叫的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尝试北京城头整齐摆放的火炮! 而且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一旦他们在短时间内拿不下北京城,不但要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还要面临大明其他起来聚集来的大军围剿。 可以说如此风险巨大的决策,只要俺达不蠢,他绝对不会真的攻击北京城的。 所以他所求之事也可能仅仅就是通贡而已。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心思,所以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之中,在高拱和张居正的策划下利用了草原部落之间本身就不牢固的利益冲突,和俺达达成了封贡互市,朝廷册封俺达为顺义王,结束了大明与草原之间近两百年的敌对状态。 接着大明又利用机会成功的铲除了赵全等汉奸之辈,虚弱了草原内部的组织力量,使得往后上百年的时间里,大明北边绝少爆发大规模战争的格局。 因此要对付俺达这些只在乎短期利益的草原敌人,最好的方式还是以怀柔拉拢以及分化拱火的模式才是最有效果,毕竟大明对于草原而言真的是地大物博,诱惑满满,谁不想获得大明朝独特的青睐呢? 只可惜现在的大明朝堂一直都在以无比谨慎防备的姿态看待俺达,看待草原,认为他们是南下之心不死,所以在最终的态度上不管是嘉靖皇帝本人,还是朝廷内部的一干文臣武将等都是抱着极大的敌对心理。 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大明和草原永远都不可能和平共处,九边的烽火也永远不会消停。而大明的国力也会被战线拉的极长的九边无尽消耗着,最后跌入深渊。但是现在朱载坖也没有政治上的发言权,更没有一分的决策权。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京郊的百姓,让他们在未来的庚戌之变中不至于变成朝廷的弃子和俺达的战利品。 朱载坖要想尽办法在这一年的时间内,把京郊变成一个带刺的铁疙瘩,谁敢来咬一口,必要他崩出一嘴血来! 就在朱载坖还在思考如何打造京郊实力的时候,高拱来了。 “王爷,俺达的故事讲的差不多了,王爷还想听哪里的故事?” 朱载坖和高拱到了书房之中,高拱对朱载坖如此问道。 朱载坖想了一下,最近确实对于俺达的事情思考的有点脑袋发昏了,也确实该换换脑子,想想其他的问题了。 朱载坖道:“先生就讲讲海上的事情吧。学生也想了解一下我大明海疆之上的故事。” 高拱一听朱载坖要听海上的故事,这让高拱多多少少有点意外了。 虽然高拱对海上的问题了解不多,但这么多年身处翰林之中,也使得高拱的眼界有了很大的提高,知道了很多关于海上的故事。 所以高拱并不像一般的内陆士大夫那样对海上的问题有着偏执的认识。 通过这些年结识到了南方官员,高拱也从这些南方官员口中知晓了海上的走私贸易的存在。 虽然这些南方官员们对这种发自于民间的海上走私贸易深恶痛绝,但是凭借直觉高拱认为这些对海上走私深恶痛绝的南方官员,好像并不是真的抵触海上的生意,而是抵触那些饶过他们走私的民间商团。 有了这个感觉之后,高拱就总忍不住觉得这些南方官员心里肯定是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显而易见就是海上贸易的利益! 但是高拱毕竟是内陆长大的人,虽然他能猜透到几分真相,但是对于海上的巨大利益,还是没有多少充分认识的。 只当这是南方士绅与南方民间走私财团之间的利益之争,算不得多少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大明从太祖皇帝时就有禁海的传统,虽然这中间也是断断续续的开海经历,但因为海上的不确定性,以及海盗的问题,所以大明对海上的政策主基调还是禁海。 而最近一次禁海就是在嘉靖二年的时候,所爆发的“争贡之役”! 也正是因为这一场倭人之间争相证明自己才是倭人正使的内斗,使得大明宁波百姓遭受了无妄之灾,最后在夏言的建议下朝廷裁闽、浙两市舶司,惟存广东一处。 (本章完) 第78章 这太难了 第78章 这太难了 一说到大明朝禁海的事情,后世很多人都喜欢把锅甩给太祖朱元璋“寸板不许下海”的圣旨上。 固然这其中有朱元璋的问题,但朱元璋时期禁海之举也是迫于无奈。 大明肇造之初,人心不附,海外的敌对势力时常利用在大海之上的来去无踪的广阔优势,骚扰大明边海,给大明的沿海地区的治安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老朱同志又担心江浙一带的百姓,以及当时居住在泉州一带的外国商团继续支持张士诚、方国珍等人的残余旧部死灰复燃,与之争夺天下。这也使得老朱同学对海上的力量产生了恐惧,故而也就三令五申的重申禁海之策。 出身农民的老朱同志经历过元末明初的惨烈动乱,也见识过为富不仁的大商贾是如何欺压良善之辈。 所以老朱同学在骨子里就恨透了那些喜欢“投机倒把”在海上从事走私贸易的商人。 再加上唐、宋、元以来由朝廷实行控制经管的朝贡贸易政策,因为走私猖獗的缘故,使得朝贡贸易导致不断赔本,以致“库藏为虚”,而要打击这些走私行为,对于刚刚初建的大明王朝而言也是一笔沉重的财政负担。 最后老朱同学根据自己多年的实践认知,认为大明朝的根基在于农业,而农业所生产的一切又足以养活大明朝,所以禁海这事在老朱当政的三十多年里,就一条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禁忌。 而且为了强化这个禁忌,加强对内陆沿海百姓的控制,朱元璋又利用胡惟庸案炮制了一出“胡惟庸通倭叛国”的政治大案,使得对于开海有想法之人皆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言一句。 到了永乐时期国力大涨,朝廷也造的出来可以远洋万里的巨舰战船,也开展了一些列轰轰烈烈的下西洋壮举,但随着永乐大帝本人的驾崩,以及执行下西洋任务的郑和去世。 这一场由皇帝意志开展的伟大壮举也就此断绝。 后来的皇帝要么魄力不足,要么因为自幼生于深宫养于深宫,接受的又是传统的儒家教育,使得“士农工商”的阶级思想刻入骨髓,对于外面的世界又缺乏足够的认识,所以即便是想在开海。 但在已经占据了海上走私之利的南方士族的一再恐吓和所谓祖制的压迫下,有心开海的皇帝也收起了再次开海下西洋的心思,从思想上彻底的把拥有数千里海岸线的大明朝变成了一个极端保守的内陆国。 其中最著名的两个例子就是英宗时期,刚刚登基的堡宗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还啥都不懂的时候,就被糊弄着下了“一切造作悉皆停罢”的诏书,将永乐时期开始的“下西洋”活动给禁了。 当然这一波被禁,除了因为皇帝年幼无知之外,最大原因就是之前的下西洋活动之中,获利的仅有皇帝和少数权贵,而下西洋的成本却要朝廷承担。 这样不健康的财政模式,负责管理文官集团要是愿意继续那才是活见鬼了。 毕竟他们帮助皇帝治理天下也是要很多银子和心力的,结果下西洋的好处全让皇帝拿了,他们分不带一分便罢,还要帮皇帝出下西洋的成本,这样的模式能持续下去才邪门。 所以,英宗朝的禁禁海的是一点都不冤,要怪就怪皇帝吃独食吃的太过分了,所以这帮文官们也就抓住了皇帝年幼的机会,以及太祖皇帝曾经颁布的多道禁海诏书为理由,直接罢了下西洋活动。断了皇帝继续吃着朝廷的补贴为自己小金库赚钱的念想。 而另一个例子就是嘉靖二年发生的“争贡之役”,因此此事的发生,不仅导致了宁波百姓遭受了无妄之灾,还把劝架的备倭都指挥刘锦、千户张镗也坑在里面战死了,使得当时的浙中大震! 事后,当时还是七品芝麻官的给事中夏言就上疏奏言倭祸起于市舶,请求朝廷裁撤仅剩的市舶司,最后在经过一系列的利益博弈之后,朝廷裁撤了福建,浙江市舶司,独留广东一处。 至此大明朝数千里的海岸线也就只剩下了广东一处官方认真的进出海口,至于其他的地方自然也因为朝廷力量的缺失,变成了走私者的后园。 但是走私之人只图眼前之利,并不能像朝廷那样建立起制度以及维护制度的暴力执法队伍,所以渐渐的浙闽地区除了走私不断之外,就是数不尽的海盗,以及杀不绝的倭寇。 现在东南渐渐因为朝廷海事的荒废,以福建商人李光头与徽州商人许栋四兄弟开始掌握双屿港一带开始走私贸易,并建立秩序,使得双屿港逐渐成为东亚最大的走私贸易港,盛极一时。 不过这些信息还不是高拱现在能知道的,他给朱载坖讲的海上故事,也就是从太祖实行禁海,成祖派遣郑和下西洋,以及英宗时期罢下西洋事,和嘉靖二年发生的“争贡之役”。 但是听了这些故事之后,朱载坖对大明禁海的历史也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脉络。 朱载坖叹息道:“我大明沿海数千里,如今只剩下广东一处市舶司,岂能管理好这数千里的海岸线?说不定现在的海上已经群盗密集,相争其利。朝廷若是不能好好的重新审视海政之策,弄不好在不久的将来在东南的海上就会出现一个南面称孤的大盗!” “而且如果不能好好的安抚处理这个大海盗,说不定也就导致群盗肆虐,侵害我东南沿海之百姓呀。” 朱载坖的这声叹息听在高拱的耳中,也像是一道惊雷,他万万没想到生在深宫之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明亲王,竟然还有如此见底。难道这就是天赐神慧吗? 高拱轻声道:“王爷为何会这般认为?” 朱载坖无所谓道:“这世间的道理不就是这样吗?当你的力量退出了某个地方的时候,这个地方自然也就会有新的力量入侵。如果这个新的力量不够安稳的话,那它就会变成最坏的隐患。到时候大明东南可能就没有安定日子可过咯。” “朝廷不仅要面对北边俺达的侵扰,还要收拾东南的乱局。想想都让人头疼。不过这事也不是先生和我能够操心的,陛下和内阁的阁老们,他们应该自有对策吧。” 朱载坖的话让高拱的心情顿时也沉重了起来,皇帝沉迷于修玄问道,内阁皆是尸位素餐的自私自利之徒,又岂可会看到这样浅显的道理? 想到这里高拱也不由羞愧起来,若不是朱载坖这番话,他到现在也不可能会看透这些问题。 所以在这一刻,高拱是多么希望皇帝能放下“二龙不相见”的心结,和裕王爷好好的聊聊朝廷的事情,说不定这一切的危局,也就有了破局的方法。 可惜这太难了。 (本章完) 第79章 海南来的海刚峰(周一上架) 第79章 海南来的海刚峰(周一上架) 十二月的北京城银装素裹,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冰雪覆盖住了一般,往日里热闹的街巷,现在也鲜有人迹。 但即便如此依然还是挡不住来自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举人学子们不惧风雪寒霜,在这个冬天里陆续赶到的北京城,准备参加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戌年科举会试。 来自于素有天涯海角之称的琼州学子在见识到北方的彻骨冰寒之后,整个人都快要被冻傻了。 但有一人,他一身单薄灰衣依然挺立着不屈的铮铮傲骨,犹如一支凌寒独自开的雪中傲梅,站在在排队进京的城门前,没有利用自己的举人特权插队提前验明文引进城。 此刻的他即便是颌下的胡须都已经被冻的结上了碎冰,鼻尖冻到发红,耳朵也起了冻疮,但依然还是没有将他的骨气冻倒,他还是一如往常一般保持自己刚正不屈的身姿,以平和坚韧的性格,始终不曾动摇心中的任何一缕正气。 所以即便是无情的风雪寒霜,也不能让他放下一身不屈的正气姿态,如身旁之人那般缩头抱膀向寒风低头。 “汝贤,快些跟我等先走这边验明举人文引快些进城吧。京师不同琼州,琼州一年四季如夏,但京师却是四季分明,如今也正是腊雪寒天,你就不要再倔强了。” 与海瑞一同来自于琼州之地举子们都受不了这凛冽的寒风,实在是顶不住了,所以就叫着还在一旁硬守规矩的海刚峰,随他们一起插队去进城。 但是海瑞却不为所动,海瑞道:“朝廷赐予我等举人身份,并不是要让我等享受特权的。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如今只不过是受些风霜,我等岂能与百姓相争先入城中?海某不能如此。” 海瑞的话让其他同行的举人学子们脸上顿时也露出了怒其不争的怨怼之气,其中一位年长者对着海瑞训斥道:“自古士农工商,我等既然已有举人功名,自然就是士,既然是士,我等先验文引入城又有何妨?你若是依然如此冥顽不灵,也就休怪我等不讲同乡之谊,弃你而去。” 海瑞傲骨铮铮的还在原地排队,语气淡淡的回道:“请便。” 一同的举人听到海瑞这番话也是气到牙倒,他们还见过像海瑞这么轴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大家寒窗苦读十年,为的不就是可以出人头地高人一等吗? 现在明明可以利用举人身份,享受优先入城的待遇,可这个海刚峰就像是王八吃秤砣了一般,死活不愿意利用特权为自己谋私。 这一路北上京师数千里,走了几个月的时间,这些同行的琼州学子们也都快被海瑞给折磨疯掉了。 如今这么大冷的天,他居然还要守住所谓的规矩排队在这些下贱的乡里巴人身后入城,这岂能不让人恼怒? 同行之人气道:“伱若真愿如此,那你就在这里排队吧,我等这就分别!” 海瑞不看这些同乡举子一眼,依然坚守着自己心中的规矩和道德,在原地排队。 同行之人见状,纷纷拂袖而去,快速的插队到了前面,利用自己的举人身份入城。 进到城中之后,这些人又商议道:“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待到明日我等一同去拜小阁老门路,希望能得小阁老指点迷津,让我等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是极是极,当如是也。”海瑞就这样被同行之人抛弃于城门之前,直到午后他才排到城门之前验明了文引进到了城中。 负责验明文引的守卫看到衣衫如此单薄,须发冻风霜的海瑞,也都不由一怔,这还是他们值守城门多年第一次见到老老实实排队到这般时候进城的举人。 待到海瑞进城之后,值守的城门守卫也不由小声议论起来,“你们看到了吗?一个来自琼州的举人居然在这寒冬腊月里排队进城,真是稀罕呀!” 听到话头的守卫也循着声音看了一眼海瑞挺直的背影,不由点评道:“兴许是读书读傻了吧。好好举人老爷排场不用,整的跟个叫子一样,真是不知道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嘘——小声点,人家还没走远呢。” 从城门进到京城之中海瑞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一时间也不知该去何方,现在他的身上剩下的盘缠也不足以让他有太多的思考余地,毕竟若是会试未能高中,他还要留下返程的银两。 所以海瑞能去的地方自然也就是京师之中最为平常的城西。 顶着寒风海瑞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犹豫,他径直朝着城西的方向而去。 那一片是京中的平民工匠的聚集之地,在那里租一间临时的小舍也就个把两银子就能搞定,这对于海瑞而言却也是最适合他的平价之地。 “王爷,天太冷了,咱们回去吧。” 穿着皮袄子的孟冲戴着一顶护着耳朵的狗皮帽子跟在朱载坖的身后小声的提醒着。 同样也是一身便装的朱载坖回头嗯了孟冲一声,“叫我公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没开始逛呢,怎么就要回去呢?” 不过朱载坖这身便装虽然看着普通,但却是价格不菲,内衬用的是辽东进贡来的貂皮,而外面则是织绣工艺一流的古月色南京云锦,可谓是低调奢华有内涵,非是皇族中人,还用不上这种布料呢。 孟冲听着朱载坖的话,心里也不禁吐槽起来,什么叫好不容易?这半年多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小半的时间都要出门,前天也刚刚去了顺义产业园一圈,刚刚休息了一天,这不就出门逛城西了吗? 孟冲继续劝道:“公子,城西人员杂乱,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可怎么得了?” 朱载坖不在乎的说道:“咱们不还带着护卫吗?有他们跟着能出什么意外?况且这半年多来我这身子也壮实了不少,长了三寸有余,还怕什么危险?真要是危险的话,顺天府尹就该以死谢罪了。”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话后,也尴尬的笑了笑,“公子真会说笑,天子脚下怎么会有恶徒呢?” 朱载坖哼道:“既然没有恶徒,那么我们还怕什么?等会儿我们去琉璃厂转转,本王又想到一件好物,若是能在琉璃厂寻得合适物件,明年咱们的生意可就又能更上一层楼了。” (本章完) 第80章 琉璃店中的偶遇(周一上架) 第80章 琉璃店中的偶遇(周一上架) 孟冲小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段时间因为香皂的横空出世又给怡然堂带来了一大笔不菲的收入。 现在按照朱载坖的计划,在到腊月过后,二月会试举行之前,怡然堂就要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渠道代理大会,将这些远道而来的各地举子们也吸引其中,则选其中有实力者为怡然堂地区总代理。 将怡然堂目前所有的产品如:怡然,冰心,怡然香皂等推及全国,让大明那些有钱的士绅地主们都享受到来自于京师的奢侈享受。 让他们沉积在地窖内生锈的白银也随着他们的热情消费,重新的焕发生机,流通于极度缺钱的大明市场之上。 这样不仅可以盘活大明死气沉沉的经济,还能让参与到这条生产线上的上下游工人们获得相应的辛劳报酬,让他们也可以在朱载坖吃肉的时候,喝点小汤。 可以说朱载坖并不是为了自己赚钱,而是为了拯救大明而赚钱。 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 这么多么高尚的奉献! 简直就是心怀天下的大明商圣! 只可惜这么大功劳,朱载坖也只能憋在自己心里不能跟别人分享~~ 这其中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呀? 所以在这段时间,朱载坖也不禁忧虑的长胖了一些。 由此可见,朱载坖才是那位真心为大明奉献身心的无名英雄~~ “王公子想看着些什么呀?” 孟冲激动的目光希冀的看着朱载坖,这一刻他也不再劝朱载坖回去了。只想着早点知道答案。 可惜朱载坖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走走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冲连忙回道:“公子所言极是!” 朱载坖拉了拉披风上的衣领,挡了一下脖颈处的寒风。 大明的冬天真是活见鬼的冷,怪不得后世之人总说大明末年是小冰河时期云云的事情。 现在经历了在大明的第一个冬天,朱载坖也算是初步感受了什么叫做彻骨冰寒,真是怀念有暖气的日子呀。 不过现在朱载坖的生活条件也不差,裕王府内虽然没有暖气供应,但是取暖的地龙还是有的。 所以在八月份之后,天气开始渐渐转冷的时候,朱载坖又把张天赐找了过来,重新的规划了他的寝室和上课的书房。 把这两处的房屋的地板下面都改成了有地龙取暖的地暖。 所以即便没有后世的空调暖气,朱载坖也照样享受着后世不曾享受过的地暖服务。 可以说王爷的这层身份真的是太好用了,简直就是天赐的福分呀! “快点过去吧,这琉璃厂我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有啥新鲜玩意。” 朱载坖就像个是好奇宝宝一样,催促着孟冲和身边跟随的护卫,朝着琉璃厂走了过去。 就在朱载坖朝着琉璃厂走去的时候,徒步了很久的海瑞也终于到了城西的琉璃厂胡同。 他从京中百姓口中打听得知,琉璃厂胡同里有便宜的屋舍出租,一两银子就可以租上一个月的时间。 这对于海瑞而言无疑就是一条巨大的喜讯,所以海瑞也就不辞辛苦的从入城的城门一路徒步走到了琉璃厂这边。 这一路走来也走的海瑞身上热腾腾的,把上午入城排队时受到的寒气也逼出了体外。 “老丈,请问这边哪里有便宜的屋舍出租?我是进宫赶考的举子。” 海瑞走到琉璃厂内看到一位在路边摆着摊的老丈问起了租房情况。 老丈抬头看着海瑞,目光之中带着狐疑? “举人老爷会到城西租房?你莫不是在诓骗我吧?” 举人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就算是不考会试不中进士,也是可以到地方上做个小官的,而且还会有乡人投献土地和产业,那小日子简直不要太好,怎么可能会来城西这种穷地方租房呢? 海瑞解释道:“老丈放心,我不会骗你的,这是我的文引。” 结果就在海瑞拿着自己的举人文引给这个老丈看的时候,这老头也直接说道:“我不识字,你给我看也没用呀。”海瑞略有尴尬的收起了文引,继续问道:“那老丈可知附近哪有屋舍出租?” 老丈看着衣着单薄的海瑞,又看着海瑞那张诚恳又正义的方脸,心想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 于是说道:“伱往里面走走,那边人家比较多,说不定就有空房出租。我这边没有。” 海瑞对着老丈一拜,“多谢老丈。” 接着海瑞就按照老丈指引的方向朝着琉璃厂胡同里面走去。 与此同时,朱载坖和孟冲等人也来到了琉璃厂胡同的另一端。 孟冲介绍道:“公子,这条胡同里都是身怀绝技的琉璃匠人,他们平时不出手,一出手必是精品!”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那就进去看看。” 朱载坖在孟冲的带领下进到了琉璃厂胡同里面。 就在他们一行人边走边逛的时候,海瑞的身影也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了。 朱载坖在一家店内端详着一件颜色透明的琉璃器物,眉头也不由一皱,觉得这件琉璃器物有点意思。 朱载坖问道:“店家,这件琉璃是怎么做出来的?” 店家一看眼前的贵公子,脸上的笑容就亲切了起来。 店家道:“公子好眼力,这件纯色透明琉璃可是一件好宝贝,是小人费尽了千般心血才制作出来的。公子若是喜欢,五两银子就可以带走!” 朱载坖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店家,“真值五两?” 店家拍着胸脯道:“绝对超值!您看这透色多好,一看就是上佳之品。” 朱载坖哦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琉璃物件放下,“如果你能把制作这件透明琉璃的方法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五十两银子。” 店家一听要给他五十两银子,小心脏也怦怦的跳了起来,他比谁都清楚这件透明琉璃有多么的廉价。 这是他在一次忘了关闭火炉的情况下,在火炉里放了一块石英贱料和一块石灰石,结果经过了一夜煅烧,第二天一早他在炉底发现了一块透明的琉璃料子,其色白净,有点像是水玉的稀罕物。 所以在第二天的时候,他就又把这块偶然烧制出来的透明料子从新烧制,做出了现在的这个透明的小件,想着冒充水玉卖个大价钱! 结果这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呢,就遇到要买秘方的人了。 但是如此珍贵的秘方岂能轻易卖出? 店家看着朱载坖,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二百两我就卖!” 孟冲一听二百两,瞬间就炸毛了,“二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真当我家公子是冤大头吗?” 结果这时候朱载坖道:“二百两就二百两,但我得看一遍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要不然这二百两不可能给你。” 店家这时又纠结道:“这还没给银子呢,怎么可能让你看呢?” 朱载坖给孟冲使了一个眼色,“给他。” 孟冲不请愿的从袖口里面掏出了几张银票,“给你,快些给我家公子演示一遍,不然这二百两银子你不仅吃不下去,还要你兜着走。” 店家开心道:“您瞧好了,小人做生意至今,讲的就是一个公道!” 就在店家准备去后院开炉造火的时候,一身寒气的海瑞也进到了这家店铺里面。 “店家,请问你这里可有屋舍出租?” —————————————————— 一号上架,预计中午十二点五连更,求首订,求票票~~ 为海刚峰接风洗尘! (本章完) 第81章 上架感言 第81章 上架感言 如题。今晚十二点以后会发三章,中午十二点再发两章,保底一万字! 推荐票,月票,打赏,互动评论都来吧! (本章完) 第82章 大明神剑 (求首订) 第82章 大明神剑 (求首订) 海瑞拍着身上的风霜,进到店铺之中对着正要转身回到后院工坊的店家施了一礼,客气的问道:“店家,请问你这里可有屋舍出租?” 正着急赚朱载坖这个冤大头钱的店家,此刻哪还有心思搭理其他人?就算这个时候他家有空舍出租,他这户也不想浪费时间。 店家不耐烦的回道:“没有没有,你去别家问问,我正忙着呢。” 朱载坖看着这位突然而至的陌生人,又听着此人略带南方口音的官话,也不由好奇的看了海瑞一眼。 看到海瑞这一身不卑不亢的浩然之气,朱载坖也不禁对眼前这位陌生人有了几分莫名的好感。 海瑞见到一旁的贵公子好奇的打量了自己一眼,他也不卑不亢的回敬了一眼,这般动作顿时让伺候在朱载坖身边的孟冲急了。 孟冲对着海瑞斥责道:“大胆,你竟然敢如此平视我家公子!” 海瑞浑然不惧孟冲的怒斥,他淡淡道:“在下既非罪徒,又非贵公子之奴仆,平视又有何罪?难道伱家公子是王孙贵胄不成?且若真是,在此平凡小店之内,我等俱为白衣之身,我又以何礼仰视于你家公子?” 海瑞一番话把孟冲给怼的差点说不出话了。 这时候朱载坖也开头道:“兄台勿怪,是我家仆人护主心切。在下给兄台赔罪了。” 说罢朱载坖也大大方方的对着海瑞抱拳一礼,海瑞见到如此懂礼数的贵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刚直着脾气,他也微微抱拳一拜。 朱载坖继续道:“刚刚听闻兄台口音,似乎非是北方人士,不知兄台是来京师谋业,还是投奔亲属?” 海瑞回道:“在下海瑞字汝贤,号刚峰,乃是琼山人士,是来赴京参加会试的。此番到这边来就是为了租一屋舍住处,以待二月会试大比。” 朱载坖哦了一声,也没反应过来海瑞是谁,“原来是海兄是京师赶考的举人,真是失敬失敬。” 说完这句话后,朱载坖瞬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声追问道:“你是海瑞海刚峰?!” 海瑞听到眼前这位贵公子突然叫起了自己的名号,也不禁惊讶起来。 “你听过我的故事?” 海瑞好奇问了一句。 朱载坖听到海瑞的话后,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 朱载坖激动道:“海先生之号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海先生这一身正气,果然犹如刚正厚重之山峰!海先生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为海先生准备一处住所,供海先生在会试之前小居。” 海瑞也不清楚为何眼前这位贵公子会对着如此另眼高看,但是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海瑞还是懂的。 海瑞回道:“多谢公子好意,在下不敢叨扰公子清净,还是自寻一处住处即可。” 但是朱载坖哪里肯放走海瑞呢? 这是被誉为大明神剑的一代神人,一道《治安疏》直接把道长给整破防的猛人,简直就是偶像级别的大神,岂能让他在如此冰寒的天气之中饱受风霜? 朱载坖继续挽留道:“海先生莫要推辞,在下是真心敬仰海先生之志,一处小院对在下而言不值一提,但对此刻的海先生而言却是至关重要。海先生明年开春就要参加会试大比,若是没有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供海先生温习功课,万一影响了海先生的考场发挥这可如何是好?” 但是海瑞依然固执道:“多谢公子好意,虽不知公子为何如此热情,但在下真的不能叨扰公子。”接着海瑞就对着朱载坖一拜,就要出门离开去寻找其他住处。 这时也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店家也不由心急道:“公子,您还要不要看小人的琉璃秘方?如果不看这银子小人也是不退的。” 朱载坖这时候哪还有心情搭理这个店家,朱载坖头也不回的对着孟冲说道:“给他五百两,让他把店关了,今天就去顺义产业园报道。” 孟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朱载坖就已经停不住脚步的追了出来,看样子是非要把海瑞追回来不可。 孟冲见到自家王爷竟然对这位琼州来的酸举人这么看重,也不来及多想,转身对着这家店店主说道:“刚刚的话听到没有?把店关了马上去顺义产业园报道。” 店家直接愣了在原地,“我为什么要去啊?” 孟冲对着店外的一个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把他带走!” 然后撒开丫子就去追朱载坖了。 护卫进到店内对着惊慌的店家看了一眼,“这是福气,多少人想要都想不来的福气。快点收拾一下,今天就随我一起去顺义产业园。” 店家委屈道:“刚刚那位公子还说给我五百两银子呢。” 护卫道:“我家公子说会给你就会给你,废什么话?你难道不知道顺义产业园是什么地方吗?” 店家听到这里也是猛然回神,眼中的光彩瞬间也明亮了起来,顺义产业园的传奇他当然知道了。他的邻居刘一手就是靠上了顺义产业园的大树,现在在东市做怡然堂的掌柜,可谓是风光无限,不知道羡慕坏了多少人。 没想到现在这样的好运也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店家激动道:“您稍等,我去交代一下,马上跟您走。” 胡同里的朱载坖快步的追上海瑞,“海先生等等我,在下是真心想要帮助先生的。” 正在前面走着的海瑞听到身后的贵公子声音,他又不由停住脚步,对着朱载坖说道:“公子美意在下真的是心领了,只不过在下真的不能无功不受禄,若是白住了公子准备的小院,在下会心里不安的。” 朱载坖道:“那这样,我不让你白住,你给我租费总成了吧?” 海瑞看着如此热情的朱载坖,也有些不忍再拒,但是一想到京中房屋都是如此昂贵,海瑞也不愿占朱载坖的便宜。 海瑞说道:“公子能为在下如此着想,在下不胜感激,但还望公子莫要寻一处太贵的屋舍,不然在下囊中的盘缠就不够给公子交租了。” 朱载坖笑道:“海先生放心,在下必不会让海先生为难的。” —————— 求票票,求打赏。今天至少一万字! (本章完) 第83章 节操高尚(求首订) 第83章 节操高尚(求首订) 和海瑞说好了租金的问题之后,朱载坖转身又就对着追过来的孟冲说道:“刘一手的院子是不是就在附近?你让人跑一趟让他把钥匙送来,租给海先生住。租金价格也随行就市,该多少就多少,不可让海先生为难。” 孟冲连忙回道:“是,公子稍等,我这就安排人去。” 站在一边的海瑞听到朱载坖这话,也感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在下多谢公子高义相助。” 孟冲连忙就派人去东市找刘一手取刘一手在琉璃厂胡同里的小院钥匙。 此刻朱载坖也热情的邀请道:“海先生此刻天气冰寒,我也已经让下人去取此处小院的钥匙,这往来之间也需要些时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暖暖身子?” 海瑞看着如此热情真诚的朱载坖,也回道:“那就多谢公子了,不过还请公子不要去太奢求的地方,要不然在下也付不起茶费。” 朱载坖听到海瑞这些话后,心里真是感慨莫名,这要是一般人被这样三请五邀的,别说不好意思拒绝了,就连钱都不好意思提的。 结果海瑞却一直都在坚持自己的本心,即便是接受了朱载坖的好意,也不愿意占朱载坖的好处。 像这样的人就算是放眼上下五千年都找不出几个的。 朱载坖道:“海先生放心,在下必不会让先生难做。等会我带先生去一位长辈家中小坐,我那位长辈也是性格刚正之人,在他家里必然也不会有奢侈之物。” 海瑞听到这里也不禁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公子了。” 见到海瑞同意了邀请,也开心的邀请着海瑞去了自己马车停住的地方。 同时朱载坖又对着孟冲吩咐道:“去通知一下了高先生,就说本公子今天要带友人到访,让他温好茶水等待。”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也立刻安排人马不停蹄的去了高拱在城东国子监附近的翰林胡同的住宅。 海瑞看到朱载坖的马车之后,心中也不由踟躇几分,实在是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受到这位贵公子的如此礼遇。 这驾马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才能乘坐的马车,所以在朱载坖邀请海瑞同上马车的时候,海瑞犹豫了。 海瑞道:“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粗鄙,身上的衣衫也已经穿了多时,早已酸臭难闻,不能再污了公子的马车。” 朱载坖一看海瑞还要拒绝上自己的马车,顿时也停住了脚步,“既然海先生不愿意上车,那在下就随先生一同走路便是。” 然后朱载坖又对着一旁的孟冲吩咐道:“去把马车里暖炉和披风取来,为海先生披上,这么大冷的天等咱们走到城东,估计都要把人冻坏了。” 海瑞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他连忙又拒绝道:“这可如何使得?在下岂敢用公子之物?” 朱载坖道:“现在既不肯坐在下的马车,又不可肯披上在下的披风御寒,这真要是走到了城东,把先生给冻坏了可咋办?要不然先生来选吧,要么我们一同上马车去城东,要么你披着我的披风一起走去城东。” 海瑞朱载坖如此真挚的眼神,又听着朱载坖这不夹杂半分其他功利之心的真言,一时之间也是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海瑞对着朱载坖一拜,“既如此,在下多谢公子,在下愿意与公子同乘。” 朱载坖笑道:“如此甚好!先生快快上车。” 朱载坖又邀请着海瑞一同上了自己的马车。到了马车上后,看着马车之内奢华的装饰,海瑞真的是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奇遇,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贵公子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难道他听说我的《治黎策》? 但是看着朱载坖这么年轻的样子,好像也不像是能够对政治管理有兴趣的样子,就刚刚的时候,海瑞还依稀记得朱载坖在琉璃厂胡同里一掷千金的阔绰! 如此大富大贵出手阔绰的年轻人又岂会真的在乎数千里之外的庶民之治理? 所以此刻的海瑞是真的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眼前这位富贵公子。 但既然已经上了人家的马上,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如果之后他若有其他不善之念,自己再正言拒绝便是。 反正一切无愧于心即可! 两人在马车上坐定之后,海瑞此刻又看着朱载坖,他好奇问道:“公子为何会对在下这般友善?在下左思右想,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进京赶考的穷酸举子,在京师也无甚亲友。公子这般高义,在下实在难以想通其中缘由?” 朱载坖笑道:“海先生不必多想,在下对海先生绝无恶意。只是见到先生以举人身份欲蜗居城西待考,在下甚是敬仰先生如此高洁之情操,故而才对先生如此礼遇。” 但是朱载坖这话也并未打消了海瑞的疑虑,海瑞又问道:“那公子是何以知晓在下名号?” 听到海瑞如此疑问,朱载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个穿越者,一早就知道了你的大名。 所以朱载坖在这个时候也不由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先生名号不是自己报出来的吗?” 海瑞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也不由疑惑,真的是这样吗? 就在海瑞有点迷惑这前前后后的问题之时,马车也终于晃晃悠悠的到了国子监附近的翰林胡同停住了。 “公子,到了。” 孟冲在外面提醒了一下。 朱载坖听到孟冲的声音之后,连忙也对着海瑞说道:“海先生,我们到了。先下马车再说。” 朱载坖先一步从马车之上探身出来,然后踩着马车旁放着的木梯走了下来。 “去敲门。”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连忙也到了高拱所在的住宅小院前叩了几下门环。 “高先生,我家公子来看您了。” 孟冲的声音传到小院里面,此刻也正在家中烤着炭火看着书取暖的高拱,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连忙起来拉起一件厚厚的袍走了出来。 “谁呀?” 孟冲回道:“高先生是我,我家公子来找先生喝茶聊天。” 高拱一听声音就知道谁,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快了几分,连忙将外衣的扣子系上,到了小院门口拉开了门栓。 就在高拱准备对着朱载坖行礼的时候,朱载坖先拜了一下,“高叔,小侄今日带了一位朋友叨扰,莫要见怪。” (本章完) 第84章 海南的好风光(求首订) 第84章 海南的好风光(求首订) 朱载坖这先一步的拜礼,以及那声“高叔”,一下子就把高拱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由于京师居住成本太高,高拱一个清贵翰林根本不可能像外任官那样手头阔绰,所以这些年来几乎他都是一个人独居京师,身边也没有亲属陪伴,在这个寒冬腊月里面,除了朱载坖会日常派人送一些日常吃用之物外,也无他人到访。 现在朱载坖这突然而至,又带了一个陌生之人,高拱也立刻反应过来,对着朱载坖说道:“好好好,快些进来,外面冷。” 说这句话的时候,高拱也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跟随朱载坖而来的海瑞,他看到海瑞衣衫单薄,只有一件薄薄的灰布长衫,里面好像也没有充斥多少。 但是此人在那一站竟有一股凌然正气萦绕于身,如此不凡之象,自然也引起了高拱的关注。 高拱对着海瑞一拜:“在下高拱字肃卿,号中玄,河南新郑人,敢问阁下高新大名?” 海瑞见礼也连忙一拜,“不敢称贵。在下海瑞字汝贤,号刚峰,广东琼山人。” 高拱一听是广东琼山人顿觉惊讶,这地方可不近呀,乃是大明的最南端之地,都快到天涯海角了。 朱载坖看着两人在门口见礼,也插嘴了一句,“高叔快快请人进来吧,外面冷的这么很,可别冻坏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不敢迟疑,连忙对着海瑞道:“海兄请。” 海瑞又回了一礼,“谢高兄。” 接着朱载坖就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在没有高拱的引路之下,就先进到了高拱的小院房间之内。 看着高拱所居住的小院如此小巧,朱载坖又忍不住声,“高叔你住的这个地方也太小了吧,我让孟冲给你再找个大点宅子,然后安排几个佣人。要不然你这日常生活可咋办呢?” 高拱听到朱载坖如此关心自己,心中的感动更是溢于言表。 高拱道:“不必不必,臣.趁着此地距离翰林院近,我也不用来回折腾,若是换了住处,恐怕我就要赶不上早班了。” 朱载坖一听这话也笑了,“也是,伱们翰林院的规矩大,住这里近近的,也挺好。不过还是得给你安排个伺候起居的下人,要不然这要是传出去了被人家知道了,岂不要苛责小侄不懂尊敬长辈。” 随着朱载坖和高拱一起进到房间内的海瑞听到朱载坖说高拱在似乎是在翰林院任职,又看到了高拱这屋子里面全都是各类藏书。 这一刻海瑞也不禁惊讶起来,“高兄难道是翰林院的进士?” 高拱听到海瑞的话后,又看了一眼朱载坖,发现朱载坖也并无其他的眼色指示,也就坦荡的说道:“在下正是翰林院中的从五品侍读学士,寒舍简陋让海兄见笑了。” 海瑞一听真是进士,顿时也惊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萍水相逢的这个贵公子竟然带着他去了一个进士家中,这真是太玄幻了,好像是做梦一样。 海瑞拜道:“不敢不敢,侍读清贵,在下不过就是一位寻常举子,岂敢和侍读平辈论交。” 海瑞为人是刚正有节,但这并不是代表海瑞是一个眼高过顶的二愣子,在一般的场合里面遇到官阶身份比自己高的人,海瑞还是会按礼拜见的。 不过要想让海瑞像一般的士绅学子那样谄媚的拜见的上官贵人,那就不可能了。海瑞只会在礼的范围内,表达自己对人对事的尊重态度,超越了礼的界限,比如向上官下跪问安的事情,海瑞是绝不会做的。 而这也就是海瑞的风骨!宛如就像是一股清流一样,给已经浑浊了上百年的大明官场带来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也正是因为一抹的色彩,也使得海瑞成为了一代清正刚直之臣,故而也就有了他的“刚峰”之号。 高拱一听此人竟然是个举人,也惊讶了起来,感叹了一声,“琼山那边的举人苦啊。” 结果还没等海瑞说话,朱载坖就说道:“琼山那边怎么就苦了?那边四季如夏,到处都是吃不完的椰果美食,海水清澈的就像水晶一样,海滩上的细沙也温柔的像是软塌一般,海中所产之奇珍更是数不胜数。” “此刻若是生活在琼山海边,享受着那里的阳光沙滩,赤着脚踩在如水晶一般的海浪,吹着海风,捡着贝壳,是何等惬意舒适?这样的极美之地,怎么能说是苦呢?这不比寒冬腊月的北京城舒服的多吗?” 朱载坖的这句话一出,不管是高拱还是海瑞也俱都愣住了。 海瑞不确定的问道:“公子可是去过琼山?” 朱载坖自顾自的感慨道:“自然是去过,至今都忍不住让人怀念啊。” 朱载坖此言一出,海瑞倒是好像明白了朱载坖为何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可能就是因为朱载坖随家中长辈去过琼山,看过自己的《治黎策》,所以才会对自己这般印象深刻。 要不然这一切都解释不通的。 但是高拱却也露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震惊之色,他可是很清楚朱载坖是一位连京师都不曾出过的富贵王爷,更不要说远在几千里外的琼山了。 可是朱载坖刚刚说的琼山风景却真的如亲历了一般,这其中的错乱之感,也让高拱也有不知所措了。 “难道这是王爷在《永乐大典》上面看到的吗?” 高拱知道最近朱载坖一直都在借翰林院正在抄录的《永乐大典》观看,而且也已经看了很多本,说不定这些琼山风情就是在《永乐大典》之中看到的。 要不然高拱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海瑞叹道:“琼山虽美,但黎人难治。若是朝廷能重视治理琼州黎人之乱象,琼山或许就真的可如公子所言的那般无限美好。” 朱载坖听到这话又不是一愣,反问道:“怎么?海南还有不服王化的黎人?” 在朱载坖的潜意识里海南就是一个享受的度假天堂,海滨之上不是迎风招展的椰子树,就是行走在阳光沙滩上的比基尼,哪里又会有什么祸害? 就算有祸害,那也是个别败坏本地声誉的宰客的黑车黑店而已。 —————————————————— 三章已更,求票票,求订阅 中午十二点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85章 朝廷的轻重缓急(求首订) 第85章 朝廷的轻重缓急(求首订) 见朱载坖还在惊讶于此,海瑞以为朱载坖肯定是认为已经有人重视黎患。 所以海瑞又解释道:“琼州黎患久矣,我曾在今年乡试之中作《治黎策》,建议开通十字道路,设县所城池,及中峙参将府兵备道等加强管控治理,以平黎患。” “只可惜在下人微言轻,不能引上官重视。今次来京会试,不管在下能不能高中,在下也要在上平黎之策,以引起朝廷重视,平息琼州之黎患。” 朱载坖听完海瑞这段话后,他又看向了高拱,“高叔对琼州黎患之事怎么看?” 高拱听到朱载坖点到自己,也思考了一下回道:“琼州距离朝廷太远,已经到了天涯海角的程度,那里的黎患确实很难让朝廷重视。” “而且现在朝廷关注的重点是北边的俺达,所以我认为琼州黎患并不是可以直接依靠朝廷力量就能解决的,这其中可能还要再艰苦一番琼州的百姓和父母官。待到朝廷将北边的俺达之患解决才行。” 高拱的话一下子也让海瑞心凉了,他万万没想到朝廷竟然都没有关注过了琼州黎患,这对于土生土长于琼州的海瑞而言,在感情他是没法接受的。 但是理智也告诉了他,这件事件就是如此,虽然北边的俺达之患,他也没有多少切肤感受。但是作为朝廷在处理危机的事情,总是要分轻重缓急的。 而且从高拱的话,海瑞也听出来了,很显然和北边的俺达之患相比,琼州的黎患确实是那个“轻”的,也确实是要被朝廷“缓”的。 可是要“缓”多久呢?毕竟琼州的百姓也是大明百姓,他们也时常遭受到琼州黎人的生命威胁,这对于海瑞而言,也是真切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紧要之事。 所以在这个时候海瑞也忍不住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海瑞渴望的看着高拱,他认为作为翰林侍讲学士的高拱在言琼州黎患的时候,应该要比他这个举人强一些。 因此在这一刻,海瑞也不禁露出了自己弱小并期望帮助的神情,希望能够得到高拱的帮助。让琼州的百姓们有点盼头,让他们也能感受到朝廷对他们的关怀。 高拱也不忍拒绝海瑞,但是朝廷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高拱要比海瑞这个来自于天涯海角的举人了解的多。 朝廷有多缺银子,有多难过,他是有切身感受的。要不是家里时常送一些银子来贴补他的京中的生活,以朝廷那三天两头就欠俸的财政状况,高拱也早就饿死在这翰林胡同里了。 而且现在有了裕王府侍读的这个差事,要不是尊师重道的裕王爷隔三差五的派人送一些日常的吃用之物,这大冬天里高拱都不敢在白天这么奢侈的在屋子里点起炭火。 所以真要为海瑞想个办法,让朝廷关注一下琼州黎患,这对于现在的高拱而言也是千难万难的。 毕竟如今的高拱可不是十几年后那位权倾朝野,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大明首辅! 他现在仅仅只是一个从五品的翰林侍读学士而已,根本就左右不了朝廷的决策和关注的方向。 看着高拱为难的神情,海瑞也不得不认清现实,朝廷好像真的不会把琼州百姓遭受的黎患放在心上。 一时之间,海瑞也不知道心中是悲是忿,他能理解朝廷的难处,但是朝廷为什么不会去关心一下琼州呢? 难道就因为琼州距离朝廷数千里远,所以琼州之患,朝廷就可以视而不见吗?哪怕朝廷分出一丝精力关注一下琼州,采纳了他的《治黎策》中的任意一策,这对于琼州百姓而言都将是一件好事,至少有了希望。 坐在一旁烤着炭火喝着小茶的朱载坖看着为难的高拱和无助的海瑞,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 朱载坖说道:“其实我认为琼州黎患重点不在治,而在疏。自古有言:‘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虽然说的有失公允,但也是一种无奈写照。琼州乃是离岛,自古以来便被当做是流放之地,不管是居住于此地的百姓,还是被任命于此的官员,在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罪徒’心理。” “所以,我认为要想解决琼州的问题,就得透出表象看本质。思考思考为何琼州黎患不止?是黎人本身就不服王化呢?还是汉人治的治理不得要领?” 朱载坖这句话一出,不管是高拱还是海瑞也都把目光集中了朱载坖的身上,想要听朱载坖下面的分析。 朱载坖感受着两人的求知的目光,也决定稍稍的卖弄一下。 朱载坖说道:“我的建议其实也不太成熟,只是一家之言,二位先生也姑且听之,看看有没有可取之处。” 海瑞对着朱载坖微微一拜:“请公子直言。” 朱载坖看着对自己行礼的海瑞也是受宠若惊,他连忙又招呼着海瑞和高拱,“高叔,海先生快快也坐下。你们俩站在这里我有压力。” 高拱和海瑞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彼此之前谦让了一番了,然后坐定了朱载坖两侧。 海瑞虽然此刻还不知道朱载坖的身份,但从现在朱载坖所坐的位置,以及高拱对朱载坖处处表现出来的恭敬之意,海瑞自然也看出了这位贵公子的不凡。 只是现在这位贵公子不愿意表明具体身份,所以海瑞也不好追问。 朱载坖端起茶壶亲自倒了两杯水,依次的双手捧起递给高拱和海瑞二人。 海瑞见高拱是身子微欠双手迎接,他也不由如此接住了朱载坖递过来的茶水。 待到两人都接住了自己所倒的茶水之后。 朱载坖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朱载坖道:“我个人浅见,琼州黎患不止,最大的原因应该也不是黎人难服朝廷王化,最大的原因应该是琼州贫瘠,汉人不兴之故。若是能有法子改变现状,使得琼州发挥出本身优势,脱贫入富,不仅黎人不会为患,汉人也会蜂拥而至。到时汉多而黎少,黎患自然也就无从而起。” “所以我认为治理琼州黎患,重点非在严控黎人,而在于如何发挥琼州本身之利。单纯治黎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之策,若是能发挥出琼州本身之利,使琼州无论汉黎皆得实惠,这才是治本之策!” (本章完) 第86章 裕王爷在南海画了一个圈(求首订) 第86章 裕王爷在南海画了一个圈(求首订) 听着朱载坖的话,海瑞的身子也不由往前靠近了一些,海瑞态度诚恳的问道:“公子所言治本之道,该如何以治?” 朱载坖反问道:“海先生乃是土生土长的琼州人士,你以为琼州有何利可图?” 海瑞听到朱载坖这句话的反问之后,又忍不住哀叹一声,“琼州贫瘠,土地不肥,无利可图。” 朱载坖道:“海先生要放开思维,不要总把看问题的目光聚焦在粮食之上,琼州的自然风光和琼州丰富多样的热带水果不应该都是琼州之利吗?” 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海瑞也忍不住多想了起来,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海瑞道:“琼州自然风光虽美,但琼州不过就是一片离岸之岛,且广东之地又是七山二水一分田,本地百姓亦不富裕,想要引广东之财以利琼州,还是很难。” 朱载坖道:“海先生说得是,以广东现状确实不足以富琼州,但若是以京师之力呢?” “京师?” 海瑞有点迷惑了,刚刚的论点不是已经证明了吗?朝廷好像也无余力关注琼州,这又如何利用京师之力呢? 海瑞道:“还请公子教我!” 朱载坖道:“我们可以先做一个设想,比如把琼州岛独立于广东布政使司,以建立新的省级布政使司,如此一来琼州不就有了更大的自主之权。朝廷为了管理琼州自然也会相应调整一定的管理策略。” “琼州岛的丰富物产,水果类如菠萝,椰子,火龙果,菠萝蜜,榴莲等皆可为琼州之新产,还有琼山之海货如玳瑁,珊瑚,贝壳等也可为新产。这些新产之物所产之利便就是琼州岛之利。” “若是琼州为布政使司,则朝廷必要为琼州新开一条管理之线。到时以琼山为港发船直通京师天津卫之所在,琼州之利不就可以与京师化为一体?使得京中贵人们也可以品尝到来自天涯海角的美食。” “而且若是此线一开,以琼州温热如夏的美景,到了这寒冬腊月之时,京中热爱享受的达官贵人们,岂不又可以乘船南下,在琼州避寒。如此两利,岂不美哉?” “至于粮食问题,那就更好解决了。只要能把琼州的水果海货之物换成银两,在经过了莱州府,松江府等地之时亦可平价购之,以贴琼州之用。再不济也可以驶船向西,购置安南多余之粮。有此两地之粮供给,琼州还愁不定?这黎患不就自然消散。” 朱载坖这个点子一出,不管是海瑞这个琼州本地人,还是高拱这位翰林清贵,也皆都露出了一个震撼无比的神情,同时也忍不住沉思起来。 感觉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海运能行吗? 高拱轻声道:“如今朝廷可是在实行禁海之策,公子此议虽好,但与国策相悖。” 朱载坖不在乎道:“我知道呀,但是我也没主张废了禁海之策。而且朝廷的海禁之策禁止的是内陆之民与外人来往,但是琼州可是咱们大明自己的地方,自己人跟自己人通过海路交流,这应该也不违反朝廷制度吧?” “而且既然能把琼州变成布政使司,朝廷给予一些相应的宽容之政,也应该是在情理之中吧?要不然这还如何管理琼州,难不成还要让广东布政使司代管吗?我还没听说过一个布政使司能管另外一个布政使司的事情呢。” “当然我这个意见也很浅薄,毕竟设置布政使司的事情也不是我能言之事。所以,两位先生听听就行了。” 朱载坖说完这句话后,又端起了茶盏细细的品了一口。 高拱和海瑞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们俩都感觉这个法子好像很有见地。 如果真的可以把琼州单列为省级的布政使司,那么确实也就有了这些可能。 朝廷虽然一直到如今执行的都是禁海之政,但禁的却是外面的人,而不是自己人。所以这件事好像还真的有点搞头。 只不过想把琼州岛升级为布政使司,这其中的难度也是不小,但比起一直都得不得关注的琼州黎患而言,这件事情好像更有讨论性,更能引起朝廷的重视。 思考完了此事之后,海瑞也不由起身对着朱载坖一拜,“公子之言如暮鼓晨钟,让在下醍醐灌顶。之前在下所思之策确实平庸,有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之嫌。而公子之策却是高屋建瓴,直指本质之策。在下为琼州百姓谢公子!” 朱载坖看着又对自己一拜的海刚峰,心里也不禁飘飘然。 朱载坖道:“海先生先坐下,我这个也是顺便说说。朝廷的大政方针到底要如何实施,这是陛下和内阁的事情,我也没法建议,更没法插嘴。今天我们坐在一起说起这些事情也不过就是天马行空的瞎聊聊而已,当不得真。” 朱载坖的嘴上虽然说的是当不得真,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期望此事能够成真。 如果此事真的能成,朝廷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运河之外,打造出一条直通琼州的航线。 到时候内外循环,渐渐的不就可以改变了一些问题,同样也可以使得大明重新重视海洋,加强海上力量的建设。 这不管是从哪个方面去讲,都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不过这件事情现在的决定权并不是朱载坖,也不是高拱和海瑞等人,而在嘉靖皇帝和内阁之中。 若是嘉靖皇帝和内阁对此事没有态度,就算朱载坖亲自跳出来讲也是闲扯,更何况朱载坖也不可能跳出来讲此事的。 毕竟朱载坖的身份还是比较敏感的,他是无法插嘴朝政的,除非有嘉靖皇帝的特许,否则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僭越”。 就像现在的情况,若不是高拱有裕王府侍读的身份,朱载坖也不可能随意的登门,也不可能在闲谈之中说这些话的。 由此可见,大明朝的某些政治问题还是非常的忌讳,并不是能够随意可谈的。 朱载坖喝完了这杯茶后,又对着高拱说道:“高叔你帮海先生找一些历年来的会试真题答卷,让海先生也熟悉一下会试的考试风格。同时也帮海先生斧正一下八股文章的问题。这对高叔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高拱惊讶的看了朱载坖和海瑞一眼,然后回道:“不是难事。” 接着朱载坖又是一叹:“虽然朝廷科举取士也是力求公正,但这科举之道说到底还是一个好恶之道。只要朝廷指派了主考官,这些主考官在取卷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以个人好恶评卷的。” “若是考生的文章能够挠到考官的痒处,那么能获得推荐的概率自然也就比较大一些。所以这科举说到底考还是一个文章风格问题。” “毕竟都能考上举人的人,这研究四书五经和八股文的才学也都是大差不差的。最终能不能鱼跃龙门考上进士,就看这文章对不对主考官的口味了。” 朱载坖这番话一出,更是让高拱和海瑞震惊,但同时他俩又觉得好像又很合理。 毕竟在刚刚的时候,朱载坖的思维也跳脱出了常人能够思考的极限,直接建议琼州单独为布政使司。因此现在朱载坖这般点评会试也好像并不是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事情。 好像都很合理。 海瑞感动一拜:“多谢公子!” —————————————————— 求票票,求打赏~~五章完毕,大吉大利! (本章完) 第87章 老道长的心是怎么想的 第87章 老道长的心是怎么想的 待到又将海瑞安顿好之后,朱载坖也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的悠闲时光。 回到王府之中,朱载坖回想起遇见海瑞的经过,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竟然会遇到传说之中的海刚峰! 不过细细一想,好像也不算是意外。 自己都已经穿越成了裕王,而且还跟高拱做了师徒,现在又遇到个海瑞,也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不管是高拱还是海瑞他们都将是这个时代泛起的灿烂浪,遇到他们不过就是早晚而已。 但即便如此,朱载坖还是忍不住心情激动的。 毕竟《大明王朝1566》里面的海瑞实在是太有个性,在审讯郑泌昌何茂才时一声声的“记录在案”简直无敌,还有最后来诏狱之中与嘉靖皇帝中中门对狙,那一字字一句句的肺腑之言,直接又把嘉靖皇帝给整破防了。 如此牛叉的人物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岂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不过朱载坖也知道《大明王朝1566》的剧情多是艺术虚构,但这也不妨碍朱载坖对海瑞这般纯粹之人的敬仰。 如果以后的海瑞还真能像历史传说之中或电视剧演绎的那样保持着一往无前,无惧权贵的刚正之锋,朱载坖也绝不负这把天赐神剑,势必要以其为剑锋,将这早已浑浊的大明世道斩出一片朗朗青天! “王爷,那个海瑞有什么特别的?” 孟冲小心的伺候着朱载坖,帮朱载坖脱着脚上的靴子。 朱载坖撇过头看了一眼孟冲一眼,“你不懂,他和我们不一样。他这个人说好点叫做纯粹,说不好听就是轴。明天你给他准备点取暖的木炭,他要给你钱的话,伱就按照市价收着。他如果不要的话,你就告诉他哪里有廉价的木炭,让他自己去买。可千万别硬塞硬给。” 孟冲应了一声,“奴婢记住了。” 朱载坖舒服的盘起双脚,然后又问道:“今天那个烧制出来透明琉璃的人怎么样了?” 孟冲回道:“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将他带到顺义产业园了。”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干的不错,明天我们再去一趟顺义产业园,好好的看看他是怎么做烧制透明琉璃的。如果此法简单的话,明年开春之后你就开始收购新春早茶的茶叶,到时候有大用!” 孟冲一听朱载坖说有大用,眼睛顿时又放光了。 自家王爷说的大用,那可都是真有大用的! 所以孟冲也忍不住的激动道:“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朱载坖拦住激动的孟冲,“先不急,万一没搞成,不就亏大了?你也知道咱们王府虽然比原来富裕了些,但分给黄锦的银子也是不好呀。一想到有三成的银子都要分给他,本王的心都在滴血。” “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本王是个光杆亲王呢?陛下的大腿本王抱不住,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抱紧黄锦的大腿了。要不然咱们顺义那么大的摊子,估计早就被人挑了。” “所以这三成银子就算是本王交的保护费吧!” 朱载坖也算是看清了大明朝的政治,其实和后世的清明世界也都是大差不差,小生意还要面临工商,卫生,消防,城管等等十几个执法部门的轮流关照。 更不要说大生意了,想做大生意必然得是有靠得住的靠山撑住才行,否则鸡飞蛋打沦为阶下之囚的也都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君不见马爸爸就是口嗨了两句,结果就差点晚节不保,吓到连国都不敢回,一直流浪在外,过着纸醉金迷的逍遥日子。但是朱载坖现在所处的时代,即便是有心想跑也不见得能有地去,而且就算是有地能去,也不见得有人敢留。 所以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给黄锦三分利权当是交了一份保护费。 再一想到自己堂堂的大明亲王,皇帝之子,还要如此谨慎的求存,朱载坖又忍不住心累。 这老道士当真是如此淡薄吗? 朱载坖都已经穿越大半年了,不仅连嘉靖皇帝的面都没见到,而且也没听到嘉靖皇帝对自己的半句关心之语,仿佛自己真的是充话费送的一样。 而且每次自己让孟冲去送西苑里的礼物,也没见孟冲带回过一句嘉靖皇帝的关心之语。 这样让朱载坖忍不住想,这嘉靖老道士可能真的是修仙修到了绝情弃爱的地步。 摊上这么一个爹,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对此朱载坖心中也是没底。 而且这大半年里的时光,朱载坖是真的半分家庭温情都没感受到,陪在自己身边也会只有孟冲这个忠心耿耿的太监,还有对自己一片真心的高先生。 至于他的那位景王弟弟,朱载坖也没见过一面,天天的就藏在王府里,跟个大姑娘似的,谁也不见,像极穿越之前的朱载坖。像这样的自闭性格早晚也会把自己玩死。 “算了算了,不想他们了,该怎么就怎么着吧。” 朱载坖身子往后一靠,躺在了软塌之上,看着雕栏画栋的屋顶,也不再去想这些破事了。 眼下最要紧的时间就是把顺义产业园搞好,然后再趁着嘉靖二十九年二月会试的机会,将怡然,冰心,还有怡然香皂的代理权卖出去再说。 只要把这些产品通过这些代理普及到全国的士绅地主家中,何愁没有巨量的财富蜂拥而至,而且,一旦这些代理们也尝到了其中的甜头,他们也会不由自主的成为自己利益之中的一环。 真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俺达突袭京师之时,还怕他们不出人出力保护顺义产业园? 朱载坖现在的算盘打的就是如此的梆梆响,而且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人脸上了。 但是谁又能拒绝和怡然堂的合作呢? 要知道这大半年怡然堂可是披着宫里神秘面纱的超级大号,即便是像严世蕃这样的二世祖,他也不敢再去染指半分。 由此可见黄锦的威慑力还是相当巨大的,再这样一想给了他三分利的保护费,还算是赚的。 毕竟这要是放在后世的那些所谓的大企业家身上,他们至少得付出百分之五六十的股份和利益才能保住平安,否则下场就不好说了,轻则退休闭嘴,重则家破人亡! 所以说黄锦还算是个好人,没那么的贪心,还知道顾忌几分自己的皇子亲王身份。 (本章完) 第88章 他们的感谢,本王可不敢要 第88章 他们的感谢,本王可不敢要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枝俏。 临出王府之际,朱载坖看到了王府影壁前的一株腊雪寒梅盛开在假山峭石之间,黑色的枝丫上压满了昨夜的风雪,但依然压不住它骄傲的美丽。 含苞待放的暗红色骨朵也冲破了枝丫上覆盖的雪,好似随时都会绽放出属于她的绝美时刻。 “孟大伴你说等咱们回来的时候,这枝寒梅会开吗?” 朱载坖拉紧了身上的披风,看着影壁前的寒梅,对着孟冲说道。 孟冲循着朱载坖的目光也看到了影壁前的寒梅。 孟冲道:“看这骨朵的样子,应该就这一两天就会开了。” 朱载坖道:“好,等这枝梅盛开之后,你挑选两枝送到西苑和宫里去。本王也好久没有向陛下和母妃尽孝道了。然后替本王转达思念之情,祝福他们在瑞雪丰年之中迎来新的春风。” 孟冲哎了一声,“奴婢记住了。” 朱载坖收回目光,踩着院中已经被清扫干净的石板路,走到了王府前的马车处。 在临上马车的时候,朱载坖又问道:“海先生那边的木炭可送了过去?” 孟冲回道:“奴婢一清早的时候,趁着王爷在院子锻炼的时间就已经送去了。” “他收了吗?” 朱载坖又多问了一句。 孟冲道:“王爷真是料事如神,海先生是收下,但也却如王爷之前所料那般,准备了银钱。奴婢按照王爷吩咐也没有推辞,将银钱也收下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不错,你算着日子,等他这些木炭用完之后,伱就再送一批过去,可千万别让他冻着了。一个生长在天涯海角的琼州人哪里经受过北方的酷寒。找个时间本王也得向陛下建议一番,能不能把春闱的时间推迟到三月份,让这些考生们错开最寒冷的腊月正月。”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句话,也忍不住恭维了一声,“王爷是大善之人,若是帝君能采纳王爷的建议,天下的读书人也会感谢王爷的恩典。” 朱载坖呵呵一笑,“他们的感谢,本王可不敢要。本王只是可怜他们这么冷的天还来赶考入京。如果他们真的要感谢本王,那本王就不建议了。本王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呢。” 朱载坖的话也让孟冲一脸尴尬,本以为自己拍了自家的王爷马屁,没想到拍到了马蹄子上。 还是自家王爷思虑的周到,以如今的朝堂形势,以及帝君的暧昧的态度,王爷要是真的站出来为读书人说话,那可能就真的要捅马蜂窝了。 所以,还是安分点好。 孟冲又舔着尴尬的笑脸说道:“王爷思虑的是,是奴婢愚钝,没想到那么深的问题。” 朱载坖看了孟冲一眼,“你哪里愚钝了?你刚刚不就在提醒本王吗?有你这样的忠厚之人跟着本王,本王很安心呀!” 朱载坖也不忘给孟冲一个甜枣,让孟冲也不由心怒放起来,连声激动回道:“多谢王爷信重,奴婢对王爷就是这般忠厚!” pua完了孟冲之后,朱载坖也抬脚上了马车,在晃晃悠悠了一个多时辰后,朱载坖也终于到了顺义产业园中。到了产业园内,朱载坖让孟冲把滕祥和张天赐叫了过来。 等到滕祥和张天赐过来之后,朱载坖询问了滕祥一番关于产业园内军事化管理的事情,以及腊月过年的事情,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些为产业园工作了几个月的工人们也应该得到一下年终奖励。 所以朱载坖还是非常关心这些工人们的过年情绪,虽然年终奖励给的也不是太多,但至少也是一种奖励和姿态,让他们感受一下来自于东家的关怀。 “王爷放心,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为产业园内的工人准备了米面粮油等过年物品,还按照王爷指示给他们发放了一个月的年终奖金。这些工人在得到这些实惠之后,无不激动流涕的感谢王爷的恩典。” 滕祥小心的跟在朱载坖的身后说着情况。 朱载坖嗯了一声说道:“给他们实惠,固然是本王的恩赐,但也是他们应得的。产业园能这么快的运作起来,除了你们的努力之外,也离不开他们的积极配合。所以本王自然也不会小气,该给的都会给的,让你在严格管理的时候,他们也能少些怨言。” 滕祥拍着胸脯保证道:“咱们产业园的福利待遇这么好,他们绝无怨言的!” 朱载坖笑道:“那就好,那你也不要放松警惕,严格按照御马监的训练制度好好的操练他们。毕竟咱们这里家大业大人也多,若是不用军事化的管理策略,这么大的产业园想要管理到如臂使指的地步,还是很难的。” “因此,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必须把这些工人的服从性和统一性训练好。让他们有产业园兴他们兴的觉悟,也要有产业园败他们败的感受。对于那些不服管理,态度又是无所谓之人,也要毫不留情的坚决清退。绝不能让一颗老鼠毁了本王的一锅好汤!” 滕祥又拍着胸脯保证道:“王爷放心,奴婢看的紧着呢,但凡有不负管教的刺头,奴婢顷刻之间就会让他尝到东厂的滋味!” “东厂?” 听到这两个字,朱载坖不由紧张了几分? 滕祥连忙解释道:“这是黄公公指派过来帮助奴婢和李芳的,黄公公说产业园里的人又多,东厂的人心细胆大,但有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察觉。所以就指派了几位得力的东厂番子到了咱们这里协助管理。” 朱载坖听到是黄锦的安排,也不由心慌了起来,但最后还是平淡的哦了一声,“黄锦真是心细呀,本王没考虑到的事情他都想到了。” 说到这里朱载坖的心中也不由纠结了起来,东厂的人在这里的话,那么要做一些其他的小动作会不会被立刻发现呢?这不禁也让朱载坖头疼了起来。 看来还是得分开个地方,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接着朱载坖又看着张天赐问道:“二期的建设的进度如何了?” 张天赐道:“本来已经快要封顶了,这几日风雪大,也就停工了,等到开春之后,二期工程就可以如期完成。到时候就可以满足六千人的日常居住,不再使这些工人们来回倒班影响生产熟练度。” 朱载坖嗯了一声,“一定要高标准完成此事。待到明年本王还会再上一条新的生产线,到时候三期四期也可以规划开工了。” 接着朱载坖又拍了拍张天赐的肩膀,“本王相信你的实力,工部里面就数你最有本事,要不然本王也不会把你挖过来的。” 张天赐被朱载坖这一夸奖也激动了起来,“王爷放心,臣必不负王爷期望,一定会按照王爷的意图将顺义产业园的规划建设做到最好!” —————————————— 呼呼,两更完毕,求票票,求打赏。 关于更新时间,二月想再征求一下大家的意思,是依然按照上午9:30双更,还是分开到下午五点半一章呢?亦或是中午十二点双更? 大家给个建议。。保持原创的扣1,分开更的扣2,中午更的扣3 (本章完) 第89章 时代真的变了 第89章 时代真的变了 了解完了藤祥和张天赐的工作之后,朱载坖也没有再继续去产业园内的生产车间里面转悠。 毕竟现在这座产业园的生产重点对卫生的要求很高,朱载坖如果去的话,先不说影不影响生产的进度,就他进去一圈如果不以身作则的先洗澡后换衣进场,那么他以后还怎么要求他人也严格遵守卫生条例呢? 所以,朱载坖也不会闲得蛋疼的非要进去转一圈,装什么关怀员工的好老板,或关心发展的大领导。 毕竟现在顺义产业园给人的感觉就是宫里的产业,好像是挂在了裕王这边,但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真相。 因此朱载坖也不会去专门做个显眼包,蹦着跳着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本事。 千言万语还是长者的那句话——“闷声发大财”! 既然已经有了想要隐藏自己的想法,朱载坖肯定是不会主动跳起来当靶子的。 “昨天那个琉璃工匠在哪?” 朱载坖来到办公区里面,伸着手烤着房间的炭火,突然问起了一旁的候着的藤祥和李芳等人。 李芳面露疑惑,藤祥顿了一下说道:“回王爷他在工人宿舍。” 朱载坖道:“把他找过来,本王有话问他。” 藤祥听到朱载坖这话也不敢怠慢,赶紧就去找昨天孟冲派人送来的那个琉璃工匠。 等到这个琉璃工匠被带到朱载坖面前之后,他惶恐无比的对着朱载坖磕头拜道:“王爷恕罪,是小人狗眼不识泰山,黑了王爷的银子,小人该死啊。” 朱载坖往后一靠,藤祥立刻搬着一旁的椅子接住了朱载坖正往下靠的身子。 这一动作行云流水,简直装逼的极致。 朱载坖翘着二郎腿说道:“能黑到本王的银子,说明你有本事。而且本王愿意给你这些银子,这也说明本王喜欢心善,不愿恃强凌弱,干那种欺行霸市的丢分之事。所以这银子不算你黑的,算伱的本事。” 朱载坖的一番话让这个忐忑了一晚上的琉璃工匠也安心了不少。 本来他以为自己交了大运,真的要去顺义产业园中工作了。 结果当他被带到这里之后,竟然无人问津了,而且刚刚他还被藤祥给吓了一跳,知道了自己要见的人是裕王爷! 在知道这些消息之后,他的心里别提有恐惧了,唯恐这是贵人算账,要他狗命。 朱载坖道:“你叫什么名字?” 琉璃工匠紧张小声的回道:“小人张二河。” 朱载坖听到张二河这个名字之后,顿时一愣,接着笑道:“这个名字好,能当侍郎。” 张二河尴尬一笑:“王爷说笑了,小人不识字。” 朱载坖道:“不识字就敢开门当老板?” 张二河又连忙改口,“就认识一些简单的字。” 朱载坖看着张二河这紧张解释的样子,又哈哈一笑:“认识一些字就行,本王又不要你考秀才。不过既然你能认识字,这也是好事。”“本王愿意五百两银子挖你过来,也是看中了你的本事。那透明琉璃本王很需要,你若是能够帮本王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这种透明琉璃,别说五百两银子,就算是五千两,五万两都不在话下。” 当朱载坖说到这里,不管是张二河还是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孟冲更是震惊,因为他知道自家王爷现在说话就是一口唾沫一根钉! 朱载坖看着震惊的张二河又说道:“可若是做不出来,你就得立刻滚蛋,不仅不能回到琉璃厂,而且也不见得有再能有好运。” 张二河顿时一个激灵,“小人明白,小人肯定可以做出透明琉璃,小人已经测试制作透明琉璃的秘方了。保证没有问题!” 朱载坖听到这话心中的激动情绪也不由一动,本来朱载坖都想着如果找不到会做玻璃的匠人,他就准备大价钱去广东那边挖一挖,看看能不能找到会制作的琉璃的泰西人。 可是这种方式也不保险,毕竟远隔重洋的,谁知道会不会遇到骗子呢? 毕竟大明距离泰西还是非常遥远的,来往一趟差不多就得一两年的时间。 这一两年的时间先不说人家守不守承诺,万一船在半路翻了,这也都是朱载坖无法掌控的事情。 当然翻船这种事情对于这些能够远渡重洋的海船而言,概率还是比较小的。 毕竟船只的设计和制造也是经历了数千年的改进和发展。 如果真的是经常翻船,神经病才会远渡重洋的去淘金和做生意。 他们既然敢上船,那么至少说明这个时代的船在安全性上已经有了保证。 除非是那些运气背到家的倒霉蛋在为抄近路的时候,不幸撞到了海底暗礁,又或者遇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罗盘手不仅不会看星象指引道路,而且还特么的不懂季风天气,被大自然给狠狠热爱了。 否则的话在走正常的已经探索明了的海路,再有一个能在茫茫大海懂得看星星识方向,又能辨别季风天气的罗盘手,那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除非又不幸的遇到海盗。。。 否则以十六世纪的船只技术和水手素质,想要翻船,那概率差不多都跟中彩票一样。 所以不要小瞧了十六世界的古人,他们的时代距离我们也仅有五百年而言,世界虽大,但他们已经在前人的技术和经验的积累下发现了美洲,也环行了世界。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船已经非同七八百年以前的唐朝,他们并不像唐朝时的鉴真和尚,连小小的东海都无法成功横渡,还是靠着大无畏的冒险精神才取得最后成功。也不像天妒英才的王勃,沿着海岸线走都能遇难。 十六世纪的船除了还是木质风帆动力之外,其实已经和现代船只区别并不太大了。 要不然远在大洋之上的倭国人也不会那么轻易的驾着小船就来祸害东南沿海,更不能在万历时期浩浩荡荡的入侵朝鲜。 所以在看待十六世纪的船舶技术之时,可不能抱着看落后的上古和远古的目光,而是要抱着积极澎湃的目光来看近古的发展和辉煌! 因为时代真的变了!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了! (本章完) 第90章 本王的招牌 第90章 本王的招牌 “既然你能这么保证,本王也姑且信之。毕竟五百两银子也已经给您了。要是不让你露一手,本王也觉得亏得慌。” 朱载坖活动了一下手指,又换了二郎腿。 接着朱载坖又对藤祥说道:“你去帮着张二河安排一下,本王要在三天内看到样品,以及详细的制作流程记录和详细的材料和成本计算。只要能在三天内把这些搞定,且又能得到本王的认可。从今以后伱不仅可以每年有五百两银子的酬劳,而且,本王还会允许你连续十八年获得这种透明琉璃一个点的生产分成。” 张二河激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小人绝不辜负王爷信任!” 张二河激动归激动,但他还不清楚朱载坖说的连续十八年获得一个点的生产分成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但是现在朱载坖也不打算提前剧透,朱载坖打算利用张二河的成功来刺激产业园内的聪明之人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智,为产业园创造出来更多的价值。 朱载坖呵呵一笑,“本王知道你不会辜负,而且本王也有能力让你不敢辜负。所以,你还是安安心心做好本职工作,这才是你将来的出路。” 然后朱载坖又对着孟冲等人说道:“你们也记录一下,以后凡是我产业园内的人只要能有本事像张二河一样为产业园发明出来新的产物,皆都可以按照此例给予连续十八年的生产分成,即便是人死了,只要还有亲人在世,这个分成就不能停。” “当然这一件新发明也都经过实打实的检验才行,不能出现偷窃他人技术冒充个人的发明的。若是出现偷窃他人技术冒充新发明的,本王也绝不会手段,绝对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孟冲等人回道:“奴婢明白。” 张二河缩了缩脑袋,“王爷,如果咱的发明和外人真的撞了呢?就比如小人现在做的透明琉璃就很像大明之外传来的水玉。” 朱载坖换个动作无所谓道:“如果大明之外的技术,除非和我们产业园有技术上的合作,否则一律不予保护,谁先抄来就算谁的,本王照样会给连续十八年的分红奖励。” 朱载坖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鼓励张二河们在没有自我技术革新的时候,就去动动脑筋去搬运一下外面的先进技术。 虽然这种做法很不光明正大,但是自古以来技术的交流和融合不都是这么完成的吗? 闭门造车是没有前途的。 这就好比地球上的文明一样,在十六世纪前因为文明之间的战争和融合,使得弱小的文明要么被同化,要么就得被迫升级,所以所有的先进文明也都集中在了欧亚大陆。 相对在美洲这个人口相对稀少,土地相对肥沃的大片土地上就是因为没有文明之间的生存竞争压力,所以他们发展的就无比缓慢。 以至于欧洲人就用几条破船,以及几条破枪就完成了对美洲大陆的侵略和掌控。 而较比起闭关锁国六七百年的中国,虽然也在十六世纪之后落后了,但在此之前还是会有和外界文明沟通的机会。 所以即便是后来也遭受了苦难,但还不至于像美洲人那样被亡国灭种。 因此“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到何时都不会过失。 竞争和交融永远都是文明向前发展的不竭动力。 如果有一天发生了全球性的大一统,要么是这个文明好运的遇到了外星人,使其有了新的竞争动力。 要么这个文明就会像美洲的原住民一样永远的停滞在某个时代,失去了前进动力,在未来的某个时代独自凋零。 所以在朱载坖的本心之中,朱载坖是很喜欢鼓励竞争的。 朱载坖认为只要有竞争就会有发展。 如果连生与死之间的竞争都没了,以为天下太平,可以安逸享乐,那就不要谈发展了,因为这个时候已经离死不远了。结束了顺义产业园之行后,朱载坖又回到了裕王府中。 在朱载坖刚刚回府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了一道旨意,而且传旨之人还是黄锦。 本来朱载坖以为是嘉靖皇帝突然想起了他这个儿子,想要召见亲近一番。 结果听完之后,发现好像就是一份例行的新年赏赐旨意。 虽然现在朱载坖也看不上这点所谓的赏赐,但是最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磕头谢恩,感谢“父皇”的赏赐和关心。 宣完了旨意之后,黄锦也没立刻离开,黄锦靠近朱载坖,微笑拜道:“奴婢黄锦恭喜王爷新年吉祥。” 朱载坖看着笑眯眯的黄锦,也跟着笑道:“黄公公太客气了,本王也恭喜黄公公新年吉祥。” 黄锦听到朱载坖对他也说新年吉祥,也连忙又回答:“多谢王爷。” 接着黄锦又笑着问道:“王爷明年有何打算?” 朱载坖道:“明年啊明年肯定是还是继续在王府里面好好学习,好好享福,好好的为陛下祈福祝愿。”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话后,也是神情一愣,这好像跟他得到的暗子回报不太一样。 暗子说过了年后,裕王爷准备招代理让顺义产业园的产品发售全国。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黄锦也立刻禀告了嘉靖皇帝,嘉靖皇帝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比吃了仙丹还兴奋。 所以就一直想知道朱载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招代理,开始全国铺货。 毕竟在嘉靖皇帝眼中,现在的朱载坖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眼中的招财童子,他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将来能为朱载坖存多少银子了。 黄锦干笑了一下,又问道:“奴婢听说王爷准备年后招代理,将怡然堂的宝贝发售全国。所以,奴婢就是关心一下王爷需要什么帮助。” 朱载坖一听这话顿时就懂了,原来是大靠山眼红了。 朱载坖叹息一声道:“不瞒黄公公,本王这段时间确实在为此事发愁。本王想趁着朝廷会试这次机会招一些全国性代理,可惜本王身份敏感,不适合抛头露面,而且这些代理一旦出了京师没有按照约定售卖怡然堂产品,而是擅自加价或以次充好,那么本王的招牌不就砸了?” “所以本王很焦虑呀,焦虑到底要不要拓展出去。” 黄锦一听这话,感觉好像确实是个问题。毕竟出了京师之后,还真就是管理真空,鞭长莫及,万一真的出现那种乱加价的行为,以及那些打着怡然堂招牌招摇撞骗,以次充好的,确实不好处理。 黄锦道:“王爷勿忧,奴婢帮您想想办法。” —————— 祝各位读者老哥端午安康! 这几天过节回家,更新时间不太稳定,多多包含。。。 (本章完) 第91章 朕的钱 第91章 朕的钱 西苑,万寿宫。 白色雾气在西苑之中袅袅升起,使得西苑的温度也比周围高了些许,院子里盆景绿植也有了几分盎然之意,好似春天在这个院子里提前来了一般。 此情景若是远看却有几分仙意。 但在近距离观之,好像也又不似那般的意境。 “帝君这幅丹青当真是妙极的神品之作。” 黄锦伺候在嘉靖皇帝的身边,帮着嘉靖皇帝研着墨,看着嘉靖皇帝在身前御案上的宣纸之上画出的一幅傲雪寒梅图。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心情也是极好,“这是三儿的孝心,若没有他送来那一支梅,朕还想不到会画这幅图。” 黄锦也跟着赞道:“裕王爷就是孝顺,每日都不忘托人来西苑问安。帝君这幅丹青画的如此传神,和裕王爷送来的那瓶梅相得益彰,真是完美至极。” 嘉靖皇帝又笑道:“朕也这么认为,再有两天就新年了,朕该赐他些什么好呢?这半年多来,也正是因为三儿的孝心,朕的仙丹才能炼的如此顺利。往常一日一颗的量,现在朕都能多加一颗了。” 嘉靖皇帝说完这句之后,也心情愉悦的看向了前方飘起的白色雾气。 如今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别处的屋舍都是门窗紧闭,唯恐冰姑娘没有分寸的推门乱入。 但嘉靖皇帝所在的宫殿居然大开着殿门和窗户,任由外面的冷气充斥其内。 使得黄锦等一众伺候在御前的太监们也不得不紧紧的扎紧自己的衣带。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嘉靖皇帝这样不惧冬寒夏暑的。 外面的冷风呼的一下吹进来了一阵,使得黄锦也不得不紧了紧自己的衣领。 嘉靖皇帝看到黄锦的这个动作之后,顿时又笑了,“你呀还是灵根太差,悟性不行。整日里陪在朕的身边,你还如此惧寒畏冷,仙丹白给你吃了。” 黄锦连忙回道:“帝君已经是仙人之躯,奴婢就是个不上台面的凡胎。奴婢现在只求能在帝君身边多待一些时日,多沾染些帝君的仙气,也多点被帝君开悟的机会。” 嘉靖皇帝摇头一笑,“伱呀就不会偷懒,就想着沾朕的仙气,好将来跟朕一起飞升。” 黄锦不好意思的笑笑,“帝君慧眼如炬,没想到奴婢这点小心思都被帝君觉察到了。” 嘉靖皇帝又哈哈一笑,“等这炉仙丹炼好了,朕赏你一颗,可千万不要偷懒了。” 黄锦喜不自胜的拜道:“多谢帝君。” 接着嘉靖皇帝又将目光看向了前方冒着白色雾气的地方。 那里正是嘉靖皇帝炼制仙丹的炼丹房,此刻里面也正有好几位穿着道士袍子的人不辞辛苦的往炼丹炉下面填着精煤,同时也不忘扇着蒲扇。 这一处炼丹房才是西苑真正的吞金兽,每月光是精煤就得有好几万斤的消耗,同时还要消耗巨量的铅汞之物,以及辅助炼丹的各种奇葩药材,比如葵水(女性经血)啥的,样要多不正常就有多不正常。 反正正儿八经的药材是没机会进这炉子之中的,要进也得上那种传说中的药材,而这种传说中的药材,到底该如何评价,也全凭各位道爷的一张嘴。 只要道爷们能把这些炼制仙丹的仙药来历和功效说出一个逻辑自洽的来,再搞出一份具有可行性的炼制方案,嘉靖皇帝一般都会大手一挥直接准了。 但在内帑见底的时候,下面帮他敛财的人又没及时的补充新的银子时,嘉靖皇帝也有纠结一段时间才准。所以这种断断续续被钱卡住修仙脖子的嘉靖皇帝心里很不爽,但又没法了。 但在这一切在几个月前也迎来一个转机,他的好大儿竟然被“仙人”开了灵窍,竟然会赚钱了,让他又有了修仙动力。 “帝君,昨个奴婢去裕王府的时候,裕王爷跟奴婢说了一个事。” 黄锦又说起了朱载坖的事情。 嘉靖皇帝收回看向炼丹房的目光,“三儿说了什么?” 黄锦道:“裕王爷讲过了年后,就利用会试大比的机会办一场代理招聘会,选拔一些有实力的代理人帮助销售怡然堂的产品,从而赚取更大的银子,用来孝敬帝君。”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心里还是很感动,“这事你不早前就禀告过了吗?” 黄锦接着说道:“是啊帝君,这事奴婢是早就跟您说过了,但在昨天的时候裕王爷说起这事的时候,也不由说出了他心里的忧虑。”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说朱载坖心里有忧虑,顿时也皱眉了起来。 嘉靖皇帝道:“三儿忧虑什么?” 黄锦回道:“裕王爷忧虑怡然堂的产品出了京师之后,就会出现管理真空,使得鞭长莫及。而且还担心出现代理人乱加价的销售乱象,以及打着怡然堂招牌招摇撞骗,以次充好的坏人。”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说出了这些朱载坖忧虑的问题之后,心里也不由思索了起来,好像很真有这种可能。 对于这种出了京师之后就失去掌控的感觉,嘉靖皇帝是深有体会的。 天下之人虽都尊他为君父至尊,但是在实际的天下管理之中,嘉靖皇帝也深切的体验过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 每当他想施行一些新政新法的时候,好不容易斗智斗勇的摆平了朝廷里面的反对派,以为可以就此推行天下。 结果最后反馈回来的信息总是那么的差强人意,有的地方干脆就是直接躺平不理,让嘉靖皇帝恨的咬牙切齿,就算再下旨去申饬,最后即便是动弹了一下,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站出来拿各种新政出现的问题,抨击新政的弊端,要求废止新政。 如此体验让嘉靖皇帝的心情也是越来越累,越来没有奋斗的心情。 所以在这迷茫无力之间,嘉靖皇帝最后也不由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仙道,以求弃凡求仙,离开这个操蛋的滚滚红尘,浊浊尘世,做一个超然物外的自在仙人。 可现在修仙还未达成,所以还得着心思继续应付差事,同时也为修仙获取资本。 毕竟修仙这事是最讲究“财侣法地”的,所以为了成仙,嘉靖皇帝就得想尽办法的搞钱! 现在听到黄锦说朱载坖忧虑出了京师之后不好控场的问题,嘉靖皇帝也不由严肃了起来,这事不能轻视,也不能小觑,必须得帮帮三儿把这事给干漂亮。 否则的话,朕的钱不就要被这些坏人给黑了吗? 而这一点也是嘉靖皇帝万万不能答应的! —————————————— 第二章大约在十二点之前更出,明天的更新会在十二点之前更新,后天就可以继续维持到每天上午9:30更新了。 (本章完) 第92章 裕王爷的平淡心境 第92章 裕王爷的平淡心境 嘉靖皇帝眼神一抬,一道凌厉的光彩射出,他将手中的画笔放在了御案上的笔架上,然后从御案前走了出来,径直的走到了殿门前之前,屋外寒风将他的胡须发丝和衣袂皆都吹动了起来。 这一刻的嘉靖皇帝也好似是一个迎风独立的仙人一般。 享受冷风带来的愉悦之感,嘉靖皇帝心中的炙热之气好像也被压制住了些许。 嘉靖皇帝道:“三儿说的没错,这世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你对他好,他不一定就会感恩。怡然堂的生意虽然不大,但对三儿而言也是一次锻炼。朕不能任由三儿被人欺负了。” 说完这话后,嘉靖皇帝又侧头唤了一声。 “黄锦。” 黄锦赶紧的小步到了嘉靖皇帝身边等候吩咐。 嘉靖皇帝说道:“你从东厂里面拨一些人出来,让他们在暗地里帮三儿做个监察,若是哪里的代理人出现了让三儿忧虑的事情,这些人可以先把问题上报给三儿,朕要看看三儿会怎么处置。” 黄锦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愣住了,这好像有点不合规矩吧。 东厂可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东厂刺探来的所有的情报都应该汇聚到了皇帝这里才是,若是提前汇聚给他人,这岂不是就是权力松落? 要知道即便是当年的懿文太子也不能得到过太祖皇帝赐予的锦衣卫之权,现在裕王却得了,这不禁也让黄锦心中升起了几分不一样的思绪。 难道 黄锦立刻按死了自己脑海之中的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他的忠心只有一人,那就是嘉靖皇帝,其他人就算是跟嘉靖皇帝的关系再亲近,他最多也只能是尊重,但绝不能忠诚! 否则的话,他就无法获得嘉靖皇帝的信任。 一个太监,一旦失去了主子信任,这可是要比外面那些被斗败的大臣们还惨! 被斗败大臣还有机会告老还乡,成为一个富家翁安安稳稳的度过残年余生。 但是一个失去了主子信任的太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会死的很惨很惨,惨到死前死后都会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被人羞辱唾弃。 所以黄锦很清楚自己的本份,他只能忠于嘉靖皇帝一人。 哪怕是嘉靖皇帝的儿子,他最多也只能做到尊敬亲近,但是绝不能忠诚。 黄锦惶恐道:“帝君如此恐怕不妥吧。东厂怎么可以分出一批人为裕王爷行事。这会坏了规矩的。”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规矩?什么规矩?朕的话难道不是规矩吗?再说了让这些人帮三儿办事,那也是在帮朕办事,朕也想想看看这些事这些人的背后到底还有哪些不能言的腌臜之事。” “以往的时候,为了大局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大明这个家安定下来。但是现在若是有人把手伸在了三儿的口袋里,还败坏三儿的招牌,朕这个当爹的又岂能袖手旁观?” “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挑一个机灵懂事的人给三儿,让他帮三儿看着阴暗处的问题。”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说,也不由深吸了一口冷气,也顿时没有了冷的感觉。 黄锦低声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二天,太阳的暖洋洋的从云层出来,照耀着满是白雪的京城,给即将到来的新年也带来了融融暖意。 但是这个暖意在微风的吹拂之下,还是冷飕飕的。 因此太阳的温度一高,白雪就会忍不住的融化,而这融化的一丝冰雪所带的寒气又是刺骨冰寒的。 在这小风的一吹之下,这本来应该暖和的太阳天,居然更加的清冷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更收紧几分身上的衣裳。黄锦带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小太监从东厂过来,又到了裕王府上。 此刻的朱载坖也正好闲来无事的在已经清扫干净的院落里面练着《先天功》的动作,舒展着身体,理顺着气息。 这处院子的四周都有院墙阻挡,又在重重的王府之内,因此外面的小风也吹不进来,所以在这个明媚的太阳下,朱载坖还是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温热。 经过这大半年的练习之后,朱载坖的气息也变得悠长起来,有时候在不经意间,他的呼吸节奏都在不自觉的保持着《先天功》的呼吸法。 这种习惯若是真的能在以后不经意间一直保持着,那就说明朱载坖的《先天功》第一部分算是练成了。 只可惜这种呼吸方式的刻意练习实在是太难了,稍有懈怠就会前功尽弃。 所以这半年来朱载坖也都在自我感动的钦佩自己毅力。 若是前世的自己有这样的毅力那该多少呀。 其实现在朱载坖的这个感慨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重生之前的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和压力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责任和压力,有时候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在时时刻刻的影响着朱载坖的心境。 但是穿越之后的朱载坖心境完全就变了。 首先他有了一定的上帝视角,所以心中也就有了对未来的预期肯定,因此他就不会那么的忧心将来。 其次也因为嘉靖皇帝的“二龙不相见”原则,也使得朱载坖少了这个时代的亲情牵绊。 他除了吩咐王府里的奴婢下人们每天按部就班的帮他去请安问好之后,其他的时候他压根就想不起来自己还有爹,还有个娘。 所以在这种状态之下,朱载坖也不会被亲情的责任烦恼。 再加上自己王爷的尊贵身份,朱载坖就算不去折腾什么白,香皂这些玩意,他也可以衣食无忧。 所以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朱载坖的身心自然也就比之前更加的平淡自然。 因此为了能够更爽的享受人生,他在修炼《先天功》的时候,也自然就比原来的自己更加的有毅力和动力。 这归根结底就是说明没有太多责任、负担和压力的人就是容易豁达,容易长久。 而这样的人也自然就更容易成功,更容易达成普通人永远达成不了的成就。 ———————— 明天的更新会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后天和以后的更新会继续维持在9:30。 (本章完) 第93章 俺达的打算 第93章 俺达的打算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塞北的苦寒是南方汉人无法想象的严寒,在还没有到达冬季的时节里,塞北的风雪就已经随着西伯利亚的寒流而至,给草原上的牧民带来了冬日的“温柔”。 土默特,作为如今草原上最大的势力之一,其影响力包含了整个草原东部,由右翼的蒙古勒津(满官嗔)、多伦土默特(多罗土蛮)等12个大部落及若干小部落组合而成,故统称十二土默特。 最初由非黄金家族后裔的领主分别率领,因战乱而不断迁徙。满都鲁时,蒙古勒津是这一集团的代表,其首领脱罗干、火筛父子助大汗翦除权臣癿加思兰,火筛以功尚满都鲁次女伊锡克公主。 弘治十三年(1500年)以后,火筛率部与永谢布、鄂尔多斯进入河套,从此开始真正的成为大明九边之患,使得大明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来自北方的老邻居的威胁。 正德五年(1510年),俺达的爷爷达延汗统一蒙古,封三子巴尔斯博罗特为右翼三万户济农,由四子阿尔苏博罗特接管多伦土默特等部。巴尔斯博罗特次子俺答成年后,利用济农的优势,占据十二土默特,成为万户的首领。 嘉靖间,俺答率部参加六征兀良哈万户,以出色战功获得汗号,势力陡增,迫打来孙汗率察哈尔部东迁于辽河,遂占据其旧牧地。同期,俺答汗率本万户进入丰州滩,收纳明朝军民,兴办农业、手工业,先后修建大板升、库库河屯(今呼和浩特)等城镇,致土默特于极盛时期。 由此可见俺达此人的雄心之志,并非是一般草原大汗能够比拟的,他有意识收纳明朝这边的军民,兴办农业,手工业等产业,先后又建大板升,库库河屯等城镇,使得土默特脱离于一般非固定存在的草原部落。 自此,丰州滩亦改称土默川。俺答汗又西征瓦剌,进兵青海,命其子丙兔留驻青海,故青海亦有土默特的分部,属于青海蒙古。 而俺答之孙赶兔为首的一支则东迁蓟州边外,称东土默特,瓜分了部分朵颜卫的兀良哈部众,并加入喀喇沁万户。留在归化城的土默特称西土默特(归化城土默特),土默特由此一分为三。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 如今的土默特当家人还是俺达本人,他的子孙们也还没来的登上历史的舞动搅动风云。 “大汗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俺达汗手下的大臣义子脱脱,面带崇敬之色的看着俺达,想要得到了俺达进一步的指示。 俺达坐在白虎榻上了,一身华贵的蒙古大汗装扮,眼神之中的也隐藏着如狼一般的慑人之色。 俺达淡淡道:“按照原计划行动,继续向明廷请求开市。” 脱脱道:“大汗,要不我们直接南下吧,这些年明人越发的不识抬举。每次都是我们低三下四的求他们,而他们不理会就算了,还杀了我们的使者。” “而且现在明廷那边也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坐镇宣大,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南国则可尽入我手。到时候黄金家族的荣光也将由大汗光复!” 脱脱是一个妥妥的好战分子,他与宣大的守军有过多次的交手和对战,也可以说早就熟悉了大明这边的战斗风格,再加上草原骑兵举世无双的来去如风的机动性。 所以脱脱在潜意识里就以为大明是一个很好欺负的邻居,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率领万千铁骑踏碎南国! 但是事实有那么简单吗? 宣大的明军虽然很难阻挡草原骑兵的侵袭,而这些草原骑兵也未必真的敢在大明腹地久留。 毕竟如今的大明还是非常稳定的,只要给他们时间组织兵力,那么陷入到了大明内部的草原骑兵就会成为落入泥沼的孤狼,一不小心就会死的很惨。所以,每次南下侵袭的时候,俺达的策略就是一个字——快! 只要足够快,不给明军集合的机会,他们在山西河北等地抢完就跑,明军对待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而且他还可以利用这种时不时南下的举动,继续的威胁明廷开放互市。 只要互市能开,土默特部就可以更上一层,这些年的草原愈发的冰寒,也已经让俺达的心中有了一丝恐惧。 他总怕会有一天长生天会降下无尽冰寒,将草原之上的一切化为乌有。 所以为了抵御这种来自于未知的恐惧,俺达只能硬着头皮一次一次的利用武力求开互市。 可惜这些年随着一次次的南下侵袭,草原和大明之间的仇恨日甚,明廷这边不仅没有松动一点开互市的念头,而且还愈加的强横了起来,不仅杀了俺达派遣的使者,还将俺达的悬赏的提高到了万金。 如此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死不休的态度。 所以俺达的心里也是难做。 难道真的要围一次北京城吗? 俺达心里也不禁忐忑了起来,毕竟北京的虚实到底如何,他心里也是没底。 但是这狠话,他也已经撂了下去,而且在最近的南下侵袭之中,也还都是他们在占便宜。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犹豫了,可能就会对草原军心造成一定的影响。 所以,南下围困北京之事,也不能再拖了。 俺达抬起眼看着脱脱,“明廷看似弱小,其实不然。我们之所以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明廷身上占到便宜,那不过就是因为宣大之地无山川险地之隔,我们儿郎们的骏马可以一马平川的来去如风。” “一旦我们攻进到了大明的腹地,遇到了不利于骑兵攻袭的地形或者又被大明的城池阻挡,这时候再面临大明的火器压制,我们的优势就不复存在。”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以扰为主,将大明主力吸引在宣大一线,然后出其不意的兵临北京城下,迫使明廷开放互市,如此才符合我土默特之利益。” 俺达的脑袋还是比较清醒的,他很清楚什么才是最适合土默特的选择,他绝不能像先前的草原霸主瓦剌那样不知死活的一边轻狂自大,一边挑衅明廷。 最后不仅在草原内部受到排挤,而且还成为明廷近百年来一直针对的对象。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俺达想要看到的,他想要的就是一个能够长久的土默特。 ———— 第二章十二点之前码出。 (本章完) 第94章 会试开始 第94章 会试开始 “脱脱你继续率兵骚扰宣大,将明廷的注意力吸引在宣大一些。本汗要趁着这个时机将朵颜三卫拿下。” 脱脱听到俺达要将朵颜三卫拿下之时,眼中的激动之情再也无法抑制。 朵颜三卫可是悬在明廷京师上方的一把利剑,只要拿下了朵颜三卫,土默特大军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从古北口南下,直插明廷京师所在! 脱脱激动道:“遵大汗令。” 就在俺达计划以声东击西之策拿下朵颜三卫的时候,热闹的北京城也迎来了三年一度的春闱会试大比。 明朝时期的春闱会试比后来的满清还要严格很多。 首先最显著的一个例子就是明朝会试极少有“恩科”出现,纵观大明三百年历史,恩科出现的次数也没有超过六次。 而在明朝之后的清朝,恩科的次数就陡然增加,比如皇帝和太后的周年大寿等等,都可能会增加恩科,以彰显朝廷的恩典。 而满清这种增加恩科的举动,说白了其实也是一种笼络汉人士绅的一种阳谋。 而这个阳谋的诱惑又让人无法拒绝,所以在清朝时期光是恩科就办了一共开过26次,由此可见清朝统治者对恩科的利用已经到了家常便饭的地步。 以至于历史上最后的一次科举也是恩科结束的。 经过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在高拱的无私指导下,海瑞的八股文章也有了显著了提高,其文风虽然还保留着的其独特的“海式”风格,但在遣词造句之上也已经了极大变化,也有了几分翰林文章的真意。 可以说就凭如今海瑞现在的文风,只要不出现意外,一甲二甲不敢说,三甲还是有点可能的。 当然最后结果到底如何还是要看最终的考试结果。 毕竟科举这玩意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不一定海瑞写的文章就能入得了考官们的眼,所以他还是有极大概率被刷下去的。 一场科举大约有五六千个举人同时考试,最后能取之士也不过二三百人。 其录取率大约也就在百分之五左右徘徊。 若是再算是之前的乡试等考试的考试的录取率,一个进士的诞生用万中无一的来形容都不为过的。 这种万中无一的荣耀对于读书人而言可能是无比重要的,但是对于朝廷而言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朝廷每隔三年都会取二三百个进士,别的不说就翰林院里面这种往届的一甲二甲进士就有好几百,而且还这不算都察院和六道给事中的进士,以及在六部观政的进士们。 若是要是算上他们的话,可以说这两千多的京官之中,光是七品左右的进士就有一千多号人。 因此朝廷在对待进士的看法上,可能就只当是后世的一次例行公事的人才招聘,而且招聘的还都是“管培生”和“储备干部”。 这些“管培生”和“储备干部”们想要出头,不仅要熬自己的资历,还要和同届以及往届,后来届的进士的相互竞争。 否则就指望一个进士身份就想平步青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要知道在这么届的进士沉淀之中,有很多的倒霉进士最后可能混的还不如举人,监生出身的“低一等”读书人。 很多的进士在没有个人能力和大佬提携的情况下,大多也都止步于五品左右,撑死也就做到一府知府。而那些有本事有大佬提携的进士那可就猛的多了。 比如都察院中的七品御史们,他们就是几乎都是从翰林院里熬过来的狠人。 这帮人升官的速度,简直可以用没道理来形容。 就比如鼎鼎大名的抗倭名臣胡宗宪。 他在接任抗倭大任之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都察院御史,因为名次的原因之前也没进过翰林院,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刑部观政,后来又被外放为一县县令,之后又因父母之丧丁忧了五年多的时间。 再后来一经起复就被任用为了御史巡按宣大,成为了一位位卑而权重的高级御史。接着又经过了几年的打磨和个人实际能力的展现,最后一飞冲天,以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在浙江总督张经、浙江巡抚李天宠都先后因其陷害而被杀后。 胡宗宪也抓住了机遇与内阁首辅严嵩推荐到浙江以祭海神的名义,被派往江南督察沿海军务的工部右侍郎赵文华在浙江公事,胡宗宪谨慎小心,行事圆滑,最后不仅没有受到赵文华的阻挠,还得到了后者的赞赏。 在赵文华的大力推荐下直接青云直上被擢升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又加直浙总督,总督浙江、南直隶和福建等处的兵务。 可以说这样的升官速度也只有这些清贵翰林和御史们才有机会获得。 像海瑞这种仅有举人出身的低阶官员,想要在官场之中有所建树,其实很是很难的。 毕竟在原来的历史之中海瑞的起步才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县教谕,但也就是在这么一个岗位上,海瑞愣是凭借自己的个人能力和个人魅力从这个最底层的官职,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一路升迁到了正三品南京吏部右侍郎的任上,最后还被追封了从一品的太子太保。 但这种传奇经历还是比较少的,不如翰林御史这样的进士清流官员升官的快。 所以想要出人头地还是得削尖脑袋考进士,只有获得了进士了出身,以后的前途才可以说是不可限量的。 否则就算再有本事,若是没有破例的提拔和任免,实权的正二品官职是永远不可能被进士出身之外的读书人获得的。 为了避嫌,自从在琉璃厂遇到海瑞之后,朱载坖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次,哪怕是现在马上就要会试开场,朱载坖也没有再出现一次。 只有高拱一人穿着便服来送海瑞进入考场。 海瑞进场之前,对着高拱大礼一拜,“海瑞拜谢先生指点之恩。”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的接触,海瑞也不敢在高拱面前自称“在下”,因为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高拱就像是他的师长,不仅为他找了很多历届的进士真卷研读,还帮他批改文章,使其八股功力大进。 所以现在海瑞在高拱面前也规规矩矩的行起了弟子礼。 高拱看着海瑞,也满意的抚摸着胡须,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高拱也很喜欢海瑞嫉恶如仇的脾气,这一点跟他很是投味。 高拱道:“汝自当勉励,此刻主考官为张阁老,他喜四平八稳清秀俊逸之文风,这段时间你的进步也是不小。希望你也莫要辜负公子期待,考出一个好成绩来。” (本章完) 第95章 小黑子 第95章 小黑子 海瑞去考试了,朱载坖也没有再去关注,他的这一行为自然很快也被传递到了嘉靖皇帝这里。 在朱载坖巧遇海瑞的当日,就已经有暗子将朱载坖当天的所有动向整理成情报呈到了黄锦处。 黄锦也知道嘉靖皇帝对裕王爷的动向很是关心,所以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就上报了。 当然这种老子监视儿子的情况,并不是老子对儿子不放心,而是因为老子和儿子见不到面,所以才会用这种监视大臣的特务手段监视儿子,目的也是为了了解儿子最近在干嘛,在想什么。 所以在朱载坖把海瑞送到高拱那边的时候,嘉靖皇帝也知道了海瑞这个人物的存在。 只不过嘉靖皇帝也好奇朱载坖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琼州府来的小黑子。 嘉靖皇帝也是一个有恶趣味的人,他虽然没见过的海瑞,但通过黄锦的情报,嘉靖皇帝也知道海瑞是一个皮肤黝黑个子不太高的人时,他就在心里给海瑞起了一个小黑子的外号。 而海瑞之所以会皮肤黝黑个子不高,这也不得不说海南那边的纬度问题,那里靠近热带,紫外线比要其他地方都强上不少,而且再加上那边山多地少,经济又不发达的缘故,很多人因为多代营养不足的原因,个子也都普遍不高。 而想要改变这个现状,至少也得两三代人的高营养摄入以及南北基因的交融,才有可能将矮小的南方身高慢慢的提高到正常的一米七八左右。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毕竟以大明如今的生产力,能让所有的大明人吃饱饭都已经算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若是再痴心妄想的提高整体老百姓们的营养摄入,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反正三五十年内是不可能的,除非大明也经历一波工业革命的大爆炸,才有可能。 可惜工业的发展也是需要沉淀的,现在不管是大明还是正在进行大航海时代的欧洲,对于工业这一块的探索都还是在茫然中进行着。 根本也都没有谁能知道自己的文明会在二百年后爆发出一场超越之前数千年的技术变革。 “那个小黑子也进考场了?” 嘉靖皇帝坐在金帐蒲团之上,一边打坐一边闲问着一旁伺候的黄锦。 黄锦啊了一声,很是茫然,小黑子又是谁?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个反应之后,也呵呵一笑,“朕说的是那个海瑞。” 黄锦这才反应过来,过来海瑞在嘉靖皇帝这里已经变成了小黑子。 黄锦轻声回道:“是的帝君,那个海瑞今日也进了考场,还是高拱送他去的。” 嘉靖皇帝哦了一声,“三儿呢?” 黄锦道:“裕王爷去了顺义。” 嘉靖皇帝一听朱载坖又去了顺义,脸上的笑容顿时也灿烂了,他很清楚朱载坖去顺义是干嘛的。 毕竟在顺义产业园内也有很多东厂的暗子,里面的发生的一切嘉靖皇帝也都很是清楚。 嘉靖皇帝道:“去顺义好呀,还是三儿懂事,知道为朕着想,真期待三儿又搞出来什么新玩意。” 黄锦笑道:“裕王爷天资聪睿,很像帝君。而且蓝仙人上次也说了裕王爷可能是在梦中得了张真人的点化,所以裕王爷现在能出什么稀奇宝物都是正常的。” 嘉靖皇帝道:“不错,自从三儿因太子之事悲伤过度之后,整个人也变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么的沉闷,也有了一些活泼的样子,朕很欣慰。要是能让朕见见他就好了。”说到这里,嘉靖皇帝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在他的心里他还是比较担心自己与儿子见面的事情。 毕竟之前太子夭折和其他小儿子们的夭折也已经让嘉靖皇帝的内心之中产生了不少的惶恐之念,让他也忍不住担心自己会步了堂兄的后尘,最后无嗣而崩。 到时候万一再由旁支继承,天知道自己的实录会被写成什么鬼样子。 嘉靖皇帝也是很清楚自己堂兄的实录是怎么写出来的,虽然里面有些内容也有的他的默许,但这些撰写实录的翰林们却如此肆无忌惮的黑,由此可见这没儿子的皇帝,身后名是多么的难以维持。 而且嘉靖皇帝现在还一心想要成仙,既然要成仙,那肯定也不能有身后污点的。 所以嘉靖皇帝还是非常迷信陶仲文所说的“二龙不相见”之谶,唯恐自己真的会再克死自己的孩子。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考中者均称贡士,第一名称会元。 到了这一步几乎就算是基本锁定了进士出身,除非是中间出了极大的纰漏,要不然是不会再有落榜的“贡士”的。 毕竟有了这个贡士的身份之后,就可以随即参加后续的殿试,殿试是由皇帝亲自监考,择其优者为进士,也就是俗称进士及第。 依成绩分甲赐及第、出身、同出身,然后释褐授官。 而这些经历过殿试的进士和同进士出身的人,他们也会获得另外一个天大的殊荣。 名曰——天子门生! 有了这层身份之后,只要在官场上不犯错,哪怕是没有后台,没有贵人提携,也是可以混到正五品左右的实权官职。 当然有抱负的进士肯定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他们宁愿在地方上干了两任县令,然后再回到了京师之中做个七品御史。 只要能运作到这一步,再加上自己在地方上的任职经历,哪怕没有翰林院的任职经历,他们最起码也能混到从二品的布政使司或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司。 更有甚至还可以以总督差遣挂个工部或兵部尚书衔。当然想进内阁可能有点困难。 因为从英宗朝后期开始,想要进入内阁就有了一个“非翰林不入内阁”的隐形门槛。 所以一般的非翰林进士,能把职务做到六部尚书和都察院都御史就已经算是到顶了。 不过就算这些规矩再大,再复杂也很朱载坖没有多少关系。 朱载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子亲王,再加上比自己的大的兄弟们也都接连夭折,他已经成为了嘉靖皇帝实际上的长子。 所以只要朱载坖活的够长,他哪怕是躺着不动,就会有数不尽的力量推着他到最高的位置上。 因此会试就算再复杂,朱载坖也不会关注几分。 他只需要按照历史的提示,把那些在历史上绽放出灿烂光彩的猛人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发光发热就行了。 —————— 第二章六点左右更新。明天开始恢复9:30更新,,,这个假期过真是艰难,万望诸位帝君莫要弃我而去啊! (本章完) 第96章 朕的心好累 第96章 朕的心好累 正当朝廷为会试大比操心的时候,俺达的动作也传到了京师这边。 兵部在接到这些谍报之后,立刻就将此报上奏。 内阁和兵部等人悉数皆到了西苑万寿宫等候嘉靖皇帝召见。 内阁首辅严嵩,礼部尚书徐阶,兵部尚书丁汝夔,少詹事兼翰林学士吕本等人面色深沉,皆都不发一言,众人皆都知晓此次事态较比以往严重几分。 因为这一次不管是有宣府谍报,还有辽东谍报。 而且这些谍报内容都很前后不一,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谍报本身有问题,要么就是俺达准备几线出击,全面的侵袭大明九边重镇。 如此严重的事态,肯定也不是内阁和兵部能够做主的,所以他们也就在这个会试大比的关键时刻,一起来到了西苑这边请求觐见,举行御前会议。 黄锦从万寿宫内出来,看着严嵩等人,宣道:“帝君有旨,宣尔等觐见。” 严嵩等拜道:“臣等遵旨。” 接着众人依次按照进入到了宫殿之内。 在四人来到殿内分为左右站立好后,嘉靖皇帝也穿着一身玄色道袍出来。 严嵩等再拜:“臣等参见陛下。” 嘉靖皇帝坐在御榻上,抬眼看着众人,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严嵩颤巍巍的起身,嘉靖皇帝又说道:“黄锦给阁老搬了一个锦墩过来。” 平时单独接见严嵩的时候,嘉靖皇帝是不会给予严嵩这样的礼遇的,但是在有其他内阁和六部公卿的在的时候,嘉靖皇帝还是会刻意抬高严嵩的地位,让他与其他臣子的待遇分别开来,以示恩宠和尊卑之别。 严嵩小心的坐在的一旁的锦墩上,徐阶等人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很是恭谨。 嘉靖皇帝伸了一下手臂,将宽大的道袍袖子放在了放在了一边,“说说吧,有什么急报?” 兵部尚书丁汝夔站出来拜道:“陛下,宣府谍报,虏移帐驻威宁海子;后复报虏欲寇朔州。辽东谍者复报,虏欲寇海西、开原,而朵颜诸夷又请备白马关,各传报不一。臣以为此次俺达所图者甚大,故不敢私自回复,所以臣上报于内阁,共请陛下圣断。” 嘉靖皇帝听到丁汝夔这话,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怕担责任吧?俺达犯边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此次宣府,辽东俱都传报,这不已经说明问题了吗?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合计的?” 嘉靖皇帝也很清楚这些大臣的尿性,说是来请他圣断的,其实就是为了甩锅。 而且这些人在来之前估计也都商量好了应对策略,就等他来拍板。 所以嘉靖皇帝也懒得跟这些大臣废话拉扯,毕竟他又不是那位爱动好战的堂兄,也没有兵法谋略,所以嘉靖皇帝也不会这种专业的兵家大事上发表自己的见解,他要的就是结果。 只要有解决问题的方案,且这个方案听着又是合理的,嘉靖皇帝也不会画蛇添足的多说半句废话。 这一点他可比朱厚照强多了,当然也差多了。 毕竟作为职业皇帝不懂战略兵法还是很吃亏的。 丁汝夔尴尬的对着嘉靖皇帝又拜了一下,“臣等已经和阁老们商议过了。诸边各守信地,以捍虏入,乃将帅之事。” “今日庙谟所当先定者,惟当急备蓟镇,为京师屏蔽。臣等请发河间兵一支驻密云,保定兵一支驻通州,俱听蓟州巡抚节制,其涿鹿、兴州等四卫,亦听其征调各隘口戍守。”嘉靖皇帝听到丁汝夔这么一说,又看了一眼一旁的严嵩。 嘉靖皇帝道:“兵部尚书的意见,严阁老怎么看?” 严嵩听到嘉靖皇帝的点名,连忙起身,颤巍巍的拜道:“有陛下乾纲独断,臣不敢胡言兵家大事。” 嘉靖皇帝越过严嵩,又看着徐阶和吕本,“你们两个怎么看?” 徐阶和吕本也连忙回道:“臣等不敢妄言军国大事。” 嘉靖皇帝听到徐阶和吕本的话后,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冷笑,“平时的时候伱们不都挺能说的吗?怎么一遇到紧急问题,就把锅甩给朕了呢?难道朕养你们就是为了给朕当应声虫?” 严嵩,徐阶,吕本等人被嘉靖皇帝这么一说,俱都吓了身体一颤,连忙跪下请罪。 嘉靖皇帝看着他们跪下深埋脑袋的样子,心里也闪过几分无奈。 嘉靖皇帝叹道:“算了,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就算你们真的能提出什么建议,最后出了问题也都是朕来担着。丁汝夔的建议朕准了。” 严嵩等人听到这里之后,连忙又对着嘉靖皇帝一拜,“陛下圣明!” 嘉靖皇帝挥了挥衣袖,直接就离开了议事的大殿。 黄锦也立刻跟了上去。 等到嘉靖皇帝回到了自己静修的精舍之中,嘉靖皇帝的脸上又忍不住浮现了出了几分厌恶的怒意。 “这些内阁大臣,六部公卿就会在朕这里甩锅。朝廷给了他们高官厚禄,他们却不能为君父分忧。一遇到问题就把问题甩到朕这里。朕养他们有何用?”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如此怒气冲冲的话,也连忙劝道:“帝君息怒,内阁和六部向来如此,他们哪里敢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做主?” 嘉靖皇帝哼道:“是啊,他们是不敢,但他们在跟朕斗法的时候,却什么都敢。朕这个皇帝难啊!” 黄锦沉默不语,这样的话他可不敢再接了。 嘉靖皇帝发了一会牢骚之后,心里的郁闷之气也散了不少了。 接着嘉靖皇帝也不再去想这些糟心的破事,继续回到了金帐之内打坐起来,还是早点修炼成仙才是正途。 已经到了顺义产业园的朱载坖,此刻也正在滕祥和张天赐的陪同下,来到了张二河这边。 张二河在得到了朱载坖的肯定和大力支持之后,也是铆足了劲头,在二期产业园的一角也搭起了一个高高的炉子,开始按照他的秘方烧制透明琉璃。 今天是他第一天开炉,朱载坖也是闲来无事,所以就从裕王府过来到了这边,想要亲眼看一看张二河的透明琉璃是不是真的就是玻璃。 如果真的是玻璃,而且还能把生产造价降低下来,那就赚大了。 因为在工业不发达的古代社会,不管是玻璃还是琉璃,其价格都不会太低,而且还不愁卖,简直比抢钱还快! —————— 今天终于按时完成了任务,明天就又可以按照每天9:30分正常更新啦。 (本章完) 第97章 裕王爷的心思 第97章 裕王爷的心思 朱载坖和众人的陪同下走到了张二河这边,这个地方此刻也已经热气冲天,红彤彤的火炉已经燃烧了起来。 朱载坖看了一眼火炉旁的煤炭也没有大惊小怪。 因为通过这半年多的了解,朱载坖也已经清楚原来煤这玩意都已经用一千多年了。 而且现在距离北京城最近的门头沟煤矿也还是宫里的产业,宫里还专门派遣着镇守太监在那边监管差事。 所以当朱载坖看到这些煤炭之后,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煤肯定就是从门头沟那边运来了。 朱载坖又看着火炉问道:“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二河从一边小跑到了朱载坖身边,“回王爷的话,现在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开炉。” 朱载坖嗯了一声道:“那就赶紧的呀,本王的时间很宝贵的,而且本王的银子也很紧张的,你这样空烧煤炭可不行的。” 张二河尴尬了点着头,“小人知道错了,小人立刻就开始。” 张二河连忙动作了起来,将一旁准备好的制作玻璃的原材料依次的放进高温的火炉之中。 炙热的高温没多久就把这些原材料烧的通红起来,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可以用肉眼看到这些原材料在高温的作用下渐渐变成更加炙热的金色,并开始软化下来。 张二河看到软化下来的原材料,也立刻伸出一根铁签卷住已经融化变形的玻璃粗胚,然后再又熟练转着铁签,继续的圈着融化的液态玻璃到铁签之上。 在卷到一定程度之后,张二河又将铁签从火炉之中抽了出来。 只见铁签头部卷着一坨烧成金色的玻璃暴露在外面的空气之中,随着在空气之中的温度流失,这金色的玻璃粗胚也开始渐渐冷却为红色,最后又渐渐的冷却为无色的透明玻璃。 虽然此刻这铁签上的玻璃已经退色到无色的地步,但上面还是很高的,并不是人手直接触碰。 但到了这一步后,朱载坖就已经欣喜若狂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已经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将这个小炉子的制作方式变成了流程化的工业制造方式。 毕竟在未来朱载坖需要的玻璃制品是很多很多的,必须要将单人小炉子制作的方式变成规模更大的流程化多人操作方式,这才是算是成功。 否则天天就指望张二河这样用一根铁签子在这里烧啊卷啊,这得烧到卷到猴年马月才能能批量的供应? 所以这些工业流程上的改进也得提上日程。 朱载坖道:“不错不错,很不错。本王很喜欢。但是本王还不够满意,你和烧制琉璃的工匠们再沟通沟通,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将烧制这种透明琉璃的方式给扩大化,流程化。” “本王对这种透明琉璃的要求不高,不用像彩色琉璃那样每一个瓶子都精雕细琢。本王现在需要的是能够大批量同规格生产的玻璃瓶子,明白吗?” 朱载坖这番话说出之后,张二河也连忙回道:“小人明白!” 朱载坖满意的点头一下,“明白就好,你需要什么帮助,或者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滕总管和张监工说。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本王都可以允准。” 张二河激动的连忙一拜,“小人多谢王爷!” 朱载坖看完透明玻璃的制造过程之后,心情也是大好,接下来只要把大规模生产的问题攻克,那就更加完美了。“孟冲,本王再吩咐伱一件事情。”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声音后,也立刻回道:“王爷吩咐。” 朱载坖道:“你去采购一些绿茶的茶叶来,也不用太好的茶叶,一般般的就行。你再找人试着将这些茶叶磨制成细腻的茶粉,到时候本王有大用!” 孟冲一听这话,顿时更加激动起来了。 茶粉? 这肯定是大动作啊! 以往的时候谁会想到将茶叶磨制成茶粉呢? 毕竟宋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现在流行的饮茶方式都是直接开水泡的清茗,所以孟冲一时之间也没猜透朱载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这不重要! 因为在孟冲心里只要能够按照朱载坖的要求把事情办好,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也不是孟冲可以揣测的。 所以孟冲激动完了之后,立刻就又回道:“奴婢,这就去办!” 朱载坖摆摆手道:“快去吧,本王也有点迫不及待了。” 朱载坖让孟冲去收茶叶制作茶粉,其实也是为了复刻一款经典的茶饮料。 在朱载坖穿越之前的世界里,当瓶装绿茶这种带有茶味的瓶装饮料一经推出的时候,那也是火遍大江南北! 中国人对茶的热爱可以说刻进了骨子里面。 现在只要能把瓶装绿茶这款饮料制作出来,再经过几年的市场培养之后,朱载坖就敢直接卖更加暴利的瓶装清水了。 毕竟现在的大明人还没感受过瓶装饮料带来的快乐体验。 所以朱载坖就决定,只要张二河这边攻克了玻璃瓶的大规模生产技术,他就可以先上一批带有绿茶芬芳的甜味饮料到市场上做尝试。 等到这些达官贵人们喜欢上这种来自于瓶装饮料的特别感觉,朱载坖就会趁热打铁的推出更多口味的饮料,继续培养他们的消费习惯。 只要这个习惯一建立起来,瓶装水这种暴利无比的“大自然搬运工”,也就可以自然而然的上线了。 可以想象到时候这些已经习惯了瓶装饮料消费的人群,在为了更加进一步的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和淡泊致远的高雅情操之时,他们必然也会转向喜欢味道淡薄到极致的瓶装纯净水。 这样一来,不管是中端的有味饮料,还是被刻意为高端的无味饮料,都会成为大明二世祖和“高雅”士绅们的装逼利器! 所以为了赚取这些自命清高的士绅地主银两,朱载坖就得一些心思出其不意的将他们拢在手中。 要不然就指望严世蕃这等克制力不足又爱吃甜食的二世祖们消费还是低端了。 所以还是要想法子将产品的逼格高端起来,把无色无味的纯净水包装成区别于有味饮料的高雅饮品,使其成为大部分道貌岸然的士绅地主们的心头爱。 这才是朱载坖的终极目标! (本章完) 第98章 不忘初心 第98章 不忘初心 二月十八日,会试第三场考试结束的一天。 在这一天临近傍晚时分,关闭三天的顺天贡院也迎来了大开。 这是十多天里,他们一共考了三场,每场都要提前一天入场,而且每一场的考试时间都是三天整,所以从初八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进入到了考场之中,直到十八日才能正式出考场。 十多天的煎熬,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煎熬,而且还有寒冷气候的煎熬。有些身体素质或心理素质不行的考生,在这十多天的严酷考试之中,可能都没能撑住,直接熬死或冻死在了考场之上,而且还不能被抬出去,一直要等到三场考试结束之后,才能放出。 所以古代科举的严肃程度,用后世的话来讲,简直就是没人权的。 但即便如此还是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从童生试再到乡试,一步步的过关斩将来到这一场关乎命运起落的会试大比考场之中,去搏那最后大约三百名的殿试名额。 数千位有资格参加会试的举人和监生从贡院大门鱼贯而出,他们或面露喜色,或面色深沉,或表情呆滞。 从他们各自的脸色表现上差不多也能看出这些举人们考会试时的心境态度。 当然这些表情也并不是他们最终的成绩体现。 真正要决定他们命运的还是几天之后的会试放榜。 只有上了榜的人才有资格露出真正的灿烂笑容。 否则就算现在笑的嘴巴裂口,等到放榜的时候,榜上无名也是白搭。 海瑞这个时候也从顺天贡院里面跨步出来,他的脸色还比较正常,没有太多的情绪表现,步子也迈的比较沉稳。 由此可见海瑞对此次会试的信心也是挺足的。 高拱这一天也专门请了假在顺天贡院前面等着,他也很是期待海瑞的表现。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算是海瑞的先生了。 先生期待弟子的出彩表现,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海瑞走出人群看到站在顺天贡院对面的高拱之后,也连忙快步过去,对着高拱深鞠一礼,“拜见先生。” 高拱看着已经考完试的海瑞,心情的也是大好,他笑道:“考完了就好,今天不醉不归!” 海瑞感动再拜:“多谢先生。” 高拱看着海瑞的恭敬表现,他忍不住开心的哈哈大笑,接着他就拉着海瑞一起上了马车,然后就回到了翰林胡同的小院里面。 这一路上高拱也只是嘘寒问暖海瑞在考场上有没有遇到了什么困难,至于考的如何这样的问题,高拱也是只字不提。 为的就是不乱海瑞的心境。 所以海瑞在面对高拱的如此关心之时,心里的感动更是莫名不已。 他很清楚高拱之所以会对他如此上心,并不是看重他的才学,也不是看重他的本事,而是看在那位不知名的贵公子份上。 虽然高拱也一直没有透露过那位贵公子的姓名家世,但是海瑞也不是蠢人。 他也知道高拱现在是裕王府的侍读先生,而能让高拱如此上心又如此尊重的年轻人,这几乎都是呼之欲出的答案。 所以在猜到这个最终答案的时候,海瑞的心里也是无比激动的。 同时他也不敢主动的说破这个事情。因为有些事不说破对大家都好,一旦说破了,那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海瑞也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要高拱一直不说破,他一直不会问。 除非有一天他也能被皇帝陛下指派到裕王府上领个差事,否则在今上不退位不驾崩的前提之前,海瑞会永远保守秘密,不会扯着朱载坖的大旗充大头。 毕竟大明皇子亲王的大旗可不是那么好扯的,万一扯坏了,那就要死翘翘了。 海瑞不问,但这并不代表高拱不能说。 在到了高拱在翰林巷的小院之后,高拱将准备的酒菜端上了小桌之上,待到两人坐定主次位置后。 高拱抬头看着海瑞说道:“公子让我转告你,不管此次会试结果如何,都希望你能不忘初心,坚持理想,做好自己。至于将来如何,也皆都看自己的本事。公子不会再给你任何助力,我也不会。伱明白吗?” 海瑞听到高拱这句话后,也立刻领悟高拱这句话的意思,他立刻回道:“多谢先生指教,海瑞定不负辜负公子期望,一定会坚守初心,本份做人,踏实做事。” 高拱摆手压住海瑞继续要说的话,“不是不负公子,是不负你自己。以后不管是你在地方为官,还是侥幸高中,切莫再将公子挂在嘴边。这对你好,对公子也好。” 海瑞回道:“海瑞明白。” 高拱看着海瑞现在的严肃神情,又呵呵一笑了起来,轻松了一下气氛。 高拱端起酒杯,“好,那就喝一杯。恭喜你考完会试,预祝你金榜题名!” 海瑞也立刻端起酒杯,“谢先生。” 就在海瑞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高拱又停住酒杯,提醒了一句,“以后切莫再称我为先生,叫我官职即可。公子很讨厌这种攀附的称谓。” 海瑞听到这句话后也是心中一凛,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交代。 海瑞又重新举起酒杯对着高拱一敬,“海瑞谢高学士指点之恩。” 听到这句话后,高拱才将手中杯子里的酒一饮而下。 接着高拱又爽朗的笑道:“来来来吃肉,这可是我了二两银子买来的新鲜小鹿肉,香着呢。” 说罢高拱就先下了一筷,叨了一块色香味俱佳的小鹿肉放在了口中品尝滋味,那神情也是享受到了极致。 由此可见在平时的时候,高拱也是很少吃到这种高端食材,这次能二两银子专门买这些小鹿肉回来,也是给了海瑞不小的面子。 海瑞也轻轻的叨起了一块品尝了起来,这也是海瑞头一次吃到北方的鹿肉。 在海南的时候,海瑞的家里虽然也有几十亩田地,但也不算是什么富裕之家,所以他在海南的时候,他的饮食也都是还是以当地的常见的稻米海鱼为主,其他的肉类海瑞也是极少吃的。 在进京赶考路上的三四个月以及到了京师之后的两个月时间,海瑞也极少吃到肉食,所以这次在高拱家里又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小鹿肉时,海瑞也是忍不住食指大动的。 高拱看着海瑞吃着小鹿肉都这么的投入,他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高拱觉得这个海瑞确实是一位清苦可交的正道之士,同时也不禁觉得裕王爷果然有过人的识人之明! —————————————— 今天的更新终于回归正轨了。祝贺一下,月票支持支持~~打赏也支持支持~~ (本章完) 第99章 甘油的用处 第99章 甘油的用处 明代会试结束之后,会试的放榜时间也并不是有硬性规定的定制时间,但也遵循了一个潜规则,那就是在会试结束的十五日内必须放榜。 之所以会卡在十五天内放榜,也是因为明朝时期殿试的时间影响。 在大明朝初建的时候,一切定制都还在摸索的阶段,所以在时间变动上还是比较随意的。 比如大明朝举行的第一场殿试是在洪武四年的二月二十九日举行的。 但在后期的制度发展之中,殿试的时间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定制,殿试通常在会试放榜后的两三天举行,多在三月初一左右。 不过,在成化八年,殿试日期被改为了三月十五,由皇帝亲自主持。 从此以后大明朝的殿试时间也就被确定在了三月十五这一天。 在这个三月里不仅是百齐放的时节,而且还是充满朝气和希望时节。 月初的某一天,经过了十多天的酝酿,礼部也终于将庚戌年会试所录取的320名“贡士”榜放出。 一时间不管是京中考试的举人们,还是京中其他百姓,他们的目光也都不由自主的被这张礼部放出的“贡士”名单所吸引着。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张“贡士”榜单,就是三月十五日殿试的名单。 只要能上个榜单,最差也能混个三甲同进士出身,飞黄腾达也都不在话下。 这一日海瑞也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礼部的放榜处,挤过重重人群,抬着头看着这幅巨大的榜单,期待着自己名字能出现在其中。 海瑞从最开始的第一名开始依次看去,每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他的心情就忍不住多出几分焦虑。 而与此同时,他的身边也会有人不断的惊喜尖叫出声,激动的大喊着:“我中了!” 这些激动的声音听在耳中,对于已经在名单上找到自己名字的人而言,那是美妙的仙音。 但对于那些还未在榜单上找到自己名字的人而言,那就是一声声焦虑的折磨。 海瑞屏住呼吸,忍住激动的情绪,顺着名次继续往下找着。 就在海瑞看了将近三百个幸运儿的名字之后,他也终于在这张“贡士”榜单的角落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百九十七名海瑞 当海瑞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整个人的情绪瞬间也激动了起来,加速的心跳使得他的脸色也不由涨红了起来,嘴角颤抖了几下,也想喊出那一声无比美妙的仙音“我中了”。 但在这句话到了嘴边的时候,他却怎么都喊不出来,最后全部的力量也用在了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和颤抖的身体之上。 虽然海瑞也非常期待自己能够中榜,但是他也很清楚这其中的竞争到底有多么的残酷。 所以即便是他心怀极大的憧憬和希望,但在没有看到“贡士”榜上的名字之前,他的心情还是无比忐忑的。现在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二百九十七名的位置之时,他心中最感激的就是在琉璃厂巷子里面遇到的那位贵公子。 若不是那位贵公子的热情好义。海瑞可以非常肯定的认为以自己之前的文风和对八股文的技巧积累,他是断不能上榜的。 因为在会试之前的一个多月里,海瑞就已经通过高拱看到了很多份以往的进士答卷,当他看到这些进士文章之后,海瑞就已经很清楚自己和进士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所以在高拱这近一个月的突击训练之中,海瑞也深切的感受到了那位贵公子的分量。 若不是那位贵公子的另眼相看,高拱也决计不会为他费那么的时间和心思,来提高的他的八股文水平,让他可以在这一次的科举之中成功脱颖而出,以二百九十七名的“贡士”身份,继续参加三月十五日的殿试。 就在海瑞激动自己过了会试,有了进入殿试资格的时候,朱载坖也在忙着搞新玩意。 这几个月来因为香皂的制造,朱载坖也攒下了很多甘油。 这些甘油放在以往的时候,可能就是一般的工业原材料,而且还是那种没有被开发出用处的工业原料。 所以为了能让这些甘油也有作用,朱载坖现在也在着心思让人研究甘油的作用。 其中研究最有成效的就是李时珍。 朱载坖给了李时珍一部分甘油,让他研究一下甘油的药理。 在这几个月的研究之下,李时珍还真的不负朱载坖的期望,发现了甘油的一些药用价值。 李时珍发现这些甘油对伤口和烧伤的治疗有着惊人的效果,经过甘油处理的一般伤口和烧伤,结痂的速度都要一般的药物快得多,而且还神奇减少了“炎症”的发生。 所以在发现这特性之后,李时珍就立刻就将这个结果反馈给朱载坖。 朱载坖虽然不懂药理,但在听到李时珍说甘油能够治疗一般伤口和烧伤,并减少炎症的时候,朱载坖也恍然想到了这些甘油应该去抗菌抗病毒特性。 在知晓了这个神奇效果之后,朱载坖也忍不住感慨,本来以为甘油就是做炸弹的原材料,没想到它还真有药用效果。 不过从李时珍的这点发现上,朱载坖也可以猜出,李时珍的这些发现也都是基于一般观察得来的。 如果能给李时珍搞个更加牛逼的显微镜,让他更加深入的观察甘油和其他药物或矿物之间的反应,说不定他还能发现更多神奇妙用。 所以这段时间朱载坖也在招揽打磨水晶镜片的工匠,期望着这些工匠们能在现有的基础的打磨和制造出来精度更好的透明镜片,然后再结合泰西的一些自然科学和自然科技的研究进程,看看能不能搞出了一台简易的显微镜。 毕竟现在“千里眼”这种玩意也开始渐渐普及在海上和军中了,这就说明不管是大明的科学家还是泰西的科学家也都已经初步的掌握了基础光学应用。 如果再加上朱载坖高屋建瓴的指点,给他们一点突发奇想的新点子让他们沿着正确的方向去不断试验,说不定他们还能真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一些基础的光学器具发明。 (本章完) 第100章 瞒天过海之计 第100章 瞒天过海之计 望远镜和显微镜这些玩意的制造难度也不是多么的超越时代,以大明如今的科技条件,只要有明确的方向指引,应该是不难制造的。 除非朱载坖异想天开的要搞超越时代太多的内燃机,电机等发明。 不然的话,就搞这些以现有基础材料就能制作的科学器具,还是比较简单。 所以,朱载坖并不觉得望远镜和显微镜是多么了不起的发明。 因为这两样玩意就是利用透明的玻璃镜片对基础的光学的应用试验,而且以现在大明的科技水平就算是没有透明玻璃,单纯的以天然水晶来制造,也是有可能做到的。 而这两样玩意的制造也只牵扯到数学和基础的光学应用。 只要朱载坖能够给这些制造工匠们提供一个正确的方向,让他们不断的去试验研究,显微镜的发明也是可以短时间就能达成的。 毕竟现在都已经有望远镜了,虽然还不是特别的先进,但只要肯砸钱,肯给足够的支持,朱载坖相信肯定也会有聪明的工匠跳出惯性思维的樊篱,搞出精度更好的望远镜。 与此同时这些工匠们也可以顺着望远镜的原理反推,自然也就会研究出具有一定精度的显微镜。 所以对于这两样发明,即便是朱载坖不会自己动手制造,他也不会觉得难度会有多高。 毕竟很多伟大的发明其实就是一个灵光乍现的“新点子”突破,并不是所谓的材料和技术突破。 因为能迸发这样的新点子,就已经说明当下的科技水平和材料基础已经满足了发明这些物件的条件。 而现在的朱载坖只不过是利用了自己穿越者的见识,提前把这些新点子提了出来,给大明的物理发明加加速而已。 也算不上是怎么划时代的突破。 毕竟这些发明所利用的技术和材料都是当下可以轻易得到的,并不需要新的材料革命才能完成。 当然除此之外,朱载坖关心的还是甘油的另一大作用。 所以在给李时珍的同时,朱载坖也找了蓝道行一次。 经过蓝道行的牵线搭桥,朱载坖也认识了两位炼丹高手。 这两个炼丹高手若是在嘉靖皇帝手里可能不会发光发热,毕竟嘉靖皇帝手中的能人异士实在是太多了,像这种中规中矩的炼丹高手,在嘉靖皇帝那边也根本卷不过的啥名堂。 所以朱载坖也就打着其他的旗号,从蓝道行那边弄了两个炼丹高手为自己所用。 同时也继续向蓝道行请教《先天功》的问题。 经过了大半年的练习,朱载坖不敢说把《先天功》练得有多么好的,但最起码也是烂熟于心。 所以在有些功法心得之上,朱载坖也得适当的找人印证一番。 否则就一个人这样瞎练跟闭门造车没啥区别。 而且根据朱载坖的经验,朱载坖是相信“众人智长一人智短”的道理,所以对于那种无脑自信的闭关苦修,朱载坖是不怎么用心的。 他宁愿练一段时间交流一下心得,也不愿一个人瞎搞的。 毕竟人家蓝道行也算是个“得道”之人,多沟通一下,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所以在和蓝道行沟通了一番《先天功》的心得之后,朱载坖也算是有所收获,现在现在不仅呼吸锻炼的更加悠长顺畅,连平时的锻炼动作也比以往更有几分风韵和力量。不过即便如此,朱载坖最关心的还是那两个炼丹道爷的本事。 朱载坖找他们来可不是为了炼丹修仙,而是看重了他们不怕死不怕累的冒险开拓精神。 众所周知道爷们才是中国化学进步的先驱。 要不是他们空心思的研究各种物质之间的反应,想要搞出一鸣惊人的成就,就以原始古人的探索精神,想要进步到应用化学这一步,不知道还要探索多少年。 所以为了能够早日获得那种威力巨大的硝酸甘油,朱载坖也是了不少的心思。 朱载坖又在京城西边数十里外的一处荒野山地里买了几百亩的土地,在那边也搞起了一处试验室。 当然朱载坖也没有真的藏着掖着的去搞,也是找了黄锦做了备案,跟他也通了一下气,并告诉他自己也是为了嘉靖皇帝修仙大业,让他不要告诉嘉靖皇帝。 但是黄锦在知道这件事后,他也没有隐瞒嘉靖皇帝,直接就跟嘉靖皇帝报告了。 嘉靖皇帝知道了此事之后,心里也是挺感动的。 在当时的时候,嘉靖皇帝还跟黄锦说:“三儿是个纯朴孝顺的好孩子,为了朕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还不让你说。真是太孝顺了。” 现在有了这个两个“化工”专业出身的道爷倾力加盟之后,朱载坖也没有半分的犹豫,直接就把制造香皂的时候提炼出来的甘油全部运送到了这里。 让这两位“化工”出身的道爷,按照自己的大胆设计,在低温环境下试验甘油和硫磺,以及硝石之间的反应,让他们想法提出提纯出来一种可以安定心脏的“仙药”! 这俩道爷本来也不想搞这种低端的炼药,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进入西苑为嘉靖皇帝炼仙丹。 奈何朱载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蓝道行的推荐,以及现在西苑同行竞争激烈的缘故,他们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朱载坖的请求。 在他们开始试验的时候,朱载坖也还特别的关照他们,一定要在低温下进行,而且每次试验之后都必须留下详细的试验笔记。 否则就不要管朱载坖翻脸无情! 因为在这个世上愿意为朱载坖炼药的道士多的是。 他俩要是不服的话,也可以试试,看看到底是大明王爷的腿粗,还是他们胳膊硬! 反正现在主动权在朱载坖的手里,他想怎么玩就那就怎么玩。 不怕这俩搞“化工”的道士不听话。 不过为了保险和效率起见,朱载坖还是采取了两个道士竞争的方式搞这个硝酸甘油的试验。 让他俩一人带一队小道士开展各自的“仙药”研发。 谁先研发出了结果,朱载坖就会不吝赏赐的给予厚赏。 反之,如果这俩在那里演朱载坖,不肯真的出力,那就不要怪朱载坖心狠了。 毕竟炼丹炉爆炸这事还是挺常见的,谁也不能说这是故意的! 因此朱载坖如此堂而皇之的以瞒天过海之计搞硝酸甘油的研发,也是吃准了这其中的风险和门道。 哪怕这边天天轰轰轰的爆炸,黄锦也会认为这就是常见炼丹炉爆炸事故,他也会想法子的将此事压制下去,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这处藏在荒郊野外的试验室。 ————————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互动评论~~~求一切~~~ (本章完) 第101章 小黑子在哪? 第101章 小黑子在哪? 殿试是整个科举流程的最后一场考试,也是最为荣耀的一场。 又称“御试”、“廷试”、“廷对”等,是唐、宋、元、明、清时期科举考试之一。会试中选者始得参与。 其源头是由一代女皇武则天创制于神都(洛阳)紫微宫洛城殿,所以追根溯源,殿试的开端就是从武周时期开始的。 殿试偏重实际,只考策问,应试者自黎明入,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然后颁发策题。制策题目,一般都很长,大约有三五百字左右。 以弘治九年癸巳科为例,这一年弘治皇帝所发出的策问题目就长达三百五十四个字,跟一篇阅读理解的小作文一样。 殿试当日,皇帝会驾御奉天殿,命大学士或礼部尚书等为殿试读卷官。 然后再按照既定的礼仪进行殿试的策问考试。 殿试时间只一天,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 至阅卷日,分交读卷官八或十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各加“○”、“△”、“\”、“1”、“x”五种记号,得“○”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最多的十本进呈皇帝。 皇帝根据个人喜好会在这十份殿试考卷上钦定御批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 此三位便就是所谓“一甲”,可称“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 二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称“进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称传胪。三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二。最后由填榜官填写发榜。 三月十五日这一天,嘉靖皇帝应内阁,礼部所请,驾御奉天殿,亲临殿试考场,以天子身份监考这经过会试大比选拔之后的三百二十名“贡士”。 而这三百二十位贡士的成绩无论到底如何,他们都会被称为是“天子门生”,享受进士出身的待遇,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待到嘉靖皇帝到了奉天殿的龙椅御榻之前,坐定于龙椅之上后,百官及三百二十位考生一同在礼官的引导下跪拜山呼。 嘉靖皇帝面色淡然的不发一语,仿若神明。 站在龙椅之侧的黄锦代天发声。 黄锦张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君人者,必有功德我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神功圣德,冠绝古今,列圣相承,继志述事,各臻其盛,所以致此者,何由朕嗣承大统,图底治平子诸生学道抱艺而来,皆志于世,用宜有以佐朕者,试悉陈之,朕将体而行焉。” 殿试策问题目由圣旨发出,三百二十位贡士考生,在聆听完这道圣旨之后,皆都精心凝气还是思索腹稿,想要将自己的锦绣才华和不世抱负皆付诸笔端,让皇帝陛下看到自己的文采和非同一般的策问见底。 与此同时,礼部的官员也开始将早就准备好的密封试卷逐次的发放于考试的众人。 考生们在得到考卷之后继续研墨腹稿,在有了大概的腹稿之后,才开始动笔在草稿上将自己的腹稿写出。 待到腹稿写完之后,考生又开始逐字逐句的检查文章之中是否有错字或没有及时注意到的避讳之字以及用错的典故等等。 若是发现其中的错漏,他们就会立刻标注或修改出来,待到检查数遍之后,确保万无一失。 这些考生们才会将草稿上的策问文章,一丝不苟的以台阁体誊抄在正式的考卷之上。 嘉靖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双目微合,神情淡然,似是神游物外。但这么久的时间,即便是擅长打坐修仙的嘉靖皇帝也有点熬不住这种枯燥的等待。 嘉靖皇帝动了一下身子,黄锦立刻俯身过来等候嘉靖皇帝的吩咐。 嘉靖皇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小声问道:“那个小黑子在哪?”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个问题之后,也愣神了一下,接着他就站起身子垫着脚目光开始搜索嘉靖皇帝所说的小黑子。 黄锦的目光搜索着海瑞的位置,海瑞的位置虽然很靠后,但也很好找,因为这些考生们位置排序也都是按照既定的会试成绩排序。 所以没多长时间,黄锦就看到了个头不算太高又显得黑瘦精神的海瑞。 黄锦低头小声回道:“帝君,那个小黑子在西北角倒数第三排的位置。” 嘉靖皇帝按照黄锦说的方向,也微微抬头看了过去。 此刻的海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关注,他还在自己考位上全神贯注的写着自己的策问答卷。 嘉靖皇帝看到海瑞那黑瘦的样子之后,脸上也挂出了一丝笑容,“果然是个小黑子。等到最后阅卷的时候,你去把他的考卷也给朕找来。” 黄锦听到这话心里也暗暗一惊,同时也惊叹于海瑞的好运。 能让皇帝陛下这么特别关注,只要不犯错,以后肯定是能飞黄腾达的。 黄锦又悄悄的看了海瑞一眼,接着他又如之前一般恭敬的侍候在嘉靖皇帝身边,静静的等待着殿试结束。 待到临近日暮之时,随着礼部官员击响的一声钟磬,殿试的收卷时间也终于到了。 所有考生在这一刻都必须停住动作,将笔放在一旁,等着收卷的礼官将他们的考卷依次收上。 海瑞也收起了手中的笔,心情难忍激动的等待着收卷礼官收走自己考卷。 待到所有考卷都被收上来之后,这三百二十位贡士又在礼官的引导下对着嘉靖皇帝大拜一礼,随后按照顺序离开了殿试的考场。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嘉靖皇帝也自然的活动了一下身子,似是放松的说道:“开始阅卷吧。” 严嵩等对着嘉靖皇帝一拜,“臣等遵旨。” 接着嘉靖皇帝就起身离开了奉天殿,回到了西苑之中等待着阅卷结果。 而这些负责阅卷的考官们则要被集中封闭三天,不得离开阅卷之地,直到所有卷子都被阅完之后,才可离开。 负责阅卷的官员们按照殿试的规则,一人一桌审阅着考卷,按照自己对这份考卷的态度,依次的在考卷上画上“○”、“△”、“\”、“1”、“x”五种记号,然后再交叉阅卷。最后选出卷面上“○”最多的十份考卷呈到御前。 (本章完) 第102章 小黑子的卷子呢 第102章 小黑子的卷子呢 三天之后。 殿试阅卷也终于完成,礼部尚书徐阶将卷面上“○”最多的十份考卷呈到御前。 这些考卷在呈到了嘉靖皇帝面前之后,嘉靖皇帝也没有真的去看,而是先看一遍了这些试卷上的名字,最后根据个人的喜好,在他觉得比较顺眼的三个名字上各做了一个“一”、“二”、“三”的记号。 接着嘉靖皇帝就把十份试卷放到了一旁,对着黄锦吩咐道:“给徐阶送回去吧。” 黄锦轻声的回道:“是。” 然后就把这十份由徐阶送来的卷子送了出去,给了正在外面候着的徐阶。 徐阶在外面接到黄锦送出的卷子后,又恭敬一拜,而后才离开西苑。 嘉靖皇帝盘着手中的两颗玉核桃,又看着黄锦,“那个小黑子的卷子呢?”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问话之后,连忙将早就准备的海瑞殿试卷子呈了上来。 嘉靖皇帝伸手拿过来看着海瑞的这份卷子。 当他看到海瑞这份卷子之上一个“△”、两个“\”、四个“丨”、一个“x”的时候,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这个小黑子连个‘○’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的。瞅瞅他这字刚正有余,圆滑不足,怪不得没有一个○,馆阁体还得再练练。” 嘉靖皇帝的吐槽,黄锦连忙笑着圆场道:“这说明朝廷取士很是严格。” 嘉靖皇帝又道:“等朕看完他的文章再说吧。” 殿试的文章,一般都控制在2000字左右,所以嘉靖皇帝看的也很快。 待到嘉靖皇帝将海瑞的这篇策问卷子看完之后,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丝思索的表情。 嘉靖皇帝又说道:“这个小黑子还是有点东西,虽然文章写得不够团锦绣,但也算是言之有物。三儿也算是有点识人之明。” 说完这句话后,嘉靖皇帝又提起一旁的朱砂御笔在海瑞这份卷子上写了一句“可入二甲”。 然后嘉靖皇帝又把卷子递给黄锦,“还回去吧。” 黄锦接过卷子,对着嘉靖皇帝恭敬一拜,“是。” 就这样,因为嘉靖皇帝的四个字,本来要吊车尾的海瑞,也好运的被抬进了“二甲”之内。 第二日,嘉靖皇帝再次驾御奉天殿,赐唐汝楫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文武群臣行庆贺礼。 新科状元唐汝楫即率余下一二三甲等新科进士叩谢皇恩。 再一日,嘉靖皇帝又按例赐进士恩荣宴于礼部,命英国公张溶待宴。 再一日,赐状元唐汝楫朝服冠带,及赐诸进士宝钞。 再一日,状元唐汝楫率诸进士上表,谢恩。 再一日,状元唐汝楫率诸进士,诣先师孔子庙,行释菜礼。 五日后,授一甲状元唐汝楫为翰林院修撰,榜眼吕调阳、探姜金和为编修。余下的二甲三甲进士们如欲授职入官还要在谨身殿再经朝考次,综合前后考试成绩,择优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即俗称的“点翰林”,其余分发各部任主事或赴外地任职。 很显然这一次的海瑞就没那么好运了。 虽然嘉靖皇帝可以在他的卷子上题一个“可入二甲”,但是在这一次的“点翰林”考试之中,以他那种刚正有余文风的,显然还是不能够被点入翰林的。 因此在最后的时候,海瑞也就被分到了户部观政,从而错失了进入翰林院的机会。 但这对于海瑞而言,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进程之中,他可是连续两次会试不中,最后才到了福建延平府南平县当了一个小小的教谕。 熬到了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他才被任命为淳安知县,有了施展自己政治才能的机会。 在淳安他看到这里“富豪享三四百亩之产,而户无分厘之税,贫者户无一粒之收,虚出百十亩税差”的“不均之事”,决定重新清丈土地,规定赋税负担。减少淳安底层百姓们的负担,使不少逃亡民户又回到了故乡。 如此胆魄在当时的官场环境里面,绝对是标新立异的。所以他的举动也很快的得到了当时的浙江总督胡宗宪的关注。 身为封疆大吏的胡宗宪,又肩负着肃清东南倭寇的重任,他自然也深知东南百姓的不易。 所以在他发现自己的治下还有一位如此敢于治事,又生活节俭,穿布袍、吃粗粮糙米,让老仆人种菜自给的特别县令之后,心里也很是喜欢,还将海瑞为母亲做寿而买肉二斤的传闻讲给别人听。 由此可见地方治理和人品方面,海瑞一直都是没得挑的。 所以这也造就了海瑞刚正不阿的性格,有了敢怼皇帝的勇气! 现在虽然因为朱载坖的插手,使得海瑞的命运出现了偏差,让他一下子就越过了原来从没越过的身份鸿沟,从举人成为了一名二甲进士。 但只要他还能坚持初心,他以后的成就和名气必然也不会弱于原来历史的成就和名气。 毕竟海瑞的成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和能力得来的,并不是靠着其他方式得来的。 所以这次朱载坖的微微出手,也只不过是锦上添,并不会改变海瑞的本性。 高拱看着穿戴着绿袍官帽的海瑞从户部出来,海瑞看着高拱的笑容,也按照礼仪对着高拱抱拳一拜,“下官拜见高学士。” 高拱笑道:“不错,竟然还能留在京中,我以为你这次可能要被外放为一地县令。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能考进二甲。” 海瑞听到高拱的笑声之后,心里也很是感激,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考出二甲进士的好成绩。 虽然没能进入翰林院,但获得了留在了户部观政的机会,这对海瑞而言也是天大的幸运。 海瑞道:“下官还是要感谢高学士的提点,若不是高学士倾力相助,下官也不可能还有机会在京师之中任职。” 高拱爽朗一笑,“好了,不要在这里继续说话了,找个地方喝一杯庆祝一下,以后你也算是京官了。不过我也要提前跟伱说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这京官俸禄发放可不是很及时,所以你要多想想怎么先在京师活下去。” —————————— 海瑞都上岸了,有没有月票鼓励一下呢? (本章完) 第103章 小酒一杯又一杯 第103章 小酒一杯又一杯 高拱的话让海瑞愣住了,作为第一次来北京的海南人,他对北京的政治生态了解还是非常有限的。 而且再加上他这个人的个性,他也不喜欢攀附权贵,另外自己又穷只能独善其身,所以除了那次交大运遇到那位急公好义的公子,把他介绍给高拱之外,他在这偌大的京师之中连个朋友都没的。 海瑞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朝廷不养官僚?” 高拱又笑了起来,“走吧,边走边说。” 高拱带着海瑞离开了户部衙门,两人去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馆之中。 这间小馆好像就像是户部的机关食堂一样,一到了饭点就会有很多穿着绿袍的芝麻小官来此处就食。 当然这是不能白吃的,也没有补贴,还是得照价给钱的。 所以高拱和海瑞也紧着自己的能力点了几份小菜和一壶小酒。 待到酒菜都上齐了之后,海瑞微微欠身为高拱斟满了一杯酒水,也为自己倒上了一杯。 海瑞求知的眼神看着高拱,高拱夹了一块叫油煎豆腐,享受着这简单小菜的美妙滋味,又端起了一杯酒小酌了一口。 接着高拱又动着筷子说道:“你也吃,等会都要凉了。” 海瑞夹起了一颗生米,吃在嘴里,然后又问道:“学士还未为下官解惑,朝廷俸禄为何不能及时?” 高拱又看一眼酒杯,海瑞又很有眼色的为高拱倒了一杯。 高拱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斯哈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的筷子放到一边开始为海瑞科普京中情况。 高拱说道:“京师不同地方,外人皆都知道京官清贵,但真正清贵的京官没有多少的。就比如我等这些没有多少实际权力的京官,看似比地方官有面子,但其实日子过的还不如他们好。” “地方官哪怕是最穷的县,除了本职的俸禄之外,也会有一些地方上和衙门内部不成文的供养,一年下来千把两银子还是有的。但是像我等这些品级不高的京官,除了本职俸禄之外,其他的进项几乎为零。” “而且京师供给一直都要依靠于运河,从江南运来漕粮供应。而漕粮的供应又受运河的运力限制。太平年景这都还好说,但若是遇到了灾年,或者因为其他原因导致运河不畅,使得漕粮不能及时供应于京师。” “这时候朝廷就会想尽办法的节省开支,而节省开支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停放俸禄。而这一停一般都是三月半年之久,直到朝廷财政情况稍有缓解的时候,才会发放一二。” “所以这些年来京中的京官们,几乎都是无俸办公。就像我还是靠着新郑老家的接济,才勉强在京师的度日。要不然,我也早就待不下去了。” 高拱的话让海瑞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京官竟然如此艰难。 海瑞道:“难道朝廷就能想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吗?”高拱叹息一声,“朝廷也是想尽了法子,但是我大明朝从太祖皇帝起就已经把大明财政的框架给定下了。朝廷只能收一般的田赋,以及盐道和茶马道上的银子。至于其他方面的银子,朝廷就算有心想收,也得掂量后果。” “而且,地方上一旦放在了旱涝等灾害的时候,朝廷不仅要想法子赈灾,还要减免当地的田赋。所以在这两相一对之下,朝廷能收的田赋就更少了。” “还有宗室,士绅等皆有名目不用缴纳田赋,而且他们还都贪得无厌的兼并田地,侵吞朝廷赋税来源。就指望这样的朝廷,还想把俸禄按时发放,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说完这几句话后,高拱又喝了一杯。 显然对着这些现状,高拱早就不满了,但是如今的他位卑言轻,也无力改变现状,所以也只能喝一口闷酒,和海瑞发发牢骚了。 海瑞默默的又给高拱倒了一杯酒,他闷闷的说道:“那朝廷为何不重新厘清天下田地,制定新的税赋标准?” 高拱哼了一声,“谈何容易?厘清天下田地说着容易,但办起来有多难你知道吗?以你的正直本性若是到了地方上或许可以将一县一府之地厘清丈量,制定出新的规矩。但是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何其大?而且是人就有私心,伱能管住几个人的私心?” “太祖皇帝之时因为空印案把刀都砍卷了,人皮都不知道剥了多少,但最后的结果又能如何?所以,想要改变这一切.道阻且长啊!” 海瑞也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这一口酒喝在海瑞的口中,他也不觉得辛辣,只觉得苦涩。 原来在琼州的时候,他看着琼州的黎患,以为这就是现实的问题,所以他写出了《平黎策》,希望朝廷可以在海南岛上设置筑城建县,设卫养兵,以一劳永逸之法将海南岛上的黎人以武力镇压。 但在接触了那位公子之后,现在又听了高拱的话之后。 海瑞这才知道自己的《平黎策》是多么的荒谬。 他的《平黎策》看似是以朝廷建制的方式将不服王化的黎人给震慑约束住,但其实还是没有改变海南贫瘠的问题。 而贫瘠之状不变,就指望朝廷不停的以行政手段和暴力手段干涉,那么海南就可能会成为第二个交趾承宣布政使司。 交趾承宣布政使司的废弃就是因为那里统治成本过高,朝廷在那边先后投入了几十年的精力和数不尽的财富,结果依然还是不能将其彻底降服,反而又使得当地的原住民与朝廷派遣来的汉官之间结下了不可调和的仇恨和矛盾,使其造反不断。 所以在宣德年间的时候,随着大明守军又一次被当地的原住民的造反之中挫败,宣德皇帝也对这片贫瘠到无用的交趾旧地失去了耐心。 然后又听到王通私自求和消息,辅政的三杨于是顺水推舟,在宣德三年的时候,促使了宣德皇帝正式下诏废除交趾承宣布政使司。 从此大明十四布政使司,也就变成了十三布政使司。 虽然现在的交趾在嘉靖十九年的时候又变成了大明的安南都统使司,但终究还是没有实际的统治权,那里依然还是一片“法外之地”! (本章完) 第104章 怡然堂代理规则 第104章 怡然堂代理规则 现在海瑞再次回想自己的《平黎策》以及那一日在高拱小院之中那位贵公子的谈话,海瑞也渐渐明悟,想要改变大明的现状,除了要坚持他心中之前的正义之外,还要想尽法子的开源,只要把地方上的贫瘠问题解决掉,才是真正的治本之策。 毕竟没有谁是愿意一直贫穷的。 即便是经常把安贫乐道,淡泊名利挂在嘴边的读书人,也没几个是真的愿意甘于清贫的。 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而且就本心而论,海瑞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过苦日子,只是因他个人道德过于高尚,容不得自己去沾染俗尘和欺负弱小,获得不法不义之财,所以他才一直清贫的。 海瑞默默的又喝了一杯酒,说道:“真不知道何时才能改变如何现状?” 高拱呵呵一笑,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叨了一筷子菜,说道:“事在人为嘛,只要你我还能坚持心中的希望和道义,再有公子的高瞻远瞩,还怕不能改变这混乱的世道?” 高拱这话说的就很大逆不道了,都直接盼着朱载坖上台顶事了。 海瑞听到高拱这话也被吓了手心一抖,差点把杯中的酒水洒了出来。 但很快海瑞也定住了心神,他不知道高拱说的对不对,但他还清楚自己心中的坚持和道义。 海瑞道:“今番听学士一席话,胜过下官苦读十年书。下官敬学士。” 海瑞举起酒杯对着高拱敬了一下。 高拱也端起杯子又和海瑞走了一个。 喝完酒后,高拱又教诲道:“你现在是二甲进士,并在户部观政,读书对你而言已经算不得是首要之务,伱现在的首要之务就是要尽快的熟悉政务的学习和处理,等到将来不管是你离开京师外任为官,还是留在京师进入六部,都察院,大理寺。你都要知晓官场上的门道和办事的技巧。否则你将处处为人所制,不得舒展胸中抱负。” 听到高拱的这番教诲之后,海瑞心中依然感动,他很清楚高拱能跟他说这么深的话,也是把他当做了自己人,要不然,高拱理都不会理他。 毕竟高拱可是前途无量的翰林学士,以后是有极大的机会入阁为相,辅弼君王理顺乾坤的。 而海瑞此番虽然邀天之幸,成为了二甲进士,但是他却与翰林院失之交臂,失去了入阁的机会。 将来的成就也很可能就止步于地方封疆,至于六部正官也得是运气逆天到了极致才有可能达成。 所以现在他能得到了高拱如何教诲,也可以说他这又算是一次祖坟冒青烟的逆天大运! 不过即便是没有高拱的教导,以海瑞的智慧他还是能在有限的规则里面,玩出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之中,仅仅只是举人功名的海瑞,就已经突破了天际,不仅获得了浙直总督胡宗宪的赏识,而且还跟嘉靖皇帝玩了一场刺激的中门对狙,居然还能神奇的全身而退,最后还能巡抚应天,把江南士绅们给吓尿。 就凭这本事,谁要是说海瑞只会咋呼,不会做官,那才是脑袋被驴踢了。 对于官场生存这件事情,高拱即便是不专门来给他上这一节课,海瑞也能在有限的规则之中玩出来。 所以以后的京师可能就要热闹了。 当然对于高拱和海瑞的这场私人之间的来往,也不是朱载坖授意的。 现在的朱载坖比谁都清楚避嫌的重要性。 他很清楚自己身份有多敏感,所以对于和外臣之间的来往,除非是不可避免,否则朱载坖绝不会傻乎乎的跟侍读于裕王府的高拱之外的外臣有来往,哪怕这个人是历史名臣,朱载坖也不会去刻意关注。 所以对于海瑞而言,朱载坖帮他,其实也就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至于海瑞今后能在京师混出个什么人样,也全凭他自己的本事,朱载坖反正不会多看一眼。会试,殿试和点翰林的考试都结束了。 而且朱载坖也得到了黄锦的有力保证,朱载坖也终于可以让孟冲安排刘一手把怡然堂的代理搞起来了。 对于黄锦的有力保证,朱载坖也乐到咧嘴。 他万万没想到黄锦竟然这么下本,居然暗戳戳的以东厂入股。 这有了东厂入股之后,谁还敢在怡然堂代理的问题上造次? 分分钟就会让知道儿为什么那样红! 所以对于这场即将召开的怡然堂代理大会,朱载坖也是信心满满。 本来朱载坖都做好了要跟代理怡然堂的世家豪绅们做大让步的举动。 但是现在朱载坖改变主意了。 既然本来就是赚钱的生意,那么现在自己背后的后台又这么的硬。 朱载坖肯定要高傲的把钱给挣了。 所以在朱载坖最后定下的代理协议之中。 本来要让出三到四分利的朱载坖,现在只让出二分利! 即:每一瓶怡然的代理价是八两左右的银子。 至于冰心(薄荷)和高端香皂,这就是另外的代理的,肯定不是交给一个代理人去卖的。 当然根据地域的不同,代理价格也会几十文的波动,但这个波动肯定不是大,最多也就五十文以内。 否则代理差价太大就会使得一部分代理人从另一部分代理人处拿货,这样的话,亏不就是朱载坖了吗? 所以为了堵住这个漏洞,朱载坖不仅在代理价格上做小小的微调,还会根据各地实际的每年销售情况供货,确保怡然堂供出去的货差不多只够当地消费。 从而长久的保持住怡然堂稳定的价格体系,使其成为一款逼格长青的高端产品。 而且为了品牌价值,朱载坖还规定了每个地区的代理商的零售价格必须要和京师一致,谁敢私自调价,就会立刻取消代理资格,并同时安排东厂上门辅导业务。 至于合同这一块,朱载坖也做了限制,朱载坖并不打算签长期的代理合同,合同都是一年一签,干得好的可以一次签三年。 而且还都必须是先款后货,毕竟怡然堂的爆款产品怡然已经经过了这近一年的市场销售,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也将一部分怡然从京师走了出去到了大明的其他地方。 有幸品尝到的人,已经知道怡然甜丝丝的美味,而没尝到的人,也听说过了怡然的美妙。 所以根本也不用担心怡然到了地方上会是陌生的,因为它早就闻名于高端的达官贵人圈子,成为了大明的贵族典范。 若是在怡然铺开了之后,还没尝过怡然的滋味,那可能就会被人认为是不是家道中落,是不是吃不起玩不起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面子,一些条件不是特别顶的士绅地主,也要一咬牙一跺脚买上几瓶装逼用,坚决不能丢面子。 —————————— 我特么都羡慕书里的人了。 (本章完) 第105章 大明版文艺复兴 第105章 大明版文艺复兴 “嗝~~” 朱载坖看着已经喝到打嗝的孟冲,关心道:“味道怎么样?” 孟冲这段时间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茶饮料,这段时间朱载坖一直都在调整茶粉和的比例,以及各种各样的绿茶配方。 为此朱载坖都把《永乐大典》的“茶”字册全借了过来,在这些“茶”字册内,朱载坖也找到了很多唐宋以来流行的各种的煮茶工艺。 而且在朱载坖的试验下,他都已经把“抹茶”给摸索出来了。 只可惜现在一般性饮料还未成型,而且现在的大明和草原的关系也非常紧张,无法给朱载坖提供足够的奶源,要不然朱载坖绝对要试试搞个奶茶店,看看能不能赚京师贵妇小姐姐的银子。 这些贵妇小姐姐们虽然不经常抛头露面的在街头活动,但是她们的婢女和家丁却经常代替她们在街上闲逛购物。 再加上穿越之前朱载坖对女性消费力了解,朱载坖知道这些贵妇小姐姐们的消费能力也绝对不能小觑的。 只不过因为宋明日趋严格的礼教的缘故,她们还没法子像其他朝廷的女子那样自由。 但是根据朱载坖在大明朝近一年多的时间了解之中,也就京师这片地方对女子的礼教约束有点变态之外,在南直隶等繁华之地,因为手工业的发达,以及阳明心学对程朱理学的冲击缘故,那边不管是读书人还是一般女子,他们在思想和行为上都是比较“离经叛道”的。 就比如朱载坖一直认为是浓眉大眼正气凛然的海瑞,其实也是阳明心学的粉丝,并不是一个死板教条之人。 由此可见在文化思想领域,大明朝的文化思想还是有一定的进步的。 只不过因为某些暂时还克服不了的原因,所以以程朱理学为主的儒家教义,还没有被心学撼动。 当然现在的阳明心学,其实跟王阳明所倡导的“知行合一”还是有所差别的。 毕竟大多数的读书人都只是一般的凡人而已,他们能理解和明白心学的道理,但是想要让他们这些崇拜心学之人,也做到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这可能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所以很多人即便是崇拜阳明心学,也想利用阳明心学的学说为自己寻找思想上的进步,但其实大多数人只是做到了表面的“形而上”,至于“知行合一”的境界,他们还是差很远的。 但是不能因此而否定他们的进步,毕竟他们敢于在思想上摒弃一些程朱理学的思想,转而去修更加有经世致用价值的阳明心学,就说明这些读书人们还是有想法改变现状的。 不过可惜的是,在王阳明之后,心学流派太多,也太乱,不仅没法在思想上形成一个较为有力的学派,而且在实际的发展之中,也都各个流派之间自圆其说。 有的流派可能还有点意思,比如李贽这样的儒家“反骨仔”,而这个流派之所以会如此的“离经叛道”,处处跟传统儒家唱反调,可能就是被程朱理学压抑的太久了,猛地有了一个可以宣泄压抑思想的学派口子之时,他们的口号和行为也就随之变得“荒诞”起来。 比如在苏州之地,这边的读书人都已经进化“反传统”的地步,开始搞行为艺术了,穿着各种奇装异服招摇过市,标榜个性。 只可惜时代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借助心学这股东风继续大胆的解放思想,要不然他们可能就是东方版的“文艺复兴”先驱者。 但是即便如此,在这短短不到百年的时间里,在江南地区也出现了很多了思想过于超前的思想家,如著作《明夷待访录》抨击“家天下”专制君主制度的“民主”大佬黄宗羲。 他们的思想之所以会如此的激进跳脱,根于也在于心学的影响。所以,换个角度看大明,大明也是一个思想璀璨的大时代,只可惜这个大时代生不逢时。一边错失了历史机遇,一边又被野蛮的后金大清践踏,最后不仅正常的思想演变进程被打断,而且还因为异族的野蛮统治,变得更加的扭曲封闭,从而彻底的消亡,成为了一个历史的遗憾。 当然还有一个流派也很出名,那就是“正气凛然”东林党! 这个心学流派的大致思路就是结合程朱理学里面提倡的“三纲五常”为基础。 然后以“道德”为剑,以“正气”为基,专门的搞那种脱离实际的“形而上”政治学说,企图让所有人都变成道德上的圣人,从而达到天下大治的结果。 但是这特么可能吗? 简直反人类啊! 人性生而自私,教育虽然可以让人知道礼义廉耻,但总归还是有限的。想要约束一个人内心的欲望,指望“形而上”的道德说教,根本就是不靠谱的。 所以这个流派从一诞生,就带着天生的斗争基因,恨不得把所有跟自己不同调的声音和思想都给斗败。 结果最后不仅自己没斗赢,还把大明朝给斗死了。 真是造孽呀! 不过现在这两派都还暂时未衍生出来,现在的流行的心学还是比较纯粹一些的。 很多读书人在这个时候愿意接受王阳明的心学,其实还是想着学习王阳明“知行合一”的心学精神,想要在实践之中践行王阳明所言的那种心学感悟。 所以这时代的心学爱好者,大多都还是那种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比如海瑞,比如高拱,比如张居正,比如徐阶等。 他们都是如今心学爱好的践行者,只不过他们各自践行的思路还太一样。 以海瑞的人生经历来看,海瑞践行应该就是王阳明心学的知行合一、理论和行动一致的积极方面,以及王阳明提倡的“立诚”和反对伪君子式的“乡愿”作风。 以高拱,张居正的人生经历来看,他俩践行的应该就是阳明心学之中的“实用主义”,认为“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皆利”,只要摆正义和利的关系,言利也不是不好,痛斥了“君子不言利”的迂腐观点。以重视理财,主张务实为主。 而像徐阶这一类,就有点暧昧不明了,一边贪着阳明心学的利,一边又放不下传统程朱理学的好处,最后似是而非,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全都放在了“隐忍”和所谓大义之上。最后变成了道德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这不得不说,也算是徐阶这一类人的悲哀。 在抗击严党的时候,他可以是整个清流的希望和领袖,但在严党倒台之后,他未尝又不是另外一个严党。 所以只能说这类人有毒,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 不能像海瑞,高拱,张居正这一类人那样以实际为基础,干出出类拔萃的政绩! (本章完) 第106章 穷到啃咸菜 第106章 穷到啃咸菜 孟冲一个水嗝之后,他揉着已经涨到滚圆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还有点苦。” 朱载坖听到孟冲这么一说,也不禁纳闷起来,这已经放了不少了,再放就真的要多过头了。 朱载坖忍不住自己端起一碗刚刚调配好的绿茶饮料喝了一口,当这一口绿茶喝在嘴里之后,朱载坖也细细的感受着滋味。 确实有点苦了,但是这问题出在哪里呢? 茶粉和白的比例到底该怎么控制呢? 这一刻朱载坖也忍不住头疼起来,本来还想着把穿越之前流行的瓶装绿茶饮料给搞出来,但万万没想到这个过程竟然如此艰难。 先不说现在的味道如何,就是第一步的茶粉研磨就费了朱载坖不少的功夫,要不然以最初磨出来的茶粉来制作绿茶饮料,那茶汤里面几乎都可以肉眼可见的瞅见细小的茶渣。 所以为了让茶渣无形,朱载坖又不得不改进研磨工艺,给了制造茶粉的工匠极高的奖励。 现在茶粉也终于细腻起来了,看不出再有茶渣在液体之中漂浮,但是这个味道始终却中和不好,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跟朱载坖在穿越前喝到两块五一瓶的绿茶味道相差实在是太大了,难喝就像是四块钱一瓶的乌龙茶。 这种味道实在是太难拿出手了。 毕竟归根结底,大明还是一个物质生活比较匮乏的时代,即便是王公贵族也是如此。 所以甜食才是这个时代的王者,真要别出心裁的搞出那种味道寡淡的乌龙茶饮料,那在大明朝是有极大概率吃不开的。 毕竟这个达官贵人们想喝什么口味的茶弄不来?干嘛要这么多的银子喝一口和平时冲泡得来的茶没有多大差别,甚至味道还差的茶饮料呢? 因此,朱载坖是绝不可能将这种不成熟的饮料推送到市场上的。 要不然这养了快一年的招牌不就砸了吗? 朱载坖一咬牙,“再试!这次不要拘泥于茶粉和,也可以试试其他的调味香料,比如蜂蜜,果蜜等等。本王就不信了,搞不出来一款爆品饮料。” 朱载坖又拿起了一旁的《永乐大典》“茶”字册看了起来,想要从先人智慧之中找到灵感。 但可惜的是,先人的智慧虽然高绝,但还都是在意料之中。 真正想要搞出后世那种畅销的瓶装绿茶,还是要不停的进行大量的试错试验才行。 面对这样的结果,孟冲也没有办法,他也只能按照朱载坖的要求继续调整比例,继续按照朱载坖的要求试验更多的添加成份。 不过即便如此,孟冲也是没有一丝怨言的。 因为孟冲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干这些事情,就是因为朱载坖对他无私的信任。 像后来的滕祥,陈洪,李芳等人他们就差远了,真正接触到核心的机密,他们总是要差一拍才能知晓,甚至都不能知晓。 所以在这种特别的信任下,孟冲即便喝撑了,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朱载坖又看了一会儿书,想到今天是高拱授课的时间,于是又说道:“你先在这里慢慢试,本王要去上课了。这些试验做出来的饮料,你尝一下就行,别傻儿吧唧一下子喝完,这要是一直这么喝早晚把你撑死!” 朱载坖这话说的虽然很不客气,但却让孟冲心中很是感动。 孟冲回道:“奴婢记住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那伱先在这里继续试验吧。本王走了。” 朱载坖从这里离开,去了前院的书房。在朱载坖刚刚到书房没多久时,高拱就到了。 朱载坖看到高拱到来,他起身到门前迎接,“高先生。” 高拱见到朱载坖迎接,也连忙拜道:“臣拜见王爷。” 朱载坖亲切的笑道:“先生快快请进,学生都等了多时。” 高拱看着朱载坖如此热情好学的态度,心里很是欢喜,有这么一位尊师重道又好学的学生,真乃是人生之大幸也。 待到两人到了书房之中坐定之后,朱载坖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朱载坖问道:“海瑞现在怎么样?” 高拱回道:“海瑞现在是户部观政,听说他准备把老娘和夫人都接过来。哎,真不知道他把老娘和夫人接过来后,还怎么在京师生活。” 说到这里高拱还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作为多年的资深京漂,高拱实在太清楚京师的艰难了,真把老娘和夫人接过来,就靠那一点微薄的俸禄,真的是不敢想象的。 朱载坖听到这里也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能把老娘接过来,海瑞真是至孝呀。” 高拱道:“至孝不假,但京师生活成本极高,这突然再加两张嘴,他可怎么办呢?” 朱载坖也爱莫能助的道:“凉拌咯,本王又不是散财童子,而且本王就算敢散,他也不一定敢收,所以他的困难只能他自己解决。” “不过以本王的了解,本王觉得海瑞如此把老娘和夫人接过来,肯定也不会让她们都闲着的,说不定她的老娘和夫人还得在家织布以贴家用。” “等到他老娘和夫人真的到了,你代本王出面给他送点米面粮油和几斤肉食。要不然他们一家在京师估计都得吃咸菜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如此一说,又不免感慨起来,这个海瑞当真是个奇葩呀! 这要是放在一般京官身上,怎么可能会过的如此清贫? 再不济也能每月吃上几次肉的,现在听到裕王这么一说,海瑞还真有可能一家老小在京师啃着窝窝头就着咸菜度日。 高拱道:“臣记住了。” 朱载坖也嗯了声,“对待海瑞平常心态即可,他这人比较轴,也不喜欢占人便宜,你给的多他也不收。所以还是平常一些好,他愿意给钱就让他钱,他愿意还回来也让他还,反正不要强人所难。” 高拱也深以为然的应了一声,这段时间他和海瑞的接触也比较多,海瑞也确实如朱载坖所言的那般,有时候两人一起在外吃饭,已经拮据到了揭不开锅的海瑞,居然还会抢着付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也正是如此,高拱也觉得海瑞是个坦荡真诚之人,没有一般之人的市侩和私心,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只不过有时候因为性格和对事对物的看法问题,高拱也觉得海瑞性格有点操蛋,但总体还是能够忍受。 所以再加上朱载坖的吩咐和看重,高拱也忍了海瑞几分,要不然以他的脾气,他和海瑞早就因为某些事情的看法针尖对麦芒了。 当然这也是对事不对人的脾气,所以,从某种角度上去看脾气火爆的高拱也算是个可爱的人。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07章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第107章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闲聊了一会儿海瑞的情况之后,高拱也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高拱的授课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以实际出发,他并不喜欢用那些晦涩难懂的训诂章句来彰显自己的学识如何如何,所以高拱讲课一直也都遵循着实用为主。 就比如现在高拱要讲的这节课就是以经济之道为基础的一节课。 高拱并不像一般的官绅讳提利益黄白之物,在高拱朴实的经世的认知之中,他认为“义”和“利”是可以相辅相成的,大可不必将“君子喻利”比作是洪水猛兽,只要这“利”能够利国利民,那就是“义”。 所以高拱在讲这一节课的时候,还痛斥了“君子不言利”的迂腐观点,他还认为正因前人没有把握住这种关系,才造成“经制之略置之不讲”,善理财者不闻,而祸国殃民。 朱载坖听着高拱这一节课,也是特别的认真,朱载坖万万没想到高拱竟然还有如此深远的经济学认识,怪不得他能一手主导“俺达封贡”和“隆庆开关”,挽救了一番濒临崩溃的大明经济,并为大明寻找了可靠的开源之法。 但可惜的是,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之中,高拱的政治主张并未得以长久的持续坚持,在隆庆皇帝驾崩之后,随着他又被当初的政治盟友背刺,使得他的政治主张失去了可持续的动力。 这不得不说也是一场历史的悲哀。 现在朱载坖听到高拱讲的这节课,他也不禁为高拱的才学折服! 要知道对于朱载坖而言,高拱可是一个“思想保守”的古人,但是一个古人竟然都已经如此深切的认识到了经济的重要性,并以实际的理论和动作来践行自己的主张,这种敢于开拓又敢于承担的气魄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朱载坖听到最后感慨道:“先生之见,学生甚是钦佩!我大明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财赋不均和财赋不良的问题。若是朝廷能够重视先生之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和改革财政和民生状况,那该有多好呀!” “只可惜如今腐儒当道,喜义而轻利,最后不仅连‘义’都不能说明白,连‘利’也扭扭捏捏的说出不口,最后又岂能为国分忧?《管子》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此浅显的经济道理,如今都过去了快两千年,却还没人能真正将这两句话践行于世。” “真不知是某些人太过自私,还是太过愚蠢!虽然圣人又有云:‘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但学生认为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要人安于清贫,而是要人安于乐。” “毕竟颜回再不济,他还有一箪食,一瓢饮,还有陋巷可居,还有良师为引。但是广大黔首之民他们可能连‘一箪食,一瓢饮’都没有,同时也没有可居之陋巷,也没有孔圣人这样的良师指引人生道路。” “若是不想法子改变他们的现状,还指望他们也有颜回的觉悟,这不就是在自欺欺人吗?所以,学生很认可先生的观点,君子当言利,而且还要为天下而言利,为升斗小民而言利,只要天下富足,升斗小民富足,天下人心何愁不定?” 高拱听完朱载坖的这番话后,心中也甚是震撼,他本来不过就是想着提前在朱载坖的思维意识里面种下一个“利”的重要性,想着将来某一天朱载坖登临至尊之位后,不被迂腐的世人之见捆住手脚。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最后的这一番话的感慨和总结,竟然如此的理性透彻,而且语言还是如此的浅白易懂,这不得不让高拱心中震撼自己的这位“学生”是何等的悟性高绝! “王爷此言大善!臣万万没想到王爷竟然有如此深远之认知。尤其是王爷所言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简直就如同是一记发人深省的暮鼓晨钟,直指当今之要害!” 高拱感慨至极,忍不住对着朱载坖发出了如此感慨。 朱载坖看着高拱这震撼感慨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先生过誉了,这都是先生教导的好。而且,穷日子是怎么回事,学生也经历过,虽然有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没钱绝对会有层出不穷的问题,所以学生很清楚把日子过好的重要性。”“如今王府里里外外的吃穿用度,皆都系于学生一身,若是学生不能让王府的下人和侍卫们吃饱穿暖,那学生还怎么有脸再做他们的主子?” “所以不瞒先生,这近一年来学生每日都在思考如何为王府开源。为此学生都不知下了多少努力,方才有了今天的片刻舒坦日子。“ 朱载坖这么一说,高拱顿时也懂了。 裕王府的具体情况,高拱虽然也还有有点雾里看的感觉,但是高拱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裕王府的不同。 先不说其他,就他知道的,这近一年来王府之内就已经翻建了好几处宅院,而且,隔三差五朱载坖都会以谢师恩的理由送他一些怡然和冰心,还有香皂等物。 这些玩意如今在京师也都是稀罕玩意,若是没有足够的财力,岂能说送就送? 显然现如今的裕王府现状已经早就与之前大有不同! 但是究竟如何一个不同,这也不是高拱能够知晓的。 毕竟朱载坖做生意的这事看似大张旗鼓,其实迷惑性很强,有点“内幕”消息的人,也都会不由自主的将朱载坖现在的动作和宫里或者代表宫里的东厂挂钩。 所以,即便是朱载坖总是“闲着没事”的去顺义溜达,只要不被人直接拆穿,所有见到过朱载坖去顺义产业园的人,都会认为朱载坖这是在帮宫里做事。 因此朱载坖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对于高拱这一类没有调查权的普通官员而言,那就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只要朱载坖不主动自己掀盖子,宫里又不主动站出来说明情况。 那这事就算是被人看见了,也会当做没看见。 毕竟朱载坖现在做的生意都是独门生意,又不侵害他人的利益,所以即便是有心想插一脚的人,也得掂量插完之后,自己能不能干起来。 毕竟怡然和冰心,还有香皂,这三样玩意实在是太难复制了。一件如此难以复制的生意,而且还要冒着可能会触碰嘉靖皇帝逆鳞的风险,去“大义凛然”的站出来以“道德之剑”攻击,那绝对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本章完) 第108章 裕王爷的试验精神 第108章 裕王爷的试验精神 送走了高拱之后,朱载坖又悠闲的练一会儿《先天功》,把激烈了一下午的因长时间上课积累的疲惫之感一扫而空,然后精神奕奕的去到了后宅之中。 “怎么样了?” 到了后宅的秘密小院之中后,朱载坖问起了正在里面细心试验的孟冲。 朱载坖对这款绿茶饮料可是抱了极大的期望,眼看着夏天脚步越逼越近,朱载坖也不由着急起来。 要知道这款绿茶饮料若是能赶在炎热的仲夏之前上市,那肯定也是为瞬间打开局面的。 因为绿茶本身就有消暑解渴的功效,所以朱载坖这才忍不住心急的又问了一声。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问话之后,也紧张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王爷稍等,奴婢刚刚又新调制了几份,现在还在温煮,过一会儿就可以查看情况。” 朱载坖嗯了一声,然后也套了一个鞋套和口罩走了过来,朱载坖闻着四溢的茶香,问道:“这次放了什么料?” 孟冲回道:“按照王爷的吩咐,奴婢找了一些香料和蜂蜜调配在里面。只不过比例不同,所以还要等最后的结果才知道知晓。”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这次的味道闻着就和之前试验的味道不同,兴许这次还真有可能会成功。 接着朱载坖又从里面出来了,毕竟里面的温度还是比较高的,朱载坖的现在身体素质虽然也抗了一些热。 但是朱载坖还是很不喜欢那种汗津津的感觉,所以他就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到了外面,把场地完全的交给了孟冲。 经过了这近一年的磨练,孟冲虽然没跟着朱载坖一起练《先天功》,但他也瘦了不少,不像原来那样圆滚滚的了。 由此可见,适当的劳动真的可以减肥。 只可惜朱载坖是个“懒人”,除了会动嘴之外,实际的动手能力几乎为零。 所以辛苦的也只有孟冲了。 看着孟冲在里面辛劳的记录着每个试验过程,朱载坖也不禁感慨孟冲的专业。 果然不愧是大厨出身,做起这些跟食品相关的事情来就是有一种专业的态度。 所以为了回报孟冲的努力,朱载坖又忍不住想,等到以后物质生活足够丰富了,得为孟冲量身举办一场厨艺大赛,让成为一代“厨神”名流千古! 当然现在这些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朱载坖现在也没啥实际权力,所以他能给孟冲的好处,除了关心之外,也就是画不完的大饼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各个试验锅内的绿茶也终于温火结束,水和茶粉,等以及新配里面的香料和蜂蜜也都完全的混合为一体。孟冲也终于得以放松。 朱载坖这时候也贴心的帮忙将一帮用于绿茶降温的冰鉴打开,孟冲看到自家王爷亲自帮忙,感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王爷您休息,奴婢一个人就行。” 朱载坖不客气的说道:“两个人快一些,你快点把这些绿茶倒进记号杯里,然后放进冰鉴里降温。” 孟冲感动的嗯了一声,手脚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很快的孟冲就把试验的几份绿茶倒进了相应记号的记号杯中,然后又放进了冰鉴之中。 等到这些工序忙完之后,朱载坖也招呼道:“也出来透透气,里面这么热也难为你。” 孟冲感动道:“奴婢是个厨子,不怕热。” 朱载坖笑道:“厨子怎么就不怕热了?本王又不是傻子,热和冷还是分的清楚的,快出来透透气吧。” 朱载坖的关心让孟冲感动的无以复加,要知道像这种主子关心奴婢的情况,可是极少出现的。 一旦出现,这就意味着主子真的把奴婢当做了知心的自己人。 所以孟冲的感动也就可想而知。孟冲听话的从里面出来,把口罩和鞋套手套以及身上的罩衣都解开了下来,感受着外面清凉的空气,整个人也舒爽了起来。 朱载坖又说道:“你先去洗一下,顺便去一下小厨房把今晚的晚膳给本王做好。本王在这里看着就是了。” 孟冲又感动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按照朱载坖的吩咐离开了这里。 朱载坖一个人站在这个小院里看着合上盖子的冰鉴,也不由在思考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大明朝的密封工艺和卫生条件好像有点差了,这些绿茶做好之后,若是没有一个良好的密封工艺和卫生条件,保质期好像也很难保证。 若是能制造出来防腐剂,那就好了。 可是防腐剂怎么制造呢? 虽然防腐剂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还有害健康。 但是对于制造防腐剂这件事情,朱载坖是没有半分负罪感的, 但更加可惜的问题是朱载坖不知道该如何制造防腐剂。 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朱载坖又忍不住想起了李时珍,现在朱载坖能想起的科研人才好像也只有李时珍一人了。 对于这个仅有的科研人才,朱载坖自然也爱护的像个宝贝,但是总可劲的逮着一个人使唤,还是不太好的。 所以朱载坖也得思考另外一个更加深刻的问题,那就是人才的培养和人才的储备。 要不然把李时珍给累坏了,朱载坖上哪再去找第二个放心能用的太医为自己保驾护航呢? 因此朱载坖也必须把这个问题正视起来,该的钱还是不能省。 毕竟现在朱载坖的财政状况比起去年这个时候,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这些钱又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若是不把它们发挥出最大的效率,空在王府的库房和账面上趴着,那也是一种罪过。 所以是时候启动一些新的烧钱项目了。 是时候点钱搞点人才培养的投入了。 想到了这里朱载坖的紧迫感一下子也就上来了,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孟冲也回来。 孟冲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晚膳备好了。” 朱载坖继续思考的点点头道:“明天伱把李太医找来,本王有重要事情。” 孟冲听到自家王爷又要找李时珍,他也没有任何紧张。 因为这一年的时间里朱载坖找李时珍的频率很高的,所以,在听到自家王爷要找李太医到王府,他也不会认为是王爷病了。 孟冲问道:“是上午还是下午?” 朱载坖又想了一下,“上午吧。” 说完这件事后,朱载坖开始动作了起来,让孟冲将冰鉴打开,把已经冰凉好的绿茶试验品拿出来品尝滋味。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09章 裕王爷的高度 第109章 裕王爷的高度 东方的浮云慵懒的在遥远的天际上舒展着姿态,颜色也渐渐的发生着变化,从一开始的略带灰色,在一眼没注意的时候,悄然就变成了一片金色,挂在天际之上煞是好看。 朱载坖缓缓的动作也在院子里舒展着,他穿着一件宽松的月白色居家道袍,发髻也简单的用一支白色行云状发簪挽着。 此刻的他呼吸均匀,也带着一种莫名的节奏,好像他的一呼一吸之间都暗合了天地的节拍,就在朱载坖的快要收住动作的时候,藏在天际行云之下的初阳也突然俏皮的冲破了云层。 第一道金色的曙光也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朱载坖的身上,朱载坖抬眼看着此刻并不刺目的太阳,收住了动作,感慨一声,“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一日之计在于晨!” 朱载坖呼了的一下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便神清气爽了起来。 朱载坖站在原地伸手搭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孟冲也立刻就一块毛巾呈到朱载坖的手边。 朱载坖自然而然的抓住这块毛巾,微微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 “准备沐浴。” 朱载坖又将手中的毛巾往孟冲的位置一丢,然后如此的吩咐了一声。 自从到了夏天之后,朱载坖起的很早,每次都赶在太阳跳出云层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一大清早的《先天功》修炼。 这样的生活习惯有时候让朱载坖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要知道在穿越之前,朱载坖的生物钟都乱的,有时候不仅会睡到日上三竿,而且还会黑白颠倒,像这样如此有规律的作息,还是在他上大学之前,靠着学校的约束才有的。 而现在的他可以压根就没了约束,可以说是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但神奇的是他现在的作息时间竟然出奇的好。 所以有时候朱载坖也不禁想到这可能也跟古代的生活环境,在如今所处的时代,是一个连电都没有发明的时代,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可供娱乐消遣的事情都非常稀少。 不像在穿越之前,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娱乐方式诱惑,还有手机、电脑、游戏机等让人彻夜难眠。 因此有时候朱载坖也分不清到底是现如今生活的大明健康,还是科技文明发达的现代舒服。 沐浴完毕之后,朱载坖又吃半张饼子一碗小粥,以及一颗茶叶蛋,然后就又拿起了一册《永乐大典》看了起来。 像他手中的这册《永乐大典》要是放在现代,那可是妥妥的国宝级文物。 但是现在却成了朱载坖手中的消遣读物,没事的时候朱载坖就会让孟冲去翰林院借上几本,用于日常打法时间的消遣。 “昨天的三号绿茶试验还不错,味道很是接近本王的理想,微微的茶香滋味,再加上了蜜的回甘之效,也算是成功了。” 朱载坖坐在一张舒服的靠椅上,两条腿搭在身前的石桌上,腿上也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永乐大典》书册,又抬着头对着一旁的孟冲说着昨天的绿茶试验。 “等会你再按照三号绿茶试验的单子再复试几遍,确保味道和配方无误之后,就可以暂时定下这个配方,让张二河那边按照本王之前画的草图开始制造绿茶瓶子。” 朱载坖继续吩咐着孟冲,经历了昨天的心急之后,今天的朱载坖真是格外的放松。 孟冲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就在孟冲准备去复试选定好的三号绿茶配方之时,朱载坖好像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李时珍什么时候到?”孟冲道:“奴婢一清早就派人去请李太医,看看时辰应该就快到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那你先复试吧。本王再看会书。” 孟冲拜了一下,然后就退出了朱载坖的院子,去到了后宅里面,继续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就复试昨天的三号绿茶配方,这件事不管是对着朱载坖而言,还是对孟冲而言,都是无比重要的。 朱载坖是要用它去赚更多的银子,而孟冲则是为了要更加的凸显自己的重要性。 毕竟从怡然开始到现在,孟冲都是见证者和亲历者,他实在太理解自家王爷对这些事情的看重了。 若是自己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参与,一直如此的深得自家王爷的信任,那么他现在以及将来的地位都是无比稳固的。 后来的滕祥,陈洪,李芳等就永远不可能争的过他。 所以每次在朱载坖吩咐完他事情之后,他总是会想尽办法的去完成,唯恐自己哪次没有做好,让后三者弯道超车。 朱载坖继续看着手中的《永乐大典》书册,但在此刻朱载坖的心思好像也开始飘忽了,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册之上,而是在想要不要搭配着绿茶推出另外一款产品。 只有一款绿茶饮料好像有点太单薄了,毕竟现在的怡然堂和顺义产业园也已经不是当初的草台班子了,也是时候搞的新思路了。 现在从品类上来看,目前的产业链可以大致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以怡然,冰心为核心的食品产业,一类是以普通香皂和高端香皂为核心的日化产品。 这两大类不管是规模和产品上来看都太单薄了,时间久了难免会让人有一种审美疲劳的感觉。 而且朱载坖也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他现在可以把这些产品的配方保护的很好,但是产业园内毕竟人多眼杂,而且这个世上的聪明人也总是层出不穷的。 万一自己配方的某些关键点被泄露出去,朱载坖相信肯定会有极为聪明的人抓住其中的要点,然后推导出来和自己产品相近的竞品。 所以,为了保持自己的永远领先,也为了让大明未来的产业竞争朝着丰富多彩的良性发展而去,朱载坖就得加快产业升级的步子,同时也适当的卖一些成熟的配方出去。 这样不仅可以更好的维持住自己的先进地位,也可以将一些出现疲态或其他状态的低端产业转移出去,同时再大赚一笔专利费,这才是长久之道! 毕竟以朱载坖的身份,他也不应该只单纯的关注于个人利益,而且这个世上的钱也是赚不完的,非要去追求这些财富上的数字,总归是落了下乘。 所以朱载坖觉得自己也应该转换一下思维,站在更高的高度去看整个行业的发展。 要在自己赚钱的同时,也要充分的调动整个市场和整个行业的积极性,在将来将更多产品配方的通过这种转移和升级的方式,让更多的聪明人参与进去,贡献自己聪明才智和奇思妙想,制造和发明出来更多的新鲜玩意才是。 而这才是朱载坖应该站的高度才对。 (本章完) 第110章 裕王牌显微镜 第110章 裕王牌显微镜 就在朱载坖脑海中筹划着如何进行产业扩大和产业升级的时候,李时珍也终于到了。 李时珍这段时间也可以说是如痴如醉,废寝忘食。 他做梦都没想到裕王爷竟然有如此神助,好像就真的是天人转世一般。 要不然怎么会让他去研究甘油的妙用。 经过这段时间对甘油的深入研究,以及朱载坖的建议提醒,李时珍也终于以甘油为主料配制其他活血化瘀的药材,制造出了一款治疗跌打损伤的新药。 而且这款新药也被朱载坖赐名为万油,现在这款万油也在临床试验阶段,按照朱载坖的说法,等到把这种药的禁忌事项和疗效效果都有了一定总结之后,那就可以上市了。 面对朱载坖如此严谨的科学精神,李时珍都感动了。 在往常行医的时候,李时珍虽然也谨记辩证治疗的诊病思路,但是对于某一味药材的实际临床试验,他还是很少做的,都是按照前人的说法,以及个人辩证的认识之后,就大胆的将这一味药材的药性药理记录下来。 现在经过了朱载坖这一番更加科学规范的“临床试验”指点之后,李时珍也终于又有了一种开悟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年轻时候跟随父亲学医之时明悟“望闻问切”时的感觉一样。 但是明显朱载坖提供的这个“临床试验”的思路更加的可靠。 如果将来每发现一味新药或每制作一种新药,都可以用这种严谨的“临床试验”来检验药物的具体功效和禁忌,那么不管是对于患者还是学医之人都将是一道福音。 所以在一大清早的时候,李时珍听到裕王爷对自己的召唤之后,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匆匆的随着裕王府的小太监来到了朱载坖这边。 “臣李时珍拜见王爷。” 李时珍见到朱载坖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朱载坖起身笑道:“李太医不必多礼,有你这样的大国手在旁,那是本王之福。今天本王找你来,也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件。” 李时珍道:“王爷请讲。” 朱载坖道:“本王想聘李太医为裕王府首席医官,若是李太医愿意,本王这就可以上疏陛下,请求陛下将李太医下放到裕王府中。不知李太医意下如何?” 把李时珍这样的大才放在太医院中,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朱载坖也期待的看着李时珍,他实在是太想把李时珍留在自己手里了。 毕竟嘉靖皇帝人家是修仙炼丹的,几乎是不会找太医看病的,而且就算是找太医,像李时珍的这种普通太医,也排不上号。 除非是那些太医们遇到了棘手问题又不想背锅,要不然好事根本就轮不到李时珍。 就比如当初朱载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恰逢太子暴薨,这时候的太医院都被吓尿了。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给裕王看诊,所以这才轮到了李时珍到裕王府诊病。 要不然刚刚茫然穿越的朱载坖也不可能就这么巧合的遇到李时珍。 所以现在不管是朱载坖,还是李时珍,他俩现在都算是幸运的。 李时珍听到朱载坖这话后,心中也是无比感动的,他对着朱载坖拜道:“多谢王爷抬爱,臣万死不辞!” 朱载坖一听这话,心中大喜。 “好,既然李太医愿意,那本王就即刻上疏陛下,请求陛下赐李太医为裕王府首席医官。”朱载坖将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叫住,让他立刻去找孟冲过来,让孟冲代为拟一份奏疏送到西苑,将李时珍的人事关系,从太医院换到裕王府中。 看着送奏疏的小太监离开王府之后,朱载坖对着李时珍感慨的说道:“等到陛下允准之后,以后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本王以后也不跟伱见外了。” 李时珍感动道:“臣能得王爷如此信重,是臣之福分。” 朱载坖哈哈一笑,“希望你以后也会这么想。” 接着朱载坖又说道:“做本王府中的首席医官可没那么轻松,因为本王的要求很高的。” 李时珍认真的听着朱载坖的话,他回道:“王爷放心,臣必全力以赴!” 朱载坖笑道:“你还不知道本王的打算,就这么确定的回复了?” 李时珍坚定道:“臣知道王爷必不会害臣。” 朱载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说得对,你在本王眼里就像个宝贝一样。本王又岂会害你呢?这次本王要调你到王府来,也是为了委你重任。” “本王设想要建一所以医科为主的学院,想要系统化培养一批新型的医疗人才,所以想着让你来担任首席医官或学院山长。你可愿意?” 朱载坖期待的看着李时珍,李时珍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也忍不住的激动心跳起来。 “臣愿意!” 朱载坖顿时笑了,“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到陛下允准你为王府首席医官之后,本王再与你细说此事。现在本王先送你一件礼物。” 说罢之后,朱载坖拍了拍手,然后两个小太监就搬着一个大箱子过来,放在了小院里的石桌上面。 朱载坖也激动的看着这口大箱子,对着李时珍夸耀道:“李太医可知此是何物?” 李时珍看着这口大箱子,小心的藏道:“孤本医书?” 朱载坖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本王不是师古之人,也不喜欢将某些古物古言当做圭臬来供奉。这里面是本王命人制造的新物!当然还很粗糙,但本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此物不仅会成为更加精细的利器,也会成为很多像李太医这样态度认真,孜孜不倦刻苦钻研之人的必备之物!” 朱载坖的话让李时珍更加好奇了起来,到底会是什么奇物,竟然得裕王爷如此夸赞。 朱载坖看着李时珍,鼓励道:“李太医打开看看吧。” 李时珍小心的将大箱子慢慢打开,映入眼帘竟然是一台他也没看懂作用的的奇怪物件,但这依然没有阻碍李时珍对此物的重视。 因为他知道裕王爷不会平白无故的耍着他玩,毕竟这一年来李时珍也在朱载坖这边见证太多次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李时珍抬头转身看着朱载坖,问道:“王爷,这是何物?” 朱载坖微微一笑道:“古人讲见微知著,此物便可做到真正的‘见微’,所以本王称此物为显微镜!”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11章 利用未来知识装逼就是爽! 第111章 利用未来知识装逼就是爽! “显微镜?” 李时珍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疑惑的转身又看着朱载坖,显然他对这个称呼有点迷惑了。 朱载坖看着李时珍疑惑之中又带着迷惑的眼神,也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朱载坖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来,帮本王把这台显微镜小心的搬出来。” 两个小太监连忙按照朱载坖的意思,将箱子之中的显微镜搬了出来。 这台显微镜除了镜片之外,其他的架构都还是木质的。 不过这些木料也很是讲究的,并不是一般的木头,而是比较贵重一些的红木。 之所以会用红木,也是因为红木的质地比较硬,不太容易形变。 至于为什么不用铁器制作,那也是因为现在朱载坖也造不出车床,没法车出精确的配件,再加上大明朝的锻造工艺也就那么回事,精细的活虽然也能干,是成本太高,时间也没有保证。 所以还是用木质的材料固定好镜片,比较容易制作,也比较能够快速的调整问题。 要是铁质的话,那就不难说了。 朱载坖看着这台简易无比的显微镜,心情也是大好。 这也算是穿越以来所造出来的最精致物件,虽然不能像白,薄荷和香皂那样为他赚取巨利,但是朱载坖却认为此物才是最为重要的一件“发明”! 在李时珍的疑惑和好奇之中,朱载坖又转身走到了院子里摆放的盆栽前面,随手摘下了一片翠绿的新叶。 朱载坖拿着叶子又走到了李时珍面前,将叶子递给李时珍,说道:“李太医看看这片叶子如何?” 李时珍看着手中的叶子,虽然翠绿,但还是极为普通,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李时珍又细细了看一眼手中的叶子,思索了一下,最后眉头微微一皱回道:“请王爷明示,臣看不出这片叶子有何问题。” 朱载坖笑道:“不用看出什么问题,你先看看这片子正不正常,是不是一片普通至极的叶子。” 李时珍都快被朱载坖这几句话给整的怀疑人生,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没有其他深意? 李时珍不禁又看着手中这片叶子,最后轻声道:“这片叶子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应该是一片普通叶子。” 朱载坖看着李时珍这个样子,也不由觉得好笑起来,好像自己这个关子卖的确实有点让人迷糊了。 朱载坖收住笑容,正常道:“李太医所言不错,这片叶子就是一片普通至极的叶子,并无任何特别之处。本王让李太医看这片叶子其实也没有什么深意,就是为了让李太医检查一下这片叶子现在的情况。因为等一会儿,本王就会利用这台显微镜让李太医看到这片叶子的另一番样子。” 李时珍好像懂了些什么,但是他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 朱载坖又伸手将李时珍的手中的叶子接了过来,“李太医看好了,本王要给你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朱载坖又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去把本王准好的玻璃片和小刀拿来。”小太监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立刻就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将放在屋内的托盘端了出来。 这个小小的托盘里面静止放着几片仅有寸余长度的条状方形透明玻璃片,以及一把小巧锋利的小刀。 朱载坖拿起小刀,将手中的叶子割下了一块小小的正方形叶片,然后又将这片叶片放在一片透明的玻璃片上,接着朱载坖又用小刀轻轻的叶子上的皮儿揭了下来。 朱载坖又轻轻的将早就备好的蒸馏水滴了一滴在放有叶片的玻璃上,然后又拿着另一片同样大小的玻璃片覆盖了在承载有叶片的玻璃片上。 做好这一切后,朱载坖又将这片做好的标本放在了显微镜的载物台上,然后朱载坖又顺着目镜看向物镜,并手动调整了一下焦距,最后一切无误之后,朱载坖起身对着李时珍说道:“李太医来再看看这片叶子的标本。” 听到朱载坖的召唤之后,李时珍此刻竟然也有了几分不能言状的激动和惶恐之情。 难道此物真的可以“见微”?那么这片叶子的细微之处会是什么样子呢? 李时珍到了朱载坖跟在,朱载坖示意李时珍也顺着目镜看看放置在载物台上的叶片标本。 李时珍深吸了一口气,朱载坖又鼓励着伸伸手。 最后李时珍也终于俯身了下去,闭着一只眼,以另外一只眼贴近目镜,看着镜中的未知世界. 本来通体翠绿的叶片标本在这一刻竟然颜色浅淡了几分,好像原来紧凑的颜色被稀释一样。 但这还不是最吸引李时珍的地方。 顺着目镜看下,李时珍看到一格又一格的绿色“小房子”,这些小房子整齐有序的排成一排又一排,虽然大小之间有些不规则,但总体上还是差不多一致的。 李时珍一下子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住了,他颌下的山羊胡在这一刻也微微颤了起来,整个人的都不由自己的激动起来。 而且从朱载坖的角度看去,李时珍此刻的脸色都是激动涨红的。 朱载坖拍了拍李时珍的肩膀,“如何?” 李时珍被朱载坖这一拍顿时也一个激灵回了神。 他转身对着朱载坖激动道:“这这是真的吗?” 李时珍此刻完全激动了起来,他做梦都没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神物,居然真的可以看到佛家所说的“一一世界”。 朱载坖道:“这当然是真的,李太医若是想要继续验证,也可以自己动手随便在这院子里面摘一片叶子,或者也可以滴出一滴血来放在这些玻璃片上自行观察。” 李时珍听到朱载坖这些话后,整个人都不禁颤抖了起来,原来裕王爷真的没有骗他,真的为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新世界实在是太令人着迷了,李时珍做梦都想不到竟然可以这样。 朱载坖看着激动的李时珍,脸上也不由浮现了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果然,利用未来知识装逼,就是爽! (本章完) 第112章 天使降临 第112章 天使降临 不过为了证明这个大门是真的,此刻的李时珍也顾不得礼仪尊卑。 他立刻又就按照朱载坖的提醒在院子里又亲自摘了一片叶子,按照刚刚朱载坖示范的方法也做好了一个标本,放在了显微镜的载物台上又细致的观察了一遍。 当他发现自己做出来的标本看到的世界和朱载坖做出的那片叶子的世界是差不多一样的时候,他彻底震撼住了。 “原来真的可以见微知著!” 李时珍一时间也有点癫了,显然朱载坖这一次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超越了他之前的所有认知。 接着李时珍又想起了朱载坖说的“一滴血”。 于是乎,李时珍就准备一狠心用托盘里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上一刀,准备取点血来。 朱载坖见状连忙阻止住了激动的李时珍。 朱载坖道:“李太医别激动,小刀一划伤口太大,你可以用银针啊!” 李时珍被朱载坖这一提醒,顿时也拍了脑袋一下,“对对对,王爷说的对!” 李时珍立刻就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包取了出来,然后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自己的手指肚上刺了一下,一滴殷红的鲜血顿时也从他的手指肚上冒了出来。 接着朱载坖就在一旁指导着李时珍,让他按照刚刚的流程,将血液滴在了一片玻璃片上,然后又用另一片玻璃片盖住,放在了显微镜的载物台上。 当这一切都做好之后,李时珍又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又俯身到了显微镜的目镜处去看这新的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李时珍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红色世界! 而且这个世界竟然还是活的! 李时珍看到红色血液世界之中有来回移动的红色“小米粒”! 当他看到这些移动的“小米粒”之上,整个人又陷入到了无比激动的情绪之中,连呼吸在这一刻都不由粗重了几分! “这这是真的吗?” 李时珍又忍不住发了一声灵魂之问。 站在一旁的朱载坖说道:“这自然是真的,而且这还是李太医自己的血。” 李时珍激动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他全身心的都扑在了这台显微镜上,他的目光一刻都离不开这个神奇的世界了。 朱载坖看着激动不已的李时珍,他也不催促,随便李时珍这会儿怎么玩。 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又试验了不知多少滴血,多少片不同的叶子之后,李时珍激动的心情也终于接受了这一切。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朱载坖,“王爷,此物可以送给臣吗?” 朱载坖笑道:“这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李时珍听到这话后,又激动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若不是朱载坖拦住,他都恨不得用五体投地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多谢王爷!臣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厚恩!” 李时珍激动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朱载坖安慰着李时珍说道:“李太医不必如此激动,习惯就好了。本王只不过就是把原来人们不曾看到过的微观世界,用这台神奇的显微镜展示了出来而已。”“而且也不怕李太医笑话,这件显微镜其实做的还很糙,还需要更多的改进。要不然它也就只能看看这些简单的微观世界,进一步的就不行了。” 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李时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糙? 这还不够微观? 还能看到进一步的微观世界? 那么进一步的微观世界又该是什么样子? 李时珍真的是不敢想象!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开始说起了他的打算。 朱载坖道:“李太医,本王送你这台显微镜其实并不只是让伱看所谓的微观世界,而是为了让你利用此物去研究某些病理的根本。就比如你看的血液世界,正常的人血和病人的血有什么不同,你要细致的研究其中的区别,从而推演到某些治病药物的基本原理。” “不能再像原来那样看到一味药材,就凭借医书上记载去肯定它的药效。你要穷究其本,深入研究为何这一味药会对某一种病有治愈效果,等你将这层神秘的面纱解开的时候,你就将是千秋万代永远受人供奉,并被视为祖师的‘药圣’‘医圣’!” “现在本王也给你一个新任务,你好好的研究一下那些发霉了的馒头上的青霉到底有何神奇之效。如果能研究透彻,并且也能将其中有效的部分提取出来,本王绝不亏待!甚至还会为你请爵!” 朱载坖这句话又让李时珍迷惑了起来。 李时珍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难道这些腐败的青霉还有其他秘密?” 朱载坖笑而不语,有时候有些事不能挑的太明了,还是得让李时珍这样的聪明人多多的去主动的发现,主动的钻研才是王道。 要不然他有了依赖性,有点什么破事都来问朱载坖,那以朱载坖“浅薄”的知识储备,早晚都会兜不住的。 所以,还是要积极的培养李时珍的主观能动性才是王道。 就在朱载坖准备送客的时候,上午刚送到西苑的奏疏,就已经有了回复。 一个西苑的小太监屁颠颠的来到了裕王府上。 朱载坖听到是西苑的太监来了,也连忙到王府前院接待。 虽然这小太监可能很一般,但是人家此刻代表的可是道君陛下啊。 所以是千万不能慢待,万一人家回头在道君面前暗戳戳的说了两句坏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毕竟朱载坖也还没见过嘉靖皇帝本尊,也摸不清嘉靖皇帝对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的态度。 虽然现在也搭上了黄锦这根粗壮的大腿,但谁又能保证这根大腿一定是万无一失呢? 因此在对待西苑来人的时候,朱载坖还是会保持着无比谦卑的态度,唯恐自己装逼过头,给自己招惹来了兜不住的后果。 到了前院之后,朱载坖看到那位西苑来的小太监,立刻热情了起来,“天使降临,本王喜不自胜!来人给天使备上一瓶怡然和一包冰心!” (本章完) 第113章 著名太监改革家 第113章 著名太监改革家 朱载坖热情的招待着西苑来的小太监,这让这个小太监也倍感受宠若惊,连忙拜道:“王爷厚赏,奴婢不敢。” 朱载坖呵呵一笑又道:“天使莫要推辞。本王有心奉孝于陛下膝前,奈何囿于规矩不得此志。而天使却能侍奉于陛下跟前,伺候陛下饮食起居。本王送予天使一些粗鄙礼物,其实也是为了委婉的表达孝心,让天使在西苑能够更加尽心于皇驾。” 小太监听着朱载坖的这番解释之后,心里也是无比欢喜。 在他来之前的时候,黄锦老祖宗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在裕王爷面前毕恭毕敬。 这没想到他刚刚到裕王府还没来得及对裕王爷表达恭敬之心的时候,裕王爷就已经好礼奉上,让他岂能不心中感动? 小太监说道:“多谢王爷厚赏,奴婢一定会将王爷的孝心转禀于帝君。” 朱载坖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开心,他要的就是这句话,“本王多谢天使。天使请。” 朱载坖又请着小太监到了前院的前庭之中。 小太监对着朱载坖恭敬的拜了一下,然后站在了前庭的首位处,朱载坖自然的站在的下首处。 小太监端正好神态,正经的道:“帝君口谕。” 朱载坖拜道:“儿臣朱载坖问圣躬安。” 小太监身子微微错开,然后抱拳朝着西苑方向一拜,代天回道:“朕安。” 做好这个动作之后,小太监收回动作,开始宣布口谕内容。 “准了。” “钦此。” 朱载坖茫然的抬头看着宣旨的小太监,“啊?” 小太监看着有点懵逼的朱载坖,也连忙解释道:“王爷这就是帝君的口谕,就两个字‘准了’。” 朱载坖起身哦了一声,他真没想到嘉靖皇帝竟然如此凉薄,本来还以为他的口谕能说两句关心之语,哪怕是一句客套的关心,结果就特么两个字,这得多嫌弃自己的孩子啊? 不过朱载坖也不没伤心,更没因为这个两个字的口谕感到心慌害怕。 因为现在朱载坖也根本不是原来的朱载坖,他对嘉靖皇帝除了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之外,其他的感觉也不太强烈的。 尤其是这个时代本该有的无比森严的尊卑之感,在朱载坖的心中其实也并不是强烈。 他并不会像这个时代的人那样怀着无比小心的姿态揣摩圣意。 对于朱载坖而言,不管嘉靖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怎么样,只要不妨碍到自己日常生活和自由,他也就懒得多去考虑嘉靖皇帝这两个的口谕到底又隐藏了多少“深意”。 小太监看着哦了一声朱载坖,也有点懵逼,正常的回话不应该是一句“叩谢隆恩”吗? 结果朱载坖就哦了一声,就直接起身了。 这让小太监也很是尴尬,但又不敢多说一句。 因为在他来的时候,黄锦的态度就已经让很清楚眼前这位裕王爷是很重要的,是不能有一丝一毫怠慢之心的。 “王爷,帝君的口谕奴婢已经带到了。恭喜王爷。” 小太监又对着朱载坖恭喜了一句。朱载坖又哦了一声,“多谢天使。” 接着朱载坖又说道:“对了,还未请教天使姓名,本王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天使。” 小太监姿态恭敬的对着朱载坖说道:“奴婢贱姓冯单名一个保字。” 朱载坖恍然道:“原来是冯.”,说到冯字之后,朱载坖的眼睛突然一瞪,眼中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光彩,口中继续道:“.保公——公——” 朱载坖万万没想到来的宣旨小太监竟然是未来的张居正盟友和著名太监改革家——冯保! 注意是“著名”,是“改革家”,试问纵观上下五千年,改革之臣虽然也不多见,但一个太监居然能混到“改革家”的行列里,还是独一份的! 所以朱载坖对冯保的突然出现,还是非常意外的,本来朱载坖还以为冯保的出现至少得等到他有儿子之后才会冒出来的,没想到他这么就冒出头,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毕竟冯保是个入了宫的太监,能在原来的历史时空做出那么大的成就,必然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所以他能成为嘉靖皇帝的宣旨太监也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冯保也姿态恭敬的正低着头,没有看到朱载坖眼中的震惊之色,但是朱载坖后续拉的长音他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一时间也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冯保疑惑的抬着头看了朱载坖一眼,这时候朱载坖也收拾了震惊的目光,但依然还能看出他与先前的不同。 朱载坖道:“本王一听冯保公公这个名字就觉得不得了,是个好名字!” 朱载坖先狠夸了冯保一句,接着朱载坖又大声喊了一句:“来人!再给冯保公公准备两块高级香皂!” 冯保一听裕王爷又要送自己两块高级香皂,自然也是喜不自胜。 虽然这高端香皂在怡然堂中的售价还没怡然和冰心贵重,但是也是有价无市的难求之物,一经售出就会被京中的贵妇小姐们抢购一空,尤其是一些特殊香味的香皂价格更是被炒到了天价,比怡然和冰心都贵的吓人,也不知道这些贵妇小姐们是怎么想的。 所以冯保听到裕王爷要再送他两块高级香皂之时,他真的是喜出望外。 没想到自己接的这个来裕王府宣读口谕的活,竟然得到了这么贵重的好处。 一时间冯保看着朱载坖的眼神都变了,现在的朱载坖在冯保的眼中都已经不是普通的王爷了,而是发着光的好人! 怪不得黄锦公公再三嘱咐要对裕王爷恭敬,这样的王爷岂能不让人心怀崇敬? 冯保激动的跪在地上一拜,“奴婢谢王爷赏!” 朱载坖看着这么激动的冯保,他的心情也是大好,朱载坖伸出一条手臂扶起冯保,“冯公公快快请起,两块香皂而已,公公若是喜欢,以后每月本王都派人给公公送去两块。” 冯保听到这话之后,更是激动的嘴唇发颤,“这这这这可如何使得?奴婢不敢啊。” 朱载坖大方道:“有何使不得?本王和公公一见如故,而且公公的气质也如清风霁月一般超凡脱俗,正配得上好香皂的气味。公公就不要推辞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冯保激动的又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谢王爷赏赐。” 朱载坖呵呵一笑,又拉着冯保多说了几句话。 这也让冯保更显受宠若惊,他万万没想到裕王爷待人竟然是如此的亲善,再一想到自己的年纪也快到了一个坎,如果再没有大的职位晋升,那还不如走走门路到裕王或景王的府邸之中伺候。 所以在这一刻冯保好像也坚定了自己的内心,若是升迁不成,那么他就去走走门路,求求老祖宗,看看能不能把他安排到裕王府来伺候。 ———————— 先更一章,第二章还在准备中。。 (本章完) 第114章 一天三顿都是土豆 第114章 一天三顿都是土豆 送走了冯保之后,朱载坖的心情也是大好。 既然嘉靖道长都已经开了金口说“准了”,那么李时珍作为自己府上的首席医官的事情也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于是乎,朱载坖也又找到了李时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时珍,并让李时珍即刻就准备起来,不要浪费时间,该收徒收徒,该研究研究。 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 若是李时珍真的能在青霉之上有所突破,先不说能不能制造出来质量上乘的青霉素,哪怕是质量低劣的,朱载坖也会无比惊喜的。 毕竟这玩意可是能称得上是神药的存在! 若是能够成功制造出来青霉素这种神药,那么以后再打起来烈度非常大的战争,伤兵的存活率也会有一个非常的提高! 而且除了这些因为战争而伤的士兵之外,像普通老百姓们偶染的一些感冒发烧等病症,也不再会是洪水猛兽,只要治疗得当,也是可以有极大概率直接治愈的。 所以现在不管是朱载坖而言,还是李时珍而言,时间都将是无比宝贵的。 只要能快一天的将青霉的秘密攻克,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早一天的更加健康,这是多么鼓舞人心的消息啊! 但也在如此振奋的幻想之时,朱载坖又想到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粮食! 粮食才是人口爆发的基础,有了粮食才有能有源源不断的人,有了源源不断人才会有会更多天才的冒出来,有了更多的天才冒出来才有会有不可思议的科技突破。 而这一切乍一看好像是偏离很远的事情,但是它们实际上就像是一根环环相扣的链条,而粮食就是其中最重要的第一环。 所以粮食的问题也是不能忽视的。 后世大多数人都把粮食的增产归结于种子科技的爆发,但是实际关注过粮食进化史的人都知道,真正决定粮食丰收的是肥力,有了好的肥力辅助,一般的种子也能种出相当可观的收成。 至于种子科技的进步,也不过就是在肥力的基础锦上添,使得种子能够吸收更多的肥力,结出更多的果实而已。 当然这也是极为重要的。 但是当下如果忽略本质,单纯就以为只有培育出来优良的种子就可以大幅度的提高粮食产量,这是大错特错的认知误区! 因为如果没有足够的肥力作为粮食生长过程之中的助力,再好种子种在肥力一般的土地上,最终结出的果实也都是瘦弱不堪的瘪种,根本就打不出几粒粮食的。 所以,想要快速的改变粮食供应的问题,最佳也是最快的手段,就是想法子搞出氮肥。 可是氮肥的发明是需要化学工业的进步和突破才能达成的,以现在的科技程度,不管是处于大爆发边缘的欧洲文明,还是日渐衰老的东方文明,都没有这种厚积薄发的基础。 而且朱载坖本身也不是化工专业的人才,很多东西他最多也就是沾了后世知识大爆发和信息大爆发的光,才通过各种平台看到各行各业的博主们制作出来的知识类小视频了解到的。 至于一些高深的科技知识,那就不是朱载坖看几遍短视频就可以学会的。 所以想要异想天开的在大明发明氮肥,那简直要比嘉靖道长成仙都要困难。 毕竟成仙这事有时候是可以靠着唯心主义走捷径的,当自己认为自己是仙的时候,也可以自我催眠的以为自己是仙;当所有人认为你是仙的时候,你也可以就是仙。 所以成仙这事,有时候就是可以靠着唯心的感觉就能完成的。 但是发明氮肥这事可是实打实的真家伙,因为地里的粮食一季能收多少,那就是多少。如果谁敢不要命谎报粮食产量,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成百上千万的人就会因此而死。 这种的罪过可不是任何一人都能担得起的,即便是被刻意的隐瞒了,但等到历史审判的那一天.后果也是不敢想象的。 所以,朱载坖也不敢膨胀到以为自己可以这样。 而且如今的大明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而且即便是朝廷手里有刀有枪,也不见得可以掌控一切。 所以还是踏实点好,想点靠谱的法子才是正途。 而除了氮肥之外,朱载坖还真那么一两个代替氮肥的好法子。 其中一个就是生长在美洲的番薯土豆,若是能够将美洲的土豆和番薯提前引进大明,那么粮食问题自然也会得到一定的解决。 但是这样的问题也会很严重,很可能会直接扭曲以后的饮食文化发展,把番薯土豆这种平时不上桌的配食变成了主食。 一想到将来的人一天三顿都是土豆,朱载坖都忍不住想要打个寒颤,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朱载坖也就把法子想到了第二个上。 朱载坖记得自己在穿越之前曾经看到过某个太平洋岛国的兴衰史。 那个岛国很小只有万把人,立国之本靠就是卖鸟粪, 这些鸟粪在成千上万年的积累之中,不知道盖的有多厚,也不知道盖的多少,它们积累在广袤海洋的小岛之上经年累月,起了化学变化,变成了一种非常优质的肥料。 这种优质的肥料简直可以说就是上天的恩赐,若是朱载坖能把这种鸟粪肥料的威力给实际证明出来,就算是大明现在还在某些利益群体的阻挠之下坚守所谓的祖宗之法实行海禁之策,他们也挡不住全国上下汹涌的人心民意。 到时候,大明的海船就会像是下饺子一样,拦都拦不住的冲出江河湖泊,驰骋在广袤无比的大洋之上去抢掠这些积累无数鸟粪肥料的海岛,并会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完成野蛮进化,从而成为无敌于世界的超级战舰! 这样波澜壮阔的画面,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 所以现在朱载坖要思考的最激动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将鸟粪肥料的威力呈现在大明,让所有大明人都从心底意识到海上除了危险之外,还有数不尽的财富,挡不住的鸿运。 这样一来,几乎也不用朱载坖再费多少心思,这被强行关闭了近二百年的大明海关,也就会自然而然的打开,同时也会激发出沉寂于这个民族基因之中数百年的开拓精神! 当然这一切前提,就是朱载坖必须要先找到一个满是鸟粪肥料的“天堂岛”,然后再用这个岛去讲故事。 这样所有的一切才会自然而然,要不然这一切都是空想。 所以,还是要先想法子下海,只有下了海才有机会找到一个鸟粪岛,才能让鸟粪肥料的威力呈现在世人眼前! ———————— 更新晚了。。。很是抱歉。。。明天就正常了。 (本章完) 第115章 时代变了 第115章 时代变了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广袤辽阔的草原之上草意盎然,成片成片的牛羊像是一朵朵倒映在草地上的云朵,若是此刻能够站在一处足有高的山坡或丘陵之上,就发现《敕勒歌》里的写照真的是那么的美。 炙热的夏风终于吹过了长城,也吹到了俺达部落所在的草原之上。 此刻俺达的大帐之内也在商议着政事。 俺达不怒自威的坐在自己的虎帐之上,义子脱脱和其他几位部将正在激烈的争论着,而在一旁的角落里却还站着一个衣着似是汉人的谋士,他看着争吵的俺达部将们,眼中闪过一抹焦虑之色。 俺达静静的看着脱脱他们的争吵,同时也撇了站在角落里的汉人一眼。 “好了好了,每次都吵得本汗头疼。” 过了好一会儿后,俺达见脱脱他们还没吵出来个结果,而且还朝着要动手的趋势发展,俺达不得不出声制止,将两派争吵的人也制止住。 脱脱等人听到俺达不悦的声音后,也不由忍住怒气,不情不愿的停止住了争吵,但彼此之间的目中还有冒着怒火,很显然这是一场很有成效的议事,双方不仅“充分交换了意见”(双方无法达成协议),还是“增进了双方的了解”(双方分歧很大)。 俺达看着终于安静的两方人,开始说道:“你们的心思,本汗很清楚。但是不要忘了,此次议事的目的是什么?” 脱脱听到俺达这话后,顿时急道:“大汗,明人冥顽不灵,根本就不会听从我们的互市建议。想要让明人听话,就得狠狠打,把他们骨头都打碎才行。” 脱脱的话刚落下,站在他一旁的部将们也跟着嗷嗷叫了起来,“大汗,脱脱说的对,对待明人不能心慈手软,就该狠狠打他们才是。跟他们互市,他们也不会理我们,还不如直接纵马南下抢了他们来的自在!” 僧格听到脱脱这一派的好战之词,顿时也急道:“父汗,对付明人不能只靠蛮力,这些年来冬天越来越长了,北边的风也越来越烈了,我们土默特部要想长久,就必须和明人缓和关系,要不然等到北风越来越冷,明人又在南方死守长城,不跟我们互市,我们的将来就要完了。” 僧格此话一出,顿时引得脱脱一派暴怒,虽然僧格是脱脱的孩子,但是草原上规矩可没中原那么厉害,而且俺达也不止僧格一个孩子。 所以脱脱也不惧僧格的身份,他直接对着僧格斥道:“僧格!我看你就是读了汉人书把脑子给读坏了。现在我们占尽优势,为何不打?而且你说的北风也是危言耸听,只不过就这一两年的变化而已,哪里会越来越冷?还有现在正在夏季,伱却总说冬季,你这是什么意思?” 僧格被脱脱的话顶的难受,他真是快要被脱脱给气死了,这个脱脱好战嗜杀,总喜欢怂恿俺达南下劫掠,将本该要谈的互市之事,一次次的破坏掉,使得明人也总觉得草原反复无常,就是拿互市当成一个托词。 现在明人虽然屡战屡败,但是他们的态度也越来越是强硬,这都是因为每次他们南下之后后继乏力,始终没法有效的占领汉人的土地,若是持久恋战,必然也会被汉人所败。 所以现在咋一看好像是草原这边占尽了便宜,每一次都能成功的劫掠汉人一地,但是这样的劫掠根本解决不了俺达的问题。 因为他们的能劫掠的汉人地盘在这些年的不停劫掠之中也变的越来贫瘠起来,所以若是如此长久下去,不仅他们不能再劫掠到汉人的财富,反而也会把自己拖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旦长生天真的也降下了惩罚,那一切都要完了。所以以僧格为首的一派认为应该主动继续和大明这边交好,以实现互利共赢的互市为追求,不能再像脱脱他们那样逞一时之快,和明人继续不死不休的战斗。 因为僧格很清楚现在的草原已经不是三百年前的草原了。 三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在成吉思汗,在忽必烈大帝带领下,无敌的蒙古铁骑纵横天下,无有敌手。 可是这一切在二百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被逆转了,统治中原的蒙元贵族们堕落在了汉人的世界里面,丧失了斗志和锐气,被朱元璋和朱老四追着打。 而且随之而来就是草原和中原之间的武器代差也开始越拉越大。 以前的时候骑兵和弓箭手是战争的绝对主力,可是现在大明那边不就修起来了万里长城,而且还装备上了那么多的火器,部署了那么多的火炮。 本来可以纵横天下的骑兵,结果只要一靠近汉人的重要城池,或被汉人堵在了长城下面,那么草原骑兵的优势就瞬间被瓦解的一干二净,根本就没法实际的对汉人主力造成任何威胁。 所以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草原南下了那么多次,但却一次都没占领汉人地盘的缘故。 说到底就是因为这些火器火炮的出现,使得战争规则发生了改变。 野战,来去如风的草原骑兵依然无敌。 但真正决定战略归属的攻坚战,无敌的草原骑兵也不得不勒住缰绳保持距离,不敢轻易临近城池一步。 要知道火炮的威力可不是以往的弓箭强弩都能比拟。 而且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之中都已经被吹炸了的八旗兵,其实也打不了一场像样的攻坚战的。已经一统女真的努尔哈赤膨胀到以为自己可以叫板大明的时候,也照样被一炮送走。 后期若不是大明昏招迭出,消耗了最后一丝气力,使得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心里没底,担心被两面夹击,从而选择了和关外女真合作。 要不然就指望当时女真的实力,他们就算占领了整个辽东,最后到了山海关跟前,面对着山海关上黑洞洞的红衣大炮,也得夹着尾巴回去,不敢靠近一步。 因此在这样的攻防差距之下,趁着现在还能和大明有来有回,选择互市合作,从而学习大明长处,弥补自己的短处,这才是长久之道。 否则的话,等到大明回过神来,有了足够的财力物力制造出来更多的大炮架在了长城之上,到时候他们可能连长城都跨不过去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大明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一定要想法子缓和两边的关系,这样不仅对草原有好处,而且也对他们土默特部有好处。 —————— 第二章稍微一点。。。 (本章完) 第116章 像条狗一样 第116章 像条狗一样 僧格据理力争:“脱脱你敢说你敢率领着我们的草原儿郎去攻击汉人的城池和城堡吗?每一次你们带兵南下,哪一回抢劫的不是普通老弱?而且这些老弱被伱们抢了一回又一回,哪还有油水可榨?” “若是我们能跟汉人缔结互市,不仅可以正大光明的获得汉人的粮食盐铁,还能让汉人长城下的明人们休养生息。这样真等我们再和汉人撕破脸的时候,那些长城下的明人积累的粮食和财富也够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季。” “可是现在呢?长城下的明人不仅又穷又弱,而且连粮食和财货都没有多少积累了。我们每次南下都要冒着巨大的危险,深入到到汉人腹地才能抢来足够的粮食和财货。长此以往下去,看似是我们占了上风,其实是我们在竭泽而渔!” 脱脱听到僧格这番言论顿时又笑了。 脱脱指着僧格道:“都是借口,我看你就是怕了汉人!我们草原上的英雄哪会像你这般瞻前顾后?你看看大帐角上站着的那个汉人没?他会像你说的那样的?他除了有一肚子的弯弯绕绕的肠子之外,他还是有什么?” 站在角落的汉人谋士赵全没想到自己在一旁当个透明人都要中枪,顿时感觉心累。 本来的他在大明也算是一个苦难的人,不管是俺达这边的劫掠,还是大明这边的官吏盘剥,几乎都让他活不下去。 所以赵全也就选择了加入白莲教,想着靠着白莲生母的指引让他有一条活路。 可惜这条活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因此赵全就和大量生活在九边的苦难老百姓们一样,选择了归顺俺达。 俺达让他们在丰州滩,也就汉唐古人所说的敕勒川之地经营农业,以求安定的生计,并将他们的聚集地称为“板升”。 而作为白莲教教徒的赵全,他的脑袋瓜子自然也比一般的普通老百姓的脑袋瓜子聪明机灵,所以很快他就在这帮归顺于俺达的汉人群体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俺达信任的谋士。 也因为赵全确实也给俺达出了不少用好的点子,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俺达也为让赵全更加忠心尽力,还给弄个了草原夫人,把他封为“把都儿哈”、“仪宾倘不浪”这样不伦不类的蒙古爵位。 自此之后赵全是真的全心全意为俺达谋划,不断怂恿俺达进攻大明。 而且赵全还积极的为俺达修建宫殿,并欲尊俺答为“皇帝”。 还为其规划战略,让其据有云中、上谷,东封居庸,南塞雁门,独以一面,进则占据山西,退则回到云中,与大明形成南北之势。但可惜的是俺答的心思也不在此。 因为俺达的部落势力实在太多了,人心太杂,而且他还要忙于应付与大明之间的战争,还要想着互市的事情,自然也就无暇顾及称帝之事。 所以赵全现在在俺达的帐下也颇有一点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以至于他现在即便是被脱脱这般贬低中伤,他也不敢反击回去。 活的就像是一条狗一样。 不过俺达还是很会调节臣下情绪的。 俺达又止住了脱脱和僧格之间的争辩,“吵什么吵?本汗的话难道不管用了吗?如今已经六月了,再过两个多月天就要变冷了,还是好好的想想怎么过冬吧。像你们这么吵,难道能帮本汗吵出一个美丽富饶水草丰美的领地吗?” 俺达的话顿时又让争吵的两方安静了下来。 脱脱对着俺达单手抱胸拜道:“大汗,脱脱愿意为大汗先锋南下打草谷以充实过冬物资!” 俺达看着脱脱的动作,他知道脱脱这一派本就好战,若是不给他们个宣泄的口子,让他们落在草原上继续吵闹,早晚都会搞出大事。所以为了内部的团结安定,俺达也说道:“好,那此事就交给你了。” 脱脱一听俺达真的同意他南下打草谷之事,脸上的笑容顿时也得意了起来,“多谢大汗!” 僧格在一旁听到这话,顿时也急了,“父汗,我们还要和汉人继续谈互市之事,若是让脱脱这般行事,互市之事又将遥遥无期啊!” 俺达看着僧格,看着自己这位略有仁慈的儿子,心里也是一叹,他很清楚僧格说的也是对的,但是土默特内部那么的势力要均衡,也有那么多的人要养活,单纯的就在这里不动,就等着汉人朝廷同意互市,这也是没底的事情。 所以在俺达看来,打草谷和请开互市这俩事情,都是不冲突的。 草谷该打还是要打,互市该请还是要请。 要不然土默特内部不就乱套了吗? 俺达对着僧格说道:“互市的事情也不能停,该请还是要请,但是不能妨碍部落的生存。脱脱他们去打草谷,你就负责请互市,两边互不干涉。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俺达最后一锤定音,直接把这两件事情给掰开了,让脱脱和僧格各自负责一块问题。 虽然看似像是在和稀泥,但其中的政治智慧也是非常高超的。 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出自己想要和大明“和平共处”的“善意”,把问题甩给大明去做决定。 反正不管最后结果是否如愿,他都不会吃亏。 脱脱兴高采烈的带着自己一方的部将们离开了,僧格一方也无奈一叹的离开了,只留下赵全一个人还在俺达这里。 这时候赵全也终于找到了自己说话的机会,赵全对着俺达行了一个汉人礼仪,“大汗,您是草原上的绝世英雄。臣以为您该直接称帝,与那朱明朝廷分庭抗礼,让他们知道天命又回到了草原之上!” 俺达听着赵全激动的言辞,心里毫无波澜。 这并不是俺达不想称帝,而是因为俺达也有自知之明。 一旦称帝,他和大明之间就再也没有回还的余地,而且一旦称帝他不仅要面对大明那边疯狂的打击,还要面对草原内部浮动的人心。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称帝无疑就是最愚蠢的选择。 但是以赵全为首归附汉人群体,却对此乐此不疲,好像这都成了刻在他们骨子的执念,一心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有辅佐明主的流芳百世的王佐之才。 所以在面对赵全这一类人,俺达也只能心中一叹,就不能好好的出出正经主意吗?天天想着立规矩,这规矩到底是谁给谁立的呀?草原可是讲实力的地方,不是讲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的地方。 但是为了让赵全这一类也能安分,俺达也温言道:“这件事情急不来,你先操办着,等时机成熟再说。”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17章 英雄悲歌 第117章 英雄悲歌 大明九边重镇之一大同。 得到了俺达的支持之后,脱脱又率领着所部骑兵准备南下大同之地打草谷。 一时之间烽烟四起,大同总兵张达和副总兵林椿等大同守将接到紧急军情之时,火速出兵以阻敌军入境。 二人为定军心身先士卒披挂上阵,与脱脱所部大军于大同激战。 张达,林椿二人率领所部兵马顽强抵抗,试图将入侵大同之寇,驱逐于大同之外。 但是兵备松弛已久的大明守军,面对脱脱所率领的精锐骑兵,显然是不能挡其锋芒的。 张达,林椿二人身为大同守将,亦有守土之责,不能怯战弃土,否则其罪,九族难恕。 所以二人在面对如此悬殊的差距之下,依然没有后退一步,誓死要守护大同。 脱脱所部面对张达,林椿二人所率的大明军队的顽强抵抗,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 “这两个汉人将军莫非是想死不成?竟然数次挡住我军。” 骑在战马上的脱脱听着手下送来的战报,气的牙根痒痒,他真没想到这次竟然遇到了两根硬骨头,居然敢负隅顽抗,挡住他大军的锋芒。 这要是被打退了,他以后还怎么跟僧格那个懦夫争? 所以,脱脱也不会后退半步,他必要将大同洗劫一空,否则不光他的面子保不住,就连即将到来的冬天他都熬不住。 毕竟有一句话僧格说的还是对的,这些年来草原上的冬天确实越来越邪门了,不仅持续的时间久不说,而且还特别的冷,动不动就会冻死大批的牛羊牲畜。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可怕的是这些年草原上经常会发生长达数月的干旱,有时候几个月都不下一滴雨,导致草原上很多地方的原来丰美茂盛的草地都开始枯黄退化,更有甚者还会吹起漫天的黄风。 这黄风一来,天地失色,不管是对草原底层的部民而言,还是对他们这些部落贵族而言,都将是一场极大的考验。 所以这些年为了维持住草原上生计,作为主战的一派,脱脱自然是要选择获得物资方式最快的方法,直接率兵南下打草谷,抢那些汉人们的粮食和牛羊。 就算有时候抢的不够多,那也没关系,只要能把过冬的人口给消耗了就行。 这样一来,过冬的压力就会小上很多。 因此现在的脱脱也根本不会在乎底层士兵的死活,他们能抢到更多的物资,这自然是好事,若是他们不幸的死在了打草谷的路上,那也不是坏人,至少回去之后,就会有少一张嘴分东西。 所以这南下打草谷,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不中明军的埋伏,导致部众伤亡过重,他根本就不会在乎结果。 脱脱冷眼看着前方混战的战场,他冷冷道:“既然这个大同总兵想死,那就成全他!来人,再率领两千好儿郎杀过去,本台吉就不信拿不下他!” 脱脱一声令下,身后待战的骑兵嗷嗷叫着就随着一个草原部将冲了下去。 此刻已经满身浴血的张达,他手中的长刀都已经微微卷刃,但是他依然没有后退半步,还在亲卫营的保护下,继续朝着入侵而来的草原敌寇冲杀着。 “兄弟们,为大明尽忠的时候到了。我们已经退不可退,唯有死战,才有一线生机!今日本将与尔等共誓,若不能同生,则必同死!” 张达视死如归的继续的激励着身边的将士,他知道今天的战斗可能就是他人生之中的最后一战了。 但是他不后悔,也不会后退一步。 因为他知道到了这一步,他知道自己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选择,与其畏战偷生,还不如马革裹尸,死战一场。 到时候朝廷也不会亏待他的家族,但是他若是怯战而走,不仅他会死的很惨,就连他的家族也会受其牵连。所以在这一刻,张达也抱着必死之心,继续的凝聚着士气,给入侵大同的敌寇最后一击! “誓死追随大帅!” 张达的亲卫们本来也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在张达这一番视死如归的激励之下,又都纷纷爆发出了热烈的情绪,誓要与敌寇再决生死! 听到身边将士们激昂的怒吼,张达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刀,他死死盯着那一支朝着他们而来的敌寇骑兵。 “摆车阵!迎敌!” 亲卫们紧握手中的长刀长矛,依托着可以阻挡骑兵的车阵严阵以待,各个视死如归的等待着敌军骑兵的到来。 甩着刀嗷嗷叫的草原骑兵此刻也都无比兴奋的骑着快马,朝着混战中心的车阵而去。 在他们的眼里汉人的拒马车阵就像是纸糊的一样,除了能稍稍的挡住骑兵几分速度之外,并不能影响最后的结果。 而躲在车阵的明军,一旦被攻破了车阵一角,他们皆都必死无疑。 所以在这一刻,他们也没有因为车阵的阻挡降低一分速度,反而将马速催到了极致,最后以包围的形式,团团的围住了战场中间的车阵,而后又一起从四面八方冲锋。 张达等誓死明军在这一刻,也都屏住了呼吸,手中的兵刃也都紧紧的握着。 “杀!” 就在草原骑兵冲到车阵前的一刻,张达又大喝了一声,举着刀朝着冲进车阵的敌寇砍去。 一场激烈的绞肉战后,张达身边的亲卫也都尽数战死,这一刻的张达也已经是鲜血淋淋,手中的刀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砍断了半截,身体也有些脱力,但是他的意志还是如钢铁一般,支撑着他的身体没有倒下。 冲锋过来的草原骑兵们将张达团团围在了中心的位置,本来嗜血好杀的他们,此刻面对这位已经穷途末路的孤胆将军,也不禁有些胆寒。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在骑兵的冲锋之下,支撑如此之久。 而且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这个满身是血的将军,他的一条腿已经扭曲变形,一条手臂也不知所踪,但是他还是靠着一杆长枪的支撑站在了原地屹立不倒。 张达的胸膛此刻就像是破了洞风箱,虽然还在呼哧呼哧的起伏着,但已经没有了多少的余力,他的眼中也充满了血水,满脸血污的冷看着围着自己的敌寇,眼神之中全是除了无边的杀意之外,就只有不甘。 张达最后又举起了手中的断刀,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怒吼一声:“杀!” 此刻也已经骑马过来的脱脱,眼中也闪过一丝冷然,拉起一张满弓! “哼,不知死活!” 咻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去,直接射中了张达的胸口,并将其护甲洞穿。 心脏骤然遭此重创,张达眼中的世界也渐渐失色,最后没于虚无,但他依然没有倒下,举着断刀的手臂也依然没有落下,在夕阳的照射下,他好像也成一座不朽的雕像。 “继续杀!不要停!” 脱脱举起手中的马鞭指着远处另一支还在抵抗的明军。 草原骑兵听到统帅之令,也不敢有任何停顿,他们骑着快马又朝着新的战场奔去。 是日,大同总兵张达、林椿率兵血战来犯敌寇,皆战死,大同被破,九边震动。 待到消息传至京师,朝野俱震! ———————— 第二章下午六点,得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庚戌之变不好写呀! (本章完) 第118章 六百里加急 第118章 六百里加急 京师,西苑。 六月二十七日深夜,六百里加急传信兵急奔一天一夜,将大同战报送至京师。 虽然已是深夜时分,但专属于夏季的闷热之感,依然没有因为夜的降临而得到了一丝的冰凉。 一道白光瞬间照亮世界,使得人心一颤! 劈——啪! 轰隆隆的闷雷突然从看不见的天空之中乍起,本来还在有气无力的鸣叫着的夏虫,也陡然一震,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好像它们也被惊雷摄住了心魂。 西苑值庐内的严嵩好像是慢了一拍,不管是之前的闪电白光,还是随后而来的霹雳惊雷,都没让他有一丝的悸然。 严嵩微微抬头看着外面的似乎要降临的风雨,声音干哑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值庐内随同值班的小阁老严世蕃,安抚了一下自己那颗被惊雷惊颤到的小心脏,然后回道:“子时过半了爹,快到丑时了。” 严嵩又抬着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宫苑,继续说道:“你出去看看,我心里有点不安。” 严世蕃听到老爹这么使唤自己,也有点不太情愿,“都快下雨了爹,外面黑乎乎的有啥看的?您先再躺一会儿。” 结果严嵩的眼神瞬间一凝,盯在严世蕃身上,让严世蕃也不由心里一虚,连忙又对着严嵩说道:“爹您稍等,我现在就出去看看。” 严嵩嗯了一声,严世蕃扭捏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从小榻上的起身,然后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此刻的宫苑内安静无比,除了有些闷燥之气外,就只有几盏宫灯还在发着微弱的淡黄色光彩。 严世蕃扯了扯衣领,缓解了一下燥热的感觉,准备回头的时候,一声急报突然传来! “快开宫门,大同六百里加急!” 传信兵翻身下马,从背上将装有六百里加急的蜡封竹筒取下,高高的举在头顶,朝着西苑宫门上的侍卫喊道。 守卫在西苑宫门前的侍卫看到传信兵如此急切的冲来,也不敢放松半分警惕,立刻就在宫门在开始核验传信兵身份,及他所送来的六百里加急竹筒上的漆封。 在确定一切无误之后,西苑侍卫也不敢怠慢半分,立刻就传信入宫,等待西苑内的提督总管带着谕旨来开宫门。 严世蕃听到外面的声音之后,本来又困又闷的心情一下子也激灵了起来。 他转身对着严嵩说道:“爹,有六百里加急!” 严嵩眼中的精光一闪,整个的气势陡然一变,瞬间起身站立,低声道:“出大事了。” “快过来帮我更衣。” 严嵩又吩咐着严世蕃过来帮他穿戴好官袍,等待着皇帝召见。 刚刚安歇下没多久的嘉靖皇帝,炸雷响起的时候,他安眠如然,但在那一声隐约传来的“大同六百里加急”之声后,他的眼睛都突然一睁,直接清醒了过来。 这时候黄锦也匆匆的从一旁的偏殿出来,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宫门前来的侍卫连忙回道:“大同六百里加急已经到了宫门前,等候召见。” 黄锦一听是大同六百里加急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大同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敏感了,这时候突然送来六百里加急,肯定不会是好事。 他连忙吩咐道:“去把严阁老叫起来,咱家这就去找帝君。”黄锦慌张的走到嘉靖皇帝的寝殿之前,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呼唤了起来,“帝君,奴婢黄锦有急事请奏。” 嘉靖皇帝此刻也从龙床上坐了起来,伺候在殿内的小太监们也开始将殿内的灯光点亮。 “何事?” 嘉靖皇帝隔着殿门问道。 黄锦道:“大同六百里加急已经到了宫门,等候帝君召见。”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之后,脸色顿时也难看无比,“取来。把严嵩也叫起来,把其他内阁大臣和徐阶丁汝夔都叫过来。” 听到嘉靖皇帝的吩咐之后,黄锦也不敢怠慢半分,立刻匆匆转身亲自去到了宫门之前,将宫门打开,随即将传信兵高高举起的六百里加急的漆封竹筒拿在了手中。 同时,也吩咐着身边的小太监,让他们火速去请其他内阁阁老和徐阶来西苑见驾。 然后黄锦就拿着六百里加急,火速的朝着嘉靖皇帝的寝殿而去。 此刻嘉靖皇帝也披着一件玄色道袍来到了万寿宫的正殿,黄锦举着六百里加急,“帝君,大同六百里加急。” 嘉靖皇帝沉声道:“拆开!” 黄锦不敢怠慢,立刻将装有六百里加急的竹筒漆封拆开,将里面的紧急军情奏疏直接呈到嘉靖皇帝跟前。 嘉靖皇帝拿过黄锦手中呈过来的大同六百里加急的紧急军情奏疏,打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看着这份大同六百里加急送来的紧急军情奏疏,嘉靖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 黄锦小心的看着嘉靖皇帝的脸色变化,他低声问道:“怎么了帝君?” 嘉靖皇帝气道:“鞑靼于二十五日犯大同,总兵张达,林椿等皆战死,敌寇如入无人之境,劫掠百姓牲畜无数,真是气煞朕也!现在大同告急,真是废物!严嵩呢?” 黄锦一听这话心都颤了,大同总兵竟然都战死了,那这次的敌寇犯边该有多凶?真是不敢想象! 黄锦连忙回道:“严阁老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让他进来。” “是。” 黄锦立刻将在门外的严嵩叫了进来,这时候的严嵩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很是没底,跟在他身后的严世蕃同样也是如此。 在严嵩进殿不久之后,其他内阁成员和徐阶丁汝夔二人也都匆匆赶到了西苑来。 在他们来的路上,天上的闷雷又多了几声,一股燥热的暑气不知从哪冒了起来,让他们俱都汗流浃背起来,但又不敢松懈半点精神。 嘉靖皇帝看着殿内已经到齐的众人,此刻的他也已经压住了心里的火气,说道:“严嵩把你手里的急报也传给他们看看吧。” 严嵩颤巍巍的身子转动了几分,将手中的急报递给了身后的张治,徐阶,丁汝夔等人。 他们三人挤在一起看着张治手中的大同急报,一瞬间也被吓的面如土色,大同总兵竟然战死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19章 小老百姓们的期盼 第119章 小老百姓们的期盼 大同六百里加急的战报,其实也是隐藏不住的秘密。 普通老百姓们即便是不知道战报的具体内容,但是六百里加急带来的紧张气氛,还是会引起普通老百姓的关注。 “你们知道吗?昨晚上有六百里加急急送京师,那一路喊的哇哇大叫。” 清晨的时候,听到六百里加急战报入京的小老百姓们聚集在一处早餐点聊着他们所知道的“国际大事”。 “没听到,昨天晚上就听到几声闷雷,这鬼天气真是把人给热死。再说了加急军报这事年年都有,估计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习惯了就是了,只要不妨碍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过日子就成。” 其中一位端起一碗豆汁喝了一口,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天气,又说起了自己的认知观念。 “哈哈,就你这聋子耳朵竟然还能听到打雷真不容易。” 一旁的另一人调侃起来了一旁的朋友。 “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又是鞑靼入侵。” 一位穿着一件已经洗到发白的儒袍“老秀才”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如此感慨。 这文化人关心的点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不过也就仅仅如此罢了。 就像这位坚持穿儒衫的老秀才,其实连个童生功名都没,也不知道是大明时期的京师录取线太高了,还是古代科举太过一视同仁,竟然不给“京爷”面子,让这家伙蹉跎了几十年还是个白身,只能穿一件儒衫聊以自慰。 这要是再过五百年,只要这位“老秀才”上心好学,以他的户口成份,顶级名校不敢说,普通一本还是洒洒水了。可惜,这是大明朝,并不是因为地域原因就特别关爱的本地人。 “老秀才你就不要瞎操心这些了,真要有事也是那些当官的操心,咱们还是安安生生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也不知道什么顺义那边再次招工,我一个在顺义的远房表亲现在就在顺义那边做工,每个月都有二三两银子,还有休息日,真是羡煞旁人!” 被称为聋子的年轻人,穿着一件很合时宜的短打,又喝了一口豆汁咬了一口油饼,羡慕的说着他的那位幸运的远房表亲故事。 “伱这个表亲的故事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一直听你吹牛说他能推荐你去顺义,结果到现在都没见你到顺义一次。天天就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当个使唤,打个零工。” 一旁的朋友忍不住又揭了一旁老友的短,几人就这样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着家长里短的咸淡话,虽然昨夜的六百里加急也被他们提了一嘴,但是他们最关心的还是眼下的生活和期盼,并未真的把心放在所谓的国家大事之上。 裕王府。 昨夜的闪电惊雷,朱载坖自然也是听到的,不过作为一个没有啥思想压力和生活压力的年轻人,朱载坖的睡性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有几声炸雷很响,但依然没有耽误朱载坖安眠。 翌日清晨的时候,朱载坖照常在日出之前起床,趁着灰蒙蒙的晨光,还有启明星的指引,在自己的小院里面又练起来《先天功》的健身之法,直到太阳冲破云层,洒下第一缕阳光,映照出这日月轮回之时诞生的第一缕所谓的“紫气”之时,他才收住身体,长长的吐了一口积攒在胸中一夜的浊气。 至于这所谓的紫气,道家的人认为天地间日月轮回的第一道生气,但是有一定科学素养的朱载坖却很清楚,这所谓紫气不过就是太阳初升的那一刻,阳光照在云层之上,发生了一丢丢的光学的效应,使得原来白色的阳光,发生了一丢丢彩色的变化,根本就没啥了不起的。但是嘛,文化上的事情讲究就是一种意境体验,既然文化赋予了这一道浅显而短暂的紫光如此的文化底蕴,朱载坖自然也不会卖弄着自己的知识储备见人就说“紫气东来不过就是光折射效应”的普通表现。 毕竟文化也是要逼格,和神秘性的。试问天下文明无数,哪一族没有自己创世神话和修生养性之道? 所以朱载坖即便是知道紫气东来不过就是普通的自然现象,他也是在心灵上把这种自然现象给升华到文化的意境享受上。 要不然,这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 “备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到了夏季之后,朱载坖的沐浴的频率也高了几分,要不然活动一圈下来,一身的臭汗还真让人不爽。 也万幸,朱载坖是穿越到养尊处优的皇家,即便是天气炎热,朱载坖也能有常人享受到不的消暑享受。 放满冰块的冰鉴二十四小时都在他所居住的房屋之内镇凉,同时还有勤劳的小太监接力的在房间之内转着木质的人力小风扇,真可谓是腐败至极。 但没办法,这就是人生,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人上人,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当牛做马。 而这些注定当牛做马的人,若是不幸的读了几本书,涨了几分见识,而又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之时,他们的煎熬也自然就成了双份的,不仅身体为牛马,连心都不得解脱。 当然如果能在当牛做马的过程之中,认清自己的价值和地位,并可以认命接受自己的命运,说不定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心理解脱,但也仅仅只是一定程度而已,并不是真的所有苦难都能看透放下。 要知道即便是孔圣人这样的至圣先师也会有脾气的,所以人一旦有了超脱于身份的认知,即便是后天再努力的与自己和解,也不过就是在进行一场长途漫漫的自我催眠和心理妥协。 妥协到了一定境界的人,也可以根据自己对世间万事的理解,被称为君子,隐士,贤者,圣人。 可以说这种艰难而又挣扎,放下,解脱的过程,也就在无意之间组成了万丈红尘和人生百态。 所以有时候,朱载坖也不由会闲得蛋疼的像这些人一样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的理想,思考自己到底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比起那些经历人生苦难的人而言,朱载坖的这种思考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他是真的可以做到衣食无忧的胡思乱想,而那些连温饱和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就得一边经历着自己的人生苦难,一边自我安慰的自我奋斗。其过程必然也是艰难痛苦的。 当然如果成了的话,那也可以功成名就,成为一时或永世之大贤。 所以,这个世间的规则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公平的,只可惜这种公平的代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达成的,因此绝大多数人的人生都是循着本能而活,只有一部分才能看到这种公平的存在,但想得到也是千难万难。 所以纵观东西南北中,上下五千年,能称贤称圣者,也不过寥寥。 (本章完) 第120章 以身入局裕王爷 第120章 以身入局裕王爷 待到朱载坖沐浴完毕,吃过早点,又和孟冲聊了一会绿茶三号的准备事宜后,午后的时光就已经悄悄降临了。 一直没出王府的朱载坖这时候还不知道京师里在传的大同六百里加急之事,所以他这一天还是悠哉哉的。 直到两天之后,高拱到府中要给朱载坖上课的时候,朱载坖才知道了在六月二十五日的时候,大同发生的事情。 总兵竟然都战死了! 朱载坖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场战争的烈度该有多么恐怖。 要知道总兵职衔,那可是相当于后世的所言的战区总司令呀。 虽然在明朝的时候还不算是正式的官职,只算是一个具体事务的差遣官,但是在明朝使其能被任命为总兵的高级武官,也都是以左、右都督(正一品)、都督同知(从一品)、都督佥事(正二品)及公、侯、伯这些超越品阶的勋爵才能充任职务。 所以说能够在大明朝做到总兵这一职衔,至少得是正二品大员! 而这样的高级武官竟然都战死了,可想而知大同之战是多么的激烈残酷。 朱载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久久不能平静,时间真的是太快了。 转眼之间六月就过去了,要不是六月结束之后还有一个闰六月,朱载坖此刻估计会更加的着急上火。 “张达,林椿两总兵不畏死战,为国捐躯,其心其义昭烈千古!本王能在京师享受太平之日,也离不开他们的牺牲,也不知道陛下和朝廷有没有追赠抚恤他们。” 朱载坖叹息了一声,感慨不已的说道。 高拱道:“陛下已经诏赠张达为光禄大夫上柱国,长子世英,封指挥;次子,三子皆有差遣。林椿赠都督同知,谥忠勇。” 朱载坖听罢也不由又道:“真乃是一门忠烈。老子是英雄,儿子们也都不忘生死继续在军中效力。真希望将来的九边再无烽火,大明和草原能够和平共处。”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声感叹之后,心中也不禁一动,他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朱载坖竟然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恼怒的对草原之敌喊打喊杀。 要知道朱载坖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正是容易热血上头的冲动年纪。 但是朱载坖在听到如此大战的结果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怒气冲冲的喊着报仇,而是再问陛下和朝廷有没有追赠抚恤,之后又感慨和平。 这样的仁德和胸怀,不要是一般的成年人了,就算是高拱这样的高知分子也不见得能有如此心性和仁慈。 所以在这个时候,高拱也不由心悦诚服的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有如此仁义之心,真乃是天下之福。”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句话后,无奈的露出了一丝苦笑,“先生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为好,本王没有什么仁义之心,也没有让天下有福的能力。本王只不过就是有一点同理心罢了,算不得仁义。” 朱载坖这样说的原因也没有太复杂的想法。 主要是因为朱载坖是一个穿越者,他对待草原上的态度并不像这个时代的人那样非黑即白,也并没有将草原视为是世仇之敌。 在朱载坖的眼里不管是生活在大明统治下的汉人,还是生活在如今俺达等部落统治下的草原人,其实就是一家人。只不过因为历史发展的缘故,导致了双方矛盾不断,仇杀不止。 若是以后能解开误会,使得草原能够重回中央王朝的怀抱,那么这一切的恩怨和仇杀,自然也就会消弭于无形之间。 可惜以如今的大明实力,能把九边守住就已经很吃力,还想把偌大的草原吸收在自己的体系之中,还是不太现实。 但是凡事不都是事在人为嘛。 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 而且草原上的人心更散,现在俺达实力独强,算是草原共主。 但这也不代表所有的草原部落都会真心服气俺达,只要能够抓住机会挑拨一番,拉一波打一波,慢慢的不就又可以把草原势力给打散了吗? 只要能把他们的势力打散掉,那么再以大明强大的国力和中原文化的同化能力普渡草原众生,大明和草原不就可以完美的融合为一个整体! 所以,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将来,还是有很大希望将草原的问题给化解掉的。 到时候大不了就牺牲一下朱载坖的腰子,让他以身入局,多娶一些强草原部落的公主,然后再点心思,半拉半打的把这些草原公主生的孩子封为草原上的各种汗王。 然后再以辅以汉人官僚治理,同时再吸收一些草原上的“有志青年”入朝为官,专门负责各个地区的民族事务,这样长此以往,不就慢慢的问题给消化了吗? 如此一来,朱载坖也算是功德无量。 所以现在的朱载坖必须要好好的锻炼身体,将来也好为国出力。 可不能像原来历史上的隆庆皇帝一样,打了很多炮,结果全是特么是哑炮,好不容易响了一响,结果还是个“坑货”。 “现在朝廷准备安排谁去收拾大同的烂摊子?” 朱载坖又问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高拱道:“现在朝中有两派声音,一派是要启用原宣大总督,兵部尚书翁万达,一派支持咸宁侯仇鸾。” 朱载坖听到翁万达这个名字,不禁露出了几分好奇,“翁万达是谁?” 高拱道:“翁尚书是嘉靖五年的进士,历任陕西布政使、巡抚,宣大总督,兵部尚书等职,曾参与处理安南动乱,后期统理北部边防,抗击蒙古俺答汗侵扰,统边五六年间,屡立战功。又修筑大同宣府间长城800余里,烽堠300余座,是一位不世出的将才。” “去年的时候,翁尚书父亲去世,他遂于年底南归奔丧。按制,大臣遇丧事,可守丧三年。此次俺达再犯大同,就是抓住了翁尚书丁忧回乡的契机,兴兵犯境。如今大同失守,总兵张达,林椿战死,朝野俱震。” “所以有一派就又荐举翁尚书,希望陛下能下诏夺情,起复翁尚书为帅,重新统兵宣大,以驱鞑靼。” 朱载坖一听竟然是如此猛人,也不由点点头道,“原来还有如此良帅之才。朝廷若是真能起用翁尚书,或真可能解开眼下的燃眉之急。” 但不管是嘉靖皇帝,还是身为穿越者的朱载坖都不知道如今远在岭南的翁万达这时候背疽发作,几不能行,根本就没法来京入职。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21章 相信后人的智慧 第121章 相信后人的智慧 翁万达再好也是远水,所以为了救近火,还是得起用身边提起来就能用的人才是正途。 因此即便是嘉靖皇帝再着急,也不能让翁万达即刻从岭南老家来到数千里之外的京师报道。 毕竟大明朝可是没有飞机高铁的,就指望舟车和两条腿的交通工具,即便是经过了千百年的交通开发,使得如今的交通条件比之汉唐时期动辄几个月的行程,缩短到了一个月左右,但也不能满足当下的需要。 而且如今形势如此的危机,就算是朝廷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急诏王翁达入京,这诏书都得在路上走个十天半月,等到诏书送到翁万达的手中,即便是翁万达即刻启程,以日行二三百里的极致速度赶路,等到他真实如今也差不多快两个月了。 而这两个月的时间,不管是嘉靖皇帝本人还是朝廷,亦或是宣大两镇的边军和当地苦难的百姓,他们都是等待不起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只能一边不顾大臣丁忧守孝的“终制”,急诏翁万达火速返抵边关,掌其督抚重任。 一边还是得和内阁兵部商议暂时的宣大主将人员。 因此另外一派举荐的咸宁侯仇鸾,仇鸾是正德朝名将咸宁侯仇钺的孙子。 说起仇钺也算是个走大运的传奇人物,他生于成化年间,最初只是宁夏总兵府的一个“雇佣兵”,但为人机谨大受总兵的信任和偏爱。 从而得到了很多的机会,施展自己的能力和才华,从而也得到了都指挥佥事仇理的赏识,仇理赏识仇钺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自己没儿子,也不想自己这一门断绝,所以就仇钺冒充自己的儿子,使其继承世袭职位,为宁夏前卫指挥同知。 有了层世袭来了军职之后,仇钺也果然没有辜负仇氏门楣,一路高歌猛进。 当时虏寇侵略宁夏,在石沟一带展开战斗,仇钺身为先锋,亲自斩杀虏寇一人,因此升为指挥使。 弘治十八年,虏寇大规模入侵,仇钺再次担任前锋,在红寺作战,斩首六级,以破贼之功,晋升为都指挥佥事。 正德二年,由于总制杨一清的推荐,仇钺被提升为宁夏游击将军。 之后又遇安化王朱寘鐇这个蠢货联合及都指挥何锦、周昂、指挥丁广谋反送经验大礼包,仇钺设计擒朱寘鐇,有功晋署都督佥事,充宁夏总兵官,封咸宁伯。次年冬,召掌三千营,成为当时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正德七年,又任平贼将军,镇压河南刘惠、赵燧起义,又移师会陆完,镇压刘七起义于江北。此战后朝廷赐“世世锡勳阶为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年禄一千石,并被授予世袭诰券,准其爵位世袭罔替。 正德八年,鞑靼小王子犯大同、充总兵官,仇钺率京军讨之。当时贼寇侵犯万全沙河,仇钺率军进击,斩杀三人,使得贼寇退去。 但这一战他虽然也受到了赏赐,但遭到了朝臣们耻笑,认为他的功劳和他所得的赏赐名不副实。 由此可见在大明朝时期,想当着干事情的武官有多难。 打的好是本分,打不好就杀头,打的半好不好,就遭人讥讽。若不是武勋官职能世袭,这些边将们估计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虽然仇钺确实很猛,一路上走过来的功绩除了运气之后外,也都是实打实打出的,所以在他死后,刚刚即位的嘉靖皇帝也命令工部给一副“薄棺”和工具用来办理丧事,还命礼部祭祀了十三次,又赠送了斋粮以及布匹,赐谥号“武襄”。 可以说有这样的身前身后名,仇钺也算是人生圆满的。 但是有时候人生就喜欢开玩笑,仇钺的儿子死的早,所以在他死后,他的爵位自然也落在了自己乖孙仇鸾手上。 仇鸾此人除了继承仇钺的爵位和荣耀之外,对于仇钺领兵打仗的本事,好像就没有继承到了一分一毫。 但又因为大明朝的军职操蛋尿性,武职几乎又都是世袭继承,所以朝廷有时候为了偷懒培训将领,就会让这些世袭军职的子弟们充任要职。 因此大明一朝的军官将领水平普遍不高,前中期的时候有朝廷这个庞然大物压制,这些世袭军官还翻不出什么浪,但到了中后期之后,这些世袭的军官们就会抓住机会将自家的子弟们统统安排在要职之上。 比如万历朝的李成梁,他除了大儿子李如松还行之外,剩下的几个儿子能干到总兵职务,其实都是沾了老子光,钻了大明朝没有系统培养军官体系的空子。 导致了这一类在明末看似像军阀,其实只是外强中干的军头出现,使得大明的军制更加崩坏,最后更是脆弱到了一触即溃的地步,使其内不能镇压叛乱,外不能力克强敌。 所以就指望大明朝如今的军制体系,还想和草原上的俺达掰腕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现在的情况顶多就是固守现状,苟延残喘,能拖一时是一时。 至于改变,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二百年的积弊实在是太深重了,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若是没有一个明确可行的改革方案,就靠着皇帝和一帮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朝臣文官们空想改革,只会越改越死。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之后,不管是皇帝本人还是位列中枢的内阁重臣,他们能想到最佳办法就是捂盖子,只要他们这一代人能把问题给捂住了,那么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后人如何,那就要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但是后人也不见得能比他们多多少智慧,毕竟都是一个教育体系和一个思想体系教育出来的人,指望这样的后来者能有多大的本事改变现状,那也是痴人说梦。 所以现在不管嘉靖皇帝愿不愿意,他也只能一咬牙一跺脚把目前最危急的任务交给仇鸾的这个名门之后,并期待着他也能创造出祖辈的奇迹,为大明建功立勋! (本章完) 第122章 征西将军 第122章 征西将军 仇鸾和他的祖父仇钺完全是两个人,不管是在性格还是能力,亦或是其他的方面,他均都不如他的祖父仇钺。 本来他的爵位也不会跳过老爹直接继承的,奈何他老爹身体不行,有疾在身,无法正常履职,所以,这才有了仇鸾跳过父亲仇昌继承咸宁侯爵的机会。 那时候的仇家虽然也是勋侯之家,奈何作为“创一代”的仇钺因为性格问题和出身问题,也并未为仇家积攒下什么家业,他心思都是在练兵打仗上,所以,在仇钺死后,仇家也没有一份像样的产业。 因此年少的仇鸾虽然贵为侯爵,但居住条件一般,就在京城崇文门内的苏州巷里,房屋简陋得和普通京官的宅子一样。当时的兵部尚书彭泽看到仇家如此简陋的居住环境,又想到一代咸宁侯仇钺的功绩,也不禁对仇家顿时好感。 所以,彭泽也就经常和仇家走动,还给当时小名叫做长生的仇鸾,重新取名为“鸾”,并为其又取了新的字伯翔和新的号枳斋,由此可见彭泽是真的喜欢年轻时的仇鸾,并且彭泽也常在公卿面前夸奖仇鸾。 可是仇鸾并未如彭泽希望的那样鸾飞冲天,成年后的仇鸾心理好像有点扭曲,很不喜欢他祖父经常的提及的故乡平凉镇原,而是喜欢以“先祖”仇理的扬州府籍贯自称,并也以扬州人自居。 当时赵时春和他的爹仇昌往来,交流平凉的风土人情,因为身份认同的自卑感,仇鸾竟对赵时春十分反感,认为赵时春就是在讽刺他家是“野种”出身。 由此可见,仇鸾此人气量是何等狭小,不仅能力不如他的祖父,就连祖籍都要不认。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一次非常重要的一个历史关口站好了队。 仇鸾虽然不要自己的祖宗,但对当时还年少的嘉靖皇帝争祖宗这事很清醒。在嘉靖三年的时候,仇鸾在“大礼议”事件中旗帜鲜明的支持嘉靖皇帝,从而获得嘉靖皇帝的青睐和恩宠,到了十月份的时候,仇鸾就走了狗屎运的受命统领京城十二团营之一的显武营。 嘉靖八年三月的时候,嘉靖皇帝又升任仇鸾为两广总兵,为他接下来的官场生涯打好基础。 从这也可以看出,嘉靖皇帝也是有心想培养自己的班底的。 但可惜的是仇鸾能力实在有限,在嘉靖十七年的时候,因为安南内乱,请求附归,嘉靖皇帝乘机出兵命仇鸾为此次平乱总兵官。 结果仇鸾到了地方上就暴露了自己自大本性,试图让两广总兵安远侯柳珣对其行跪拜礼,同样是侯爵的柳珣哪里受得了仇鸾这番鸟气?自然是不会给仇鸾面子。 仇鸾看到柳珣竟然如此不给自己这个“天使”面子,顿时自尊心爆棚,竟然枉顾嘉靖皇帝的收服安南的大局之心,还没开战呢,就开始内斗了。 仇鸾弹劾柳珣不从将令云云,想要利用嘉靖皇帝收拾柳珣,但是嘉靖皇帝又岂是仇鸾可以利用了? 他这样的行为在嘉靖皇帝看来,那就是没有容人之心,而且连自己的部下都驾驭不住,还要在他这里告状,这还能撑得起平定安南的重任了? 所以嘉靖皇帝也失望的责备仇鸾轻慢自傲,召他回京。由人接掌平乱安南的重任。 可以说这本来是要借助平定安南之风一飞冲天的仇鸾,结果因为自己的无知和愚蠢,从而错失了嘉靖皇帝培养他的机会。 但嘉靖皇帝也是念旧情的人,并未直接将仇鸾雪藏,还是给了仇鸾很多机会。 后来又任命为仇鸾担任宁夏总兵,以副将军的身份扈从世宗到承天南巡,再到后来又让其担任甘肃总兵,加封宫保。可见,嘉靖皇帝对仇鸾是有多喜爱,都作成这样了还不忘给仇鸾机会和恩宠。 但是仇鸾好像从未真正体会过嘉靖皇帝对他的期望,总觉得自己牛逼轰轰,看谁不顺眼就怼,完全就是一副傻逼二世祖的样子,后来因为和曾铣相互攻击,嘉靖皇帝也是他对失望透顶,于是就将他下狱治罪。 但仇鸾运气就好,曾铣自己也不干净,很快的也把自己作到了牢狱之中。于是乎,仇鸾就又抓住机会,在狱中上疏弹劾曾铣不法之事,这时候嘉靖皇帝又对仇鸾网开一面,让他得意出狱。 出狱后的仇鸾自然也没有之前那样的圣宠了,所以为了恢复往日的荣光,仇鸾也是一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 趁着大同新败,朝廷一时间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安排在宣大独当一面,这时候仇鸾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这个在别人看来是个坑的职位,但仇鸾却看到了机遇。 为此仇鸾就开始贿赂严世蕃,成为了此次宣大总兵的候选人。 而严世蕃也是坑爹货,他都不知道自己老爹压根就看不上仇鸾这样的废物,但是他还是背着严嵩把仇鸾送到嘉靖皇帝面前。 嘉靖皇帝看着这位昔日想要培养的仇鸾,心中也不禁一软,以为现在的仇鸾经历了起起伏伏的人生百态之后,应该也算是洗尽铅华了,可以给他个机会了。 所以嘉靖皇帝也就没有多少的犹豫,在闰六月初三的时候,嘉靖皇帝下诏启用仇鸾镇守大同,挂征西将军印,统兵宣大,并同时恢复“宫保”头衔。 一时间,仇鸾也算是风光无限,带着嘉靖皇帝的期望和征西将军的荣光,气派非凡的从京师去到了大同上任。 朱载坖在听到这消息之后,也和高拱一样,长叹了一声。 朱载坖感叹道:“咸宁侯哪里都好,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陛下这次恐怕是看走眼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的这声感慨之后,也跟着说道:“朝廷如今无人可用,咸宁侯早年得圣眷于心,此次他能被任宣大总兵,挂征西将军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王爷无需感慨。” 朱载坖道:“本王不是感慨这个,本王感慨的是征西将军他配吗?当年魏武之志向便就是征西将军,如今此印挂在咸宁侯腰间,本王实在看不出他有任何气魄能撑得起此印之重。” “若是朝廷能再派个懂得兵法韬略的御史巡抚宣大,说不定还能好一些。” (本章完) 第123章 裕王爷的担心 第123章 裕王爷的担心 高拱听到朱载坖感慨着要为宣大派一位懂得兵法韬略的御史巡抚宣大制衡仇鸾,这不禁也让高拱眉毛一跳,好像是个法子。 但是好像又不太行。 因为此次仇鸾被嘉靖皇帝赋予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一般的御史巡抚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制衡作用,而且现在催促翁万达启程的诏书还在路上,最乐观的估计也得一个多月后,翁万达才会到达京师复旨归位。 而这一个多月时间,显然也不是那么好煎熬的。 为今之计,能希望的就是俺达在抢了大同之后,能够安分一段时间,给朝廷一个喘息的时机。 可是此事的发展能够如人所愿吗? 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根据之前的战报,俺达已经将朵颜卫酋长影克给降服了,并将其编为“辽阳军”,而且自五月之后,朵颜三卫这支曾经助成祖皇帝成就伟业的关外奇兵。 现在也已经转换了门头,多次引俺达手下的势力侵犯广宁,辽阳,荼毒辽东,进而又威胁白马关,黄镇等重镇要地,损害朝廷在辽东的利益。 如此局势之下,指望俺达能够安分守己给朝廷时间,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高拱道:“以咸宁侯如今的权势和陛下的信任,派遣一位御史巡抚是很难制衡咸宁侯的。而且咸宁侯气量狭小,万一制衡不成,导致人心不合,这对大同守卫而言也将是一场灾难。”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话后,也不禁绝对一阵头疼,“那就期盼老天仁德吧。希望事情不要朝着本王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高拱也不知道朱载坖所预想的方向到底是什么,只当是朱载坖心慈人善,在为宣大一线的百姓忧虑。 高拱道:“朝廷已经吃了那么大的亏,仇鸾虽然不如其祖父仇武襄公那般武略,但若能听从左右建议,坚守宣大一线,还是很有希望。” 朱载坖呵呵两声,“坚守宣大一线他肯定是行的,本王对此也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本王担心的别的问题。” 听到这里高拱不禁好奇了起来,“王爷担心的是什么?” 朱载坖看着好奇的高拱,他也没法直接将最危言耸听的结果告诉高拱,因为即便是告诉了高拱,也不见得会有人信,而且一旦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高拱而言也都将是一场灾难。 而且朱载坖也不想做田丰,所以朱载坖自然也就没有回答高拱的问题。 朱载坖扯开话题道:“先生今天的课还没讲呢。” 高拱被朱载坖这一提醒,也连忙回神,对着朱载坖告罪道:“王爷恕罪,臣走神了。” 朱载坖道:“不怪先生,是学生问题太多了,把先生引偏了。” 就在朱载坖上课的时候,风光无限的仇鸾也终于摆着征西将军的谱到了大同。 到了大同之后,仇鸾也没有第一时间组织恢复大同百姓们的生活秩序,而是直接到了总兵府内享受起来了。 仇鸾悠哉哉的享受着总兵的奢靡生活,好像总兵府外的紧迫与他完全无关一样。 “侯爷,小人给您找了一个乐子。” 仇鸾身边亲信的仆从时义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性,大同如此清苦之地,没点乐子怎么行呢?所以在仇鸾到了大同之后,忠心为主的好仆子时义就开始为仇鸾寻找乐子了。 仇鸾听到时义的话后,顿时停住了摇晃的动作,抬头瞥着眼看着时义,口气略带不满道:“以后叫我大帅。”时义连忙谄媚道:“是是是,大帅。” 仇鸾听到时义这声大帅之后,心情顿时也好到了极致,这个虽然没有侯爷听着尊贵,但是却比侯爷更有气势。 而且仇鸾还一心以为自己的能力是要比祖父仇钺更加厉害,只是没有机会展示而已。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仇鸾心中岂能不激动? 所以现在仇鸾最喜欢称呼不是侯爷,也不是总兵,而是大帅。 仇鸾又看着时义,问道:“是什么乐子?” 时义一听仇鸾这话,也连忙回道:“小人最近在大同寻到了一个太原来的艺人叫做侯荣,很是擅长口技。此人单凭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就可以假乱真,演出百家声响。” 仇鸾听到时义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一亮。 如此技艺高超的口技艺人,就算是在京师也是难得一见的。 而且善口技者,又多是巧舌之辈,而作为“富二代”的仇鸾他的爱好也早就脱离了一般的低级趣味,就喜欢这种新奇好玩的事物,所以仇鸾最喜欢这样的人才了。 仇鸾道:“你去把这个口技艺人找来,本大师要试试他的活儿怎么样。” 时义连忙回道:“是,大帅稍等,小人这就去请。” 仇鸾开心的搓着手心,期待着时义带来的这个口技艺人。 正在外面等候着侯荣心情也是忐忑紧张,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口技艺人竟然得到了如此大人物的另眼,所以侯荣也清楚这次机会的重要性,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的抓住机遇,好好的在贵人面前表现出来自己最巧的舌,让贵人好好的感受他带来的愉悦之感。 这样他就有机会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 “时爷,大帅要见小的了吗?” 侯荣一见到时义就舔着脸笑着问道。 时义看着侯荣这小白脸的卖相,又听着他那顺耳好听的恭维之音,心情也是大好。 时义道:“大帅刚巧有空,你可要好好表现。要是表演砸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侯荣激动道:“时爷放心,小的定然不负时爷所望,一定会以最佳的状态为大帅表演!” 时义嗯了一声,带着侯荣进到了总兵府内。 仇鸾看到时义带进来的侯荣,顿时就喜欢上了,这皮相可带劲呀。 仇鸾的目光不加掩饰的打量着侯荣,问道:“伱有何才艺?” 侯荣小心道:“小人擅长口技,可仿百鸟百兽之声。” 仇鸾一听眼睛也是一亮,“好好好,本大帅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才。时义你先出去,本大帅要单独欣赏一番此人的口技,看看是不是真的巧舌如簧。” (本章完) 第124章 大帅不要慌 第124章 大帅不要慌 就在侯荣为仇鸾表演口技,正到了让人全身紧绷的关键时刻,外面候着的时义在接到了总兵府属下的传信兵送来的一份军报时,吓的魂都要飞了。 时义这时候也顾不得仇鸾的享受,激动的就朝着仇鸾所在的屋舍内跑去。 “大帅!大帅!出大事了!” 时义激动的破门而入,本来正处于激动时刻的仇鸾被时义这一喊,也顿时失去了兴致。 仇鸾不悦的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面带激动惶恐之色的时义,不满道:“何事惊慌?” 时义颤巍巍的将手中的军报递了过来,“探子急报,有一支鞑靼骑兵正朝着大同逼近。” 本来还带着不悦和不满情绪的仇鸾一下子也大惊失色起来,他一把接过时义手中的军报,快速的看了一遍。 气恼道:“这帮鞑子莫不是疯了吗?刚刚抢完就来,他们就不能休息一下?” 这时候仇鸾也完全忘了自己要比肩祖父的初衷,完全被鞑靼军队逼近的恐惧情绪给淹没了。 时义建议道:“大帅要不要升帐召集各路将军议事,共同抵御鞑靼入侵。” 仇鸾听到时义的建议之后,也觉得个法子,于是就准备下令召集宣大的各路将军来总兵府议事。 这时候刚刚表演为口技的侯荣,也不顾刚刚卖力表演导致的腮帮子酸疼之感,小声的在一旁建议道:“大帅,不必忧心过甚,俺达刚刚又请求互市,朝廷还没有定论,若是在此刻再起烽火,这很不利于大同守卫。小人建议应该先派人过去稳住俺达,就说朝廷将要允许开市。” 本来还急躁的仇鸾在听到侯荣的话后,眼睛瞬间亮了。 擅长口技的人,脑子转的就是快。 仇鸾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对着侯荣夸道:“不错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要怎么才能接触到了俺达那边的人呢?” 这时候时义也激灵了起来,他又在一旁建议道:“大帅,听说鞑靼那边苦寒贫瘠,他们南下叩边也都是因为财货不足。若是咱们带着金银财宝过去找他们,小人相信他们肯定愿意相信大帅的诚意。” 仇鸾一听时义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鞑靼他们一直骚扰大明九边不就是因为缺钱吗?若是自己能把钱送到他们跟前,再给他们画个大饼,到时候只要躲过了这段时间,等到翁万达那个老东西接替宣大,他就算是功成身退了。 所以仇鸾这时候也不是心疼银子的时候,万幸之前卖了一大块顺义的贱地赚了一大笔银子,要不然现在还没办法了。 仇鸾吩咐着时义和侯荣,“侯荣你在大同日久,熟悉这边的门路,你带着时义和财宝潜入到了鞑靼营地,若是能劝得鞑靼暂时不犯大同,伱就是大功一件。事成之后,本大帅重重有赏。” 侯荣一听这话,顿时激动一拜,“大帅在上,小人定不负大帅之望!” 仇鸾又对着时义说道:“你去准备金银,然后和侯荣一起出发,这件事一定要快,也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时义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和侯荣一起准备计划和金银,执行仇鸾的任务了。 侯荣也不愧是大同城的风云人物,通过他的野路子很快的一条可以通往鞑靼营地的计划就出炉了。 时义看着如此厉害的侯荣,也没有生出什么嫉妒之心,反而觉得自己为自家主人引来了一个大才。 两人确定计划无误之后,立刻就行动了起来,带着仇鸾给的金银财宝悄悄的潜出大同城,朝着鞑靼的营地而去。 此刻风光正盛的脱脱也在自己的营地之中开心的喝着酒吃着肉,享受着之前抢来的汉人女子。 “明人真是太弱了,本台吉稍稍一出手,就把他们吓的屁股尿流。” 脱脱和部下们肆无忌惮的说着话,丝毫都不把大明放在眼里,在他的眼中大同就像是碗里肉,随时都能吃。只不过上一顿刚刚吃过,现在这口碗里估计也没啥肉了,所以他这次带兵又出现了大同附近,其实也是在执行俺达的另一策略,继续施压大明,逼迫大明朝廷答应互市之事。 所以脱脱这次又来大同附近,其实就是郊游,根本也没有多少心思真的去打大同城。 毕竟上次他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而且还阵斩了大明的两个总兵,已经是风光无限。 而且那一次的战斗也让他损失了不少的士兵,如今大同城内尽都是憋着一股气的哀兵,还没有多少好处,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打大同。 就在脱脱和部下们开心吃肉喝酒的时候,一个传信兵到了他的大帐。 “台吉,有明人使者求见。” 脱脱听到传信兵说有明人的使者求见,顿时也来了兴趣,“带过来。” 传信兵立刻就去将他接到的明人使者带了过来。 时义和侯荣到了脱脱的大帐之后,也没有表现使者应该有了气节,直接谄媚拜道:“小人拜见大汗。” 脱脱听到大汗两个字的称呼很是受用,他笑道:“两人使者代表的是谁呀?” 时义拜道:“小人是代我家大帅征西将军咸宁侯宣大总兵仇鸾,来与大汗议事。” 脱脱呵呵一笑,“你们汉人的头衔真是太长了,里胡哨的。仇鸾是谁?本台吉没听过。” 时义尴尬一笑,他家大帅的名气在鞑靼这边确实不大,但是现在也不是争论这个时候。 时义说道:“我家大帅知道大汗辛苦,特派小人为大帅奉上程仪问大汗好。” 脱脱又是呵呵一笑,“你家大帅也算个妙人,还算知道规矩,比原来的翁老头懂事多了。说吧,有什么事情?” 脱脱无所谓的看着时义和侯荣二人,继续的喝着酒吃着肉,等着两人的回话。 时义拜道:“大汗,我家大帅知道贵部一直在求朝廷开放互市。此次我家大帅让小人来给大汗稍信,朝廷已经有意开市,还望大汗的军队在经过大同的时候不要进入,这样我家大帅就可以继续为大汗开市之事运作。” 脱脱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虽然他是主战的一派,僧格是主张开市的一派。 但是僧格到现在都没一点进展,若是自己稍稍出手为俺达汗带去了开市的消息,这岂不就是说他要比僧格强得多? 想到这里脱脱也呲牙一笑,“很好,不错。你家大帅真是识时务者,他的礼物本台吉收下了。待本台吉和我家大汗禀告之后,再回复你们。这段时间你们若是不着急回信,也可以在本台吉帐内等候信息。” 时义和侯荣一听,心中也是大喜,连忙对着脱脱一拜。 接着时义又说道:“小的二人多谢大汗。为了让大帅早日知道大汗好心,小人会先回去大同禀报,让侯荣在此地等候大汗佳音。” 脱脱嗯了一声,他也懒得理会这俩仇鸾使者,说道:“这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本台吉不掺和。” 侯荣也清楚自己的地位和信任程度,还不足以和时义相争,所以他也没有任何意见,直接就同意了时义的提议,由他在脱脱大营里等候消息,让时义先回去禀报以安仇鸾之心。 —————— 下午六点会再更三章。。。今天日万还债。。。 昨天的章节内容也已经更新完毕,还望各位读者老爷们不计前嫌订阅回看。。。 (本章完) 第125章 忠勇可嘉咸宁侯 第125章 忠勇可嘉咸宁侯 在大同总兵府里焦急等待着的仇鸾终于等到了时义的归来,听到时义说敌将脱脱愿意为他们和俺达搭上线的时候,仇鸾更是大喜过望! 只要俺达能控制着鞑靼那边不再宣大一线再次进犯,这对于仇鸾而言就是大功一件! 当然这个大功也不能示众于人,因为一旦泄露,那这大功就不再是功,而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个脱脱当真是这么说的?” 仇鸾压低着声音又向时义确定了一遍。 时义回道:“大帅这是小人亲耳所听,脱脱说了他要将大帅的意思转告俺达。俺达求开市已久,他若是得了大帅的信,肯定会约束手下不犯大同的。” 仇鸾激动的搓着手道:“还是本帅机智过人,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鞑靼歇兵。只可惜本帅之计不能宣于众人。” 仇鸾说话的时候,又不自觉的盘起了自己腰间挂着两方小银印。 这两方小银印可不是一般的印信,而是嘉靖皇帝赏赐给亲信大臣的密疏印信。 一般的大臣得到的密疏印信,上面刻的不是“学博才优”,就是“忠勤敏达”之类的四字短语,唯独仇鸾这两小印特别。 这两方小印上分别刻的是“翔卿”和“朕所重唯卿一人”,由此可见嘉靖皇帝对仇鸾的恩宠是何其之大。 但可惜的是仇鸾此人,不管是他的忠心还是他的能力,都匹配不上嘉靖皇帝他的恩宠。 而嘉靖皇帝之所以会瞎了眼的宠信仇鸾,说到底还是因为手中无人可用。 其他将门世家,乃至公侯世家的子弟在京师也不缺,但这些人在嘉靖皇帝的印象之中,要么过于蠢笨,要么就是不懂本份,不知道为君父分忧。 当年大礼仪之争,嘉靖皇帝多么需要支持的时候,结果这些人就像是死人一样,就在一旁看着那帮文官们对他的种种逼迫,只有仇鸾站出来支持他。 所以,在这个所有人都逼迫嘉靖皇帝换爹的危机时刻,在这个孤军奋战的时刻,仇鸾的这份忠心对于嘉靖皇帝而言,那是多么的珍贵啊。 因此,还是小透明的仇鸾,一下子就获得了嘉靖皇帝圣心,直接一飞冲天,数佩将印于外,成为了嘉靖朝深受恩宠的将官,就算是犯了些错误,嘉靖皇帝也会选择原谅。 因为嘉靖皇帝太需要这样的忠诚之臣为他保驾护航了。 至于那些能力出众又会带兵打仗之才的文官,虽然他们的能力也多卓绝,但是在嘉靖皇帝心中,这些人始终还是和他隔着心的,所以嘉靖皇帝也始终无法将自己的信任给予这些人。 这不得不说也是大明朝的悲哀,君臣之心相离,想要办成事,简直难如登天。 脱脱也没拖着仇鸾的事情,他很快的就把仇鸾的请求和仇鸾对互市之事的保证带给了俺达。俺达在得到脱脱的这个信息之后,心中也是一动,互市之事可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若是能够尽快促成,那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从脱脱带来的信息来看,这个新任的宣大总兵好像就是个样子货,根本也不用放在眼里,还有就是大同刚刚被脱脱抢了一波,还杀了两个总兵,这个时候不管是大同内的守兵士气,还是大同积攒的财富,都不值得俺达将重心再放在宣大一线。 与其如此,还不如给这个新任的宣大总兵一个面子,让他继续为自己努力筹划互市之事。 于是乎,俺达就让脱脱接受了仇鸾送来的金银财宝,并让仇鸾的使者侯荣带回了他的信物:一支箭和一面旗子。 和仇鸾结下暗盟,约定鞑靼部队在仇鸾担任宣大总兵期间,不会再进攻大同。 仇鸾得到了俺达的回复和信物之后,又是大喜过望,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以无双智计保住了大同。 但也在这个时候,俺达也做好了新的准备,辽东那边的问题他已经全部扫清,现在就是要再给大明三分颜色,要让大明知道他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 浩浩荡荡的俺达大军大摇大摆的从大同经过,一路向东,大有直扑京师之意。 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仇鸾也并未直接通知朝廷防范俺达,而是继续的在大同醉生梦死的做着自己的名将之梦。 直到八月初的时候,俺达部队已经彻底离开了宣大防线向东很远之后,仇鸾手下的“卧龙凤雏”时义和侯荣觉得好像又是一次机会。 时义和侯荣向仇鸾建言道:“大帅,鞑靼大军正在向东行进,主公这个时候若是能主动上疏请求护卫京师,这样不仅可以趁机建功立业,还能进一步得到陛下之圣宠。” 仇鸾一听两人的建议,顿时也觉得这好像还真是个千载难逢的立功机遇,若是能够把握住,说不定还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于是乎,仇鸾在八月十一日上疏言:“臣侦虏东行,且犯蓟镇。诚恐京师震惊。请以便宜应援,或随贼搏战,或径趋通州为防守,惟上之所命。”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仇鸾卖的了嘉靖皇帝看到仇鸾的这份奏疏,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还在黄锦面前不停的夸着仇鸾,“什么是公忠体国?什么是一片赤诚?仇卿就是如此,朕得仇卿如此忠良之臣,真乃是上天赐福啊。” 黄锦也清楚嘉靖皇帝对仇鸾的宠爱,自然也顺着说道:“帝君对咸宁侯如此恩重,他肯定也不会辜负帝君的信任,一定会好好办好差事的。”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给他回旨,朕很欣慰他的忠勇之心,让他在居庸关防守,若是听到京师预警,他可直接率兵入关救援京师。” 黄锦当即便为嘉靖皇帝拟诏,将嘉靖皇帝的最新旨意送到了仇鸾处。 仇鸾得到嘉靖皇帝的旨意之后,又是大喜过望。嘉靖皇帝对他的宠信果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接着仇鸾为了不败露自己和俺达的密约,于是乎就主动的向嘉靖皇帝表露出了自己支持互市的想法,并站在“上帝视角”开始为嘉靖皇帝分析敌情。 (本章完) 第126章 中秋佳节 第126章 中秋佳节 据《名山藏·仇鸾传》记载,仇鸾为了圆住前面的谎,他在向嘉靖皇帝上疏表了忠心之后,又上了一道劝谏嘉靖皇帝开通互市的密疏。 仇鸾密疏言:“诸边虏患,宣大为最。繇虏巢穴,在我边内。我有墩台,虏割守之;我有军士,虏与往来交通;虏得我逃民叛卒,辄抚安之。虏齿浩繁,百事内仰,求之不得,则必入寇。” “彼聚而强,我散而弱;彼以抚安我叛卒逃民,知我动静,而我坐而昧彼事机。是以每岁深入,无不得利。往岁请贡,廷议未定。前将周尚文乘其效顺,私与市易。” “虏稍如愿,得不入寇。夫与其使边臣私通于下,孰若朝廷明赏于上。如皇上霈然发诏令,与辽东、甘肃、蓟州、喜峰一体互市,彼且世世为外臣。比于边军吏自相结纳者,功相万也。” 还被蒙在锅里的嘉靖皇帝看到自己信任大忠臣竟然如此深远的见识,也觉得仇鸾终于没有辜负自己的苦心培养,终于懂事了。 所以也不由动了互市的心思,觉得这应该也算个机会,但是他不知道的俺达大军已经快要到了古北口了,一旦俺达大军突破古北口防线,京师便就暴露在了敌军爪牙之下,变得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开始动身了。 既然无力改变朝廷的决策,也无法参与到朝廷的具体事务之中,朱载坖也很清楚自己的话也不可能在朝廷之上引起什么重视。 尤其是这种军国大事,朱载坖一个在邸亲王,即便他是嘉靖皇帝亲儿子,他没有任何插嘴的机会。 而且即便是朱载坖站出来说俺达马上就要围攻京师,也不见得会有信,所以还不如不说。 还有更重要的是,一旦朱载坖提前预警此事,他又没法解释自己的情报来源,等到俺达真的打到了京师附近,到时候朱载坖身上的麻烦会更严重。 所以与其傻乎乎的提前预警这些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嘉靖皇帝和朝廷重臣,还不如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守护京郊百姓,让他们在这场灾难之中少受一些苦难。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俺达大军进犯古北口的前一天。 朱载坖早早的派了王府的太监去西苑向嘉靖皇帝请安问好奉上了自己“亲手”做的孝心月饼之后,就匆匆的带着孟冲去了顺义,理由是要给顺义产业园的工人们送去节日的祝福! 到了顺义产业园之后,朱载坖的心情并未因为中秋佳节的到来而变得开朗。 因为朱载坖知道俺达大军随时都会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攻破古北口防线,进而践踏京郊,掳掠皇陵。 而这样的结果对于朱载坖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了。 他不能容忍俺达大军来去自如的在大明京畿要地劫掠,如入无人之境。 所以在个为难的前夕,朱载坖必须要站出来,动员他顺义产业园的工人,要让这些人知道,一旦鞑靼大军冲入京郊,那么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而唯一能守住他们现在的一切,就是要主动拿起武器与敌人进行生死搏斗! 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足信! “王爷,中秋晚会的戏台已经搭好了,所有的工人们也都停工聚集了到了戏台广场之上,就等王爷发话了。” 滕祥和陈洪,李芳等几位顺义产业园的管理太监,到了朱载坖面前,邀请他去为顺义产业园的工人们送去中秋佳节的祝福。 朱载坖此刻也已经换了一身利落的劲装,也穿一双带有绑腿的马靴,一旁还放着一把绣春刀,不知道的还以为朱载坖这是要谋反。 但滕祥他们却知道自家王爷之所以如此打扮,是因为自家王爷要亲自上场为顺义产业园的工人们表演一场别开生面的歌舞。 孟冲和滕祥他们看着自家王爷的这身劲装打扮,也不忘在一旁又吹捧道:“王爷穿上这身衣服当真是英姿勃勃,宛如一位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 朱载坖呵呵一声,“本王只求不死就是万幸,还将军。哎”朱载坖最后又叹息了一声,他的心事还真不是谁都能懂的。 有些事情他也只能一个人放在心里默默承受。 朱载坖绑好了袖口之后,又看着滕祥问道:“这半年多来工人的管理和训练如何了?” 滕祥回道:“一切都按照王爷之前的吩咐,咱们顺义产业园人数多,盘子大,军事化的管理确实很有效果。” 朱载坖又问道:“那他们能做到令行禁止吗?” 滕祥听到朱载坖这么一问,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这王爷是要干嘛?怎么问了这么一句骇人之言? 滕祥小心的看着朱载坖,也发现朱载坖的眼神依然清澈,并无任何逾越的狂悖之意,也不由心安起来。 滕祥回道:“令行禁止这一条奴婢不敢保证,但奴婢敢保证这些工人绝对服从管理,不会惹任何乱子。” 朱载坖点点头道:“很好,顺义产业园有你管理,本王还放心。”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陈洪问道:“中秋奖励核算好了吗?” 陈洪赶紧回道:“王爷吩咐之后,奴婢就已经在核算中秋的工人奖励,今晚就可以随着晚会开始一同发出来。” 朱载坖道:“不错,有你做个本王的大账房,本王也很放心。继续再接再厉,不要让本王失望。” 陈洪听到朱载坖的夸奖之后,立刻露出了一个激动之色,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定不负王爷信赖,一定会更加努力。” 朱载坖摆摆手压了一下,他现在不需要陈洪的这番表态。 朱载坖又问道:“产业园里的粮食储备足够几天食用?” 陈洪道:“按照王爷之前的吩咐,除了瓜果蔬菜维持在七天之内,米粮皆都在维持在半月之上。” 朱载坖听到陈洪这话后,又对着滕祥等人说道:“产业园近万人的吃喝拉撒是个非常大的问题,在这件事上千万不能有任何马虎,还有产业园内的卫生和医疗问题也不能放松警惕。” “如今李太医也在产业园二期开办了医学院,培养系统化的郎中大夫,虽然现在培养出来的大夫可能就只会普通的看诊和包扎,但你们不要小看他们作用,也要统筹好此事,让李太医的医学院发挥好作用,为咱们产业园工人们的健康保驾护航。” 滕祥,陈洪等人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回道:“王爷放心,奴婢等知道李太医的本事,一直都敬重着呢。” 朱载坖又看着站在一旁李芳,“李芳伱可以要抓好咱们产业园里的规矩,盯好各个环节的问题以及主要的负责人员,千万不能让咱们产业园出现吃里扒外中饱私囊的蛀虫。这方面要是出了大问题,本王可是要唯你是问。” ———————— 还有一章,估计六点赶不上了。那就合在明天早上九点半,还是一次性更新。 如果各位读者老爷喜欢这样的更新节奏,就给点反应,我就努力多更的!!! (本章完) 第127章 绣春刀 第127章 绣春刀 李芳看似是滕祥陈洪三人组中最透明的一位,但其实朱载坖对其他的期望最大的。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 李芳就是朱载坖规矩的维护者,若是他不能好好的为朱载坖将顺义产业园内的规矩和人心监察起来,那么顺义产业园的盘子做的再大也不过就是一盘散沙而已。 像一盘散沙一样的集体,是不可能有任何凝聚力和战斗力的,遇到了危险,都不用外力去推,轻轻一吹可能就直接倒了。 所以李芳的工作绝不是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他的作用可以说是重中之重,绝不能有任何的放松警惕,一旦李芳失去了警觉性,觉得这份差事可有可无。 那么朱载坖也绝不会手软,也会让他变得可有可无。 所以在体会到了朱载坖的良苦用心之后,李芳除了激动感动之外,也深感自己责任重大,因此只要顺义产业园内外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警觉,然后报送孟冲,由孟冲向朱载坖汇报。 而孟冲作为朱载坖的大伴,也是陪伴着朱载坖长大的人,他对朱载坖的忠心也是最毋庸置疑的,而且他还和朱载坖命运休戚相关,朱载坖但凡有点闪失,直接反应他身上的就是滔天巨浪。 所以,比起滕祥,陈洪,李芳这三个后来者,孟冲在朱载坖身边的地位无疑就是最高的。 他在朱载坖身边的地位就像是嘉靖皇帝身边的黄锦一样,虽然嘉靖皇帝信重的太监有很多,但真正得到嘉靖皇帝真心相待的也仅有黄锦一人,而这样信任想要获得那必须得如家人一样的亲近无私才行。 显然在这一点上孟冲是符合条件,而且在这一年多的相处之中,虽然是穿越者的朱载坖,他也感受了孟冲对自己无私的忠诚。 因此朱载坖对孟冲也是绝对信任,并让他现在的地位凌驾于滕祥,陈洪,李芳之上。 “好了,你们出去忙吧。” 问完了话后,朱载坖就把滕祥,陈洪,李芳三人打发走了,只留下孟冲还在自己身边。 孟冲看着如今这身打扮的裕王爷,又忍不住劝道:“王爷您千金贵子登台献艺,总不是太好了,要不就算了吧。” 孟冲的意思朱载坖也懂,毕竟时代落在那里摆着呢,他若是像戏子优伶一般在台上表演,总是显得于理不合的。 但是朱载坖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他不可能拘泥于这个小节的。 而且现在的问题已经那么严重了,自己若还是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宛如云端之人,这还怎么跟顺义产业园里的工人们打成一片? 没有了同心同力,还想让人卖命,那不就是在自欺欺人吗? 所以这次不管如何,朱载坖都要表现自己一把,展现一番自己的个性,然后以接地气的形式让顺义产业园里的工人们重新的认识一下自己的老板,从而树立起朱载坖在他们心中新的形象。 “此事不要说了,本王已经辛苦排练半个月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朱载坖的话让孟冲也没法再继续劝谏。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看着屋内的水漏,计算着时间,等待着中秋晚会的开始。 时间快到酉时(下午五点)的时刻的时候,朱载坖也动了,朱载坖提起一旁放置了很久的绣春刀,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禁想道:“这把刀应该出鞘吗?它会伤到自己吗?” 朱载坖又吐了一口浊气,坚定的提着刀出了房屋。 中秋的圆月清冷皎洁,在团圆节日的寓意之下,今晚的这轮明月好像也被赋予了新的内涵,这个时候当空的明月,也不仅仅只是一轮月,而是代表着思想和团圆。即便是身隔千里万里,只要在这个时刻同望一轮月,那么思念的情绪就可以穿越时空,到达到自己思念的亲人友人身边。 朱载坖也望着这轮明月,心里也想着五百年后的亲人朋友,也许他们在另一个时空里也还在思念着自己吧。 默默的倾诉了心中的思念之后,朱载坖也收回了目光,因为现在有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事情要办,而今晚就是开端! 朱载坖到了晚会舞台后静静的等待着,这个时候晚会也已经开场了,一个个由员工们排练的节目开始一一的登场表演。 近万名工人聚集在广场之上,看着舞台中央的表演,虽然坐的远人可能看不清楚舞台上的场景,但是激动的情绪都是一样的,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顺义产业园内过节。 以往的时候,在朱载坖的要求下节日都是放假的,安排上班的工人在节日当天是可以获得三倍薪酬的。 但是这个中秋晚会特殊,朱载坖并未给任何人放假,同样在这一天朱载坖也很大方的给了所有人三倍的薪酬以及节日福利。 不过这福利的发放要等到朱载坖登场的时候才会由滕祥带领着护卫队发放。 如今五百人的护卫队也被扩充到了两千人,不过这两千人的护卫队除了原来的五百人是从御马监调拨过来的,剩下都是从工人里面选拔出来的。 这两千人平时的任务就是维持产业园内的治安问题,负责巡逻和日常军事化的训练。 可以说这两千人才是朱载坖真正要依靠的骨干,只要他们不乱,这近万接受过军事化训练的工人们也不会轻易动乱。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朱载坖的理想罢了。 真要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天知道人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一切还是要以谨慎为上,小心为主,切不可放松警惕,以为万事大吉。 真到了危机时刻,手腕还是不能有一丝软弱了,否则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时间在热闹情绪之中度过了近一个时辰,也终于到了朱载坖登场的时刻。 此刻正是戌时时刻,月近中天,天幕的颜色也从酉时的灰暗幽蓝之色变成了深邃无垠的静默之色。 朱载坖调整了一下心态,又静静的呼吸了一下,缓解了一下心中的紧张情绪,等待着他登场的鼓点。 很快一阵气势磅礴的鼓点如同万马狂奔一样响起,舞台上布置幕布被缓缓拉开,由反光锡箔打造出来的灯光效果也如梦似幻一般展开。 —————— 接下来一段剧情很重要,但怎么写都感觉不够劲。。稳一下,下午六点或九点更新,连更三章。。。 (本章完) 第128章 道长的医学奇迹 第128章 道长的医学奇迹 一首由朱载坖谱曲填词抄袭而来的音乐响起。 鼓点急促而又热烈,一首从未出现过的音乐形式在顺义产业园的中秋晚会舞台上上演,一队同样干练英姿的武士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的一往无前的步伐,随着热烈的音乐登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集了过来,他们都无比新奇激动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这场别开生面的表演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表演形式,像是大戏又不像是大戏。 随着鼓点音乐的渐入高潮,这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伴舞武士也开始顺着音乐的节奏,以最简单的音节开始用低沉有力的男高音伴唱出音乐的高亢节奏。 这时候早就准备好出场的朱载坖也站在舞台下面设计的升降台上,随着鼓点音乐开始出场。 一时间所有的灯光和目光也都聚集在朱载坖的身上。 坐在台下的孟冲,滕祥,陈洪,李芳等人也都激动的站起来激动拍手,一旁的张天赐和李时珍二人对视了一眼,也觉得有点奇怪,从晚会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见到朱载坖的出现。 而就在这场音乐刚刚响起的时候,孟冲他们却都站起来了,这不禁让他们二人也迟疑了起来。 很快等到朱载坖的身影从舞台下的升降台上出现的时候,张天赐和李时珍也看清楚了舞台上出现的朱载坖,两人的屁股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的站了起来,眼中也全是不敢置信的惊骇之色。 王爷怎么登台了? 虽然两人也不是墨守成规的老夫子,但在看到这一幕时,还是无比震撼的! 张天赐和李时珍不敢置信的看着舞台上出现的朱载坖,他俩做梦都没想到朱载坖会从舞台上冒出来,这简直突破两人的认知底线。 要知道朱载坖那可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抛头露面的登台献艺?这皇家的体统还要不要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两人也不敢声张了。 虽然朱载坖也经常到顺义产业园来,但是真正知晓朱载坖身份的人却没多少,大多数人即便是见到了朱载坖,也都远远的见到,并不真的知晓这个常来顺义产业园的贵公子就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儿子裕王殿下。 站在舞台中央的朱载坖认真的听着音乐的节奏,也按捺着第一次在万人舞台前的紧张心情。 在音乐到了关键的节点之时,朱载坖也调整了好了心态,直接以他还略显稚嫩的声音高亢的唱出了一句深沉稳重的歌词。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朱载坖这两句歌词一出,在场之人无比惊诧,他们都还未听过这样的歌词语调,好像是词,但好像又不是词。 但是这首歌韵律却像极了词。 孟冲更激动先叫了一声:“彩!” 滕祥,陈洪,李芳三人也连忙反应过来,跟着喊了一声彩。这四个人虽然是太监,但都是大内内书房出品的精品太监,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也都是他们必修课,而且能教授他们的老师也都是出自于翰林院的清贵翰林。 所以他们四个的文学品鉴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虽然现在他们也听出了朱载坖现在唱的这首歌的不合他们认识的词曲格调,但是他们也听到出自家王爷这首《精忠报国》是一声雅俗共赏偏于俚词的歌曲。 而且这种歌曲好像更容易在市井传唱,更容易朗朗上口。 但是越是如此,他们四个心情就越纠结,因为登台唱歌这种事情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现在他们四个就怕有人认出台上的人是裕王,然后又别有用心的传播裕王如艺人优伶一样是个喜欢“下九流”的荒唐王爷。 这要传了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这一刻即便是朱载坖在台上唱的再好,台下的观众们再热情喜欢,他们的心也是提心吊胆的。 张天赐和李时珍也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两人好像一瞬间也懂了对方的意思,今晚的事情一定要烂在心里,不能说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两人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可能牵扯到了夺嫡这般凶险的政治斗争之中,但是两人也很清楚他们现在是依附在朱载坖的羽翼之下,不管他们承不承认,都是如此。 一旦朱载坖出点什么意外,他俩也必然会殃及池鱼。 所以这时候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他们也都必须为朱载坖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今晚登台唱歌之人的真实身份是当今裕王殿下。 就在台下之人心思百转为朱载坖考虑的时候,朱载坖的这首《精忠报国》也唱到尾声。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随着一段贺字长音,朱载坖也终于停住了动作。 在唱完这首歌的时候,朱载坖本以为自己会很累的,结果这一首歌唱下来,还在又没有音响设备的情况下,他竟然没有觉得吃力,反而还觉得游刃有余。 而且他的声音在还极具穿透性,在张天赐设计的回音墙震荡之下,居然也做到了声彻全场,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意外的奇迹。 当然朱载坖也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这都是因为他一年多来坚持练习《先天功》的结果。 所以在这一刻,朱载坖也又一次的见识了修炼道家内息的厉害,果然能混到给皇帝讲道道士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想要滥竽充数,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岗位上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有时候朱载坖也忍不住在想嘉靖道长嗑了那么多年的丹药还能活到六十岁,很有可能就是这些神奇的道家修炼法门在帮他调理身体,要不然以其他嗑丹药求长生的皇帝寿命和嗑丹药时间来看,实在是解释不通嘉靖皇帝为何能在如此高强度的嗑丹药修炼情况下活到六十岁的。 要知道著名的唐太宗李二皇帝也不过就嗑了一年的丹药就匆匆下线了,还有晚唐时期的唐武宗因为嗑丹药求长生也不过就活了三十多岁而已。 所以嘉靖道长能嗑几十年丹药而不猝亡,还真得有点真本事才行,要不然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为何能在嗑了那么重金属的情况下,还活到了六十岁。 用后世的话来讲,那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本章完) 第129章 裕王爷的月饼 第129章 裕王爷的月饼 深夜,刚刚服用了一颗仙丹的嘉靖皇帝正在西苑静坐修炼,黄锦小心的用一柄银刀切了一小块月饼放在了一个纹精美的金色的小盘之中。 “帝君,这是裕王爷亲手给您做的月饼,祝您福寿康宁佳节快乐。” 黄锦小声的说着话,嘉靖皇帝微微睁开眼,哼了一声道:“三儿还不如四儿大方,四儿还知道送朕一块白玉盘祝朕中秋快乐。三儿这个大户居然一毛不拔,就给朕一块月饼就把朕打发了。” 嘉靖皇帝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动作还是很诚实的接过了黄锦递过来的月饼,想要尝尝自己儿子的孝心。 黄锦嘿嘿一笑,“裕王爷也是孝心一片。” 嘉靖皇帝看着这块黄心的月饼,又不由说道:“看看这月饼馅里胡哨的,还弄成了黄心的,里面还夹了蛋黄。” 黄锦道:“裕王爷说了这是凤梨心的月饼,里面蛋黄是鸭蛋黄,别有一番风味。而且这凤梨还是那个海瑞的家乡特产,裕王爷费尽了心思从琼州府那边弄过来的。” 嘉靖皇帝一听是海瑞的家乡特产,顿时又笑了,“这小黑子家乡能有什么特产?如果朕没记错的话,那地方应该是一片贫瘠之地才对。朕还记得这个小黑子写过一篇《治黎策》,想让朝廷拨钱拨兵治理黎乱,他也不想想朕治理的是九州万方,要紧的地方更是比比皆是,琼州府能保持现状就不错了。” 嘉靖皇帝也不由发了一通牢骚,这天下治理的问题确实复杂,作为大明皇帝,嘉靖皇帝虽然不是最勤奋的,但是嘉靖皇帝也自认自己没有辜负祖宗社稷,一直都苦心支撑的。不仅要收拾堂兄留下的烂摊子,还是要一帮貌合神离的大臣斗法,要不然这天下早就乱套了。 牢骚完了之后,嘉靖皇帝这才尝了一口朱载坖送来的凤梨鸭蛋黄夹心的月饼,这一口下去软糯q弹的口感,再加上凤梨的酸甜滋味以及鸭蛋黄微咸可口的浓郁香味,嘉靖皇帝的眼睛顿时亮了。 他万万没想到月饼还能这么做,以往的时候宫里的月饼虽然也是南北风味皆俱,但是像朱载坖做的这种水果味的月饼,嘉靖皇帝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体验还真是令人新奇,忍不住想要再尝一块。 嘉靖皇帝两口就把黄锦递过来的月饼吃完了,接着嘉靖皇帝又说道:“再给朕切一块,这味道不错,没想三儿还是有本事。”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吩咐也赶紧的又切了一块递过来,嘉靖皇帝接过来之后又是一脸享受的吃了两口。 嘉靖皇帝赞道:“甚妙甚妙,宫里的厨子也该学点新本事了。看看这第一次做个朕的月饼就比他们强这么多,他们还好意思拿着朕的银子混日子吗?”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么称赞朱载坖的月饼,他也是一愣,本来他以为裕王爷的月饼可能就是一般,嘉靖皇帝最多就敷衍的尝一口,然后象征性的夸一句。 所以黄锦才把朱载坖做的月饼拖到了这个时候给嘉靖皇帝品尝,为了的其实就是不坏嘉靖皇帝中秋佳节的兴致。 但他万万没想到嘉靖皇帝吃了一块之后,竟然胃口大开又要了一块,这真是出乎了黄锦的意料。 看到嘉靖皇帝吃完之后好像还要再要,黄锦忍不住劝道:“帝君夜深了,月饼虽好,还是少食一些为好,养生为上呀。” 嘉靖皇帝却道:“不就一块月饼嘛,朕吃的下,再切一块,最后一块。” 黄锦也拗不过嘉靖皇帝的意思,只能转身再去切一块,这时候嘉靖皇帝又忍不住转身提醒道:“切大点,别小气吧啦的。”黄锦应了一声,稍微切大了一点,又给嘉靖皇帝递了过来。 嘉靖皇帝看着盘中就那么大一口的月饼,笑骂了一声,“你这奴才还跟朕耍滑头,就切这么一口,喂猫呢?” 黄锦嘿嘿一笑,“帝君不要责备奴婢,这一口也已经切多了。”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也知道黄锦是好心,他也不会怪罪黄锦,但是就这么一口确实吃的不过瘾。 嘉靖皇帝珍惜着盘中的月饼,小口小口的吃着,享受着最后的滋味,脸上也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中秋佳节本来是团圆的日子,但是他却不能和自己孩子团聚,只能一个人在西苑里面孤单的过着节日,身边也只有黄锦一个知心的人陪着。 就在嘉靖皇帝享受的品尝朱载坖送来的凤梨蛋黄味的夹心月饼之时,一阵急促的声响又在西苑外响了起来。 兵部尚书丁汝夔叩阙求见圣驾有紧急军情奏报,西苑宫门前的守卫见到兵部尚书放着中秋佳节不过,星夜来到宫门急求要见圣驾,也不禁一惊,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就派人到万寿宫禀告。 嘉靖皇帝听到丁汝夔星夜求见,心中也不由一沉,这个时间点来求见肯定没啥好事。 嘉靖皇帝这时候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荡然全无,“去把丁汝夔接进来,然后再把今晚在值庐里的大臣叫过来。” 黄锦也不敢耽搁半分,连忙按照嘉靖皇帝的吩咐去将宫门求见的兵部尚书丁汝夔带了进来,同时又把正在西苑值庐里的大臣礼部尚书徐阶叫了过来。 徐阶虽然现在还未正式入阁,但是嘉靖皇帝也已经将他当做的阁臣看待,因为此时的次辅张治也已经重病在卧,没法正常履行内阁大臣的职责。 而深谙制胜之道的嘉靖皇帝虽然也宠信严嵩,想让严嵩充当自己管理天下的白手套,但是权柄放在一个人那边,还是很不符合嘉靖皇帝的习惯。 所以徐阶现在就以礼部尚书身份,又被钦命掌锦衣卫事,加太子太保衔参与机宜,所以现在的徐阶即便是没有内阁大学士的头衔,他其实也已经在履行内阁大学士的职责了。 正在值庐里打盹的徐阶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也是瞬间警醒,眼中再无困意,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等待嘉靖皇帝召见。 很快果然如徐阶所料的那般,黄锦匆匆的过来叫他御前议事。 同时黄锦也匆匆下令让宫中的禁卫火速召集严嵩等重要大臣西苑见驾。 (本章完) 第130章 着急上火的万寿帝君 第130章 着急上火的万寿帝君 万寿宫内,刚刚还吃着月饼想象着团圆喜乐的嘉靖皇帝此刻的脸色铁青,同时还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惊慌。 兵部尚书丁汝夔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俺达的大军竟然真的如仇鸾所预估的那样到了蓟镇古北口外,随时都有可能进攻长城,突破京师外围防线。 如此紧迫的要命之事,岂能让嘉靖皇帝安心修仙? 这要是闹不好,他就是徽钦第二,这脸嘉靖皇帝可丢不起。 “黄锦拟旨立刻让仇鸾带兵回防京师,再诏河南,山东等地卫所兵进京勤王!” 嘉靖皇帝也是怒了,他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以后的千秋史书还不知道会怎么写这次危机,一想到这里嘉靖皇帝就忍不住心口发疼,眼前发黑,实在是太让人窝火了。 大明立国二百年,除了土木堡之变被俘虏的英宗之外,他还是头一个被鞑靼兵临城下的皇帝,这对于骄傲自负的嘉靖皇帝而言,简直就是不可原谅了。 黄锦也清楚事态的紧张,连忙回道:“奴婢这就拟旨。” 接着嘉靖皇帝又怒道:“翁万达呢?翁万达到哪里了?朕不是已经夺情,令他立刻启程进京,他人呢?” 殿内的官员听到嘉靖皇帝怒问,也不敢轻易回话。 但是作为兵部尚书的丁汝夔却没法躲开,丁汝夔说道:“翁尚书背疽发作,几不能行,他派义子翁从云携带《乞恩陈情终制疏》上京,请求“待三年服阕而后起用”。翁从云至河间府地界遇盗,失落表疏,现在正在兵部行馆等候发落。” 嘉靖皇帝一听这话,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立刻再发金牌,让翁万达即刻进京。” 丁汝夔听到嘉靖皇帝这么说也只能艰难的回道:“臣遵旨。” 现在俺达大军到了古北口外,翁万达还在岭南老家,就算是给翁万达插上了翅膀,也不见得能有俺达大军快。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朝廷也确实没有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可用,虽然嘉靖皇帝也有心培养仇鸾为用,但是嘉靖皇帝也很清楚仇鸾的能力和翁万达一比,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所以现在即便是屎憋裤门子,他也只能盼望翁万达能够早日抵京复任,担起守备京师,抵御鞑靼的重任。 怒气发了之后,嘉靖皇帝又面沉如水的眼中似有怒火在烧,他狠狠的盯住丁汝夔说道:“你不是告诉朕古北口固若金汤吗?现在鞑靼大军都已经快要兵临城下了,你却来告诉朕情况危急,恐有闪失。这到底是什么闪失?是要朕被鞑靼俘虏吗?” 丁汝夔羞愧的抬不起头,前段时间他都已经建议嘉靖皇帝加强蓟镇古北口一线的兵力,可是到现在兵力还没到位,但是俺达的鞑靼大军已经在朵颜三卫的带领下杀到了古北口下,随时都可能破关而入兵临城下,如此危急的局面岂能让嘉靖皇帝安心? 嘉靖皇帝也知道这个时候发怒没有作用,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对着下面的臣僚问道:“现在大敌当前,伱们有法子为朕抗敌?” 徐阶奏言:“陛下明鉴。京师之兵,多不习战:统领勋贵,又不知兵。为今之计,当系狱中将官戴纶、李珍、麻隆、曹镇、欧阳安等,此罪将等素历边疆,咸着谋勇,若陛下能不计前嫌释而用之,授以兵马,他们必如张达等效死之将,必能出力以报不死之恩。” “另外还可再诏兵部拘泥常格而不敢用者,如辽东有刘大章、周益昌,陕西时陈等待命以动,他们虽去京稍远,亦当赦宥召用。且京中关厢居民,一闻虏警,必奔走入城,宜令兵部同锦衣卫、五城御史加意安插,内有骁勇可用者,即召募为兵,既可充实行伍,而亦弭乱一端也。”“臣又闻兵部欲发兵城外札营,盖为捍护关厢之计,但恐京军见敌辄走,反摇民心,而关厢竟不能捍护。宜亟召仇鸾兵入卫,今兼督城外札营诸军,大约以大同人马为京师先锋,以京师人马助大同人马,声势相倚,庶两所恃而不恐,此又兵部思虑所未及者。” 嘉靖皇帝听完了徐阶的奏言,也是深以为意,还是徐阶这等大臣心细啊,能有谋国之言。 当今之际确实不能拘泥于常格,应该诏赦关押于京师狱中的罪将,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来守卫京师。 嘉靖皇帝道:“照准,此事由你牵头来办。” 徐阶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后,也深吸了一口气再拜道:“臣遵旨。” 接着徐阶就离开了万寿宫,去安排这些紧要的事情了。 这时候嘉靖皇帝又对着丁汝夔说道:“你即刻前往古北口督战,不可让胡虏破古北口而入,否则朕拿你试问!” 丁汝夔吓的一个激灵,也不敢有任何怨怼之言,连忙又跪道:“臣即刻前往。” 在走之前丁汝夔又悄悄的看了严嵩一眼,希望严嵩能够帮他说两句话,毕竟这么大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能顶得住的,还是得有人为他开脱一二。 严嵩似乎也好像是感觉到了丁汝夔的求援,这个时候一直也都没说话的严嵩,也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 严嵩对着嘉靖皇帝微微一拜,安慰道:“陛下不必忧心,臣听说此次俺达来犯目的还是为了求贡,况且京师城高墙固,又有火器为助,数万京营守备,就算俺达为乱想要进犯京师,他也得掂量一二。一旦他的大军被拖住了动作,待到仇鸾带兵回防,河南,山东等地卫所兵奉诏勤王入京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所以,老臣以为此次俺达即便是来犯京师,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抢食之贼耳,不足为患。” 黄锦听到严嵩这话后,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俺达大军可不是读圣贤书的道德义士,一旦古北口被破,他们可是要在京郊烧杀抢掠的。京郊顺义所在亦是重中之重,岂可轻与?” 黄锦的话瞬间也警醒了嘉靖皇帝。 是啊,三儿的摇钱树不就是在顺义吗?一旦俺达大军突破古北口防线,一路横推下来不肖三五日便可直推近郊,到时候顺义产业园不就毁于一旦? 嘉靖皇帝不能容忍此间出事,于是又对黄锦下令道:“立刻调派四卫营守备顺义,切不可让顺义遭虏毒手。” 黄锦立刻领命,也不敢再有耽搁,立刻就开始按照嘉靖皇帝的旨意开始调集御马监四卫营的兵马火速出城,守备顺义产业园。 ———————— 大战在即,求个票票不过分吧? (本章完) 第131章 先画大饼凝人心 第131章 先画大饼凝人心 结束了中秋晚会的朱载坖仿若是没事人一样,直接宣布了中秋佳节的节日补贴,每人一两银子! 这一两银子搁在平时那可是这些工人们近半个月的工资,所以就在朱载坖宣布这一节日福利的时候,每个人都激动的嗷嗷大叫。 他们本以为自己能有幸在顺义产业园上班就已经是走了人生的大运,但是他们又发现这运好像还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朱载坖站在舞台上继续说道:“产业园成立至今,多谢尔等不懈之努力,方才有今日之盛况!今日奖励你们一两银子的节日补贴,以后也会成为常态。如元旦(春节),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等节,也会照此例来办。” “不过这也个前提,那就是顺义产业园可以一直在,而你们也不离不弃,尽力的守护着这份来自不易的希望和未来。否则的话,我就算是再有银子也养活不住你们这万把人。” 朱载坖这番话说的也很是朴实真诚,下面的工人听到这句话后也都会心一笑,嘿嘿嘿了起来,现在就算是有人要赶他们走,他们也不舍得走的。 接着朱载坖又说道:“如今产业园内各类产业萌发,若是能够实现如怡然,冰心,香皂等产品的量产试行,伱们的亲友家人或许也能够在农忙闲暇之余,也可以到产业园内兼职或全职上班。这一点我可以代替产业园向你们保证。” 这句话刚刚一落,下面的情绪就更加热烈了,有这样的好日子,谁不想带着家人朋友一起享受呢?之前产业园内招工严格,现在若真的有其他产业萌发成功,实现量产,那么他们之前未能加入的亲友,自然也就得到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加入其中。 看着激动的工人们,朱载坖又说道:“如今产业园二期也建立了一所由大内太医李太医牵头筹建的医学院,待到此院建成之后,产业园也会根据园内实际情况,逐步开展补贴医疗计划,凡是我产业园内工人,只要有正式合约,都可享受医学院补贴医疗,而且在职时间越久补贴越多,有突出贡献者,产业园还可免费医疗,使你们再有后顾之忧。” 朱载坖又画了一张大饼出来,这张大饼也是朱载坖未来的计划之一,其目的也是为提高产业园内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让他们能够更加积极主动的承担起主人翁精神,当然在实行这一条政策之前,朱载坖同样也会提高工人的素质考核标准,有些明显就是混子,就是想占便宜的人,那是一定要不留任何情面开除之外。 否则规矩就会坏掉,朱载坖再大的产业也会败光,所以,这一点也是享受产业园内好处的前提,没有这个前提,一切都等于白搭。 毕竟朱载坖又不是开善堂的,他也是要赚钱养家的,为社会大众做出贡献的,若是连自己的盘子都管不好,那谈何赚钱养家?谈何社会贡献? 要知道黄锦那边的保护费可是很高的,若是不能及时的上交保护费,就以现在产业园内聚集的万把人,随便被有人之人弹劾攻击一番,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在这一点上,朱载坖也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和懈怠。为此,朱载坖顺水推舟的使用了滕祥,陈洪,李芳这些太监来做管理,让御马监的人马来保护场子。 其目的就是要世人一种产业园是宫里的产业的错觉,所以即便是这里集聚了再多的工人,也不会有人怀疑这里可能会“聚众造反”。要知道就单单以现在的紫禁城带编制的铁饭碗而论,光是各级在册的太监宫女以及各类匠人都多达六七万人,每年光是吃喝拉撒就得上百万两银子,还有9000宫女,宫中每年要为她们费的脂粉钱就要到40万两银子。 如此恐怖的开销还只是明面上算出来的账目,若是加上这些太监宫女以及宫内匠人侍卫们的俸禄开销,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而且这一类的开销,户部是不可能补贴给宫里多少的,要养活这些人就得靠皇帝的内帑,在如此严峻的财政压力下,皇帝若是不想尽办法的拼命搞钱,他连家都养活不住,还谈何管理大明。 所以自嘉靖朝之后的皇帝们,能够努力的维持着宫内的体系不乱,就已经算是厉害的了。 但可惜的是,这盘子实在是太大了,而能开源的方式又太少,所以在万历之后,不仅大明本身的财政逐渐崩溃,就连宫里的财政都崩了。 所以在崇祯皇帝败光了最后的积蓄,又在平乱内战之中打光了宫内训练的精锐部落之后,在他最后的困兽犹斗之刻,他除了能带身边几个太监无力的怒吼几声外,他连一个兵都养不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让他体面的在紫禁城后面的煤山上自挂东南枝就已经算是上天恩赐,否则的话,他绝对会死无全尸! 所以现在的朱载坖虽然还没当家,但他也已经体会到了要养活上万人的压力,现在万幸他是个穿越者,有着超越时代的见识,使他有了超越于时代的赚钱的法子。 否则的话,现在的朱载坖也只能窝在王府里面当宅男,默默的等着自己继承道长帝位的那一天。 说完医疗福利之后,朱载坖又开始将话题转移到教育福利之上。 朱载坖说道:“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产业园内如今已经有近万工人,说是一个小城也不为过。尔等在产业园内赚钱了养家糊口的银子,自然也会为自己的下一代思考出路。所以,在这时候园内也为大家考虑这一后顾之忧。” “待到明年产业园规划的三期生活区落地之后,产业园也会配套建设两所学堂,一所以普通教育为主,一所以职业技术为主。有志于走科举之路的孩子可以入学普通教育学院,读书天资一般的孩子也可以入学职业技术学院学一谋生之计。如此一来,也算不辜负尔等望子成龙之念。” (本章完) 第132章 疑似造反的裕王爷 第132章 疑似造反的裕王爷 朱载坖的这番话刚刚落下,场内的工人们又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掌声,他们实在是太激动了,产业园为他们考虑的实在太周全了,为了这样的好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为了这样的好东家,他们觉得自己若是不能好好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那简直就不能算是人了。 台下的孟冲,滕祥,陈洪,李芳和李时珍,张天赐等人在听到朱载坖的这一番话后,一个个也都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这一刻他们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与有荣焉! 现在产业园的一切,他们也都有参与,若是将来这里真的能像朱载坖说的那样,那么这里称一句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的。 为这样的人间天堂而奋斗,岂能会没有巨大的成就感呢? 所以此刻不管是普通的工人们,还是孟冲,滕祥,陈洪,李芳这些近侍太监,以及李时珍,张天赐这些已经依附在产业园内的技术大拿,他们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想着要保护好建设好顺义产业园,让这里不仅要变成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还要让这里变成一处希望之地。 为此他们都可以奉献出所有的力量。 朱载坖看着激动的众人,最后又说了一句,“希望大家在过好向往生活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刚刚的那首《精忠报国》!正所谓有国才有家,保护好自己国和保护好自己的家,是完全一致的问题。若是有人胆敢侵略我们的国,我们也不要有任何畏惧,拿起手中的武器,听从指挥,将那些豺狼虎豹都赶出去,才是真正的爱国保家之道!” 朱载坖最后还不忘再提醒一声,说完了这句话后,朱载坖就让滕祥们开始现场发放中秋补贴,继续刺激这些人的亢奋精神。 同时朱载坖也在静静的等待着关键时刻的来临。 这一夜朱载坖也没有解衣而眠,而是一直都穿着这身利落的劲装,就连榻边放着的也是那把表演用的绣春刀。 待到五更时分,所有人都还在睡眠中安逸的做着美梦的时候,一队人马急促的赶到了顺义产业园附近,带队之人正是黄锦的干儿子冯保。 冯保这次也总算是抓住了机会,被黄锦派了一个如此紧要的任务,让他带着御马监四卫营的六千兵马火速驰援顺义产业园,要他在顺义产业园前布防,一旦虏酋突破古北口防线继续南下,他就要率领四卫营人马守住潮白河,为顺义产业园争取撤退的时间,保住裕王的这份家业。 但是冯保做梦可能都没想到朱载坖此刻就在产业园里等他,压根就没在安全的京城之内。 冯保带着大队人马一路疾驰到了顺义产业园大门之前,亮起御马监令牌,“奉帝君旨意保护顺义产业园,从此刻起,产业园上下悉数皆听本提督调遣!” 守在顺义产业园前的护卫一看冯保手中的令牌,也被吓了一跳,但也不敢轻易放冯保进来接管产业园内的一切大权。 “提督稍等,卑职立刻通禀滕总管来勘验令符。” 一位侍卫对着冯保急忙说了一句之后,就火速去到园中叫滕祥过来勘验冯保手中的令牌。 这时候产业园内的人也都被这一大队人马的突然到来惊醒。 早早就感应到了声响的朱载坖在冯保带领的这一队人马到来之前就已经清醒,朱载坖睁开眼睛,从榻上坐起,叫醒在隔壁休息的孟冲,“立刻召集产业园内所有管事来见本王!” 孟冲这时候也还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但是朱载坖命令他也不敢违逆,立刻就去将滕祥等人叫醒,到了朱载坖的房屋之中。 朱载坖看着被叫来的众人,沉声道:“事态有变,尔等立刻传令全园严阵以待,从此刻起全园进入军备状态,一切命令皆为军令,但有违逆者就地处决!” 朱载坖的话冷酷至极,一下子就把孟冲,滕祥等人吓的脸色发白,困意全无。 难道王爷要造反吗? 朱载坖见他们都没动静,冰冷的眼神一抬,“还不快去?难道你们要违抗本王之令?”孟冲,滕祥等人心底一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但是现在他们好像也没有其他退路了,只能听从朱载坖的调遣。 所以这一刻即便是他们心里慌成了狗,也不敢有丝毫的拖延,立刻就按照朱载坖的命令叫所有人叫了起来,并按照以往军事化训练的标准要求众人一切听从号令行事。 也就在众人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冯保带队的人马发出的噪声也由远传来,这些声响传来的时候,除了懵懂的工人不知所措之外,孟冲,滕祥等人的心都提溜着了。 他们是实在想不出来外面发生了何事,但此刻的朱载坖也已经站在众人前列,掌控住了全局,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就在刚刚朱载坖已经手段铁血的处置了几个磨磨蹭蹭不听号令的混子工人,他们人头现在就朱载坖面前摆着。 面对如此杀伐决断的冷酷王爷,所有人的心里不仅有畏惧,还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好像过了一关他们都能鸡犬升天一般。 但可惜的是朱载坖要做的事情压根就不是他们心里想的那样。 这时候冯保也终于到顺义产业园的大门前,亮出了令牌奉命接管产业园内的一切事物,准备组织人力物力在距离产业园十几里外的潮白河一线布防。 守门侍卫在看到冯保的令牌之后,也不敢放冯保进来,立刻跑到了里面禀告情况。 朱载坖在接到报信之后,立刻吩咐滕祥去亲自把冯保带进来。 滕祥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即刻就去到了产业园的大门前准备带冯保进来,在去接冯保的路上滕祥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生怕中间出来什么乱子。 等他到了产业园大门的时候,冯保就从马上翻身下来,着急道:“滕公公出大事了,俺达贼军兵临古北口,帝君让老祖宗派我来接管产业园事务,并在潮白河一线布防,你可定要好好协助我啊。” 本来还以为是其他事情的滕祥听到这句话后,也顿时愣住了,“这这这这是真吗?” 冯保激动道:“千真万确,这是兵部尚书连夜送到宫里的消息,现在帝君都已经发出好几道急诏召集勤王大军来京护驾。老祖宗知道产业园是重中之重,所以就在帝君面前进言请求拨派御马监四卫营来防,咱们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滕祥听着冯保的话,心里的怀疑也消退,同时也把自己心中那个荒诞想法驱除。 滕祥对着冯保说道:“冯公公王爷也在园中,他让我来叫你进去。” 冯保一听王爷也在,顿时也愣住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由更加紧张起来,唯恐朱载坖在顺义这里出点什么意外,“快带我去!”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3章 主心骨裕王爷 第133章 主心骨裕王爷 五更的天,格外的寒,料峭的秋夜好似夹带了一丝霜露,让这本该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莫名的有了几分肃杀之意。 朱载坖站在顺义产业园工人们集合在的大广场之前,神情肃穆,眼神沉着的等待着冯保到来,孟冲,陈洪,李芳等也畏惧的站在朱载坖身后。 看着地上几颗因为磨磨蹭蹭消极军令的人头,孟冲他们的心都在发颤,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平时和善有爱的裕王爷竟然还有如此杀伐的一面,而且还是如此的震慑人心。 不仅他们被朱载坖此刻的气势吓到,就连广场上集合的工人也都被吓住了,这一刻他们也总算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军令如山”! 原来这如山一般的军令竟然如此之重,但有怠慢,没有用心,可能就会人头落地。 所以在这一刻,已经按时听从命令集合的工人们,也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得意忘形,把产业园内军事化管理的命令当做是耳旁风。 虽然在朱载坖杀人的那一刻,他们也想过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至于要这么卖命吗? 但是一想到朱载坖承诺过的好处皆都一一兑现,而且从他们一进产业园就被三令五申的要求进行军事化的管理,这时候却有人以为大过节就得意忘形,不把紧急集合当回事,也难怪被人当做典型给树立了。 冯保着急的跟在滕祥后面,“王爷在哪呢?” 滕祥听着冯保焦急的声音,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快步的走着,“王爷就在前面广场。” 冯保这也是第一次来到顺义,他听着滕祥的话,也不由顺着微弱的月光看着黑压压的前方,除了只看到一些跳动的火把火苗之外,他并不能看得真切。 毕竟此刻的时节已经不是昼长夜短的夏季时节,五更的天在夏日时虽然也就是天光大亮的时刻,但在深秋时节,五更的天已经一抹黑了,若是没有光亮映照是很难看清前路的。 就在冯保快步跟在滕祥身后,焦急朱载坖身心安全的时候,他也终于随着滕祥到了朱载坖面前。 等他看清楚了朱载坖身边的情况之后,心里也不由咯噔一声,吓小脸煞白。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爷面前会有几颗人头?为什么王爷会如此冷峻泰然的站在这里? 眼前的这一幕完全出乎了冯保的认知,冯保听到滕祥说王爷也在产业园的时候,还以为王爷此刻受到了惊吓,正在惶恐不安的等待着救援。 但是眼前这一幕,哪里像是惶恐不安等待救援的样子? 这完全就是蓄势待发,宛如一柄出鞘利剑啊! “奴婢冯保参见王爷。” 面对朱载坖如此的气势,以及广场上近万之人的心理压迫,冯保也不由畏惧的对着朱载坖行了一礼。 朱载坖回头瞥了冯保一眼,说道:“起来吧,把你要说的话,在这里向本王向所有人传达一遍。” 朱载坖指了指一旁的台子,以及台子上的扩音喇叭,让冯保直接将来意告诉所有人。 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冯保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的事情能公开吗? 这要是一说,一下子把这些没见过兵刃的普通工人们给吓的心神俱颤,慌不择路的要去逃命,这可怎么办? 冯保连忙又对着朱载坖拜道:“王爷,事关重大不可外传啊。万一引起骚乱哗变,可不是闹着玩的。” 朱载坖淡淡道:“好,那你就站在这里跟本王说吧。” 冯保实在是没有猜透朱载坖的最终意思,但看着眼前的一切冯保也知道此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王爷在上,因虏寇进犯京师,奴婢奉命提督御马监四卫营六千兵马接管顺义产业园,保护人员财产安全撤离。”冯保简练的将自己接到的命令向朱载坖叙述了一遍。 朱载坖又看着冯保问道:“这六千兵马是何配置?有马者几何?武器装备又是如何?” 冯保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朱载坖竟然会反问他这样的问题。 这个时候滕祥在一边严肃道:“没听到王爷的话吗?明白回话!” 冯保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心道:“六千兵马,骑兵两千员,火器兵两千员,普通步兵两千员。骑兵佩有轻甲,火铳,长刀等。火器兵配有火铳一千支,虎蹲炮二百门,制式刀枪若干。步兵配备风火车和长矛重刀及藤甲等。” 朱载坖听着冯保报出来的六千兵马配置之后,心里也立刻有了盘算。 朱载坖道:“军情如火,本王作为陛下之子,乃人心之所系,不可临战而走。即刻起本王将暂代四卫兵六千兵马提督之权,尔等皆听调令,违者斩!” 朱载坖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了自己的打算,并直接剥夺了冯保的兵权,以亲王身份执掌兵权。 此言一出,虽然在场之人也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靖难之后,亲王虽尊,但不能临兵已成定式,但有敢临兵之亲王藩王等,必以谋反论处。 所以就在朱载坖这一言刚刚一落,冯保直接跪了,吓的提泪横流,“王爷不可啊,这要是落人口实,您的将来可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孟冲滕祥等人也都心惊肉跳的看着朱载坖和冯保。 “若是京师陷落,君父受辱,本王还谈何将来?” 朱载坖却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事急从权,如今大敌当前,只有本王一人在外,若是本王不能站出来为京郊百姓定心,为忘死将士榜样。虏寇必然势如破竹,践踏四野,更甚者还可能会毁我皇陵,惊扰先祖之灵。” “如此危重之际,本王岂能顾念一身之得失,而置祖宗,百姓之不顾?若是如此作为,本王愧为朱家子孙,愧为陛下之子。” “且京师久安,自土木堡以来,已有百年未见烽火,人心之惧,堪忧至极。若是本王也在此刻贪生怕死,畏战而逃,那京郊数十万百姓和数万卫戍将士,该何以安心为战?” “本王虽不才,但亦有一颗为君父分忧解难之心。尔等如今也与本王站在一处,自也没有任何退路。尔等此刻好好想想,是要随本王一道为君父尽忠搏了一个千古之名,还是畏战怯惧,做一个刀下之鬼?” 朱载坖坚毅的目光扫过众人,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掌控全场,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本章完) 第134章 兵权在手万事俱备 第134章 兵权在手万事俱备 朱载坖直接挑明了他在此地的重要性,也将选择给了冯保等人。 听完了朱载坖的话后,冯保他们也很清楚朱载坖这番话的分量,虽然这可能是一条不归路,但是眼前的情景和裕王爷此刻的决心,也让他们无路可走,只能俯首听命于朱载坖驾前,否则顷刻之间偌大的产业园可能就会陷入到群龙无首的恐惧之中。 这样一来,造成的伤害就更大了,这对于此刻危急万分的京师守备而言,更是雪上加霜,所以,这一刻他们也都别无选择只能听从朱载坖调令。 冯保跪在地上高高举起节制御马监四卫营的令符,“奴婢悉听王爷调遣!” 滕祥等人看到冯保一跪,他们也都跟着跪下,“奴婢悉听王爷调遣!” 看着已经臣服的众人,朱载坖顿时也有了一种大权在握的陶醉之感。 但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种感觉的时候,朱载坖就已经将这要命的念头给摁死了。 这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当是安排好具体的战略措施,将俺达的脚步拖住,这才是朱载坖这次冒死获得兵权的出发点。 若是事情还没办好就沉醉起来权力的滋味,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朱载坖定了定心神,即刻下令道:“滕祥!” 滕祥出列再拜:“奴婢在。” 朱载坖道:“即刻起尔为四卫营提督,命尔率领四卫营两千骑兵及产业内五百名善骑护卫,听从调遣。” 滕祥立刻领命,“奴婢遵命。” 朱载坖又对着冯保下令道:“冯保,你为产业园总管,即刻率六千人去潮白河上游截留河道。至于如何操作你可咨询产业园监工张天赐,他是这方面的人才。” 冯保对自己的身份认知转变极快,立刻就找清楚了自己的定位,“奴婢遵命。” 朱载坖看着乖乖听话的冯保,又温声道:“产业园内的工人们虽不及四卫营将士精锐,但也可以令行禁止。此次截流潮白河事关重大,务必要在一日内完成,到时候你就守在上游等候本王讯号。一旦接到讯号,不必再问他人,即刻将水坝炸开,本王要效法先人给鞑靼洗个冷水澡!” 冯保听到朱载坖的这个计划后,虽然不知道朱载坖准备怎么达成,但他也依然还是激动拜道:“王爷放心,奴婢定在一日之内完成任务。” 朱载坖说道:“很好,产业园内已经为伱们准备准好了铁锹和装土方石块的麻袋,事不宜迟,你即刻行动吧。” 冯保得令立刻就动了起来,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带着六千产业园工人,带着铁锹和麻袋就匆匆的领着还在茫然之中的张天赐一起出发了。 跟着冯保出发的张天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眼前的阵仗,他也不傻,肯定是出了大事。 所以在这个时刻,张天赐的心里也不禁惶恐紧张了起来,但也没敢耽误正事,立刻就为冯保找好了上游截流位置,指挥着六千人风风火火的开始填装土方石块截流潮白河。 朱载坖看着剩下的人,他的命令有条不紊的下着,朱载坖让滕祥将四卫营带来的所有的火器火药集中起来,然后要求在一个时辰内,将这些火药全部掺入白重新封装。同时还让熟练的火器匠人用封装怡然的琉璃罐作为容器,在里面放置一定比例的火药和玻璃渣以及些许白,面粉等物,作为地炸子使用。 安排完了这些之后,朱载坖又让两千火器兵在潮白河一线以虎蹲炮布防,并等候军令行事。 虎蹲炮是一种轻型火炮,两个人就被抱着走,射程不算太远,威力也不算太大,有点像后世迫击炮的样子,但是比起迫击炮的便捷性和威力,还是差了很多。 毕竟在此刻的大明朝可是没有无缝钢管的,也没有带有底火的工业化炮弹,所以虎蹲炮这种小型火炮也是完全用生铁浇筑而生,显得很是笨重,没有两个人的力量,很难做到机动性使用。 但即便如此这种小型火炮的出现也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有了它们在,即便是大明的军队机动性追不上草原骑兵,但有了这个便携式的虎蹲炮后,草原骑兵也不敢轻易的冲锋。 所以这种小型火炮的出现,也为古代战争带来完全区别于冷兵器时代的改变,使得中原和草原之间形成了一种僵持的制衡局面。 若是再任由火器发展下去,或者大明的财政状况能够使得大明的边军和武器装备得到像永乐朝时期的补给,说不定现在的草原人都已经热情好客能歌善舞了起来。 但可惜的是现在的大明财政紧张至极,除了个别精锐部队能维持高水准的装备之外,大多数的卫所兵其实过的就跟难民似的。 所以指望这样的军队有战斗力,那也是痴想妄想。 但就是这么烂的军队,根据嘉靖朝后期名将名臣谭纶的计算,大明朝还养了一百五十多万,真不知道这养病的银子和粮饷都是怎么挤出来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而且养活这么多的卫所兵,其实道理也和养运河上的漕工是一样的。 这么多的人都是拖家带口要吃饭的,若是朝廷不想着法子给他们找点事情,顾着他们的嘴巴,让他们有一口饭,这大明朝估计早就翻天了。 所以即便是有如此之多的冗余兵力,朝廷也不敢轻易裁撤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随后朱载坖又命孟冲,陈洪协助李时珍将产业园内的生活区以及空置的大厂房重新布置,作为临时百姓避难所和战地医院,随时安排逃难百姓和伤兵救治工作。 然后又命李芳负责好产业园内一切监察工作,敢有在产业园内闹事或不负管教者,不管是谁,一律军法从事。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之后,赶在辰时兴起的时候,朱载坖也动了。 朱载坖穿戴了一身盔甲翻身上马,腰间挂着一把制式长刀,手里也举着一把长剑,下令道:“所有骑兵听从本王之令,带好武器,备好干粮,一个时辰内疾驰至古北口黄榆沟设伏迎敌!” 此刻早就准妥当的滕祥等两千五百骑兵,也都翻身上马,带好重新配置好的火药火器,以及新配的地炸子,跟随在朱载坖的身后准备出发。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5章 敌在古北口? 第135章 敌在古北口? 西苑万寿宫,自从得知鞑靼的俺达大军兵临蓟镇古北口,嘉靖皇帝一夜无眠,这一夜对于嘉靖皇帝而言无疑就是一场煎熬,他一直都在万寿宫等待着前线的战报。 可是过了一夜过去,还是没有一份有用的战报,这不禁也让嘉靖皇帝有了几分心力交瘁,黄锦守在嘉靖皇帝看着他一夜无眠的憔悴样子,心疼道:“帝君休息一会儿吧,仙体要紧。奴婢帮您盯着,一有前线的消息,奴婢就第一时间叫您。” 嘉靖皇帝回头看了黄锦一眼,不由露出了一个疲惫无奈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朕还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看着嘉靖皇帝这样疲惫无奈的笑容,黄锦连忙又道:“帝君切不可如此之想,这兴许就是上天对帝君的一次心境磨砺。鞑靼不过跳梁小丑,哪敢真犯我大明?不过就是虚张声势,刻意恐吓罢了。” “如今谕旨金牌皆都发出,各路将军无不奋力为战以报君父之恩,如此众志成城之师,鞑靼哪怕有翻天是能,帝君也可以覆手镇压!” 听着黄锦的话,嘉靖皇帝的心情也不禁好了一点,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笑道:“还是你个奴才会说话,朕先睡一会儿,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叫醒朕。”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终于要休息的时候,心里也不由松口气,他就怕嘉靖皇帝心里着急给熬坏了。 “帝君好好休息,奴婢帮您守着。” 黄锦虽然也很累,但他的忠心还是让坚持着自己的精神,要为嘉靖皇帝尽忠。 这时候嘉靖皇帝也没有继续的矫情,他也知道这一时之间是不会有进一步的军报的,与其在这里焦急苦熬,还不如正常作息,以正确的精神和姿态看待此事,做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此才算是顺应天道轮回,很符合嘉靖皇帝一心所追的神仙大道。 蓟镇古北口外大约四五十里处。 俺达大军和朵颜三卫的骑兵聚集于一处,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俺达大军和带路的朵颜三卫骑兵,这时候也都尽扫疲态,各个精神抖擞的等待着大汗的将令,准备随时冲进古北口,在汉人的京师劫掠一番。 一想到汉人京师之中的财富和女人,所有人都不禁要发出狼一样的激动吼叫。 此刻俺达大帐之内,已经聚集了一群将军,正在商议如何突破明军守卫的古北口长城,给嘉靖道长点颜色瞧瞧。 俺达坐在首位之上,脱脱,僧格,朵颜三卫的影克等都在四围站着。 脱脱兴奋的对着俺达说道:“大汗您就下令吧。我一定会为大汗拔下头筹,将古北口收入囊中。” 俺达心情大好的呵呵一笑,“此刻长城内的明军估计都要成惶恐不安的丧家之狗了,我们在这里安稳的休息一夜,他们这一夜估计一夜难眠,防了咱们一晚上。” “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大意,明人依靠长城之利,利用火器对我军居高临下,这一点不得不防。毕竟此地不同于宣大一线,此地毕竟是汉人京师要地,不管是人员兵力还是武器装备都会要比宣大强上几分。”“所以我们也不能抱以侥幸之心,在这最后的时刻,在长城下面吃了大亏。” 脱脱听完俺达的话后,不在乎说道:“大汗,汉人都是酒囊饭袋之徒,况且我大军近二十万,还真能怕了他们不成?就算是填也能把长城给填平了。到时候他们的京师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说不定连那皇帝的狗头,我们都能砍下来做个酒器。” 嚣张无比的脱脱一点都没把古北口的守军当回事,此刻在他的眼里,长城之内的财富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随时都可以拿走。 俺达也清楚脱脱的脾性就是如此的嚣张暴烈,所以也没有责怪脱脱如此嚣张大言的事情。 俺达看着一旁的影克问道:“你们久在辽东一隅,与汉人关系较为亲近。如今我大军已到长城之下,你可知哪里更易突破?” 曾经叱咤一时的朵颜三卫,现在也已经被俺达彻底收服,并被改为“辽阳军”,所以影克也没有任何背叛大明的心理负担。 况且他们从祖辈起对大明也没有真正的效忠,哪怕是随着永乐大帝一起靖难过,他们之间也不过就是类似于合作的臣属关系,并没有多少的强制性。 而且如今距离永乐时代都已经一百五十年过去了,这一百五十年里,大明的皇帝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而朵颜三卫也没有再得到过大明什么好处,当他们被俺达入侵的时候,大明也没有出手帮助过他们。 所以现在影克的心态也是很容易理解,他就是墙头草,谁强就为谁服务。 影克走到大帐内的挂的一张简易的军事地图之前,说道:“如今我大军兵临古北口,明军必然会死守严防古北口长城,若是我们强攻,则必然也会遭遇到明军的顽强抵抗,到时候我们的损失也会极其惨重。” “所以我建议大汗可以派一支骁勇的骑兵佯攻古北口,给明军造成一种我们的主力就是要在古北口突破的错觉,吸引长城大量的守军来此防备。” “然后我们再把主力绕到这里古北口西边的鸽子洞,从黄榆沟突破而入,到时候汉人必会自乱阵脚,我们便可长驱直入直达京师!” 影克指着地图上一处不显眼的地名,俺达也不由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带着凝重的神情和目光看了过来。 他对这一带的地形了解甚少,而且这个时代的军事地图也都做的很是简陋,他一时间也看不出鸽子洞这边有什么偷袭的优势,所以这个时候,俺达也不由问了一句,“鸽子洞行吗?” 影克打包票的说道:“大汗放心,只要能把明军主力吸引在古北口,鸽子洞这里一定行。一旦我们突破了这里,等到明军反应过来,想要围堵我们,我们也可以以逸待劳,消灭一波明军主力,然后便可畅通无阻的从密云,杀到怀柔,昌平等地,京师便可在望!” (本章完) 第136章 他们来了! 第136章 他们来了! 影克的话,瞬间让俺达眼神炙热,他看着眼前的地图,又问了一句,“从此地到鸽子蛋大约需要多久?” 影克道:“现在整军出发,黄昏之前必可以到。” 俺达一听一天的时间就可以从这里绕到鸽子洞,他也心中火热,这点时间对于如此大军而言,根本就不算是时间。 所以此刻俺达也不由道:“好,那就以此计行事?” 接着俺达又目扫众人,“你们谁愿意带领一支精兵佯攻古北口,为本汗夺取鸽子洞赢得宝贵时间?” 脱脱等相互对视一眼,最后脱脱站出来道:“大汗,我愿往!” 俺达看着主动站出来的脱脱,心中亦是大喜,“好!此次本汗若能成功从鸽子洞突袭成功,你便为首功!到时候所掠之财货人口,皆由你部先挑!” 俺达立刻给脱脱画了一个大饼。 接着他们就开始制定详细的进兵策略,最后确定由脱脱带领六千骑兵佯攻古北口吸引明军主力,然后俺达则率领本部主力和影克手下朵颜三卫的骑兵朝着古北口西的鸽子洞方向进发。 与此同时朱载坖甩来的两千五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兵也在朝着鸽子洞附近的黄榆沟而去,本来以为以骑兵进发的速度一个时辰的疾驰就可以达到目标地点。 但在实际的进军过程之中,哪怕全是骑兵,也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中午时分朱载坖才率领着两千五百名骑兵到了黄榆沟。 朱载坖坐在马上看着眼前一片苍茫的山地,心中也不由感慨这是万幸,幸好黄榆沟不是一个开阔的敞口之地,这里还是机会可以依托两侧地形进行设伏偷袭的。 要不然就他带领的两千五百骑兵精锐都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朱载坖当即命道:“滕祥,伱率领两千人马分为两队,在黄榆沟两侧山峰设滚石圆木,能设多少就设多少。” 滕祥立刻领命:“奴婢遵令!” 在滕祥带着两千人上到两侧山峰设置落石滚木的时候,朱载坖也没闲着。 毕竟他手下就这么点机动力量,而即将进犯的俺达大军却号称有二十万,即便是这其中有一半水分,那也将近十多万人,以两千五百人对战十多万人,除非朱载坖有南无加特林和慈悲马克沁这样的超度神器。 要不然朱载坖只能避其锋芒,争取以最小的代价,搞出最大的动静,让俺达心中生疑,否则这场京师保卫战就不要打了,直接回到京城里面躲着便是。 朱载坖招呼剩下的五百人,“所有人听令,即刻在黄榆沟后的必经之道上挖坑填雷,为我等后撤之路争取宝贵时间!” 所有人听从朱载坖的命令即刻就在过了黄榆沟的必经之路上开始挖坑埋雷。 这些东西就是朱载坖此行带出来的地雷神器。 本来朱载坖以为地雷是现代产物,结果在后来的了解之中,朱载坖才知道原来大明朝就已经发明出来的地雷,只不过因为当时火药的威力,这种地雷的杀伤力也就一般,而且能够应用的场景也还有限,只能被动防御使用。 所以在地雷的研发上,大明朝虽然也玩出了样,但始终也没让它真正的大放异彩过。 但是这次朱载坖却很下本,用本来用装白的琉璃瓶当做装火药的地雷壳子。而且经过朱载坖的改良,这些地雷里面不仅掺了些许白还有增加杀伤力的玻璃渣子和小铁片,以及些许面粉。 这些玩意看着好像和火药毫不相干,但是它们却能和火药混在一起发出意料不到的威力。 所以为了这些能够阻击成功,朱载坖也真的是下了血本! 要不然这么多的瓶瓶罐罐装上白那可能卖好几万两银子的,但是现在它们却只能装上掺了面粉和白的火药埋在地里发出一声灿烂的声响。 时间紧迫,朱载坖也没有歇息的时间,他也带着一把三角铁锹在路上挖坑让其他的人在后面埋雷。 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辛苦,朱载坖也终于将所有的地雷都埋好了,一路零零散散将近埋了十多里路,有了这十多里地雷的阻拦,朱载坖也自信自己手下带领的两千五百人马也可以从容撤退,进到下一个埋伏点继续设伏。 如此往复几次,朱载坖就不信俺达大军还能保持昂扬士气,继续在京师作乱! 夕阳西下,黄昏渐近,红彤彤的落日在很快就要落于西山之下。 朱载坖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将随身的水袋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又咬了一口坚韧难撕的肉干,吃着如此难咽的军粮,朱载坖也是很不适应,他知道古代军粮不好吃,但没想到竟然难吃到这份上了。 但为了保持住足够的体力,朱载坖还是狠狠的吃了一大块,喝了半壶水。 滕祥看着这么辛苦的裕王爷,他也一边吃着一样的肉干,一边心疼道:“王爷,要不奴婢让人专门给您生火造饭吧?这些粗贱东西实在不能入您的口呀。” 朱载坖呵呵一笑,“你们能吃,本王为何吃不得?况且本王年轻牙利,这小小肉干一咬即破,再配上这水,也不失是一道丰盛之餐!” 滕祥听着朱载坖的话,心里既感动又不是滋味,他怎么都没想到裕王爷竟然可以如此舍生忘死,亲临前线阻击敌寇,这样的精神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敬佩。 而且也是因为有了朱载坖的参与,这两千五百人的士气也是坚不可摧,没有任何的胆怯表现,一切都以朱载坖马首是瞻,因为他们也从朱载坖身上感受到了心安。 要知道朱载坖那可是天潢贵胄的天之骄子,他完全是不用涉足任何危险,只需在安全的地方遥控指挥,等待结果即可。 但是朱载坖却舍弃了安全的后方,亲自带领着一干人马来到危险的前线设伏。 这样的大无畏精神,岂能不激励人心士气? 朱载坖将最后一口肉干吃下之后,缓急了一下被噎着了嗓子眼,又看着滕祥以及身边的一众亲卫,说道:“待到此战结束,本王一定会为你们开发出一种味道可口的军粮备食,这肉干吃着实在是太他娘的费劲了,牙口不好的人,估计都咬不烂吃不饱,这还如何保持旺盛的体力跟敌人战斗?” 朱载坖这话一出,不管是滕祥等还是旁边的一众亲卫,皆都善意的笑了起来,纷纷表示这肉干就是最好的军粮了。 但是朱载坖却呵呵一笑,“你们这是没吃过细糠啊,本王的能耐还多着呢。等本王腾开了手脚,产业园的二期和三期完成建设之后,你们就知道本王的厉害了。到时候绝对让你们吃上香糯可口的军粮!” 就在朱载坖这句话刚刚一落,鸽子洞方向就传来了火炮之声,朱载坖的脸色顿时也凝重起来,收起了笑容,“他们来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7章 烽火连边起 第137章 烽火连边起 鸽子洞的炮火声和喊杀声瞬间盈天,使得所有人的精神在这一刻都不由紧张起来。 朱载坖霍然站起,面色严肃道:“他们来了!” 滕祥等也瞬间将手中的水壶和肉干收了起来,面色也同样紧张严肃的看着鸽子洞方向。 朱载坖立刻下令道:“按照原计划行动,黄榆沟两侧山峰各五百人待命,剩下一千五百人随时接应。任何人不得本王之令,擅自行动者斩!” 朱载坖匆匆的动了起来,滕祥连忙就要拉住朱载坖,紧张道:“王爷您千金之躯不可犯险,让奴婢去吧。” 朱载坖回头看着滕祥,“你确实该去,本王在右侧山峰,你在左侧山峰,待到本王令箭发出之后,你即刻与本王同时行动,将山顶滚石圆木推下山峰,完成任务之后立刻督促所有人安全撤退,不得丝毫恋战。” 朱载坖不在理会滕祥的阻拦,转身又对着身边的将士们喊道:“将士们,为大明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本王一起保卫大明,尽忠君父!本王发誓,此战必身先士卒,不负尔等之心!” 朱载坖的气息很稳,声音穿透力很强,一声喝出,声传数百米,周围聚集的两千五百人皆都能仔细听见朱载坖的声音。 这一刻他们的心情也不由再次激动起来,士气也再次高涨。 有王爷和他们一起行动,他们还有什么可说呢? 况且,作为御马监四卫营兵马,他们的粮饷和装备也都是京师禁卫之中最好的,朝廷养了他们这么多年,现在需要他们为朝廷付出努力,他们哪里还有理由后退? “我等誓死追随王爷!” 所有人在这一刻半跪于地,对着朱载坖表达着忠诚之心。 朱载坖也不再墨迹时间,立刻命令滕祥带着五百人出发,同时自己也带着五百人行动了起来。 鸽子洞外急行军了一天的俺达大军和朵颜三卫的骑兵们也终于到达了目标地点。 俺达此刻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站在一根大纛之下,遥遥的看着鸽子洞这处小型关隘,眼睛也不由放光起来,这里比起重兵把守的古北口长城,确实矮小了很多,也没法聚集太多的兵力狙击他们的南下。 俺达对着影克哈哈一笑,“影克,这次本汗要记伱头功!” 影克随着笑道:“大汗英明神武,末将不敢居功。” 听到影克这话之后,俺达也不再矫情,立刻发出军令,“札木苏,本汗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率领一个万户的兵力拿下鸽子洞!” “末将得令!” 札木苏即刻就率领着一个万户的攻城兵力,朝着前方的鸽子洞杀去。 此刻守卫在鸽子洞的明军突然感受到如同地动一般的大地颤动,又听到外面的震天杀声,一瞬间心都凉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鞑靼大军竟然会从他们这处小关隘进攻,搁在平时的时候,这里还有将近两千的人马驻守,再联动着周围的长城烽火台,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聚集出来超过五千的兵力。 可是在如今大多数的兵力都被抽调到了古北口防御,他们这些也就只剩下了些老弱病残,根本就无力阻挡敌军猛攻。但是他们也没有任何的退路,一旦弃关也是死罪,而且还会连累家人,但若是战死,家人还会有抚恤。 所以在这一刻,鸽子洞里的仅有的一个千户官站了出来,他拔出手中的刀,激动的下令道:“点燃烽火,准备战斗!” 鸽子洞虽小,但也有几门火炮为助,虽然这几门火炮改变不了战局的结果,但至少也可以阻挡敌军小段时间,给其他关隘处的明军时间进行支援。 鸽子洞的烽火从烽火台上冲天而起,长长的红色火焰瞬间就成了这夜幕降临之下最耀眼的存在,临近的烽火台在看到鸽子洞方面的烽火也都被吓的一个激灵,连忙也将自己所守的烽火台点燃,开始传递消息。 一时间自鸽子洞起,这一线的长城烽火骤然,所有的人在看到这些烽火在黑夜之中冲天的火焰之时,心里也都不由咯噔一下。 原来他们都中计了,长城外的鞑靼竟然声东击西,看似是要从古北口而入,其实他们的主力真正要进攻的地方竟然是从未被重视过的鸽子洞。 正在古北口督战,阻挡鞑靼大军进攻的巡抚蓟辽都御史王汝孝、总兵罗希韩二人看到鸽子洞方向传来的烽火之时,两个人的心都提溜起来了。 他俩做梦都没想到原来看似猛攻古北口的贼寇,竟然只是一支佯攻部队,怪不得他们打了半天,都始终未尽全力,原来他们主力已经绕到了古北口西的鸽子洞进攻。 古北口外负责此次佯攻的脱脱看看长城上燃起的烽火,顿时也笑了起来。 脱脱抽出长刀,又对着手下喊道:“儿郎们!大汗已经发起了进攻,我们要为大汗争取时间!听我将领,全力进攻古北口,拖着古北口明军!” 脱脱手下的士兵在这一刻也嗷嗷叫着,翻身上马,举着手中的长刀,悍不畏死的朝着古北口长城杀去。 震天的杀声和如虹的气势,一下子也真的就拖住了古北口上的兵力。 这时候王汝孝和罗希韩二人也不由急恼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情坏到了极致。 古北口虽然有重兵把守,但这重兵也就不到两万兵力而已。 而且现在整个京师也就四五万的兵力,所以要想从兵力上压过有备而来的俺达大军,他们这两万人至少要在长城上守住三天的时间,为宣大而来的勤王之兵争取时间。 可是现在的情况急转直下,本来以为鞑靼要进攻的是古北口,结果现在古北口这里只有一处不知具体数量的疑兵,而鸽子洞方向的烽火却又燃了起来。 如此两难的境地,也让王汝孝和罗希韩二人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古北口的贼寇猛攻不知真假,鸽子洞方向又燃起的烽火,显然也是十万火急,若是有失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王汝孝和罗希韩二人一咬牙,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王汝孝道:“罗总兵,我在此守住古北口,你即刻带一支援兵驰援鸽子洞。千万不能让贼寇破关而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罗希韩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古北口也没有多少兵力可让他们带走,但是他们也不能放任鸽子洞的烽火不理,如今之计也只能强行分兵,紧急驰援鸽子洞。 可就算是顺着长城跑过去,想要从古北口长城跑到鸽子洞也至少得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鸽子洞的守兵能不能坚持一个时辰。 (本章完) 第138章 落木萧萧下 第138章 落木萧萧下 王汝孝和罗希韩期望着鸽子洞能顶住一个时辰,等待着他们的救援,可现实的情况是,鸽子洞在绝对实力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札木苏率领的一个万户兵力,顶住了鸽子洞的仅有的几轮炮火之后,双方就陷入到了白刃战之中。 札木苏的士兵搭着云梯,悍不畏死的爬上城头,守卫在鸽子洞的明军将士虽然顽强抵抗,但也耐不住敌人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其中。 本以来是一场艰难无比的攻坚之战,结果就因为鸽子洞的火力不足和兵力不足问题,也仅仅只坚持了半个时辰,鸽子洞上的数百名将士就被一边倒的收割了。 登上鸽子洞长城的札木苏命人打开了长城关口,俺达和影克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就如此这般的进入到了长城之内的京郊地界。 俺达哈哈大笑道:“明朝皇帝既然不愿意与本汗互市,那么本汗就亲自来找他谈谈,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俺达嚣张无比的带着大军准备朝着京师方面而去。 札木苏和影克听到了俺达的笑声之后,两人皆都拜道:“大汗威武!此次我们定能南下擒龙,恢复大元江山!” 俺达听到这话心里也很是得意,虽然恢复大元江山有点痴人说梦,但擒龙还是有点可能。 俺达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全军前进!目标石匣营!” 石匣营是俺达和影克商定的临时驻军地点,但要到达此地,还需要过黄榆沟,所以时间紧迫也容不得他们在此地继续停留太久。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明军的增援过不了多久就会到达此地,到时候又被围在这个小小的关隘激战,这很不利于俺达所部的骑兵作战。 所以现在他们要尽快的通过鸽子洞,然后抵达到地方较为开阔的石匣营地区,到了那里之后,山地渐少,骑兵的优势就可以发挥,要不然在这山隘峡谷之中,俺达手下的骑兵纵有无敌之能,也要碍于地形无法施展。 到时候一旦又被明军咬住尾巴,虽然也不会败,但总归感觉是让人很不爽的。 虽说人人善战,但毕竟草原人口稀少,跟人口庞大大明打消耗战,他们是没法承受的。 而且这次他们还是出其不意的偷袭,想要获得更大的战果,就必须得快,不能有任何的拖延。 否则等到大明把各地的军队紧急调到了京师这边与他们会战,那最后的结果可能就会是关门打狗了。 所以俺达心里也清楚,什么南下擒龙,什么恢复大元,这些不过就是口嗨而已。 还是要尽快在京师抢上一波,逼迫明朝皇帝开市,那才是最终的胜利! 大军在影克朵颜三卫的带领下朝着石匣营方向而去,他们的先头部队很快就到达了黄榆沟附近。 朱载坖站在黑夜之中的山峰上,看着远处逶迤数十里看不见尽头的俺达大军,也不由紧张到手心发汗。 此次入寇的敌军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朝廷这边的守备兵力却只有四五万人的老爷兵少爷兵,真正的善战之兵要么在宣大一线,要么就在辽东一线。 所以要指望这四五万的部队应对俺达这十多万的入寇部队,唯有依托墙高城固的京师围城,才有可能坚持到了各地勤王部队的到来。 但若是如此,京郊百姓皆都会成为弃子,就连昌平的皇陵也不能幸免于难。 因此朱载坖也别无选择,只能利用自己有限的力量阻击俺达大军的步伐,让他们不能像历史上那样肆虐京郊,屠杀百姓,劫掠皇陵! 看着差不多进入到黄榆沟一半的敌军,朱载坖紧张的情绪也不由再度绷紧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战争,心情虽然很紧张,但也很激动,好像也非常期待战争打响的那一刻。 而如此好战的心情,可能也是因为朱载坖从未见过血,从未遭逢过战乱之苦,才会有激动情绪。 一旦让朱载坖亲身感受过一次战争的残酷,经历过生死之间的危机,他可能就会再一次的蜕变成熟。知晓战争是何其的残酷不仁。 但是有时候即便是残酷不仁的战争,也不得不打。 因为战争争的不仅仅只是胜负,而是利益和生存! 面对巨大的利益之时,当所有的手段都失灵的时候,战争自然也就是不可避免的选项。 同理,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之时,战争就算是不仁不义发起的,也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这一刻不管是入侵而来的俺达,还是藏在山峰上的朱载坖,他们都有不得不打的理由。 朱载坖对着身边的亲卫低声下令道:“准备发射令箭!” 亲卫将早就准备好的响箭举了起来,就等朱载坖一声令下就点燃引信,将其升空,带着刺耳的哨声化为一道绚丽的烟。 “王爷,已经准备就绪!” 朱载坖又看了一眼下面的敌军,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顿时也冷酷了起来,“放!” 亲卫立刻点火,一支如同窜天猴一样的令箭瞬间升空,并带着刺耳的哨声,拖着一道长长的金色尾巴,冲向了漆黑的天际。 几息之后就在不知高度的空中轰然一炸,爆出了最后的绚烂。 与此同时,看到令箭的黄榆沟两侧山峰上的兵士们,也都举起了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的将绊着滚石圆木的绳索砍断! 轰隆之间,无数落石和滚木犹如是从天而降的惊雷一般,轰隆隆的朝着下方袭去。 本来还以为一切安全的朵颜三卫骑兵顿时也慌乱了起来,拉着马儿的缰绳就开始不顾黑夜的视线阻挡想要尽快出黄榆沟内的危局。 可是狭窄的黄榆沟哪有那么的容易突围? 所以一时间随着落石滚木的无情落下,黄榆沟内也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之声。 还在中军位置的俺达听到了前面的动静,心里也不由一紧,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遭遇伏击。 难道明军已经猜测到了他们的进军意图,亦或是影克在骗他? 但是此刻受袭的前锋可都是影克的朵颜三卫骑兵,所以在这一刻俺达也瞬间冷静下来,收住慌乱的心情。 “敌人在两侧的山峰之上,速速上山杀敌,为我军扫清黄榆沟障碍!” 俺达立刻命令一支部队朝着黄榆沟两侧的山峰杀去。 这时候,朱载坖他们的滚石和圆木也都放完了,两侧人马也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按照原计划下山撤退。 就在朱载坖和滕祥等人从山峰上下来之后,朱载坖又发出一支令箭,顿时火光四起! 原来已经下山的朱载坖也没有丝毫留情,直接放火烧山,将从山峰另一侧追击而来的敌军当做乳猪给烤了。 接着朱载坖和滕祥会合于一处,和负责接应的一千五百人集合,然后骑上马儿就沿着预留的安全路线撤退,并在撤退的同时,也将预留的安全路线上的埋上了剩余的地雷。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39章 三儿怎么样了? 第139章 三儿怎么样了? 又是一个精神抖擞的深夜。 白天的时候,嘉靖皇帝微眯了两个多时辰,大约在午后的时候,第一份战报终于送到了万寿宫中。 黄锦得到战报之后,立刻就呈报给了嘉靖皇帝。 “帝君这是古北口刚刚送来战报,战报说古北口将士奋力用命,精忠报国,为君父拒敌于长城之外,已经打退了鞑靼贼寇三轮进攻。” 嘉靖皇帝吃了一颗仙丹定了定心神,然后接过黄锦呈报过来的战报,又详细了看了一遍,心情大好的夸道:“不错不错,这个丁汝夔还是很会用人的。只要守住古北口三日,仇鸾率领的宣大守兵和急诏而来的辽东兵就能抵达京师内外,再等到河南、山东等地的卫所兵一到,鞑靼不过就是瓮中之鳖,不足为惧!” 黄锦顺着嘉靖皇帝说道:“是啊是啊,帝君运筹帷幄,贼寇不过就是小人得志,哪里配与天比?帝君覆手之间便可将其灰飞烟灭。”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话呵呵一笑,“净会捡好听的说,这个俺达没有那么的好对付的。自朕御极以来,他就一直在宣大闹事,妄图要挟朕开互市,朕岂能让他如愿?” 嘉靖皇帝看了第一份战报的之后,自信心爆棚,以为古北口真的挡住了俺达的主力大军,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三个时辰之后,前线又送来了一份十万火急的战报之后,嘉靖皇帝就淡定不下去了。 战报讲古北口之寇极有可能是一支佯攻疑兵,古北口西鸽子洞方向烽火骤起,总兵罗希韩率领本部兵马火速驰援,巡抚都御史王汝孝还在坚守古北口确定情况。 当这份战报送到嘉靖皇帝身前的时候,嘉靖皇帝原本淡定下来的心情瞬间急躁。 嘉靖皇帝怒不可遏的喊道:“丁汝夔呢?把他叫来!” 黄锦也是猛的一个激灵,连忙就去找丁汝夔过来。 等到丁汝夔到嘉靖皇帝面前的时候,夜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看着丁汝夔面如枯槁,眼含血丝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一天一夜都没休息好,时时刻刻都在精神紧绷着。 但是嘉靖皇帝却不心疼这一点,嘉靖皇帝冷冷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丁汝夔,责问道:“鸽子洞有多少兵力?” 丁汝夔也早早的接到了战报,并且也确定了古北口的进攻贼寇就是一支佯攻之兵,俺达的主力极有可能已经在鸽子洞破长城而入。 丁汝夔羞愧的低着头回道:“回禀陛下,臣不知鸽子洞大约有七百不到的守军。” 嘉靖皇帝一听鸽子洞才七百守军,激动的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 七百守军能挡住鞑靼的主力吗? 显而易见,这是绝无可能! 嘉靖皇帝怒火中烧,“你是信誓旦旦的要朕加固古北口防线,让朕把兵力都集中古北口吗?怎么现在贼寇却从鸽子洞出现了?而且你还不知道情况,给朕一个大约数字,这有用吗?” 嘉靖皇帝的一连串责问,让丁汝夔羞愧的低着头,不敢面对。 事已至此,嘉靖皇帝也很清楚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嘉靖皇帝又道:“即刻命王汝孝和罗希韩率领主力截击贼寇主力,绝不能让他们大摇大摆的进入京畿要地!” 丁汝夔回道:“是,臣已经通过兵部下了急函,命王汝孝,罗希韩二人调集主力前往鸽子洞方向阻击贼寇。” 听到丁汝夔的回答,嘉靖皇帝的心里也稍稍一安,但愿王汝孝和罗希韩能及时赶到,拖住俺达的步伐,为援兵争取时间。嘉靖皇帝问道:“仇鸾到哪了?” 黄锦看了一眼丁汝夔,丁汝夔似乎有点走神,于是黄锦回道:“估计应该快到了西山附近了吧,再有一日应该也就可以到达密云阻击贼寇。”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说仇鸾还有一天的时间才能抵达,心里也不禁生出一丝急躁的无力之感。 嘉靖皇帝又对着丁汝夔下令道:“务必为仇鸾争取一天时间,不可再让贼寇扩散。” 丁汝夔心中苦涩的回了一声是,但是他知道这根本就是完不成的命令。 因为现在在京郊阻击的官兵总共也就两万多人,而此次俺达号称的却是二十万大军,就算挤出了一半水份,那也有十多万人。 就指望这常不见兵刃的京师守卫,挡住俺达的十多万的虎狼之师,简直见识痴人说梦! 这个时候丁汝夔也深吸了一口气道:“如今前线战况不明,臣请建议陛下急诏京师百姓及四方赶京应举武生守备京师以备万全!” 嘉靖皇帝听到丁汝夔这个建议之后,脸色也是难看至极,他很清楚一旦下了这样的诏书,就等于是告诉了不明真相的京师百姓,如今情况危急,需要他们临时守城。 而这一举动必然也会引起人心动荡,使得京师百姓惶恐不安,这么一来皇帝的威严,朝廷的威严也都将一扫而尽。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嘉靖皇帝是绝不愿意下这样的诏书,来凸显自己的无能。 嘉靖皇帝还幻想着将敌寇控制在长城一线,即便是贼寇可能突破了长城,那也要将贼寇挡在蓟镇,密云等地,绝不让贼寇再近京师一步。 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会随人心愿,只会朝着让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而去。 嘉靖皇帝冷冷的看着丁汝夔,对于他刚刚提的这建议,嘉靖皇帝是百般不愿的,嘉靖皇帝道:“此事朕心里有数,你只需调集好兵马将进犯的鞑靼贼寇挡住即可,切莫辜负朕望。” 丁汝夔拜道:“臣遵旨。” 嘉靖皇帝虽然怒气难忍,但他依然理智,他深谙恩威之道,知晓一味强势只会让人心怀恐惧的离心离德。 所以最后的时候嘉靖皇帝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神情,语言也带着几分关心道:“这两日伱也辛苦了,命令布置下去之后,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朕可不想危机还没解除,朕的兵部尚书就已经熬死了。” 果然,丁汝夔在听到嘉靖皇帝这句关心之言后,心中的感动哗啦一下全出来了,老泪纵横的对着嘉靖皇帝又是一拜,“臣谢陛下关爱,为陛下尽忠乃臣之本份,臣定不负陛下之望,会竭尽全力守卫京师。” 嘉靖皇帝又温和道:“朕知道你的忠心,你也不是铁打的,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不要硬撑太久。” 丁汝夔感动不已又对着嘉靖皇帝一拜,然后就退出了万寿宫,连忙就去整理现在接到的实时战报,并根据实时的情况调整着兵力部署。 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难得又放松了一下的身心,嘉靖皇帝转头对着黄锦问道:“三儿怎么样了?” 黄锦一听嘉靖皇帝问朱载坖,连忙告罪一声,“帝君恕罪,奴婢还没来得及看裕王爷的密报。”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也不怪罪黄锦,这两天因为鞑靼入寇京师的事情确实太忙了,顾不及裕王也是正常。 嘉靖皇帝说道:“现在看看吧,也不知道这次的危机到底会持续多久,可千万不能让顺义出了问题。要不然,朕会替三儿心疼的。偌大的一份家业,积攒起来殊为不易啊。” (本章完) 第140章 我儿类我 第140章 我儿类我 黄锦翻找着东厂暗子送来的密报,找着关于裕王府的密报信息。 就在黄锦好不容易翻出裕王府的密报,看了一眼之后,小脸吓煞白! 黄锦哆哆嗦嗦的说道:“帝帝君,出大事了!” 本来还想着看看儿子的情况,缓缓心里压力的嘉靖皇帝听到黄锦哆哆嗦嗦的声音,猛的一惊,霍然站起,转身过来,那目光紧张的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怎么了!” 还不待黄锦回话,嘉靖皇帝一把就夺过了黄锦手中的密报。 当嘉靖皇帝看到密报内容的时候,也是眼前一黑,怒不可遏的吼道:“三儿从十五出城到现在都没回来,为什么没有人奏报?裕王府的人都死了吗?” 这个时候嘉靖皇帝是真的惊慌了,自己的儿子都失踪两天,自己居然不知道,而且还没来报,这可怎么得了? “查!立刻给朕查,看看三儿在哪?有没有遇到危险?” 嘉靖皇帝急的就像是热锅蚂蚁一样,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都没了。 他无比恐惧朱载坖可能会在外面遭遇到了什么危险,要知道此刻的京师内外皆都已经戒严,防范着鞑靼入侵。 但是在这个时候儿子不见了,这还得了? 黄锦恐慌的跪在的地上磕着头,回道:“奴婢这就去找!” 就在黄锦着急忙慌的要出殿门去按照东厂的人找朱载坖下落的时候,丁汝夔这个时候又神情激动的举着一份最新战报,风风火火的连走带跑的冲了过来。 “陛下,大捷啊!大捷啊,陛下!” 丁汝夔人还没到万寿宫的殿前,声音就激动的传了过来。 黄锦这时候也不由停住了脚步,转身又回到了殿内,急忙禀报道:“帝君,兵部尚书带着捷报来了。” 嘉靖皇帝一听有捷报,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一丝安慰,他说道:“你去把他叫进来,然后立刻安排人去找三儿。” 黄锦回了一声是,接着就把丁汝夔又接到了万寿宫的大殿之内。 丁汝夔激动的举着一份刚刚收到的战报,“天佑大明,天佑吾皇,黄榆沟大捷!” 嘉靖皇帝一把接过战报,看着战报上的情况,又问道:“黄榆沟在哪?” 丁汝夔走到殿内挂着一副比较精致的京师地图前面,指着鸽子洞下方没多远的一处山峡,“陛下请看,这里就是黄榆沟。” 嘉靖皇帝也起身过来,皱着眉眯着眼看着丁汝夔指的位置,“这里怎么没有地名标记。” 丁汝夔尴尬道:“此地不太明显,所以就没有标注。” 嘉靖皇帝这个时候也懒得怪罪丁汝夔的不仔细,毕竟这也怪不得丁汝夔的头上,这舆图也是早前制作的,那时候丁汝夔连兵部尚书都不是,所以要问罪也有点牵强了。 嘉靖皇帝又低头看着战报,上面写道:“.寇破鸽子洞而入,至黄榆沟处遇我军阻击死伤无算,黄榆沟两侧山峰火光冲天,惨叫不止,又有闻惊雷无数,总兵罗希韩领援兵至,与设伏之军呈前后之势,堵杀敌寇。如今战正酣,详奏稍后。” 嘉靖皇帝看完这份战报之后,又转头看着丁汝夔问道:“黄榆沟设伏之兵是谁所领?” 嘉靖皇帝这个问题,一下子也把丁汝夔给问住了,他尴尬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小心道:“臣还未核实。” 嘉靖皇帝不满道:“速去核实,如此有功之臣,朕要知道他的名字。”丁汝夔连忙回道:“是,臣这就去查。” 就在丁汝夔着急忙慌的去查到底是哪一支奇兵在黄榆沟设伏的时候,黄锦的脸更是没有半分血色的,带着颤抖的步子进来了。 黄锦猛的跪在地上,声音都带着哭腔,禀告道:“帝君,奴婢查到裕王爷了。王爷缴了冯保的兵,带着两千五百人去了古北口西的鸽子洞方向,说要设伏打击鞑靼贼寇。”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黄锦感觉天都塌了,他可是一直都在嘉靖皇帝身边伺候着的,兵部送来的每一份战报,他也都知道内容的。 鸽子洞就几百守兵,又面临俺达主力突袭,若是裕王爷真的赶到了鸽子洞,那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嘉靖皇帝一听黄锦这话,本来还有点希望的他,顿时也感觉天旋地转,“我的儿啊!” 接着嘉靖皇帝又突然反应过来,又看了一遍手中的战报。 嘉靖皇帝又忍不住激动道:“黄锦你看这份战报,会不会就是三儿在黄榆沟打了这场大捷?” 黄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嘉靖皇帝手中的战报,在他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 然后黄锦又赶紧从自己怀里掏出他刚刚查到的消息比照。 他的这份消息还是从顺义刚刚送来的,是冯保冒着违抗朱载坖的命令偷偷让人带回京师的。 现在看着两份信息的比照,黄锦的心情也激动了起来,“帝君你看看这份密报,应该就是裕王爷在黄榆沟设的伏!”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也这么说,又看着黄锦递上来的密报,两份消息一印证,嘉靖皇帝也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跑不了的。 嘉靖皇帝激动道:“我儿类我!” 接着嘉靖皇帝又紧张道:“伱立刻派人去将三儿接回来,不要让他再在外面涉险了。” 黄锦连忙磕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就在黄锦马上就要转身去按照嘉靖皇帝的旨意去接朱载坖的时候,嘉靖皇帝又在后面喊了一声,“回来!” 黄锦立刻转身回来,嘉靖皇帝又道:“好好查查三儿到底是怎么想到在黄榆沟设伏的,还有那个送信的人,等此事结束之后,给朕狠狠杖责,竟然连自己的兵都看不住,而且事后居然不能第一时间奏报,朕要这样的废物有何用?” 黄锦听到这话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冯保可是他千挑万选的干儿子,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在嘉靖皇帝面前刷存在感,就已经被嘉靖皇帝如此厌恶了,看来他未来的路是真的废了。 黄锦道:“奴婢这就去办。”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又嘱咐道:“一定要把三儿安全带回,若是伤了一根毛,朕就唯你是问。” —————— 求月票~~~听说是双倍的。 (本章完) 第141章 十六字(月票加更) 第141章 十六字(月票加更) 月黑风高的黄榆沟外,朱载坖和滕祥他们按照计划朝着石匣营方向撤退,这一次他们的伏击很成功,除了两个倒霉蛋在摸黑下山的时候,被山上的也不知道是树枝还是石头绊了一跤,摔断了一条胳膊,擦了一些皮外伤之外,剩下的人都安安全全的没有一点损失。 滕祥的小脸上藏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他做梦都没想到竟然可以如此简单的就让凶残的鞑靼吃这么大的亏,裕王爷真是神机妙算啊! 滕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正在蹚地炸子的鞑靼贼寇,又看到鸽子洞方向突然冒出的火光,他激动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好像鸽子洞的援兵到了,看着火光他们好像正在激战,我们要不要回头帮忙?” 朱载坖看着滕祥激动的神情,眼色一冷,沉声道:“愚蠢!鞑靼多少人?我们多少人?现在回头就是给人塞牙缝,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滕祥被朱载坖训斥了一声后,也不由羞愧的低头,刚刚的话确实有些不过脑子了。 朱载坖看着滕祥这个样子,又叹息了一声道:“这不是本王不愿意与鸽子洞方向出现的援军合力,而是因为本王很清楚鞑靼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我们在黄榆沟的伏击,虽然看似很成功,但绝对还没有达到可以让这帮入寇的鞑靼人伤筋动骨的地步,只要他们反应过来,很快就会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若是我们贪图一时之功,错失了撤退的时间窗口,一旦被他们的骑兵咬住了尾巴,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想让本王带着这两千五百位弟兄一起送死吗?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的拉开安全距离,然后再图他机。如此一来我们才能保证这场战斗一场完美的胜利。” “而且鸽子洞方向来的援军十有八九就是从古北口顺着长城急匆匆赶来的步兵,他们肯定也缺少辎重武器,若是他们能依托住已经被鞑靼破坏的鸽子洞长城,他们还有一战之力。” “若是他们盲目的从放弃自己的优势,从长城上下来血战,这勇气固然可嘉,他们可能会让受惊的鞑靼部队发生一些慌乱踩踏的事情,并杀死一些入寇的鞑靼贼寇,但下场也绝对悲壮的,最后很可能就会回过神的鞑靼部队一边倒的追杀。” “还有我们还要继续吸引鞑靼大军进入到下一个埋伏地点,不然的话,一切计划都会被打乱,到时候这场战斗就会失去节奏控制,他们很就会肆无忌惮的纵兵劫掠京郊诸县。” “因此,本王绝不可以因为一时的冲动,坏掉了整个计划,让我们的胜利功亏一篑!因为京郊的百姓他们输不起,我们也输不起,所以我们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不能战争的节奏被鞑靼牵着走。” 朱载坖这番话说的很长,意思也很明显。他是绝不会回头和鸽子洞现在出现的援军合力夹击如今慌乱的鞑靼大军。 因为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弄不好不仅已有的战果会被抹平,他们也会因此陷入绝地。 面对如此危局,朱载坖可不相信自己会幸运到能从擅长骑射的鞑靼骑兵手中逃出生天,毕竟现实生活可不是小说电视剧,主角都是打不死的小强。 朱载坖很清楚自己就是肉眼凡胎,受伤了会痛,疲惫了会累,缺了胳膊少了腿就是残废。 所以朱载坖绝不会自大的带着两千五百人就凭着一时冲动和一腔热血去朝着鞑靼主力杀去。 因为朱载坖知道自己并不是拥有天眷的霍去病在世,自己能这次能让入寇的鞑靼吃这么大亏,全是都是仰仗自己那点可怜的未来知识达成了。若是因此就自大以为自己能和霍去病一样带着几千人就能挑了整个匈奴,那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 滕祥羞愧的低着头,最后又问道:“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朱载坖道:“我们慢慢走,和后面的鞑靼保持着安全距离,若是他们不追我们了,我们就派出一支人马回头探一下放上几枪,一直勾引着他们追我们。若是他们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我们,我们也放开速度往前跑就是了。” “记住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只要能把这十六个领悟透彻,从今以后你可以成为一代名将!” 朱载坖又给滕祥画了一个饼,滕祥听到朱载坖说的这十六个字后,好像也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感觉脑子里闪过了一点灵光,感觉只要抓住这点光,他就真的可以成为朱载坖所说的一代名将。 不过可惜的是历史不够公平也不够公正,只要滕祥还是太监这层身份,即便是他在战场取得了再大的胜利,也会被写史的文人使用春秋笔法一笔勾过。 就好比永乐时期的大太监郑和,虽然骁勇善战,精通各种兵法韬略,但在主流的文化圈里,郑和就是一个奉皇帝之命狐假虎威宣威于西洋的阉人,至于他的功绩,那也都是会被直接无视的。 直到若干年后,一些人为了牵强文化上的自信,证明自己民族也曾在大航海时代到来之前有过辉煌的成就,这才又把郑和从历史的故纸堆里翻出来,当做是大航海时代先驱来纪念。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纪念也弥补不了在大航海时代开始落后保守的事实。后来之人想要扭转这样的落后局面,也唯有自省其身,奋发向前,自强不息才能追平差距。 否则就算是把口号喊烂,就算是把祖先吹成万古第一的智者能人,也改变不了现在的落后和愚蠢。 因此想要保持住先进的姿态,要做到的第一点就是尊重人,尊重人的能力和功绩,而不是戴着有色眼镜自我感觉良好的对着别人的身份和缺陷去说长道短。 这样不仅不能显得自己高大,而且还会把自己衬托的像是个无知无畏的小丑。 所以朱载坖觉得若是等到有一天自己可以掌握一定的话语权时,他就一定要改变如今的写史观念,将该发光发亮的人,也同样可以不带任何偏见的如实的呈现在历史的记录之中,让他们也有一个公正的历史待遇。 —————— 求月票~~~双倍的 (本章完) 第142章 黄榆沟大捷 第142章 黄榆沟大捷 从居庸关而来的仇鸾悠哉至极,丝毫都没有任何着急上火的十万火急之感,他在接到嘉靖皇帝发出的勤王急诏之后,更是大喜过望。 “俺达果然入寇京师了,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本帅了!” 仇鸾激动的同他的心腹手下时义和侯荣激动的说着自己此刻的心情。 时义和侯荣也在这个时候对着仇鸾一拜,“恭喜大帅,贺喜大帅,此次勤王首功必是大帅。” 仇鸾听到时义和侯荣的话,嘴角又忍不住的咧开,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整个大明只有他最清楚俺达是怎么来京师入寇的,所以为把握这泼天富贵,仇鸾在和俺达结下那不敢见人的约定之后,他就装模作样的给嘉靖皇帝上了一道假惺惺的奏疏,表明了自己的大义和担当。 所以就被嘉靖皇帝嘉许的同时,也允许他带兵驻扎在距离京师不远的居庸关长城,就在他刚刚到达居庸关长城还没几天的时间,俺达率领的鞑靼大军就在蓟镇古北口长城聚集准备南下。 嘉靖皇帝看到了即将入寇的鞑靼军队,又想到了前几日仇鸾的上的奏疏中言:“臣侦虏东行,且犯蓟镇。诚恐京师震惊。请以便宜应援,或随贼搏战,或径趋通州为防守,惟上之所命。” 顿感仇鸾忠心可嘉,又有非凡的战略眼光,所以下诏让他留在了居庸关防守策应,如果听到警报就入关救援。 现在不仅是警报响了,而且连嘉靖皇帝的诏书都来了。 所以仇鸾的激动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他觉得这又是他的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是让他超越先祖的契机。 因此仇鸾立刻就下令带领着居庸关的两万精兵驰援京师。 但是仇鸾好像兴奋过头了,完全没带脑子来,他领着副总兵徐珏,游击将军张腾等人,急匆匆的就要带着居庸关的两万将士去接住这泼天的富贵。 可是仇鸾这厮居然忘了安排军粮,这两万人马的吃喝拉撒可不是一个小数,而且这个时候京师也处于戒备状态,兵部和户部的后勤自然也受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影响,根本没法及时的补给仇鸾所领的勤王人马。 所以这后果也就可想而知,这些被仇鸾从宣大来到居庸关的骄纵之兵,因为主将的无能和准备不足,两三天才能分到几块饼,也没有水囊和釜瓮(锅),所以他们也被饿到眼冒金星。 眼瞅着这些兵丁就要出乱子的时候,仇鸾竟然默许他们偷偷绑了辫发,冒充鞑靼人闯入村落,抢劫老百姓的财物充饥。如果被抓住的话,就谎称自己是辽阳军,也就朵颜三卫的人马。 所以就在嘉靖皇帝期盼着他的天降猛将仇大总兵脚踏七彩祥云来救援京师危机的时候,此刻已经到了通州地界的仇鸾所部,不仅没跟俺达的部队交上火,反而在通州乡下冒充朵颜三卫的抢劫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朱载坖还在利用自己所带的两千五百人马好像是在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俺达的派出的骑兵咬住尾巴。 但是朱载坖依然还是坚持十六字指导方针:一会骚扰着俺达的主力,一会又撒丫逃命。反正没有给俺达主力一分放松的时刻。 可以说在朱载坖的牵制之下,再加上王孝汝和罗希韩两人调集来的古北口主力的压迫之下,俺达现在的心情是无比憋屈的。 本来他也想一回头就把后面堵上来的古北口主力给消灭,但是黑夜作战实在是太过不利,根本占不了多少的便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王孝汝也终于将古北口的辎重火炮拉了过来,这近两万人马有了辎重和火炮的加持,更是让俺达心塞郁闷。 这某个瞬间都他感觉这次从鸽子洞入关就像是一个圈套,现在不管是前是后,都有一支明军在堵他,让他始终无法发挥出全部的战力。 尤其是在前面的这支明军简直狡猾至极,从黄榆沟开始,一直到石匣营,这支不知数量的明军总是神出鬼没的骚扰着他的前锋部队。 而且这支明军的速度还极快,只要自己这边下令追击,他们就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 就在俺达以为这支明军已经被自己的军势吓破了胆时,这支明军就又冒出了出来放冷枪,虽然每次杀他们人都不多,但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导致了俺达大军这一夜都没好好的休整过一个时辰,这不禁也使得俺达主力就在这一块地方憋屈着,搞的人困马乏。 终于到了天亮时刻,视野变得好了起来,俺达的郁闷心情也被太阳升起之时的光彩一扫而空。 这个时候,俺达的主力也终于磨磨蹭蹭的到了石匣营这片空地。 当即之下,俺达就立刻下令全军在石匣营休整半天,恢复元气。 与此同时,也战战兢兢的缠斗了一夜的古北口主力也到了强弩之末,王孝汝和罗希韩也一身是血站在黄榆沟前的空地上,看着已经被烧成黑土的黄榆沟山峰,又看着黄榆沟内血流成河,到处都是乱石滚木的压过砸过的敌人残躯,他俩也不由相视一笑。 王孝汝开怀笑道:“黄榆沟设伏真乃是奇兵也!光看这沟内的尸体残躯就不下三千之众,而且这两侧山峰上的焦尸还未算上,若是加上这些恐怕至少也得有五千贼寇殒命于此。真不知是哪位将军所为,老夫都想见见他了,若他只是一个游击小将,老夫绝对力顶他为总兵!” 罗希韩拄着已经砍到卷刃的长刀,笑道:“我们也不差呀,这一晚上我们也杀敌近三四千人,身后也是尸横遍野。鞑靼这次的亏吃大了!” 王孝汝听到罗希韩这么一说,心情又是好到咧嘴,虽然这一夜他也熬的很辛苦,甚至数度遭遇生死危机,但还是幸运的躲了过去。 不过王孝汝也很看的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和罗希韩能获得如此战果还是托了在黄榆沟设伏的奇兵之福,要不然他们断然是抓不住这样的机会,把不可一世的鞑靼贼寇堵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杀上一波。 王孝汝道:“罗总兵你派一支骑兵向前侦查贼寇动向,然后率领剩下的人退回鸽子洞长城休整,老夫要给圣上报捷了。” 罗希韩激动的嗯了一声,微微一拜:“巡抚请便。” 王孝汝也没有任何拖延,立刻就将随军书记叫了过来,然后口述捷报,在书记快速的记录之后,王孝汝又看了一遍,查漏补缺填了一些润色之词,以及一些自己口述之时,未曾想到的事情。 就让这位随驾书记按照正式的奏报格式誊抄一遍,然后加盖上了自己银印密封,让人火速递往万寿宫,向嘉靖皇帝正式报黄榆沟大捷。 (本章完) 第143章 王爷在哪里 第143章 王爷在哪里 天亮了,朱载坖带领的两千五百人马经过了一夜的骚扰战,现在也是人困马乏。 朱载坖当即下令道:“以五百人为单位戒严,剩下两千人休息。每半个时辰轮班一次,轮班结束后,按照原计划行动,不能让这帮鞑靼贼寇在石匣营休息好了。我们要一直骚扰着他们,让他们的精神始终处于疲惫之态。” 滕祥及朱载坖身边的亲卫等听到朱载坖的这道命令之后,精神虽然还在紧绷之中,但眼神之中的兴奋之色还是没有任何的减少。 他们感觉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就像是做梦一样,仅凭两千五百人就把十多万鞑靼贼寇戏弄的疲于奔命。 虽然不知道黄榆沟的战果到底如何,但是从他们观察到的情景判断,这次至少杀敌七八千,而且还是在人眼皮子底下杀的。 尤其是黄榆沟后埋的十里地雷阵,一夜都没停过响,时不时的就会有一声炸雷响起。 而且从这些炸雷的声音和火光来看,这些加了白面粉的地炸子好像未来就是大了不少,这一刻所有人就算神经再迟钝,他们也意识到了此战的不同之处。 以往的时候明军也会用地炸子这种火器防御敌人进攻,但是那些地炸子威力也都一般,除了能把人和马给炸伤之外,能被炸死的都是运气极差的倒霉蛋子。 但是这次光听响就知道威力不一般了,只要那些追兵们战马或本人不小心踩到了这些地炸子,他们顷刻间就会被炸成残肢,飞溅起来的玻璃渣和铁皮也会将附近的人和马刺伤,甚至刺死。 如此凶残的地炸子,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当然他们也很清楚这批地炸子的造价是何其不菲。 光是用来装炸药的罐子就值五六百文钱,更不说里面添加的火药,白等物,这些也都是贵重至极的玩意,可以炸一下子几两银子就没了。 而朱载坖却毫不吝啬的让他们埋了上万颗,埋了十多里,光是这一场战斗的消耗,对于这些知情人而言就是无比惊人了。 但是朱载坖却眼睛不都眨一下,好像炸掉的不是自己辛辛苦苦的赚来的银子。 累了一晚上的朱载坖此刻紧绷的精神也不由放松了下来,他靠着一块石头坐在地上睡着了,滕祥看着已经睡着的王爷,心里也是崇敬和心疼。 如此天潢贵胄的天之骄子,竟然也能舍生忘死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带着区区两千五百人就敢来阻击入寇的鞑靼主力,而且还能全身而退。 如此战绩,就算是放眼历史,也是一场不可多得战争奇迹。若是不被身份所累,就凭这份战绩,朱载坖的大名也是可以彪炳史册的。 只可惜朱载坖一开始也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将他的身份暴露,否则军法从事,所以这一刻滕祥也不禁为朱载坖委屈,明明那么大功劳,偏偏不能要,真是太让人不甘了。 就在朱载坖靠在石头上休息的时候,黄锦也亲自带着人匆匆的到了顺义产业园。 黄锦也是一夜无眠,他提心吊胆的祷告着漫天神佛,求着祂们保佑着裕王爷不要出任何意外。 到了顺义产业园受,黄锦立刻就将嘉靖皇帝御赐的“如朕亲临”金牌举出,命令留守在产业园内的陈洪,李芳来见。 二人见到老祖宗驾临,也都吓的浑身激灵,一头就叩在了黄锦面前,“老祖宗恕罪!” 黄锦看着两人,气也不打一处来,斥责道:“王爷还小,你们也小吗?怎么可以让王爷孤身犯险,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要是王爷伤了一根毛,杀了你们的九族都不够赔!”陈洪和李芳连连羞愧叩头,陈洪委屈的回道:“老祖宗伱是没见到王爷的决心,当晚的时候王爷听到冯保带着四卫营人马的动静到达产业园的时候,就立刻下令召集全员工人,当时有几个工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咱们产业园的军事化管理就是说说而已,结果直接就被王爷当场砍了脑袋。” “如此血淋淋的场面一下子就震慑住了所有人,就连冯保都被王爷当场收缴了兵权,现在被派到潮白河上游驻守了。而我们则都被王爷命令留在产业园内保证后方供给和收纳逃难百姓,以及协助李太医收治前线伤员。” 黄锦听到陈洪的话后,心里的气也稍稍消了几分,又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陈洪回道:“王爷带着人马去了黄榆沟设伏贼寇,后半夜又派人传信说他们到了清水潭驻扎,让奴婢派人送去补给。所以现在王爷应该就在清水潭附近。” 黄锦从陈洪这里确定了朱载坖的消息之后,心里的大石也总算是落下了。 他就担心没有朱载坖的消息,现在又听到了朱载坖的消息,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于是黄锦又让人将朱载坖的最新消息送回西苑,然后自己又带着一队亲卫骑着马风风火火的朝着清水潭而去。 坐等了一夜的嘉靖皇帝,眼中也带着血丝,这一夜的嘉靖皇帝是真的一夜无眠,一直都在等待朱载坖的消息,但又害怕有什么不少的消息。 所以这一夜的嘉靖皇帝也失去了自己静修多年的神仙静气,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直到上午嘉靖皇帝又召见内阁成员和兵部尚书等人继续商议京师保卫战的时候,一封从前线传来的战报又打破了万寿宫内紧张的气氛。 “帝君,巡抚都御史王孝汝送来战报!” 伺候在宫外的太监在接到这份急送入宫的战报之后,立刻高举着战报低头趋步进到了殿内。 嘉靖皇帝一听是王孝汝送来的战报,也猛然从御座上站起,“拿来!” 嘉靖皇帝直接拿过战报立刻撕开,将里面王孝汝送来的战报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脸上的喜色也掩盖不住的上了眉梢。 严嵩,徐阶,丁汝夔等人看到嘉靖皇帝脸上出现的喜色,也都露出了惊奇的眼神,他们都无比的好奇着嘉靖皇帝手中的战报内容。 这时候嘉靖皇帝似是一扫胸中郁闷之气,爽朗的大笑道:“确定了,黄榆沟大捷,并杀敌过万!此大捷是朕登基以来本朝最大之捷!朕要重赏此战所有将士!” 严嵩,徐阶,丁汝夔等听到嘉靖皇帝的话后,俱都又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昨夜的时候就有黄榆沟大捷的传闻,但是具体情况如此,谁都不得而知,只知道皇帝陛下紧急下诏调遣古北口主力前往鸽子洞杀敌。 现在皇帝陛下拿着最新的战报说黄榆沟大捷杀敌过万,这可是了不得的大胜啊! 不仅沉重的打击了犯阙的鞑靼贼寇,还极大的削弱了俺达的嚣张气焰,为京师保卫战开了一个好头,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捷啊! “黄榆沟大捷,臣等贺陛下!” —————— 求月票~~双倍的 (本章完) 第144章 什么叫特么的精锐 第144章 什么叫特么的精锐 收到了黄榆沟大捷之后,嘉靖皇帝的信心又膨胀了起来,觉得鞑靼不过就是土鸡瓦狗尔,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覆手灭之。 所以在和严嵩,徐阶,丁汝夔等又议了一会儿京师守卫战的眼下形势之后,嘉靖皇帝就让这些人退下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黄锦派人送回的最新的朱载坖行踪消息也到了。 嘉靖皇帝看到黄锦的密报说朱载坖已经安全的撤离到了清水潭附近休整,心情更是大好至极,一扫昨夜一晚的愁绪和焦虑之情。 “没事就好啊,等黄锦把你带回来,看朕不把你的狗腿打断。这么危险的事情都敢干,而且还敢缴了四卫营的兵权,真是要要上天。” 嘉靖皇帝自言自语的斥责着朱载坖,但实际的心里面却还是很挂念,很担心的。 不过在知晓了朱载坖的安全消息之后,嘉靖皇帝也安心了不少。 此刻他开心的又服用了一颗仙丹,然后就盘坐在了精舍内的金帐蒲团之上,开始静坐养神,恢复着熬了一夜的精神。 得到了朱载坖位置消息的黄锦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留,他又翻身骑上了马,带着一队大约百十来的大内亲卫朝着清水潭方向急匆匆而去。 想要尽快找到朱载坖,然后按照嘉靖皇帝的命令把朱载坖带回去。 这时候休息了两个半时辰的朱载坖也恢复好了精神和体力,他起身看着也都轮班休息完的两千五百人马,以及孟冲亲自带队送来的补给。 朱载坖的心情也顿时美丽了起来,有了这些补给之后,就又可以跟俺达的贼寇主力干一波了。 孟冲看到朱载坖起身,他连忙小跑着到了朱载坖跟前,眼泪汪汪道:“王爷您可算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 朱载坖看着哭哭唧唧的孟冲,又看着他身上套的那件不太贴身的甲胄,伸手一压,“你哭什么?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伱难道盼着本王不会醒了吗?” 孟冲的脑袋连忙摇的就是拨浪鼓一样,他一边拍着自己的嘴巴,一边急道:“奴婢该死,奴婢的臭嘴不会说话,奴婢” 朱载坖看着自打嘴巴,又自责的孟冲,又出声制止道:“好了好了,别拍了。这里又不是王府,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而且现在时间又是那么的金贵,别在这里哭哭唧唧没完没了了。” 孟冲被朱载坖这么一训,连忙收声,小心翼翼的站在朱载坖旁边。 这个时候滕祥也过来,滕祥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补给已经全部发放到位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问道:“大伙都吃过了吧?马也喂了吧?” 滕祥回道:“都吃过了,马也喂了。” 朱载坖道:“都吃过了就好,现在开始行动。既然补给都已经到位了,我们也不能闲着,还要继续给这些贼寇们一点颜色看看,不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 “传我将令:分出两队五百人人马从两个方向骚扰贼寇,将所带的地炸子当做是掌心雷给我狠狠地扔进贼寇的营地人群当中就跑,不可逗留一分一毫,我们要的打是偷袭和游击,不能硬钢。” 滕祥立刻领命,“奴婢遵令!” 然后滕祥就按照朱载坖军令将刚刚补给好的队伍安排了起来,两支由五百人组成的偷袭小队骑上快马就出发了。 朱载坖又看着剩下的一千五百人,他又下令道:“我们负责策应那两支奇袭小队,在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上设好埋伏,一旦有追上我们弟兄的贼寇,我们也不要有任何手软,要毫不犹豫的冲杀过来,打乱他们的节奏,然后就跑,明白了吗?” 朱载坖的声音穿透性很强,即便是在这片空地上,他的声音也能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而他声音之所以会如此有力,这也离不开朱载坖一年多的《先天功》修炼,这一年多的修炼不仅强健了朱载坖的体魄,还将朱载坖的内息变得沉稳悠长起来。 这样的变化用武侠小说里的话,那就是修炼有成,内功深厚啊! 但可惜的这内息虽然很强,却不能像武侠小说的武林高手那样摘飞叶真气外放,最多就是让人更加精神内敛,声如洪钟,气息悠长而已。 而且想要保持住这种状态,就不能中断练习,否则的话,这些优势很快就会消退不见,就像是从未改变过一样。 但庆幸的是朱载坖现在的习惯也都已经养成了自然,他的呼吸方式一直都保持在《先天功》所描述的那种的呼吸节奏,即便是再剧烈的运动,再紧张的心情,朱载坖也不会打乱自己的呼吸节奏。 而这就是朱载坖内息强大声如洪钟的根本所在! 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听着朱载坖的响彻全场的清晰声音,顿时也都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他们久在营中训练,虽然也都被号称为禁军精锐,但实际上也都是没有见过血的“新兵”。 而且在经历了这一场战斗之后,他们也算是完成了一次心理上的蜕变,成为了见过大世面的老兵。 所以现在不管是在心理素质上,还是在他们的体能训练上,他们都正式的合格了,成为名副其实的禁军精锐。 而且还是那种从未打过败仗,心气高绝的无敌精锐! 要知道一支真正无敌的精锐就是一支无比幸运的必胜精锐,他们所经历过的战斗和心理路程,都不是那些所谓的百战老兵能够比拟的。 而他们之所以会无敌,就是因为他们从未吃过败仗,就在一场不可能的战斗之中树立起无敌之心,所以他们才是精锐之中精锐。 这就好比是当年首次出战的票姚校尉霍去病,他和他所领的精锐骑兵都是一支在长安训练良久从未经历过真实战争的精锐之师。 但是在霍去病的带领下,这些人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精神,一往无前的跟随着霍去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了整个匈奴后方,从而奠定了他们无敌之心。 所以在那场教科书一般的闪电战之后,不管是霍去病本人,还是他所率领的800精锐,都在这无形之间于心中凝出一股无敌之气,这股无敌之气不仅让他们百战百战,同时还让匈奴人闻风丧胆。 而且也让霍去病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冠军侯,同时还铸就了他们这一支队伍的绝世威名! 可以说他们的成功就是一场从未失败过的绝胜之姿! 所以这样的精锐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磨砺,他们只需要有精锐的训练和精锐的心态,以及令行禁止的服从性就可。 因为太多的磨砺就会带来太多的不确定性,这可能就会毁了他们的无敌心态,让他们变得圆滑起来。 而圆滑的老兵,虽然也是经历了无数战阵的精锐,但是他们在这一场场有输有赢的战斗之中,已经被磨掉锐气,不再能像那种从未经历过败仗的无敌精锐那么勇猛无前! “属下明白!” 一千五百人气势如虹的向着朱载坖回应着他的声音,以及他们的忠诚和决心。 因为经历过了昨晚一战之后,他们都已经彻底的臣服于朱载坖的指挥,他们相信只要继续听从朱载坖的命令,他们就还可以复制奇迹,战无不胜! 朱载坖又看着众人继续笑道:“不过你们也不要急,等到贼寇士气萎靡,决战时刻到来的时候,本王会亲自率领你们杀进贼寇军中,让你们好好的体验一番什么叫做一边倒的收割!现在你们都要给本王耐着性子,好好听话,按照本王命令行事。” 朱载坖这句话说出之后,所有人都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跟着朱载坖一起打仗就是畅快,就是开心,就是可以无所畏惧,就是感觉胜利可以唾手可得。 (本章完) 第145章 见令如见皇帝 第145章 见令如见皇帝 辛苦折腾了一夜,又马不停蹄的赶了一上午的路,快到午后的时候,黄锦也终于赶到了清水潭附近。 看着远处明显的防御军阵,黄锦心中大定,总算是找到了裕王爷了。 黄锦勒住缰绳,对着身后的大内亲卫吆喝了一声,“诸位再辛苦一下,马上就可以见到裕王爷了。” 这么长时间的奔驰,黄锦也很清楚自己身后的这支大内亲卫其实也快到了极限,不好好安抚一下,确实也说不过去。 大内亲卫的首领陆一听到黄锦的这句话后,也识相的对着黄锦客气道:“黄公公辛苦,这都是卑职们应该做的。” 黄锦舒了一口气,继续道:“陆千户客气,我们一鼓作气赶到裕王爷那边吧。” 陆一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要实际说起来黄锦可比他们要辛苦的多。 黄锦身为嘉靖皇帝身边的最得力受宠的亲信近侍,一直都是养尊处优在西苑宫内伺候着皇帝陛下,像这种一夜无眠风餐露宿的辛苦急行,他这应该还是第一次。 试想一下,一个养尊处优的太监都能做到了如此地步,他们这些大内亲卫还有何脸面说苦说累? 而且人家还主动说了好话,若是他们这些人连好赖话都听不懂,等到回宫之后,黄锦只需一个眼神,他们这些人都得在东厂的诏狱里面脱一层皮,甚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面对黄锦的客气,他们要比黄锦还客气恭敬,丝毫都没有任何怨言。 黄锦匆匆的又催着胯下那匹已经快跑到口吐白沫的马儿,朝着朱载坖在清水潭的临时营地而去。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刚刚和剩余的四卫营将士说完话,他得到了一丝放松的时机,就在眼前的这片空地上又打了《先天功》的修炼动作。 就在朱载坖刚刚打了一个周天下来,觉得身上热乎乎的时候,外围的士兵跑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位,“王爷,黄锦公公到了,他说他带了陛下的谕令,求见王爷。” 朱载坖停住动作,也没有意外宫中之人的到来,他很清楚他已经从京师王府消失了快三天时间,就算是宫中府中的暗子反应再迟钝也会将他失踪的消息禀告给嘉靖皇帝。 不过还有一点朱载坖确实有点意外了,他万万没想到老道士竟然舍得派出黄锦来找他,要知道黄锦那可是老道士真正贴心能说心里话的家人呐,比他这个“二龙不相见”的相克儿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所以朱载坖虽然不意外宫中之人来寻,但是他还是有点意外黄锦会亲自来的。 朱载坖道:“快请黄公公过来。” 朱载坖吩咐了一声,让人把黄锦带了过来。 到了朱载坖临时驻军的营地之后,感受到了眼前这支四卫营将士们的士气和变化之后,黄锦也暗暗心惊。 四卫营的人原来是怎么样的精神状态,黄锦不敢说是最清楚的,但起码知道当初的时候这群人可没现在的这股慑人心神的气势。 由此可见,经历了一场战阵之后,这些四卫营将士已经蜕变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锐气,而这股锐气之强,竟也让黄锦这位久居高位之人,感受到了阵阵心惊。 朱载坖也主动的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过来的黄锦,笑道:“黄公公驾临,本王有失远迎,还请公公见谅。” 黄锦看到朱载坖过来,又听到朱载坖的声音,再加上如今身在朱载坖所控的营地之中,心里也不由矮了一截。 黄锦也不敢托大,连忙对着朱载坖真心诚意的一拜,“奴婢不敢,能见到王爷平安无事,奴婢甚是感动。” 朱载坖看着黄锦和他所带的这支大内亲卫风尘仆仆的样子,也看得出来黄锦他们这是一刻都没停息过,甚是辛苦啊。 朱载坖对着孟冲吩咐道:“孟冲快去为黄公公和诸位随黄公公而来的大内亲卫准备膳食,看他们这一辛劳的,本王甚至过意不去啊。”孟冲赶紧称是,然后就去准备了一些比较耐饥的肉干和咸味干饼,以及水袋送了过来,分给了黄锦和陆一等随行而来的大内亲卫。 “黄公公不要嫌弃,行军途中就只有这些食物。待回到京师之后,本王另请。” 朱载坖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也拿着一片肉干咬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水。 黄锦他们看到裕王都吃的都是这些食物,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说不? 况且在这个营地里面也都是朱载坖说了算,他们就算是代表着皇帝而来,也得有所掂量,而且论身份朱载坖还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谁敢目中无人的不把朱载坖当回事呢? 所以这些肉干和干饼他们吃的都很香很香,还不忘向朱载坖谢恩。 “谢王爷恩赏。” 朱载坖笑道:“快吃吧,本王时间可不多,马上就要率领着四卫营将士们行动了。” 本来还在大口吃着干饼充饥的黄锦一听朱载坖这话,不由心里一惊,一下子都被干饼给噎住了,瞬间脸色就被噎的涨红起来,气都喘不过来。 朱载坖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拍着黄锦的背,“公公快吐出来!可别噎住了。” 一旁的孟冲也手忙脚乱的帮着朱载坖拍着黄锦的后背,为黄锦顺着嗓子,在经过短暂的一阵拍打之后,黄锦嗓子里噎着的干饼也吐出了出来。 孟冲紧张的又将一个水袋递过来,朱载坖关心道:“公公喝点水顺顺。” 黄锦艰难的缓了一下,刚刚真的差点噎死他。 黄锦接过孟冲手里的水袋喝了一口,缓解了一下刚刚被噎住的紧张心情和不适感觉。 他连忙又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不可,帝君给奴婢下了死令,让奴婢务必将王爷安全带回京城。王爷还是跟奴婢走吧,这里的事情交给他们就行了。” 朱载坖摇头道:“那可不行,本王可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策划人,本王要是走了,四卫营将士们的命可能就要搭进去了。而且有本王在,他们的士气才能高涨如虹。若是本王一走,那他们就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这还怎么得了?所以本王不能走。” 黄锦也不懂打仗什么的,但是听到朱载坖说不走,他顿时也急了,“王爷必须走,帝君很担心你啊。” 朱载坖依然摇头拒绝,与此同时靠近朱载坖附近的四卫营将士们也不由靠近了过来,那眼神和气势都是一副要保卫朱载坖的架势,这不禁也让黄锦心惊起来。 黄锦无奈只好将嘉靖皇帝御赐的“如朕亲临”金牌举了出来,“皇帝金令在此,见令如见皇帝!” 此令一出,朱载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根本就没有敬畏这块金牌的觉悟。 好东西啊!有了这块金牌,不就可以更加顺利的调集周围兵力在潮白河和俺达决战了吗? ———— 祝大家五一假日旅游顺利,回家的都能顺顺利利的团圆,出去玩的都能开开心心的玩耍,在家休息的都能舒舒服服的躺平。 当然月票也不要犹豫,该给还是要给滴。 要不然嘉靖道长会不高兴的~~ “朕的月票,你们投给别人两张,不给朕一张,还要让朕感谢你们吗?”.jpg (本章完) 第146章 大忽悠裕王爷 第146章 大忽悠裕王爷 朱载坖作为土生土长的大明人,呃,错了再来!朱载坖作为一个非土生土长的的大明人,他对皇权的想象是超过敬畏的。 虽然朱载坖也很清楚皇权的至高无上和不可侵犯,但这对于朱载坖而言也只不过是想象之中的高不可攀,在实际日常之中,具有现代人思维的朱载坖对皇权的恐惧还是非常小的。 所以当黄锦拿出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之后,朱载坖的第一反应根本就不是畏惧这个可以代表皇帝的小小金牌,而是将其看做成了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朱载坖眼睛放光的看着黄锦手中的金牌,语气带着激动的兴奋说道:“黄公公这就是陛下的金牌吗?” 黄锦看着也不跪迎金牌的朱载坖,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好商好量的劝慰着朱载坖,“王爷外面太危险了,帝君还是很爱护你关心你的,你就跟奴婢回去吧,把这些事情交给那些百战将军们就是,您千金之躯岂可置于险境?” 朱载坖也不理会黄锦劝告,又直勾勾的看着黄锦手里的金牌问道:“黄公公用这块金牌真的可以做到‘如朕亲临’吗?” 听到这句话后,黄锦感觉好像有点不多,但是作为一个早就将皇权至上刻在骨子里的人,他做梦都不敢想会有人当面的忤逆皇权。 所以黄锦也并不会想朱载坖把算盘打到他手中的金牌上。 黄锦说道:“王爷别玩了,这可是帝君的御赐金牌,代表了帝君至高无上的权力,凡是九州万方之人见到此令无不跪接相迎。” 朱载坖听到这话后,眼睛里的光彩更加明亮了,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掩饰不住的说道:“真是个好东西呀!” 这句话顿时也让黄锦也愣,什么意思?好东西?不应该是敬畏吗? 朱载坖看着黄锦那纯真可爱的眼神,他不要意思的咳咳两声,“黄公公,如今战事已经到了关键之点。本王是不能就此放下这来之不易的战果回到京师的。不然的话,这些被牵制的鞑靼贼寇就会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瞬间挣脱控制,弄不好就会纵兵肆虐京郊诸县,抢掠百姓之产物。” “而且,贼寇向来猖獗,不把我大明天威放在眼中,若是他们一不小心跑到了昌平,那可就不得了了。昌平之地有何所重,想必不用本王言说,黄公公应该就知道吧?” 朱载坖把话题一引给引到了昌平那边,昌平有多重要不用朱载坖再明言,黄锦就立刻想象到了,那里可是自太宗,哦不,成祖以来历代大明皇帝的万年福地之所在。 倘若是贼寇真的劫掠了昌平皇陵,那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将来的千秋史书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这一段历史,弄不好帝君的万世英明都要毁于一旦。 所以这个时候黄锦也不由一急,“那可怎么办?可不能让这些贼寇肆意妄为,一旦惊扰了历代先帝的陵寝,动了龙脉,惊了龙气,后果不可设想!” 朱载坖看着已经急了黄锦,也跟着叹息一声,“是啊是啊,皇陵之所在乃是我大明龙脉之所系,陛下有志于仙道长久,岂可使贼寇乱我大明之根基?这不就是破坏陛下的千秋大计吗?” “本王作为陛下之亲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解难。所以,此刻无论如何本王都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放下这来之不易的战局,抛弃陛下的千秋伟业而走。” “所以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本王绝不会退让一步,让任何人败坏陛下之大计!” 朱载坖的理由找的那是相当的惊人,一下子就站在了嘉靖皇帝修仙的大业之上,并又将嘉靖皇帝的修仙大业串联到了祖宗陵寝之上。试问这个时候,谁敢说个不字? 谁要敢质疑这两件事情的联系,那就是妥妥的不忠不孝。 所以在这一刻黄锦也彻底懵逼了,他好像是奉命来带朱载坖回京的,但怎么在这三言两语之后,一切都逆转了呢? 黄锦这时不由心急道:“王爷,可是可是帝君的圣旨也不能违背啊,他让您即刻就回去。要不然也不会赐给奴婢这块金牌令箭了。” 朱载坖看着黄锦的心急的样子,他也向前走了一步,然后面带光荣和责任的说道:“不,黄公公伱没有悟透陛下的意思。陛下让你带着金牌令箭过来,就是为了让你可以便宜行事。” “如今战局关键,本王也不能再次久候,贻误战机。”接着朱载坖又转头认真的看着黄锦,用着更加认真负责的眼神看着他,“黄公公,本王决意在潮白河一线与鞑靼贼寇决战,但此刻本王能调集的兵力也仅仅只有四卫营的六千人马而已。而贼寇却有十万之众,为此本王盼黄公公能急陛下之所急,虑陛下之所虑,忧陛下之所忧。与本王同心协力打好此战,拒贼寇于京师之外!” 黄锦一时间也恍然凌乱了起来,是这个样子吗? 但是看着朱载坖如此坚韧的眼神,以及朱载坖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和担当,黄锦这一刻也不禁有些动摇了。 当然黄锦的动摇并不是被朱载坖所折服,而是他在考虑这么做对嘉靖皇帝是不是真的有好处。 只要是能对嘉靖皇帝有益的,黄锦也都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因为在黄锦的心中,嘉靖皇帝才是他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天! 为了这个依靠,为了这片敬畏的天,黄锦是可以粉身碎骨的。 黄锦看着朱载坖的眼睛,坚定的问道:“王爷需要奴婢做什么?”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话之后,脸上笑容顿时也灿烂了起来。 朱载坖道:“本王需要黄锦以陛下之令调集京郊一应人马,与本王所部的人马呈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合围之势,逼迫鞑靼贼寇大军北撤,使其无功而返,退出长城!” 黄锦听到朱载坖的计划之后,也觉得有点靠谱,但依然还有些担心道:“万一贼寇恼羞成怒破了三围之中的一围怎么办?” (本章完) 第147章 这兔崽子真不让老子省心 第147章 这兔崽子真不让老子省心 黄锦的问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很严肃也很严重的问题。 万一这些鞑靼贼寇不讲武德,没有按照朱载坖的计划预期,从东西两边任意一方突击杀出,那这样的话,所出现的问题自然也就会超出朱载坖的设计。 所以朱载坖也不由思索了起来。 在想了一会儿之后,朱载坖不由释怀一笑,有时候有些事情想的太多,太复杂了,确实容易让人犹豫迟疑,变得举棋不定。 但这显然也不符合当下以快打快的战术思考。 而且据朱载坖的了解,好像到目前为止,整个庚戌之变的过程之中,除了蠢货辈出,庸才当道之外,就没有一个能有挑大梁的将帅之才。 朱载坖道:“放心,据本王对某些将领的了解,他们最多就是在边上看热闹,不会真的敢上的。而本王要的只是他们冒头出来的气势,让这帮鞑靼贼寇以为他们被包围了。” “到时候只要本王这边能够一击得手,悍不畏死的冲锋陷阵,贼寇必军心摇坠,慌不择路的朝着未曾设防的北边而去,毕竟北边才是他们的家,吃了亏,挨了打的孩子,哪有不想回家的呢?这点人性上的弱点,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黄锦听着朱载坖的计划不由又担忧起来,“那岂不是说所有的危险都是由王爷来承担?” 朱载坖叹息道:“谁让本王才是陛下的亲儿子呢?那些装模作样的人就算是嘴上说的再好听,他们又能有几个真心为陛下分忧的呢?”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得让本王来做,只要本王上了,这些人就不敢退后一步,他们要是敢退,让本王陷入险地,陛下定然也会让他们全家陪葬!” “因此此战之关键就在于本王,所以本王即便是不幸为国捐躯,也不能让贼寇踏入京师一步,让陛下有一丝危险!” 朱载坖句句不离嘉靖皇帝,事事也都以为嘉靖皇帝考虑,如此忠孝之心,再加上朱载坖本身就是嘉靖皇帝儿子的身份,黄锦自然也对朱载坖的这番说辞深信不疑,并同时感动不已。 黄锦道:“奴婢愿意同王爷一道为帝君分忧!” 看着被忽悠成功的黄锦,朱载坖的激动心情也是止不住的畅快起来。 朱载坖对着黄锦激动道:“谢谢公公!” 接着朱载坖就没有继续再浪费时间,而是让孟冲留下伺候黄锦这一队人,毕竟他们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了,一直都在马不停蹄的找朱载坖的踪迹,也是无比辛苦。 朱载坖对着孟冲说道:“孟冲照顾好黄公公,这一天一夜的也是辛苦非常,你在此地好好的为黄公公,陆千户等守卫,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恢复一下精力。” 孟冲不舍的嗯了一声,本来朱载坖都答应带着他一起出发的。 结果黄锦追了过来,现在计划有变,也就只能让他留下好好的安抚黄锦,伺候着黄锦等人在清水潭这个临时营地好好的休息一番。 朱载坖翻身上马,举着手中马鞭,大声喝道:“将士们,随本王出发!” 一千五百人马在听到朱载坖的命令之后,皆都带好武器翻身上马,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就是接引之前被派出偷袭的弟兄。 所以在这个时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也都是无比激动和兴奋的,经历了这两天的战阵,他们所有人之间都形成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战友兄弟之情。 现在兄弟们已经冒着险去偷袭贼寇,他们这些没有被选去的人本身就心有不甘,同时也担心去负责偷袭贼寇的兄弟遭遇危险。 所以这一刻朱载坖发出了全军出动的命令之后,他们也就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嗷嗷叫就要跟着朱载坖一起去战斗。黄锦看着骑在马上的朱载坖,他的精神顿时也恍惚了起来,谁能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亲王,竟然还有如此英气飒爽的一面? 在这一刻,在黄锦的眼里,朱载坖就像是一个锐不可当的少年将军,勒住战马举着战刀,仿佛随时都能将一切敌人踏碎! “王爷长大了。” 黄锦由衷的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看着朱载坖带着一千五百人马奔腾而且,黄锦也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直接写了一封密报,把他在清水潭的所见所闻全部记下,将其交给了一位信得过的亲卫,让其带着密报火速递往西苑,呈给嘉靖皇帝御览。 黄锦之所以会这么做,也不是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他始终明白自己效忠的对象是谁。 他可以帮朱载坖,但他绝对不能对嘉靖皇帝有任何隐瞒,否则的话他就不是一个合格奴婢。 将近两个时辰之后,黄锦的密报也终于送到送到了西苑之内。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送来的密报,也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一遍看下来之后,嘉靖皇帝的心情也是难以平复。 “这兔崽子真不让老子省心。” 嘉靖皇帝担忧的想着在京郊前线为他拼命的儿子,心里既感动又担心,总怕朱载坖在外面出点什么意外。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嘉靖皇帝也不可能再去派人分兵去找朱载坖回来。 因为嘉靖皇帝知道一旦他大张旗鼓的去找朱载坖,那么朱载坖在前线的消息就必然会被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本来已经被打的灰头土脸的鞑靼贼寇,可能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咬住朱载坖所在的部队猛攻。 这样一来不仅会坏了朱载坖的计划,也会将朱载坖陷入到极大的危机之中。 所以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不由硬起了心肠,暂时将朱载坖抛在了脑后。 嘉靖皇帝对着外面候着的太监喊道:“即刻传严嵩,徐阶,丁汝夔觐见!” 嘉靖皇帝将严嵩,徐阶,丁汝夔叫来之后,立刻严令道:“朕给你们一天时间,立刻召集京中应举之武举,以及巷陌之民勇,组成新编之营,以彰显我大明上下君民一心,同仇敌忾之志。” 严嵩,徐阶,丁汝夔等人听到嘉靖皇帝的这道旨意之后,也是恍然一愣,这好像还没到非要召集京中民勇参战的局面吧?怎么突然就这么着急了? 但是皇帝陛下的旨意既然下了,他们自然也没有驳斥的理由。毕竟鞑靼大军就在京郊,京师能早做如此准备,也是好事。 到时候即便是鞑靼贼寇真的从京郊杀了过来,他们也能心安无惧,安心等待河南,山东勤王大军的到来。 所以三人也罕见的没有任何扯皮,意见统一的同声拜道:“臣等遵旨。”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速速去准备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48章 我需要一个解释 第148章 我需要一个解释 石匣营,此次入寇的俺达大军驻地。 这个时候的俺达脸色显然不是太好,完全没了一开始那种豪情万丈,攻入长城,要在大明皇帝面前耀武扬威的得意的气质。 他坐在刚刚搭好的临时大帐里面冷着脸看着下手处的朵颜三卫首领影克,“影克,我需要一个解释。” 俺达冰冷的声音也让影克一颤,但是作为此次受伤害最大的一部,影克也是满肚子的委屈。 本来他也是好心好意的为俺达出谋划策,这才选定了从鸽子洞奇袭,然后过黄榆沟,一下南下渡过潮白河,如此一来此战的先机就等于是占尽了。 但是谁能想到鸽子洞就是一个幌子,黄榆沟就是一个陷阱呢? 而且到了黄榆沟之后,受伤受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们朵颜三卫。 刚刚一到黄榆沟,本来以为就是一个走过场的探路,只要顺利通过黄榆沟,到了石匣营一切就是万事大吉。 结果刚刚进入黄榆沟半程的时候,漫天的滚石原木就像是倾盆下雨一样,哗啦啦的往下猛砸,使得他率领的朵颜三卫骑兵顿时进退失据。 想跑又跑不快,因为黄榆沟内的道路本就崎岖,而且夜幕降临也导致视线受阻,只能被动挨打。想退又退不了,因为俺达的大军此刻也从鸽子洞方向涌了过去,直接将后退之路给堵死了。 所以面对如此两难之境,影克也只能咬着牙命令部队快速冲出黄榆沟,结果还没等他们冲出来,轰的一下黄榆沟两侧的山火又如燎原一般,顷刻间就燃遍了两侧山头,山上传来的凄厉惨叫又让影克心里发紧。 因为他知道此刻上山的人必然就是俺达手下的精锐,结果这支精锐到了山上就被烧了,而且还烧的那么惨烈,惨叫声比他带领着朵颜三卫走黄榆沟遇伏还惨。 但是这都还没结束,更可气的是影克以为自己终于带领着自己的骑兵过了黄榆沟可以放开速度的去追击那帮阴险狡诈的明军之时,骑兵跑过的路又炸了。 这一环又一环的打击也让影克心生恐惧,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是多少,整个朵颜三卫硬凑也才能凑出一万人马而已。但是就单单黄榆沟内就让他损失一两千人马,接着黄榆沟后的恐怖地炸子又让他损失了一两千人马,这两场接连的失利,就已经让影克元气大伤。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遭逢如此大败,可是现在俺达却又对着投来了不信任的目光,这不禁又让影克心颤的同时,还委屈万分。 包扎着手臂和脑袋的影克面对俺达的质问之时,他委屈巴巴的站起来回道:“大汗我也没想到明军竟然如此狡猾,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在黄榆沟布下如此陷阱,我朵颜部的儿郎都死伤了大半,大汗可一定要为我朵颜部报仇啊!” 影克说着说着都呜呜的哭上了,俺达看着影克惨兮兮的样子,又听着影克说着的朵颜部战损情况,他也知道这次的错误也没法全部怪罪到朵颜部和影克的身上,但是作为全军的统帅,如此之大的失利,是必须得有人负责的。 要不然军心何以安定? 俺达道:“此战开局不利,辽阳军(朵颜部)为首罪,本汗姑且念你们也是无知所致又损失惨重,然大罪可免,小罪难逃。即日起辽阳军部担任总前锋之责,为我军继续开拓前路,将功补过。若再有如此失利,本汗定斩不饶!” 俺达的这道命令也让影克心中苦涩,还要他们当先锋探路,这不就是要他们继续当炮灰吗? 这次黄榆沟失利,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连对手将领是谁都不知道。 如此晦暗之前途,真的会要人狗命的。但是此刻人在屋檐下的影克,也不得不低头。 因为回到了草原上,他们就要继续面对俺达的重压,而且大明方面也不会再伸手帮助他们一次。 到时候说不定整个朵颜三卫都要被俺达整个吞吃,然后被当做奴隶,赏赐或贩卖给其他部落,这样一来,传承了几百年的朵颜三卫可能就要被从此抹杀。 所以即便是俺达汗这次压迫的再紧,影克也只能低头认命。 影克回道:“大汗放心,我朵颜部定不会再负大汗期望,一定会为大汗打开局面,将大明京师献于大汗。” 俺达嗯了一声,也不再继续理会影克。 俺达看着其他人道:“我们身后的明军清理的怎么样了?” 札木苏回道:“大汗放心,鸽子洞的明军不堪一击,已经被我们打退了。” 俺达听到札木苏这个回答之后,也算是松了口气,他就怕现在被堵在这里前后失据,只要后方无碍,那么此次就算是吃了大亏,他们也能从容而退。 俺达道:“鸽子洞方向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那边的明军实力一般,但是我们眼前的这支却是一支从未见过的精锐之师。此次的大亏就是在他们身上吃的,不过我们主力尚在,并无多大损失。所以,计划依然不变。” 接着俺达又道:“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苦战,现在我们也终于到了石匣营这边驻扎,传本汗将令,全军休整一天,明日一早我们拿下密云,给大明皇帝一点小小的震撼。” 帐内的众将听到俺达的这番话后,也都齐声拜道:“末将得令!” 俺达嗯了一声,“都去吧,养足了精神,我们就要让汉人见识一次我们成吉思汗子孙的厉害!当年也先太师都可以兵临北京,今天我们也可以!” 俺达最后还不忘给众人再鼓鼓劲,让他们重新拾起成吉思汗子孙的荣光! 就在俺达给众人鼓气加油安定军心的时候,有两支骑兵已经奔袭数十里绕到了石匣营两侧,他们就是奉朱载坖命令来骚扰偷袭贼寇营地的突袭小分队。 这个时候这两支小分队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了,他们又将马儿在原地休息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又给马儿喂了一些随身携带的草料和水,待到马儿元气恢复大半,他们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翻身上马,准备偷袭! ………… 下午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49章 什么叫做残忍 第149章 什么叫做残忍 此刻的滕祥豪情万丈,在和朱载坖一起在黄榆沟重挫了鞑靼贼寇的进军势头之后,滕祥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快! 那滚滚而下的巨石圆木和黄榆沟下传来的恐惧惨叫,仿佛就是一段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妙乐章,一到闲暇时刻,滕祥的脑海里就在不断的重复这段令人激动的画面。 这次朱载坖又将偷袭石匣营鞑靼贼寇的重任交给他,滕祥的激动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这一次滕祥带着一队人马从石匣营右侧偷袭,二队人们从左侧偷袭。 按照朱载坖的交代,他们两方不用同一时间进行偷袭,而是按照谁先到合适的偷袭地点谁就先上,主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和以快打快。 只要抓住的时机一股脑的把这些经过特殊改造的地炸子当做是掌心雷,狠狠扔进鞑靼贼寇的营地,然后掉头就跑那就算是偷袭成功。 所以这一次的偷袭行动任务也很简单,并没有任何的约束,只需要快就行了。 滕祥看着自己带着的五百人,他的眼神之中露出藏不住的胜利欲望,滕祥对着身边的人压低着声音说道:“此次偷袭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而且我们还要抢在二队前面提前动手,让二队瞧一瞧,我们一队才是最勇猛的战士!” 滕祥的话顿时也硬引起了身边之人的躁动,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朝着前方不远处的鞑靼营帐冲出,将他们手中已经饥渴难耐的地炸子当做是天雷放出去。 滕祥眯着眼又远远的看了一眼此刻鞑靼贼寇聚集的营地。 滕祥看到远处的鞑靼营地还没有完全架起拒马桩,而正在负责扎拒马桩的鞑靼士兵也都是显得蔫巴巴的,显然他们的士气和精力在昨晚一夜的恐惧之中,已经被大大消耗。 而且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和心理,他们也断不会想到那支在黄榆沟设伏之后,只会逃跑不见身影的胆小明军还会在这个时候杀一个回马枪。 所以即便是有上峰的命令,让他们尽快把营地周围的拒马桩扎起来,保护好营地,他们也没有那么实在的执行命令。 甚至心里还带着不爽,凭什么别人可以休息,他们就得继续撑着精神去扎拒马? 而且在他们看来,死的伤的不是大汗新降服的辽阳军(朵颜部),就是那个倒霉上山的部落,跟他们关系都不大的。 所以在他们执行这些任务的时候,心里肯定也都是不爽的。 而之所以会这样,就是草原士兵组成复杂,看似都是服从俺达一个人号令的鞑靼勇士,但其实他们是由各自不同部落临时组成的一支队伍。 顺风局的时候,他们皆都骁勇善战,嗷嗷叫的就敢举着弯刀提着弯弓,悍不畏死的朝着汉人的长城和汉人居住的城池城堡杀去。因为他们知道打赢了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财货和奴隶以及别的赏赐。 而一旦局势逆风,他们这些由各个部落组成的临时大军就会凸显出各种各样的纪律问题,总会不自觉的盘算谁干的谁干的少,谁吃亏大谁吃亏小。 可以说在这种心态的作用下,他们毫无奉献精神可言的,只觉得自己的是吃亏的一方。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俺达一直诉求和大明互市的原因,因为他太清楚草原人的习性了。 现在有他压着,草原上还是能维持着一定的团结,一旦他老了,其他有野心的草原英雄崛起,他辛苦维持的局面可能就会瞬间崩溃。 所以为了延缓这种崩溃,也为了他的家族能够在草原上长久存在,即便他和大明之间一直都是敌对状态,他还是会不断孜孜以求的和大明达成互市,并得到大明朝廷的正式认可,将他册封为草原王,这样他就可以长久的永远和中原一体的利益。从而也可以将他的家族和部落与草原上那些只会打打杀杀不计未来的野蛮部落区分开了。 俺达实在是太清楚草原和中原之间的差距了。 如今的时代早就是不是成吉思汗纵横天下,忽必烈大皇帝踏平中原的时代了。他的祖辈们和大明在如今的大明九边已经打了二百年的仗。 虽然从胜率上和重大的战果上,看似是他们一直在嬴,但是俺达很清楚这二百年来他们从未真正占领过一寸汉地。 每次他们只能像只会抢劫的马匪一样,抢一波就走,根本就无法维持长久的利益。 而且随着这些年来草原越来越冷的趋势变化,他们的生产空间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而且,更重要的他们抢了二百年的宣大九边一线也越来越穷了,越来越抢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所以这种情况之下,俺达能想到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不管是求还是打,一定要拿下和大明之间的互市。 也只有如此他和大明之间才能进入到一个稳定区间,他的部落才能通过互市的交易源源不断得到大明方面提供过来的粮食以及各种过冬物资。 要不然就这么耗下去,到最后谁也沾不到光,这对于有志让部落长存的俺达而言绝对是不可接受的。 但可惜的是他这份心,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懂的。 随他南下的这些部落,他们想就是要抢一波大的,然后过个肥年。 但若是让他们来这里只是转了一圈,什么好处都没有,还把人搭进去,他们是绝不会请愿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这些被安排扎拒马桩的人一样,他们都以为自己骑上马举着刀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偏偏有人让他们不能骑马,反而还要干这种无聊透顶的磨人工作,这对于这些自由散漫惯了的草原人而言,无疑就是一种心理加生理上的折磨。 所以现在这些扎拒马桩的人,心理是极其不平衡的,他们都没有把正在营地之中休息的其他人当做一个利益整体,只觉得别人可以吃饭睡觉,他们却要熬着精神一直干活,这特么谁爽啊? 因此他们在扎这些防御性的拒马桩时,也都是磨磨蹭蹭的,没有那种大敌将至的紧迫之感。 而也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心理,也给滕祥等两支偷袭小队机会。 滕祥看着拒马缺口,心里一阵激动,这可是天赐良机啊,运气好的话,他们骑着马都能冲到敌人的中军扔地炸子,而不像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偷袭一片靠近营地边缘的贼寇。 “弟兄们,看到那个缺口了没?准备半盏茶时间,我们开始冲锋!这一次我们也要让这帮鞑靼贼寇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残忍!”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50章 难道这就是明军精锐 第150章 难道这就是明军精锐 嗖嗖嗖—— 轰轰轰—— 一声声破空而来的投掷之音伴随着落地前后的轰响之声,构成了一段响彻云霄,震撼人心的光火之乐。 在这一段由五百投掷手弹奏的乐章之下,作为乐器伴奏的鞑靼贼寇们也在一刻发出了惊恐万状的尖叫。 他们有的尖叫凄厉穿耳,有的则是戛然而止,此起彼伏的声音又像是另一段美妙而又残忍的乐章。 滕祥激动的脸色涨红,在他刚刚抛完了手中的地炸子后,滕祥就扯着嗓子大叫着,“快快快!不要犹豫!” 一队的五百人马就像是天上的雷公降世,他们个个激动非常的投掷着手中的地炸子,每一个地炸子的落下都是一声如惊雷一般的震撼之声。 正被炸的鞑靼贼寇们,他们有的才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喘息之机刚刚躺下,还没来得及做上美梦就永远的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有的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突然激射而来的玻璃碎片或铁屑碎片击穿了身体某处,让他们的惨叫一刻都没停止住。 中军大帐内的俺达听到外面的颤人声响之后,整颗心就像是被人用手攥着了一样,让他一时间都紧张的无法呼吸。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的营地竟然也会被人如此偷袭,而且听这些雷声,就好像是他的营地已经暴露在明军的火炮压制之下。 一时之间,草原的雄主也不由颤抖于这种凡身肉体难以抗衡的巨大力量之前,他竟也慌不择路的逃到大帐内的床榻之下,蜷曲着身子,唯恐下一颗惊雷会在他的帐内炸起。 但很快俺达也反应了过来,这些惊雷虽然来的突然,但好像射程根本够不到他的中军大帐。 所以在这一刻俺达也立刻又从床榻之下钻了出来,然后怒吼一声,“来人!” 帐外的人心一片惊慌,没有人听到俺达的声音。 俺达见没人进来,心中更是气急。 他拿起帐内刀架上摆放着的金刀就从大帐之内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乱象,俺达气的七窍生烟! “站住,都给我站住!” 俺达一把抓住一个抱着头惊慌逃窜的鞑靼士兵,眼中的怒火都要冒出来了,但是惊恐的人心还是没有被安定下来。 被惊雷慑住了心神的鞑靼士兵们已经心生恐惧,以为自己掉进了明军的包围圈里,此刻他们就想着逃命,唯恐自己慢了一步,就会被炸死一样。 俺达气不过,手中的金刀刀起刀落之下,眼前惊慌逃窜的鞑靼士兵就被他砍翻在地了两个。 这时候临近俺达大帐的其他的将军和部落首领也慌张的到了俺达大帐之前。 俺达看着惊慌而来的众人,他怒吼道:“快去制止住军队,不能让他们乱了!” 各位将军和部落首领听到俺达的命令之后,连忙就去各自压制自己手下的士兵和部众,想要压住这些已经被惊雷吓到失神的鞑靼士兵。不过比他们速度更快的是,滕祥他们手中的地炸子消耗速度。 不到一盏茶的疯狂投掷,他们所携带的地炸子就已经被扔完了。 扔完之后,这些地炸子带来的惊雷之声,也随之停息。 在这惊雷之声停息下来之后,惊慌失措的鞑靼士兵们也终于得到了一丝庆幸的喘息之机。 这时候分出去控制队伍的各路将军和各部首领们也终于快速的压制住了营地之内的乱象。 他们也发现了偷袭他们的明军,看着偷袭他们的明军数量好像就只有几百人的时候,这些人顿时也怒了。 以往的时候,都是他们欺负明军,现在居然被明军反过来欺负了,这一瞬间他们的心里也怒了,畏惧的情绪也在这股怒气之下迅速消退。 而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他们不太相信明军真的有胆量跟像他们一样来去如风一般的偷袭虐杀他们,在他们的心理里面他们才是偷袭战的祖宗。 而今天的事情和昨夜的事情,不过就是一场意外! 只要抓住了机会,这样的意外就不会再发生了。 所以,在雷声消退的那一刻,他们的恐惧也随之消退,取而代之的就是他们以往的无敌心态。 可以说就是因为他们和明军之间多年战斗一直嬴的心理,使得他们对明军有了一种天然的藐视,即便是一时半刻的狼狈和失利,只要让他们缓过神来,他们就会瞬间迸发出凶戾的战斗力,想要再次的证明自己的无敌。 所以,还不等俺达的军令下达,有些鞑靼士兵就已经就近的翻身上马朝着刚刚偷袭他们的明军嗷嗷杀去,为的就是一雪前耻,再次证明自己的绝对实力! 已经得手的滕祥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将自己和自己所带的一队陷入到已经醒悟过来的敌军营地之内,他现在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冲到这帮贼寇的中军位置,给这些鞑靼头子扔上几颗炸雷。 不过现在也不是犹豫的时刻,滕祥拉住手中的缰绳,抽出一旁的佩刀,大喝一声:“撤!” 五百人的偷袭小队毫不犹豫的开始调转马头,朝着既定的撤退方向奔去,但凡有挡住他们路的鞑靼贼寇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的长刀就会毫不留情的霹雳砍下,然后一马冲过。 与此同时,左边的偷袭二队也终于催促着快马从石匣营的左侧杀出,他们也嗷嗷的将手中的地炸子当做手雷狠狠地抛进正在向右边追击而去的鞑靼贼寇。 他们的出现一下子又把已经安定住心神的鞑靼士兵给整懵了。 轰轰轰的炸响之声,又一次在他们的营地响起,被炸雷放倒的倒霉的族人也在这个时候惊恐无比的尖叫着,这一刻被炸的人也终于理解了右边那帮“蠢货”们的悲剧和下场。 俺达站在中军大帐前面,咬牙切齿的看着左边又出现一队明军,他恨的目眦欲裂! 自从继承父辈的汗位以来,作为草原上说一不二的雄主,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 以往的时候他和明军之间的战斗,不都是他们这边对明军发起的偷袭战吗? 怎么这才刚刚到了大明京师的郊区,形势就发生了如此逆转?以往战无不胜的草原骑兵竟然步了以往明军的后尘,被人蒙着头在原地暴打? 难道明朝的精锐真的就是如此恐怖? (本章完) 第151章 手起刀落的裕王爷 第151章 手起刀落的裕王爷 突然的左右偷袭,让石匣营的鞑靼营地彻底乱套了。 虽然偷袭的明军数量不多,但是他们搞出来的动静却是惊人的。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一支如此不惜火力的明军将火药炸弹不要钱的往他们的营地抛掷。 要知道这些玩意的成本很高的。 就算是一直处于一线的九边长城,他们能放出的火炮数量也不及这两支偷袭小队短短时间内投掷出来的炸弹数量。 这一刻俺达也不禁心里惊慌几分,难道这就是大明京师的防御实力吗? 怎么之前一直都没听说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俺达思考和恐惧此事的时候,俺达也很清楚想要将此次惊慌的军心安定下来,就必须要追上一支偷袭的明军,将他们全数杀死。 如此一来才能将这两支明军造成了不良影响和心理阴影才能抹去。 所以,在这个时候俺达也一咬牙道:“札木苏,本汗命你率领五千轻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偷袭我军的明军骑兵尽数斩杀,筑成京观,放在营地之外!” 札木苏听到俺达的命令之后,他立刻领命,带领着本部的五千轻骑朝着已经偷袭结束而去的明军骑兵追去。 札木苏心也恨的极致,从记事以来就没吃过这样的大亏,所以即便是俺达不给他下这个命令,他也会想尽办法的请战而出,将这支不知死活,不知高天地厚的明军骑兵尽数屠杀。 因为在这一点上札木苏还是非常自信的,他们的马和明军马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们的马比起明军的马更加的高大,速度也更加的快,而明军的马比起他们的马,虽然也都是通过辽东和河北等地互市获得而来的草原战马。 但是这些马其实都是他们挑剩下的二等马,不管是个头还是速度,都比不上他们的马。 昨天晚上的时候,这些明军能逃跑,那是因为是他们事先有了准备,在追击的地里面埋了地雷,导致了他们的骑兵无法快速追击。 但现在可是白天,不管是视野还是路径他们都可以很清晰的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只要顺着他们逃跑的路线追击下去,就不信追不上他们! 所以札木苏非常自信这次追击必然会将这支偷袭了他们的明军骑兵尽数屠戮,一雪前耻! 滕祥他们一边在前面策命狂奔着,一边也心惊肉跳听着看着身后的鞑靼追兵。 幸好他们没有头脑发热的继续恋战,并且按照朱载坖制定的计划毫不犹豫的跑路撤退,要不然以身后这支追击而来的鞑靼轻骑的速度,他们很快就会被追上。 现在他们和身后追击的鞑靼骑兵之间大约有四五里距离的差距,两边都能清晰可见的看清楚彼此的位置和队伍。 所以在一场你追我赶的骑兵奔袭之中,拼的就是双方最后的耐力和速度。 札木苏看着前方的逃跑的偷袭明军,气的是牙根痒痒,不过同时他更肯定是再过一段时间,他所率领的五千轻骑就可以将他和前面这支疲于奔命的明军骑兵追上。 到时候利刃一展,这些可恶的明军骑兵就会成为他的盘中餐,口中肉! 所以札木苏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后手,他相信自己这五千轻骑的实战能力,只要能追上眼前的这支明军,他绝对可以一个不留的将其全部杀死! 四里 三里 两里 一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札木苏的五千轻骑距离滕祥所带的两支偷袭小分队越来越近。 面对如此紧张的时刻,滕祥的脸上激动的神色一刻也没有消失,看着远处的一片树林,他知道机会就在那片树林之后。滕祥一边骑着马一边喊道:“弟兄们不要怕,冲过那片树林!” 两支偷袭小队毫不犹豫的朝着树林方向冲去。 追击的札木苏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百步的明军骑兵竟然慌不择路的冲进了树林里面,他的脸上顿时也浮现出了一丝冷酷的微笑。 “真是找死,竟然敢冲进树林,难道不知道树林会影响马儿速度?” 札木苏看着冲进树林里的明军骑兵,他也大声下令道:“不要停,在树林里这支明军跑不快,我们冲进去就能追上他们的尾巴,杀死他们!” 进入树林的那一瞬,滕祥他们的速度却是猛的一减,不能再像之前野地之上的速度那么快。 他们胯下的战马也在努力的适应着树林里的障碍,不让自己撞在树上。 所以就在这一短短的时间,他们身后追击的鞑靼骑兵,也距离他们不到一百步的距离。 这一百步的距离,可以说是很接近了。 若不是有这片树林的障碍遮挡,一百步的距离对于擅长奔袭的轻骑而言,那就是几个瞬间事情。 不过现在也不耽误他们追上眼前这支明军骑兵的时间。 就在滕祥他们冲过了树林半程的时候,尾追而来的札木苏五千轻骑也冲进树林的时候。 隐藏在树林之后的朱载坖也不由紧握起了手中的缰绳,以及适合骑兵劈砍的长刀。 朱载坖冷冷的看着前方的动静,他在等合适的战机降临。 看着追击而来的五千骑兵全数都追进了树林里面,朱载坖瞬间抽出长刀,大喝一声:“冲!” 已经养精蓄锐已久的一千五百四卫营精锐,在这一刻都举起了手中的长刀,他们要跟这追击而来的鞑靼贼寇进来一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白刃战! 这一千五百人马的四卫营精锐个个杀气凛然,催着胯下的战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树林里的鞑靼骑兵杀去。 惊天的杀声四起,一时间也让追击而来的札木苏心中一颤,他厉声大喊一声:“快撤!有埋伏!” 但是已经深陷于树林里面的五千轻骑岂能说掉头就掉头?他们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之声吓破了胆子,一个个就像是慌不择路的无头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命。 朱载坖在一队亲卫的保护之下,一马当前的冲到这已经受惊的鞑靼轻骑面前,举着手中长刀狠狠一劈,一个鞑靼骑兵的脑袋就被朱载坖斜着砍下,就连肩膀也被顺着砍掉了一半,其画面相当血腥! 在这一刀之后,朱载坖的精神也不由紧绷起来,两世为人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而且还是自己干出来,这一刻朱载坖也差点干呕出来。 原来杀人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令人不适。 但与此同时,保护在朱载坖身边的亲卫们也被朱载坖这一刀给震住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保护的王爷竟然有如此之臂力,一刀下去就把人斜着砍成了两半,这气力该有多大啊? 古之猛将也应该不过如此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52章 逮到一条大鱼 第152章 逮到一条大鱼 呼——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首次杀人的不适之感。 本来朱载坖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啥世面都见过的穿越者,面对杀人这种事情已经会很适应,很平常的。 结果这一刀下去,那种忍不住的翻涌之感还是出现了,让他了有了极大的不适,心理上也有了极大的冲击,甚至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不过很快朱载坖也调整好了心态,现在如此紧要的时刻,可没时间给朱载坖调节他首次杀人的心理不适,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压住心里的紧张和恐惧,继续挥着手中的长刀,为这一千五百人做榜样。 同时朱载坖也惊讶于自己的臂力,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刀劈下去就能把人给劈成两半,难道这就是自己一年多锻炼《先天功》的结果? 其实严格意义上讲,朱载坖这次能把人一刀劈成两半,也不全是《先天功》的功劳。 首先朱载坖手中的长刀本身就是精钢所铸,比之汉唐之时的武器质量也都有了极大的进步,而且这支追击而来的鞑靼轻骑除了带头的首领们有甲胄护身之外,这些普通的骑兵身上是没有甲的,唯一的依仗就是他们手中的弯刀,以及马背上的弓箭。 可是在这片树林里面,他们根本没法发挥优势,再加上他们追击过来的消耗,也使得他们的人和马都不能再那么的耐力十足,也不能爆发出来极致的速度。 反观朱载坖这边的人马,他们早早的埋伏于此地,属于是以逸待劳,虽然树林也妨碍了他们的冲锋速度,但比起已经惊慌的鞑靼轻骑,他们的优势自然也是可以强压过一头的。 所以当他们这一千五人马举着长刀冲锋而出的时候,战况瞬间就发生了逆转了,好像就是狼入了羊群,几乎都是一边倒的收割。 这些鞑靼轻骑们瞬间就被打蒙了,砍翻了,士气直接就崩了,再也没有一点反抗的心理,只想着快点逃命。 但是朱载坖他们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一场战斗也是他们精心策划下的战斗,现在追击而来的鞑靼轻骑也已经被树林给困住了速度,这个时候他们越是惊慌就会越乱,越乱他们就越逃不出去。 所以朱载坖他们这一千五百人就像是一千五百头狼,疯狂的在羊群里面撕咬着触手可及的美味猎物。 在经过两刻钟的单方面屠杀之后,除了少数处于树林边缘的鞑靼轻骑逃出了生天之外,剩下的人几乎都被朱载坖这一千五人屠戮殆尽。 这一场战斗对于可以说算是典型的以少胜多之战,当然也有一丢丢的“胜之不武”。 不过战争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一件讲公平的事情,它又不是街头比武的体育活动,需要一定的公平保证参赛人员的利益,战争比的就是谁的心更狠,谁的武器装备更厉害。 而且朱载坖所带领的四卫营人马马儿质量也不如这支鞑靼轻骑的马儿。 他们的优势就是他们的武器兵刃和以及身上的轻甲都要比这支追过来的轻骑强得多。 这些鞑靼轻骑即便是反应过,也要挥刀砍进攻而来的四卫营将士,他们也会绝望的发现,这支可怕的明军竟然个个有甲,一刀砍过去根本就没法伤其要害,反而他们的一刀砍过来时,那就是非死即伤。 在如此差距的武器装备之下,再加上对手士气的碾压,这支追击的鞑靼轻骑的崩溃也就可想而知。朱载坖的战袍也被敌人的鲜血染成了令人惊心动魄的血腥红色,他紧握着手中的长刀也在滴答的滴着鲜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刚刚从地狱归来的杀神一般。 朱载坖拉住缰绳,提着刀,在身边护驾的亲卫保护之下,催着胯下的马儿踏过脚下的残尸,来到了最后一片被围着的鞑靼轻骑面前。 现在这片树林里面还只剩下眼前这十几个缩成一团的鞑靼贼寇,从他们身上的装饰也可以看出他们非是普通鞑靼骑兵,而且他们身上也有轻甲护体,手中兵刃也是刚猛锋利,不像那些普通的鞑靼骑兵那么好对付。 朱载坖看着被围的这十几个人,也不问他们是谁,直接冷酷道:“本王心善,不愿多造杀戮。尔等投降不杀,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被围在中心的札木苏看到朱载坖的出现之后,他的心都猛得一颤,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少年将军。 而且听的口气好像还是一个王爷,这更是让札木苏震惊于原地,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一位大明王爷对战,在他的印象里明朝的皇帝和贵族不过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废物,哪里会像他们草原人那样骁勇善战。 看着身前这帮最后被围的鞑靼人竟然没有反应,朱载坖眉头一皱,“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本王数到三你们再不放下武器,从马上下来跪在地上,今天伱们就都得死!” “一” “二” 当朱载坖开始数数的时候,周围的四卫营将士们也都紧紧握起了手中的长刀随时准备进攻,札木苏等人看着周围杀气凛然的明军,心中皆都一颤,他们都感觉的出来这位少年将军不是在恐吓他们,而是真的可以在一挥手之下,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就在朱载坖将要数出三的时候,札木苏立刻急道:“你不能杀我,我乃是俺达大汗之子倚儿将逊台吉!” 札木苏急忙的将自己的身份喊出,朱载坖听到听到札木苏的喊话之后,眼睛也不由一亮,“哟呵,会说汉话嘛。本来本王还以为可以直接杀了你们呢,真是可惜。” 朱载坖的这句话让札木苏心中一颤,原来这个少年杀将的杀心竟然如此之重! 但是作为一个部落万户统帅,札木苏还是努力的聚集起来了一点骨气。 札木苏抬着头看着朱载坖,问道:“你是谁?” 朱载坖轻蔑的看了札木苏一眼,“本王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既然你们愿意放下武器,本王也自然会遵守承诺饶你们不死。”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身边的亲卫吩咐道:“把他们绑起来,然后送到后方听候发落。” 札木苏和他的亲卫被朱载坖的人绑了起来,这个札木苏又激动道:“你赢了我又如何?我们大汗还有无数骁勇的战士,你还是赢不了的,你告诉我你是谁?” 朱载坖哼了一声,也懒得理会这种只会嘴硬的阶下之囚,“聒噪!押下去。” 接着朱载坖就开始命人清理战场了。 (本章完) 第153章 一巴掌又一巴掌 第153章 一巴掌又一巴掌 札木苏等人被押送带走之后,朱载坖也没有浪费时间,即刻便命人清理战场。 这一战收获可谓是颇丰,五千追击而来的鞑靼轻骑,近乎全灭,逃跑的也仅有数百人而已。 还留在树林里的战马就有两千多匹,虽然跑到远处的也还有一两千匹,但是时间紧迫,朱载坖也自然没法继续分兵去把这些散乱的战马追回来。 万一就在他们收拾战马的时候,石匣营那边的鞑靼贼寇又反应过来,派遣了大军来追,那可就悲剧了。 毕竟比起绝对实力和和绝对数量,朱载坖的这边的人马差了他们可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能占的便宜占完就是了,占不到了暂时也不能着急去占,反正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最后在将树林里散落的战马都拉上了以后,又把己方的战死者和伤员都带上了之后,朱载坖也下令撤兵。 一队人趁着黄昏的夕阳之光,浩浩荡荡的回去了清水潭营地。 也已经小憩了快两个时辰的黄锦看到朱载坖带领的大军得胜归来,心里也别提有多激动了。 黄锦和孟冲两人一路小跑的到了朱载坖面前,“王爷威武!” 朱载坖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的从马上下来,然后朱载坖又叫着滕祥,“好好抚恤阵亡士兵,安置伤员,把他们都送到后方的顺义产业园内,不能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流血又流泪。” “战亡者,除了朝廷的抚恤之外,咱们产业园也要格外补给他们家属一百两银子,并准许他们的家人可以进入到了产业园内工作。” “重伤者,全力救治,并额外补给五十两银子,还能继续从军的那就继续安排,若是伤残过重无法再从军者,咱们产业园也负责接收,让他们在产业园内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 滕祥拜道:“奴婢遵令。” 黄锦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也感慨道:“王爷真是宅心仁厚,能给这些伤员们这么好的福利和退路,奴婢钦佩之至。” 朱载坖笑道:“公公谬赞了,这些将士们都是为了大明战斗,他们的牺牲和奉献,本王自然也不能无视。况且本王身为陛下之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让这些阵亡者的家属和伤员们切实的感受到了陛下的皇恩浩荡,这也是本王这个做儿子的本分。” 黄锦叹道:“王爷仁孝啊。”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不由叹道:“这次死伤者近五百人,这对本王而言也是一次极大的打击。贼寇势众,本王力单,现在清水潭也就只有这区区两千人了。公公能不能想想法子再为本王调集一些精锐过来?比如勇士营的人马当然本王也不会白要,本王用一个俺达的儿子来换。” 黄锦听到朱载坖说要用一个俺达的儿子来换勇士营人马的时候,也惊的眼睛一瞪,“王爷说什么?俺达的儿子?” 朱载坖呲牙道:“运气运气,本王这才运气逆天,出去伏击的时候,正巧抓了一个俺达的儿子,他自称是什么倚什么逊台吉,就在身后押着呢。” 黄锦顿时激动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功劳啊,他在宫里当差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谁在九边的战阵之中抓住过鞑靼的贵族头子,但是现在朱载坖却说他抓到了俺达的儿子,这可不得了。 这样的大功要是放在普通将官身上,至少能封个侯! 黄锦激动道:“在哪?” 朱载坖咳咳两声,“把那个什么台吉押过来,给黄公公瞧瞧。” 朱载坖身边的亲卫立刻就去后面将札木苏押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札木苏也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动力,就像是一只被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没一点精气神。 朱载坖对着黄锦说道:“公公请看,这就是那个自称是俺达儿子的什么台吉。” 黄锦看着札木苏,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绝世宝贝一样,怎么看都不觉得腻歪。 黄锦问道:“你是俺达的儿子?”札木苏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位白白胖胖又无胡须的人,也猜到了眼前此人应该就是明朝这边的太监内官。 札木苏闷声道:“要杀要剐随你们。” 朱载坖一听这话,顿时哎呀了一声,接着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哎呀?抓你的时候怎么不这么硬气?这个时候装什么英雄?问伱什么就答什么,你不说本王就让其他人说,其他人说了你就没机会说了知道不?” 被朱载坖一巴掌呼在脸上的札木苏本来又想倔强的发火,结果在看到朱载坖的冷酷眼神和他刚刚说的话后,他顿时也怂了。 因为札木苏很清楚这位少年杀将的话不是说着玩的,而且他被抓的时候,同时被抓的还有十几个亲卫,这些人肯定会有人出卖他的。 万一朱载坖真的不问他话,去问别人的时候,他就可能真的没机会说了。 “叫什么名字?” 朱载坖横横的又问了一声。 札木苏底气不足的梗着脖子说道:“札木苏。” 朱载坖啪了一下,又是一个巴掌,“不老实是吧?之前不说是自己是什么台吉吗?怎么又札木苏了?” 札木苏又被打了一巴掌,委屈巴巴的说道:“倚儿将逊台吉是我封号,札木苏是我名字,我是俺达大汗的第九子,右翼土默特部领主,我是贵族,你不能这样对我!” 朱载坖又是巴掌甩了出去,“贵族个屁,在本王面前你算个屁的贵族。” 朱载坖如此不讲武德的巴掌一下又一下的直接把札木苏的自尊心给打碎了,让他的眼泪也不由从眼角流了下来。 以往的时候他的身份是那么的尊贵,也是那么的骄傲自负,以草原勇士自居着。 但是现在他被抓了,他的那些骄傲和自负自然也就随之烟消云散,而且,抓他的这个少年将军还如此的蛮横无理,说打就打,说杀就杀。 面对这么横的主,札木苏自然也就不敢再骄傲的凸显自己的骨气,因为他真的很怕,眼前这个自称为“本王”的少年将军,真的会一言不合就杀了他。 黄锦这个时候眼睛的光彩更亮了,身份确定了,还真是个宝贝啊。 朱载坖看着黄锦道:“黄公公,勇士营的事情.你看?” 黄锦道:“王爷勿急,此事包在奴婢身上,等奴婢把这个俺达儿子带回去,陛下肯定会恩准王爷的请求!” 朱载坖呲牙一笑,“那就多谢公公了。” 黄锦激动的心情让他也没有耐心再继续在清水潭这里待着了,他要带着札木苏回去,给嘉靖皇帝报喜,让嘉靖皇帝振奋起来。 就在黄锦要走的时候,朱载坖又喊了一声,提醒道:“公公,令牌,那个令牌,很重要的令牌!” 黄锦猛的想起朱载坖之前的话,他虽很是纠结,但是又看在朱载坖抓住札木苏的战绩上,他也决定赌一把。 黄锦小心的将金牌从怀里取出来,“王爷慎用,这块令牌可不是一般的令牌。” 朱载坖一把从黄锦手中夺了过来,然后笑眯眯的对着黄锦说道:“只要公公能把勇士营给本王弄过来,那绝对是十拿九稳。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公公还是快些带着这个什么台吉回去吧,让陛下看一看,这俺达在陛下的龙威震慑之下,不过就是土鸡瓦狗尔!”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154章 裕王爷版狼来了 第154章 裕王爷版狼来了 朱载坖盘着这块由纯金所造的金牌令箭,摸着上面的祥云龙纹,又看着上面“如朕亲临”的四个字,朱载坖的牙子都忍不住呲了起来,多好的东西啊,不光值钱,还有逼格,关键还真顶用。 朱载坖又把玩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把金牌递给了孟冲,对着孟冲说道:“你带着金牌去找王汝孝和罗希韩两人,让他们整合好兵马,务必在两日内将主力部署在密云东部一线,就算是死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许贼寇突破密云,冲到其他地方,否则立斩不赦!” 孟冲接到金令,立刻对着朱载坖朱载坖保证道:“奴婢一定将王爷的命令传到。” 朱载坖道:“不,这不是本王命令,这是陛下的命令。”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这话愣了一下,但接着也反应了过来,低头道:“奴婢明白。” 朱载坖嗯了一声道:“明白了就快去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孟冲又拜了一下,然后带上一队护卫,骑着快马就在夜色之下朝着王汝孝和罗希韩所在的驻地而去了。 朱载坖回头又看着营地内的伤员,朱载坖又对着留下的陆一说道:“烦劳陆千户护送着伤员,带着这些多余的战马去到顺义产业园,交给陈洪和李芳二人安排,顺便再催一催冯保的动作,让他务必在明日完成任务。然后赶在第二日辰时左右,再押送一批补给过来。” 陆一对着朱载坖抱拳一拜,也没有任何的多余反应。 本来他对朱载坖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闲王是没有多少印象的,只知道皇帝陛下有一个封号裕王的儿子而已。 但是这次跟着黄锦一起出来,他才真正的见识到这位往日里低调到了无声的王爷竟然是如此凶猛之人,不仅可以身先士卒,而且还能创造奇迹,将俺达的儿子给俘虏了,这是多么了不得的战绩啊。 所以在这一刻陆一也不禁对朱载坖敬畏了起来,面对朱载坖的请求,他也立刻将其当做了命令来执行。 陆一拜道:“卑职领命!” 朱载坖看着对着如此一拜的陆一,嘴角也露出了微微一笑,“辛苦千户。” 陆一拜道:“谢王爷。” 陆一也带着伤员和缴获来的多余战马去了后方的顺义产业园。 朱载坖看着灰蒙蒙的夜色降下,他又将滕祥叫了过来。 “传令全军立刻休息到戌时之后,每半个时辰以二百人为一队轮流去石匣营贼寇大营附近喊杀三声而撤,一直喊到五更结束,期间若发现贼寇无甚反应之时,可以靠近敌营再抛一轮地炸子给他们提提神。” “本王要让这帮贼寇一直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之下,让他们睡也都睡不好,一直都担惊受怕。待到白天时候,补给一到继续骚扰偷袭。” 滕祥领命,对着朱载坖一拜。经历了这几天的战斗胜利,滕祥再也不会怀疑朱载坖的任何一条军事命令,只要是朱载坖下达的命令,他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是夜,秋寒悄然而至,小满的明月皎洁发光,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浅浅的银色,使得夜晚的能见度也有了一定的提高,不像那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戌时之后,第一支骚扰小队出发到了石匣营的鞑靼营地附近,这个时候的鞑靼营地也刚刚进入到了安静的梦乡,只有少量的巡夜人员还在营地周围和营地里面巡查,防御着明军的偷袭。 原来还有缺口的拒马现在也都扎的结结实实,显然经历了白天的偷袭之后,俺达这边也痛定思痛亡羊补牢了起来。但是这对于仅肩负骚扰之责的二百人小队而言,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他们又不会像白天的偷袭小队一样风风火火的冲进敌营一片乱炸,他们就到敌营附近嗷嗷的喊了几声响彻云霄的杀声,把鞑靼营地的贼寇们叫醒之后,就调转马头跑了。 如此往复两三次之后,石匣营的鞑靼贼寇好像也免疫了外面的喊杀声,他们继续蒙头睡觉,补充着这几天都没补充好的精力和体力。 可就是在他们以为这帮夜晚来骚扰的明军就会嗷嗷叫的时候,有一支不讲武德的明军居然在喊杀之后,还真大胆的靠近了他们的营地,嗖嗖嗖的又扔进了一轮炸弹。 霎时间石匣营的鞑靼营地又陷入到了白天的慌乱之中,但是这次的慌乱却没有人马继续追出营地去追击这些往他们营地抛地炸子的明军了。 俺达咬牙切齿的下令,让驻扎在营地边缘的士兵往内部靠靠,让他们不再被这帮狡猾的明军伤害。 同时俺达也暗暗发狠,等到明天之后他就会挥师南下,一举将这帮只会偷袭埋伏的宵小明军消灭,以解心头之恨! 就在俺达为此次南下攻略大明京师的战略问题头疼的时候,西苑内却是一片欢乐。 黄锦带着朱载坖俘虏来的札木苏回到了京城,他先将札木苏及其一干亲卫等押在了东厂内的诏狱里面,然后就急匆匆去了西苑向嘉靖皇帝报喜。 在西苑等了一天消息的嘉靖皇帝也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好消息降临,所以他这一晚上也熬了很久没有入睡,困了他就嗑一颗仙丹在蒲团上打坐养气,养好了精神他就会问殿外伺候的太监,“黄锦回来了没?” 不知道再问了几遍之后,黄锦也终于披星戴月的赶了回来。 到了万寿宫内,黄锦激动的对着一身道袍嘉靖皇帝拜道:“奴婢叩见帝君。” 嘉靖皇帝看着风尘仆仆的黄锦回来,也激动的关心问道:“三儿回来了吗?” 黄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他羞愧的对着嘉靖皇帝一拜:“奴婢无能,未能带回王爷,还请帝君责罚。”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话也没责怪,只是叹息了一声,“这兔崽子翅膀硬了,连老爹的话都不听了。” 接着嘉靖皇帝又低声的问道:“他没受伤吧?” 黄锦回道:“托帝君的洪福保佑,裕王爷安好无恙,而且还给帝君送来大喜!” 嘉靖皇帝眼睛一亮道:“是何大喜?” 黄锦激动道:“裕王爷用兵如神率领四卫营一千五人马在石匣营和清水潭之间的一片树林伏击贼寇五千轻骑,杀其七八,缴获战马两千余匹,活捉俺达之子倚儿将逊台吉札木苏。此战四卫营仅伤损五百余人,可谓是大胜之中的大胜!”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奏报之后,整个人也激动起来,他也万万没想到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一面,这样的战绩比起汉武之时的霍去病,好像也是不遑多让吧。 “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吾儿类吾啊!” 嘉靖皇帝激动的手舞足蹈,那种感觉就像是要升仙一样,毫不掩饰的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本章完) 第155章 嘉靖皇帝的锐气 第155章 嘉靖皇帝的锐气 黄锦看着手舞足蹈的嘉靖皇帝,也很清楚此刻的嘉靖皇帝正是龙颜大悦,最好说话的时候。 黄锦对着嘉靖皇帝又一拜道:“奴婢有罪,还请帝君责罚。奴婢将帝君御赐的金牌令箭给了裕王爷,请帝君治罪。”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他也不甚在意,因为从上次黄锦送回来的密报,嘉靖皇帝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就算是黄锦不给,朱载坖也会从他手里抢走的。 嘉靖皇帝道:“算了,这都不是问题。不就一块令牌吗?况且吾儿现在士气如虹,将这帮鞑靼贼寇打的满地找牙,朕岂会又在这个时候追究责任呢?况且古人又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前线瞬息万变,朕又不能事事及时掌控,自当给三儿便宜行事之权,如此一来才能保证三儿计划进展顺利,而且这对朕而言也是好事。”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话,也适当的担忧对着嘉靖皇帝说道:“帝君,裕王爷毕竟是皇子亲王,他带兵的话还是会有不少流言蜚语的。” 黄锦的话也让正在激动之中的嘉靖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这个问题确实严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亲王参政、带兵就成了一条禁忌,就算是皇帝不言,天下的臣子士人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因为这样的情况在他们看来就是会让天下安稳根基的动摇。 所以在大明朝皇子亲王可以尊贵,但决不可参政临兵,而这就是天下之人的共识。 而这个共识就算是嘉靖皇帝也不能推翻,因为他也很清楚一旦推翻了这个共识,后患会有多么的严重。 嘉靖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谁说是三儿在外带兵的?三儿正在王府静养,在外面带兵之人乃是御马监的坐营官朱三。” 当嘉靖皇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又深深的看了黄锦一眼,黄锦瞬间领悟嘉靖皇帝意思,他立刻低头拜道:“在外带兵之人正是御马监坐营官朱三,是奴婢失察,未能将此人简历密档禀报帝君,还请帝君责罚。”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淡淡道:“那还不快去将朱三的简历密档给朕找过来,不然的话,朕之后怎么奖励有功之臣?” 黄锦不敢怠慢,连忙就准备去找朱三的简历密档,就在他准备转头的时候,黄锦又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黄锦回头拜道:“帝君,王爷朱三请求帝君调拨勇士营兵马出城参战,计划在潮白河一线与贼寇决战,逐贼寇以出京畿。” 嘉靖皇帝沉吟了片刻,现在就京中守兵就剩下了兵部万把人的老弱残兵,以及御马监下的前营,后营和勇士营三营,这三营皆都是六千人马定额,是负责警卫皇城的中坚力量,轻易是不能动的。 但是现在朱载坖在外作战,除了之前派出的四卫营可用之外,也就剩下了原来的古北口的两万守军。 但这两万守军的情况好像也不容乐观,据兵部的战报回禀,这支守军在鸽子洞附近与贼寇一场血战之后,损失兵员多达数千,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多人而已。 这一万多人再加上四卫营的六千人,也才堪堪两万人马,指望两万人马和号称二十万大军的鞑靼贼寇决战,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所以现在外面的形势依然是岌岌可危,不敢有一丝松懈。 同时嘉靖皇帝也在心急仇鸾所带的两万大同兵,以及辽东方面积极调遣的上万援兵。 这两支兵马才是最快能够援助京师的兵马,可是他们现在还在路上,依然没有到达预定的防御地点,这样让嘉靖皇帝头疼不已。嘉靖皇帝抬头看着黄锦,眼中也透彻着一丝疯狂,“朕已经下诏让兵部动员京师之内的应举武举及民壮若干,这些人在京师守军的指挥和调度之下,应该也能肩负起京师的守城重任。” “既然朱三那边有决战的希望,朕自然也不能小气,御马监剩余的三营,朕皆可调给朱三,并命其节制京郊一应人马与贼寇决战!你也亲自去为朕督战。” 黄锦听完嘉靖皇帝的话后,身上猛的一个激灵,他也没想到嘉靖皇帝竟然会如此下本,这有点不符合他以往对嘉靖皇帝印象。 以往的时候嘉靖皇帝做事,都是在有了万全的把握之后才会雷霆出击,现在好像还没见到曙光,但是嘉靖皇帝却也敢赌了,这样的变化不得不让黄锦多想几分。 难道帝君又恢复了当年大礼仪之争时的年轻锐气? 当年的嘉靖皇帝初入京师,面对强臣环伺的危机局面,就是靠着这种胆大敢赌的必胜心态和极限拉扯的细心操作才将杨廷和一干老臣打倒,从而获得了实至名归的至高权力。 黄锦可是一路陪着嘉靖皇帝从安陆走过来的,他对嘉靖皇帝的了解无疑就是最深刻的一个。 现在因为裕王爷在京郊的战绩和计划,嘉靖皇帝又恢复了往日的雄心,这样的感觉岂能不让黄锦激动? 黄锦激动拜道:“奴婢遵旨!” 嘉靖皇帝看着接旨的黄锦,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又对着黄锦说道:“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保护好三儿。” 黄锦重重的嗯了一声,“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王爷。” 嘉靖皇帝挥挥手,“去吧,去把前营,后营和勇士营都给三儿带去,朕在西苑等着你们的佳音!” 黄锦又重重一拜,就退下了,然后就指示亲信太监去“找”一份朱三的简历密档呈给嘉靖皇帝。 黄锦出了西苑之后,立刻就拿着嘉靖皇帝给的谕旨去将御马监掌印太监以及前营,后营,勇士营的提督太监全部叫了过来,然后当场宣布了旨意,命前营,后营,勇士营兵马整军出城,听四卫营坐营官朱三全权节制。 御马监掌印太监和其他几营的提督太监听到这道旨意之后,也是一阵懵逼,都纷纷想不出朱三是谁。 但皇帝陛下的旨意他们是必然要听的,所以即便是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四卫营坐营官朱三到底是谁,他们还是乖乖的服从了旨意,跟着黄锦一起整军出城了。 三营人马共计一万八千余人,再加上朱载坖现在手上的四卫营六千人马和顺义产业园内的一万后备工人,以及王汝孝和罗希韩所带领的一多万人的古北口守军。 现在的朱载坖已经掌握了近五万人马,有了这五万人马作为支撑,潮白河决战的信心朱载坖也便是更足了。 接下来就是按照计划开始布防大战,引诱鞑靼主力到潮白河一线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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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获得九门总旗牌官临时任命的戚继光,高拱这几天的心情也是急躁沉闷,作为一个不懂兵事的清贵翰林,面对如此危局,高拱的心里也急的像是一个热锅蚂蚁一样。他做梦都没想到当时他给朱载坖讲俺达的时候,朱载坖的一句不起眼的预言竟然成真了,这不禁又让高拱心里发慌了起来。 这几日高拱也没有一刻安心,他每天都会去裕王府求见裕王。 可是每一次他去求见的时候,裕王府的人都会说裕王不适正在修养。 一次两次高拱还信,但是接连数次,高拱的心里也不禁七上八下了起来,总担心朱载坖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连他都不见? 要知道搁在平时的时候,只要他到王府门前,还不等通禀,王府前的守卫就会放他进去,让他畅通无阻的见到朱载坖。 可是现在接连几日都见不到朱载坖,反而每次都得到了裕王不适的信息,这岂能不让高拱着急上火。 这一次高拱又来了,高拱黑着脸看着裕王府前的守卫,声音极大的据理力争道:“我是陛下亲命的王府侍读,进出王府本来是我的权利,你们凭什么拦住我?既然见不到王爷,那就让孟公公来见我!” 王府前的守卫看着发怒的高拱,也不敢得罪半分。他们都清楚自己王爷对这位高先生的礼遇,若是他们真把高拱给得罪死了,那他们肯定也没法再在王府待下去了。 可是王爷根本就不在府内,怎么可能放高拱进去呢? 而且宫里也传来了旨意,谁敢泄露王爷不在王府的消息,全府上下皆都杖毙。面对如此严酷的禁令,自然没人敢跟高拱说半句真话了。 王府前的侍卫也都快被高拱逼疯了,他们都差给高拱跪下了。 “高学士您真不能进王府,孟公公也在贴身伺候王爷,没有空来见您,您要不就回去吧,等王爷安好之后,他肯定会主动找您的。” 高拱这次的脾气也上来,他瞪着一双欲要冒火的虎目狠狠地看着裕王府前的守卫,“你们再不让开,本官就要闯了。” 结果这些守卫还是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他们依然紧紧的守住王府大门,带着哭腔劝道:“高学士您就放过我们一马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王府现在真的不能进,王爷也真的不见客。” 高拱都要被气炸了,要不是还顾忌朱载坖的身份敏感,高拱都要在裕王府门前一展身手,让他们见识一下大明朝悍臣的真正实力! 要知道大明朝文臣打架那可是传统,最佳战绩那可在奉天殿上都打死过的人! 所以不能小瞧这帮文臣,他们动起手来那股子狠劲,比起后世某些国家的议会群殴,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拱气哄哄的拂袖而去,但是他不会就此罢休,既然王府守卫拦住不让进,那就直接怼到皇帝面前,让皇帝评评理,看看他这位王府侍读到底有没有资格自由出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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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57章 打掩护的嘉靖皇帝 第157章 打掩护的嘉靖皇帝 气不过的高拱非要争一口气,来到西苑找嘉靖皇帝给评评理。 可是他一个五品翰林非诏哪有资格受到皇帝的单独接见? 所以到了西苑宫门之前,高拱自然也就被宫门侍卫拦住了。 不过与在裕王府门前不同的是,高拱没有甩开脾气高声大叫,而是老老实实的原地等待通禀。 正在努力静气修炼平复激动和忐忑心情的嘉靖皇帝,听到小太监禀告说高拱求见之时,他淡淡的睁开眼睛,眉头微微一皱,想了一会儿,缓缓道:“让他进来吧。” 其实嘉靖皇帝根本就不想见他,奈何这几天高拱一直都往裕王府跑,还和裕王府的侍卫论理吵架,这些事情东厂和锦衣卫的密探也早就上报给他了。 现在听到高拱又求到自己这里,嘉靖皇帝也觉得是该见见他了,要不然他还撒泼打滚的非要在裕王府门前刨根问底的找裕王,这影响肯定也不好的。 所以,嘉靖皇帝也只能叹息一声,自己亲自出马为朱载坖擦屁股了。 高拱得到嘉靖皇帝单独召见之后,也深吸了一口气,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到了万寿宫内的一个偏殿内等候着。 待到嘉靖皇帝出现,高拱连忙行礼跪拜道:“臣翰林院侍读学士高拱参见陛下。” 一身道士打扮的嘉靖皇帝看着高拱,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然后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 高拱惶恐起身,这还是高拱第一次单独见到嘉靖皇帝,心情难免忐忑。 嘉靖皇帝道:“朕听说你在裕王府门大呼小叫,这成何体统?” 嘉靖皇帝先给高拱的行为画了一个圈,定了一个基调。 高拱惶恐回道:“臣有罪。” 接着高拱也说道:“臣是陛下亲命的王府侍读,有责任进出王府为王爷授业解惑。但这几日来,王府闭门,不让臣进入王府为王爷解惑,臣心急如焚,唯恐耽误王爷学业,所以才会如此失礼。还请陛下治臣之罪。” 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把问题说出来。 嘉靖皇帝听着高拱倔强的回话,心里也不禁轻笑了一声,这个高拱有点意思,怎么之前就没发现呢? 嘉靖皇帝说道:“裕王身体不适,不宜见外臣。所以朕这才下令让王府暂时闭门谢客,待到裕王身体好转,方能见你。” 高拱听到嘉靖皇帝也说裕王身体不适的时候,脸上的着急之色顿时也掩饰不住了。 高拱激动一跪,“陛下开恩,既然王爷不适,臣作为王府侍读,也是责无旁贷,还请陛下准臣进府侍疾。” 听到“侍疾”这两个字,嘉靖皇帝的脸上顿时也不高兴了。 嘉靖皇帝只是想找个理由把高拱个打发走,但这句“侍疾”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要咒自己儿子生病吗? 嘉靖皇帝面色不悦道:“谁给你说裕王病了?他就是不舒服,现在不想见人。翰林院是不是很闲?要真是很闲的话,伱也跟着兵部一起到城门上驻守,好好的为朕分忧。” 高拱被嘉靖皇帝这么一训,心里也不禁一颤,他顿时也明白自己好像是失言了。高拱拜道:“臣知罪。” 嘉靖皇帝看着紧张的高拱,又轻叹了一声,声音温和了几分,“朕知道你是在关心裕王,也知道你对裕王的教育是尽心尽责的。但君臣有别,这一点你可清楚?裕王不适,本该静养,你这样一次次的去他府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难道非要弄得人尽皆知,使得城中之人皆都关注,才能体现你一片为主之心?” 高拱听完嘉靖皇帝这段话后,脑袋埋的也更深了,他只是心急朱载坖的情况,却把自己在裕王府门前的行为影响给忽略了。 此刻的高拱也不急羞愧难当,以为自己可能会害了裕王。 “臣罪该万死。” 高拱又是一拜。 嘉靖皇帝看着高拱这个动作,又听着高拱满是歉意愧疚的答话。心里也不禁又为高拱的表现点了点头。 嘉靖皇帝道:“你先下去吧,过几天等到裕王修养好了,自然就会再见你。这段时间你也安分点。要么就好好的读读书,要么就主动请缨去城门上驻守,让朕也见识一下你们这些口口声声都说要为君父尽忠死节的清流之臣,是不是真的有不怕死的骨气。” 高拱重重一磕,“臣定不负陛下所望,就算是刀山火海,只要陛下需要,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臣这就是去兵部报道,主动请缨保卫京师!” 嘉靖皇帝露出一丝微笑,“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高拱从嘉靖皇帝这里离开之后,他也真的径直去了兵部衙门所在的位置。在这一路上高拱也在细细的回忆着他和嘉靖皇帝之间的对话。 高拱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觉得裕王府闭门谢客这件事,肯定另有原因。但是这个原因到底是怎么回事,高拱也还有迷糊。 若是裕王真的犯错了的话,那么皇帝陛下肯定不会见自己,也不会这么好说的,甚至还会连带着责罚到自己。 但是现在皇帝陛下不仅没有责罚自己,反而还因为自己“侍疾”二字的失言斥责了自己一番。 由此可见现在的裕王爷根本就没有病,也没有任何不适。可是他为什么会“不适”,而且还能让皇帝陛下亲自出面为他圆场呢? 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高拱的眼中也放出了一缕精光,他也不再去多想裕王到底怎么回事,而是老老实实的制止住自己的心思,乖乖听话的到了兵部这边,然后按照嘉靖皇帝的旨意,请求兵部给他安排差事。 兵部右侍郎杨守谦听到有一位翰林学士主动到兵部衙门请求上城驻守,一时也不禁惊异起来,这真是新奇啊。 翰林院可不是兵部,并无守土之责。他们只需在躲在后面拿着笔杆子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喷喷这个喷喷那个,彰显出自己的正直道义就行了。 但是现在却主动来兵部,请求上城驻守,这还真是稀奇。 所以作为兵部二把手的杨守谦也不由来的兴趣,主动接见了高拱,想要看看这个清贵翰林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本章完) 第158章 本帅朱三 第158章 本帅朱三 说起杨守谦,这也是个自命清高的“傻子”。 当然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强,但就是太过自负,以为自己多么的了不起,居然在关键时刻自比周亚夫,他也不想想当今皇帝是不是汉景帝,能不能容忍他玩周亚夫的那一套? 再说了即便是汉景帝,也没真的容忍周亚夫活到善终,最后还不是抓了一个把柄把周亚夫弄到大牢里杀杀锐气,结果老周又气不过景帝如此对待他,居然在牢里绝食自杀了,这不是摆明要打景帝的脸,变相告诉世人景帝不辩忠奸吗? 作为一代物理棋圣,景帝哪里受得了别人这样要挟他?所以周亚夫全家就因为周亚夫刚强自杀,也都跟着陪葬了。 而杨守谦却大言不惭的以周亚夫自比,不就是在找死吗? 真当天底下的皇帝都是宋真宗那样唾面自干的好好皇帝吗? 不过现在的杨守谦还没走到自比周亚夫这一步,因为历史的进程已经被朱载坖打乱了几分,所以现在的杨守谦命运可能也会跟着发生一定偏转。 但若是他的个性不改的话,那么他就只适合做一把外放的刀,可以在地方上建立一定的功业,而不适合在中央朝廷搞那种相互算计的政治博弈,只要他留在中央,以他那自己有想法就不执行的决策命令的个性,百分百不得善终。 毕竟没有哪个皇帝真的会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的臣子,尤其是这种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这不是摆明在讽刺皇帝的决策愚蠢吗? 这样的人要是能在中枢善终,那才是邪了大门。 高拱见到杨守谦之后,躬身拜道:“下官高拱拜见少司马。” 少司马是兵部侍郎的雅称,在讲究体面的官场,除非是特别正式的场合,要不然这些能跟古代官职对应起来的官职,一般都会以雅称相称以示尊重。 杨守谦看着态度恭敬又不失风度的高拱,也顿时有了一丝好感。 杨守谦问道:“高侍读为何会到兵部来一个上城驻守的职责?须知如今的京中形势可不比往常,也没有书斋里舒服。现在上城的话,可能要昼夜不休,一直到京师警戒解除才能放松。” 高拱回道:“下官知道。下官愿意上城驻守,以尽臣责。” 杨守谦满意的点点头,“好,此事我准了,你去找一下给事中王德,让他给你安排差事。” “是,下官告退。” 高拱对着杨守谦又一拜,然后就去找兵科给事中王德,在王德的安排之下高拱也换了一套对应品级的甲胄,终于登上了守卫京师的城墙。 在这里高拱也终于切实的看到了京师的紧张氛围,以及远处看不见的紧张和萧瑟。 冰冷的秋风一吹,也让高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国事维艰,这一刻高拱也不由将目光远远的看向了京师的东北方向,那边现在正在进行着阻击鞑靼贼寇的战争,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如何。 骚扰了石匣营一夜的朱载坖所部个个都是精神抖擞,他们轮着班上,同时也保证了足够的休息,所以即便是折腾了一晚上,他们也没有像石匣营的鞑靼贼寇一样,一夜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里面。 清晨的时候,就在朱载坖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风雨无辍的打着《先天功》的动作晨练之时,孟冲回来了。 孟冲见到朱载坖后,拜道:“王爷,奴婢已经传令王汝孝和罗希韩二人,他们正在整顿人马,一天之后就可以到达预定位置,堵住鞑靼贼寇向东逃窜的关键要道。” 朱载坖嗯了一声,动作也没有停住,他说道:“很好,现在就等黄锦了,也不知道黄锦能不能说服陛下,将勇士营调给我。” 孟冲道:“帝君肯定会给王爷兵马的。王爷这两仗打的那么出彩,简直就是卫霍在世!” 朱载坖呵呵一笑,“人家卫霍可是在草原上追着匈奴人打,本王却是在家里打的,而且还是边打边跑,哪里有人家卫霍的绝世锋芒?不会拍马屁就不要拍。你也辛苦一晚上也赶紧去休息休息,免得等到本王大军开动的时候,伱还昏昏欲睡,不知道东东西南北。” 孟冲被朱载坖这一训又一关心,心里也暖暖的,自家王爷真是个好主子啊。 “奴婢不累。” 朱载坖听到孟冲这句话后,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孟冲的屁股上,“快滚!”孟冲讪讪一笑,对着朱载坖一拜,老老实实的就去休息了。 就在孟冲刚刚离开之后,陆一又到了。 陆一押送着从顺义产业园拉过来的物资补给到了清水潭营地。 朱载坖也没有废话,立刻就让陆一安排人将这些物资补给发放下去,让众人趁着现在的空闲先把饭给吃了,马给喂了,然后随时等待将令。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后,黄锦也终于到了。 黄锦带着前营,后营,勇士营共计一万八千人马到了朱载坖这边。 朱载坖看着黄锦身后带着的大军,整个人也不由一愣。 “陛下这是把城中的守兵全调出来了?” 朱载坖不敢相信的看着黄锦问道。 黄锦拉住朱载坖的袖子走到了一边,小声的说道:“王爷,陛下知道您大胜之后,也知道了您的决战计划,所以就把御马监的前营,后营,勇士营这三个拱卫皇城的禁军都调给您了。” “还有陛下也清楚您现在的身份不便暴露,所以就让奴婢给您伪造了一份新的身份,从现在起您就是四卫营坐营官朱三,奉旨节制京郊一切兵马,奴婢是您的督军,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可以吩咐奴婢。”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话后,也恍然大悟。 接着朱载坖又是一声叹息,紧张道:“那咋办?本王之前跟四卫营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可没隐藏王爷的身份呀。现在要是隐藏的话,这些人会不会说漏嘴?” 黄锦来的时候就想到这个事情了,黄锦说道:“王爷不必紧张,四卫营是专属于宫里的禁军,他们和兵部没有关系,待会奴婢将四卫营的千户百户叫到一起交代下去,他们就不会乱说了。” 朱载坖眨眨眼,有点不太信这些人的嘴巴,“真的吗?” 黄锦肯定道:“真的,御马监的人绝对要比外面的人嘴巴严实,他们也都清楚自己的职责,绝对不会乱说。” 看到黄锦这么肯定回答,朱载坖也嗯了一声,“那好,从现在起本王就是朱三了。” 黄锦看着呲牙的朱载坖,又连忙道:“王爷,从现在起可不能再自称本王了,用‘本帅’或‘本营’就行。” 朱载坖了然,很快的就改变了口头称呼,“好,本帅知道了。” —————— 求月票~~现在144张月票,还差56张就可以再加更一章啦。 (本章完) 第159章 朱大帅点兵 第159章 朱大帅点兵 有了黄锦镇场子和背书的朱三大帅闪亮登场! 从这一刻起不管是知晓朱载坖身份的人还是暂时不知晓朱载坖身份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以“大帅”谓之。 作为新上任的京郊兵马大元帅,朱载坖也没有客气,他直接就拉着黄锦和陆一等人,便召开了一次新的军事会议。 新来的前营,后营,勇士营等三营的提督太监及千户以上的军官也都到了朱载坖的跟前候命。 这些人看着黄锦身边的朱载坖,他们惊讶的同时,也在敬佩着这位少年将军的厉害。 在来的路上他们也都陆陆续续的知道了这位朱三大帅的战绩,再到清水潭这里之后,见到了原来的四卫营兄弟们相互再一印证,他们也是彻底的服气了。 再也没有人质问“朱三”凭什么以小小的坐营官之职,成为御马监四营的总指挥兼京郊一应兵马的节制大权。 因为人家“朱三”是有实打实的战绩的! 这些战绩就是人家的资本,谁还敢再质疑人家能力? 更何况黄锦还在他的身边站着,而且还甘愿屈居下首之位,他们又有什么心理不平衡的? 所以众人在见到朱载坖后就都恭恭敬敬的以军礼相拜:“卑下拜见大帅!” 朱载坖听着众人对他的大帅称呼,不禁也有点飘飘然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军之大帅。 这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朱载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的回道:“诸位请起。” 朱载坖洪亮的声音也让这些人心神一震,顿觉眼前这位大帅确实非池中之物,要不然这声音怎么会如此气势凌然! “谢大帅!” 众人再拜起身,分站两侧。 朱载坖看着这些人,也不再废话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了,朱载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陛下有命,命我节制御马监四营及京郊一应兵马,本帅身负皇命,也就不和大家矫情了。” “我们既然站在了一起,那么我们的荣辱在这一刻也就绑在了一起。本帅丑话也先说在前头,从此刻起凡是本帅之将令,但有违逆者,阴奉阳违者,不管你们是何身份地位,一律军法从事定斩不饶。听明白了吗?” 众人听到朱载坖这话之后,心中不由一凛,同时也不由自主的看了一旁的黄锦一眼,黄锦这时候也立刻反应过来,带头道:“卑下明白!” 一众人等看着黄锦都这么老老实实的对着朱载坖低头行礼,他们也不敢再有他心,也都齐声回道:“卑下明白!” 朱载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很好,希望你们能真心记住本帅的话。本帅可不想在未上战场之前就因为这些事情,斩了你们其中一人祭旗。而且本帅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伱们按照本帅将领行事,所获一应功劳,本帅也不会占你们本分,俱都属实上报于陛下,为你们请功求荫子世袭之封!此事并由黄锦公公见证,若违此言,本帅就同此桌!” 说罢,朱载坖抽出腰间的佩刀,动作利索至极的一刀便将一旁的木桌一角整齐砍掉。 就单凭这份臂力和实力,也将众人又震住了几分,他们可都不是傻子,能一刀将这么厚的桌角砍掉,没点真本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众人在听到朱载坖这份功劳保证之后,也都又激动了起来,在外出生入死,为的不就是这样的功劳?虽然他们中间有不少人是太监身份,但并不是代表他们就真的是孤家寡人的,他们也还有自己的家人和子侄。 若是真能为自己搏一个荫子世袭之功,他们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过继一位族内子侄为亲子继承功封,这对于他们而言也极具诱惑力的封赏的,不吝是给了他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卑下定不负大帅之命,愿为大帅赴汤蹈火!” 众人又对着朱载坖再次的保证了自己的忠心。 朱载坖看着已经老实的众人,也将佩刀收起来。 朱载坖朗声问道:“前营提督何在?” 前营提督太监躬身一拜:“卑下在。” 朱载坖问道:“报前营兵力及火器配置。” 前营提督太监回道:“前营定员六千人,骑兵一千,火器兵三千,步兵两千。火铳三千支,拒马战车四百驾,各类便携火炮五十门!” 朱载坖点了点头,又点道:“后营提督何在?报后营兵力配置!” 后营提督太监出列回道:“后营定员六千人,骑兵五百,火器兵三千,步兵两千五百人,拒马战车三百驾,火铳三千支,便携火炮三十门!” 最后朱载坖又问到了勇士营。 “勇士营提督何在?报勇士营兵力及火器配置!” 勇士营提督太监出列拜道:“勇士营定员六千人,骑兵两千员,火器兵两千员,步兵两千员,火铳两千支,虎蹲炮二百门,与四卫营定制相同。” 朱载坖听到这三营的报备之后,也不由暗暗咋舌,这御马监的实力原来这么横啊。 当然御马监能这么横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土木堡之变后,御马监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成为保卫京师的主力,从而也使得之后的历代大明皇帝意识到了御马监的重要性。 所以在之后的百年时间里虽然御马监的定制几变,但实力一直都是硬邦邦的强,为的就是能让御马监在关键时刻顶住大梁!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下令道:“前营,后营,勇士营骑兵单列全部交给滕祥统领。火器兵配合步兵等由”朱载坖目光环绕一圈,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勇士营提督太监身上,“由勇士营提督太监统领,前营、后营提督太监辅助,孟冲为监军太监。” 勇士营提督太监激动一拜,其他两营提督太监也都跟着一拜,“卑下领命!” 朱载坖又对着一旁的孟冲说道:“此次命你为监军,你一定要清楚自己的职责,军事指挥方面切不可插手行事,只需负责军中命令执行问题。” 孟冲激动拜道:“奴卑下明白!” 朱载坖看着已经领命的众人,又开始分配任务了,朱载坖道:“各营所带之火炮分出一半交给陆一,由陆一带回潮白河一线布防。剩下火炮由本部持有,听勇士营提督调遣。” “时间紧迫,诸将立刻行动,将兵力和火器按照本帅之命分配到位。除骑兵外,剩余所有兵力由勇士营提督带领至密云西线,依托地形坚守要道,不可让贼寇往西突围一步,骚扰昌平皇陵!若让贼寇从西突破,尔等俱为不赦之死罪!” 众人齐声拜道:“卑下领命!” (本章完) 第160章 十万对三千优势在我 第160章 十万对三千优势在我 待到朱载坖重新分兵的命令下达之后,清水潭营地内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按照朱载坖的命令将所有的兵力分配完毕。 看着已经浩浩荡荡朝着密云西线而去的三营兵力,朱载坖也终于舒了口气,等到这一步布置好了之后,决战的时刻就越来越近了。 朱载坖转身对着身边的滕祥又说道:“派一个人回去告诉陈洪和李芳二人,让他们做好后勤工作,同时也要让他们通知所有能联系到的代理商,让这些代理商务必在两日内捐赠足供大军十日开销的军粮。” “凡是推诿不给或是就给一点打发叫子的代理商,在此战结束之后一律取消代理资格,并通报大内,着东厂调查是否有通敌之嫌。凡是捐赠物资大力支持朝廷抵抗鞑靼贼寇入侵的代理商,代理资格一律延长至三年,并准许续签三次。” 滕祥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立刻领命,派了一位亲信快速的将朱载坖的这条新命令送到顺义产业园。 而朱载坖下这条命令,也并不是仗势欺人,而是因为现在手上要负责的责任实在是太大了,这些人的人吃马嚼,虽然大内和户部兵部都会负责几分,但现在鞑靼入侵的消息已经传开,很多地方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粮草的供应自然也受到几分影响。 所以朱载坖也就只能苦一苦大户,骂名由大内来担。 黄锦也在一旁听着朱载坖的这条命令,他也没有露出一点意外的神情,并在朱载坖话音刚落的时候,也随即说道:“咱家也是这个意思,但有阴奉阳违不支持朝廷的代理,东厂一定会彻查到底,看看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私通贼寇之人。” 朱载坖呲牙一笑,“公公大义!” 黄锦态度友好的回道:“这都是卑下应该做的。” 朱载坖心情大好,随即也一挥手朗声道:“将士们准备出动!” 这一次朱载坖手上的骑兵数量也已经从两千人暴涨到了五千五百人,再加上之前缴获的两千多匹的草原马组成了后备骑兵,现在朱载坖光是骑兵就有七八千人。 这七八千的骑兵数量和入侵而来的鞑靼骑兵一比确实也不算什么,但是朱载坖也没有打算和鞑靼骑兵硬碰硬的玩英雄主义。 朱载坖很清楚自古以来的以少胜多,除了极个别的战例外,剩下的以少胜多之战都是靠着集中优势兵力击溃敌人软肋达成的。 若是不顾敌我双方的巨大差距,仰着碧莲就跟数量超越本身兵力数倍的敌人正面开战,除非有召唤陨石的大魔导师本事,否则的话都是下场极惨的大傻叉! 而从朱载坖现在的表现而言,显然他并不是这样的大傻子,他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打运动战和火力战。 经过了昨晚一夜的骚扰,朱载坖断定此刻的石匣营鞑靼贼寇肯定已经是恼羞成怒,必要倾巢而出剿灭自己这一支一直不肯正面坐镇的可恶骑兵。 所以为了规避风险,为了不和带着怒气倾巢而出的鞑靼贼寇撞一个满怀,朱载坖也决定放弃清水潭营地,准备玩一招偷天换日! 朱载坖下令道:“立刻整队离开清水营营地,将营地之内的粮食武器等全部带走,剩下的都不要动。再留一支五百人小队在营地内树立上吸引敌人入营的草人,并在营内埋上地炸子,等候贼寇来袭。” 营地内的骑兵听到朱载坖朱载坖的新命令之后,纷纷整队上马,然后在就在朱载坖的带领之下离开了清水潭营地绕道去了鞑靼贼寇做梦都想不到的位置。 营地内剩余的五百人小队按照朱载坖的命令,即刻在营地内开始树立一队队以假乱真的草人,并埋雷布阵,待到营地内的地炸子都埋好了之后,这支小队也按照既定的计划撤离了营地。 经历了一晚上骚扰的石匣营鞑靼营地,俺达火冒三丈,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以往的时候都是他们利用骑兵的优势追着明军打,结果这次浩浩荡荡的率领着号称二十万大军的草原骑兵进到大明京郊准备大抢一波,居然被明军接连打了好几闷棍。 更可恶的是他的儿子扎木苏都没安全回营,这岂能让俺达不怒? 如此奇耻大辱能忍才怪? 更何况兵力优势还在他这边,所以报仇雪恨势在必行。 所以在一大清早的时候,一切都安定了下来,也没有明军再骚扰的时刻,俺达立刻就召集了营地之内的所有的随军部落将领和他们酋长在他的大帐之内开会。 俺达面沉如水,看着营中皆都是灰头土脸的部将和各部酋长,气的是牙根痒痒。 “本汗誓要报仇雪恨!这支可恶的明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汗,真当本汗还草原上绵羊吗?传本汗将令,营中所有骑兵出动,一路急行直捣这支明军骑兵营地,将他们的脑袋筑成京观!本汗倒要看看这支不足三千人的明军骑兵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俺达心里也发了狠,不论怎么讲,自己十万大军对这支不足三千明军骑兵,优势在我! 俺达命令一下,石匣营中除了负责后勤的队伍以及之前大战的伤员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骑上马,跟随着俺达一起倾巢而出。 这一次他们就是要以绝对的实力荡平那些挑衅他们威严的明军,要让这支明军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战场之王! 朱载坖这边离开了营地之后,朱载坖回头看着自己带领着这支数量超过五千人的骑兵,感觉行军的动静有点大了,这很不利于他的战斗计划。 于是朱载坖就叫停了部队,下令道:“所有人下马将战马的马蹄都包裹上厚布,不要让大军行进的踪迹暴露。这一次我们要给鞑靼贼寇一个大大的惊喜,在此期间不能出任何意外。” 朱载坖的命令一下,所有骑兵都按照朱载坖的命令下马,将各自战马的马蹄包裹是上厚布,没有布的人就将自己衣袍割下了一段包在了马蹄上。 待到所有人将马蹄都包裹完毕之后,大军再次开动的时候,声音确实小了很多,没有那么容易暴露大军行进的踪迹了。 朱载坖听着现在的大军动静,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 这次以有心算无心,优势在我! ———————— 求月票~~已经有166张了! 再有34张月票就可以加更啦。 大佬们踊跃投票啊,月票嘎嘎的投过来吧,我想看看我这一个月到底能加更几章。 二月在此拜谢恭候大佬们啦。 (本章完) 第161章 你算老几? 第161章 你算老几? 石匣营,鞑靼营地。 带着复仇之念的俺达毫无掩饰自己的愤怒,带着营地之中所有能动的士兵朝着他一早就探出的敌营位置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 俺达发誓这次一定要给这支不知死活的明军骑兵几分颜色,要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这天底下的王者! 剩余在石匣营营地内的人也就只有一些战斗力不强的后勤人员以及之前几次战斗积累出来的伤员。 这些人现在都由俺达的另一个儿子古鲁格和之前受伤的朵颜部首领的影克负责管理。 古鲁格负责管理后勤以及营地安全的任务,影克负责伤员们的管理任务。 而之所以会如此分配,一是因为俺达已经不太信任影克,二是因为现在营地之中受伤的朵颜部人太多了,而且就连影克本身也受了些伤,所以他自然也就留在了营地之中恢复修养,并同时为朵颜部伤兵争取更多的资源。 毕竟他们是来自于草原之上的侵略者,而且他们本身作战思路也都是靠着以战养战获取更多的物资来补给大军日常所需,可是自从他们在鸽子洞长城攻入大明京郊之后,他们就没顺顺利利的打过一场漂亮仗。 而且就连他们的活动范围也被京郊的群山峡谷限制了动作,始终都还未进入到人口比较繁华的京郊地区。 所以他们现在的后勤物资,除了一开始随军赶着过来的羊群之外,并无多少靠谱的补给。 面对如此境况,不管是作为伤员的影克,还是作为朵颜部首领的影克,他都得留在石匣营的营地之中修养身体,并为自己所部的伤员争取更多的医疗物资。 要不然这一场大战下来,别人都吃得饱饱的,就他的朵颜部不仅没能吃饱,反而还折损无数。这绝对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即便是俺达不留他在石匣营营地,他也会主动请缨留在营地养伤并为本部伤员争取利益的。 年轻的古鲁格百无聊赖,他和他的哥哥们一样,都有一个躁动的心,都想策马奔腾在这片陌生而又令人兴奋的大明京郊土地之上。 但可惜的是他的老爹俺达大汗却让他留在石匣营中看住后方,这不禁让古鲁格的心里也有了几分不爽。但不爽又能如何呢?谁又能违逆俺达的命令呢? 所以古鲁格也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了营地里面,负责着石匣营营地的内安全。 包扎的有点严实的影克在俺达率领着大军倾巢而出的之后,他就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古鲁格所在的大营。 “古鲁格,我朵颜部在黄榆沟之战中损失惨重,还有很多药品和补给还没到位,你帮忙安排一下。” 影克找着古鲁格想要获得更多的药品和补给,来救助他部内的伤员。 古鲁格看着影克的眼神之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几个月前就是他和俺达一起将朵颜三卫打了一顿收服下来,编为辽阳军的。 所以在古鲁格的眼中不管是影克本人还是朵颜部,他都不怎看得上的。古鲁格叹息一声道:“不瞒将军,现在营地之中的药品和补给都很紧张,此番父汗倾兵出战,本台吉作为大汗任命留守大营的负责人,一定要公平公正,不能随便处置这些药品和补给,要不然这对其他部也不公平。” “而且,据本台吉所知将军还是明朝的世袭都督,现在在明朝的地盘上受了伤,你找找他们说不定他们就帮你解决问题了。” 古鲁格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直接插在影克的心口,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会遭如此对待?想当初俺达威逼利诱他的部落为辽阳军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古鲁格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现在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用他祖上世袭的明朝都督的职位讽刺他,这让影克的内心顿时窝火无比。 作为一部首领影克虽然畏惧于俺达的实力,但也有几分脾气的,绝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如此欺负的。 影克也毫不客气的对着古鲁格甩了一句,“古鲁格今天我话也撂下了,若是我部的药品和补给不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那就休怪我带着辽阳军的勇士们打道回府,不再参与伱们这次失败的南下。” 古鲁格哼了一声,“影克有胆子你就试试,看看本台吉会不会灭了你们朵颜部。这次父汉就是听信你的鬼话才遭受了如此重击,还导致本台吉的兄弟札木苏失踪,这样的罪过就算是杀你,你也还不了!” 古鲁格的脾气就是冲,三言两语下来就把影克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这种情况就算影克有心想硬一把,他也得真的掂量一下后果。 因为现在的朵颜部真的是太脆弱了,作为首领影克也不能逞一时之快而弃部落未来不顾,所以即便是被古鲁格这么羞辱,影克也只能忍住怒气自我消化,等到俺达灭了那支可恶的明军骑兵出了恶气之后,再为他受伤的部众求取药品和物资补给。 至于现在,影克也看清了古鲁格的态度,他也没必要继续在古鲁格这里被其羞辱,所以影克最后也气势不足的哼了一声,负气而去。 古鲁格看着离开的影克,眼中的轻蔑之意更浓,“什么玩意?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你的命运早就被父汗确定了,到时候察哈尔部就会收拾你了。” 察哈尔部喝了一口马奶酒,自言自语的将影克和朵颜部未来的命运说了出来。 而这也正是俺达汗和察哈尔部打孙汗之间的约定。 他们两部之间现在已经还开始谋划休战,分割各自的势力范围,而朵颜卫所在的位置就是将来察哈尔部东迁之后的势力范围,到时候朵颜部就是察哈尔部的盘中餐,所以知道内情的古鲁格根本就不可能给影克半分情面的。 因为在古鲁格的心里已经是听从俺达调遣的辽阳军朵颜部,它们依然还不是可以信赖的自己人。 所以古鲁格考虑的也很简单,既然不是自己人,那肯定也不会再给什么面子了,反正大家以后也都是见不到面的陌生人,干嘛要给你面子?你算老几? (本章完) 第162章 此次行动不留活口 第162章 此次行动不留活口 就在古鲁格和影克心生嫌隙,要闹翻的时候,朱载坖带领着的五千多轻声轻脚的骑兵也终于绕开了俺达直扑清水潭的主力大军。 俺达直扑清水潭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已经从这几天的战报之中推算了出来骚扰他的这支明军骑兵不会超过三千员,且根据这支骑兵往来奔袭的方向以及时间,俺达也推算出来了这支可恶的明军骑兵可能所在的位置就是清水潭。 所以为了报仇雪恨,为了给京郊其他明军灵魂震撼,他就决定以狮子扑兔的全力之姿让京郊的明军们都看看这就是跟他作对的下场! 而俺达之所以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原因,除了上述的理由之外,俺达也聪明的考虑到了这支明军的骄纵之心。 这支明军昨晚一夜都没休息,而且还接连赢了好几场,肯定骄纵之心日盛! 所以俺达就决定抓住这个心理,不顾己方大军的疲惫之态,誓要一击必中。 不过可惜的是俺达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敌人竟然如此无耻,就算是沾了几次便宜,依然没有滋生出以往明军的骄纵轻狂之心,反而更加静悄悄的动作了起来。 俺达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急行军,也终于到了清水潭附近,他看着远处的明军营地,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冷酷的微笑。 “这次让本汗看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 俺达不失战机,立刻命手下部将进行迂回包抄将清水潭营地团团围住,绝不放出一只鸟来。 待到清水潭四周的兵力皆都到位之后,俺达又遥遥的看着清水潭内恍若无知的明军,心里便更加冷酷起来。 俺达下令,“通知各部,一刻钟后合力出击,本汗要以雷霆之势将这支明军全部杀掉,然后把他们的脑袋筑成京观放在明朝京师城门之前,让明朝的百姓和皇帝都看看,这就是和本汗作对的下场!” 俺达身边的传信兵立刻就俺达的命令传达下去,围在清水潭营地周围的鞑靼骑兵看到俺达本部发出的旗语命令之后,各个也都摩拳擦掌了起来。 这对于他们所有人而言也都是一场巨大的机遇。 因为在出发之前,俺达就已经给出了奖励,哪一部杀的明军多,哪一部就可以多获得一个万户的物资奖励。 一想到可以多获得一个万户的奖励,这些鞑靼部将首领们个个都激动不已,想要立刻杀进清水潭营地之中,斩获更多的明军首级!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朱载坖盯着远处的石匣营鞑靼大营,心里也紧张到了极致,朱载坖也在赌,他在赌此刻的石匣营是一座空营。 只要他能赌赢,那么这一场战斗就可以毫无悬念的一边倒的结束。 但赌输了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此刻朱载坖心中的紧张也是可想而知,他很担心自己这一次出现了战略上的失误,导致本来还算是平稳的战局急转直下。 同样骑着马站在朱载坖身边的黄锦也是激动非常,他做梦都没想到裕王爷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居然绕了这么一大圈来到了鞑靼大营。 看着眼前这片连绵十数里的鞑靼营地,黄锦都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作为嘉靖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从嘉靖皇帝小的时候还在安陆兴王府的时候,他就伺候在嘉靖皇帝身边,这一路几十年过来,黄锦也自问是一个经历过风雨,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可是在这一刻,他之前见过的大世面好像突然间都苍白了起来,在他的记忆里面就算是当初在午门前因为大礼仪之争,一次性打了几百个京官梃杖的场面,也不及眼前的万一。 黄锦努力的按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看着身边的朱载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说道:“大帅是要突袭贼寇大营吗?” 朱载坖暗暗的吸了口气,也按捺着心里的激动,一副云淡风轻的说道:“是啊,难道公公以为本帅是来踏青旅游吗?”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句确定的话后,心里更是激动的无法抑制。 “这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黄锦也终于忍不住问了这句话。 朱载坖暗自的握紧了一下手旁的刀柄,缓解了一下激动的心理,又平淡的说道:“自古的道理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本帅已经磨了贼寇好几日的性子,想必他们会比本帅更急不可耐的想要一战定乾坤。” “如此天赐之良机,本帅若是不能大胆把握,将会抱憾终身。所以,本帅这次一定要将鞑靼的老巢给端了,让他们断了补给,促使他们在暴怒又慌乱的状态之下与本帅决战!” 朱载坖的话让黄锦激动的灵魂都要从天灵盖里冒出来,这要是打成了这可就是一场足以传颂千古的绝世之战,是足可以与官渡,赤壁,淝水相媲美的绝世大战。 一想到自己也有幸参与到这场绝世大战之中,并以督军的身份名流千古,黄锦都恨不得自己会仙术反手变出个羽毛扇来摇一摇,衬托一下自己的出尘脱俗督军气质。 又用望远镜观察了片刻之后,朱载坖也终于下定了进攻的决心。 朱载坖合上手中的长筒望远镜,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低声下令道:“全军听令,本帅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冲杀石匣营贼寇大营,将贼寇大营尽数摧毁,把敌营之内的敌人尽数斩杀,此次行动不留一个活口,也不许超过行动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速撤至鸽子洞长城方向,沿长城朝蓟镇方向撤退,迂回至密云以东防线王孝汝罗希韩本部。” 朱载坖命令一下,滕祥及身边的传信兵立刻就将朱载坖的命令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然后朱载坖厉喝一声:“冲!” 五千多名明军骑兵精锐组成的冲锋战队,势不可挡的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着眼前的鞑靼营地杀去。 黄锦在这如此紧张刺激的冲锋之中,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大部队冲了起来,乍一看也像是个悍不畏死的骁勇战将! 尤其是他那胖哒哒的身躯在冲起来之后,更是显得他有了几分古之先锋才有的无敌之姿! —————— 求月票~~现在已经190张啦,马上就到了200张加更的界限。加把劲,争取让我下午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163章 心都在滴血(月票加更) 第163章 心都在滴血(月票加更) 俺达高高在上的看着被围的清水潭营地,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在看一场准备了许久的精彩大戏,就等着开锣那一声响! 围着清水潭营地的各路鞑靼骑兵,他们看着清水潭营地里面那些还不自知命运为何的可怜明军,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残忍的狞笑,就等着万马齐鸣的猎杀时刻。 负责传令进攻的旗手站在高岗之上挥舞着进攻的旗语,围住清水潭营地的各路鞑靼骑兵在看到进攻旗语的晃动之后,刹时间勒紧缰绳,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争先恐后,兴奋大叫的嗷嗷直冲。 都想第一个冲进清水潭的明军营地之中,将这支又蠢又笨又侥幸赢了他们几场的明军踏灭! 就在他们胯下的马儿被他们催促着极致的速度冲进清水潭营地的那一刻,他们眼睛也在这一刻不由自主的瞪大了起来。 他们终于看清了清水潭营地的明军样子,原来都是草人! 可就在他们想要减速,转身告诉身后的人时,因为惯性的作用,他们还是冲到了清水潭的营地之中 不知道谁的马儿幸运的踩到了第一颗埋在营地内的地炸子,一道耀眼的火光乍然而来,随之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 远处的俺达看到清水潭营地内炸起的火光,激动拍着手,“哈哈,得手了,终于得手了,还把这支狡猾明军的火药库给炸了,干的漂亮!” 前面被炸的鞑靼骑兵都来不及一声惨叫就已经化作了一片散,后面着急冲锋的鞑靼骑兵看到清水潭营地内的火光炸起,他们也不由争先恐后起来,唯恐自己入场慢了片刻,让最想冲进去的赚到大便宜。 在他们看来清水潭营地炸起的火光,可能就是这支负隅顽抗的明军在做最后的无谓挣扎。 既然前面都已经有倒霉蛋帮他们抗雷了,他们肯定也是要不失时机冲进去,收割前人没能收割掉的明军人头。 所以清水潭营地内外的场面顿时一片火热起来。 可是这种火热情况注定是短暂的,很快又冲进去的人他们的眼中也露出前人那般惊恐的眼神,他们想要拼命的拉住缰绳,停住胯下的马儿不再上前,可是后面蜂拥而来的其他骑兵却像是潮水一样涌着他们继续向前,继续将前人未踩到的地炸子踩到。 惨烈的剧情在清水潭营地内上演着,而在观看剧情的人却以为这是一场盛大的血与火之歌。 丝毫都没想到被炸起纷飞的是自己一方的人马。 “撤!” “快跑!” “这是陷阱!” “我们中了明军的圈套!” 终于有人惊恐的喊了出来。 惊慌的情绪就像是起了链式反应的病毒病毒一样,一下子就从恐惧的中心朝着四面八方传递而去。 远处观战的俺达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前面的异动,一股不好预感也从他的心底升起。 就在前方的惊恐惨叫传到他这里的时候,俺达顿感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让他不禁眼前发黑! “为什么会这样?” 俺达不由的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之中,纵横草原数十年的他,在这一刻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惶恐无力。 原来他也上头了,他也被这支狡猾的明军算计了。 其实像这种情况,不论是战争,亦或是其他事情,只要节奏被别人掌握的时候,就算是再聪明的智者也不过就是被命运提线的木偶而已。 想要打破这种被别人掌握着的节奏,要么有大勇气大智慧以断臂求生的大果断跳出樊篱,要么就被会一直牵着鼻子走,直到被人带到沟里才可方休。 而这种情况在历史也是屡见不鲜,但从来都没人能在局中反思过自己的问题,只会在困境之中一次又一次的上头,一次又一次的刚愎自用,直到优势殆尽,陷入陌路才会幡然醒悟。俺达努力的定住心神,他压制着心里的不安,立刻让人挥舞起收兵的旗语,想要将损失降到最低。 但是已经造成的损失又岂会再还回来? 等到俺达好不容易稳住了各路人马的军心,清点了一下伤亡,俺达的心都在滴血。 也不知道是被清水潭营地的陷阱炸死的,还是被后来慌乱的阵型踩踏死的,这一次行动竟然让他又损失了五千多人。 算上黄榆沟的死伤,石匣营夜袭的死伤,以及后来扎木苏追击出去的死伤,俺达大军这次南下一根毛的便宜都没占到就已经死伤了近两万人。 这样的伤亡数字虽然还不能动摇俺达大军的根基,但也是能让心口发疼,忍不住要吐一口老血的。 这支狡猾明军骑兵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一直神出鬼没,为什么他们的火器如此之多,威力如此之大? 每次和这支狡猾的明军骑兵接触,他们的炸药就跟是不要钱的凉水一样多。总是可以不计成本的算计他们,埋伏他们,骚扰他们,简直就要颠覆了他们对明军的固有印象。 在他们的印象里宣大一线的明军,虽然也是一根难啃的硬骨头,但是宣大明军的火器威力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对他们造成过这么恐怖的伤害。 而且在宣大一线打了几十年,都没这几天死的人多。 这样战损不管是俺达本人,还是俺达手下的其他部将和部落首领,都是不能接受的。 俺达咬牙切齿的说道:“此战必要明朝血债血偿!” 俺达的目光不由抬向了他本来从未将其当做本次南下目标的京师所在。 如此耻辱,非得以明朝京师之血才能洗刷! 但是,俺达也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发这样狠也不是白发,到现在他的大军都还在入境鸽子洞之后的密云山区,还未冲出山地地形樊篱。 所以即便是此刻俺达的心里再恨再恼,也是无济于事。 “后撤归营,养精蓄锐!然后一鼓作气,一举拿下明朝京师,为惨死的勇士们报仇雪恨!” 俺达最后不得不屈辱的下令全军归营,这一次他们从石匣营出来也是强打着精神,忍受着昨天一晚上的辛苦,才来到清水潭扑杀这支可恶的明军骑兵。 结果到了清水潭这边,居然又被狠狠地算计一次。 如此惨败也让俺达心口发紧,他很想再纵兵劫掠出一口恶气,但是一想到这支狡猾的明军骑兵还没有被抓到踪迹,他们的人马都熬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继续战斗的精力和体力。 所以在这个时候俺达能下的命令就是让全军回营,然后好好的修炼王八神功,不再理会那支狡猾明军骑兵骚扰,先休息一番,恢复好旺盛的精力,再和明军决一死战! ———————— 求月票~~这一章是200张月票的加更!没想到就三天的时间,我就要加更了。 这说明各位大佬手中的月票还是很有货的! 为了300张加更,藏着的月票都砸过来吧! (本章完) 第164章 我们是自己人 第164章 我们是自己人 猛! 真特么的猛! 朱载坖做梦都没想到平时看着人畜无害的黄锦,动起手来竟然如此凶猛。 只见他骑着战马冲进鞑靼营地之中,手起刀落一通砍,所过之处竟无一生物。 看着如此凶猛的黄锦,朱载坖都快看呆了。 这还是那个平时笑眯眯的大太监吗?那爆发出来的武力值,好像就是练过《葵宝典》一样。 当然朱载坖这边也没有太差,他在亲卫的护持之下,也像是一条闯进羊圈的饿狼,他手中的长刀就像是饿狼的獠牙,每一次呲开牙口,就会咬断一只绵羊的脖子。 在鞑靼营地之中驻守和休养的鞑靼士兵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像绵羊一样无助弱小。 他们在慌乱之际阻止起来的反攻连一点的作用都没有,直接就被冲杀进来的明军骑兵给狠狠的冲散,然后又被明军骑兵举起的屠刀无情收割。 本来还在大帐内惬意的享受着的古鲁格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也不由咯噔一声,手里的马奶酒都不由自主的从手心颤抖跌落在地上,化出一滩米黄色的污渍。 “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鲁格紧张激动的起身抓起一旁的佩刀往外面喊道。 外面的守卫此刻也早就惊慌失措,都忘了通知自己的主子。 古鲁格没有听见有人回应他,他的恐惧不由更加重了几分,他小心翼翼的握紧着手中的弯刀靠近大帐门帘,然后悄悄的挑起。 这一刻映入古鲁格眼帘的画面就像是一副人间炼狱的写照。 他看到一圈如同是地狱恶魔一样的明军骑兵已经肆无忌惮的冲进了鞑靼营地,而且他们还在营地之中四处砍杀,一边砍一边还在放火。 已经被吓破胆的鞑靼士兵在这个时候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何处才是生天。 古鲁格吓坏了,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但很快也清醒过来,他很清楚躲在这种营地里面是不能有一丝活路的,而唯一的活路就是放手一搏冲出现在的鞑靼营地,才有希望逃出生天。 所以,古鲁格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恐惧万分,也在想着自己得冲出去。 古鲁格也不敢再继续耽误下去,因为也已经看到冲杀过来的明军骑兵距离他的大帐已经不超过百步距离,若是不能趁着这百步的空隙逃命,他可能就永远逃不掉了。 古鲁格紧握着弯刀冲出了自己的营帐,看着营帐旁拴着的战马,他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过去,一刀就将拴马的绳子砍断,然后翻身上马就要逃命。 朱载坖抬头看到一个从营帐之中冲出来的鞑靼人竟然在慌乱之间爬上了一匹马就要跑,这不就是在质疑朱载坖不留活口的命令吗? 所以朱载坖也不能放任眼前的这个疑似是鞑靼首领的人就这么逃跑了。 朱载坖拉起手中的缰绳纵马追去,这两道如风一样的影子瞬间就在鞑靼营地之中窜起。 朱载坖胯下的战马也早就已经被替换成了速度和耐力更加优秀的草原马,而且还是之前札木苏的坐骑。 所以在这个熟悉的环境里,他胯下的这匹战马纵跃之间就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很快就冲到了古鲁格的身后。朱载坖大喝一声,“站住!本帅在此,你还想跑?” 正在前面逃命的古鲁格听到朱载坖的大喝之后,心肝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平日里不像其他兄弟好学,他根本就听不懂朱载坖的汉话。 但是恐惧告诉他,即便是听不懂的话,这里面也带着致命的威胁之意,不跑就是死。 所以古鲁格根本就不理会朱载坖的大喝,他更加拼命的催促着胯下的马儿,想着如何逃出升天。 但命运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他们好不容易在营地四周筑起的拒马,这一刻就像是拦住了他生路的天堑,他胯下的战马并不能像想象之中画面一样,纵身一跃就冲过拒马,逃出升天。 他的马儿到了拒马之前,不管古鲁格如此催促,他的马还是紧急的减速,唯恐一头冲在拒马之上尖尖的木锥。 朱载坖见状哈哈一笑,他的马没有任何迟疑的冲了过去,朱载坖手中长刀朝着古鲁格的脖子砍去。 古鲁格被这致命的一刀吓的身子一缩,狼狈的从马上跌落,然后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幸之又幸的躲开了朱载坖这致命的一刀。 古鲁格在地上大喊道:“我是俺达大汗之子,你不能杀我!” 可惜朱载坖文化水平不高,听不懂古鲁格口中的蒙古语。 所以不管古鲁格怎么喊怎么求饶,朱载坖的下一刀还是毫不留情的砍了过来。 古鲁格脑袋顿时好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朝着天空飞去,但还没飞多高,原本把它忘了的地心引力在这一刻又开始发力了,他的脑袋就像是一颗自由落地的大西瓜碰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古鲁格脑袋又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他的瞳孔里全是不敢置信的恐惧,他到这一刻都还不愿意相信自己就这么死掉了,他的思维猛的一顿,瞳孔渐渐放大,一片看不见的漆黑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嚣张一时的古鲁格也终于完成了他来世间走一遭的任务,回到了他一直信仰的长生天怀抱,当然长生天愿不愿意收留他,朱载坖就不清楚了。 朱载坖看着地上的古鲁格脑袋,哼了一声,“让你不要跑还跑,最后居然还用本帅听不懂鸟语骂我,不砍伱砍谁?” 朱载坖没有再多看古鲁格一眼,好像他现在杀的就是一只普通的鸡,根本就不值得他的关注。 黄锦这边也是杀的起劲,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刺激的动手杀人,他做梦都没想到原来在奏疏之中被描述成了穷凶极恶不可一世的鞑靼贼寇,竟然可以像是砍瓜切菜一样随意砍杀,这不禁也让黄锦的激动心情膨胀起来。 “哈!不要跑!咱家的刀很快的,一点都不疼。” 黄锦追着一个身上绑着绷带死死抱住马脖子而逃的鞑靼伤员。 这个被黄锦追击的可怜伤员听到后面的声音,他也激动回声道:“不要杀我,我是大明册封的朵颜卫都督,我们是自己人!” (本章完) 第165章 听说俺达儿子多 第165章 听说俺达儿子多 影克可不像古鲁格那样不学无术,影克可是会说汉话的,而且家里也确实有祖上传下来的世袭都督之职。 正砍人砍的兴奋的黄锦一听前面的人哇哇大叫的喊自己是“朵颜卫都督”,还喊是“自己人”。 黄锦手中的刀也不由钝了一下,黄锦微微一愣,“怎么证明?” 影克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了大明御赐给他们先祖的朵颜卫都督金印,“我叫影克,我有大明御赐的都督金印!” 哎呀!这可是一条大鱼啊! 黄锦的眼睛顿时也放光了。 黄锦道:“你下来,把武器扔了,若你说的是真的,咱家饶你不死!” 影克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从马上下来,然后举着金印,继续说道:“将军请看这就是大明永乐皇帝赐给先祖的都督金印,许我朵颜卫世袭罔替。” 黄锦惊讶的看着影克举起来的都督金印,说实话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黄锦,对这块金印的真伪认知也都是一片空白的。 毕竟自成祖皇帝之后,大明使唤朵颜卫的次数不仅减少了很多,而且也是越来越使唤不动。 到了这两代的朵颜卫都督更替之时,他们也就象征性的给大明上了一道表请求大明认可新都督的继承,别的也都不会多问一句。 就比如影克他的朵颜卫都督之职就是在两年前的时候从他爹手里继承来的,当时的时候,影克也按照历代朵颜卫都督的继承流程向大明皇帝上了请求袭职的奏表。 嘉靖皇帝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问题,直接就安排了黄锦让司礼监用玺批复,并又下了一道准许袭职的圣旨送了过去。 没想到这才过来两年,黄锦就见到活着的朵颜卫都督,这种奇妙感觉当真是令人新奇。 黄锦吩咐了一声,护在他身边的侍卫也从马上下来,将影克手中的都督金印接了过来。 黄锦看着这颗差不多已经有二百年历史的朵颜卫都督金印,又看了影克一眼,说道:“先绑起来,这块金印咱家先替帝君收了。” 影克看着黄锦将金印收起心里也有些不舍,但在此时此刻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他还是很激动。 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安稳,影克这时候也豁出去了,影克对着黄锦说道:“将军,我知道俺达有个儿子也在营中,我现在可以带将军过去抓他!” 黄锦一听又一个俺达的儿子,眼睛顿时又亮了,“带路。” 影克艰难的前面带路,并指着前面的一方营帐,“那个就是俺达儿子古鲁格的营帐。” 黄锦激动的对着身边的人下令道:“快去看看那个营帐里面有人吗?咱家要活的!” 黄锦他们去搜了一遍,发现大帐是空的。 影克这时候也唯恐自己的筹码不够,又连声喊道:“将军,他跑不远的,肯定就在附近!他的马我也认识,请将军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一定会帮将军抓住古鲁格。” 黄锦又看了影克一眼,正要说些什么时候,朱载坖也已经骑着马过来。 黄锦连忙对着朱载坖行了一礼,激动的报功:“大帅,卑下抓到一条大鱼,他是朵颜卫的世袭都督。”朱载坖看着黄锦又看着被绑成粽子的影克,哦了一声,笑道:“恭喜公公,这真是大功一件啊!陛下若是知道公公立此大功,封赏必不会小。” 黄锦喜滋滋的又说道:“这个影克说这营地里面还有一个俺达的儿子,叫古鲁格。” 接着黄锦又指着一旁的营帐叹息了一声:“就在这个营帐里面,但是卑下赶过来的时候,这个营帐已经空了。” 朱载坖看着营帐好像有点印象,他好像记得刚刚他砍杀的那个人就是从这个营帐里面跑出来的。 朱载坖对着影克问道:“这个古鲁格多大年纪?” 影克连忙回道:“不足二十出头,个子不大,有些瘦弱,为人小气。” 朱载坖摆摆手道:“说他外貌就行了,小气不小气,也看不出。” 影克连忙又道:“他脸色瘦白,眼窝很深,他的马看着很漂亮,但不强壮,是一匹白色的马,马头上还包裹一块华而不实的金片就那一匹马!” 影克说着说着就看到远处一匹站在原地不动的白色马儿,激动大叫了一声。 朱载坖等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影克喊的声音转过头去,也看到那匹站在原地的白色马儿,确实很漂亮,通体的白毛如雪,没有一点杂色,就算是站在战火纷乱的营地里面,也能看出几分优雅来。 确实是一匹很有卖相,很骚包的一匹马。 朱载坖愣了一下嗯了一声,“这匹马的主人好像刚刚被我砍了,脑袋应该就在那匹马旁边丢着。来人,去把那匹马牵过来,也把附近的人头捡过来,让这个影克认一认。” 很快一个亲卫就过去将那匹卖相十足的白马牵了过来,并也提着一颗还在滴着血的人头过来了。 影克看到这颗人头之后,顿时也激动了起来,“就是他!他就是古鲁格,俺达的儿子!” 黄锦也看着这颗人头,叹息了一声,“大帅这可惜了呀,若是活那该多好呀。帝君肯定会很喜欢的。” 朱载坖不在乎的说道:“死的也没事,听说俺达儿子多,到时候再抓个活不就行了,再说了昨天不就已经抓过一个了吗?这个没啥稀罕的。” “传令下去动作快一点,把这个营地里面能烧的都烧了,把他们那群当军粮的羊也给轰散了,我们赶紧撤,要不然等俺达反应过来再抓我们一下,那就得不偿失了。” 朱载坖不愿耽误一点时间,既然现在这片营地的鞑靼贼寇都已经屠戮殆尽,那肯定不能再多留半分,该撤就撤的。 所以在一把火之后,朱载坖等一行人带着影克还有古鲁格的人头,以及又抢来的上千匹战马风风火火的朝着鸽子洞方向的长城而去,他们要沿着长城撤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在安全到了古北口长城之后的营地之中,朱载坖下令全军休整,黄锦也抓住这个空隙,连忙又写了一份洋洋洒洒内容翔实的密报,交给了一旁的亲随,让他火速递往京城,交给嘉靖皇帝。 ———————— 求月票~~~现在209张了,还差91张就可以再加一更啦! (本章完) 第166章 倒霉的背锅侠 第166章 倒霉的背锅侠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彩霞漫天的时段。 朱载坖活动着身子看着古北口长城外的辽阔的草原风光,感慨一声道:“万万没想到距离京师如此之近的地方,竟然可以看到如此与众不同的风景,怪不得从古至今的朝廷都将长城修建在这一线,过了这一线就是雨水不足养活不起庄稼的草原地。” 黄锦和滕祥二人跟在朱载坖的身后,也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见到京师长城之外的草原的风光,确实另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那辽阔无际接天连地的感觉,更是让人恍惚间有了一种天地寂寥的广阔之感。 朱载坖又看了一会儿风景,突然对着黄锦哈哈一笑,“公公原来如此勇猛,这让本帅意外至极。陛下身边有公公这样的高手保护,真是大明之幸啊。” 黄锦听到朱载坖夸他勇猛,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分激动的笑容,“大帅谬赞,卑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卑下受到了大帅的勇气感召,所以才如此勇猛的。” 朱载坖又是哈哈一笑,“公公谦虚了,公公有如此勇猛的气势,那必然是公公长期锻炼所得。本帅除了运气好一点之外,其他的本事也没啥。这都是陛下的洪福保佑呀。” 朱载坖最后又将功劳推到了嘉靖皇帝的头上,朱载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知道有些功劳即便是自己得的,也要强调是领导的作用,要不然这路子肯定是走不远的。 尤其是皇帝父子这种可以相互取代的危险关系,那更是得万分小心,朱载坖可不想在父慈子孝的大明朝开创一个老子猜忌儿子的新记录。 要知道纵观大明三百年,皇帝换十六代,也没有一代皇帝因为权力的争斗对自己亲儿子下过毒手的。 现在朱载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又不能真切的了解嘉靖皇帝对待子女的真实感情,所以还是要谨小慎微点好。 万一这老小子修仙修魔怔了,连人性都给修没了,那自己的处境不就危险了? 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虽然是一片为国之心,可是皇子掌兵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开拓的原罪,而这种原罪在庄敬太子薨逝后,就更是显眼。 所以越是在这种危机的时刻,朱载坖就越不能上头,他只能愈加的谨小慎微,才有可能让自己重回透明,变得人畜无害。 否则天知道帝王之心升起的嫉妒和危机感会不会要了他的狗命。 “好了,我们回去吧,这一夜也是我们难得的一夜安寝。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俺达心情是怎么样的。” 朱载坖又望了一眼远处的风景,最后突然又想起了俺达的心情。 黄锦和滕祥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两人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哈哈大笑了起来。 显然两人对俺达现在的心情预计都是一致的,他们都认为俺达此刻应该会很“惊喜”。 事实上此次俺达的心情确实是无比的“惊喜”,都“惊喜”的哇哇大叫了起来,疯狂的样子就像是一头要疯了的草原头狼。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本汗一定要血债血偿!” 俺达回到石匣营营地之后,看着一片狼藉的石匣营大营,心都在滴血,整个人都陷入到癫狂之中。 他无比的气恼,无比的自责,若是自己在离开营地之前,还能保留几分理智,没有被眼前的仇恨蒙蔽眼睛,在营地之内留下一两万人守备,也不会遭遇这样的灾祸。 同时俺达也非常震撼,他实在不能理解偷袭他后方大营的明军心思,难道他们真的就算无遗策,真的就算准了自己的后方大营就是一座兵力无几的空营?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是自己的话,若没有足够数量的大军作为后盾支撑,如此之大的营地放在眼前,他也会犹豫几分不敢直接冲营的。 因为俺达很清楚万一冲营失败,营中隐藏的兵力超过了己方偷袭的兵力,那后果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这支偷袭了他后方大营的明军却好像没有一点犹豫的就干了此事,这一刻俺达也不由在心里动摇了起来,难道自己这边真的出现了通风报信的叛徒了吗? 那么这么叛徒会是谁? 就在俺达面沉如水的思考这个问题时候,俺达好义子脱脱过来了,“大汗,营地内的伤亡已经清点完毕,营帐被烧尽数被烧,随军牛羊哄散四周十不存一,营地内死伤士卒近五千人。还有.” 脱脱犹豫了一下。 俺达看着脱脱犹豫的神情,追问道:“还有什么?” 脱脱回道:“还有古鲁格被找到了,他的脑袋不翼而飞,尸身是在距离他的营帐二百步外的营地边缘找到的。” 俺达听到古鲁格的死讯之后,整个人好像都在转瞬之间老了几岁,他本以为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被俘,到时候大不了和明朝调价还价一番,将古鲁格换回来。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古鲁格竟然死了,而且连脑袋都不翼而飞,这对俺达的打击之大也就可想而知。 “带我去看看。” 俺达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要亲自去看一看他的儿子最后一眼。 脱脱连忙拦住,很担心俺达会遭受不住这样的丧子打击,脱脱连声道:“大汗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俺达停住脚步,隐藏着泪水的虎目发红的盯着脱脱,“还有什么事情?!” 脱脱快速的说道:“影克没有的找到,我怀疑我们就是中了影克的奸计,从一开始他归附大汗就是已经算计好的事情,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从鸽子洞进攻,没有鸽子洞进攻,我们就不会经过黄榆沟,没有经过黄榆沟,我们就不会被明军算计。” “所以,我怀疑我们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危机都是因为影克的出卖,朵颜部根本就没有真心臣服于我们土默特部!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是背弃成吉思汗荣光,甘心做明朝走狗的叛徒!” 脱脱的话一出,不管是俺达本人,还是在俺达身边的其他各部首领,将领等都不约而同的将仇恨的心思放在影克和他的朵颜部上。 这一刻他们个个都是目眦欲裂的想要杀掉影克,灭掉朵颜部,为死去的部众勇士们报仇雪恨! 俺达的呼吸不由的粗重起来,脱脱的话很有道理,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踏入到了影克的圈套之中,现在想来黄榆沟被伏,好像就是影克的苦肉计。 他带着朵颜部骑兵冲在前面,虽然死伤也不在少数,但是他却没有受到什么多少伤害,反而还以伤员的身份留在了石匣营大营之中。 现在想来,影克确实很像那个出卖了他们的叛徒,要不然这后续的问题根本就没法解释。 “本汗必灭朵颜!本汗要杀光他们的男人,把他们的女人和孩子都变成奴隶,方才消解本汗心头之恨!” 俺达如此仇恨的言论一出,他身边的其他的部落首领和将军们都纷纷激动响应,好像真的可以通过屠杀消灭朵颜部弥补他们的损失,抚慰他们心里的创伤。 在这样的情形下,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朵颜部的命运将会是多么的凄惨。 由此可见已经被俘虏的倒霉透顶的影克他的未来将是多么的黑暗,这么重的黑锅都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扣在了头上,真是个倒霉孩子啊。 (本章完) 第167章 赐名无疾,封冠军侯 第167章 赐名无疾,封冠军侯 就在俺达无能狂吠的时候,西苑万寿宫内却传来一阵畅快至极的爽朗大笑。 “叫严嵩来,叫严嵩来。” 嘉靖皇帝的心情开心至极,在夜幕刚刚垂下没有多久的时候,嘉靖皇帝终于接到了黄锦从古北口递送过来的紧急密报。 看到密报上的内容之后,嘉靖皇帝的心情就像是三伏天里吃了冰淇淋一般的舒畅,感觉灵魂都要飞升了。 这个时候黄锦又不在身边分享快乐,嘉靖皇帝能想到第一个人自然也就是最懂他心思的严嵩。 严嵩上位史其实跟之前的一位叫做张璁的首辅大差不差,都是靠着揣摩嘉靖皇帝的心思才从芸芸众生里面脱颖而出,成为内阁首揆的。 但是两人不同的命运的是,张璁列为首辅的时候,正是嘉靖皇帝锐意进取的时刻,那段历史还被冠以了“嘉靖中兴”的荣耀称号。 可等到严嵩千辛万苦的把夏言给斗倒了之后,嘉靖皇帝的好像也转性了,没有了之前的锐意之心,反而退居到了西苑里面,做起了一个更加像道士的皇帝。 但是这个道士皇帝却比以前更加的天心高远,更加的深不可测,以至于即便是像严嵩这般聪明绝顶的智慧之人,也不得不陪着万分的小心,侍奉在帝驾之旁。 当然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要怪就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 嘉靖皇帝再聪明睿智,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他想利用张璁完成自己的政治抱负,可惜的是张璁的根基太浅,根本就斗不过杨廷和,杨慎父子之后的清流老臣,他的满腔抱负和政治理想要施展开,总是千难万难。 所以在强撑了一二十年后,张璁也老了,嘉靖皇帝的心劲也懈怠了,以夏言为首的保守派官员就又占据了上峰,成为了内阁主流。 但是在夏言担任首辅的这些年里,夏言好像也忘了自己初衷,他没了当年奉命裁汰冗员,清查皇族庄田的锐气,对危害不弱于皇族兼并的士绅兼并问题置若罔闻。 使得嘉靖皇帝前期的所有改革陷入到了一潭死水之中,进而又爆发了壬寅宫变,也使得嘉靖皇帝彻底失去了锐意改革的心气,一心都扑在了修玄问道之上。 但是皇帝修道这样的行为,在夏言这一派保守的传统官吏看来,那就是不务正业。 所以夏言对嘉靖皇帝修道之事也颇有微词,当嘉靖皇帝要他写青词的时候,他总是写的阴阳怪气,时间久了,本来的圣心自然也就变成了厌恶之心。 严嵩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一首首的青词写的那叫一个贴心,所以渐渐的严嵩也就进入了嘉靖皇帝的视线,从而踏上了平步青云的高速通道。 不肖几年的时间,严嵩也登堂入室成为了内阁成员之一,跟夏言掰起手腕。 最后也是嘉靖皇帝的厌恶和纵容之下,严嵩成功的斗倒了夏言,并把夏言送上了断头台。 而这也是大明开国以来除了李善长,胡惟庸之外,仅有的一位“丞相”级首辅大臣。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厌恶夏言到了何等地步,要知道即便是当年的杨廷和那般蔑视皇帝权威,嘉靖皇帝也没有大开杀戒。 可到了夏言,嘉靖皇帝却痛下杀手,这不得不说夏言确实在某些方面太让嘉靖皇帝失望了,要不然立志要做汉文帝那样无为而治的明君的嘉靖皇帝怎么会杀自己的首辅? 要知道一旦将政治斗争上升到了连首辅都不能全身而退的阶段,那么这就是说明朝廷内部的矛盾斗争已经到了不可开交的恐怖阶段。 这对于一个追求稳定的庞大帝国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结果就是如此,夏言被嘉靖皇帝弃市,严嵩扶摇直上成为了简在帝心的首辅。 这不得不说也算是命运的奇妙之处。 正在西苑值庐内待着的严嵩听到皇帝召见,动作缓缓的起身,在儿子严世蕃的伺候下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就跟着宣诏的太监到了嘉靖皇帝跟前。 “老臣严嵩参见圣上。” 严嵩颤巍巍的对着嘉靖皇帝行了一礼。 嘉靖皇帝此刻也是心情大好,对着一旁的太监吩咐道:“给严阁老搬个锦墩过来。” 严嵩再拜谢恩,等到一旁的太监将一张锦墩搬过来之后,他也小心翼翼的坐在锦墩的一边等待着嘉靖皇帝的圣训。 嘉靖皇帝开心道:“朕刚刚得了前线战报,三儿.四卫营的坐营官朱三设计绕过俺达贼军主力,直捣贼寇后方大营,手刃俺达之子古鲁格,活捉朵颜卫首领影克。如此大功朕该如何封赏呢?” 嘉靖皇帝的让严嵩顿时一愣,大脑好像都被这短短的一段话给过载了,有这么离谱的战报吗? 但是看着嘉靖皇帝这么开心的神情,严嵩也反应了过来,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这会能让嘉靖皇帝开心,他说什么都行。 严嵩道:“这都是圣上的功劳。圣上知人善用,才有了朱三将军重挫贼寇锐气,斩杀贼头之子,擒拿朵颜之首的功劳。臣以为陛下当以汉武之赏,以赐朱三将军之功。” 严嵩这话说的也很有技巧,他也早早的查到了朱三的身份,知道了这位朱三将军才不过十几岁大而已,十几岁的将军立下如此大功,好像也就只有汉武之时的霍去病才有这般的战绩。 当然严嵩能查到这个身份自然也是假的,不可能是朱载坖的本来身份。 所以严嵩在这个时候也是顺着嘉靖皇帝的心思,不着痕迹的夸了嘉靖皇帝一句,将嘉靖皇帝比作了汉武帝。 嘉靖皇帝听到严嵩这句话后,眼睛顿时也亮了。 细细一想三儿好像确实有了霍去病之勇,而自己又是这般的信任三儿,这不就是汉武帝的模版吗? 所以嘉靖皇帝也是开心一笑,“爱卿此言甚好,朱三此功甚高,朕当以汉武之赏以赐朱三。内阁准备一道制书,待贼寇退却之后,朕要赐朱三‘无疾’之名,封他为冠军侯,以全千古佳话。在此之前,你也要保守秘密,不可提前泄露半分,朕给他一个惊喜。” 严嵩起身拜道:“臣遵旨!” —————— 求月票—— 现在229张啦。还差71张就可以加更啦! (本章完) 第168章 皇帝的情绪价值提供者 第168章 皇帝的情绪价值提供者 “可恶至极,这个朱三是什么来头?他怎么敢抢本帅的机遇?要不是他,陛下肯定会把节制京郊大军之任交给我,他现在的功劳都是抢我的!” 也已经赶到了通州附近的仇鸾接到了由左谕德赵贞吉所宣的谕旨,知晓了一个叫做朱三的四卫营坐营官异军突起的抢了他的光彩锋芒。 作为仇鸾最贴心的狗腿子时义和侯荣听着自家侯爷的牢骚,两人也立刻发挥着狗腿子应尽的本份。 时义说道:“大帅说的是,我们的辛苦布局,好不容易把俺达引到京师,却被这个叫朱三的混账摘了桃子,真是太气人了!不过小人也看了,这个叫朱三的小辈也翻起什么浪,他不过就是侥幸打了俺达两个埋伏罢了。” “等到他吃了败仗,陛下也看清楚了他的斤两,也肯定会再看到大帅的能力,将京郊节制诸路兵马的大权交给大帅。” 时义巧舌如簧的将仇鸾私通俺达的滔天大罪说成了“辛苦布局”,这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一旁的侯荣看着时义的表演,他也不敢落后,要知道他才是真正靠嘴吃饭的口技人,怎么能让时义把好听的话全说了呢? 侯荣道:“如今大帅手上也有两万骁勇善战的大同兵,这才是真正决定胜负关键的重要力量。大帅现在只需安心静待战局变化就是。” “而且以大帅的身份地位和军中资历,以及大帅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这个小小的坐营官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我们只需拖他一拖,他就必败无疑。” 时义和侯荣的话也坚定了仇鸾的信心,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庸才,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是要比先祖仇钺还要优秀几分的天生将帅之才。 只不过机会一直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所以他才没有耀眼的战绩。 现在刚刚到了通州附近的他,听到了朱三的战绩,仇鸾就打心底认为这是朱三抢了他的机会,若是当时他的大军也到京郊,这不管是黄榆沟设伏,还是清水潭外树林伏击战都将是他的光辉战绩。 但是现在这些功劳都被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朱三给抢了,仇鸾的心都要妒忌的扭曲起来。 “你们说得对,本帅不能惯着朱三。传我命令,全军继续向通州后方布防,我们就等着朱三在前面被俺达打的头破血流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本帅也要让天下看看,到底谁才是我大明第一将!” 仇鸾不等朱三这位钦命节制的京郊诸路兵马大将军的命令,直接传令全军继续朝着通州后方行军。根本就不顾密云方向的紧迫战局,好像那边打的仗,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也万幸朱载坖没把希望放在仇鸾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身上,也没想过利用他带来的两万大同兵参战。 因为朱载坖除了不信任仇鸾之外,也不太信任这些在宣大一线久战的兵油子。 虽然他们可能也很能打,但是只要朱载坖不能确定他们的执行力和他们的记录性,重大的布防和战略部署,朱载坖还是不敢叫他们的。 万一他们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给朱载坖一个大大的惊喜,到时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胜负,而是几万明军和几十万京郊民众的惨重代价,而且以现在俺达对他的仇恨,说不定也会不死不休的非要弄死他才肯罢休。 所以,朱载坖对仇鸾的出现也权当是没有看见,只要他不影响朱载坖在潮白河一线的关键布防,朱载坖就不会理会他的大军到底去了哪里。 待到时候,有的是时间秋后算账。 因此朱载坖也不会为了他是否听命听调而坏了大局。在古北口长城休整了一晚的朱载坖所部,继续按照既定计划朝着王汝孝和罗希韩所控的大军营地而去。 在去之前,朱载坖也让滕祥找了一个能遮住半张脸的黑铁面具戴到了脸上。 虽然王汝孝和罗希韩也没见过朱载坖的样子,也不知道朱载坖长什么模样,但是为了以后的免生事端,朱载坖还是决定暂时将自己的样子遮隐,免得将来某一日穿帮了,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样?” 朱载坖带上了面具之后,回头看着黄锦,滕祥二人问道。 黄锦和滕祥看着朱载坖带着面具的样子,同时笑道:“大帅戴上这张黑铁面具之后果然不凡,有了一股莫名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位百战百胜的无敌将军!” 朱载坖哈哈一笑,“真的吗?会不会有点吹过头了?” 黄锦笑道:“大帅英武不凡,将不可一世的俺达打的如此狼狈,让他首尾不得兼顾。如此战绩谋略,纵观古今也少有几人能有?若不是大帅为身份所累,不能以真实身份昭示天下,我大明又将多一位彪炳史册,功追冠军之将。” 朱载坖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冠军侯的威名他可不敢去碰瓷,人家是实打实的战绩,玩还是超越时代的闪电战。自己打的这几场算什么? 除了偷袭就是埋伏,没一场是正面作战的。 而且除此之外,他打仗的成本也高的吓死人,加了白和面粉的地炸子跟不要钱似的当手榴弹丢,这样豪气的作战风格,也不是任何一支大明军队都能做到的。 真要是让他带一支非是装备精良的普通明军,并以他真实的指挥水平打这一战,估计在黄榆沟进行的第一场战斗之中,他就已经领了重新穿越的回程票。 所以朱载坖很清楚自己的这些战绩不过就是仗着先知先觉的作弊能力,以及财大气粗的钞能力才打出来的。 黄锦和滕祥二人依然笑呵呵的说道:“大帅明鉴,卑下绝无奉承之意。有大帅在,俺达再凶也不过就是一困兽尔,早晚必被大帅所擒。” 朱载坖听着黄锦和滕祥二人的马屁,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这一刻朱载坖也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就算是历史有名的贤名圣主身边也都会有几个佞臣为奉。 原来这种漂亮话实在是太悦耳了,提供的情绪价值实在是太令人难以忘怀了,所以,明君身边为什么也会养几个阿谀奉承之臣,也终于可以理解了。 因为正直的大臣根本就不会说好听话,也不会提供这么美好的情绪价值。 所以这才体现出了阿谀奉承之臣的重要性,他们简直就是皇帝身边的情绪调节器,只要有他们在,皇帝再烦躁的心情也会愉悦几分。 朱载坖咳了一声,正了正情绪,郑重道:“好,出发!尽快赶到王汝孝和罗希韩大营,本帅还要继续下一步作战计划!” (本章完) 第169章 朱三大帅的阳谋 第169章 朱三大帅的阳谋 王汝孝和罗希韩大军驻地。 朱载坖带着黄锦和滕祥以及五千骑兵,从古北口长城营地出发,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到了王汝孝和罗希韩大军驻地。 王汝孝和罗希韩听到手下来报:钦点节制京郊诸路大军四卫营坐营官朱三将军和钦点都督黄锦公公到了。两人相视一眼,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赶紧就带着亲卫一起到了驻地前面接待朱载坖和黄锦二人的到来。 “巡抚蓟辽都御史王汝孝(蓟镇总兵罗希韩)见过大帅,督军。” 王汝孝和罗希韩两人在驻军辕门外对着到来的朱载坖和黄锦行礼一拜。 两人都惊讶于朱三将军的年轻,同时也惊讶于黄锦对这位朱三将军的恭敬。 要知道这个朱三就算是再优秀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四卫营坐营官,虽然得天赏识邀天之幸成为了节制京郊诸路兵马大将军,但是黄锦的身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压一头的。 黄锦可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宠信大太监,掌管着司礼监和东厂,乃是与内阁首辅相齐的“内相”! 一个内相竟然甘愿为督军,并且还如此敬重于朱三地位,这不得不引人遐想。 毕竟人家现在可是钦点的节制京郊诸路兵马大将军,而且于情于理,人家都算是上司。 所以,在这一拜之后,两人对这位朱三将军也没有了轻视之心,只觉得这位朱三将军必是一位前途不可限量超级明星,与其在他面前摆老资历的架子,还不如学着黄锦,对他态度恭顺一点好。 朱载坖和黄锦从马上翻身下来,对着二人说道:“战时不必多礼,本帅来此就是和黄锦督军一起看一看你们这边还有什么需要?” 王汝孝和罗希韩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两人也没有谦虚,立刻就将自己的需求报了出来。 朱载坖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你们这些的要求,本帅会尽力满足,但本帅也有条件。那就是一旦鞑靼贼寇朝着你们大军驻防之地进军,伱们决不能后退一步,若是不能阻止鞑靼贼寇东进之势。到时候要追究责任的可不仅仅只有本帅,还有陛下。” 朱载坖先把王汝孝和罗希韩二人任务的重要性再次强调了一遍,同时也搬出了嘉靖皇帝的威慑。 当然除了这些威胁之外,朱载坖最后又说道:“守住了这一线,你们就是有大功于陛下,有大功于京郊数十万百姓。到时候本帅和黄锦督军也会主动为你们请功讨赏,为你们争一个封妻荫子之功,让你们的家族世代荣光,与国同休。” 王汝孝和罗希韩二人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两人也心中不由激动了起来。 封妻荫子之功虽不罕见,但也有很大的差别的。 若是真能在此战之中得利,由朱三和黄锦代为请功讨赏,得一世袭之爵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两人在这个时候又整齐拜道:“大帅在上,我二人定会严防死守,若鞑靼贼寇来犯绝不后退一步!” 朱载坖嗯了一声,然后就带着黄锦和部分亲卫,骑着马到了王汝孝和罗希韩驻守的阵地之上巡视了一圈。 在这一圈巡视下来之后,朱载坖也算是实地的考察了一番王汝孝和罗希韩手下这支古北口守军的真实面貌。 他们的装备虽然不如御马监四营兵马的精良,但那股子精气神也不差到哪里去,确实是一支可以托付重任的兵马。最后在离开王汝孝和罗希韩驻地的时候,朱载坖又对着两人说道:“本帅可命人在一天之内为你们送来足够的军需补给,同时本帅也会和黄锦督军上疏陛下,为你们请鸽子洞苦战之功。” “让你们的功劳一分不少的呈现在陛下眼前,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你们的勇敢无畏和顽强抵抗,才为此次抵御鞑靼入侵之战,争取到了绝佳战机。” 王汝孝和罗希韩听到朱载坖的保证,又看着黄锦也在一旁认可点头的表情,两人激动一拜:“谢大帅,督军。” 视察完了王汝孝和罗希韩大军驻地之后,又为他们补充了军需物资之后,朱载坖他们这时候也没有再继续停留,他们还要朝着既定的战略之地,潮白河一线而去。 在大军行进的路上,朱载坖也把黄锦和滕祥叫在身边,开始了新的计划。 朱载坖说道:“昨日我们把俺达的大营给偷袭了,也把他们带来充作军粮的牛羊给哄散了,相信此时此刻的俺达定然是暴怒无比,一心只想灭了我们或重新补给到足够他们大军食用的军需。” “所以,我们也不能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着人散播出去一条让俺达无法抗拒的消息,就实话实说潮白河之后的顺义地区有一座物资丰富,足够十万大军半年之用的超级粮仓,名曰顺义产业园,乃皇家之重。” 黄锦和滕祥听到朱载坖这个命令之后,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黄锦紧张道:“大帅不可啊,顺义产业园乃是重中之重,不可有一丝闪失的。岂能将顺义产业园的消息散播给鞑靼贼寇?若是他们真的丧心病狂来攻,那可如何是好?” 朱载坖道:“本帅要就是他们来攻,我们已经把他们的大营烧了,他们现在缺少军粮物资,现在的他们就是一头疯狂的困兽。若是本帅不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万一他们朝着东边或西边疯狂进军,东西两边的防守大军都没抵挡住他们的攻势,我们之前所做的所有一切就会付诸东流。” “所以,现在本帅必须要以顺义产业园为引,跟俺达再玩一出阳谋,让他不得不来咬顺义产业园这个钩。到时候,本帅就会率领主力在潮白河一线,跟俺达大军决一雌雄,一举将其击溃打散,赶出长城!” 接着朱载坖也抬头看了一眼晴空万里的天空,感慨一声,“不能再拖了,再拖秋汛可能就要到了。到时候一旦有大雨倾盆而下,我们的火器优势也就没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战都必须这样打,不能跟他们拖下去,拖的越久,我们就越危险。” 黄锦和滕祥两人闻言,也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两人的心口在这一刻也不由一紧。 是啊,今年的秋汛好像还没来,一旦天云变色,秋汛突至。到时候大好的战局可能真的就会变成一场无法控制和无法预估的灾难。 所以,战机就在眼前,不能再有任何拖延了。 黄锦和滕祥对着朱载坖一拜:“我等谨遵大帅之命!” 朱载坖嗯了一声道:“好,那就赶紧去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吧,本帅这要也要做一次姜太公,看看俺达这条肥鱼到底愿不愿意上钩?” ———————— 求月票~~~ 238张啦。还有62张就可以加更啦。 (本章完) 第170章 大帅,有天使驾临 第170章 大帅,有天使驾临 众所周知钓鱼是一项非常需要耐心的运动,要想钓大鱼除了要准备好各种渔具鱼饵,选好钓点打好窝子之外,还需要极大的运气成分。 要不然就算是姜太公在世,他也得当空军。 不过凡事也都有例外,总有个别大鱼饿极了会饥不择食的到处咬钩。 就比如这次朱载坖钓鱼俺达的事情。 被调虎离山烧了大营的俺达,现在面对的内外部的压力,确实也到了一个临界点,让他不得不收起战略的目光,只能盯住眼前的问题。 现在摆在俺达眼前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大军的吃饭问题。 作为草原游牧民族,他们生产力本来就低下,除了以牛羊马为主的畜牧业之外,其他方面的产业几乎为零。 所以当他们进行一场战争,不管这场战争的时间是长是短,他们能为大军提供的粮食,也只有一群群随军赶来的牛羊而已。 而这些牛羊又不可能赶的太多,毕竟大军出动一圈,也不是出来放羊的。 所以,指望这些游牧民族们有足够的粮食进行一场无后顾之忧的战争,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想要赢取战争,唯一的方式就是“以战养战”,利用己方高超的机动性,快速的达成自己的战略预期,抢到更多的粮食和资源。 这对他们而言就算是一场胜利的战争。 可是现在他们不仅没能达成一场这样的战斗胜利,反而还在密云这片满是山岭沟壑峡谷的地方被拖住了脚步不少。 而且接连的损失都已经开始让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营地被烧之后,好不容易随军赶过来的军粮牛羊也被该死的明军给轰散四野,现在能找回来的也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这么点牛羊要给现在还剩余七八万大军食用,显然就是杯水车薪,若是不能再有大的补充,俺达很确信肯定会有人带头跑路不听指挥。 到时候不仅他的权威会被削弱,弄不好他也会被那支狡猾的明军再次盯上。 所以现在即便俺达嘴上说的再狠,心里就算再气,他也很清楚现在根本就不是讲战略目标的时候,现在要解决的紧要问题就是眼前的吃饭问题。 就在俺达思考要不要放松控制,让手下的这些部落首领和将军们带着自己的手下自主去抢食的时候,事情也终于迎来了转机 他们得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情报信息,原来这两年风靡大明南北,传播草原之外的怡然总部竟然就在京郊顺义县! 得到了这条信息之后,俺达心里的所有问题就豁然开朗了起来,他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么强,这么狡猾的明军骑兵了。 原来是因为明朝这边太紧张顺义的怡然总部了,担心自己的大军会抢了顺义的怡然总部,所以才会不惜代价的派出了一支这样的骑兵和跟自己作对。 可是纸怎么可能包得住火? 俺达虽然远在草原,但作为一代草原霸主,中原有什么好玩意他肯定也会有所耳闻,甚至也能接触的到。 就比如这怡然,虽然在大明这边已经风靡了一年之久,但是在半年多前的时候,俺达也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渠道享受到了怡然的滋味,也知晓了怡然在大明的售价。 当时的时候,俺达就曾针对此物批判过明朝,认为明朝之人就会享受,就会搞这些奇技淫巧的玩意。 但是现在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批判过的奇技淫巧之物就在眼前的时候,俺达的眼睛也不由亮了起来。 因为俺达也很喜欢甜食的味道,尤其是这些怡然放进了他们的奶茶里面之后,那种滋味简直就像是在云端的享受。所以,俺达即便是在嘴上批判着明朝人的贪图享乐之状,其实自己也已经被怡然带来的美好的感觉给吸引住了。 他很清楚像怡然这种的神奇之物,除了它美妙的滋味让人沉醉难以自拔之外,它所带来的利益也是极其丰厚的。 因此俺达认为既然现在已经得知了怡然的生产总部在哪里,那何不调整目标,直接扑向没有坚城高墙保护的顺义产业园呢? 一旦将此地拿下,不仅现在面临的粮食危机会被解决,说不定还能把明朝人的怡然秘方抢走。 就在俺达兴奋激动的搓着小手想着怎么说服手下的各部首领和将军们的时候,朱载坖的大军也已经到了潮白河一线。 看着已经露出河床的潮白河,朱载坖也很是满意,张天赐和冯保的工作干得不错,总算是把潮白河给截住了。 于是朱载坖就按照既定的战略计划将自己这一支大军驻扎在了距离潮白河二十里外的孤山营地。 二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根本不算是太远的距离,只要听到前线的响动,二十里的距离可以说是“须臾”而至,能够很快的发挥出战斗作用。 而且二十里距离也有很强的迷惑性,若是不能提前的探查对方向,敌方也是很难轻易就找到的。所以,二十里的距离是一个刚刚好的距离,是一个进可攻退可跑的安全距离。 至于为什么不是“退可守”,那是因为朱载坖所带领是五千多人骑兵,而不是有各种防御装备的步兵,要是傻乎乎在原地死守,那就是找死。 所以朱载坖对自己带领了这一支骑兵的使用心得就是“进可攻,退可跑”,坚决不上头,不搞悲壮的英雄主义打法。 属于是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撤,绝对不会硬碰硬。 就在朱载坖这支骑兵刚刚到孤山没多久之后,负责宣谕诸军左谕德赵贞吉也终于找到了这支有节制京郊诸路兵马的朱三大将军位置。 赵贞吉风尘仆仆,不辞辛劳的带着护卫和圣谕就到了孤山营地。 “大帅,有天使驾临。” 正在休息的朱载坖听到手下来报,说有天使驾临。 朱载坖不由眉头一皱,这是什么鬼?朱载坖也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将“天使”带进来,而是先去把黄锦找了过来,先问问情况。 因为朱载坖也很清楚黄锦这段时间的行为,黄锦时刻都在保持着和嘉靖皇帝的密信联系。 现在既然有天使到,朱载坖又不清楚套路,万一这道旨意妨碍了他的计划,那还不如不见。 毕竟这个时候可是距离关键决战就近的时刻,是不容出现任何动摇军心的意外的。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朱载坖决定先问问黄锦情况,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去迎接天使入营。 于是乎,可怜的赵贞吉就被朱载坖这样放在了孤山营地前面晾晒着了。 而这也是他奉诏宣谕诸军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遇营门而不能直入的情况。 这也不禁让赵贞吉迷惑了起来,难道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吗? (本章完) 第171章 平虏大将军朱三 第171章 平虏大将军朱三 历史上的赵贞吉和电视剧里的赵贞吉是有些差别的。 至少在历史记录里面赵贞吉没说过那句“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的名言。 而且在正史的记录之中,赵贞吉也是一位敢于直言的慷慨之士,为此他不仅怼过严嵩,也怼过徐阶,甚至还挨过嘉靖皇帝的梃杖。 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不忘初衷的坚持着自己心目中的崇高理想。 作为一个旧时代的正直清流坚持着自己的道义。 哪怕是被罢官,他也依然坚持讲学,传播自己心中的道义。 这样敢于表达自己政治理念的士大夫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是可敬之人。 但可惜的问题也在于此。 就是因为明朝中后期以后,各种立志为大明祛除沉疴,焕发中兴的理想政治家们的主张都太过样繁出,又太多相互看不上。 以及于很多时候,这种本该为大明朝重立章典,明明制度的行为,最后都会莫名其妙的演变成为不死不休,非黑即白的党争。 这样的党争在理想主义的带领下威力都是惊人的大,直接就能把帝国最后的一口元气给消耗殆尽,不给一丝活路。 而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这些理想主义者们的号召力巨大,也使得他们的主张和政治理念在推进的时候,总会鱼目混珠进来一大群精致利己的人充数其中。 而这些人加入,往往都会将本该简单的问题变得无比复杂起来,最后也只能落得一地鸡毛,徒增笑尔,为后世者笑,而后世之人,又不能吸取教训,复为后来人笑。 可以说这就是历史改革的最终难点。 无论是哪个历史时代他们的理想和牺牲,到了最后除了极个别悲情英雄能被记住之外,剩下的人就算是碾成了齑粉,也无济于事。 历史的宿命还是在不停的循环往复,理想主义者要么殉道而死,要么背叛初心,除此之外他们都没第三路可以走。 黄锦听到朱载坖的召唤之后,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匆匆的到了朱载坖的营帐里面。 “大帅。” 黄锦见到朱载坖后恭敬一礼。 朱载坖起身相迎道:“公公不必多礼。这次找公公来,也是有事想向公公咨询,还望公公能不吝赐教。” 黄锦笑道:“大帅尽管直言,卑下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载坖闻言大喜,拉住黄锦坐到一旁,给黄锦递了一瓶还未发售的“三号绿茶”瓶装版。 “公公尝尝,这可是顺义产业园即将要推出的新品饮料。还没正式定名,我称之为‘三号绿茶’。” 黄锦看着这瓶三号绿茶也是好奇,绿色的瓶身使得里面的饮料有了一种奇异的清新之感,黄锦再小心的将瓶子上的蜡封木塞拔掉,微微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也亮了起来。 这清新的绿茶味道里面夹着丝丝的甜意和入口冰凉的爽感,让黄锦连声赞道: “妙极妙极,此味当真是妙极!” 朱载坖呵呵一笑,“公公喜欢,以后我就会让孟冲定时定日为公公准备。现在条件有限,天气也有些微凉,所以这瓶绿茶也没来得及冰镇,若是能用冰鉴冰镇一段时间,放在暑期蒸腾的夏日味道更佳。” 黄锦听着朱载坖这么一说也不由点着头道:“大帅说的极是。” 接着黄锦又微微尝了一口,这才主动问道:“大帅找卑下来要咨询何事?”这个时候朱载坖也不矫情了,直接问道:“刚刚有人来报,说有天使来临,不知公公可否知晓这天使是为何而来?” 黄锦听着朱载坖这个问题,心中便就了然了朱载坖心中的疑虑。 黄锦安抚道:“大帅不必忧心天使到来的问题,天使既然到了,那肯定就是帝君的心意到了。且大帅连克贼寇,本就功勋卓著,若是没有旨意嘉赏那也不符合常理。再者帝君天心高远,志在仙道,也不会猜忌大帅之功,所以大帅安心接旨便是。卑下保证,天使绝不会为难大帅。” 有了黄锦的这番话和保证之后,朱载坖的心情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朱载坖对着黄锦又感谢道:“多谢公公指点。” 然后朱载坖就命人将天使接到了孤山营地的临时大帐之内。 赵贞吉捧着圣旨来到大帐之内,站到了大帐上首位置。 “有旨意!” 赵贞吉郑重其事的朗声而道。 朱载坖和黄锦,滕祥三人依次站列于帐内下首位置。 “问圣躬安!” 赵贞吉朝着京师的方向举手拜道:“圣躬安。”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古之往来,凡遇危难,必有忠贞。四卫营坐营官朱三,虽不及弱冠,但亦有雄风,为朕之冠军也。朱三连克贼寇于京郊,功传上下,振奋人心。特命朱三挂平虏大将军印,节制京郊诸路兵马以御虏逆。功成之日,朕必厚赏!钦此。” 朱载坖听到这道圣旨之后,也不由迷瞪一下,平虏大将军印?我能挂大将军印了? 黄锦轻轻的碰了一下朱载坖,小声提醒道:“大帅接旨。” 朱载坖反应过来,连忙大拜:“臣朱三接旨,叩谢圣恩。” 赵贞吉这时候也将一方由明黄色锦布包裹着的大将军印信,双手捧了过来,“恭喜朱三将军。在下初见将军便被将军气势折服,我大明有将军这般少年英雄,乃国之大幸,陛下之大幸。” 赵贞吉也感慨至极,在见没到朱载坖之前,赵贞吉也只是大约知道朱三年纪不大,但在真正见到以后,赵贞吉也不由真心感慨朱三大将军的年轻。 若不是有兵部和西苑的战报映对,以及赵贞吉出城以来一路上的真实见证,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些功劳竟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将军打出来的。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朱载坖接过大将军心中感慨莫名,然后就递给了一旁候着的滕祥。 朱载坖看着赵贞吉问道:“不知道天使如何称呼?” 赵贞吉恭敬回道:“回大将军,在下赵贞吉,字孟静,号大洲,内江桐梓坝人。” 朱载坖听到赵贞吉自报姓名之后,也不由眼睛一瞪,惊讶道:“你就是不粘锅?” 赵贞吉听到朱载坖的惊讶之言,也不由愣了一下,不粘锅是什么意思? ———————— 求月票~~现在248张了,还有52张就够300张啦。太特么难了,要不换成打赏吧?每累计50大洋的打赏我就加一更?? 哈哈哈,行不行?? (本章完) 第172章 卧龙凤雏的妙计 第172章 卧龙凤雏的妙计 有了正式的平虏大将军头衔之后,朱载坖也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权力。 之前朱载坖下令诸军用的都是“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以及黄锦在旁的证明。 现在有了赵贞吉的宣诏,朱载坖正式的挂上了平虏大将军印,这一切也就显得更加的正式,更加的名正言顺。 “传令潮白河防守大军,非得本将之令,不得擅动。” 朱载坖正式以平虏大将军的名义,向着潮白河一线的防守大军下了一道这样的重复命令。 同时朱载坖也传令守着潮白河上游堤坝的张天赐,让他也做好准备,随时听从命令决堤放水。 做好了这些准备之后,朱载坖又命侦骑四散,侦查鞑靼大军动静,看看他们有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朝着顺义而来。 与此同时,就在朱载坖为潮白河决战做最后的准备之时,在朱载坖后方的仇鸾也像是闻到腥味的猫。 他的情况比起被烧了大营的俺达也好不到哪去,他从居庸关匆匆忙忙的带领两万大同兵,想要抢第一手的勤王之功。 所以他的准备也是极其粗糙的,以至于他连两万人的军粮物资都没准备好。 因此他所带领的两万大同兵也都是饿肚子的一支兵。 现在这支兵也听到了风声,听说了潮白河后方的顺义有一座物资丰盛的产业园,所以他们歪心眼也不禁的活跃了起来。 仇鸾看着自己帐下的各路参将和游击将军们群情激愤的态度,他也不由揉揉了脑袋,感觉有点头大了。 “诸位不要着急,本帅已经急书朝廷,粮食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了,你们再安抚一下各自的手下。” 仇鸾好声好气的跟着帐内的各路参将和游击将军说着好话,他也担心这些人因为没有粮,突然的就发生了哗营。 帐内的参将和游击将军们都是从宣大一线过来的百战将军,脾气也都不是一般的好伺候,他们可不听上峰画的大饼。 在他们的信条里那就是上峰给几分的好处,他们就出几分的力。 若是跟他们讲什么忠义,情怀之类的屁话,除非带头之人可以像张达,林椿这样身先士卒带头冲锋的总兵一样悍不畏死的一起上,一起冲。 显然仇鸾是没有张达,林椿这样的高尚觉悟,也没有冲锋陷阵的勇气。 他只想耍耍嘴皮子就想让这群桀骜不驯的大同兵听命,那简直就是痴想妄想。 “大帅,你知道弟兄们已经啃了几天的干饼了吗?从居庸关开始,弟兄们为了富贵,为了战功便不辞辛苦的跟着大帅到了京郊,想着跟鞑靼干上一架。结果,我们这些天一直都在后方七绕八绕,连鞑靼的影子都没见过。” “朝廷一直也没有将大军补给给到,难道我们这些为大明出生入死的老弟兄们,就这么的命贱?就这么的不招人待见吗?今天卑下也把话撂下了,如果今天还是见不到粮食,大帅也休怪我等不配合了。” 这些参将和游击将军横起来的时候,也确实的横,连仇鸾这种有爵位的朝廷总兵都不放在眼里。 仇鸾听着这些参将和游击将军们的威胁之言,他也不敢大声反驳。 因为仇鸾心里也是发虚,没事的时候,大家都是你好我好一团和气的,他还能耍耍大帅的谱。可是现在大家都不好,他们没捞到功劳就算了,连饭都吃不上了,这还了得? 有句话古话说得好,叫“皇帝也不差饿兵”。 现在这两万大同兵因为仇鸾的无能,都快饿到眼睛冒绿光了,要不是之前被仇鸾勤王大功的大饼一直吊着,估计早就给仇鸾三分颜色,让他知道儿为什么会那么红了。 仇鸾硬着头皮回道:“弟兄们放心,有粮有粮,一定有粮,伱们再去跟下面的弟兄们都说说好,本帅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 参将和游击将军们看着已经服软的仇鸾,也不客气的哼了一声,“好,我们就再信大帅一次,但是过了今天之后,若还没有解决粮食的问题,我们就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找粮食了。” 仇鸾听到这话之后,心口也不由一紧。 他很清楚这些人说的“自己的方式”是什么方式。 这种方式放在之前都可以行的通,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现在的京郊大军指挥之权并不在他的手里,这也让仇鸾感受到了自身圣宠的减弱。 真要出了什么乱子,一旦被人发现,再被人死缠烂打的追究起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不到最后一步,仇鸾是真不敢让这些人疯起来去抢鞑靼都还没抢过的普通老百姓吃食。 因为一旦这么做了,他连甩锅给鞑靼贼寇的理由都没有。 就在这些参将和游击将军们威胁了一番,离开了仇鸾营帐之后,仇鸾两个狗腿子时义和侯荣这两个“卧龙凤雏”又从大帐后面悄悄的出现了。 两人看着仇鸾愁眉苦脸的样子,相视一眼,各自的心中好像都有了为主分忧的妙计。 时义和侯荣对着仇鸾一拜,“大帅,小人有一策可解大帅之忧。” 正在发愁的仇鸾听到时义和侯荣的话后,连忙也来了精神,好像是也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快快说来。” 仇鸾急切的看着两人,催促了起来。 时义和侯荣又微微对视了一眼,时义说道:“小人听说潮白河后方的有一座顺义产业园,那里积攒了无数粮草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现在大军前线吃紧,大帅可以临时征调此地钱粮,待到大战结束之后,再奏朝廷补还。” 仇鸾一听时义这话,顿时也觉得很有道理,好像是可以这么干。 仇鸾的眼睛也不由发亮了起来,但接着仇鸾也忧虑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仇鸾道:“听说那里可是宫里的产业,咱们真要去借的话,弄不好就会把宫里的人得罪死,这后果也很严重的。” 听着仇鸾的担忧,时义和侯荣也思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侯荣道:“小人还有一个法子,只不过这个法子有点不太寻常.” 仇鸾连忙道:“不寻常也不打紧,你快说。” (本章完) 第173章 大战在即前的各方准备 第173章 大战在即前的各方准备 侯荣看到仇鸾还是这么心急,不由也自得了几分。 侯荣说道:“小人这一计可称之为鱼目混珠,瞒天过海。既然现在有很多的参将和游击将军们因为手下士兵的吃喝问题爆发了矛盾,我们何不利用他们这样的情绪呢?” “小人听说此次鞑靼入寇之军中还有朵颜卫的参与,朵颜卫与我大明之间也算是有世交之情,他们的语言长相和我们汉人极其相近。” “所以小人以为我们可以找两个胆大的参将或游击将军,让他们的手下辫发成朵颜卫人的样子,然后去顺义产业园闹事,而我们作为友军,则可以打着堂堂正正的旗号去保护顺义产业园。” “到时候,我们的大军只要能开进顺义产业园内,这园内的粮食钱财还不是由大帅定夺?就算是战后,朝廷追究起来此事,也是追究看不到摸不着的朵颜卫责任,而我们则可以再赚一个保护宫中财产的功劳。大帅以为如何?” 侯荣的妙计一出,仇鸾的眼睛的更是放光雪亮,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机智的连环计谋呢? “好好好,真乃妙计也!就算是诸葛孔明在世,也比不过你的这条妙计。” 仇鸾毫不吝啬的夸奖着侯荣的妙计。 夸完之后,仇鸾又叹息了一声,发愁的问道:“关键得找谁去假扮这个朵颜卫呢?” 这时候时义又站了出来,时义说道:“小人有两个人选。一是参将刘河,二是游击将军张长生。此二人早就跟小人表示要以大帅马首是瞻,想投靠于大帅门下。” “只不过小人知道大帅并不是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之人,所以也就一直拖着没让这两人见大帅。现在也正好到了他们表示忠心的时刻,小人以为可以先将此二人叫过来,由小人出面密谈一番,然后大帅再做定夺。” 仇鸾连忙点头道:“好,你快去办,此事若是办妥,你俩都是首功,本帅决不亏待!” 时义和侯荣听到仇鸾这话也是一阵欣喜,两人对着仇鸾一拜,“多谢大帅!” 接着两人就按照各自的妙计开始张罗起来了。 孤山营地这边,朱载坖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着俺达大军的动向。 石匣营距离顺义产业园直线距离将近百里,实际的曲折距离大约也有一百五十里左右,按照骑兵的平常的进军速度,一个时辰大约可以进军三十里,若是急行的话倒是也可以翻到六十里,不过这样的行军太过消耗马儿和人的精力,会使得后续作战之时力量不济。 所以,一般时候的行军都是按照最平常的速度行进,而且还是每隔两到三个时辰就会休整半个时辰为马儿重新喂养草料补充体力。 因此俺达大军想要最快从石匣营到潮白河这边朱载坖预定的决战之地,大约就需要七八个时辰,这七八个时辰换算成后世的时间就是十五六个小时。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朱载坖的精神也是一直紧绷着的,他要时时刻刻的了解到俺达大军行进的位置,并做好地图和沙盘上的标记,好随时调整好战斗的准备。 潮白河上游。 张天赐带领着七千多人经过了两个日夜的奋战,也终于将潮白河截住,又经过了几天的蓄水,也终于将上游的水量积攒到了一个可以奔腾如雷,一冲而下的无敌状态之中。 现在张天赐就带领着五十人的爆破小队留在潮白河上游的这个临时堤坝上,剩余的人也都被撤回到了产业园一线布防,其中有三千人还是新组的骑兵营,他们的马儿就是之前从扎木苏和古鲁格那边抢过来的战利品。 本来朱载坖是想把这些骑兵全部都拢在自己手中,但是为了产业园的安全考虑,朱载坖还是将他们留在了产业园那边,让他们配合那边的火器兵等其他兵种,依托潮白河做好最坚固的防御,吸引俺达第一波最凌厉的试探攻击。张天赐看着一边越来越宽的水面,心里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了。 他一直都很担心秋汛之前的枯水期攒不到太多的水量,误了裕王爷的大计。 万幸这一战的天时地利人和也都在他们这一方,裕王爷带着奇兵在于密云地区缠斗了鞑靼大军数日,有效的阻止了鞑靼大军的进军速度,给了张天赐足够的时间。 所以现在即便是潮白河的枯水期,张天赐也依然不负众望的将堤坝和水量都保质保量的完成了。 现在就等着裕王爷的命令一下,就可以炸开堤坝,完成一次决定胜负归属的漂亮水攻! 冯保也紧张的守在潮白河一线的防御阵地上,他看着前面已经干涸的潮白河河道,整个人的精神都是颤栗着的。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任务,他就是挡在这一线的防御阵地上,将来犯的鞑靼贼寇第一波攻击给狠狠地打回去,从而吸引更多的鞑靼主力冲进已经干涸的潮白河的河道里面与他们激战。 如果他能成功的吸引到足够数量的鞑靼贼寇冲进现在看似已经干涸无害的河道之中,那么这一战的胜负可以说也已经定住了大半。 所以在这么大的压力和这么大的功劳摆在自己的眼前之时,冯保说不激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一个太监想要留名青史,这一生之中机会可能有很多,但真正能留下好名的机会可能就那么一两次。 现在就有这么一次机会摆在了眼前,冯保的心情除了激动之外,更多的也是无尽的期待。 他非常期待自己能在这一战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个受后世之人赞扬的一代贤宦。 为此冯保认为就算是自己为了完成任务,哪怕成为了潮白河中的鱼腹之食,他也在所不惜。 顺义产业园内。 陈洪和李芳也在积极的准备着大战开启之时一切防御措施,毕竟敌人数量那么的庞大,他们除了要依靠潮白河前线的防御之外,自己也得有所准备的。 要不然有一股漏网之鱼冲过了前线的防线,到了他们这里,那可就完犊子了,所以这个时候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毕竟这座产业园里不仅装着巨量的财富和前线退下的伤员,而且还装着他们各自的前程,一旦这里有点什么意外,那些身外之物和他人的生命利益都不可以不谈,但是他们的小命和将来肯定也都保不住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陈洪和李芳二人也将产业园内的仅有的人马都动员了起来,依托着产业园的地理优势和武器优势,筑起了最后一道防火墙以策万一,确保顺义产业园万无一失。 —————— 求月票~~266张啦,还有34张就加更了。 昨天也有大佬打赏了2个大洋,还有48大洋也能加更~~ (本章完) 第174章 皇帝陛下的糟心时刻 第174章 皇帝陛下的糟心时刻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嘉靖皇帝坐在万寿宫精舍内的蒲团上,手里捏着黄锦送来的密报,他也紧张到了静不了心的地步。 一旁伺候的着太监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小心的看着精舍内的水漏,轻声回道:“已经四更了,帝君。” 嘉靖皇帝微微睁开双目,又看了一遍了手中的密报,嘉靖皇帝紧张的手心也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 接着嘉靖皇帝又问道:“河南和山东的勤王兵马还有多久能到?” 伺候太监回道:“昨个兵部的消息说后天就能到。” 嘉靖皇帝也知道是后天,但再又听到身边的人确定还是后天的时候,他的心情又莫名急躁了几分。 根据黄锦的战报,裕王已经在潮白河二十里外的孤山驻扎,等候着决战时刻的到来。 但是现在裕王本部的兵马也才堪堪六千余人,一想到裕王要以六千人的骑兵出其不意的杀进鞑靼大军之中,挫乱鞑靼军阵和军心,将贼寇拒于潮白河之外,使其无力再对京师有一战之力,嘉靖皇帝就忍不住的心慌。 他很害怕朱载坖在这场关键的战斗之中出什么危险,但是现在他又做不了什么,这才是最让嘉靖皇帝忧心急躁的地方。 嘉靖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去把严嵩,徐阶还有兵部的人都叫过来。” 伺候太监听到嘉靖皇帝要在这个时候把严嵩,徐阶和兵部的人都要叫过来,他也不敢怠慢,也不考虑现在的时辰问题,立刻就去叫人了。 大约快到四更过半的时候,严嵩,徐阶和兵部的人就都到了嘉靖皇帝的精舍之中。 兵部来的人是兵部尚书丁汝夔和兵部右侍郎杨继盛二人。 “臣等参见陛下。” 四人见到嘉靖皇帝之后,恭敬的行礼一拜。 同时四人也感受到了精舍内紧张的气氛,虽然不知道嘉靖皇帝的情绪为什么会这样的紧张,但是四人也不敢主动去问,只能静静等着嘉靖皇帝说话,然后再根据嘉靖皇帝透露出来的信息再作答问题。 嘉靖皇帝说道:“朕得到密报,今日清晨时分,鞑靼主力便会在潮白河一线朝着顺义方向进攻。平虏大将军朱三已经在此处重重布防,以待贼寇来攻。朕想知道你们还有什么法子可以为潮白河一线再补援兵,以策万全。” 嘉靖皇帝的话让严嵩,徐阶,丁汝夔,杨继盛等人俱都精神一怔,他们也都万万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就要迎来一场如此严峻的决战。 不过回头一想,这也确实是无可避免之事。 自贼寇从鸽子洞方向突袭长城而入京郊,已经在黄榆沟,石匣营,清水潭等地接连吃了不少的亏,如今他们更是大营被毁,也不愿再像之前那样或分兵而动,或固定驻扎。 因此现在的贼寇一出动便就是孤注一掷的倾巢而动,步步为营的朝着前方推进。、 如此庞大的军力,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任谁见了都得退避三舍,所以现在嘉靖皇帝问还能不能继续为潮白河防线增兵的时候。 不管是严嵩,徐阶,还是兵部的尚书、侍郎都沉默了起来。 他们也都很清楚现在的京师之内到底是靠什么人在做最后的支撑,这些人可以说就是京师最后的安稳保证,是不能动摇一分的。 万一前线出现了任何不可预知的灾难性后果,京师还能靠着这些兵马最后的防御,坚持到各路勤王大军而至反败为胜。 但若是把这些兵马抽调出城增援前线,赢了自然是万事大吉,输了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所以此刻众人的沉默也都是震耳欲聋的,让嘉靖皇帝的心情也不禁更加的烦躁几分。 “都哑巴了吗?你们可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大明社稷不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现在将士在外浴血而战,伱等竟然想不出办法为前线增劲鼓气,要你们还有何用?”嘉靖皇帝的斥责直接就破了自己的静修已久的气功,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发怒的苍龙,带着雷霆从九天之上探首而出,问罪于诸人。 严嵩,徐阶,丁汝夔,杨继盛等人的头不禁又低了几分,他们同声惶恐回道:“臣无能。”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直接道:“朕知道你们无能,朕现在只想知道你们还有没有法子为前线增力。严嵩你先说。” 嘉靖皇帝直接开始点名,严嵩被嘉靖皇帝这一点名,整个人的状态也为之一滞,然后缓缓的回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臣并无实际之法可为前线增兵出力,但臣以为兵之道在于气。” “古人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积极鼓励前线兵马士气,只要挡住了鞑靼贼寇的第一次前进攻击,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嘉靖皇帝又问道:“如何为前线将士鼓励士气?” 严嵩道:“陛下前日召臣准备赐名封爵之事,或可提前而行,着朝廷一重臣为使传诏于前线以鼓士气。” 嘉靖皇帝听出了严嵩的意思,那就是只给虚的,不给真的。想用做一个爵位刺激前线将士士气,使其更加舍生忘死捍卫荣誉,为朝廷出力。 但是在嘉靖皇帝的内心,他可不愿意这样做的。 因为嘉靖皇帝很害怕这道旨意出去之后,让朱载坖背负上更多的压力,更加不可退步的和已近疯狂的鞑靼贼寇厮杀。 所以,嘉靖皇帝宁愿在关键时刻,朱载坖后退一步全身而退的珍惜小命,也不想他因为荣誉的压力,竭力死战。 万一最后真的出点什么意外,这些人顶多就是几句不疼不痒的风凉话,而他失去的却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嘉靖皇帝面沉如水的说道:“此事战后再议。国朝立国二百年还未有过战未止,爵先封的先例。朱三虽有武勇谋略,但依然不能例外,否则从此之后,朕又将以何法以御天下?” 嘉靖皇帝的脑袋还是无比清醒的,他除了不愿意朱载坖因为荣誉而死战,也同样不愿意为了一时之战而坏了朝廷规矩。 因为有些规矩一旦被破坏了,后果那可是极其严重,若是以后的将军们都如此见样学样的临阵邀爵,那嘉靖皇帝还怎么管理天下?这不就是取乱之道吗? 所以嘉靖皇帝对严嵩的这个建议是极其的看不上,甚至心中还产生出了一丝厌恶,难道他真的老朽不中用了吗? 嘉靖皇帝第一次对严嵩产生了如此动摇的想法,但在嘉靖皇帝再抬眼看着徐阶的时候,嘉靖皇帝又忍住了,徐阶现在更是不堪大用,若是把他顶替上来,那么之前夏言一系的势力就会反扑,到时候被动的还是嘉靖皇帝本人。 所以,现在的严嵩即便是有点迟钝,但总比徐阶他们要听话好用的多。 嘉靖皇帝不再理会严嵩,目光又落在了徐阶身上淡淡道:“徐阶,你也说说看。” 徐阶听到嘉靖皇帝的点名之后,心中也是无力一叹,他很想顺着嘉靖皇帝的意思说把京师内的守兵再调出城部分,但是徐阶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不管到时候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将会失去天下人所寄予厚望的“老成稳重”之心。 所以,无论如何徐阶都不可能顺着嘉靖皇帝要想的答案说出自己的建议。 徐阶低头道:“臣无能,并无他法。”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之后,果然是脸上更加难看,目光之中仿佛都要射出剑刃,将徐阶当场戳几个透明窟窿。 果然是一点担当,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就是嘉靖皇帝心中又给徐阶下的一句定语,他也真是恶心透顶了徐阶一类人,若是张璁还在,还何至于此?他定然是会说出让人顺心振奋之言的。 可惜,斯人已老,不复再有啊。 现在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用着严嵩他们了。 (本章完) 第175章 无赖的嘉靖皇帝 第175章 无赖的嘉靖皇帝 问过了严嵩和徐阶之后,嘉靖皇帝也失去了再问丁汝夔和杨继盛的兴趣。 这俩人论兵韬武略,比起前任的兵部尚书翁万达不知道要差几条街。 尤其是杨继盛,他的兵部右侍郎还是嘉靖皇帝火线提拔上来,用来激励勤王人心的。 所以此时此刻的嘉靖皇帝对二人的期望也不是很高,他俩现在能做好本职工作的就行的。 与此同时,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不由想起了翁万达。 嘉靖皇帝此刻真是恨透了翁万达,从六月份的时候,嘉靖皇帝就急诏翁万达回京主持兵部大局,结果这都八月过半了,中间还加了一个闰六月,将近百日的时间,翁万达还在路上推诿不至京师。 如此背君忘义之举,当真是不忠不孝! 所以嘉靖皇帝在此时此刻有多恼怒翁万达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 翁万达回老家岭南也是为老父守孝,理由正当到不能再正当的地步,他要是赖着兵部尚书的位置不走,那才是会遭人记恨的。 再加上他回到岭南之后,也不知是久在北方的缘故导致了水土不服,还是本来身体就有问题,竟然生了背疽这类恶疮,导致他不能及时奉命而归。 但现在京师十万火急,可用之人又是寥寥,嘉靖皇帝岂能不气? 难道就非得让他牺牲一个儿子才肯罢休吗? 于是嘉靖皇帝也耍起了无赖,“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必须务必保证潮白河前线无虞,否则尔等俱追罪责!” 发了这口恶气之后,嘉靖皇帝态度十分恶劣的将严嵩,徐阶等人轰出了万寿宫精舍。 出了精舍之后,时间也来到了五更天。 虽然天幕还是一片漆黑,但也能隐约看到了东方拂晓处透着的一缕微光。 徐阶恭敬的搀扶了一下严嵩朝着西苑值庐而去,严嵩坦然的接受着徐阶的搀扶,叹息一声道:“子升啊,国事维艰,此刻才是见真心的时刻。陛下心急前线无可厚非,但我等做臣子也要为陛下考虑社稷安危之重。据我所知现在距离潮白河最近的一支兵马应该是咸宁侯仇鸾所领的大同兵,若是能将这一支兵马支援到潮白河就好了。” 徐阶听着严嵩的感慨,自然也是知道仇鸾的问题。 徐阶道:“阁老说的是,可是咸宁侯这支兵马缺粮甚重,现在还在闹着情绪,他们能在通州安稳下来做一个后备之军就已经很是难得。而且,咸宁侯此人又心气极高,不甘人下。若是将他强令调去朱三帐下效命听令,恐也会发生将帅不合的意外。” “另外从兵部的战报信息也可以看出,朱三将军好像也并不看好仇鸾,他调动了京郊其他诸路兵马,唯独没有调仇鸾部,由此可见朱三将军也不悦仇鸾。所以还是保持现状为好。” 严嵩又叹道:“是啊。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但是我们又不能和陛下直言。这其中的难处当真是让人为难。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老了不中用了,这大局还需要你来支撑。” 徐阶听到严嵩这话,警觉顿起,这老家伙都这样还在试探人心,当真阴险啊。 徐阶连忙道:“阁老勿要此言,朝廷还需要阁老这样老成持重之人主持大局。阁老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与在下,在下定然会竭心尽力为阁老鞍前马后。” 严嵩缓缓的回头看着徐阶,他的眼神里面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然后就又收敛起了所有情绪,缓缓的朝着值庐而去。 丁汝夔和杨继盛二人都带着愁容从万寿宫离开了西苑回到了兵部衙门,两人一路上并没有像严嵩徐阶那样耍着心眼说场面话。两人都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的危急,一旦出现任何差池,别人兴许能够逃过一劫,而他俩必然是首当其冲要被问责。 到时候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可就没人能救他俩一分一毫了。 所以现在整个京师除了嘉靖皇帝本人之外,也就他俩是最希望潮白河能够再传捷报,坚持到各路勤王兵马入京。 一旦坚持到了这个时刻,俺达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他要也得灰溜溜的滚回草原,要不然这京郊之地就是他的埋骨之处。 可惜,这些勤王兵马还能两天才到。 潮白河能够坚持两天吗? 而这个问题不仅盘旋丁汝夔和杨继盛的脑海之中,同时也盘旋在朱载坖的脑海之中。 虽然现在朱载坖也做好了最后的决战准备,但面对还有七八万人马,处于兵力优势的俺达大军,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毕竟他现在手中的兵马满打满算也就是五万人,而且这五万人还要分出大多数的人马严防死守的通往昌平,通州,顺义的要道之上,防止俺达大军肆虐京郊。 所以朱载坖的压力也是难以言喻的巨大,但是朱载坖又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要时时刻刻的保持着一种蔑视鞑靼如草芥的无敌心态,支撑着他手下这一支士气如虹的如剑骑兵。 “大帅,侦骑回报,鞑靼主力距离潮白河前线还有二十里,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就会与潮白河前线守军接触。” 黄锦也紧绷着精神,在接到侦骑的第一时间回报之后,立刻就到了朱载坖这里汇报。 朱载坖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仿佛是划破黎明时刻的一道光。 朱载坖道:“再探!” 接着朱载坖又道:“快马传信冯保,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第一战一定要不惜火力,不惜代价打退敌军,若能做到本帅举他首功,若做不到就不要活着回来了。” 黄锦神情一凛,这道命令应该是他跟随朱载坖这几天来第一次听到如此严厉的命令。 黄锦立刻回道:“卑下这就去传大帅之令。” 朱载坖嗯了一声,“辛苦公公。” 等到黄锦出了朱载坖的营帐去传令的时候,朱载坖又让人将滕祥叫了过来。 待到滕祥到了朱载坖这边后,朱载坖又下令道:“传令全军结束休整,将刀磨利,将马喂好,随时听本帅之令调遣!这一战必胜!” —————— 求月票~~~276张了,还差24张就加更啦。 (本章完) 第176章 你就是我亲爹(月票加更) 第176章 你就是我亲爹(月票加更) 干涸的潮白河就像是一条天然的壕沟,但是这条壕沟却不像想象之中的那么陡峭深邃,它横亘在大地上就像是一个狭长的椭圆形的管状底。 这底里面除了干涸的河床之外,也就是有零零散散的溪水在淌,让人一眼都能看出在这个枯水的时节里,这条河是多么的艰难。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行军,俺达又一次倾巢而动,率领着各部七八万的人马朝着潮白河对岸的顺义产业园直扑而去。 这一天一夜里俺达并未像上一次直扑清水潭那样直接,他刻意的控制着军队的行进速度,时刻都保持着整部的战斗力,与此同时,他还谨慎的派出了先锋部队前面侦查探路,验明前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般谨慎的行军之下,俺达也终于发现了潮白河一线的重兵布防,这些布防的消息被前面的先锋部队带回的时候,俺达也更加确定的相信,在这条河的后面确实有让明朝人放不下,搬不走的重要之地。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把重兵放在这里,而不是留在他们京师驻守? 清晨的曙光也终于爬出了云层,照耀在了苍茫的大地上,微寒的秋风也习习吹来,提醒着人们这是属于秋的季节。 俺达伸出手感受着空气里面的温度,感慨了一声,“这要是在草原上应该就快下雪了吧。” 一旁站着各部首领和各路兵马将军们,也神情肃然的各司其职,等候着俺达的军令下达。 俺达收回手掌,又看着众人,他沉声道:“诸将听令!” 以脱脱为首的一众各部首领和将军们同时一拜:“大汗吩咐。” 俺达道:“传令全军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养足精神,我们一战而下,让明朝见识一下我们成吉思汗子孙的厉害!” “遵令!” 众人大喝回应。 接着俺达又叫住脱脱,“脱脱这次还是以你为先锋,率领六千骑兵冲锋明军防线,以探虚实。两刻钟后你便率部进攻,不要有任何的犹豫顾忌,本汗这次要有一个漂亮的开局!” 脱脱拜道:“大汗放心,我一定不负大汗所望,定会一战而下,摧毁明军防线,让大军长驱直入,直取明朝宝库!” 在俺达军的内部,潮白河后面的顺义产业园已经被称之为明军“宝库”,只要能拿下这个地方,不仅粮草问题可以得到缓解,说不定还能将这个宝库的各种稀罕宝贝抢走,再说不定还有可能抢到明朝人怡然的配方和熟练工匠,到时候说不定这神奇的怡然也能在草原上被复制出来。 一想到如此巨大的财富就在眼前这条干涸的河床后面不足十里的位置,面对如此之大的诱惑,任谁都不禁会心神摇曳,想要将这座宝库占为己有。 脱脱即便被俺达安排了先锋的位置,那么如果成功突破明军防线,他的兵马也将是最快到达“宝库”所在的。 所以,脱脱的心情也是无比激动的,而且,他还觉得他的运气和实力一直都比札木苏和古鲁格这两个倒霉蛋要好很多。 而脱脱之所以会有如此强大的信心,也是源于他所部兵马的凶悍,别人的兵马在宣大一线打草谷的时候,可能会损兵折将的非常厉害,但是他每次不仅能够轻松的击败对手,而且还能满载而归。 因此在这样的长久胜利状态加成之下,他和他所部的兵马就有了一股寻常军队没有的锐气和凶悍之气。 而这也是俺达看中他的原因,俺达需要一个漂亮的开局,而脱脱显然就是这把最适合的锋利之刃。 只要能把这一局开好,之前的失败都会被清洗一空,最后历史记住的还将是他如何践踏蹂躏明朝京师的故事,而不是他损兵折将死了儿子的故事。 黄锦和冯保二人都站在潮白河的对岸,看着前面黑压压的鞑靼贼寇大军,两人的心中紧张又激动着。他们很清楚这个时刻就是裕王爷一心所促成的决战时刻,只要他们可以在这一战打好第一场的开局,那么这场决战可以说就等于赢了一半。 所以两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随时都紧盯着对面的敌军动向。 冯保道:“老祖宗您退后吧,这里有儿子守着,决计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冯保一身重甲站在黄锦面前,对着黄锦如此说道。 黄锦瞥了冯保一眼,轻笑一声道:“是不是觉得咱家养尊处优惯了,没见过大场面?前日咱家还跟着大帅一起直冲敌营,亲手砍了好些个贼寇脑袋,就连大帅都夸咱家勇武,你个小崽子还敢嫌弃咱家?” 冯保连忙回道:“儿子不敢,儿子就像是想着火器兵那边没人临阵指挥,就大胆的想着让老祖宗帮忙去看着。” 黄锦呵呵一笑,又道:“还是伱去看着吧。你没杀过人,不知道这其中凶险。第一战咱家先上,帮你顶住战线。第二战的时候,咱家就要在后面喝茶看戏,看你的表现了。” 黄锦这个人就是与一般的人不同,他虽然是嘉靖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深受帝恩隆宠,但是他这个人却没有任何的骄纵之心,对待下属和亲近之人,他都会抱着关心的态度,去处置人际关系。 也正是因为黄锦的这个性格,所以这么多年来,黄锦也深受下面的人尊敬和爱戴,使得他在上上下下都很得人心,也帮脾气日渐乖戾的嘉靖皇帝缓和了不少的隐藏问题。 可以说当黄锦说出要为冯保顶一战的时候,冯保是绝对相信黄锦不是在说空话和客套话,而是真心实意的要帮他顶住第一波的压力。 冯保眼眶一红,对着黄锦就是重重一拜,“儿子感谢老祖宗。” 黄锦看着冯保这个样子,又呵呵一笑道:“起来吧,咱家也不是帮你。而是大帅下了死令,若是守不住就不要活着回去的。所以咱家帮你去顶第一战,其实也是在帮自己罢了。” “还有你一定要记住,当贼寇人马冲过河道中线的时候一定要不惜代价的用虎蹲炮攻击,只要你这一击能够漂亮打下,咱家才有机会带着骑兵冲杀过来,将他们杀退。” “不然的话,你就等着给咱家收尸加陪葬吧。” 冯保含着眼泪再拜道:“儿子定不会让老祖宗失望!” 黄锦看着冯保流泪的样子,心也不禁柔软了起来,他抚摸着冯保的脑袋,又说道:“等这一战结束,若你我都活着,你就叫我干爹吧,我也缺个将来为养老送终的儿子。” 冯保听到这话后,激动流涕,对着黄锦又是重重一拜:“干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爹!” —————— 300月票加更~~~你们是真狠,我还以为要等明天呢。。。 接下来努力400月票加更!都砸过来吧! (本章完) 第177章 火力就是正义 第177章 火力就是正义 晨光如剑,穿过云层,洒在了大地之上,使得清晨的露珠不肖片刻时间就已经被斩殆尽,再无一丝润意挂在草尖。 脱脱整备自己手下的六千精锐骑兵,也已经到了约定好的冲锋时刻。 脱脱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抽出手中的弯刀,最后激励着手下的士兵。 “土默特的勇士们,前面就是明人的宝库所在!大汗派我们为先锋,就是要赐予我们首功!为了大汗,为了部落,也为了我们自己,杀光前面的明军,抢了他们的宝库,抢了他们的财富,回到草原上做一个富贵且又传奇的英雄吧!” 脱脱大声的激励着手下的士兵,将他们的情绪也调动到了最高,而且他的激励之词,也没有任何的废话,简单直接的点出了此战的福利所在,让所有的士兵都清楚此战是为了自己而打。 只要能把前面的明军消灭,明人的宝库,明人的财富都将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也将是他们未来富贵的基础。 所以在这一刻,六千人的骑兵先锋在这一刻,也不禁发出了如狼一般的激动嚎叫,他们声音响彻云霄,传递也好远好远,即便在河对岸严阵以待的黄锦,冯保等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黄锦听着对岸鞑靼贼寇的激动嚎叫之后,笑着对冯保说道:“等会他们冲进火炮射程范围的时候,叫声会比现在还大。” 本来还有紧张的冯保听到黄锦这么一说,顿时也笑了起来,“干爹说的是,儿子一定会把他们炸的哭爹喊娘,让干爹好好收割他们的狗头!” 黄锦呵呵一笑,“快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咱家也要活动一下的身子了。” 冯保立刻一拜,然后就到了火器兵所在的高地之上,这里除了一门门火炮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各种品类的火器,还有一种叫做“一窝蜂”的齐射武器,看着造型都有点像后世的喀秋莎火箭炮。 这种武器在明初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应用,只不过因为技术的限制,它的火力和威力一直都得不到极致的发挥,所以渐渐的它就被淘汰了下来。 但是朱载坖很欣赏“一窝蜂”的设计,所以就又提了不少的建议,又让工匠们加班加点的改进老版的“一窝蜂”,将其性能和威力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当然它也有一个显著的缺点,那就是装弹太慢了,一旦射击过了一次之后,想要再次装填新的火箭弹,就需要很长的时间的准备。 所以,朱载坖对这种叫做“一窝蜂”的齐射武器,要求也不高,就是要它们一轮的疯狂输出,只要能在第一时间完成火力方面的彻底覆盖,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跪在原地叫爸爸。 而这就是朱载坖所言的“火力就是正义”! 他要让所有人都清醒的意识到“时代变了”!以后的战争只会越来越依赖火力,谁的火力大,谁的火力猛,谁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黄锦翻身上马,回头看着身后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俯冲到前面干涸的河道里面三千骑兵,也是心潮澎湃。 黄锦大声的喝道:“将士们,这将是最后一战!鞑靼贼寇侵我土地,杀我百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们这一战非是为他人而战,而是为了我们身后的家人而战。我们若退一步,家人则危险十分。今日咱家也把这条老命豁出去了,若不能胜,咱家就和你们一起死!” 黄锦最后又用尽力气的怒吼了一声:“必胜!” 三千骑兵受到黄锦的情绪感染,也都纷纷情绪激昂的回应着,“必胜!必胜!必胜!” 这一声声必胜之信念也如冲天之意志,不仅响彻了云霄,还震慑了大地。使得潮白河一线所有的守军在这一刻都被感染到了必胜的信念。 他们都相信在英勇无畏朱三大帅指挥之下,这一次的他们也一定会像之前的兄弟营一样创造出一个新的奇迹! 脱脱他们也自然听到了明军的回应,这个时候脱脱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又兴奋的笑容。“杀了他们!” 脱脱抽出弯刀直指前方,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六千人马的先锋骑兵队伍如同奔雷一般,轰隆隆的朝着潮白河防线杀去。 干涸的潮白河河道在这个时刻就像是他们的加速器,让他们在冲进河道缓坡的那一刻,更加的收不速度的往前冲锋着。 冯保死死的盯着已经冲进河道之中的鞑靼骑兵,他紧张的手心全是汗,这也是他第一次面临如此强大,如此之多的敌人。 他的心里说不紧张,不激动,那肯定也是骗人的。 “就是现在!” 冯保看着冲过来的鞑靼先锋骑兵越过了河道中线,进入到了火器的射击范围之内,他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大喊了一声:“放!” 一时间早就准备了不知道多久的火器兵们在这个时刻也动了起来,他们纷纷点燃各自身前火炮,瞄准着前方河道内的敌寇,发出了最耀眼,最大声的回应。 一道道火炮的光芒就像是一束束灿烂的烟火光彩,瞬间就把整个世界都点亮了。 冲进河道之内的鞑靼骑兵们被明军如此强大的火力,瞬间就压制住了嚣张气焰和行进速度,他们都是血肉之躯,面对如此凶残的火力压制,也是他们这一生第一次遭遇。 以往的时候他们在宣大一线为祸的时候,也经历过明军的火力攻击,但那时的明军火力只有零星,根本阻挡不住他们冲锋步伐。 但是这一次他们恐惧了,明军无尽的火力就像是天雨一样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砸在了他们的头顶之上。 还在后军位置的脱脱看到前面突然绽放出的火力之光,整个人不由颤栗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很快如此凶猛的火力也终于停歇住了声音,脱脱以为防守的明军火力也已经被尽数被放,他又激动的举起弯刀:“继续冲锋,明军的火力已经被我们骗出来!胜利属于我们!” 当脱脱说这个“骗”的时候,其实心都在颤抖,因为他很清楚刚刚冲进河道的骑兵有多少人,而这些人显然都没撑住,都被这铺天盖地的火力给彻底轰杀了。 现在明军的火力停住了,这就说明前面明军的火力也已经力尽,想要再来一轮如此这般的火力齐射,显然也不符合常理。 因为作为和明军久战的宿将,脱脱很清楚明军火器的缺点,那就是慢!等他们准备好第二轮的时候,骑兵都已经可以冲到他们脸上了。 所以脱脱觉得这就是机会,只要冲杀过去,冲进明军的火器阵地,潮白河防线就等于是突破了。 (本章完) 第178章 明军凶残 第178章 明军凶残 潮白河上游堤坝处。 张天赐和他所带领的五十人爆破小队,自然也听到了下游传来的轰隆声响。 张天赐神情激动的感慨一声,“终于打响了。没想到我张天赐也有被记入史册的一天。” 本来不过是无名小卒的张天赐,在工部里面混着日子,拿着微薄的俸禄,再加上一些外快收入,就算是张天赐的全部生活缩影了。 但在他遇到裕王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转轮好像也发生了天大的转变,朝着越来越高不可攀的方向转动着。 张天赐很清楚这将是他人生之中为数不多的机遇,所以在面对裕王伸出的橄榄枝时,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加入裕王的麾下,为裕王效力。 本以为做到了顺义产业园监工工程师的位置,就已经是他的人生上限了,但万万没想到草原上的鞑靼贼寇竟然如此嚣张至极的入寇了京郊之地,想要荼毒京师。 于是乎,老天爷似乎又眷顾了他一次,给了他这么一次留名青史的机会。 张天赐很清楚自己的重要性,只要能把握住时机,将这一泓的秋水,如奔雷狂泻一般冲向鞑靼贼寇的大军,那么浩浩青史之上,也必然会留下他张天赐的姓名,让他成为一个后人称赞的对象。 所以,从他听到下游处传来的激战声响,他就随时做好了青史留名的准备。 只待下游令箭发出的时刻,他就会命令爆破小队炸开堤坝,将这轰隆隆的秋水一泻而下,成为一个千古传说! 而此刻激战正酣的下游,也快要迎来了高潮部分。 脱脱也已经被杀红眼了,他万万没想到对面该死的明军火力竟然如此充足,都已经三次了。 这三次集火攻击,都已经让他损失了将近两千精锐。 这样的损失也是脱脱从未有多的重大伤亡,而且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连这条干涸河道都还没冲过去,连一个明军的脑袋都没砍到。 可想而知脱脱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气恼,后面的俺达和其他部落首领,将军们也都在看着他这一战,他若是铩羽而归,这丢的不仅仅是他手下的性命,而是他视若生命一般的荣誉。 脱脱疯狂了。 在明军第三轮火力倾泻完毕之后,脱脱又举起了弯刀,他看着已经惊颤的剩余骑兵,他很清楚这些骑兵的士气已经被击溃了,若是他再不以身作则的挺身而出鼓舞士气,那么接下来进攻,必然还是会像前三次那样受挫。 所以脱脱决定拼了! 脱脱骑着高大的战马到了剩余的骑兵前面,“勇士们,这一次我将带头冲锋!明军已经没有余力再用火器压制我们了。这一次我们必然胜利!” 脱脱又一次鼓舞着人心,但是这一次回应他的声音已经不如一开始时的信心满满之态。 对此脱脱也是咬牙无奈,他将心一横举起弯刀:“跟我冲啊!” 脱脱一马当先,作为了整军的前锋,悍然的冲进了这条如同天堑一般的干涸河道之内冲锋。 而这一次也果然如脱脱所料,明军的火力也确实没有再次宣泄出来,除了零星的炮火攻击之外,再也没有之前如雨一般的火力覆盖。 这不禁又让脱脱和他所带领的骑兵信心大增,以为胜利的天平终于朝着他们倾斜了。 这时候黄锦也紧握着手中的长刀,目光冰冷的盯着冲过来的鞑靼贼寇骑兵,就在他们冲过半程,朝着另一半的河道缓坡而上之上,黄锦也厉声一喝,“弟兄们,跟咱家一起砍杀这些狗崽子!” 黄锦率领着三千骑兵借助下坡的冲击力全军而动,朝着河道内的脱脱部骑兵冲杀过去。 脱脱看到眼前突然冲杀过来的明军骑兵,心中也是一震,他知道明军有一支神秘无比的战略骑兵,难道就是眼前这一支吗? 若是他能将这一支骑兵也杀于马下,那么明军接下来的防线不就都可以不战而溃? 所以脱脱也又激动起来了。 他高举着弯刀嗷嗷的就冲了上去,想要一击必中再次鼓舞士气。 但是此刻的黄锦也是如此想法,他已经证明过了自己,他并不是一个只会养尊处优的富贵太监,他也是可以提刀砍人的,而且下手也不是一般的重,而是很重! 一刀砍下,那磅礴的力量,也是可以分金断玉,将人砍成两半的。 所以当黄锦带领着的骑兵在冲击到脱脱所带领的骑兵在河道遭遇的那一刻,黄锦一刀砍下就把最近的一个鞑靼骑兵当场砍杀,拿下了全场一血! 黄锦兴奋的大叫一声,“杀!杀光他们!” 三千骑兵就像在之前士气的鼓舞之下,在刚刚的火力威力加持之下,一个个仿若虎豹一般凶残,个个都悍不畏死的和冲锋过来的鞑靼骑兵砍在一块。 一时间整个干涸的潮白河河道就像是一个绞肉机一样,除了震天的喊杀声之外,就是各种各样的残肢横飞,每一个战在河道里骑兵,全都浴着血,像是从血海归来的修罗! 面对如此凶残骑兵砍杀,脱脱的心也不由颤抖了起来。 他发现眼前的这支明军骑兵实在是太凶残了,已经超越过了他对以往明军的认知,他们一个个就像是不怕死的无敌战士,只管横冲直撞的狂砍,根本就不把眼前的敌人当做是敌人,而是当做了一颗颗等待收割的大白菜。 而且更可恨的是,这些明军骑兵都还有甲,他们的攻击砍在这些骑兵身上,若是不能精确的砍到要害位置,几乎都不可能做到一击毙命,让眼前的明军失去行动之力。可是他们这边有甲的骑兵,也只有百夫长以上的军官才可能配甲,剩下的大多数骑兵最多就在胸口处挡一个铁片。 面对如此差距的装备落差,再加上双方的士气不同,脱脱很快的就惊恐的发现,屠杀是一边倒的。 死的好像都是他们这边的人,而冲击过来的明军骑兵却鲜有死伤。 这样的战斗,就算是久经战阵的脱脱,也不禁心中一寒。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面子算个屁,就该识时务的退下了让大汗派遣其他部的士兵来填坑,他在后面摘胜利的果实不好吗? 可是现在他想退好像也难了,因为黄锦已经杀红了眼,也盯到了他。 黄锦手中的长刀满满全是猩红的血液,身上也一层血光,也挂了不少的彩,但都不致命,而且这些伤好像还有奇特的状态加成,让黄锦越战越是兴奋,忍不住想要更加张狂的砍杀眼前的敌人,来满足心理的愉悦。 黄锦看着二十步外的脱脱,他也看得出来这个贼寇的装束明显与众不同,也是一条大鱼。 所以黄锦又兴奋了,黄锦拉住缰绳纵马一跃,身边护卫着的其他骑兵也同时而动,为黄锦清理两侧的敌人攻击,让黄锦可以更加心无旁骛的挥刀杀敌! 脱脱和他身边的护卫,也发现了冲过来的黄锦,他们俱都心口一紧。要知道以往在战场上的时候,都是这么这样冲杀别人的。 没想到有一天风水竟然轮流转了,到了他们像是猎物一样被人盯着,这种感觉让他们非常的不适,甚至还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脱脱很清楚,自己若是不能成功反杀了眼前这位冲击而来的明军将领,那么他就很有可能会交代在此地。 所以这一刻,脱脱也不得不发起狠,他已经无路可退。 脱脱也大喝了一声杀,身边的护卫也都紧紧的护卫在他的身侧,抵抗着黄锦冲击过来的压迫之力。 黄锦一看眼前的这条肥鱼竟然不跑,也不由狞笑一声,“天助我也!” “看咱家砍了你的狗头为大帅庆功!” 黄锦身形体胖他的冲击力比起一般的骑兵不知道要多加多少的力量,这一刀砍下,脱脱迎刀抵挡,结果一阵巨力传导,直接就让脱脱身形一顿,连胯下之马都不由膝盖一屈,发出一声痛苦嘶鸣。 脱脱惊吓的脸如土色,他万万没想到会遭遇如此猛将强敌,吓的一个激灵就要拉马回逃。 他的护卫也立刻护在前面,挡住黄锦的第二次攻击,为脱脱争取逃命时间。 但是已经杀红眼的黄锦如有神助一般,一刀下去就又砍杀了一个脱脱的护卫,让其他护卫也瞬间胆寒,再也怪不得其他,也都转身而逃。 黄锦看着到了嘴边的大鱼居然也要跑,心里也不由一阵气急,“哪里逃!” 黄锦手中长刀猛的一掷,朝着脱脱的背后刺去。 面对黄锦如此一掷,脱脱也是惊恐万状,不敢硬接,他将身子一斜,脑袋一缩,躲开了黄锦掷过来的长刀致命一击,但是他的耳朵却被长刀划过,翻飞而起,永远的离开了他。 黄锦看着都已经逃了的鞑靼骑兵,也停住了马儿站在原地呵呵大笑,“我们赢了!” 这一战黄锦所带三千骑兵损员一千,重伤五百,也算是死伤过半。 但是这一战的战果却是无比亮眼的,敌人冲过来的骑兵除了极少数逃脱之外,剩下的都被他们砍杀于干涸的潮白河河道之内。 而此刻的河道里也被铺上了一层血色残肢,流出了涓涓血溪,显得煞气逼人,宛如炼狱。 同时,逃回鞑靼主力所在之地的脱脱,也被包扎好了耳朵,他羞愧无比的跪在俺达面前。 但是俺达却哈哈一笑,过来扶起脱脱,“好孩子你辛苦了,你这一战更是肯定了对面的明军后面就是他们拼死保护的宝库。这才是伱最大的功劳。待本汗全军压上,将明军宝库拿下之后,三成归你,助你恢复实力!” 脱脱还以为自己是战败之将,结果俺达却这样的夸赞他,一时间脱脱也不由激动落泪,哭的像是孩子一样,“脱脱谢大汗恩典。” 俺达又安抚了几句脱脱,让脱脱下去疗伤之后。他的目光又凌厉的扫过帐内诸人。 俺达严肃的说道:“明军凶残,其后必有重宝!脱脱所部已经残废,人也没了精气神,本汗也不可能再给予他太多的帮助。现在守备在河道对面的明军已经战疲,是时候全军压上,一战定乾坤了。” “到时,你们谁先将抢到明军后面的顺义宝库,谁就可以直接拿走三成!现在全部整军,一鼓作气拿下潮白河!” —————— 求月票~~~这一章3500字,前面一章2200字,加起来5700字了,都快等于是加更一章了。。 现在328张月票了,还差72张就又可以加更啦。加油呀! (本章完) 第179章 机会来了 第179章 机会来了 “干爹。” 冯保看着浴血奋战而归的黄锦,眼泪也止不住的哗哗流下。 黄锦哈哈一笑,摸着冯保的脑袋说道:“看到没?这就是干爹你给打的样。” 冯保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黄锦又吸溜了一口凉气,这个他也终于感受到了身上的伤痛。 这些小狗崽子是真狠啊,要不是身上堆的肉多,还有甲的保护,说不定还真要交代在潮白河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立刻安排人做好第二次防御。干爹在一旁休息一下。” 黄锦将指挥大权重新的还给了冯保,然后他就在随行军医的帮助下开始简易的包扎一些伤口。 冯保也不敢怠慢一分时间,立刻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安排作战的梯队人员和武器配给。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冯保就已经把作战人员和要补给的武器火药等都已经安排到位,等待着更加紧张刺激的第二战。 孤山营地这边,这时候朱载坖也整顿完毕了人马,所有人也将马儿喂好了草料,也将手中的长刀擦的雪亮,每个人的腰间也都还抓几颗“手雷”。 朱载坖看着已经准备完毕的大军,也立刻下令道:“全军出发,目标潮白河!” 朱载坖的行军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就像是在散步一样。 之所以会这么慢的原因也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这一边的突袭,使得鞑靼那边的作战计划发生突变。 因此这二十里路的距离,朱载坖并未采取策马疾奔的奔袭战术,而是晃晃悠悠的带着大部队带着一点点靠近战圈,在确定俺达大军真的不惜一切代价要全军压上的时候。 他就可以出其不意的从俺达大军的侧面像一柄钢刀一样直插进去,狠狠的将其大军切割为两个部分,直接击溃俺达的军心士气,为这终极一战吹响胜利的号角! 经历了脱脱的惨败之后,俺达也清楚他不能再有失败了。 不然的话,这支由草原各部组织起来的大军,很可能就会人心思变,到时候这些平时乖巧听话的部落首领,可能就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这场战斗的结局也就等于是被注定了。 所以俺达这次也一咬牙的放出了狠话,让出了那座还没有看得见,还没有摸得着的明朝宝库三成利益,为的就是再次激励人心,让这些人在利益的驱使之下疯狂一次,配合着他的命令齐心协力拿下前方挡道的明军防线。 只要拿下这处防线,不仅后面的宝库可以予取予夺,就连明朝的京师所在他们也可以耀武扬威的转上一圈,狠狠的羞辱一番汉人皇帝,吐一口恶气。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拿下前面的明军防线,若是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到,又给了这支明军喘息的机会,天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 所以在这一刻俺达也下令道:“传令全军,不惜代价拿下潮白河!” 俺达命令一下,所有人在利益的驱使之下,果然又都非常上心的行动了起来。 他们各自率领着各部的兵马,气势汹汹,齐头并进,企图以这种绝对的压迫之力,一举将前方明军的防线击溃。 站在潮白河对岸防线上的冯保收起了观察敌情的单筒望远镜,他立刻传令:“所有人准备战斗,贼寇已经倾巢而动,正在朝着河道进发。”一时间,整个潮白河防线上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按照命令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随时等候发出攻击的命令。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后方顺义产业园的工人,他们和之前四卫营的火器兵和步兵编在了一起,在这条河边已经守了很多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们听到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随着大帅一起离开的四卫营骑兵在前线是如何的大杀四方,这些前线传回的消息无不也在刺激着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在情不自禁之间也渐渐的有了一种必胜之心,也觉得对面的鞑靼贼寇不过如此罢了。 而这样也是朱载坖需要的心理变化,只要这些人有了这股迷之自信的必胜之心,那么这一战也会再增加几分胜算。 看着前方如同黑云一般的敌军,正如潮水一般的朝着潮白河防线涌来的画面。 冯保的心情又紧张了几分,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柄,默默的计算着贼寇的距离。 这一次不会再有骑兵冲锋抵挡,而是单纯的只靠着潮白河防线上的火器压制以及这上万人组成的人肉防线,以及负责策应各处的突袭骑兵。 就在鞑靼大军的前锋部队谨慎缓步的越过了潮白河中线的时候,冯保也将一只手举了起来,他又在默默的数着敌人的步数。 当这些敌军已经跨过潮白河将近三分之二的距离之时,冯保举起的手猛的一挥:“开炮!” 负责火力压制的火器兵们闻令而动,纷纷将早已准备好的火炮引线点燃! 轰轰轰的炮声和耀眼璀璨的火光凭空而起,只见无数炮火落在其中,一时间前面的河道又成了一片宛如遭受天罚的“罪恶之地”! 河道里鞑靼敌军又被炸的人仰马翻,残肢横飞。 但是他们也是凶残无畏,就在炮声响起的那一刻,这些本来还是步步为营强压过来的鞑靼骑兵瞬间也拉起缰绳,将马儿的速度催促了起来,竟不要命的朝着更加危险的潮白河防线冲去。 显然他们这是要不惜代价的拿下潮白河防线。 冯保见状,又下一令:“投掷手准备,敌军靠近河岸三十步,立投炸弹!” 由数千人组成的投掷手,一个个的面前都摆着一个个锅盖大的箩筐,箩筐里面全都是之前朱载坖偷袭鞑靼所用的手掷地炸子。 就在这群将要冲锋过来的鞑靼骑兵靠近河岸三十步的距离时候,这些投掷手也都动了起来,他们奋力的将眼前、手中的地炸子像是扔石头一样,疯狂朝着河道下方的敌军砸去,而且距离丢的都很远,个别天赋异禀之人,都能顺着河道下坡的惯性加成,扔出将近四十步的距离。 而之所以能投掷这么远,这也是沾了居高临下的优势,若是放在平时的平地投掷,很多人大约也就只能投二十步的距离。 所以这就是主场作战的优势,可以尽情的利用各种地理优势,转化为战力,给予敌人致命打击。 就在投掷手们投掷出第一波手掷地炸子的时候,冯保又看了一眼河道内的黑压压的鞑靼敌军,他的心也激动到嗓子眼处! 机会来了! 冯保又高声尖叫着:“放信号令箭!” (本章完) 第180章 禀将军,卑下戚继光! 第180章 禀将军,卑下戚继光! 潮白河大战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远在京城西苑万寿宫内的嘉靖皇帝也是精神紧张,没有一刻的放松。 清晨刚刚过去没多久锦衣卫指挥使陆柄就疾步进宫,向嘉靖皇帝禀报了锦衣卫在京郊探查到的消息。 陆柄恭敬的跪在嘉靖皇帝面前,语气没有一点停顿的说道:“陛下,京郊锦衣卫来报,说听到了顺义潮白河方向的火炮之声,而且持续了很久。” 嘉靖皇帝听到此言顿时站起,紧张的在精舍内踱步了起来。 “还是开打了。” 嘉靖皇帝又走了一步,接着他盯着跪在身下的陆柄,“后续的情况呢?” 陆柄回道:“臣已经在催,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 嘉靖皇帝道:“传令下去,前线军报要一刻钟汇报一次,朕要密切关注。” 陆柄连忙拜道:“臣遵旨。” 嘉靖皇帝挥了挥手,让陆柄下去了。 这个时候嘉靖皇帝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焦急的脸色,他很担心前线的情况,很担心朱载坖会不会在前线出现什么意外。 同时嘉靖皇帝的心里又无比的恼怒鞑靼的不期而至,恼怒三月前他就下诏起用的翁万达。 若不是鞑靼的不期而至,他会如此被动吗? 若不是翁万达推诿不至京师就职,自己的儿子会这么不顾生死的冲锋在前线吗? 所以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将所有的责任和怨气都撒在别人的身上,都没考虑自己的问题。 若是他能转变一下思维方式,早早和俺达达成互市协议,给俺达封一个华而不实的王爵,这些问题不都可以避免了吗?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和俺达不死不休了起来,不仅一次又一次的否决了俺达的通贡互市请求,而且还把人家的使者给斩首示众,传示九边。 这不就是摆明要在火上浇油吗? 能挡得住人家,干了这些事也就算了。 但问题是九边的边军好像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好用,现在问题也大发了,俺达纠集了草原各部号称二十万大军入寇京郊,欲要重现靖康或土木堡故事,这不就是在狠狠的打嘉靖皇帝的脸吗? 嘉靖皇帝着急的在精舍等待着。 过了大约两刻的时间,一封由黄锦从前线急递过来的密报也终于通过了东厂的密线递了进来。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急递而来的密报上还沾着血迹,心都不由颤抖了一下,到底是什么的苦战,竟然让黄锦不顾礼仪用带血的信封和纸张写了这份密报。 嘉靖皇帝快速的拆开查看,只见里面写道:“帝君在上,奴婢黄锦顿首再拜寇于辰时犯潮白河防线,奴婢与冯保奉裕王之令坚决抵抗。冯保以火炮助攻先发制人,杀敌一两千余。而后奴婢率骑兵冲进战场与寇血战,力克寇先锋之兵,斩敌约四千众,将寇前锋驱逐,此战我方首胜!” 接着下面就附上了一些其他内容信息,比如我方伤亡人数和折损情况。 嘉靖皇帝看着这份密报,手也不由颤抖起来,他也万万没想到原来一直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大伴黄锦,竟然还有如此勇武的一面,他竟然亲自带着骑兵和鞑靼骑兵冲杀在了起来。 而且还阵杀对面四千余众,再加上之前冯保指挥火器兵炸死的,那这一战不就等于是杀了鞑靼六千余人吗? 这一刻嘉靖皇帝的心情一下子也就振奋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柄也匆匆而来,递上了新的锦衣卫探报。 陆柄激动拜道:“陛下大喜,京郊锦衣卫探报潮白河首战告捷,详细战报臣已经在催,很快就会呈给陛下御览。” 而刚刚已经看过黄锦速递的第一手战报之后,嘉靖皇帝也云淡风轻了起来,嘉靖皇帝说道:“知道了,鞑靼贼寇不过土鸡瓦狗尔,你再去详探。” 陆柄听着嘉靖皇帝的口气,顿时也莫名其妙了起来,那会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嘉靖皇帝的紧张情绪,他是可以感受到的。 怎么现在突然就云淡风轻了起来,莫非陛下真的修炼有成?已经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 但是这明显也不可能呀。 所以陆柄也只能先拜一下,退出嘉靖皇帝的精舍再去思考。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兵部的战报也送到了。 兵部的战报更是简单,就说了一句:“潮白河大捷。” 嘉靖皇帝看着这三份前后送来的战报,心里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不过有了这场大捷之后,嘉靖皇帝的心气也硬了起来,有了理由调出京师的守卫兵马。 嘉靖皇帝对着兵部尚书丁汝夔说道:“着兵部点兵三千员,速速支援潮白河前线,一切调遣皆听前线之将调遣,不得私自用兵,若有贪功不遵前线号令者,立斩不赦!” 丁汝夔急忙一拜:“臣遵旨!” 这个时候趁着潮白河的首战大捷传来,京中百官确实也没有理由再拦着京师内的守兵之兵不出。 毕竟在一大清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驳回了一次嘉靖皇帝要派兵出城的意思。 现在潮白河都已经首战告捷,他们若还是坚持之前的意见,这不就是不识时务,不懂变通吗? 所以丁汝夔也没有犹豫,立刻就回到了兵部在安定门的临时指挥部,叫上了兵部侍郎杨继盛等人传达了皇帝陛下的旨意。 众人听到皇帝陛下要让他们点出三千兵马极速支援潮白河,一时间所有人都踟躇了几分。 有的人是单纯的畏惧不敢,而有的人则纠结在了一切命令要听前线之将的要求上。 要知道能在这个临时指挥部里的人,官职和爵位也都是非常高级的,只要是外放任职那百分百就是总兵或是总督之职。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出去给别人当小弟呢? 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愿意站出带领着三千兵马去潮白河支援。 这时候站在角落里高拱怒了。 高拱可不是他们兵部的人,也跟他们兵部没有任何的利益往来。 高拱大喝一声,“尔等都是朝廷要员,关键时刻竟都如此沉默不语,我高拱羞与尔等为伍,若是尔等爱惜性命和名声不愿意带兵支援,我高拱愿意代劳!” 这一块高拱的火爆脾气也终于抑制不住的爆发了出来,直接就在兵部的临时指挥部里骂了起来,浑然都不惧怕这些人的秋后算账和事后攻诘。 丁汝夔等人尴尬的看了高拱一眼,他们也没跟高拱针锋相对的吵吵这事,因为他们也很清楚一旦吵起来,事情再传到嘉靖皇帝耳中,他们这些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丁汝夔等人心中也不由一冷,既然高拱想去找死,那就让他去。说不定他就直接死在了潮白河前线,这也算是他求仁得仁。 所以最后丁汝夔也淡淡的说道:“既然高侍读有此心,那就由高侍读带着这三千援兵支援潮白河,我等静候高侍读佳音。” 高拱哼了一声,对着丁汝夔等人很不服气的拜了一下,然后就去点兵准备出发。 原本在城门担任总棋牌官的戚继光听说要点兵三千人支援潮白河前线,他也心情激动的跑到了高拱面前请战,请求高拱也带着他。 高拱看着这个年轻人,心底也不由露出了一点欣赏之色,高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戚继光拜道:“禀将军,卑下戚继光!” ———————— 求月票——357张啦,还差43章就可以加更啦。 现在也已经累积打赏了3个大洋,还差47个大洋,也可以加更啦! (本章完) 第181章 巨龙咆哮 第181章 巨龙咆哮 一道绚烂的光彩如一条银链直挂云霄,潮白河上游的张天赐一直抬着头看着下游处的天空,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张天赐立刻大喝一声:“点火!” 五十人的爆破小队火速的到达预定地点,将已经埋好的炸药引线点燃,然后匆匆撤退到两侧岸边,各都紧张的关注着各自引燃的炸药情况。 若是自己负责的一块出了问题,他们就得亲自抱着炸药包冲到预定的爆破点进行人工爆破,但这样的话,他们也将没有任何活路,也会被炸的粉身碎骨,然后又会被一冲而散,好似不曾在这个世间出现过一样。 所以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是无比紧张刺激的,他们都担心自己负责爆破的区域,没有做好。 接着就在众人紧张盯着河堤情况的时候,一声一声如连环巨雷的声响,如同是沉睡于地底的远古巨兽突然惊醒的吼叫,在堤坝上响起,大地都跟着震颤了起来。 但是在下游河道之中奋力冲锋的鞑靼骑兵却是置若罔闻,因为他们此刻早已经被对面明军的火力炮声彻底掩盖着了感知,他们能听到的就只有身边的响声和叫声,其他的声音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积攒了数日的奔腾的河水势若惊雷,惊涛拍岸的卷起骇浪,犹如是一条白色巨龙从水底探首而出,带着无尽的浪头,气势无双的朝着下游河道奔涌而去。 与此同时正在缓步前进的朱载坖部,他也看到了天空元宵之上的那道银链,朱载坖的精神顿时也振奋了起来。 “来了!” 朱载坖的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见的激动光彩。 一旁的滕祥也激动的对着朱载坖提醒道:“大帅,是信号令箭!” 朱载坖嗯了一声,“我知道!” 接着朱载坖就转身对着身后六千多名的精锐骑兵喊话道:“弟兄们,杀敌的机会又来了!都要把刀给我绑在手掌心里,哪怕是头掉了,刀也不能丢!我们要让这帮鞑靼贼寇见识一下我们汉人的厉害!从此以后,攻守易形了,寇可往,我亦可往!” 朱载坖的话一下子就点燃所有人的激动情绪,他们纷纷举着刀气势如虹的回应着朱载坖的话,喊着:“必胜!必胜!必胜!” 朱载坖将挂在马背的长刀抽出,然后又拉出一根红色的布条将刀柄紧紧的绑在了自己手心里,滕祥及其余的所有人也都如此照做。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战到底有多重要,也知道这一战有多硬! 以往的时候,他们都是跟着朱载坖一起利用地势或火器优势,对这些鞑靼贼寇进行出其不意的伏击或偷袭。 但这一次真的不同了,他们要像一把钢刀一样,狠狠的刺进鞑靼贼寇的身体里面,而这边除了他们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助力,唯一的力量就是手中的刀。 所以,这一次他们唯有用自己最勇敢的精神,最无谓的气势,握着手中的长刀,杀出一条通天生路! 也杀出一条让鞑靼贼寇胆寒的地狱之路,要让他们知晓在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骑兵不是鞑靼,而是大明! 正在中军后方位置压阵的俺达此刻的神色也是无比的凝重,他做梦都没想到潮白河的明军竟然如此顽强,而且他们的火炮真的就跟不要钱一样,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像是下饺子一样的朝着他们冲锋的队伍投掷或激射而去。 那不停闪烁的火光感觉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的死神之光,谁触碰到此光,谁就会死神带走。 在这个时候,俺达的心中也不禁产生了一丝迟疑,他好像真的有点后悔此次的行动了。 他原以为明朝京师的守卫再强也不会比宣大强多少去,可是这一路的遭遇也告诉了他,京师的明军和宣大就是不同。他们的火器更加的威力巨大,数量也是宣大明军无可比拟的多,每一次和京郊作战的明军接触,他们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明军那无穷无尽,好似放不完的火炮。 这样的武器差距,也让俺达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了一丝无力之感。 他很害怕有朝一日连宣大一线都能配备上如此数量的火器和炸药。 若是真有这么一天,那么草原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成吉思汗的荣耀也将永远的一去不再复返,他们也将彻底的成为汉人的附庸,永远的生活在苦难至极的漠北草原深处,再也不能和繁华的世间有任何的接触。 所以,这一战俺达心里也很清楚,那就是必须得胜! 然后以此胜要挟明朝和他们开通互市,这样一来他们才有长久的未来和安定的生活。 要不然,他们就会跌进无尽的黑暗深渊。 “传令前军,不惜代价一定要拿下潮白河的明军阵地!” 俺达又下了一条死命令,要求正在进攻的前军不惜一切代价进攻明军在对岸的阵地,即便是河道仰攻再难,也要悍不畏死的冲锋! 只要冲上了河道,将河岸边的明军都杀掉,这一场恶战才有终结的时刻,要不然天知道这些居高临下的明军还有多少火炮炸弹往河道里的骑兵投掷轰杀。 就在俺达的命令刚刚下达不久,正在冲锋河道的鞑靼骑兵们也惊恐发现了一个让他们更加措手不及的危险! 若是对岸的明军炮火危险,但这炮火也不一定是会直接落在身上,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他们还是有希望冒着如雷一般的炮火朝着明军的防线进攻。 但是这突然出来的一条奔腾如雷的“巨龙”却让他们无处可躲! “水!” “是水!!” “洪水来了!!!” 正在冲锋河岸的鞑靼骑兵突然发现了上游奔腾而下的白色巨龙,他们的脸一下就被吓的煞白起来。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在枯水时节,干涸的潮白河上为什么会出来一条如此气势磅礴的巨龙,难道这是天怒吗? 白色的巨龙带着奔雷之声须臾而至,当他们惊慌的想要冲逃出河道的时候,他们突然又绝望的发现这河道不仅宽广,而且身边聚集的其他骑兵数量也容不得他们可以掉头而逃。 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不知情况的骑兵正在前赴后继的朝着河道冲下,想要催着他们驱赶他们继续朝着对面冲击,以求拿下明军阵地。 于是,绝望在这一刻一下子就蒙蔽了所有的希望,他们被奔腾而来的滔天巨浪一冲而下,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及发出,就已经连人带马湮没在了潮白河中,成为鱼腹之餐。 正在河岸上艰苦奋战奋力击杀已经冲上岸的少数鞑靼骑兵前军的明军守军们,看到这条白色巨龙似是从天而降的时候,他们的士气更加的高涨了起来。 黄锦手中的刀举的更高了,黄锦激动的兴奋大吼着:“杀过这些鞑靼狗!把他们赶进潮白河里喂王八!他们身后已经没有新的力量再冲锋我们的阵地了,这些这冲过来的小杂鱼都得死!” 一场更加残酷的白刃战就这样在明军阵地上激情上演着,黄锦带着仅剩下的一千多骑兵作为机动增援,沿着河岸到处击杀之前已经冲上河岸的鞑靼骑兵,保护着其他负责火力压制河道敌人的火器兵或炸弹投掷手们。 (本章完) 第182章 冲杀贼寇大纛! 第182章 冲杀贼寇大纛! 高拱带着戚继光和点好的三千增援人马,此刻也正在火速前往潮白河防线的路上,这一路上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停息,一直处于疾奔行军之中。 但即便如此高拱脸上的焦急之色还是没有半点缓解。 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 照此速度行军,等赶到潮白河的时候,都已经是午后了。 但是高拱也是无可奈何,他总不能把这些人都跑死,而且现在的速度也已经是这些人的极限了,根本没法再快了。 戚继光也一路坚持的跑在高拱的马后,戚继光建议道:“侍读,我们可以分兵前往,现在我们这边只有三百匹马,我们可以让这三百匹马单列为骑兵队,先一步增援潮白河前线,剩下的步兵则按照现在的速度继续行进。” 经过了一开始短暂交流,戚继光也知晓了高拱的身份,他并不是兵部出身的文官,也不是五军都督府的勋贵武将,而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 所以戚继光在惊讶于高拱的身份同时,也转变了称呼,将“将军”换成了“侍读”。 高拱听到戚继光的建议,他低头看着这位叫做戚继光的山东小伙,心里也觉得莫名的安稳和信任,这个小家伙比起兵部那帮麻木不仁,只考虑自身利益和官帽的腐朽之徒,还是有显著差别的。 高拱道:“好,可以按照你的建议,这三百骑兵就由我来带领,剩余步兵你来带。” 戚继光一听高拱竟然要带着三百骑兵先行,顿时也吓了一跳,高拱虽然也是人高马大,脾气直爽之人,但是终究只是一个不懂兵略的翰林文人,他或许看过很多书,也读过一些经典的古战记载。 但是实际的带兵跟书上看来的完全就是两回事的,根本不可能一上手就能领悟精髓,搞出自己的打法和套路的。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么这样的人也都是不世出的绝代名将。 可是这样的人会是高拱吗? 显然,戚继光不太相信高拱会是这样的人。 作为一个懂兵法谋略的人,戚继光做官水平或许不如高拱,但是带兵打仗这一块,他自信还是能甩这位勇气可嘉的翰林学士几条街的。 戚继光道:“侍读,卑下略通兵法,世袭祖上指挥佥事,在家乡之时也通过了武举考试,还是在卑下带着这三百骑兵增援前线吧。” 高拱惊讶的看了戚继光一眼,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主动请战的小伙竟然还是个武举,而且还有世袭的指挥佥事在身,真是小看英雄了。 高拱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他虽有心带头冲锋,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缺点,自己其实并不是适合带兵。 于是,高拱也对着戚继光认真郑重的说道:“好,我相信你!”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高拱就将自己的信任给了戚继光,让戚继光带领着新组的三百骑兵脱离队伍,火速的朝着潮白河前线而去。 高拱也不留一匹马,和剩下的两千七百步兵一起步行奔跑,朝着潮白河前线而去。而他的这个动作也一下子激烈了所有人的士气,让这些被点到的士兵再也不觉得自己就是去送死的。 所以在这一瞬间之间,高拱带着的这些兵也都完成了一次精神上的蜕变,不论是步伐还是精气神,也都变得果决刚毅起来,有了那么一点点精锐的样子。 如此强度的急行军对于高拱这个清贵翰林而言,也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是高拱却咬牙坚持了下来。 而他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这也是因为曾经的高拱也曾有过十年苦读的经历,这十年的苦读也是最熬人,最锻炼人的时刻,无论是酷暑寒冬,无论是刮风下雨,他都没有松懈过半刻,所以这样的经历也让他的体魄强健于一般的普通之人。而且在京师任职这么多年来,作为京官的高拱其实也没有什么清闲安逸的日子,他每天每日都要按时的在翰林院点卯,长此以往的坚持,也让高拱的毅力远超普通人。 所以他这一路奔袭虽然也是艰辛,但总归还是在他身体的承受范围之内,要不然的话,高拱肯定会跑死在半路的。 就在高拱如此急奔朝着潮白河而去的时刻。 朱载坖也终于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放开了马速,和身后的六千骑兵组成一道不弱于潮白河中正在奔腾的钢铁洪流,士气如虹的冲已经慌乱的鞑靼大军侧面直插而入。 当朱载坖这一支无双骑兵出现的时候,本来士气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鞑靼大军一下子就崩塌了,此刻的他们受到的打击和恐惧实在是超越了想象,让他们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和之前在草原、在宣大一线的自大狂妄。 这一刻他们就是像是受了惊的羊群,只想拼命而逃。 后军的俺达也看到直插而来的明军骑兵,这一刻他的天空好像一下子都灰暗了。 俺达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快!快冲杀那支明军骑兵!” 可是已经没了士气的鞑靼士兵这时候怎么可能还会听从命令? 他们现在剩下的只有逃命的本能。 即便是他们的数量远超这支来袭的明军,但是在这个时刻,他们还是恐惧的,不敢再有任何交战之心了。 朱载坖冲杀在人群之中,挥着长刀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无差别的砍杀着眼前的鞑靼贼寇,就像是一个从地狱而来的死亡使者一样冷酷无情,只会收割生命! 朱载坖看着已经惊乱的鞑靼大军,也放肆的大笑起来,积攒了这么多日的准备,终于在这一刻奏效了。 士气果然是一种玄妙的存在,有了士气的士兵和没了士气的士兵,真是的云泥之别。 怪不得会有“兵败如山倒”这样的词汇,也怪不得会有几个人持着枪就可以轻易屠杀几百上千人的故事发生。 原来这就是士气的影响,没了士气的人和兵,即便是再强壮,那也不过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牲畜罢了。 朱载坖抬头看着远处的俺达大纛,瞬间也激动了起来,“贼寇大纛在那边,我们冲杀过去,抓住他们的首领!” 朱载坖身边的亲卫听到朱载坖的命令之后,也齐声的大喊着:“冲杀贼寇大纛!” 如此响彻云霄的杀声,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队伍,就连听到声音的鞑靼士兵也都不由畏惧了起来。 他们虽然听不懂汉话,但是这股子凌厉无双的杀意他们还是可以感受到了,所以这这一刻他们惊慌的神情也就是更加的难以掩饰,都在拼了命的调转马头朝着北方而去。 这一刻,他们想家了. —————— 求月票~~~现在已经385张了,还有15张就可以再加更了。 (本章完) 第183章 只杀人,不俘虏!(月票加更) 第183章 只杀人,不俘虏!(月票加更) “冲杀贼寇大纛!” 当这声响彻云霄的喊杀之声如天雷一般滚滚而至之时,俺达的脸色也变了。 普通的鞑靼士兵是听不懂汉话,但是作为草原霸主的俺达还是听得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的。 俺达看着已经四处乱窜,不听号令的士兵,也清楚自己这一方的士气已经溃败,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他很清楚只要他还坚持的举着大纛在战场上,他必然就会成为明军骑兵追杀的众矢之的。 所以,这一刻什么大汗威严,什么草原霸主,都是虚的。 只要活下去这些才是真的。 因此这个时候俺达也果断撤退,他让脱脱戴罪立功守住他的大纛回撤,继续的稳固已经支离破碎的军心,好为更多的人带去心灵的力量,为他们的后撤坚定信心。 然后他与另外一支亲卫火速的脱离了大纛所在的位置,带领着众多部落首领们后撤。 这一刻脱脱也清楚他已经是大汗的弃子,但是他却没有怨恨,反而是感激。 因为他很清楚这是俺达大汗给的最后尊严。 要知道在第一战的时候,他可是全军覆没大败而归,给自己一方的大军士气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现在俺达把守护大纛的责任给了他,只要他能守住大纛,那么他依然还是会是草原上的英雄。 而且就算是守不住,只要为俺达他们赢得了足够的撤退时间,他的功劳也是不可磨灭的,他的草原上的妻小也会得到俺达汗的照顾,不至于被当做罪人变成奴隶被赐给其他贵族羞辱。 脱脱和剩余守护大纛的侍卫们站在一起,他拔出自己的弯刀:“大纛在,人便在!誓死守卫大汗大纛!” 脱脱没有一点的迟疑和犹豫,他又恢复了往昔的嗜血冷酷之态,这一刻大纛也成了他活着的唯一信念! 守护在大纛周围的侍卫们在这一刻也齐声的回应着,“大纛在,人便在!誓死守卫大汗大纛!” 他们这一刻就像是颠簸在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小舟,任由风浪是何等的危急,他们也巍然不动的守护着这根大汗大纛,不让它有一丝的倾斜。 这一刻这根大纛好像也成了一根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只可惜的是现在的这片海已经被朱载坖这条龙给搅得天翻地覆,无法再平息下来,所以即便是这根大纛不倒,它也无法再安定住人心了。 朱载坖看着那根高高举起的俺达大纛,心中无比火热,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有机会带着兵马去冲击俺达大纛。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有可能斩获俺达,并缴获这根象征大汗权威的大纛之时,朱载坖的肾上腺素都激动的快速分泌了起来。 “冲过去!” 朱载坖作为这一支无敌骑兵的灵魂,他不能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他必须时时刻刻的保持着最锋利的锐气,这样一来这支骑兵才会有无往不利的绝世锋芒! 因此就算是再危险,但为了最后的胜利,为了不功败垂成,朱载坖也唯有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列的位置。 他的亲卫也都纷纷跟上,冲击在朱载坖的两侧,保护着朱载坖的安危,让朱载坖可以更加毫无顾忌的专心冲杀。 大队的骑兵此刻也跟洪流一般随着前面的势头,一拥先前,争先恐后的砍杀着前面的敌人,向着那根高高举起的贼寇大纛而去。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激动了起来,这也将是他们此生最为荣耀的一战,这一战若能成功击败敌寇,将敌寇的大纛抢在手中,那简直就是可以吹上好几辈子的牛逼,甚至被封侯拜将也不无可能!所以这一刻都不用朱载坖再去言语激励什么,这些冲锋的骑兵们的必胜精神就已经旺盛到了难以描述的高度,谁敢挡在他们的前面,挡住他们的富贵和荣耀,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踏碎一切,将所有障碍和敌人都给粉碎掉。 很快,朱载坖率领的这一支骑兵就已经冲杀到了脱脱守护着的贼寇大纛跟前。 脱脱和守护大纛的侍卫们,拼死的想要保护这根大纛,可是残忍的明军绝不会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一刻脱脱好像也突然明白了那些曾经在宣大被他一刀砍杀的明军士兵最后露出的恐惧之色,现在他也有了这样的心悸。 原来的他还以为自己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无比的英勇无畏,不会像懦夫那样惧怕死亡。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时,脱脱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无畏和勇敢,其实都是建立在自己不会死的基础之上,所以他才会觉得死亡是无惧的。 但是在这个时刻,脱脱恐惧了,他的脸上也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故作无畏的恐惧之色,任凭他再努力的掩饰,也不过就是一场自我欺骗的笑话而已。 他还是非常热爱自己的生命,不想就这样死去的。 最后就在明军骑兵要冲杀他的时刻,他恐惧的大喊一声,“我是脱脱!我是恰台吉!我愿意归顺大明!奉上大汗大纛!” 脱脱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猛的一喊也让正在冲锋抢夺大纛的明军骑兵一顿,但就这个时候,朱载坖冲了出来,一刀就砍在脱脱的脖子之上,脱脱脑袋瞬间翻飞,就像是当初的古鲁格一样。 他在意识泯灭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想通,为什么这个明军小将会如此冷酷,难道俘虏一个活着台吉不是一件大功吗? 可惜已经没有人再能帮他解答这个秘密了。 朱载坖砍了脱脱之后,对着所有人冷酷一声:“只杀人,不俘虏!” 停顿的明军骑兵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又举刀冲锋,将这根贼寇大纛周边的其他侍卫尽数砍杀。 接着又是朱载坖骑马过来,一刀砍在这根大纛的旗杆之上,将这根手臂粗细的旗杆应声砍断。 这根不知道树立了多久的大汗大纛也终于失去了支撑,斜着倒了下去,沾染上了土地上的泥垢和血污,显得不再神圣,而只像是一块满是泥垢血迹的普通破布而已。 大汗大纛一到,本来都已经如惊弓之鸟一样的鞑靼士兵更是恐惧了。 他们都可怕认为大汗都被这支可怕的明军骑兵斩杀了,所以他们往北逃窜的速度也更加的快了起来,唯恐下一个被砍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朱载坖骑着马踏在这片已经瘫倒在地的俺达大纛上,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将这块破布收起来,然后送回京师,向陛下进献!” 一直跟随在朱载坖身边的滕祥立刻领命,带着两个人激动的从马上下来,将这这面已经满是泥污血垢的鞑靼大纛当做是绝世宝贝,小心的收了起来。 朱载坖继续下令道:“追杀贼寇二十里,然后驻兵回营,并通知左右之军全军汇合,一举将贼寇赶出长城!” (本章完) 第184章 警讯再起 第184章 警讯再起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朱载坖所部骑兵追杀溃散的鞑靼贼寇二十余里之后,便就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去深追。 这一路砍杀过来,一地的残尸血溪,好似就是一股末世画卷,六千名骑兵就像是六千名地狱来的修罗一样的冷酷无情,凡是被他们看到的,追击上的敌人无一例外都被他们给一刀砍杀,连一丝丝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好像是在杀鸡宰羊一样。 朱载坖勒住缰绳,原地的站在一片空地上,此刻溃散而逃的鞑靼贼寇也都已经逃进了眼前的群山之中,顺着沟壑一路向北,鲜有回头之人。 滕祥激动的跟在朱载坖的身边,他的眼中抑制不住的崇拜,看着身前的朱载坖。 “大帅,要不我们再追几里?” 这么顺风的战斗让滕祥有些上瘾上头了,总想再去趁着这波劲头,再去砍杀一些鞑靼贼寇,以满足自己内心的嗜血需要。 朱载坖回头看了滕祥一眼,其实他也想再追杀几里,甚至一直都追杀下去。 但是身下的战马和人又不一样。 人可以靠着一股兴奋劲,暂时忘却所有的疲惫,时时刻刻的保持着旺盛的精力,麻痹着自己疲惫的身体。 但是这些战马确实实实在在的已经到了一种极限,若是在不顾战马的状态,还是没有任何怜惜的只管催促狂奔,不让其休息一刻,这马可能就会出现大问题。 因此追杀到了如此地步之后,朱载坖这才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冲动,下令全军停住,看着跑路的鞑靼贼寇逃到京郊北部的山区之中。 “穷寇莫追。此刻鞑靼溃兵都已经逃到了不利于骑兵展开的山地之中,况且我们的马也到了极限,很难再像一开始那样爆发出极致的冲杀速度,压迫贼寇的恐惧之心。” “万一这些贼寇又在山区的险要关隘之处设计埋伏,我们本来的大胜不就闹笑话了吗?所以,适可而止,未尝也不是一种智慧。” 滕祥拜道:“大帅高见!” 朱载坖呵呵了一声,接着又说道:“传令左右两军的命令送出去了吗?” 滕祥道:“大帅放心,卑下已经安排传令兵送出,相信再过两个时辰,左右两军就会汇聚于此地,听候大帅调遣。”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通知全军原地休整两个时辰,养足精神,待到大军汇合之后,全军压上!本帅也要让这帮鞑靼贼寇体验一下被大军压迫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朱载坖得意的一笑。 这一战虽然还没来得及清点伤亡,但是朱载坖也能大致的判断出来,原来七八万的鞑靼贼寇现在顶多也就剩下了三四万的残兵。 而且这三四万的残兵还都已经被吓了胆,肯定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再给他们一些心理上的压迫,再加上他们本身就已经欠缺的粮草供应,他们绝对不会不听号令的继续北逃。否则的话,留给他们路就只有两条,要么饿死,要么被杀死! 而这两条路不论怎么选,它都是一条死路。 既然都是死路,那么自然也没谁会真的愿意走上死路求生。 毕竟这战争可不是传奇话本,总有峰回路转,死里求生的俗套剧情。 战争就是战争,向来都是残酷至极的一边倒,除了极少数贪功冒进之人会被敌人极限反杀,剩下的大多数都不会给任何机会让敌人逆风翻盘。 因为战争打到这个地步之后,胜利一方只会集中更多更优势兵力,以堂堂正正的之姿一路横扫过去,绝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奇兵百出,做出那种冒险的军事行动。 因为攻守易形了,局势已经发生了翻转,不再是原来的危急时刻。 既然作为优势的一方,那么肯定也是要吸取之前敌人犯过错误,不会让自己这一方也陷入到之前敌人的被动处境之中。 所以,大胜之后若想持续保持胜利获得更大的战果,那么就得学学人家曹丞相的套路,在官渡之战以奇兵的方式取胜之后,人家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集中所有的兵力步步为营,不给袁绍一丝喘息的机会,直接将整个北方给打下来了。 而不是像有些历史上的著名大战那样就嬴了一个彩头,后面的地盘和利益却只能获得一点蚊子肉。 这种大胜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顶多就算是一时之胜,并不像曹老板那样,一次官渡就直接一跃成为了整个北方的霸主。 因此为了保持战果,朱载坖这个时候也必须冷静下来,等待集中所有的优势兵力,将这些剩余的鞑靼贼寇全部围困在这片连绵不绝的燕山之中,一次性将他们打残,让他们至少十年二十年都没有南下之力。 如此一来此战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胜,而不是刮了痧,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就在朱载坖命令全军在原地休整,等待左右大军汇合的大约半个时辰前,潮白河后方的顺义产业园大本营也终于迎来了一场意外。 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辫发贼军莫名的就出现了产业园附近,巡守在产业园之外的护卫队在发现了这支贼军之后,也是吓了一跳,以为哪里的防线破了口子,让鞑靼贼军钻了空子来到了他们的后方。 一时间整个产业园也陷入到绝对警戒之中,陈洪和李芳二人瞬间紧绷起来,前线正在苦战,他们这里却出了问题,这该是多么危险的信号! 两人立刻就命令整个产业园内所有的护卫武装集合严阵以待。 同时两人也火速传信十里开外的潮白河前线,让他们做好再次苦战的心理准备。 正在潮白河边上看着前面汪洋一片,将河道内无数的鞑靼贼寇冲做了鱼虾,感慨着裕王爷用兵如神的黄锦,他也刚刚将冲过防线的鞑靼贼寇清理完毕,正准备休息一下精神,然后写份密报呈给嘉靖皇帝的时候。 后方顺义产业园却送来了一个贼寇在产业园附近出现的消息,当黄锦看到这份消息之后,本来已经放松的神情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 黄锦霍然起身,“传令所有兵马回防产业园!” (本章完) 第185章 只有皇帝才能做主 第185章 只有皇帝才能做主 仇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本来的仇鸾不过就是想趁着俺达进攻的空隙,去顺义产业园打个秋风,然后也积极的投入到防御鞑靼的战斗之中,从而换取一个精忠报国的好名声。 结果俺达这么废物,竟然被一条河给截住了脚步。 要知道在宣大一线的时候,他可是很凶残的,尤其是那个该死的脱脱,简直就是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都可能斩下,要了仇鸾的小命。 当然仇鸾也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如果让他准备好了,别说是脱脱了,就算是俺达,他也能打的人家满地找牙。 可是仇鸾从来都没想过到底什么样的准备才算是准备好? 难道非要人家把人头伸到他的刀下,他才会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吗? 显然仇鸾就是那种本事没有,逼事不少的人,而且总会为自己的懦弱和失败找借口。 这种人放在后世,若是不居高位,或许也能成为一个没有底线没有节操的乐子网红,但问题是这种居然能身居高位,那么他们所做的所有搞笑之事,就不能是单纯的搞笑了,而是一个又一个的灾难。 所以在最终的时候,仇鸾这种人还是会自己把自己的脑袋递到了铡刀下面,还会洋洋得意的表示自己多机智。 黄锦带着冯保和原本防御在潮白河防线的上万人马,风风火火的就朝着顺义产业园赶去,生怕去晚了半分让顺义产业园遭受巨难。 结果到了一看不过就是一小撮“贼寇”而已,而且把他们围起来的时候,他们竟然惊慌的喊着自己是大同参将刘河,游击将军张长生的手下,是奉命来顺义产业园借物资的。 黄锦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就气笑了。 特么的!老子前线浴血奋战,几经生死,这群狗东西不上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特么的辫发冒充敌军欲坏军心,真是其心可诛! 黄锦脸色一冷,目光之中也透着骇人的寒意,“将这些狗东西全部拿下!咱家要问罪!” 正等待着顺义产业园出乱子来救援的仇鸾迟迟等不到动静,心里也不由发虚了几分,他看着一旁的“卧龙凤雏”,问道:“刘河和张长生靠谱吗?怎么还不传消息回来?他们是不是要吃独食?” 时义和侯荣听到自家大帅的问话之后,两人一时之间也没答上来,他俩也确实猜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地,为什么刘河和张长生到现在都没传信回来。 难道他们真的要吃独食? 可是他们俩若是吃了独食,没有仇鸾帮助兜底,那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众所周知,除了那个不知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朱三,仇鸾大将军才是皇帝陛下最信重的领兵大将。 所以时义和侯荣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有消息了才对,可是到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呢? 其实这动静是有的,只不过全部被黄锦给压住了。 黄锦带着一众刚刚浴血奋战而归的铁血之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就把刘河和张长生二人及其所部兵马全部拿下。 这时候也正在产业园内的审讯室内提审呢。 所以这才没人将消息传回。 当黄锦审讯到刘河和张长生二人竟然是奉了仇鸾的命来骚扰产业园,妄图一举占领产业园时,黄锦的眼中顿时就冒起了火。 黄锦死死盯着刘河和张长生二人质问道:“你们知道顺义产业园是谁的产业吗?”他们二人面对如此质问,岂能不知? 这消息早就在一年多前就传开了,这产业园乃是宫中的产业。 他们之所以敢这样玩,不过也就是仗着仇鸾的圣宠,以为没有多大的问题,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兵马镇守,而且看看都是杀气腾腾,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所以他们不仅计划没能得逞,还被人反过来抓了。 虽然刘河和张长生也不知道抓住他们的这个人是谁,但是他俩此刻也已经被这位满身是血,一身杀气的胖子给吓住了。 因为他俩很清楚的感受了什么叫做杀意! 这个胖子就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杀意展露无疑的压迫在他俩的身上,但凡他俩有一句说的不对,可能会就命丧当场! 所以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两人也毫不犹豫的将仇鸾给卖了,希望能将功补过,换取一点生机。 刘河和张长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道:“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这都是仇大将军指使我们的。” 黄锦一听竟然是仇鸾的意思,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多变了起来。 仇鸾他也是不怕的,但是仇鸾的圣宠到底有多隆重,也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因为作为嘉靖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黄锦听到多太多次嘉靖皇帝夸赞和原谅仇鸾的话语,而且还总不计前嫌的给仇鸾一次又一次领兵挂印的机会。 可以说纵观嘉靖一朝,仇鸾得宠之隆,是要远超严嵩这只担任首辅的白手套的。 所以,黄锦也不得不迟疑几分。 于是乎,黄锦也动了一个心眼,他从审讯室里出来,然后对着陈洪,李芳吩咐道:“咱家没来过,一直都在前线驻守。你们也不要审了,将这些人都交给镇守通州的都御史王仪,让他上报处置。” 与此同时,黄锦又赶紧事无巨细的写了一份密报,将潮白河之战的经过和产业园遭遇到这场小插曲都上报给了嘉靖皇帝,至于嘉靖皇帝怎么裁决,那就不关黄锦什么事情了。 黄锦要做的就是忠诚,就是毫不隐瞒,但绝对不会动用自己的权力替皇帝做主,去处置身份敏感的朝廷大员,除非他有皇帝陛下旨意。 否则就算是有封疆大吏国公侯伯在他面前无缘无故的杀了人,他也只是看着,绝不会主动处理,因为在大明朝唯一可以处置这些事情的人只有皇帝! 除此之外,谁敢僭越,谁就是找死! 况且黄锦的身份也是那么的敏感,他是内官,绝不能下场参与到朝臣之间的斗争。 这件事让御史去出面把事情搞起来,就算是捅破了天,那是属于人家的职责范围,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但是身为内官的黄锦若无旨意就跟外臣刚了起来,那可就是天大的忌讳,是会犯众怒的。 所以现在他只能把自己摘出去,然后把这些人交给御史来办,他只需把此事的经过,毫不隐瞒的禀告给皇帝一人就算是完事。 —————— 求月票~~416张了,还差84张就可以再加更啦! (本章完) 第186章 裕王爷的自知之明 第186章 裕王爷的自知之明 经过了近8天的时间,朱载坖也终于率领着京郊大军将俺达率领的鞑靼贼寇大军赶出了长城。 这支不可一世的鞑靼贼寇在这个八天之内的经历也可谓是“坎坷”至极,除了一开始的鸽子洞之战是摧枯拉朽的一气呵成之外,在随后的黄榆沟就开始了噩梦。 一次又一次的失利,严重的打击着士气,使得俺达本人都无法维持最基础的安定,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想要重整士气。 可是每一次他的动作都好像是踩到了对面的炸点上,总是被明军牵着鼻子走,连一点自己的战略都没展示出来。 所以这场仗不就输得彻底,而且,过程还非常的憋屈。不仅损兵折将,还将自己在草原上积攒的威严一扫而空。 这对于俺达而言绝对一次可以铭记一辈子的人生大耻! 但是现在的俺达却没心思记恨这次让他吃这么大亏的明军骑兵了,他要立刻重新的树立起自己在草原上的威望,将那些心生二意的部落首领和手下将军都好好清洗一遍。 否则的话,不仅是他,就连土默特部也将在草原上永无宁日。 所以现在逃出京郊的俺达,想到的第一件事根本就不是复仇,而是清洗! 与此同时,朱载坖的心中也大大松了口气。 因为就在他率领大军将俺达率领下的鞑靼残军赶出长城的当天下午,天变了。 无尽的黑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肃杀的秋雷也轰隆隆的在天际翻滚,过不多时,一场倾盆大雨将从天下落下,好似是天缺了一口子一般疯狂。 如此巨大的暴雨,一下子就把所有军队的战斗力给消降到了最低,尤其是以火器火炮著称的明军,更是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暴雨天,陷入到了彻底的低谷之中。 但万幸的是鞑靼贼军已经被赶出了长城,而且也被杀破了胆。 如果这场雨早来了几天,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朱载坖淋着冰寒秋雨最后对着负责防守长城的士兵们勉励训话,赞扬了他们不畏生死,保家卫国的勇气和正义,然后又感谢他们的积极配合,最终使得鞑靼贼寇并未从密云扩散到其他京郊诸地,从而最大限度的保全了京郊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最后朱载坖又承诺会为他们向朝廷请功,让他们得到应得的奖赏和好处。 在讲完这些话后,朱载坖就将此地的指挥权交给了王汝孝和罗希韩,然后又将御马监的前营,后营,勇士营等三营人马留守长城几日观察动静。 接着朱载坖就带着滕祥和一队亲卫离开了长城,朝着后方的顺义产业园而去。 当朱载坖出现在顺义产业园的附近之时,以黄锦,孟冲和陈洪,李芳等人为首的人,也正在潮白河上游的一处石拱桥上等待着朱载坖的到来。 黄锦他们看到踏雨而来的一队人马,虽然也看不清楚样子,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必是得胜而归的裕王爷无疑。 黄锦等人冒着雨站在桥上期待的等候着,当朱载坖和滕祥等人到了桥头看着已经被雨水淋湿的黄锦等人,心中也是无比的感动。 朱载坖道:“诸位快快免礼,快到棚子里躲会雨。这要是受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听着朱载坖的话,心中也是感动,他们跟着朱载坖一起到了桥头处搭着的避雨棚子里面。 孟冲看着数日不见的朱载坖,激动的哇的一声就哭出来,“王爷,奴婢可想死你了。” 朱载坖看着孟冲这个模样,顿时也笑了,“好了好了,不哭了。本王这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吗?” 孟冲激动的点着头,“王爷神武非凡,将贼寇打得落流水,奴婢为王爷骄傲!” 黄锦等人也都激动的看着朱载坖和孟冲的对话,他们也都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论起亲疏关系,孟冲才是朱载坖身边的大伴太监,所以也就没人跟他争这个显眼的机会了。 朱载坖又和众人轻松的说了几句话后,然后就眼神严肃了起来。 朱载坖道:“本王是朱三的事情从此以后你们都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得提起。否则不管是你们,就连本王可能都会有很大的麻烦。” 朱载坖的话让正在欢喜头上的孟冲等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但是黄锦却懂了朱载坖的意思。 黄锦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放心,奴婢早就已经下了死命令,谁敢泄露王爷的真实身份即刻杖毙。” 朱载坖看着一身是伤的黄锦,也感动的说道:“谢谢公公,若不是用公公冲锋在前,将贼寇先锋一举击溃,为本王赢得时间,这一战本王也不可能如此顺利。请公公受本王一拜!” 说罢朱载坖就要对着黄锦躬身一拜,但是黄锦哪里敢接皇子一礼? 而且就算是平时的时候,他不敢如此托大的。 所以黄锦也猛的一躲,然后又对着朱载坖大拜一礼:“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不敢居功。” 朱载坖看着如此稳重有分寸的黄锦,心中也不禁感慨,这可能就是黄锦能够一直在嘉靖皇帝面前一直屹立不倒的秘诀吧。 他总是很清楚摆好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的身份,从来不假嘉靖皇帝之威而威,这样的人不仅可以让嘉靖皇帝本人放心,还能得到朝野内外之臣格外尊重。 避了一会儿之后,外面的雨势也终于小了一些。 朱载坖又转身看着河水奔涌的潮白河,心中又感慨道:“这次能够如此顺利的赶走鞑靼贼寇,这条河也是居功至伟!张天赐现在在何处?” 孟冲在后面接道:“张总工在产业园内,紧绷了这么多天,突然放松下来,就有了一些风寒之状,李太医也正在为其调理。” 朱载坖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然后又关心道:“让李太医好好帮他看着,他这次的功劳也不小,等朝廷论功行赏的时候,估计也能受到陛下的接见,让他一定要养好身子。以后产业园周围的扩建和设计工作还需要他为本王主持大局。” 孟冲喜道:“王爷说的是,现在雨小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产业园内还有一场庆功宴等着王爷您呢。” 朱载坖一听还有庆功宴,顿时就摇头道:“不去不去,本王不去。” 孟冲一听朱载坖不去,顿时也急了,“王爷,高先生也在产业园内呢,您不见见吗?” 朱载坖一听高拱也在,更是摇头道:“那更不能去了,去了的话,本王还怎么解释?这场庆功宴伱们去热闹热闹就行了。记住还是那句话,不能泄露本王的真实身份,就算是高先生也不能讲。” 孟冲听到朱载坖又强调这句话,眼神也不由幽怨了起来,“王爷您这么大的功劳难道要锦衣夜行吗?” 朱载坖呵呵一笑:“功劳再大,也要分人。朱三可以有此大功,但本王不能有,这个道理你们明白吗?” 朱载坖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在场的人也都不傻,顿时也就领悟了朱载坖的意思。 是啊,朱载坖的身份可不是简简单单普通人,他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子,也是大明的亲王。怎么可以有如此逆天之功? 这样的大功放在别人身上或许真是得泼天的富贵,但是在朱载坖身上,可能就会麻烦无穷,甚至可能还会危及生命,是绝对不能有的。 (本章完) 第187章 跟朕说说三儿的事情 第187章 跟朕说说三儿的事情 趁着现在关键的人都在,朱载坖也不废话了。 朱载坖对着黄锦和众人说道:“等会本王会带着孟冲和几个亲卫便装回京,你们继续回到产业园内该庆功庆功,该欢乐欢乐。待到明日一早,朱三的死讯也一定要传出来,至于理由是什么,本王不需要知道,你们自己想便是了。” 朱三的身份是时候有个了结了,朱载坖不可能一直穿着这件马甲的。 如果朱三不死,那么朝廷肯定是要对朱三进行大肆的封赏,到时候就算是朱载坖找了一个替身去当这个朱三,但这肯定也不能安全保证朱载坖身份不被泄露。 所以,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忍痛牺牲掉朱三这个牛逼轰轰的马甲,然后安安心心的回去京师继续做个富贵王爷。 这样不仅对朱载坖自己好,也能让很多人安心,甚至是放下警惕之心。 要不然的话,天知道这会是个多大的雷。 朱载坖可不想玩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给炸死了。 那样的话,岂不是要窦娥还冤? 黄锦等人听到朱载坖的这个决定,顿时都是一愣。 他们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朱载坖,黄锦劝道:“王爷不公开身份便是,为何要让朱三的身份假死呢?现在真的把朱三的身份假死了,那对我军的士气打击也很大的。” 朱载坖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吧,不会的。说不定朱三的也会是一个激励少年报国的好时机。况且现在鞑靼都已经被打残了,也被赶出了长城,至少十年之内翻不出什么大的浪,何必担心所谓的士气呢?” “如果我朝的安危和士气都要系于一人,那才是最大的危机。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本王也会代陛下弄死此人,绝不让这样的人耗尽我大明气运。” 朱载坖此话一出,也把黄锦他们吓了一跳,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出一位力挽狂澜的绝世猛人不好吗? 其实真要出现的这样的人,那就说明这个时代开始回光返照了,也意味着终结将来不远的未来就会上演。 因为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极端强势和排他的,他们的一些想法和思路确实会非常的好,不论是对国还是对民,也都是无话可说的。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的人过于强势和排他,就会导致在他之后,人才和制度就会出现断层,出现无法后继的局面。 还有也会因为他之前的强势和排他导致很多之前被压制之人的不爽,一旦这些不爽的人在他死后发起清算,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被一扫而空不说,而且还会导致社会制度的大动荡。 这样的结果无论怎么看,它都不是一个好现象。 但可惜的是,人一直都盼望这样的英雄出现,以为这样的英雄可以帮他们渡过劫难,救出水火。 可殊不知这样的想法才是最终失败的原罪。 因为被拯救之人,从无自救之心,总想把希望寄托在英雄身上。 可是英雄也是人,也会有生老病死,而且英雄还都不常见,他们一旦撒手人寰,离开了世间,这些指望英雄救他们的人又不没有自救的勇气和认知,那么就算出现再多的英雄,也都是白搭。 所以一个时代若想要有希望,就不能将希望系于一人,而是将希望给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能发自于自觉的为这个时代而努力,这样的时代才是最有朝气,最有未来的时代。 朱载坖又看着惊愕的黄锦等人,他叹息了一声,“或许你们现在还不懂,但是以后的人他们会懂。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孟冲去准备些便衣和蓑衣,我们现在回京。” 朱载坖和众人在潮白河前告别,然后就换上了一套干爽的便衣,又披上一件蓑衣,带着孟冲和一队亲卫,趁着此刻的小雨朝着京师奔去。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师,朱载坖也立刻感受到了京师劫后余生的欢喜之感,虽然今天下着雨,但依然挡不住人们庆祝击退鞑靼入寇贼军的喜悦之前。 朱载坖看到京师的街道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仿佛是过年一样的场景,心里也不禁由衷的感到幸福,他觉得自己这些天的辛苦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危险也都是值得的。 回到王府之后,朱载坖的精神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他让孟冲准备了热水,就在自己新设计的浴室里放松了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可见这段时间的朱载坖精神是何等紧绷,也可见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朱载坖的身体素质锻炼的是何等的优秀,要不然以他以前的小体格,别说上马冲锋,就是马颠的辛苦,也早把朱载坖给颠死了。 孟冲看着睡着的朱载坖也是心疼不已,他又担心朱载坖在浴室里不太舒服,于是又将朱载坖轻轻叫醒,“王爷,累了的话,可以在一旁的房间里休息,那里奴婢也准备好了新的被褥。” 朱载坖睡眼朦胧的嗯了一声,“好。” 然后就起身摇摇晃晃的擦了一下身上的水,就到了一旁的休息室内倒头睡下了。 就在朱载坖悄悄回到王府不久,嘉靖皇帝在西苑也接到了朱载坖回府的密报。 嘉靖皇帝看到密报之后,心中也是无比的感慨,真是辛苦三儿了。 接着嘉靖皇帝也下了一道旨意,让裕王府的管事太监孟冲到西苑觐见。 正在守护着朱载坖休息的孟冲得到了嘉靖皇帝的召见旨意之后,也不敢迟疑,立刻就跟着宣旨的小太监来到了西苑万寿宫嘉靖皇帝的精舍之内。 这也是孟冲第一次进入到万寿宫,也是孟冲第一次接到嘉靖皇帝的召见。 孟冲忐忑的对着精舍之内帷幔之后的嘉靖皇帝行礼参拜:“奴婢孟冲参见帝君。” 嘉靖皇帝听到孟冲的声音之后,他的声音也因为朱载坖的原因,对着孟冲也温和了几分,“起来吧。” 孟冲叩拜道:“谢帝君。” 嘉靖皇帝又道:“近前说话,到朕这边。” 孟冲激动的小步朝着帷幔之后走去,来到了嘉靖皇帝打坐的金帐蒲团之前,忐忑紧张的站在原地低着头。 嘉靖皇帝看着胖哒哒的孟冲,感觉有点像黄锦的样子,也莫名有点喜欢。 嘉靖皇帝说道:“跟朕说说三儿的事情吧。” —————— 求月票~~~441张,还差59张就可以再加更啦! (本章完) 第188章 朕比汉武帝强 第188章 朕比汉武帝强 孟冲受宠若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皇帝陛下如此温和对待。 当然孟冲也是很清醒的,他很清楚自己的现在之所以会被嘉靖皇帝如此温和的对待,全都是因为裕王爷的原因。 若无裕王,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寻常奴婢而已。 孟冲对着嘉靖皇帝再拜,然后小心的问道:“帝君想知道王爷哪些事情?” 嘉靖皇帝听到这么一问,心里也不禁对孟冲的评价也高了几分。 这句话听似是一句废话,但却大有讲究,是典型的护主之言。 一个知道维护自己的主子的奴婢,这才是好奴婢。 嘉靖皇帝就喜欢这样忠诚的奴婢。 嘉靖皇帝道:“就从中秋说起吧。” 孟冲听到嘉靖皇帝要从中秋开始听裕王的故事,他的内心也不禁激动了几分。 孟冲激动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先从顺义产业园的中秋晚会讲起,讲了朱载坖在中秋晚会上唱的那首《精忠报国》,并将里面的重要歌词也说给了嘉靖皇帝来听。 当孟冲说到“何惜百死报家国”以及“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这两句的时候,嘉靖皇帝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在心里也不禁感慨着三儿的勇敢和忠孝! 接着孟冲又讲到了朱载坖是如何勇敢无畏带领着两千五人到了黄榆沟设伏鞑靼贼寇的故事。 虽然这些事情嘉靖皇帝早就知道了,但当他听到朱载坖就只带了两千五人就敢硬钢鞑靼入寇而来的主力贼军,并将其狠狠的收拾了一番,而且还是全身而退,无一伤亡的时候,嘉靖皇帝也不禁在心中惊叹,这是何等的奇迹? 果然不愧是朕的儿子!很像朕! 接着孟冲又讲到了朱载坖对滕祥说的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个字说后,嘉靖皇帝顿时也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发现这十六个字当真是兵家之大成,看似简单,其实博大精深。以最平实的语言,最简练的话,道出了以弱胜强,保存自我,创造机会,歼灭敌人的核心价值。 有这十六字,三儿就足以名垂千古和古之名将相媲美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的心情更像是三伏天里的吃冰糕,爽到了心坎了。 然后再结合这些天黄锦陆续送来的前线密报,嘉靖皇帝顿时也感觉到了朱载坖的“本事”,他在京郊的一切行动,好像就是遵循着这十六个字进行的。 比如孟冲又讲到的石匣营偷袭和随后的小树林埋伏战,以及放弃清水潭营地,偷袭敌寇石匣营大营的奇谋。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都无比冒险的军事行动,却都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嘉靖皇帝的脸上也同时泛着激动得意的神情,嘉靖皇帝赞道:“当年汉武帝手下的霍去病首次出征都已经十八了吧?而三儿才十五!哈哈哈,这么一比,朕比汉武帝还要幸运!” 孟冲也连忙赞道:“帝君乃是古往今来第一圣君,汉武自然无法与帝君相比。” 嘉靖皇帝听着孟冲的话,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他谦虚的说道:“朕怎么可以跟汉武相比呢?汉武御极五十四载,征伐匈奴,经略西域,如此大功放眼古今都是少有。” 谦虚完了之后,嘉靖皇帝又话锋一转,“但汉武当国之时,不恤民力,连年征战,使得汉朝人口凋敝,百姓艰苦,到了近乎土崩之刻。若不是后继之君为其收拾烂摊子,他可能就是秦皇第二了。” 孟冲也跟着回道:“帝君说得是,汉武帝没有帝君之仁。所以上天才会更加的眷顾大明,赐我大明一位比霍去病还要年轻的英雄。” 嘉靖皇帝哈哈一笑,“甚是甚是,朕也这么觉得。”嘉靖皇帝的心情开朗到了极致,有了朱载坖帮他打下的这份武功放在浩浩的青史之中,谁还敢说自己这一朝的武德不如前朝兴盛? 一想到自己文治上有了汉文帝的成就,武功上又有了汉武的成就。 嘉靖皇帝的心情想不爽都难。 这不比汉武帝强多了? 接着嘉靖皇帝又追问道:“最后的决战呢?” 孟冲又讲道:“王爷在将鞑靼贼寇的营地烧毁之后,便就知道这帮贼寇已经没有了最后的依仗,他们必会狗急跳墙。所以王爷就以阳谋对之,将顺义产业园的位置主动爆出,引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鞑靼大军来攻。” “而王爷神机妙算,早在开战前的首日就派了产业园总工张天赐于潮白河上游筑堤蓄水以待战机。待到鞑靼大军真的来到潮白河前想要一举拿下我军驻守之地,长驱直入抢得顺义产业园的物资补给之时,王爷的所有计谋都在这一刻生效了。” “黄锦公公和冯保坚守一线,打退了敌军先锋,吸引了更多的贼寇大军冲进了他们以为是秋汛之前干枯的河道之中,欲要一鼓作气强推过来。” “这个时候,一支穿云箭凌空而起,留守在上游堤坝的张天赐即刻按照计划爆破了之前的蓄水大坝,霎时间势若惊雷,猛如巨龙的潮白河之水便奔涌而下,将一众贼寇喂了潮白河的鱼虾,使其士气大损。” “而后王爷又不畏生死,亲带六千骑兵从孤山营地冲杀贼寇大军,斩将夺旗,把那杆贼酋大纛抢了过来,献给了帝君。接着王爷便追杀贼寇二十余里,又命原来负责驻守东西两侧防止鞑靼贼寇狗急跳墙的大军汇合,然后一鼓作气就将这帮鞑靼贼寇赶出了长城!” 嘉靖皇帝听着孟冲的话,又看向了精舍内一旁放着那面被火速呈递而来的鞑靼大纛,脸上笑容更是灿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样的功劳已经不下于卫青击破龙城之战! 当然有自知之明的朱载坖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的,他之所以能如此成功,除了先知先觉的穿越者优势之外,就是不计成本的火器投入。 若无此二者的相互结合,朱载坖就算在京郊再灵活,也不过就是一只骚扰巨人的蚊子而言,根本就是无伤大雅。 但是有了不计成本的火器加持之后,那效果就发生了质变,直接就改变了以往的战争规则,使其成为了一支来去如风,势若惊雷的无敌之军。 所以这场战争真正的胜利根基,并不是朱载坖各种骚操作,而是支撑他完成骚操作的加强版火器! 这些火器火药的运用,才是此次胜利的根本的。 就像是当年发明闪电战的霍去病一样,他之所以能够闪击匈奴而无事,靠就是超越了匈奴一个时代的防御战甲和进攻武器,这些砍不穿的披甲,和无比锋利的战刀,最终再加上霍去病的少年锐气,这才创造了奇迹。 要不然就单纯以同等的骑兵条件,霍去病就算是再勇敢,也不可能连挑匈奴后方无数部落,活捉匈奴王子金日磾。说到底那场战争的真正决定因素,还是武器装备上的优势决定的,绝非是其他。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某运输大队长,他就是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和绝对的武器优势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溃败,最后到了某个东南小岛上度过了残生.不可谓不意外。 而他失败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失道者寡助,得道者多助。 民心不附,焉能不败? 所以统治者想要长久,要么往死里忽悠老百姓,要么就给忽悠不住的老百姓多点活路,要不然前车之鉴,犹未远矣。 愤怒起来又没有活路老百姓,那才是最可怕的,他们根本就不会畏惧生死。 一群连生死都不畏惧的老百姓,试问还有哪一位统治者能够长久的统治和压迫他们呢? 答案绝对也是没有。 所以做人做事都不能做绝,除非你能肯定做绝的事情是真的绝了,要不然铁定出事。 (本章完) 第189章 哀哉,痛哉,惜哉 第189章 哀哉,痛哉,惜哉 嘉靖皇帝最后爽朗一笑,“好好好!甚好甚好!” 接连几个好字之后,嘉靖皇帝就让孟冲回去好好伺候朱载坖去了。 第二天天还灰蒙亮的时候,兵部尚书丁汝夔和锦衣卫指挥使陆柄都一脸十万火急的激动颜色匆匆的赶到了西苑急求觐见。 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才刚刚做完修仙有成驾驭万方的美梦,沉浸之中还未自醒,就被殿外急促禀报的小太监坏了心情。 嘉靖皇帝不爽的斥责道:“吵什么吵?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天塌了吗?” 嘉靖皇帝的训斥之声从殿内传来,殿外小太监也被吓的瑟瑟发抖,但他还是紧张结巴的回道:“帝君.兵部尚书和锦衣卫指挥使有重大之事,急求陛下。现在都在宫门前候着。” 嘉靖皇帝一听竟然是丁汝夔和陆柄一起紧急求见,他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嘉靖皇帝说道:“宣他们在大殿候驾。” 小太监赶紧的回去通告,然后带着丁汝夔和陆柄一起急忙而入西苑,来到了万寿宫大殿内等候,这个时候闻询而至的西苑值庐的内阁首辅严嵩也跟风而来。 严嵩也是刚刚醒,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带着一些倦怠之意。 丁汝夔和陆柄对着严嵩微微一礼,“阁老。” 严嵩颤巍巍的回了一礼,然后问道:“何事惊慌?” 正待两人要说的时候,严嵩好像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等陛下来了再说吧。” 两人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陪着严嵩一起等待圣驾驾临。 过了不一会儿,更衣完毕的嘉靖皇帝也终于姗姗来迟的进到了万寿宫大殿之内。 三人对着进殿的嘉靖皇帝大礼行拜,嘉靖皇帝径直的走到殿内的首位上坐下,不悦道:“何事惊慌?就不能等到白天?” 丁汝夔和陆柄赶紧告罪:“臣知罪,臣万死。” 嘉靖皇帝也不看他俩一眼,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又吩咐道:“给严阁老搬个锦墩过来,这么大年纪了还站着,显得朕刻薄啊。” 嘉靖皇帝这句带着阴阳怪气的话,顿时又让丁汝夔和陆柄吓了一跳,倒是严嵩跟慢了半拍一样,毫无反应的等待着小太监搬来的锦墩,缓缓的坐下,微微垂首的聆听圣训。 “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嘉靖皇帝又看着丁汝夔和陆柄说了一句。 丁汝夔和陆柄对视一眼,然后齐拜道:“陛下,臣得加急奏报,言说平虏大将军朱三于昨夜凌晨猝亡!” 嘉靖皇帝听到这个爆炸消息顿时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声调都高了几拍,“什么!!!” 嘉靖皇帝一瞬间好像被这个消息给炸晕了,心也猛的一揪,感觉要窒息了一般。 丁汝夔和陆柄连忙跪在地上,一旁的严嵩也身形麻利的跟着跪下。 丁汝夔和陆柄硬着头皮举着手中的奏报,“请陛下御览。” 嘉靖皇帝疾步过来,一把夺过两人手中的奏报,快速的翻阅一遍,当他看到奏报里面写着“平虏大将军朱三于昨夜凌晨在京郊大营歇息之后猝亡不醒”的消息,嘉靖皇帝感觉天都要塌了,眼眶都不由泛起了红。但很快嘉靖皇帝也察觉到不同,昨天裕王府密报开始说三儿已经回府,而且到现在嘉靖皇帝还没接到还在京郊的黄锦密报,这说明此事肯定有诈。 但是嘉靖皇帝依然心急如焚,他对着一旁的小太监下令道:“立刻去找黄锦核实消息!” 小太监紧张道:“帝君,黄公公的密报早就送到了。” 嘉靖皇帝听到此言顿时炸了,“为何不及时奏报?” 小太监惊惧的匍匐在地上无力的解释道:“黄公公遣人送来密报的时候说,等陛下醒了再呈上,不能扰了陛下安寝。” 嘉靖皇帝咬牙切齿道:“去拿!朕现在已经醒了!” 小太监连滚带爬去找黄锦送来的密报。 当这份密报被呈到嘉靖皇帝面前的时候,嘉靖皇帝一手劈过,将密报夺在手中,撕开密报的铅封,动作极快的翻开内容。 黄锦密报道:“帝君在上,奴婢黄锦顿首再拜昨日奴婢接裕王之命,假死朱三身份为帝君解忧战后诸事.奴婢思之以为裕王之策甚好,遂全裕王之命而呈报于帝君望帝君恕奴婢自作主张之罪,奴婢黄锦再拜。” 嘉靖皇帝看到这份密报之后,顿时呵了一声冷笑,“狗奴婢!” 接着嘉靖皇帝又露出一个严肃至极的表情,对着严嵩和丁汝夔,陆柄等,叹息了一声道:“时也命也!天赐朱三为朕解忧,如今忧解人去,也是全了天命眷朕之意。朕也不该强求过甚。哀哉朱三,痛哉朱三,惜哉朱三呐!” 接着嘉靖皇帝就对着严嵩说道:“将朕早前让你拟的旨意交给礼部去办吧。朕要追封朱三,赐朱三之名为无疾,封冠军侯。为其树碑立传,将其功名传颂千古!” 然后嘉靖皇帝又对着丁汝夔说道:“今日午后,你和和五军都督府的都督都去京郊迎灵吧。朕要给冠军侯朱无疾无限身后哀荣,着京师百官灵前致祭。待到冠军侯丧仪完毕之后,朕再论功行赏此次围剿鞑靼贼寇诸将之功。” 严嵩和丁汝夔,陆柄等连忙又拜:“臣等遵旨。” 就在三人要退下的时候,嘉靖皇帝又叫住了陆柄,“陆柄留下。” 陆柄一个人回身再拜,“臣在。” 嘉靖皇帝从一边御案上翻找到一份都御史王仪上奏的奏疏,然后递给了陆柄,“去查一查这件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要知道所有真相,一定要在朕论功行赏之前有结果。” 陆柄小心的接过这份奏疏看了一眼,心中也是一惊,他对着嘉靖皇帝再拜道:“臣一定竭心尽力查证此案,为陛下分忧!”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下去吧。” 陆柄小心退下,到了殿外的陆柄心里也怦怦的跳着,他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份参奏宠臣仇鸾的弹劾疏,如果里面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仇鸾必将必死无疑! 所以陆柄才会如此的激动。 而此刻在殿内的嘉靖皇帝还是不太放心朱载坖,他立刻又叫住身边的小太监,“去裕王府看看裕王最近都在干些什么?怎么连安都不请了?让他好好给朕写一份说明奏疏,不得让他人代笔!” ———————— 求月票~~458张啦,还差42张就可以加更啦。 (本章完) 第190章 裕王府的悠闲生活 第190章 裕王府的悠闲生活 晨光清冷,微风峭寒,深秋里的天气就是如此。 朱载坖穿了一身宽松安逸的玄青色居家道袍,发髻也被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挽着,整个人无比放松的在自己的小院里打着《先天功》里面的锻炼功夫。 他的动作在一收一放之间,除了之前的轻松飘逸之外,无形之中还多了几分难以说明的劲力,这几分劲力隐藏的很深,不爆发的时候,就和普通之时没有什么两样。 一旦爆发,必如惊雷! 而这种劲力产生也非是偶然,而是这段时间在京郊带兵所养的一种气势。说是杀气吧,但是又没有杀意。 所以一指之间朱载坖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最后他也只能将其归结于某种心境的变化,引起的质变。 要不然朱载坖都没法解释了。 “王爷,早膳已经备好了。” 孟冲备好了早膳之后,就到了朱载坖的小院里小声的提醒着。 朱载坖收住动作,然后道:“待本王洗漱一番就去。” 朱载坖在府中下人的伺候下洗了洗手,刷了刷牙,然后又清洁了面孔,换了一身日常便服就到了小餐厅里。 吃着久违的小菜早膳,朱载坖也不禁觉得还是这样的日子最舒坦。 在京郊这段时间,天天的风餐露宿,不仅没有吃好,连休息都没休息好,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担心着意外的发生,可谓是心力交瘁。 现在回到了王府之中,享受这种久违的安逸之感,朱载坖这才幸福的感受到了和平的重要性。 当然~~ 和平的状态过的得是好日子才是幸福,要不然那就是无尽的空耗和内卷。 所以,有钱是多么重要的幸福指标啊。 虽然有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至少跟钱沾边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王爷,你都瘦了。” 孟冲在一边伺候着朱载坖的用膳,他看着朱载坖的样子,最后心疼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朱载坖呵呵一笑,“是吗?本王也是这么觉得的。以后再加个荤菜,本王得好好补补,要不然这段日子的苦就白吃了。”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样的说笑之声,心里顿时也放松了下来。 接着朱载坖又漫不经心的问道:“昨个陛下召见你问了什么?” 孟冲连忙回道:“陛下就问了王爷这段时间的事情,奴婢都跟陛下说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道,“干得不错,以后陛下若是再问你本王的事情,伱还要如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能有一丝隐瞒。” 孟冲重重的点头道:“奴婢记下了。” 朱载坖看着有点紧张的孟冲,他又轻松的说了一句,“来坐下,陪本王一起用膳。不要这么拘谨着。” 孟冲惶恐一拜:“奴婢不敢和王爷一同用膳。” 看着惶恐的孟冲,朱载坖也不强求,毕竟身份差距在那放着呢,热情过头了,也会让他觉得恐惧的。 所以该有的分寸感还是得有的,只要两人还是一条心,剩下的事情随着本心和规矩就行。 就在朱载坖刚刚用完膳没过久,宫里的太监就来了。 太监到了王府的前庭要宣嘉靖皇帝口谕,朱载坖也没怠慢片刻,立刻就带着孟冲到了前庭候旨。 太监见到朱载坖出现,也连忙行礼拜道:“奴婢秦福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前来宣嘉靖皇帝口谕的秦福,也微微还了一礼,“天使好。”秦福微微一笑,“奴婢不敢当。” 接着秦福就直接说道:“帝君有口谕。” 朱载坖连忙也正色一拜,“臣问圣躬安。” 秦福朝着西苑的方向行了一礼道:“圣躬安。” “帝君问:看看裕王最近都在干些什么?怎么连安都不请了?让他好好给朕写一份说明奏疏,不得让他人代笔!钦此。” 朱载坖听完口谕也愣住了,这算是什么意思? 没请安吗? 好像王府天天都有安排专门的太监去西苑代为请安的呀。 难道代为请安的小太监懈怠了?还是嘉靖道长突然抽错了风,开始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朱载坖也猜不到圣心,也只能乖乖一拜,“臣惶恐,臣近日身体不适在府中静养,未能及时请问圣安,是臣之不孝不忠,还是陛下责罚。” 秦福听到朱载坖的回答,也牢牢的记在心里,他又态度温和的对着朱载坖道:“王爷记得写一份详细的说明奏疏呈报给帝君。” 朱载坖嗯了一声道:“本王记下了,多谢公公。”然后朱载坖又吩咐着孟冲,“快去拿两罐怡然和冰心给这位秦福公公。” 孟冲赶紧的就把早就准备好的怡然和冰心礼盒捧了过来,交到了秦福的手中。 秦福收着朱载坖的礼,脸上也是喜笑颜开的,这些好玩意他早就享受过了,只不过他在宫中的俸禄微薄,外快也少,所以享受的次数也不多。 现在一次性得到了这么多的怡然和冰心,秦福的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 秦福开心的对着朱载坖拜道:“多谢王爷。” 朱载坖也跟着笑道:“是本王要谢你,你们都伺候在陛下跟前,而本王又不能近侍,所以也就只能拜托你们代本王好好的侍奉陛下,代本王尽一些绵薄的孝道。” 秦福道:“王爷的孝心,帝君是知晓的。奴婢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先回宫复旨。” 朱载坖送着秦福到了王府门口,然后才又回来。 朱载坖思考着口谕的内容,写一份说明奏疏,还不要让人代笔,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一时间朱载坖也有点琢磨不透了。 算了,不想了。 朱载坖对着孟冲吩咐道:“你帮本王写一份说明奏疏。” 孟冲惊道:“万万不可啊王爷,这是帝君要您亲笔,不让他人代笔啊。” 朱载坖道:“我就是让你打个草稿,然后本王再亲手抄一遍,这不就是本王亲笔了吗?” 听着朱载坖的道理,孟冲还是带了几分畏惧,小声道:“这样不好吧?有欺君之嫌”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也是无奈,“那好吧。” 就在朱载坖苦思冥想如何写这份亲手说明奏疏的时候,京师内外也并不安静。 一道如飓风一般的惊天消息就像是惊雷一般,瞬间将京师内外所有的人都给吓坏了。 那位力挽狂澜,用兵如神,以少胜多,驱逐鞑靼的平虏大将军朱三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流星一样崛起,然后又一瞬即逝,在京郊大营睡梦之中长逝,走的静悄悄的,好似从未来过一样,让人无法接受。 所有还沉浸在赶走鞑靼贼寇喜悦之中的官兵和百姓们一瞬间都懵逼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位如同是天神一般的英雄竟然没了。 这老天是何其的不公啊! (本章完) 第191章 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 第191章 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 两日后。 京师之中哀色遍地,嘉靖皇帝新御赐的冠军侯府更是门庭如市,哀乐低回。 京官在皇帝陛下的旨意之下都纷纷穿着哀服带着哀思来到了冠军侯府,为猝然早逝的冠军侯朱无疾送上最后的哀荣。 冠军侯府前的挽联还都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严嵩手笔亲书。 上联曰:“功追一千八百载,前后两冠军。” 下联曰:“英姿耀古映日月,共踏酋虏骨。” 横批曰:“千古冠军” 看着这幅挽联,朱载坖也是无力吐槽。 他本来在家养的好好的,好不容易才休息了两日,结果今日清晨的时候,黄锦就代替嘉靖皇帝来到裕王府宣旨,让他代皇驾前来致祭英年早逝的少年英雄冠军侯。 朱载坖做梦都没想到嘉靖皇帝竟有如此恶趣味,要知道他朱三的身份,从头到尾都没瞒过嘉靖皇帝,而且这个身份还是在嘉靖皇帝的点拨之下,黄锦为他搞出来的。 现在功成身退,以为终于可以安生了,结果却被安排到了冠军侯府致祭自己的马甲,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黄锦领着朱载坖从冠军侯府正门而入,来往致祭的官员和百姓们见到有皇子亲王亲来致祭,也都纷纷的感动落泪,感谢着皇恩浩荡,并为逝去的冠军侯朱无疾告慰。 朱载坖听着两边的窃窃私语,嘴角都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特么的! 明明是自己来拜,这帮狗篮子却感谢皇恩浩荡,真浩荡的话,他怎么不提刀上马保卫你们啊? 但是这种气,朱载坖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吐槽两句。 真到了灵堂之中,朱载坖还是按照规矩老老实实的为牌位上写着“大明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太保上柱国冠军侯朱武毅公无疾之灵位”上香。 嘉靖皇帝也是有意思的很,在收到朱载坖亲笔的说明奏疏不久之后就又下了一道恩旨,追封冠军侯朱无疾为“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太保、上柱国,赐谥号武毅。 像“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这样的都是功臣封号。 第一等封号为“开国辅运”,顾名思义只能开国功臣享有;第二等封号为“奉天靖难”,只有参加过“靖难之役”的功臣才有资格获得;第三等功臣封号为“奉天翊运”;第四等功臣封号为“奉天翊卫”。承袭父祖爵位者封号为“钦承父(祖)业”。武臣加“宣力”,文臣加“守正”,功高者再加“推诚”。 所以,嘉靖皇帝很大方给了一个“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功臣封号,而这种封号,在正德时期及其他明朝皇帝时期,也都有加封,所以也算不上是朱元璋和朱棣的专利,其他后嗣皇帝也能搞,只不过不能用“开国辅运”和“奉天靖难”这两开头而已。 看着这些好像与自己有关又好像与自己无关的封号爵位,朱载坖的心中也是感慨莫名。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的羡慕一个马甲。 道长是真大方啊,不仅赐了三公荣誉和上柱国的荣誉,还追封了冠军侯! 真特么羡慕死人了。 搞得朱载坖都想当场跳出对着众人讲:我就是冠军侯! 可惜,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 拜完了朱三这个马甲之后,朱载坖也终于离开了此地。 黄锦也跟在朱载坖的身边,笑着说道:“怎么样王爷?帝君给的荣耀够高吧?” 朱载坖哼哼笑了一下,“真高,没想想到又是太保,又是上柱国的,居然还追封了冠军侯,本王要是知道能有冠军侯之爵,说啥也不假死朱三这个马甲了。” “马甲?” 黄锦有点没太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马甲不就是骑兵战马披带的铠甲,怎么就马甲了? 朱载坖敷衍的解释道:“马甲就是小号的意思,就是另一层身份的意思。”黄锦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这么一说帝君好像也有不少马甲。比如飞玄帝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等等都是帝君的马甲。” 朱载坖呵呵一笑,“陛下的这些帝君称号可不是马甲,这是人所共知的身份。马甲那可是别人不知道的身份才叫做马甲。” 黄锦又懂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黄锦笑道:“王爷真是奇思妙语,奴婢佩服。” 朱载坖又跟着笑了一下,然后问道:“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封赏有功之臣?” 朱载坖对这个问题很关心的,虽然他的马甲是没了,但是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可不能什么好处都没有的。 要不然还怎么凝聚人心?让这些人继续为朝廷卖命呢? 黄锦道:“帝君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要在封赏之前,先把一些败类去剔除掉,免得污了英雄的名声。” 朱载坖恍然道:“是不是都御史王仪参的那件事情?” 黄锦道:“王爷聪慧,就是这件事情。现在这是锦衣卫正在彻查,听说也有眉目了。只可惜这锦衣卫不听奴婢的话,要不然奴婢就能跟王爷细说说进度了。” 朱载坖连忙摆手,“别别别,本王老实本分,年幼无知。朝廷大事还是不要跟我说的好,有陛下做主,有内阁诸公安排就够了。” 黄锦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又道:“帝君说了王爷如果对朝政有什么看法也可以直接上疏建议的。” 朱载坖的头摇的又像是拨浪鼓一样,“不不不,这些事情本王哪里懂的?还是安分点好,年底了咱们的产业园也该推出新品了,要不然就那老三样,时间久了会让人失去新鲜感的。” 朱载坖又把话题转移到了产业园上面,黄锦一听要推出新产品,眼睛顿时也亮,“是上次王爷给奴婢的三号绿茶吗?” 朱载坖嗯了一声,“不错,除了这款绿茶之外,还有一款红茶。等会到了王府,我让孟冲给你搬两箱先尝尝味道。” 黄锦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起来,“那奴婢就先谢过王爷了,能跟着王爷一起赚银子,真是奴婢的福分啊。” 朱载坖也捧着笑道:“能和公公这样的忠厚有义的人合作,也是本王的好运。若无公公相助,怡然堂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开到现在,更不会有现在的顺义产业园。所以说到底,这都是公公的功劳。” 就在朱载坖和黄锦相互奉承的时候,负责调查顺义假冒鞑靼贼寇之案的锦衣卫指挥使陆柄也终于有了重大的突破进展! 陆炳素来厌恶仇鸾,早就看仇鸾不顺眼了,只可惜的是嘉靖皇帝宠信仇鸾,所以陆柄也就一直引而不发。 现在嘉靖皇帝下旨要彻查仇鸾,那就说明仇鸾的所作所为已经失去了圣心。因此,这个时候的陆柄肯定是无比卖力的,他立刻就动用了之前的锦衣卫暗线开始动作。 陆柄派人诱骗仇鸾身边的“卧龙凤雏”时义、侯荣二人,暗戳戳的告诉两人朝廷已经知道了仇鸾的狼子野心,要他俩赶在事发之前赶紧脱身而逃。 而这俩货还真就信了,各自出逃,想要朝着鞑靼的方向而去。 于是陆炳派人拦截抓住了时义和侯荣两人,进行了一场突击审讯,而这俩货哪里能经受的住锦衣卫的审讯手段? 很快两人就像是倒豆子一样,将仇鸾的破事全给抖搂出来了。 陆柄看着到手的供词罪状,也是大喜过望! 原来鞑靼是因为和仇鸾有所勾结,这才来入寇京师的,这样罪过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仇鸾的小命了。 陆柄惊喜上奏:“.鸾镇大同时,私通虏,遗货币诸物。虏亦与鸾箭纛为信契。义等久承遣往来,今惧发,欲亡虏中以逃生天。臣及时围捕,幸得此二贼,得鸾之罪状,呈陛下御览。” ———————— 求月票~~478张啦,还差22张就可以加更啦。加油啊! (本章完) 第192章 皇帝陛下要立储? 第192章 皇帝陛下要立储? 陆柄的奏报很快就有了反应。 嘉靖皇帝看到陆柄的奏报之后,也当即下旨让陆柄会三法司缉拿仇鸾审讯问罪。 仇鸾在得知自己的已经被陆柄盯上的时候,就惊恐忧惧不已,不肖数日便已经自己把自己给吓成了重病几不能行。 但是陆柄依然还是没有放过他,陆柄为保护证据不被仇鸾销毁,当日就派了锦衣卫干将沈炼搜查仇鸾咸宁侯府。 在沈炼的细致的搜查之下,仇鸾往日里的不法之罪尽皆现于阳光之下,一时间曾经高高在上,深受皇恩的咸宁侯仇鸾也变成了一只过街老鼠。 更有甚者,还有传说冠军侯朱无疾的早逝就是仇鸾下的毒手。 这下子更像是捅了马蜂窝。 本来就怀念冠军侯的京郊百姓和参加京郊抵御鞑靼入侵之战的各路兵马人员,在听到这条流言之后更是群情激愤,纷纷激动的表示一定要严惩国贼仇鸾,告慰冠军侯在天之灵。 陆柄和三法司的动作也是极快,他们不消两日时间就已经整理出了仇鸾罪状,并呈报给嘉靖皇帝御览。 嘉靖皇帝看到这些罪状和三法司拟定的罪责刑罚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展现,他一脸平静的在三法司的奏报回御笔回复:“罪大恶极,欺骗君父,辜负皇恩,着抄家问斩满门!” 嘉靖皇帝虽然脸上没有表情的展露,但是他这几个字却写的杀意凛然,让人不由自主的望而生寒。 要知道他早期对仇鸾的恩宠有多重,不管仇鸾把事情办成什么样子,只要没有触及嘉靖皇帝的底线,嘉靖皇帝都会念及当年大礼仪之争时仇鸾为他说话的情分,始终都会将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并在关键时刻的还都会向着他,给他足够的荣宠,让他挂着大将军印去混军功和资历,想将他捧成军方第一人,捧成国之干城一样的中流砥柱。 可惜仇鸾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给了多少机会,他都没有一次把事情给办漂亮过,而且多次都是恣意妄为,险些导致大事败坏。 还有这次的鞑靼入寇之事,更是让嘉靖皇帝失望愤怒至极。 五月大同总兵张达、林椿战死,嘉靖皇帝又一次启用了仇鸾镇守大同,并恢复了他之前犯错削去的宫保头衔,还给他挂了征西大将军印,对其的期待简直可以说寄予厚望。 但是他到大同之后不仅怯战畏敌,与贼寇媾和私通,欺瞒朝廷,引导鞑靼入寇京师,还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忠贞不二的大忠臣,这简直就是在疯狂的打嘉靖皇帝的脸。 如此行径,嘉靖皇帝岂能容他? 所以在嘉靖皇帝回复了三法司之后,仇鸾的罪过立刻就被定了下来。 是为谋逆大罪加陷害忠良大罪。 嘉靖皇帝又下旨夺爵处斩仇鸾满门。他的父母、妻子、儿子和时义、侯荣都斩首,妾、女儿、孙子分发给功臣家里做奴婢,查抄财产、没入国库,家属流放,党羽都各自获罪发配。 最后还将仇鸾的脑袋传示九边,以警诸边之将。 这些操作下来可谓是严厉至极,比上次嘉靖皇帝下旨斩杀夏言的问题都要严重几分。 现在仇鸾的问题解决了。 冠军侯朱无疾的英灵也终于安息了。 嘉靖皇帝发布明诏,着裕王朱载坖代天告慰太庙祖宗京师之战的大捷。次日又命兵部于午门前行献俘礼,将一干活捉的鞑靼贼将贼兵等全部缚首于午门广场之上。 献俘礼是明清两代最重要的军事重礼,凡遇重大战事,大军得胜凯旋,兵部都会奏请皇帝在午门向皇帝敬献战俘,此礼便就是献俘礼。 而且这套礼仪的规范和气势,也都是极为严肃而令人竦惧的。 会使得所有观礼之人,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皇权至高! 献俘礼的当日,嘉靖皇帝的御座设在午门城楼上,他端坐其中,瞰视着下面午门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在他的两旁也都站立着授有爵位的高级军官,还有许多被称为大汉将军的身材魁伟的御前侍卫。 这样的画面压迫感,也会让人不禁心中动容,如见天威。 献俘礼开始之后,在午门广场上大批官员的注视下,被俘虏的鞑靼战俘被侍卫牵着进来,他们一个个的手脚上戴有镣铐,一块开有圆孔的红布穿过头颅,遮胸盖背,被吆喝着正对午门下跪。 待到这些战俘跪好之后,主持此礼的兵部尚书就会趋步向前,站定在审判战俘的午门高台之上,大声朗读各个俘虏触犯天地、危害百姓的罪行。 在这些罪行宣读完毕之后,刑部尚书又会宣布这些罪人之罪罪无可恕,法无可逭,请嘉靖皇帝御准依律押赴市曹斩首示众。 端坐在午门之上的嘉靖皇帝眼神淡漠看着午门下面跪着的一干战俘,最后金口语言吐出两字:“拿去!” 霎时间,嘉靖皇帝的天语纶音便为近旁的高级武官2人传达下来,接着2人传4人,而后8人、16人、32人相次联声传喝,最后大汉将军320人以最大的肺活量齐声高喝“拿去”! 此声声震屋瓦,旁观者无不为之动容。 至此献俘礼才是算是完成。 在此礼结束之后,嘉靖皇帝又下诏于武英殿召集此次京郊保卫战有功之臣到殿候驾。 此旨一下,京师内外无比振奋! 皇帝陛下终于要封赏有功之臣了。 这段时间很多人等的儿都谢了。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但即便是如此热闹的一天,作为曾经的京郊保卫战主角朱载坖还是无缘参加封赏,他只被派了一个武英殿封赏之后,主持宴请有功之臣的差事。 此消息一出,京中所有人也不禁心神摇曳了起来。 要知道在此之前,裕王爷可就只是一个透明而已,但在这段日子,他好像活跃很的。 先是代君亲临致祭冠军侯朱无疾灵位,而后又是代天告慰太庙祖宗之灵,报告京郊大捷之喜。 现在竟然又捞了一个主持武英殿宴请有功之臣的美差。 一时间大家也都不禁恍惚了起来,难道皇帝陛下要立储了吗? (本章完) 第193章 胜方MVP结算画面 第193章 胜方mvp结算画面 西苑万寿宫精舍。 献俘礼结束之后,嘉靖皇帝的御驾就回到了这里,悠哉悠哉的所在了自己的金帐蒲团的台阶之上,显得也很是惬意。 “黄锦去朕倒一杯三号绿茶和五号红茶,记得加冰块。” 嘉靖皇帝又使唤着黄锦帮他倒了两杯茶饮料过来。 这两种茶饮料就是朱载坖吩咐孟冲送给黄锦的两箱绿茶和红茶。 面对这样的新鲜好玩意,黄锦自然也不会独吞,所以他就将这两箱茶饮料当做是朱载坖孝敬嘉靖皇帝的礼物给进献了。 嘉靖皇帝初次尝到这种别具一格的茶滋味后,也是觉得新奇好玩,所以也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尤其是听说加冰之后味道更加剔透,所以即便是深秋时节,嘉靖皇帝也是毫不畏寒的让黄锦加冰。 但是黄锦还是心疼嘉靖皇帝,黄锦劝道:“帝君天气寒了,再加冰,奴婢怕伤了您的仙体。”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朕的仙体早已百毒不侵,一点冰又算什么?你没看到朕还穿着单衣吗?” 听到这话,黄锦确实拗不过,只能乖乖听话的倒了两杯饮料,又夹了几块冰放到了里面,然后端为了嘉靖皇帝享用。 嘉靖皇帝指着一边的红茶说道:“这杯五号红茶赏给你了,朕喝这杯三号绿茶。” 黄锦谢恩道:“多谢帝君。” 然后黄锦也小心的端起了那碗放了冰的五号红茶,轻轻啄了一口.嫌冰,但又不敢说 嘉靖皇帝畅快的喝了一口加冰的三号绿茶之后,心情好极了。 嘉靖皇帝问道:“三儿准备什么时候推出这些新货?” 黄锦放下杯子恭敬回话道:“按照裕王爷的意思,应该是要在年底的代理商大会上宣布。正月十五和全国所有代理商同时上架发售。” 嘉靖皇帝又喝一口加冰的三号绿茶,“那岂不是说普通人想要喝到这两款茶,还要等上三个多月?这得少挣多少银子啊。朕都要下旨让工部重新测算扩建京师的事情了,到时候这银子肯定也会像是流水一样,哗哗的往外流。” 黄锦微微笑道:“帝君,好饭不怕晚。裕王爷肯定不会让帝君失望的。这几月的分红,比起去年的时候,不知道翻了多少倍。由此可见裕王爷才是那位最善经营之人,就算是陶朱在世,也得拜师。” 嘉靖皇帝开心的笑道:“是啊是啊,不仅会经营,而且还很会打。这一次京郊危机全靠三儿解决。有他在,朕也安心不好。可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胆小怕事,朕上次让他写一份说明奏疏,你知道他怎么写的吗?” “他居然在奏疏之中写自己就在王府养身体,门都没出一次。还不停的嘱咐朕好好的修养龙体,他会一直在王府为朕祈祷祝福。伱听听这像是什么话?难道朕和他父子之间都陌生到这等地步?” “哼,既然怕,那干嘛要出头?既然出了头,那就别想缩回去。看看朕最后的反击漂亮不?朕让他自己去拜自己,让他好好妒忌妒忌,看看朕是怎么加恩的!推诚宣力武臣,太保,上柱国,冠军侯和赐名,朕都给了。哈哈哈,羡慕死他!” 嘉靖皇帝好像就是这么的恶趣味,他就想让朱载坖感受到他那与众不同的父爱。 只可惜,朱载坖的心没那么的大,不敢想的这么透彻。 毕竟那可是天心高远大权在握的皇帝陛下,谁敢去真的猜他的心思? 而且历史也不断的证明过,凡是敢这样猜主上心思的大臣能人,不管他的身份如何,最后的下场绝对都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 所以,在亲爱的景王弟弟朱载圳没有挂之前,自己还不是嘉靖皇帝唯一的血脉之前,勾一点还是比较踏实的。 万一风头过盛,惹了帝心猜忌,那可就完了。 要知道历史上父子相疑相杀的皇帝那可不是少数,所以朱载坖也不想成为其中的一个例子。他只想好好的活着,快乐的活着,安安稳稳的活着。 这对朱载坖而言就是胜利!至于什么功劳,什么地位,朱载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这些功劳和地位都是上位者的赐予,人家既然能赐,自然也能夺。 嘚瑟过头了,就算是儿子又能如何? 该杀的时候,照样不会手软。 因为这就是权力天生的自私和排他性。 没有威胁的时候,自然是相安无事,有了威胁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挨上三刀! 所以,朱载坖想的就很清楚,他绝不贪恋这些虚头巴脑的功劳和地位,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孝顺父亲的乖宝宝,那才是长久之道啊! 毕竟现在距离嘉靖四十五年还有很多年呐,这其中的变数也不得不防。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话,也陪着笑了起来,“帝君和裕王爷之间的父子亲情,奴婢动容至极。试问历代天家,又有哪对父子,及得上帝君和王爷?” 黄锦的话也让嘉靖皇帝心情舒畅,自从遵循了“二龙不相见”之谶后,嘉靖皇帝最厌恶的传说,就是皇帝不疼儿子的传言。 朕那是不疼吗?朕乃是在保护他们! 所以在黄锦的这番话说的很到位,直接说到了嘉靖皇帝的心坎上。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道:“幸好,还有你能懂朕,也能帮朕和三儿他们维系感情。朕要谢谢你,朕要追封你的三代为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三代夫人为一品诰命,荫一侄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世袭,并过继为子。”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对自己如此之大的隆宠,激动的也当即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当!”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又将最后一口加冰的三号绿茶喝完,说道:“有何不敢?你在京郊也是出生入死,有实打实的军功在身。” “若不是身份所累,说不定朕还要封你一个侯伯之爵呢。现在追封你的三代,荫你一个子孙,也是朕能给你的最大荣宠。你要是不接,其他的功臣谁还敢接封?” 黄锦再拜道:“奴婢叩谢天恩!奴婢愿肝脑涂地,以报帝君万一!” 嘉靖皇帝又笑道:“起来吧,帮朕审一审内阁和兵部呈上来的功臣名册,明天朕就要在武英殿封赏有功之臣了,可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黄锦听话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审。” 第二日。 武英殿内百官齐聚,此次参加京郊保卫战的各路有功之臣也都兴高采烈的站在大殿之内,等候着御驾来临。 不多时在礼部安排的礼乐声中,嘉靖皇帝的御驾终于驾临到了武英殿内。 当他进殿之后于殿上的御座端坐而下后,百官及诸位有功之臣俱都在礼官的带领下对着皇帝陛下山呼万岁。 同时还有宫廷画师在一旁注目此次武英殿封赏功臣朝会,他们要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将这次赏功盛事用手中的画笔记录下来,并传之于后世。 于是乎一派胜方mvp的结算画面就这样诞生了,只可惜真正的mvp朱载坖并不在画卷之内,他要到赏功完毕之后的赐宴才会出现。 不过那时候也会有画师作画,到时候在那副画里,朱载坖就是绝对的主角了。再也不会被人喧宾夺主,抢了风头。 ———————— 求月票~~496张啦!!!加油啊,让我今天下午再加一更!!! (本章完) 第194章 裕王爷武英殿首秀(月票加更) 第194章 裕王爷武英殿首秀(月票加更) 武英殿内,所有参与到这场京郊保卫战的有功之臣和有功将士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赏。 比如属于朝廷体系内的巡抚蓟辽都御史王汝孝加了太子少师衔(从一品),荫一子为世袭锦衣卫千户;蓟镇总兵罗希韩加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职(从一品),荫一子为世袭指挥佥事。 还有一些级别比较低的文官武将,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加官一到三级不等,赏赐也按照对应的级别进行了分别有差的奖励,以示恩宠。 内廷御马监这边的就更是简单粗暴了,冯保及其他三营提督,分别加赐蟒袍,领双俸,荫子侄为锦衣卫百户,并升冯保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可以说冯保经此一役,也算是一飞冲天,直接进入到了权力中心的边缘,有了大太监的潜质。 不过在他真正领赏之前,嘉靖皇帝又让黄锦带着责罚的旨意过来,给他狠狠上了一课,打的他半个月都没法下地。 可见嘉靖皇帝是多么的记仇,他到现在还在记得冯保把四卫营兵马交给朱载坖涉险的事情的。 这件事情现在被全部推到了英年早逝的冠军侯朱无疾身上,使得冯保还是名义上的四卫营提督,要不然就凭这条罪过,刮了冯保,他都是死不足惜。 所以这一顿打也算是嘉靖皇帝对他的恩宠和手下留情了。 顺义产业园内的封赏也相对简单了很多,张天赐被加恩到了正五品的工部主事,并许他此职世袭,这个封赏虽然不高,但可是前所未有的恩赏,也是仅此一例。 而且张天赐还不用去工部点卯,直接留在顺义产业园内继续听命任事。 同样还有如此恩赏的人还有李时珍,李时珍直接从正八品御医提到了正五品太医院院使职,而且他也和张天赐一样,不用去太医院管事,直接负责建设在顺义产业园二期的“医科院”,同时也赐了李时珍三代太医院院使及五品诰命,又荫一子为锦衣卫百户。 这样的赏赐虽然听着都不大,但算是破格的恩赏。要不然就以李时珍和张天赐的身份和作用,说一句可有可无都不过分。 但是嘉靖皇帝还是按照顺义产业园提上来的有功之臣名册,给这些人进行了加封。 由此可见在这件事情,嘉靖皇帝还是很拎的清楚,知道这些人都不容易,加个恩多给些封赏,也是皇恩浩荡的一种体现。 至于孟冲,滕祥,陈洪,李芳四人,他们四个并未得到任何功劳加封,也没有任何职务上的改动,只是奖励他们一些金银田产,勉励他们继续为宫中做事。 当然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失落,因为只要不傻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多么的诱人,有多少人的眼睛都发红的盯着他们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 因为顺义产业园现在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这个产业园又挂着宫中,挂在黄锦身下,任谁都多想这是不是就是皇帝陛下产业。 但是这话又没人敢说破,因为这个顺义产业园的生意实在是太冷门了,根本就谈不上与民争利的事情,而且宫里面的二十四衙门本身就有做买卖的传统,所以这话就算是说破了大天,谁也没法指责嘉靖皇帝半分。 因此顺义产业园的存在,不管是在宫中,还是民间,它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所以它惹人注目自然也是正常的,所以不调动孟冲,滕祥,陈洪,李芳四人在这个产业园内的职位和管事之责,那就是最大的封赏。 这些有名有姓的封赏结束之后,就是那些普普通通冲锋在一线的士兵。 对于这些参战士兵的封赏恩赐,嘉靖皇帝也没有手软,属于兵部的就让兵部考功晋升,并赏赐对应饷银双份;属于御马监的就让御马监考功晋升,也赏赐对应的双俸饷银。还有阵亡的将士,嘉靖皇帝也一律加三级恩赏,普通士兵加百户,小旗加到千户,千户加到指挥佥事。 可以说这次武英殿封功朝会对于所有的参战将士来说,都是一场令人激动满意的封赏盛会。 最后又在朱载坖私下的提议下,嘉靖皇帝又下诏在潮白河决战之地建“大明烈士封功纪念碑”,将此战浮雕刻在碑身四周,并刻录此战所有捐躯将士姓名于其上,又命礼部和兵部每年派遣官员代表到此碑前致祭怀念,以彰显朝廷对保家卫国牺牲烈士的重视和缅怀之情。 当这些封赏的诏书和旨意都颁下之后,武英殿内的所有人又都激动的山呼万岁,赞扬皇帝陛下的仁德和武功。 嘉靖皇帝坦然的接受着百官的们的拜贺,然后就宣布了赐武英殿功臣宴的消息,接着他就离开了武英殿,传旨裕王朱载坖至武英殿主持功臣宴。 正在王府和孟冲计划顺义产业园下一步动作的朱载坖,在接到前往武英殿主持功臣宴的旨意后,也只能乖乖放下手中的计划,然后更衣,穿着一件久违的朱红色亲王绣龙常服来到了武英殿前。 早就在武英殿前等候着百官和京郊保卫战的有功之臣,见到裕王殿下的到来,也都纷纷起身行礼一拜:“臣等拜见裕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载坖站在武英殿前的台阶上,气度雍容的微笑着,“诸位请起。本王奉陛下旨意主持此次宴会,诸位也勿需多礼,随意一些便是。” 百官回道:“谢王爷。” 然后又依次起身,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之上。 朱载坖也来到坐有内阁大臣严嵩,张治等人的主桌这里,对着严嵩,张治等微微一拜:“见过诸位阁老。” 严嵩,张治等也不敢坦然而受,都又纷纷回拜:“臣等拜见王爷。” 朱载坖自然而然的站在主位的位置上,又微笑道:“诸位阁老请坐,本王第一次主持如此重要宴会,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诸位阁老多多担待。” 严嵩等人回道:“王爷言重,臣等自会竭心尽力为王爷分忧。” 朱载坖呵呵一笑,招呼着众人坐下,然后又命礼部尚书徐阶宣布开宴。 这一场裕王见百官的首秀之宴,就这么的拉开了帷幕,所有人目光在这一刻也都聚集在朱载坖的身上,同时他们的心思也随着这一场武英殿前的功臣宴而活泛了起来。 若是所记不错的话,能代替皇帝主持武英殿宴会的皇子,应该都是当朝太子吧? 就比如太祖朝的懿文太子,还有成祖朝的仁宗皇帝,他们作为储君的时候,就经常代替皇帝在武英殿宴请勋贵。 只不过随着后来的数代皇帝们的太子都太小了,所以这一传统也就没了。现在又被嘉靖皇帝捡了出来,这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虽然现在朱载坖还未被册封,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陛下要建储,那么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裕王必是首选! 所以在这场宴席上,百官们吃的也不是一餐宴席,而是未来的风向标! ———————— 要回家收麦子啦!可能要耽误两到三天的时间,不过肯定也不会断更,顶多就是不那么的准时了,但一定会有! 顺便再求月票~~ (本章完) 第195章 提前下注? 第195章 提前下注? 宴席上的佳肴美酒仿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每当有一盘佳肴快要被用完之时,就会要一盘新的佳肴取代,使其永远都保持在丰盛的状态里。 还没有每个席面上的美酒亦是如此,每当酒壶之内的美酒出现缩减,也会被一旁伺候宴席的宫女太监添满,好似怎么喝都喝不完。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多少人真的敢放开了吃。 毕竟这可是一场规格极高的皇帝赐宴,也有亲王作陪,谁敢真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吃喝?所以这场宴席吃下来,浪费永远多过真正的食用。 所有在享受这场宴席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都似有似无的会看向主桌的位置,看着主桌上正在和阁老们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裕王朱载坖。 朱载坖这顿饭吃得就很是自然,没有什么拘束,属于是该吃吃该喝喝,该敬的酒一杯也没落下。 而朱载坖之所以会这么泰然自若,也是因为身份使然,不管他是装,还是真的自然,反正就是不能露怯紧张,因为这个时候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颜面,还有皇帝的颜面和皇家的颜面。 不过说到这些酒菜的味道,朱载坖也不好评价什么。 菜品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个个都是顶级食材烹饪而出,味道也都是绝佳之味,比起孟冲在裕王府里开的小灶都不遑多让,但即便如此也有问题。 那就是菜品的荤素搭配好像没有那么的刻意注重,整个宴席上就没几道纯素之菜,即便是有也是被当做了摆盘点缀,没法挑起主菜的大梁。 看到这种情况,朱载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不过这酒还是不错的,除了常见的绍兴黄酒之外,还有一些地方特色的美酒,以及一些适合高端宴席使用的果酒。至于高烈度的白酒,不好意思,在当前的汉人饮酒文化之中,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低端货。 而且皇帝赐宴都是以欢庆为主,怎么可能会上高烈度的酒水呢? 万一谁喝高了,现场耍起了酒疯,那后果也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酒水这一关都把控的极严,绝不会出现让人饮酒多量,导致失仪的情况发生。 坐在次席的有功之臣们此刻也在偷偷的瞄着主桌上的裕王爷,王汝孝和罗希韩二人也没坐在一起,王汝孝所坐之席是由六部九卿团坐的一席,他居于主座,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在左右为陪。 当然如此排位也不是真的抬举王汝孝多少,毕竟作为都御史的王汝孝本身官阶就和六部尚书一致,只不过平时排序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先说六部,后言都察院及再其后的大理寺通政使等等。 所以这次作为有功之臣的主角之一,王汝孝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那张平时只能礼部尚书或吏部尚书才能坐的首位之上,这种感觉还别说就是让人挺爽的。 不过他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高光时刻了,毕竟规矩还是要讲的,这一次他的功臣,所以他才一跃为首,除非以后他还能继续进阶,从都察院转任六部之中的礼部,吏部等权位高重的衙门。 要不然他就算是熬的死,顶多也就是被追封一个三公头衔,就算是到顶了。同样还有如此殊荣的是蓟镇总兵罗希韩,他在五军都督府这一桌,五军都督府在京挂着闲职的都督和都督同知也都作陪在罗希韩的左右。 搁在平时的时候,说句不中听的,罗希韩连上主桌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能在京师之中挂五军都督府都督和都督同知这样闲职的人,几乎都是国公侯伯这些世袭勋贵。 这些人的水平可能不咋地,但是耐不住人家祖上努过力啊,所以他们的后代只要不作妖,不站队,不参政,就可以富贵长久直到与国同休。 因此指望这些富n代的热情做小,那想都不要想,所以即便是罗希韩和这些人坐在了一起,也顶多就是场面话说的漂亮一些,酒喝的自然一点,不像六部九卿那一桌,干啥都端着,好像谁都欠了他们钱一样。 朱载坖陪着主席上的阁老们喝了两杯,寒暄了两句之后,就起身端起酒杯,贺道:“请诸位举杯,共同为陛下贺,为大明贺!本王这些日子待着京师也听说了很多京郊保卫战的英勇事迹,知道了冠军侯,知道了四卫营,知道了古北口防守大军,亦知道京师上下同仇敌忾共御贼寇的官吏百姓。你们都是陛下的忠臣,大明的忠臣。本王在此请诸位一杯!” 朱载坖说完这些话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下,武英殿前的所有也都纷纷站起共同举杯,“谢王爷!” 接着朱载坖也离席到了六部九卿的那一桌,他对着坐在主座上的王汝孝说道:“王御史不畏生死巡抚古北口,与守卫长城的官兵同生共死,本王钦佩!这次陛下命本王主持此次功臣宴,本王亦是惶恐,唯恐不能让王御史等大明功臣满意。所以,本王也只能以此杯酒水为敬,敬王御史和所有的有功将士们,再接再励,再为陛下建立奇勋伟功,共铸我大明嘉靖盛世!” 王汝孝连忙端杯起身,他在临近看到朱载坖的这一刻,心头也是猛然一震! 裕王爷好像那位当初来到他们营中视察的朱三大将军,虽然当时的朱三大将军戴了一块黑铁假面,但是这声音实在是太像了。 一时间也让王汝孝有了错觉,以为璀璨如星的冠军侯又活了过来。 但很快王汝孝就把脑袋里的这个荒诞想法甩了出去,这不可能的! 裕王乃是天潢贵胄,且又天生娇贵,怎么可能会是那位杀气森森,果断勇敢的朱三大将军? 显然这只是个错觉。 王汝孝回过神后,对着裕王又是一拜,“臣惶恐,此全赖冠军侯朱武毅公,臣只是跟着冠军侯后面捡了一些微末之功。不敢承王爷如此夸赞。” 朱载坖道:“王御史,这是哪里的话?冠军侯有冠军侯的功劳,王御史亦有王御史的功劳。若不是王御史和罗总兵在古北口和鸽子洞与贼寇缠斗,吸引了贼寇注意力,哪里会有今日这般大胜?还有最后的驱逐之战,王御史和罗总兵更是身先士卒,披甲上阵,追着鞑靼贼寇砍杀。如此英雄气概,放眼九边又有几人能比?来,请喝了这杯酒!” 朱载坖又举着酒杯对着王汝孝说了一句,王汝孝这才激动的一仰脖子将杯中酒水喝下。 就在朱载坖和功臣们敬酒的时候,主桌上的严嵩也将目光悄悄的移到了朱载坖身上,此刻的他脑海之中也在不停的思索着一个问题。 难道陛下真的要立裕王为储?但这好像也不符合陛下现如今的利益需要,陛下不应该就是想着利用“争储”的由头,进一步收拢大权吗?若是在这个时候立储,不就坏了陛下的大计? 所以一时之间,严嵩也搞不懂为什么皇帝陛下会在这么一个重要的时候,让裕王出来主持武英殿功臣宴,莫非真的有变数了? 严嵩心中不禁想象着各种的可能,他的目光也没有一刻离开过来朱载坖,他也要看看这位裕王爷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值不值得他提前下注! (本章完) 第196章 好好细品 第196章 好好细品 严嵩考虑这样的问题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最让他没法控制的问题是,嘉靖皇帝根本不会给他机会支持裕王。 说白了,严嵩能上位除了自己的能力和才华之外,嘉靖皇帝最看重的就是他的识时务。 在这一点上严嵩要比前任夏言好太多了。 夏言会被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夏言始终不能明白嘉靖皇帝的心意,总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可以为大明创造福祉的一代明相。 试问这样的臣子若是放在了一个强势的君主时代,他岂能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夏言的下场也是一场注定的劫难。 若是夏言生在了一个君弱臣强,或者遇到一位愿意放权的明君贤主,说不定他还能一展抱负,但可惜他没有。 现在严嵩居然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想要有自己的思想去投资大明的未来,那他也是在找死! 不过严嵩比起夏言还是足够清醒的,他很快的就把脑海之中这个愚蠢的念头祛除了。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熊样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世人皆言严世蕃聪明绝世,但是严嵩很清楚,严世蕃的聪明只是一些小聪明罢了,他现在能做成的事情,无非就是依仗自己还是内阁首辅。 若是有一天自己被皇帝罢了官,就指望严世蕃的聪明,他根本就护佑不了严家安宁。 所以,严嵩现在的想到的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未来的储君是谁,未来的大明之主是谁,他想是如何让自己全身而退,然后又能保住自己的儿子回到江西老家后,还能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富家翁。 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想了。 但是,可惜的是他老了,他那个聪明的儿子又觉得自己行了。 所以,严嵩的愿望十有八九是会落得一场空。 朱载坖笑吟吟的敬了一圈酒回来之后,就跟严嵩,张治等内阁大臣们又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宴席。 因为朱载坖也清楚,只要自己一直在,这些人就放不开吃不爽,而他不走,别人也不能走。 所以朱载坖在转了一圈之后,他就走了。 只留下严嵩他们这些人还在武英殿前继续饮酒作乐,享受这一场皇家此宴。 朱载坖离开宴席回到王府不久,黄锦就又登门了。 现在黄锦到朱载坖的裕王府就跟串门一样,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 朱载坖每次见到黄锦到来也都得笑脸相迎,搞得也是好不自在,毕竟他和黄锦说到底还是不熟。 但黄锦却表现的热情熟络,让朱载坖也只能热情接待。 “公公不出席功臣宴真是一大损失啊,若以公公的功劳说不定还能捞个主坐当个主客。” 朱载坖热情的对着黄锦说道。 黄锦笑道:“王爷折煞奴婢了,奴婢那点微末之功,岂可与王爷相比?王爷都不贪功,奴婢怎么又敢贪功呢?再说奴婢一个内官,若是坐在了功臣宴的主位上,让那些文臣武将们怎么看?他们还不死命参奴婢是个权阉?奴婢可不敢担这样的罪名。” 朱载坖听到黄锦的话后,也是哈哈一笑。黄锦这话说的确实不错,纵观大明历史立下过军功的太监可以说也不算是少数。 但是这些太监们就算是立了再大的军功,也不可能得到武将勋贵那样的赏赐,他们最多就是把功劳的赏赐化为家人们的恩典,想要再多,那可能就要出事了。所以,有明一朝的有功太监,其实都挺委屈的。同样的功,别人能封个国公侯爵,他们却连一根鸡毛都没,最后还要讨好着文官,给自己留下一个比较正面的名声。 否则的话,天知道这帮握着笔杆子的文人会在后世的史书里怎么描述他们。 朱载坖和黄锦寒暄完了之后,又问道:“公公今天来本王这里有何指教呀?” 黄锦笑了笑,说道:“也没其他事,就是想问问王爷准备将三号绿茶和五号红茶定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奴婢也好有个准备。” 朱载坖懂了,原来是想提前有个心理预期,想知道自己能赚多少钱啊? 这都是小事。 朱载坖当即说道:“根据初步的估算,本王打算将三号绿茶和五号红茶的零售价格定在一两八钱,进货价定在一两二钱。平均下来刨除成本和管理,每一瓶大约能赚到五钱银子。” “若是一个月能出十万瓶的话,大约就有五十万钱银子的利润,换算成银子,就是五万两的进账,五万两您占了三成,就是一万五千两的分成。” 听到一个月才一万五千两的分成,黄锦有点失落了,他本以为这绿茶和红茶也可以像怡然和冰心一样,一个月都有个大几万两的分红。 没想到才一万五千两,这怎么跟帝君交代呢?帝君可是期望一个月能有五六万两银子的入账。 而这差距着实有点大了。 朱载坖看着为难的黄锦,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朱载坖道:“公公,这十万瓶也不过就是暂时的出货量,等到市场扩大,饮用的人数又扩大起来,肯定也不止这么一点。到时候,这绿茶和红茶也会像怡然和冰心那样,一个月能分好几万两银子的。” “而且,本王做这款茶也不是为了挣银子,而是要用它们去草原换更多的牛羊马匹!草原人经年日久的吃这些牛羊肉,他们的肠胃一般都弱,急需咱们的茶叶给他们缓急需求。” “但是茶马走私又特别的严重,朝廷也没法得多少红利,而且草原又一直不服朝廷,总是闹事,想要互市要挟咱们。” “所以,本王就想如果能把这些瓶装的绿茶红茶饮料,当做是高端商品卖给草原上的贵族,掏空他们的家,让他们把辛苦饲养的牛羊马匹都换成这些华而不实的饮料。到时候再把这些获利而来的牛羊马匹卖给有需要的人,这其中的差价更是惊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本王如何能将这些茶卖到草原。这也让本王很是头疼。也不知公公有什么妙计?可以促成此事。” 黄锦一听这话顿时也愣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事又不是他能做主的。 所以黄锦也没第一时间答应,黄锦说道:“王爷先把这个思路想清楚写个计划方案给我奴婢,然后奴婢好好的研究一番,若是可行的话,奴婢就会立刻告知王爷。” 朱载坖呲牙一笑,“好,那本王这就开始整理计划方案,到时候就静候公公佳音了。” 黄锦笑着回道:“王爷客气,若是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先回了。” 朱载坖连忙又招呼着孟冲,“孟冲!再去给公公搬两箱红茶绿茶,让公公好好细品!” —————— 求月票,在家收麦,更新不及时,多多包涵…… (本章完) 第197章 道长的新爱好 第197章 道长的新爱好 西苑,万寿宫。 嘉靖皇帝刚刚修炼完毕,又服用了一颗最新炼制的仙丹,整个人的心情愉悦至极,黄锦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又给嘉靖皇帝倒了一杯加冰的三号绿茶奉了过来。 嘉靖皇帝挥了一下宽大的袖袍,接住这杯绿茶美滋滋喝了一口,感受着丝丝的凉意通过自己的喉咙滋润着五脏六腑,舒服发出了一声美妙的呻吟。 “三儿都跟你说什么了?再跟朕细细说说。” 嘉靖皇帝舒服惬意的问着黄锦。 黄锦回道:“裕王爷讲这些瓶装的绿茶和红茶真正的目标群体是草原上的那些部落贵族。王爷考虑说现在的茶马贸易走私严重,朝廷难以收齐茶马之税,这对着朝廷而言就是一场财税之难。” “所以裕王爷就想着如果能用这些瓶装的绿茶和红茶,作为专供于草原部落贵族之间的高端产品,那么换回来的牛羊马匹就可以直接换成银钱,补充财政之缺。同时这些牛羊马匹也可以转换为更多的生产动力,促使我大明的粮食增产和货物贸易的兴旺。” 嘉靖皇帝听着这段话觉得很有意思,嘉靖皇帝说道:“把三儿写的计划说明给朕看看。” 黄锦赶紧将朱载坖写给的计划方案给了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看着这份朱载坖的写的计划方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又赞道:“自从三儿开始做怡然的生意以来,确实长进了不少。他的这份计划方案,要比之前那个贪生怕死的狗东西(仇鸾),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那个狗东西也建议朕开互市,嘴上说的是冠冕堂皇,但是他考虑全是自己的,根本就没为朕想过。你拿回去让司礼监从先抄录,然后整理成一份条陈建议,过两天朕会召集内阁和兵部,礼部到万寿宫来议一议这件事情。” “还有互市这个名字不好,你让司礼监誊录整理的时候,记得也按照三儿的那个“大明产业循环大市场”的新词来形容。互市?互什么市?互的意思就是相互的意思,能相互那岂不就是说北边草原和我们平起平坐了吗?” “现在换成这个‘大明产业循环大市场’的新词,这就是我大明为主导的市场,在这个市场上,也只有我大明可以设计规则,高于规则。所以,从今以后,互市一律更名大明产业循环大市场,不得再用旧词形容大明与草原之间的贸易关系。” 黄锦低头回道:“是,奴婢这就让司礼监去办。” 然后嘉靖皇帝又心情舒爽的说道:“这次三儿真给朕争脸,不仅打退了鞑靼的入侵,还把鞑靼给打残了。往后这十年二十年,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朕终于可以安心仙道,追求飞升了。” 接着嘉靖皇帝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又说道:“到时候也把工部的人叫过来,朕要再算算扩建京师外城到底得多少银子。严世蕃说他有办法帮朕搞修城的银子,朕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高招。” 黄锦又回道:“奴婢记下了。”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后,嘉靖皇帝又惬意的喝了一口加冰的三号绿茶,这种甜丝丝又带着茶香味,还一点回甘苦味的感觉以及那种冰凉舒心的滋味,当真是令人陶醉。 尤其是嘉靖皇帝这种经常吃丹修炼之人,他体内的火气本来就比一般人要旺盛的多。 所以嘉靖皇帝他对凉的享受,就是要比一般人敏感的多,也喜欢的多。 就在嘉靖皇帝预备着开一场御前会议的时候,朱载坖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岁月里。高拱也终于又一次来到了裕王府为朱载坖讲课授业。 在高拱来临的时候,朱载坖也亲自到了前庭迎接。 朱载坖见到高拱之后,微笑的说道:“高先生好久不见。” 高拱对着朱载坖一拜,“臣拜见王爷,见到王爷身体康健,臣也甚是的惊喜。” 朱载坖哈哈笑道:“让高先生担心了,本王这也是平时没有照顾好自己,导致前段时间风寒入体,不得不得在王府静养,不见外客。还望先生莫要怪罪。” 高拱关心道:“只要王爷平安就好。” 朱载坖感受高拱真切的关心之情,又看着高拱真心的关切目光,心里也是感动。 朱载坖岔开话题道:“本王病愈之后,听说高先生在城墙之上驻守,最后还亲自带着三千援兵徒步支援潮白河前线,以至于疲劳过度又病了数日,不知先生现在身体如何了?” 高拱惭愧道:“臣惭愧,和一众将士徒步跑到了潮白河后就已脱力,若不是李太医妙手回春,为臣解难,说不定臣就要死在潮白河了。” 朱载坖关心道:“高先生也是一片赤诚,本王钦佩至极。只不过高先生是个读书人,不曾像武夫那般锻炼过体魄。这次骤然长跑数十里,也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以后还望先生要好好保证身体,切莫再如此冲动。”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关心也感动的回了一声,“谢王爷。” 接着两人就结束了问话,一起去到了书房所在的院落之内。 到了书房之后,朱载坖又命孟冲为高拱看茶,然后朱载坖又主动问道:“高先生此次在京师保卫战可有一些新鲜故事讲与本王?本王也想知晓一点京师保卫战的详细故事,以弥补本王这段时间养病的遗憾。” 高拱一听朱载坖想听京师保卫战的故事,他的兴头当时就来了。 高拱立刻就将自己知道听到的关于京师保卫战的消息全给朱载坖说了一遍,朱载坖听着这些故事的时候,嘴角也始终挂着一丝享受的微笑,感觉非常的奈斯! 尤其是听到高拱夸那位灿如流星一般划过大明长空的冠军侯朱无疾的故事之时,朱载坖的脸上也罕见了露出几分激动和羞愧的神情。 但是这种神情落在了高拱眼中,高拱也只当是朱载坖激动冠军侯朱无疾的英雄事迹,并未想其他。 (本章完) 第198章 真正的军事全才 第198章 真正的军事全才 高拱感慨道:“冠军侯就像是上天赐给我大明的一颗璀璨救星,在他完成了对鞑靼贼寇的全面打击之后,他就像是完成了任务的仙人,悄然而去,不留一分眷恋。” “这样的人当真是无比纯粹,无比让人怀念怅惘。同时又无比令人羡慕,恨不得能够追其足迹,一睹绝世风采!” 朱载坖听着高拱的夸奖之词,心里哎哟了一声,好害羞啊。 朱载坖道:“冠军侯如此风华绝代,当真是千古流芳的英雄,只可惜本王也未能一睹真容。后来第一次见他,竟还是奉陛下之命亲去冠军侯府致祭,当时本王也只能看着他的灵位,听着他的故事,想象着他在京郊那段时间的绝世风姿。”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话,也深有同感,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高拱又道:“因为冠军侯的原因,此次武科大比,也有无数的武举和热血少年们以冠军侯为榜样,也都想要寻着冠军侯的足迹,继续大明拼死效力。” “而且臣也在这其中认识到了一位极具才华和胆识的武举人,臣断言若是此人能够不忘初心,成长起来,必然也会成为我大明的一根擎天柱石!”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么夸奖一个人,也不禁好奇了起来,“高先生说的此人叫何姓名?是哪里人士?” 高拱道:“戚继光,山东登州人。只可惜他这次武科未中,昨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京师回去家乡。” 朱载坖一听名字竟然是戚继光! 朱载坖当即也赞道:“好名字,此人能得高先生如此赏识,必然也有其过人之处。以后高先生可要多多关注他几分,给他一些帮助,且莫要轻易干涉他未来的成长之路。说不定以后他还真能成就一番事业,为大明建功立业,彪炳史册,传于千古!” 高拱听着朱载坖这么高评价的夸赞戚继光,他也笑了起来,“他能够有冠军侯万一就算是成功了。”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么说戚继光,这怎么行呢? 人家戚继光可算是军事全才了,比起自己这个只会利用先知先觉和火力压制的愣头青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这段时间朱载坖也在脑海之中反复复盘他在京郊保卫战之中的表现,每次复盘的时候,朱载坖都感觉自己在冒冷汗,他的胜利实在是太侥幸了。 但凡当时出现什么意外,或是俺达没有一开始的轻敌之心,也没有后来的冲动上头,这场战争的结果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 所以,对于戚继光这种有真本事的军事全才,即便是朱载坖已经完成了“冠军侯”任务副本,他还是要仰望的。 毕竟人家那可是实打实的南北征战,先灭倭寇,后御蓟北,又发明了很多新的实用战术,并改进了很多的实战武器。 就凭这些本事,戚继光的战绩可能入不了古代名将前十甚至前百。 但论综合能力,戚继光也绝对首屈一指,没几个人能比得过。 毕竟,在发明创造这一块,也就传说之中的诸葛武侯搞过诸葛连弩和木牛流马之类武器发明,其他的名将好像都没有这些发明创造上的本事。 而戚继光却实打实的发明和改进过明朝的军队武器,极大的提好了明朝中后期的军事实战能力。 比如戚继光改造发明的:造车营、虎蹲炮、“无敌大将军”车、鸟铳、快枪、石炮、狼筅、戚氏军刀等等武器,都曾在明中后期的战场上大放异彩,艰难的维持着了本就面临财政崩溃管理崩溃的明军体系。 此外,戚继光还创制了六合铳、三飞等火器,造出了艟船。他把火器和战车、火器和舰船、火器和城池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并使军队编制、军事训练、作战样式等方面随之作了相应的改变,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所以,就凭人家这份无可比拟的发明改造能力和实战应用能力,放眼古今,也没有几个名将能够与其比拟的。 但可惜戚继光生不逢时,没能像历史名将那样遇到能给极大信任的君主,所以,戚继光的能力也在一定的程度上打上大大折扣,失去了和古之名将争辉的机会。 若是戚继光也能得到古之名将那样的君主信重,给予了号令天下之军的机会,说不定人家都能带领着戚家军反攻倭寇本岛,彻底将倭寇一词变成历史一个名词。 但可惜的是大明朝在剿灭了东南沿海的倭寇之后,为了防止武将做大,再加上朝廷内部的权力争斗,使得戚继光失去了继续剿倭的战斗任务。 然后被调到蓟镇,从一个指挥海防作战和海上作战的总兵,变成了一个抵御草原入侵的陆战总兵。 这其中的跨度,不可谓是不大。 但是人家戚继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不仅在蓟镇总兵官的任上修建了从山海关到镇边(今北京昌平西)的长城防御线上,共计一千零十七座的空心台,极大的提高了长城一线的防御能力。 而且还对边军也加强了训练,进行了改革。他除立车营进行车、马、步军协同训练外,还设制了拒马器,用己所长,攻敌所短。他在密云、遵化、建昌三地建立辎重营,作为粮草、器械等军用物资的基地。 还根据军队来源的不同,予以不同的防守任务,制定了“以南兵为先锋,入卫兵主策应,本镇兵专戍守”的作战原则。 后来在隆庆六年(1572年)冬,在戚继光的上疏提议和安排下,边军还搞了一场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这次演习的地点在汤泉(今属河北遵化),车、骑、步三军配合,人数多达十六万,长达二十多天,实为中国古代军事史上所罕见的一次军事演习记录。 而且这场演习还相当的成功! 戚继光本人也大为振奋,也不禁感慨:“从军二十余年,都没指挥过十万之众……这次共集连营,始知十万作用” 由此可见,戚继光的能力绝对是超越时代的,他缺的就是一场能够让他比肩历史名将的绝世大战! 要不然,他必然也有不输于“武庙十哲”潜力。 所以最后朱载坖感慨的说道:“不一样的,高先生。冠军侯胜在勇和快,他之所以璀璨,其实道理是和霍去病一样的,他是胜在了年轻,胜在了英年早逝,给了他又一层的英雄光环和遗憾。使其成为了一个千古偶像。” “但戚继光这样的人才若是发挥好了,他就可以胜在长久,胜在全面,绝非是一场大战能够评价的。所以,本王还是非常看好戚继光的未来。他若是成长起来又用得好,那就是另外一个卫青。”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么赞许戚继光,他也不由愣住了一下,好像自己并未说多少戚继光的好话呀?怎么王爷对此人的评价如此之高,还如此的看好?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秘密呢? 但很显然,朱载坖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停住没有继续再说戚继光,再问京郊保卫战的事情,而是专心开始上课,听今天高拱为他准备的新课程。 —————— 求月票~~再坚持两天就可以稳定更新了,这两天加更的话都不敢说.哎 (本章完) 第199章 摆烂的张居正 第199章 摆烂的张居正 徐宅。 京郊保卫战过去多日,徐阶等一干清流文臣们也在积极的关注着战后的诸般变化。 其中最引徐阶等人注目的变化就是嘉靖皇帝对裕王的态度变化。 之前的时候,裕王于嘉靖皇帝而言就像是一个小透明一样的存在,几乎都不会提及或者念起。 但是在京郊保卫战之后,透明的裕王竟然变得重要了起来。 裕王不仅代表皇帝亲至冠军侯府致祭那位英年早逝,功追霍去病的少年将军朱无疾,而且还得到了代表皇帝赐宴武英殿功臣宴的差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细致变化在徐阶等人的眼中,无疑就是一个个耀目的信号! 那就是皇帝陛下终于想通了,明白了储君才是国之根基,终于看重裕王了。 所以这个微妙的时刻里,作为清流领袖的徐阶自然也就扛起了道义的大旗,正和自己的好学生张居正一起商谈如何上疏嘉靖皇帝请建国本的事情。 “居正你来帮老夫看看这份奏疏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徐阶在刚刚写完请建国本的奏疏草稿之后,就将这份奏疏草稿给了张居正,让他也跟着看看。 张居正恭敬的接过徐阶递过来的奏疏草稿,他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对着徐阶拜道:“恩师这道疏条理分明,用词考究,学生认为这是一篇完美之疏。” 徐阶呵呵一笑,让张居正坐在一边,然后喝了一口茶,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之疏?能把事情讲清楚,办明白的才算是完美。咱们这位陛下天心高远更胜以往。谁也猜不到他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老夫这次不过就是顺着现在的劲去上一道这样疏,其目的也只是为了尽人臣之份罢了。至于陛下能不能采纳老夫的建议,这一切也都是未知。但是这道疏老夫必须得上,而这就是态度,你明白吗?” 徐阶微笑的看着张居正,他在教张居正为官之道,想让张居正明白有些事不要管能不能成,态度才是重要的。 此刻的张居正显然没有领悟到了徐阶的良苦用心,他还沉浸在之前自己所上的那道《论时政疏》中,那道疏是他带着一腔热血,想要为大明革除弊病,发出一声震耳发聩之音,用来惊醒皇帝陛下,重新审视天下之大弊。 结果这道疏上去了之后就跟沉塘的水漂一样,居然连一朵涟漪都没泛出。 所以这段时间的张居正也心灰意冷起来,有了摆烂的趋势,不想再费心费力的为国建言了。 因此现在徐阶的教诲,他自然也没领悟深意,只是坐在一边应承着而已,“学生明白。” 徐阶宦海沉浮几十年,还曾被嘉靖皇帝厌恶到“徐阶小人,永不叙用”的程度,但是他还是峰回路转的回到中枢,不仅打脸了嘉靖皇帝的这句评价,成为了礼部尚书,并加太子太保衔,还在内阁听用。 就凭这些本事,徐阶的为官能力也是一座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峰! 徐阶听着张居正的回答,也知道张居正的心结在哪,但是这个心结只能张居正自己去悟,自己去想,等他自己想明白了,想通了,这些问题自然也就有了答案。 所以徐阶也没有责怪张居正敷衍的意思,徐阶继续说道:“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还有很多的机会去体会,去感受。这次叫伱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件。”张居正立刻恭敬道:“恩师请讲。” 徐阶抚摸着胡须说道:“老夫打算在上这道疏之前,向陛下建议让你也到裕王府中担任侍读,好好教导裕王先哲思想和圣人道理。希望你能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能和裕王结下一个深厚的情谊,这对你的将来很重要。” 张居正听到这句话后,眼中顿时也泛起了激动之色,他起身对着徐阶深深一拜,“学生谢恩师大恩!” 徐阶呵呵笑道:“先别着急谢。陛下恩不恩准还是两回事。而且现在裕王府已经有了一位侍读,若你也进了裕王府中,你和另外一位侍读难免就会有些理念和想法上摩擦。这一点我希望你也有个心理准备,不要轻易的树敌,更不要触怒裕王。” “而且据老夫所知,裕王对那位侍读很是看重,以弟子礼待之。你若是真进了裕王府后,一定要谨慎言行,在没有获得裕王的青睐之前,决不可与那位侍读发生任何冲突。” 张居正拜道:“学生谨记教诲。” 看着已经恢复精气神的学生,徐阶的心里也不禁满意了起来,这时候徐阶又道:“现在没什么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张居正再拜:“学生告退。” 离开了徐宅之后,张居正的心情也是无比激动的,能进到裕王府中担任侍读,那绝对是前途无量的。 因为裕王的身份在他们这些清流文臣和天下士人看来,那就是不可更易的未来大明之主。 至于景王,根本就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他们又认为景王乃是次子,自古以来按照规矩,哪有次子当家的道理? 而且他们读书明理,为的不就是这个规矩吗? 至于那些庶子当家的故事,那不过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爽文故事罢了。 在现实的礼教秩序之中:尊卑,嫡庶,长幼等等这些都是不可破坏的规矩,谁敢破坏这些规矩,必然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即便是唐太宗这样的明君也不例外! 因为在这些守护规矩的读书人看来,唐太宗是明君典范没有错,但是他开的坏头也让此后的大唐陷入到了一次又一次的血腥政变之中,不仅出现了父杀子,子叛父,兄弟相残的惨剧,还上演了一出“牝鸡司晨”的荒唐大戏,让一个女人做了皇帝。 所以,此后的读书人无不将这些前朝故事引以为戒,用来规劝帝王,让他们千万不要做出废长立幼的昏聩决定,以免遗害无穷。 因此就算是景王再出色,他也不可能会是百官和天下士人众望所归的真命之子。 况且现在的景王还不出色,所以那就更没理由放着身为“长子”的裕王不去支持,反而去支持一个“幼子”的景王。 但是凡事都没有绝对,就比如聪明绝顶的严世蕃,他就非常看好景王,他觉得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将景王推出,震碎他爹和一干冥顽不灵只会死抱着所谓规矩自诩清流的腐儒贱人! 所以就在众人以为裕王才是国本的时候,严世蕃毫不掩饰的抖着激灵,将自己的宝全押在了景王身上,准备给他爹一个大大惊喜,让他爹看看他有多能干! (本章完) 第200章 理财达人鄢懋卿 第200章 理财达人鄢懋卿 严府。 严世蕃胖哒哒的小手捧着一罐甜滋滋的怡然,另一只手捏着一支纹精美的小银匙,一勺一勺的挖着小罐里的怡然,就这么干吃着。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甜腻腻感觉,从不加其他料,就这么的干吃。 这样吃法若是让朱载坖知道了,他肯定也会向严世蕃竖一根叹服的大拇指! 这么吃都不怕得三高吗? 严世蕃的人生轨迹要比辛苦的老爹严嵩幸福的多。 嘉靖十年的时候,严世蕃就以父荫,入国子监读书,混了一个可以与举人相比的监生身份,此后又因为他的平步高升,他也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加恩。 被授予左军都督府都事、后军都督府经历,后又为京师顺天府治中。 到了嘉靖二十二年的时候,他又被升任为尚宝司少卿,二十四年又升太常寺少卿。 如今又因为他爹是首辅的缘故,嘉靖皇帝又加恩他为工部左侍郎,主管一些宫中和地方上的工程事务,也算是个大大的肥缺!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最让严世蕃引以为傲的,乃是他的“小阁老”的称谓。 在嘉靖二十七年的时候,严嵩又一次斗赢了政敌成为了力压夏言一头的内阁首辅,这其中就有严世蕃的助力。 严嵩那个时候已经年近七旬,年迈体衰,精神倦怠,加之又要日夜随侍于皇帝左右,已无足够精力处理政务。 所以在很多时候,有些事情需要做出裁决之时,严嵩就多依严世蕃之能,常言:“待我与东楼小儿计议后再定”。 至此严世蕃便就成了严嵩的最强辅助,严嵩也常常私下带着严世蕃一起入值内阁,让他参与到朝政大事的票拟之中,使其成为了不是阁臣的阁臣。 又因为严世蕃做出的票拟多能迎合嘉靖皇帝的心意,所以嘉靖皇帝也就默许了严世蕃在内阁的存在,甚至还多次的嘉奖于他。 于是乎,严世蕃就混到了这个“小阁老”的称呼,成为了仅次于他爹的重要内阁“非正式成员”。 这次京郊保卫战胜利之后,严世蕃的小心思也活跃了起来。 之前推荐仇鸾的事情,虽然也让他有点尴尬,但仇鸾干的那些破事他并不知情。所以,在追罪仇鸾的时候,严世蕃也没有被牵扯其中。 所以现在的严世蕃就想着如何表现一把,将自己之前“识人不明”的罪过给抹过去。 严世蕃想着如今怡然堂和顺义产业园的大火,他虽然很是眼红,但是也很清楚如果他不能再表现出的优秀理财能力。 那么时间久了,皇帝只依赖于这个由裕王挂名,宫内实操的怡然堂和顺义产业园敛财,那么他的重要性就会极具下降。 所以,聪明的严世蕃也得想想自己的法子,为皇帝陛下搞点新思路,为日渐拥堵破落的京师出一把大力,让皇帝陛下好好看看他还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才! 于是这段时间严世蕃就不遗余力的游说上疏,让嘉靖皇帝重视京师扩建的重要性,从而也突出他的重要性。 现在嘉靖皇帝也终于动了要大修京师外城的心思,严世蕃自然也不会放过自己表现能力的机会。所以在前日的御前会议上,严世蕃激动的提出自己的方案,请求皇帝陛下恩准由景王朱载圳挂名督建京师外城,工部实领的策略,为规划之中的京师外城出谋划策。 当时的嘉靖皇帝也正要问问严世蕃准备怎么修京师外城,毕竟真的要修起外城,那需要销的银子绝对是几千万两计的,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只修一个外墙就算是完事的工程。 因为这外墙修完之后,还要在其中填充很多的附属建筑,以及新的区域职能划分,这些才是真正的大头,都不敢细算的,一旦细算下来,天知道要多少银子。 而以现在大明每年七八百万两国库收入,想要支撑起来这么庞大的工程,无疑是杯水车薪,弄不好过个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修的完。 而且这七八百万两的国库收入要支出的地方也是多不胜数,比如比较直观的官员俸禄,以及每年都要修修补补的运河,还有永远不得安生的黄河,以及宗室那帮人数都统计不齐又坐吃山空的皇亲。 还有年年各地发生灾害旱涝之后,朝廷要拨出的救灾赈济银两,就比如今年,嘉靖皇帝就已经下诏免两畿、河南、江西、辽东、贵州、山东、山西被灾税粮。 就指望着每年七八百万两的国库收入,还想办大事,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而且嘉靖皇帝本人也是一个销金大户,他还要修仙问道,每天宫里消耗炼丹材料和平时斋醮消耗各种物资,那也是一笔算不过来的巨帐。 所以嘉靖皇帝心里也是踟躇,轻易不敢下这样的决策。 但是严世蕃却很懂事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推荐了一位的理财高手——鄢懋卿! 严世蕃将鄢懋卿夸成了一朵,说其极善理财之道,若让其总理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盐运司盐政,他必然能将往年只能收来六十万两的盐税,翻之百万以上。 如此一来,朝廷就会有会更多的国库收入,支撑起京师外城的扩建。 嘉靖皇帝一听还有这么厉害的理财高手,当即也来了兴趣,能为国库多搞一些银子,总归也是一件好事的。 所以嘉靖皇帝也肯定了严世蕃的建议,并让内阁再考察一下鄢懋卿的能力,如果他真有能耐,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盐运司的盐政交给他总理也不是不可。 反正朝廷缺就是银子。 而接下来,鄢懋卿的考察任命,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而已,很快就通过了内阁和吏部的考察审核,得到了总理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盐运司盐政的差事。 在鄢懋卿上任之前,鄢懋卿又来到了严世蕃的府上,感激涕零的对着严世蕃再拜谢恩,感谢严世蕃的再造之恩。 严世蕃看着懂事的鄢懋卿也交代道:“盐政至关重要,这是咱们在皇帝面前刷脸的机会。那些清流办不到的事情,我们办到了,这就说明我们比那些所谓的清流更忠心,更能办事。以后,皇帝也会更加的倚重于我们。” “所以,此次由你主持总理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盐运司盐政的差事,也是我对你寄予的厚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鄢懋卿道:“小阁老放心,下官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不负小阁老重望,一定会为小阁老肝脑涂地,将盐政的差事办的漂漂亮亮!”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01章 贪官的办事能力 第201章 贪官的办事能力 鄢懋卿这个人正经点讲,抛开人品不谈,办事能力还是真的有的。 可惜的是此人贪得无厌,又遇到了严世蕃这个聪明绝顶以为能把所有人都耍了的主子,他的悲剧自然也就被注定了。 当然现在的他还是风风光光志得意满的,毕竟他总理的可是盐政啊。 现在的大明虽然财政举步维艰,但是人口的繁衍速度也是远迈前朝的。 开国至今二百年矣,最核心的汉地两京一十三省,是极少发生大的动乱和灾异的。 虽然这些底层老百姓们在这样的封建王朝压迫之下,也活的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但至少他们还都能活,运气好的也可以通过三四代的努力逆天改命。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大明朝到嘉靖皇帝时期,全国上下的户籍人口加上隐匿的人口,少说也得要将近两亿人。 这两亿人的数字放在后世乍一听好像并不太多,毕竟后世的还有人口超过十几亿的国家,但是放在当今世界,这两亿人可能就占据了全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或二分之一。 也正是因为有如此之大的人口体量和领土疆域,但凡是能在这个土地上干一些垄断性质的工作,那绝对是利益惊人的! 可就是在如何的环境之下,大明的盐税却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一年到头能收上来的盐税也就六十万两而已。 而且这六十万两的盐税收着收着就收成的定制,好像是被承包了出去一样,每年就六十万两,谁来都这么多。 可想而知这其中猫腻到底有多大。 但是鄢懋卿是个人才啊。 根据《明史·鄢懋卿》里的记载:“两淮余盐,岁征银六十万两,及懋卿增至一百万。懋卿去,巡盐御史徐爌极言其害,乃复六十万之旧。” 由此可见六十万两的盐税根本就不是大明盐税的真实水平,但凡去个能干事敢干事的人,至少都能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八十之多! 但可惜的是,盐税牵扯到了利益面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想要盐税收全收整,指望封建时代的行政效率和管理手段以及人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现在严世蕃既然在嘉靖皇帝面前吹牛说鄢懋卿能把盐税翻番征至百万,嘉靖皇帝肯定是没理由拒绝的。 到时候银子征来了,那就是国库里实实在在的入账,如果搞砸了把地方上弄的天怒人怨,大不了就是一挥手把鄢懋卿宰了平息众怒就完事了。 所以这件事不管怎么算,嘉靖皇帝都觉得自己没有吃亏。 只要严世蕃用的这个鄢懋卿真能搞来银子,给他点恩典又如何? 就在鄢懋卿志得意满在严世蕃的推荐下得到了总理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盐运司盐政的差事之时,朱载坖也没有闲着。 自从黄锦到裕王府勤快了之后,朱载坖感觉自己好像是跟上班了一样,每次黄锦过来说话,都会带着一两个问题和任务过来,让朱载坖写成自己的见解和思考,以及解决问题的思路方法。 朱载坖也清楚这后面十有八九就是嘉靖皇帝的主意。但是朱载坖却没法拒绝,也没法推诿不干。 毕竟现在的朱载坖也算是有“把柄”在嘉靖皇帝的手中,所以朱载坖也能被动的投入到这些本该是朝廷内部讨论和考虑的问题之中。 这次黄锦带来的问题就是最近一直议论还没定下的京师扩建工程。 朱载坖听着黄锦说的这个京师扩建工程计划,他隐约也想起了点什么。 好像在原来的历史进程之中,嘉靖皇帝之所以下定决心建设京师外城,并不是真的考虑到了人口日渐拥挤的京师需要更大的城市范围来承接日常的生活需要,而是因为俺达入寇的刺激让他觉得京师必须得再有一圈外城,才可以更加的安全。 但是由于财政的困境,本来要修成“回”字形的京城外城,结果最后只能修一道南墙,就没钱继续修修下去了,然后就把这道南墙连着内城的城墙,整出了一个“凸”形的京师外貌,显得很是另类。 而这个丑不拉几的“凸”字形京城,直到数百年后清朝也亡了,民国也结束了,在郭某建议下才被拆了.可是在那个时候即便是丑不拉几的“凸”字形古城墙,也已经有了深厚的历史底蕴,根本就不是后来所建的那种毫无美感和特色的钢筋水泥建筑能比的。 所以说,这座兴盛于元明清的京师,命运还真是多舛啊。 现在黄锦带着这个扩建京师的问题来了,朱载坖也不得不绞尽脑汁的去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将这座即将要扩建的京师,建设成一个磅礴大气而又不失文化底蕴的世界第一城! 要知道在未来的科技发展之中,各种交通工具的发明和出现,都将引起一次又一次的城市改建问题。 很多城市由于在初期建设上的规划短视,都导致了后来的各种棘手的城市问题。 所以想要让未来的京师不落伍,除了要先在现在的规划建设上留有余地之外,还要为未来留下巨大的发展空间。 要不然等到将来,科技和交通都发展到了一定地步,人口的密度又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阶段。 原来以为是宽敞宜居的城市和道路就会显得逼仄杂乱,成为问题丛生的城中村、 所以在朱载坖的考虑之中,未来的京师扩建方案一定要在一定程度上做到超前,给未来的交通和人文发展,留出足够的空间。 并将京师永远的保持着这种专属于东方建筑之内的特殊文化韵味,即便是再过一千年,它也依然不会过时,依然会让走在这座古老城市小巷之中的感受到这座古都特有的历史底蕴! 也只有如此,朱载坖才觉得不负未来,不负本心。 要不然,又建了一个现在看着还行,以后拥堵不堪的巨型“城中村”,这对朱载坖而言绝对也是不可饶恕的。 所以在思考了很久一会儿后,朱载坖才对着黄锦说道:“公公,扩建京师外城,乃是千秋功业,直接关系到千秋万代之后的后人如何评价我们这一代人的作为,所以为了陛下千秋圣名,这是一点都马虎不得。本王得细细想想其中的规范和逻辑,然后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本章完) 第202章 皇帝的政治需要 第202章 皇帝的政治需要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他也不催。 黄锦也很清楚这件事情有多大,再没有一定的项目款项准备到位,不管是嘉靖皇帝本人还是内阁,都不会轻易批准这个项目实际上马的。 除非这个时候真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又有一笔非常可观的项目启动资金。 否则的话,宁可维持现状,也不会盲目上马的。 因为开弓是没有回头箭的,所以在没有鞑靼造成的安全压力的前提下,谨慎才是京师扩建项目的最基本的思维。 黄锦又陪着朱载坖喝了一会儿茶,黄锦看着外面已经飘雪的时节。 黄锦感慨道:“一年又过去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 朱载坖呵呵一笑,也跟着喝了一杯暖茶,“是啊,又是一年啊。希望明年也是一切顺利。” 黄锦笑道:“那肯定是的,不过在此之前,奴婢也要恭喜王爷一番。” 朱载坖惊奇的看着黄锦,“恭喜我?本王最近有什么喜事?” 黄锦继续笑道:“礼部上了一道疏,请求在明年的时候,为王爷和景王爷一起选秀。到时候,王爷就可以成家了。” 朱载坖听到黄锦的这话,眼睛顿时瞪的老大,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真的吗?” 朱载坖很是意外,他快忘了自己还没媳妇的事情,没想到礼部的人竟然还帮他记着呢。 黄锦道:“这事谁敢瞎说?王爷和景王爷都是同岁,按照礼制明年确实该选秀大婚。礼部上疏此事,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而已,具体的操办还是要看宫里的意思。” 朱载坖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就辛苦公公把本王和景王弟弟好好把关,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为王府正妃。” 黄锦回道:“王爷放心,这些也都是奴婢该做的事情。奴婢一定会严格把关,为王爷挑选一些品貌俱佳的秀女充实王府,让她们为王爷开枝散叶。” 说完了这件喜事之后,黄锦又把话题引到了明年就要的发布的瓶装绿茶和红茶的生意上。 黄锦说道:“王爷,您上次那份关于建设‘大明产业大循环’的建议很得帝君看重。帝君已经命内阁和礼部着手办理此事,北边的俺达也乖乖听话的派遣出来的使者,正在商议细节。” “这次我们大明这边也按照王爷的思路,提出了‘走商’的条件,要求俺达部全力保证深入草原经商的大明商队。俺达那边的使者也已经答应了下来。待到明年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派遣商队主动的到草原上经营贩卖我大明的货物,以换取草原上的牛羊马匹。” 朱载坖听完了黄锦的这番话后,也跟着说道:“首先去草原经商的商队,还得是以有东厂和锦衣卫背景的商队为主才行。俺达是被我们打残了,但是草原上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都是道听途书,谁也不了解真实的具体情况。”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不要让普通的民间商队参与其中。要先用东厂和锦衣卫探探路,了解一下草原上实际的情况,顺便也记录一下草原各部之间的关系,以及各部在草原上所处的真实位置。” “有了这些信息之后,不是将来有何变故,我大明都是掌握先机一招制敌,将草原上的刺头直接拔掉。使得北方的草原彻底的成为我们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黄锦道:“是啊,王爷考虑的很对。帝君也很看重此事。若是真能以商道将草原与中原彻底绑定,形成一个大循环的互补之势。不仅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北方问题,还能为我汉地百姓提供充足的牛羊马匹作为畜力后备,这简直就是千古之功。” “所以在施行此政之前,帝君已经按照王爷的建议,命礼部重新评估恢复前元皇帝在历代帝王庙之中的供奉神牌。由此可见,帝君很认可此事。 朱载坖嗯了一声道:“这神牌看着不大,但作用却是明显,不仅体现了我中华自三皇五帝以来的统续不绝,还体现了我大明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上国气象。而且这还是一个阳谋,直接就从法理上说清楚了草原归属问题。” “所以我觉得应该再加一些补充进去,比如在历代帝王庙内配祭历代名臣的东西配殿之外,再建两列历代藩国配殿,将历代以来的中原王朝藩属之国也都陈列其中,以彰显我天朝上国驾驭万方的豪迈气魄!”朱载坖这番话一出,黄锦的眼睛也泛出了明亮的光彩。 黄锦激动道:“妙啊王爷。如此一来,不仅体现了我天朝上国自古以来就是中央之国的雍容气度,还体现了我大明皇帝是九州万方的天下共主之实。” 朱载坖笑道:“妙不妙,还是要陛下的圣意。陛下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黄锦道:“奴婢保证帝君一定会觉得的好!王爷这个建议实在是太中肯了。” 对于黄锦的这个回答,朱载坖在心里也是呵呵一笑,果然这就是政治! 在嘉靖十年的时候,嘉靖皇帝仿南京之制,下诏工部修建历代帝王庙于京师城西,并岁以春秋致祭,以彰国朝之礼。 但在京师的历代帝王庙修建不久,就有翰林院修撰姚涞上疏请罢黜元世祖,认为元朝是胡人夷狄政权,不该祭祀。 当时的嘉靖皇帝也没当多大事,就将此事下发给了礼部商议,那时候的礼部还遵循着历代传承主流的历史观念,认为“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 所以礼部商议回复给嘉靖皇帝的结果就是:“胡元受命九世,世祖最贤,其一代之治有足称者,所谓夷狄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亦春秋与善之法,且自古帝王常优崇胜国以昭忠厚,太祖神谋睿断,必有见于此,故载在祀典,百余年于兹矣,宜遵旧制,庙祀如故。” 面对这样的部议,嘉靖皇帝也没其他意见,直接就准了。 但随着之后大明和北边草原之间的矛盾和战事日益加剧,而明朝这边又是吃亏的一方。 所以国内仇恨的民族主义情绪就急剧的高涨,连带着已经被朱元璋钦定为正统的元朝也遭到了敌视。 到了嘉靖二十四年二月,再次有礼科右给事中陈棐请求将忽必烈赶出历代帝王庙,认为忽必烈是“以夷乱华,不宜庙祀”。 因为现实矛盾导致的思想缘故,礼部商议结果自然也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同意了陈棐的意见,不再坚持原来的“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的历史传统。 当时也恼怒草原鞑靼几次三番的入寇大明烧杀抢掠已久的嘉靖皇帝,这时候自然也是情绪上头,不再认可前元法统,所以嘉靖皇帝也直接说出了“元本胡夷,又甚于五季者,帝王庙并墓祭俱黜罢”的气话,顺从了朝廷和民间主流的仇恨意识。 从此便将元世祖从历代帝王庙里踢了出来。 而这之所以会在十多年间发生如此反复的结果,说白了就是现实的政治需要。 现在形势又逆转了,俺达率领的入寇大军在京郊给打残了,使得草原十年二十年之内都无力再成危害,所以天朝上国的气度自然也就恢复了。 再加上朱载坖在建议里说的草原重要性,以及后续借用经济之道控制草原的实操性,嘉靖皇帝自然也会多多的考虑未来的政治法理问题。 因此,恢复一下元世祖的祭祀法统,从法理上就能确定大明和前元的统续关系,从而得出草原也是大明要继承的前元疆域结果,这不就是皆大欢喜的政治需要吗? 毕竟当皇帝的,谁不想立下开疆拓土的旷世武功?现在加的牌位的操作就给自己带来了统治草原的正当性,傻子才不干这种事情。 —————— 求月票~~这些天又是风,又是雨,又要防着风雨收小麦,其中的艰难只有自知。 当农民真的苦啊。 所以我从来都不喜欢那些歌颂农民的调调,也不喜欢那些歌颂苦难的调调。。。搞出这种调调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如果农民和苦难要真值得歌颂,应该会有很多人抢破头皮当个贫贱小农享受苦难吧? 但现实的情况,除了别逼无奈和无他活计,谁特么愿意担着风险和苦难,当最辛苦的农民? (本章完) 第203章 大明冷笑话 第203章 大明冷笑话 和朱载坖聊完了天之后,黄锦的心情就是舒畅。 每一次朱载坖都能说出一些让他觉得拍案叫绝的好点子和新思路出来,而这些好点子和新思路却恰恰都能挠在嘉靖皇帝的痒处。 所以每次黄锦奉嘉靖皇帝之命来跟朱载坖聊一些现在朝政的问题之时,他就总忍不住发散一些思路,多听听朱载坖的意见,这样也好让他回去跟嘉靖皇帝交差。 同时也能让他和朱载坖之间的情谊更加深厚。 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在外面看来,那是心照不宣的商业合作伙伴;在自己看来那就是一起扛过枪一起上过战场的过命友谊,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关系能比拟的。 而且不管是黄锦本人,还是朱载坖本人,两人也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黄锦的自知之明是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奴婢,该听谁的话,该维护谁的权威和利益。 朱载坖的自知之明是清楚自己的能力水平和智力水平,对于那些超出自己能力承受范围之外的权力,他也绝不去想,也绝不伸手。 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干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并主动交代自己的“把柄”,坦诚自己的建议,让嘉靖皇帝放心。绝不搞那些团团伙伙,拉帮结派,阴谋颠覆的小动作。 所以两人的关系就显得格外纯粹。 非要说有点别的意味,那就是黄锦更看好裕王的未来,朱载坖更想通过黄锦向嘉靖皇帝表达自己的忠孝之心! 除此之外,两人之间也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更谈不上是同党同盟。 毕竟封建帝制发展到了如今这个阶段,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子亲王,都失去了汉唐时期可以招募幕僚臣属,单独开府理事,以及设有只听命于个人的禁军卫队的资格。 而且现在的大臣也都拎的很清楚,明白自己该向谁效忠。 所以有明一代,除了燕王朱棣这个王朝初建之时bug过多,导致亲王兵多威重,没有来得及修复的意外之外,剩下的二百多年里藩王造反就是一个笑话。 属于是谁反,谁就能笑死人的搞笑存在。 所以在大明朝朱棣以后的时期里,如果得到藩王造反的消息,去平叛藩王谋反的文臣武将心情比皇帝都要激动,这可都是天赐的经验大礼包啊,不白不要啊! 所以这也有了武德朝时一个冷笑话——宁王造反! 消息传到了京师不仅没人害怕,反而还把正德皇帝激动的不行,以为终于有乐子了。 结果好不容易说服了京中百官搞了一出御驾亲政的大戏,大军刚走一半路程还没到南京,成圣归来的王阳明三两下就解决了。 这可把正德皇帝给气坏了,忍不住又下旨让王阳明把宁王放了,要再给宁王一次造反的机会。 从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藩王造反在大明朝是一个多么大的冷笑话。 以至于皇帝都可以不在乎再给造反之王一个重新造反的机会,想自己去玩一出御驾亲征的娱乐大戏。 由此可见,经过了多年的制度建设,大明朝的皇子亲王和地方藩王已经成为王朝摆件,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造反能力。 所以现在不管是朱载坖本人,还是打算支持朱载坖为储的清流们,他们都不会傻到合谋一处,去造嘉靖皇帝的反。 清流们只需站在大义和礼教的道德高地上,不停的去争,不停的去说,就可以表现出自己的态度和忠贞,干嘛要干那种杀头的买卖? 况且帝王自古无情,根本就不会念什么从龙之功,说翻脸就翻脸。所以这些支持朱载坖的清流们,他们支持也并不是朱载坖本人,而是在支持朱载坖身份现在所代表的大义。 如果哪天嘉靖皇帝铁树开,让中宫皇后有了喜,诞下了嫡子。 那么朱载坖也会被瞬间弃之如敝履的丢在一边,转而去支持嫡子为储。而这才是他们一直强调的重点,一直要维护的体统所在。 所以有明朝一朝,即便是国本之争闹的最凶的成化朝和万历朝,也没有发生过因为要立谁为太子的问题而杀过官员的事件。 因为这些官员们从头到尾支持都不是皇子本人,而是皇子身份所表达的大义所在和体统所在。 带着朱载坖的新建议和新点子,黄锦开心的走了。 朱载坖也送着他到了前庭的院子,看着又是一年腊月寒梅的天气,朱载坖又想起了去年冬日里遇到的那位不卑不亢的海刚峰。 “你还记得那个海瑞吗?” 朱载坖问着身后站着的孟冲。 孟冲回道:“奴婢当然记得,王爷对他青睐有加,还让高先生帮他辅导文章,助他成为了二甲进士。” 朱载坖感慨一声道:“是啊,也不知道这个冬天他过的怎么样?有空的话你就去看看他,给他送点过年的年货和御寒的木炭煤炭,还是按照之前的老规矩,该算多少银子就算多少银子。” 孟冲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接着朱载坖又在前庭的院子等了一会儿,没有着急回去。 因为今天还有一个“大人物”要来,朱载坖也得表现一下尊重。 昨个的时候,宫中传来谕旨,命翰林院编修张居正任裕王府侍讲,为裕王讲圣贤道理和先哲经典。 所以今个的时候,朱载坖就在前庭等着了。 对于张居正,朱载坖也是非常好奇的。 只不过随着这将近两年的见识和阅历,朱载坖也渐渐沉稳了起来,没有一开始那种一见到历史名人就激动的澎湃心情了。 不过,该有的尊重,朱载坖还是会给的。 毕竟当初高拱来裕王府的时候,朱载坖可是亲自到了王府门前迎接,并以先生称之。 现在张居正来了,虽然朱载坖没有激动到去王府之前迎接,但起码也给了他前庭等候的礼遇。 也算是朱载坖对张居正的尊重和平衡。 免得将来某一天,张居正和高拱因为这点破事,心里生了嫌隙,导致后来的合作破裂。 当然朱载坖也清楚这些成大事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起了龃龉,他们的不合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政治理念的不同,以及那把充满诱惑的首辅椅子给闹的。 毕竟都是有宰制天下的雄才之人,在万历即位初期主少国疑的重要政治时刻,谁又岂甘居于人下,俯身做小? 谁不想趁着小皇帝还没能力行使皇权的时候,独揽大权,施展胸中抱负? 所以在历史上,后来的张居正和高拱之争,也是一场必然的政治斗争,谁都不愿意浪费那个可以尽情施展抱负的“黄金时期”。 因此想要调和这俩雄才之间未来的政治恶斗,朱载坖也就只能努力的活久一点,给他俩足够的舞台,让他俩各自施展各自的政治抱负。 否则的话,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发展,朱载坖当了六年的隆庆皇帝就匆匆下线,两人之间必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恶斗! 所以想要解开这个死结,朱载坖就得努力的活! 只要他能活的够长,活的够久,才有可能让张居正和高拱两人同心协力,共同为大明朝鼎故革新,开拓全新的中兴大局,为大明实现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再活一世”! (本章完) 第204章 张居正还挺懂事的 第204章 张居正还挺懂事的 京师的街道上风寒雪冷,行人稀疏,但是张居正的心却是火热的。 徐阶推荐他为裕王侍讲的旨意总算是下来了,张居正一扫之前上《论时政疏》不受重视的摆烂姿态。 整个人就像是满血复活了一样,洋溢着希望的微笑,不惧风雪严寒,怀着激动而又紧张的心情来到了裕王府。 在他刚刚到了王府大门前的时候,王府前的守卫也早就得到了朱载坖的命令,只要是他过来就可以直接引入府中。 所以,张居正还没来及将自己的名刺递给王府的门房,等待朱载坖的接见之时,他就被领到了王府前庭的院中。 此刻的朱载坖也正在前庭院中站立,带着几分微笑,几分好奇以及几分期待,看着张居正的到来。 张居正进入前庭一眼就看到正在等待着的朱载坖,连忙快步几分,对着朱载坖着急一拜:“臣翰林院编修张居正拜见裕王殿下。” 朱载坖也往前走了几步,扶着张居正的手臂将其托起,“张先生不必多礼,陛下派先生来为本王授课,应该是本王向先生行礼才是。” 张居正听到朱载坖这话,顿时受宠若惊,连忙回道:“臣惶恐。” 朱载坖笑道:“张先生见外了,来,快快到屋内喝杯热茶。” 朱载坖热情的邀请着张居正进到暖室之中,张居正也谦逊以礼,显得很是恭谨。 待到了暖室之内,朱载坖自然的坐在了首位上,张居正也坐在一旁的楠木交椅处。 孟冲及伺候的小太监也分别给朱载坖和张居正看了一杯茶,放在了各自旁边的小几之上。 朱载坖道:“天气严寒,张先生辛苦了。” 张居正回道:“能为王爷尽职,是臣的本分。” 朱载坖笑了笑,又仔细的打量起了张居正,确实帅,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 虽然现在还没蓄起那一颌威严自若的美髯,但现在已经蓄起的胡须也有了几分威严清正之意。 果然不愧是被誉为“救时宰相”的存在,光看卖相就有点那么回事了。 朱载坖欣赏完了张居正之后,也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朱载坖说道:“不知道先生准备教本王一些什么学识?” 张居正这时候也弄不清朱载坖的态度和想法,他也不敢一上来就像高拱那种直来直去。 所以在听到朱载坖这么一问之后,张居正也谨慎的回道:“臣准备教王爷汉唐以来的历代贤君诏书,以及诏书内所引用的典故事例等等。” 朱载坖听到张居正这个问题也有点意外的,本来朱载坖以为张居正会教自己一些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的一些儒家知识。 没想到张居正也和高拱一样,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想当初高拱初来裕王府的时候,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要教朱载坖《商君书》。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又是怎么想的,《商君书》也不教了,开始教一些地理、时政类的课程。 而这些课程朱载坖也挺喜欢的,觉得挺有意思。 现在张居正来了,他虽然没说出《商君书》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课程教育。但要教朱载坖汉唐以来的贤君诏书以及诏书内所引用的典故和事例等课程,也着实把朱载坖吓了一跳。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种课程应该是专属皇太子的教育课程吧! 由此可见,高拱和张居正这俩老师是真的让人一点都不省心,一上来就这么明牌,真特么刺激! 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俩的心思是什么。 朱载坖僵硬一笑:“不瞒先生,本王至今不通四书五经,亦不明诸子百家的先哲道理。如果先生不嫌弃本王愚钝的话,可以先教本王一些四书五经,让本王先懂一些圣人教诲。” 谁知朱载坖此话一落,张居正就直接说出了和当初高拱差不多的言辞。 张居正道:“王爷此言差矣。王爷天潢贵胄,与世人不同。世人读四书五经是为了科举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而王爷生来便就是为了社稷黎民和九州万方。” “圣人的道理固然重要,但绝不适合王爷。王爷之学乃是王道,应该高屋建瓴,从古之贤君学起。” “历代以来,贤君治世,无不以诏书为记。虽然时移世易,但治民御民之心古今皆同也。” “所以,王爷之学不可拘泥于常学,而应以王道之学为主。” 听着张居正的大道理,朱载坖也不禁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这是在害我啊! 我特么本来躺着就能赢,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给我上难度呢? 万一道长心眼小,以为我有觊觎之心,那可怎么得了? 朱载坖道:“不不不,王道之学非本王可学。本王生性单纯,喜好儒道。以为正道先正心,所以,还请先生先教我四书五经的圣贤道理,让本王先明理,再学其他。” 张居正听着朱载坖这样的回答,眉头也不由微微一皱,他也有点惊讶于裕王爷的态度。 不过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张居正现在虽然还没修炼到至高境界,但政治本身就有的妥协和折中之道,他还是懂的。 张居正回道:“既然王爷有心圣贤道理,臣自然也会为王爷授业解惑。待到臣为王爷讲课之时,臣一定会仔细备课,将所讲之课中引用到的圣贤道理都一丝不苟的交给王爷,让王爷从这些课程事例之中感悟圣人之理。” 朱载坖嗯了一声,对着张居正回道:“如此,本王就先谢过张先生。” 说罢,朱载坖就举起茶盏虚敬了张居正一杯,张居正也赶紧谨慎回礼,将自己茶盏内的茶汤一饮而下。 最后朱载坖又让孟冲准备了一餐午膳款待张居正,只可惜张居正并未接受,而是再三拜谢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张居正离开的背影,朱载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胖哒哒的孟冲,朱载坖道:“这些文官的胆子都这么大吗?” 孟冲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朱载坖问的这句话是啥意思,他迟疑了一下回道:“王爷,奴婢觉得这个张居正还挺懂事的,很有分寸,没有托大与王爷共餐。” 朱载坖:“呵呵!”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05章 好像死了一只坤坤 第205章 好像死了一只坤坤 西苑,万寿宫。 嘉靖皇帝闲极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拂尘,心里似乎还在想着一些问题。 “你再将张居正到三儿那里的讲话念一遍。” 嘉靖皇帝又吩咐着黄锦将张居正第一次见朱载坖时讲的话说一遍。 黄锦回了一声是,然后就又把写有张居正第一次见朱载坖的密报记录念了一遍。 当黄锦这一遍念完之后,嘉靖皇帝的脸上又挂出了一起笑容,“有意思,真有意思。这翰林院真出人才了。” 接着嘉靖皇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低头将手中的拂尘放在一边,然后把坐下的蒲团揭开一角,从里面拽出来了一份不知压了多少的奏疏。 嘉靖皇帝将这份奏疏又打开看了一遍,然后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会说出这样的话,原来是就是你呀。” 嘉靖皇帝看着手中这份《论时政疏》,终于想起来这个张居正是是谁了。 怪不得徐阶会如此卖力的推荐此人到裕王府做个侍讲,原来是早早就看中了张居正的才学。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自言自语,他在一旁小声接道:“帝君,要不要奴婢去敲打敲打?” 嘉靖皇帝一摆手,“不用,就让他教,朕倒要看看他能把古之贤君的治国诏书讲出什么新意来。” 黄锦微微一笑:“帝君真是仁厚,张居正这般不自量力,帝君都能宽宥他。” 嘉靖皇帝笑道:“朕这是在给年轻人机会。你看看严嵩,张治,徐阶这些人,都老成什么样了,还在那里装什么鞠躬尽瘁。不就是赖着不走,养足了名望再跟朕斗法吗?” “朕早就看透这些人了,天天的都是规矩规矩,朕能不知道规矩吗?就喜欢用这些来压朕,朕会理睬他们?真是笑话!” “朕若是不懂规矩,河南山东大旱,朕会不酌免夏赋秋税?朝廷也是人家,也需要生火吃饭。可朝廷每年能收到国库的银子就那么一点。” “他们不想想法子给朝廷开开源,多弄一些银子回来维持体面,难道要朕也饿着肚子治国吗?” “天天跟朕讲规矩,也不知道这些规矩是谁教他们的?” “现在既然年轻人有想法,那朕肯定也不会拦着,朕倒要看看这些年轻人是怎么办事情。希望不要让朕失望了。” 嘉靖皇帝说完这些话就舒服的躺在金帐内的蒲团上,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可是有些事情偏偏就是这么的不遂人愿。 就在嘉靖皇帝想要放松一下的时候,西苑外来了一个匆匆报信的小太监。 小太监冒着风雪一路小跑到了万寿宫前向殿门前的侍卫通禀了一声。 过了不多会儿的时间黄锦就出来看了一眼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立刻将一份卷好的纸条,恭谨的递给了黄锦。 黄锦看了一眼就淡定的嗯了一声,“下去吧,以后不用再盯了。” 接着黄锦就带着小纸条进了万寿宫内精舍。 黄锦对着嘉靖皇帝轻声的喊了一句:“帝君,张治死了。”嘉靖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法特殊反应,就简单的哦了一声。 “等他家人报丧的时候,让礼部的人处理就是了。至于谥号…朕再想想。” 听到嘉靖皇帝的话后,黄锦回了声“是,奴婢记下了。” 张治,嘉靖朝次辅,素有贤名,很看不惯嘉靖皇帝修玄之事,每当嘉靖皇帝让朝中大臣写青词的时候,张治总是“写不好”,为此嘉靖皇帝也很不爽他,所以久而久之张治也就不得嘉靖皇帝欢心。 现在人没了,但是在嘉靖皇帝心中他的死就好像是死了一只很平常的坤坤,根本也引不起什么波澜。 不过既然他死了,嘉靖皇帝也不得不考虑再为内阁加人了。 要不然内阁就严嵩一个大学士了,这很不利于嘉靖皇帝的平衡之道。 所以,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考虑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张治的身后名该给什么样的恩宠,而是在考虑新的内阁成员要不要把徐阶正式的补进来。 说实话补徐阶入阁,嘉靖皇帝的心情其实挺纠结的。 早年间嘉靖皇帝有多厌恶徐阶,那也是人所共知的。 当年因为“大礼仪”的事情,嘉靖皇帝都打死多人的。 要不然考虑到影响太过恶劣,后续没法收场,就徐阶当初说的那些话,直接把他打死在午门都是死不足惜的。 所以后来嘉靖皇帝也只能愤恨的徐阶的名字刻在柱子上,整了一句“徐阶小人,永不叙用”来表达自己的愤慨之心。 但是又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徐阶竟然也变的懂事了起来,说话也中听的,办事也牢靠了。 因此嘉靖皇帝也渐渐地放心了心中的成见,以天子气度又接纳了徐阶,给了徐阶新的机会,这才有了徐阶现在的地位和身份。 但是即便如此,这并不代表嘉靖皇帝真的就原谅他了,要不然看着张治不中用,嘉靖皇帝也不会让徐阶暂入内阁听命。 可是现在张治没了,内阁也不可能只有一位大学士,要不然这不就成了“独相”了吗? 况且严嵩只是“听话”,距离“好用”还差很多。 若是只将严嵩一个人放在内阁独大,虽然嘉靖皇帝也不担心严嵩会威胁皇权,但是嘉靖皇帝却担心下面的人因为不爽严嵩而懈怠摆烂。 因此,内阁还是得有一个可以凝聚士人名望的“领袖”在,只要有这么一个“领袖”在,这些个文人骚客就不能摆烂懈怠,他们该干还得干。 所以,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不得不考虑让徐阶提前入阁的问题。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嘉靖皇帝又换了一个姿势,手里的道士拂尘又甩了一下。 “算了算了,明年再说,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嘉靖皇帝直接将此事抛在了脑后,然后又对着黄锦说道:“取一颗仙丹来,朕突然感觉念头通达,似有修为突破之感,朕要抓住这一丝仙机。” 黄锦听到这话赶紧的就去一旁的珍宝葫芦里倒出了一枚如琥珀色一般的微红丹丸,小心翼翼的呈在一个六角金盒里面奉了过来。 嘉靖皇帝坐直身子伸手捏着这颗不知加了多少料的重金属仙丹一吞而下,然后做着抱元守一之态,开始修炼了起来。 (本章完) 第206章 陛下注重细节 第206章 陛下注重细节 张居正来的第二天,高拱就来了。 高拱顶着风雪进到裕王府的院子里面,又在领路太监的带领下到了内院的书房之内,也就是平时朱载坖听课的地方。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在书房内等候着高拱的到来,在高拱刚刚到时,朱载坖也起身到了书房前迎接道:“高先生辛苦了。” 高拱看着出门相迎的朱载坖也连忙回拜:“拜见王爷。” 朱载坖呵呵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孟冲拉开着厚厚的门帘,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进到了暖和的书房之内。 朱载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高拱也到自己的位置上。 高拱道:“王爷听说了吗?昨日的时候大学士张阁老卒了。” 朱载坖惊讶的眼睛一瞪,“是吗?真没想到张阁老竟然卒了。” 高拱感慨道:“是啊,都知道张阁老久病,但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臣还以为他能熬到开春呢。” 朱载坖道:“逝者已矣,张阁老也算是踏实了,终于不用再夙兴夜寐的操劳咯。” 朱载坖的话让高拱明显一愣,像这样的说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很显然朱载坖的生死观与他们这个时代的生死观还是有显著不同的。 至少在这个时代评价一个人的生死之时,轻易是不会像朱载坖这样庆幸人家死了是一种解脱。 所以在朱载坖这句话刚刚一落,高拱就愣住了。 高拱想了一下,也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他又对着朱载坖一拜道:“还是王爷看的通透,臣不能及。” 朱载坖呵呵一笑,掩饰了一下尴尬,然后也问道:“张阁老卒了,估计陛下也还靠谱选人入阁的事情了。不知高先生对此事怎么看?” 高拱主动说起张治的死讯,其实为的就是引出这个话题。 现在朱载坖既然主动提了,高拱自然也就来精神了。 高拱说道:“臣以为张阁老卒了之后,陛下应该会擢拔礼部尚书徐华亭入阁。这段时间陛下已经在安排徐华亭入阁议事。如今张阁老已卒,徐华亭入阁自然也是指日可待。” 朱载坖很是认可的点点头道:“高先生所言极是。徐尚书老成持重,也是素有名望,而且还是心学再传之人。不论是在文坛,还是在朝廷,他都有自由的人望入阁。” “且陛下素来又注重细节,所以本王以为徐尚书入阁是肯定之事,只不过可能不会在年前。” 高拱一听朱载坖这句话后,也惊讶的问道:“王爷怎么会觉得不会是面前呢?” 朱载坖呵呵一笑,肯定不会说自己知道一点历史进程的。 朱载坖道:“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宫里和朝廷里的事情都不算太忙。所以就算徐尚书入阁,也不会急于一时。陛下应该会等到新春以后,再宣旨意。” 高拱微微颔首,“王爷说的有道理。” 接着高拱又忍不住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高拱问道:“臣听说徐华亭向陛下上疏推荐了一位翰林编修到王府任侍讲,不知此人能否合王爷心意?”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话之后,心中有点不爽。 虽然朱载坖也很清楚高拱对他是没有什么私心,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但他这样“护食”的举动,着实也让朱载坖有点不爽了。 朱载坖不咸不淡的说道:“这都是陛下的旨意,本王也无可奈何。不过先生也不必顾虑此人的学识。既然都能考中进士也能担任翰林院编修,那肯定也都是有扎实的学问的,教本王一个十几岁大的少年郎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本王也想多学着知识,多了解一些人情世故。高先生的好意,本王会记在心里的。”高拱听到朱载坖这话,顿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失言了。 自己着实不该将朱载坖看做是自己的私人学生。 这样的心态,也着实太过僭越了。 可是高拱是真心忍不住。 毕竟在高拱心里朱载坖已经是他的全部了,不单单只是他的学生。 所以他刚刚才会如此僭越的问到那个问题。 朱载坖又看着高拱此刻的懊悔表情,心底也不由一软。 朱载坖软语道:“高先生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之中最尊重的先生。在这一点,你无可取代!而且我对先生的信任也是最全心全意的,不会丝毫怀疑先生对我的教育之心和栽培之心。” 听着朱载坖的软语,高拱心的顿时也是满满的感动和羞愧。 他感动于朱载坖对他的真心和尊重,羞愧于自己的私心和小气。 他不该如此的私心作祟将朱载坖当做是自己专属的学生。 要知道朱载坖的身份早就注定了他不会是一个人的,以后他的身边也注定会有更多形形色色的人。 而作为朱载坖先生的高拱,他唯有将他的一颗真心全部奉献,拼死保护着朱载坖不被人欺负,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也是他能回报朱载坖信任最大的价值。 高拱的眼泪瞬间满是眼眶,他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臣明白,臣愧对王爷的信任。” 朱载坖连忙起身过来扶住高拱的手臂,“先生这是做什么?本王没有责怪先生的意思。本王只是想告诉先生,本王什么都懂,什么也都明白,本王也知道谁对本王是最好的。” “而且本王还等着先生给本王授业解惑呢,怎么就哭上了呢?” 高拱感动的看着朱载坖,他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说道:“王爷说的是,臣还要为王爷授业上课。” 朱载坖听到此话又不禁笑了起来,“这才对嘛。先生请坐。” 朱载坖又扶着高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着高拱也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刚刚的情绪。 然后高拱就开始讲起今天要讲的课程了。 今天高拱要为朱载坖讲的课程就是大明财赋的重要组成部分——盐税! 盐这玩意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成了官方专属之利,至今已经有了两千年多年的历史。 可以盐税的发展从某种意义来说就是古代商业水平的发展缩影。 盐税收的好,就说明古代市场灵活有潜力,官府执政效率高;盐税收的半死不活乱七八糟,就说明古代商业发展乱的一塌糊涂,不仅官僚主义作风严重,尸位素餐者甚众,而且各种盘根错节的贪官污吏也多。 主打的就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07章 鄢懋卿的选择(月票加更) 第207章 鄢懋卿的选择(月票加更) 要说盐税就得先说盐政。 因为盐税这个词是不太严谨的。 盐政的起源源远流长,自春秋战国之时就开始了。 春秋时,齐国管仲推行“官山海”之策,从此确定了官府在盐这个领域的垄断。 所以历朝历代以来收的所谓“盐税”,其实并不是税,而是“货款”。 官府垄断了盐的源头,所有想要参与到食盐采购和销售的盐商就得找官府购买“盐引”。 有了盐引之后才算是合规的正经的盐商,要不然那就是走私犯。 所以朝廷在卖盐的时候都是先卖盐引,每一份盐引对应着一份的食盐销售资格和分量。 如果盐商销售超出了盐引所规定的份额,这也算是走私。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盐引就相当于是后世的一种“期货”证明。 但是它又没法像期货那样可以在二级市场上自由买卖,因为这盐引的发行权和交易权全在官府,谁敢私自将自己的盐引转卖给他人,也是要掉脑袋的。 当然也不会真有人蠢到购买私人手上的盐引,因为自从盐引这个伟大发明被朱元璋搞出来之后,它一直都是超发状态的。 可以说现在的大明市面上,盐引的存量比盐场的产量都高。 所以,谁要想在盐政上有所建树,想搞来银子,那必须就得有超凡的理财之能。 要不然每一任盐官上任,他们只要要完成朝廷的任务,他们就得加大盐引的发行量,威逼利诱那些大盐商们继续吃进盐引。 可是这些手上已经不知道攒了多少盐引的大盐商又岂会甘心就范? 所以盐政难啊! 但就是这么难的事情,朝廷还是死死的控制,不让普通商人百姓直接参与其中。 这就说明盐依然还是一本万利的暴利产业,要不然历朝历代也不会盐控制的如此严格。 而且据朱载坖所知即便是他穿越前的世界,已经完成实现了食盐自由的时代,盐的生产照样还是官方垄断,私人最多就是接个分销,赚个毛利罢了。 如果想要多赚,那肯定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由此可见,盐这种东西,它就是如此的重要。 而盐之所以在发达的科技时代也会如此重要,也并不是因为盐依旧暴利,而是因为盐是一种人类离不开生活必需品。 人无盐则无力,短时间不吃盐还好,长时间没有盐,肯定是会出大乱子的。 而且,古代产盐方式落后,几乎都是用煮的方式产盐。 所以盐在古代也算是比较贵重的商品,一些吃不起盐的穷苦百姓,有时候甚至为了吃一口盐,不惜煮粪水熬硝盐来吃。 这种盐又被民间称之为“小盐”,区别于海水所熬制的“大盐”。 但这种盐除了味道偏苦涩,还含有防腐的亚硝酸钠成分,而这种成分摄入过量又会致癌,是一种非常强烈的致癌物质。 所以在近现代之前想要吃上一口干净卫生的盐,如果不是家境殷实的小康之家,几乎想都不要想。 而之所以会如此的原因也很简单,一可能是生产力落后,没有高的食盐产量可以供应,也没有那么好运输条件可以将食盐在全国范围内铺开。 二嘛…可能就是有人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根本就不想让老百姓吃到廉价而又容易获得的盐……当然这种揣测也是一家之言,不具备任何参考价值。 高拱给朱载坖讲的盐政盐税知识也比较扎实。 春秋以来的高拱都是一掠而过,最后着重讲的就是大明朝本朝的盐政历史。 本朝盐政上承元朝,循元旧制,仍行引法。 洪武年间,太祖皇帝为抵御外患,筹备边储,仿宋折中之制而行“开中法”。 其法为: 由户部出榜召商,令其输粮于边塞或其它缺粮地方,朝廷收粮衙门登记所纳粮数及应支盐数,填给仓钞;商人再持钞投产盐地运盐使司换取盐引,持引赴盐场支盐,运赴指定地区销售。 所以此法仍是以场盐官收为基础,仍属于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的就场专卖制。 故其产、运、销制度大率仍元之旧,而更加完善的是太祖皇帝将全国盐政归属于了户部。 然后又在产盐大区设都转运盐使司,掌管一区盐政;盐场设场署,谓之盐课司,掌督产收盐。 一区所属盐场甚多,乃于运司之下,增设分司,作为运司的派出机构,对分辖的盐场实行就近管理。 接着为了监管盐政,朝廷又在运盐使之上,设巡盐御史一职。 然后又由皇帝按年特遣大臣,综理一区盐政大事。 就比如鄢懋卿,他现在就是受到了严世蕃的举荐得了一个特遣大臣的身份,而且管理的范围极大,直接把监管盐政的巡盐御史都给压住了。 可谓是风光无二,称呼他一声盐政沙皇都不为过。 但可惜的是,鄢懋卿再能折腾,他也得想法子喂饱了严世蕃和自己之后才能给嘉靖皇帝干活。 所以,他在地方上管理盐政的时候,也是注定要得罪死很多人的。 而这些人一旦抓住机会发了力,那绝对也会让鄢懋卿落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毕竟他来管盐,就是要在虎口夺食,既然敢夺老虎嘴里的肉,那么就得有被老虎反噬的觉悟。 但可惜是,很多人在大权在握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自己才是虎的错觉。 殊不知他的权其实不过就是依附于他人之下的恩典罢了。 一旦他依靠的人倒台,或者要把他当做弃子丢了的时候,他的下场必然惨淡至极。 所以,这个时候的鄢懋卿也根本没有看清楚他的命运,也或者他看清了,但他也没得选。 毕竟能让他上进的通天大道就只有严世蕃这一根通天的大腿摆在他的面前。 他如果不抱紧的话,他甚至连爬高之后摔死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随时都可能被碾死蚂蚁而已。 所以不管上路如何,未来如何,都不如今朝今刻的春风得意! ———————— 600月票加更~~~努力吧! 继续努力!! 这几天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一直都是用手机码字…错别字可能多了一点,多多担待…我会想办法改正的 (本章完) 第208章 让鄢懋卿先上 第208章 让鄢懋卿先上 等到高拱将大明盐政的前世今生以及现在盐政的发展情况说完的时候,朱载坖也不由揉揉了脑门… 真特娘的复杂啊! 不过同时朱载坖也佩服发明这些管理模式的精英,竟然能把一个简简单单的事情,搞出这么复杂的一套模式出来。 难道利益当真就是那么的诱人吗? 怪不得古人常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利益大到了一定程度,根本就不是一家一姓一个王朝就可以完全控制的住了的。 总是会有一些眼红利益的人,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从中获利。 而朝廷为了防止这种贪腐之人获利,也只能被动的添加新的监管条件和新的监管人手。 如果往复,一次又一次的搞下去,自然也就臃肿复杂了起来,使得原本的垄断暴利也变成了养活了一群蛀虫的冗余衙门。 但偏偏这个衙门又牵扯众多,没法简单的一刀切开重新梳理。 要不然顷刻之间,天下之人的盐就没得可吃了。 可以说这些人是真真的捏住了朝廷的命门,让本该属于朝廷的专利,变成了一群人的私利。 当真是扎心啊! 也不知道管仲和汉武帝看到了以后的这种背离初衷的盐政机构,心中到底会作何感想?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即便是他们看到的,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专营盐铁。 因为这其中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是让人撒不开手,即便是知道它的将来是一颗毒药,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吞下。 因为他们也知道,最后毒发身亡的时候,他们早就不在了,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么远的事情。 如果将来的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么也只能归咎于将来的愚蠢,怪不得他们的开的坏头。 因为他们还会觉得,他们开头的时候效果杠杠的,只是后来人不善经营。 所以,在巨大利益面前,不要轻易妄言自己的理智和高尚! 敢说自己理智高尚的人,那一定是因为利益还不够大,一旦利益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吞噬人性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罢了。 “没想到盐政竟如此复杂,真不知道这些身在盐政之中的人是怎么办理盐政的。” “想我大明生民亿万,每天需要消耗的盐也都是一个海量。” “而且,在太祖之时盐税就能收到一百多万两银子,如今人口倍数于开国之初,却只能每年得六十万两之利。” “这其中的差距当真是令人费解呀!” 朱载坖在听完了高拱的话后,也发出了自己灵魂拷问。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话,他也意味深长的回道:“是啊,朝廷每年只能获得盐政定额之税,这委实有点让人费解。” “不过,臣也研究过了一下我朝盐政,我朝盐政区别前朝,除了盐引的发放会因战事而发之外,赈灾有时也会发放。” “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快速筹集到足够的粮饷和救灾物资。而且,依靠煮盐而生的盐户也不在少数,他们的生计也要顾及。” “所以有时候臣也不禁荒唐想像一年还能收上来六十万两银子也不算少了。” 朱载坖笑了,高拱说的也对,煮盐的盐户生计确实也得考虑。 但是据朱载坖所知这些煮盐的盐户,因为工作环境的原因和工作强度的原因大多也就只有三四十岁可活。 虽然,如今大明底层百姓们的一般寿命也就是这个岁数,但是这还是太少了,也太苦了。朱载坖道:“盐户的生计要考虑没有错,但也要考虑他们生计的质量。” “没有质量的生计,他们如今的生计最多也就算是苟活而已。” “想我大明天朝上国,陛下又为一代圣君,岂能让这些百姓们活的如此困苦?” “难道我大明朝养士二百载,就养了一些只为自己考虑的自私自利之徒?” “难道他们做朝廷的官,掌朝廷赐予的权柄,吃朝廷的俸禄,最后想的全是自己个?全是光宗耀祖那点事?” “如果真是这样,他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和老百姓们的期盼吗?要知道,他们为官一任的时候,地方百姓可都称呼他们为父母官,试问这天下有这般对子女敲骨吸髓之父母吗?” 朱载坖的一番话让高拱也沉默了,他虽然知道朱载坖说的这些话都对,但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就是没法改变。 想要改变这个世道,谁也不知道到底该有什么法子好。 因为从历史上去那些尝试改变世道的人,失败的也就不说了,成功的最后几乎也都会变成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人。 甚至更加的自私自利,更加的冷酷无情,更加的冠冕堂皇。 所以,想要改变这个世道,实在是太难了。 朱载坖看着高拱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也没有任何责备和怪罪的意思。 因为朱载坖也知道这个世道即便是再过数百年也是依然如此。 只不过是方法变的更加高明了而已。 但对于现如今的时代而言,那个时代无疑还是先进的,还是可以学习并朝着发展而去的时代。 所以,朱载坖在最后轻轻的说了句:“如果我有一种更加高明的制盐之法,会不会就可以让盐政更好一些呢?” 朱载坖这声轻语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高拱,高拱抬头看向朱载坖,目光之中也露出了期待。 高拱道:“王爷真有此法?” 朱载坖身子往后一靠,“有是有,不过得试验一下才能知道结果。” 高拱一听这话,精神瞬间也激动了起来,“真有?” 朱载坖嗯了一声,认真道:“真有。”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声肯定的回答之后,激动的瞬间热泪盈眶,他虽然不懂到底什么法子,但他知道,如果真有此法,那必然会引起新的一轮盐政改革。 如果真的盐政改革可以更加的收紧地方盐官和相关盐商们的利益,使得盐政更加健康的运转,那绝对是一场了不得改革。 高拱对着朱载坖激动一拜:“臣替天下百姓拜谢王爷大恩!” 被高拱这么一拜,朱载坖连忙弹起,连忙道:“不要拜我,要拜就拜陛下,若不是陛下鸿佑,本王也不会想到如此方法。” “而且,现在盐政不知道牵涉了多少利益在内盘根错节,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取代它们,现在还是不动为妙。要不然全天下的人都吃不上盐了,这个罪过可不是你和我能承担的。” “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先看看鄢懋卿是怎么管盐的,必要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帮帮他,让他先把局面打开,先把盐政上的人得罪一遍再说。” (本章完) 第209章 朕的千秋大业 第209章 朕的千秋大业 高拱愣愣的看着朱载坖,感觉都有点不认识了。 这还是那位谦虚懂事,热情好学的裕王爷吗? 怎么都毫不掩饰的要利用鄢懋卿了呢? 再说这个鄢懋卿好像也没得罪他啊?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朱载坖又抬头看着高拱惊愕的眼神,又腼腆一笑的解释道:“听说啊,只是听说啊。听说陛下已经任命鄢懋卿为三场盐官方,为扩建京师外城筹措银两。” “所以,本王就在想这要钱的事情本就得罪人,所以就顺口了。” “而且,盐政要想改变就得有个突破口,也得有个挡箭牌。既然鄢懋卿在这个时候被委以重任,那肯定也要肩负起责任,这是他没法跑的宿命,也算不得本王利用他。” “况且,就算本王想利用,也是心有余力而不足。毕竟本王只是一个闲王,又不参政又不议政。” “这事啊,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怎么办。跟本王没关系。” 朱载坖一张嘴就把所有关系直接撇清,唯恐惹火上身。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话,他也顿时一拜,“臣明白。” 这回轮到朱载坖愣愣了,“先生明白什么?” 高拱回道:“臣都明白。” 朱载坖无语了,这明白的到底是什么啊? 但为了面子朱载坖又没法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有些事情问的太深了,其实并不太好,只会显得愚蠢。 所以,有时候有些事就是得自己猜,自己消化才行。 由此可见,这人与人之间的人际关系有时候是多么的复杂。 朱载坖只好说道:“先生明白就好,可千万不能冲动了。” 高拱又感动的一拜:“多谢王爷关心,臣心里有数。” 和高拱结束了今天的课程之后,朱载坖也终于送着高拱离开了授课的书房。 临走的时候,朱载坖又让孟冲为他准备了一车银丝炭和一些过冬的年货。 面对朱载坖送的这些东西,高拱也不矫情。 毕竟两人的身份关系在那摆着呢,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送了又能咋滴? 难道一个王爷还不能对教自己的先生好点吗? 所以,这种人际关系送礼谁敢说个不字? 而且这个礼,高拱也不能拒绝,他也只能收,他要是不收,也会让人多想他和裕王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不行。 如果一旦让人认为他和裕王之间的关系有裂痕或者过于平淡,那么他就极有可能会被别人取代或雪藏。 所以,裕王送的礼就是高拱必须收的礼,而且还是心安理得的收。 送走了高拱之后,朱载坖又回到了书房里面。 在书房里面,朱载坖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孟冲给本王备笔墨,本王要写计划书了。”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连忙在一帮笔墨伺候,并将一张宣纸折好放在朱载坖的案上,用两根雕的紫檀木镇纸压好。朱载坖沾了沾笔墨,然后开始提笔写道:“关于京师外城建设的若干建议”。 孟冲歪着头看着朱载坖写的白话建议书,小声的提醒道:“王爷,这计划书极有可能会被帝君看的,您还是写的正式一点好,最好用四六骈文。这也是正式奏疏的格式。” 朱载坖听到这话,直接又回了孟冲一个呵呵。 四六骈文写奏疏的官方定式是不假,但是还遵循这个规矩的人又有几个? 朝廷的事情那么的复杂繁重,如果都用漂漂亮亮的四六骈文去写,那多耽误事啊? 所以像四六骈文这种官方文体,一般也就没人用了。 最多就是一些歌功颂德的奏疏或官方册封之类文式才用得到。 “四六骈文你会写吗?” 朱载坖直接一个问题甩了过来。 孟冲小脸一僵,尴尬的回道:“奴婢会一点点…” 朱载坖道:“会一点点你说个…什么呢?伱知道本王要写多长多重要的建议吗?用四六骈文能写清楚吗?” “还有现在的公卿大臣们,如果不是给陛下上请安祝寿一类的奏疏,又有几个专门写四六骈文的奏疏言事的?” “四六骈文已经过时了,它不过就是一个被束之高阁的瓶而已。除了特别喜欢咬文嚼字瞎讲究的南北朝喜欢用之外,剩下的哪个朝代把它真当回事了?” “先站一边去,别挡着光打扰本王思路了。” 被朱载坖训了一顿的孟冲羞愧的站在了一边,他是真后悔自己的嘴怎么就这么贱呢? 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抖机灵呢? 况且自家王爷都已经被黄公公拉住写了好几回这样的建议文本了,都没有出一点问题,自己怎么就这么拎不清了呢? 孟冲很是懊恼。 当然孟冲也知道自家王爷也没有真的训斥他的意思,就是跟他多嘴了几句。 而且孟冲也跟了朱载坖那么久,他对朱载坖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 如果朱载坖真的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废话的,直接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给杀死的。 所以,此时此刻即便是挨了朱载坖的训斥,孟冲的心里也都是暖洋洋的感动。 这说明朱载坖对他是很信任的,有了主子的如此信任,孟冲岂能不开心,岂能不感动? 朱载坖写的这份建议其实很有意思,他没有写任何关于如何建设京师外城的具体建议。 反而通篇都在讲如何建设一座能够体现大明天朝气象的绝世雄城! 在朱载坖的这份建议,他将京师的外城功能从单一的防御和拓展普通百姓居住的方面,引申到了大国风范之上。 反正在他写的这篇建议里面,京师外城建设就不能是简单的四堵墙加几个门的防御城建,以及内部划出几片地给普通老百姓群居的一般城池。 在他的建议里,京师外城俨然成了大明的脸面问题,要建就建最好! 所以当朱载坖这份建议写完之后送到黄锦那边,黄锦又给嘉靖皇帝拿去一看,嘉靖皇帝顿时也笑了起来,但紧接着嘉靖皇帝也严肃了起来。 “三儿说的对,这京师外城的建设确实不能草率了,它不仅仅是几面墙几道门的事情,它是我大明的脸面,也是朕千秋大业的一部分!是该好好谋划,好好合计,不能随随便便。”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10章 李时珍的喜讯 第210章 李时珍的喜讯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但是北方的春比起南方的春,总是晚了一些。 朱载坖披着一件黑色貂裘大氅踩在积雪还未消融的地面上,这些被踩到的雪也都发出一声声“赤赤赤”的声音,好像是踩到了一只只没了气的尖叫鸡一样。 “王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顺义产业园内的滕祥,陈洪,李芳和张天赐等人连忙迎到了大门前,对着朱载坖行礼一拜。 朱载坖呵呵一笑,“怎么?不欢迎本王吗?” 滕祥等人连忙又告罪道:“奴婢不敢,就是天太冷,奴婢们怕冻着王爷的贵体。” 朱载坖又笑道:“放心,本王没那么虚。” 滕祥等人听到朱载坖的这个笑声,也都跟着笑了。 是啊,王爷可是勇冠三军的冠军侯本尊,上马提刀能把鞑靼吓到屁股尿流,怎么会虚呢。 “都别傻站着了,今个本王来是要李太医的。他给本王传信说有了喜讯,本王可是一刻都没耽搁,就匆匆赶来了。” 朱载坖这次赶着过来顺义产业园为的就是李时珍。 经过了这么久的努力和研究,李时珍终于有所突破。 所以他就立刻将喜讯传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收到了喜讯之后,也是惊喜不已,连忙就出了王府离开了京城来到了顺义产业园这边。 走在顺义产业园内的大道,朱载坖看着园内整洁的路面和井然有序的行人,朱载坖的心情也是无比的愉悦。 这可是他的希望之地啊! “张总监在顺义这边还习惯吗?要不要回工部呀?你是世袭的五品工部主事,放眼大明朝也是独一份。” 朱载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张天赐,忍不住开了一句玩笑。 张天赐听到朱载坖的玩笑之后,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小人几斤几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若无王爷的提携和信重,哪里会有小人今日的风光?小人很喜欢在顺义!” 朱载坖又是呵呵一笑:“喜欢就好,等你把顺义产业园这边的三期和四期的工程设计监察完毕之后,本王可能会调你暂时到京师待一段时间。现在伱就踏踏实实的在这里好好干,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张天赐激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小人多谢王爷!” 和张天赐闲聊了数语之后,朱载坖也终于走到了二期所在的位置。 顺义产业园的二期更像是一个功能区,除了李时珍主导的“医科院”在这里再,张天赐管理的设计院也在此处。 而且除此之外,朱载坖还有意识将一些带有试验性质的科学研究也放在这一片。 其目的就是为了创造出来一个可以相互竞争又可以相互鼓励的奋发工作环境。 不过有些东西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这些普通的工匠思维僵化过于严重,而且,他们大多数还都认字不多。 手里有技术的老工匠又喜欢藏私防人,唯恐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所以对于这么一群老工匠,朱载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现在重点培养的就是一些动手能力强,有自己想法的新工匠。而这些新工匠目前的主要来源也都集中在顺义,通州,怀柔,密云等地的工人子女。 他们的基础也差劲的要命,所以还要让他们发挥出价值,朱载坖还得大力的投入教育成本,进一步的教育和筛选其中的精英人才。 因此有时候朱载坖都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能招一波在南方无所事事,又喜欢发明创造的读书人,那该多好呀! 只可惜,这帮人都是吃喝不愁的士绅家庭,摆弄这些发明创造,也大多都是读书之余闲极无聊的行为。 真有潜心研究之人,也都是一些读书高不成低不就,考不上举人和进士的人。 而这些人更是难搞,若是没有足够的名利为诱,根本就没法忽悠他们来京师搞发明创造。 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搞这些发明纯属就是爱好,如果有人就此把他们当做匠人而不是读书人,他们绝对也是会翻脸的。 所以,想要把这些有知识有天分的人才笼络过来,除非朱载坖能够许给他们足够名利和光宗耀祖的地位。 要不然,他们宁愿自己在南方老家一个人自娱自乐,他们也不会离开家乡到京师这边为朱载坖所用。 因此想要改变这个问题,要么是朱载坖有权可赏,有典可恩;要么就是下大功夫从根本上扭转观念,提高匠人地位。 但这一点的难度绝非是一日之功就可以达成。 毕竟经过了儒家两千多年的意识洗礼,士农工商的等级秩序已经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 这时候想让他们理解“工”也可以比“官”更有价值更有前途,这绝对也是难于上青天。 毕竟在这个时代,哪个耕读传家的读书人都不想给自己家族刻上一个“工”的烙印。 一旦哪个耕读为本的家族被刻了“工”的烙印,他们可能就会一辈子抬不起头,甚至还会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 而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扭曲这样的社会现象,说到底还是外儒内法的根本统治架构造成的。 这种社会模式天然的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并将“士”这一层与读书人天然挂钩。 孙子想要改变现状,难啊! 除非是自己个革自己的命,但显然这也是不现实的。 而且这革了还不一定能成… 所以,朱载坖自然也不会蠢到干那种“端起碗吃饭,丢下碗骂娘”的事情。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仅次于皇帝的尊贵亲王,而且自己好像也很好日子没有仇。 因此,对于那些把“士”的面子看的比命还重的发明家,朱载坖还是决定先放着,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和办法,再去把他们弄到手。 现阶段就先以自己培养为主,反正多养几百上千个专门学习技术的小青年,朱载坖还是养得起的。 走到医科院前面的时候,李时珍带着他的弟子们也都迎接了出来。 现在的李时珍已经知道“细菌”和“病毒”的存在,所以在医科院范围内的清洁和消毒,他都非常注重,为此他还专门让他的一个弟子领衔研制消毒药水。 而且对于李时珍的这个安排,朱载坖也是大力支持,直接又给了李时珍这个弟子成立了一个专项组,让他可以心无旁骛的搞消毒药水的研究。 (本章完) 第211章 倭寇的正确使用方式 第211章 倭寇的正确使用方式 “拜见王爷!” 李时珍激动的朝着朱载坖一拜。 朱载坖看着李时珍,也呵呵的笑道:“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等到李时珍等一众徒子徒孙们都起身之后,朱载坖又说道:“别围在这了,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本王也就是看看热闹而已。” 朱载坖打发着众人离开,这些人又对着朱载坖一拜道:“是。” 然后就各自不舍的散开了,各自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这时朱载坖又看着一旁的李时珍,目露期待的说道:“走吧,快带我去看看!” 朱载坖心急的想要看看李时珍的研究成果。 李时珍看着这么激动的朱载坖,也连忙一挡,“王爷得换衣服,安全第一。” 朱载坖听到这话后,又笑了。 现在的李时珍是真上道了,有了那么一点现代医学的严谨。 朱载坖道:“好,先换衣服。” 然后朱载坖就在李时珍的带领下换了一件用沸水消毒过的白大褂,又带着一个玻璃造的护目镜,跟着李时珍一起进到了实验室内。 这间实验室朱载坖还是第一次进来,看着里面的玻璃幕墙,恍惚间都让朱载坖又有了一种穿越的感觉。 不过朱载坖也清楚这里玻璃幕墙的质量还很一般,只是为了更加的透光和卫生才选择的。 要不然这么差劲的玻璃制品根本不可能当做窗或幕墙使用的。 因为这些玻璃的制造水平还是太差了,根本没法做到透明性极高的钢化,只是一块比较厚的普通玻璃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毕竟玻璃制品对于如今的大明而言还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产物。 如此特殊的玩意儿,如果按照古人的固有审美,大概率是不可能做出白色透明的玻璃,而是会做成里胡哨的各种颜色的彩色玻璃。 所以,现在能做出这么大块的白色透明玻璃,也得多亏了朱载坖的格外要求。 要不然天知道,这些玻璃匠人和欣赏玻璃物品的文人墨客得玩够多少年才会想起玻璃原来是白色透明之物。 毕竟,就算是大量生产玻璃的古欧洲也是在彩色玻璃和印玻璃上了,不知玩了多少年才想起来够白色透明玻璃的。 所以,对于古人这种天然就喜欢里胡哨的审美,朱载坖也是一言难尽。 而且这种乱七八糟的审美居然还审出了优越感,以至于后来某位章总还专门下旨让匠人烧了一个十七种颜色拼凑出来的“瓷母”。 这审美真是高级到没朋友。 所以,为了玻璃的审美在自己手里跑偏,朱载坖绝不让自己的玻璃工坊烧制任何里胡哨的玻璃制品。 当然钱多另算! 毕竟朱载坖跟银子也没仇的,真有人“慧眼识珠”想要烧制一个颜色多样里胡哨的瓶啥的,朱载坖还是会让人帮着烧的。 所以,还是那么句话,凡事不要绝对嘛,很容易打脸的。 朱载坖看着李时珍在实验室里小心翼翼的摆弄一个玻璃培养皿,又看着他用一根签沾着一点自己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超级“神药”,往里面一点…… 然后又把这个培养皿放在了一处显微镜下。这个画面在朱载坖面前呈现的时候,朱载坖的精神也不由紧绷了起来。 这可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李时珍做好这一切后,转身对着朱载坖期待的说道:“请王爷上眼。” 朱载坖忍住激动的情绪,两步就走到了李时珍跟前,然后屏住呼吸将眼睛放在了显微镜的目镜上,目光顺着目镜看着显微镜载物台上的培养皿… 只见培养皿里原来肉眼看不了的细微画面一下子就呈现在眼前。 在经过染色处理的青霉素药液,在它一点点扩散的范围里面,明显可怜的有些一些不知名的形状奇特的小微生物在快速的死去。 这个画面简直震撼人心! 朱载坖忘我的俯首观看,眼睛一刻也没敢眨。 想当年他第一次上生物实验课用显微镜观察树叶细胞和血液细胞都没这么认真过。 由此可见,现在的朱载坖是多么的激动! “真是震撼人心啊!” 许久之后朱载坖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李时珍听到朱载坖的赞叹之后,他也感慨道:“若不是王爷给了臣启发,臣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到医术竟然可以用如此方法呈现。” “这个培养皿的里感冒病毒在这神药面前简直就是毫无招架之力,直接就被灭杀一片。” “若是此神药能被批量制造,那不知要造福天下多少百姓!” “只可惜臣费了这九牛二虎之力,费了无数的精力研究,也就制造出来这么一点点王爷所言的青霉神药。” 听着李时珍的感慨,朱载坖又笑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本王还以为你要上十年二十年才有可能成功,没想到这还不到一年的光景,你就做出来,当真是神医呀!” 李时珍连忙回道:“臣愧不敢当神医二字,这都是王爷的提点,臣只不过是顺着王爷的想法,将其变成了现实。所以要说功劳,还得是王爷的。” 朱载坖笑着摆摆手道:“是你的功劳就是伱的功劳,没有你的努力,本王也不过就是一番空想罢了。” 接着朱载坖又严肃的说道:“此药虽然神奇,但也有个致命缺陷,它并不是所有人能可以试用的。” “所以,在以后的临床试验之时,一定要先用银针沾取小剂量的药液刺入皮肤,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无不良反应。若有就及时停药,若无就可以一点点试验药物剂量对病情的影响。” “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千万不能有一丝的马虎大意!” 然后朱载坖又感叹了一声:“等到将来有机会的话,本王会求陛下把沿海活捉来的倭寇送到这里来。到时候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试验各种新药,也可以细致入微的检查和研究人体器官和人体血管神经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古医书上的人体图册还是太过粗糙,不利于医学研究。以后再画那些人体器官和人体血脉的图,可都要细致入微的去画,实在画不来那就找个泰西画师学学他们的绘画技巧。” “古人讲:‘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本王已经帮你们了解过了,泰西有一种叫做油画和素描的画画技法,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无二,比起我们传承的印象意境的画风,他们的更具写实意义。” “所以在学他们的技法之时,千万不能要居高临下的不屑之心,该认真的时候还是要认真,一定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好好的学习。” 朱载坖又絮絮叨叨的给李时珍说了这么多的话。 李时珍在一旁听的也是极为的认真专注,并将朱载坖讲的所有话都牢牢的记在心中。 “臣记住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12章 景王的情况 第212章 景王的情况 从顺义回来之后,朱载坖的心情愉悦到了极致,晚饭都忍不住多吃了一小碗。 这也把平时给他做饭的孟冲也乐坏了。 要知道在平时的时候,朱载坖对晚饭的控制可是很严格的,只吃到平时的八分饱。 孟冲问了就说是养生,反正就不多吃。 而这样的饮食习惯,说实话朱载坖也不想。 奈何古代无电无网,又无丰富的夜生活。 所以为了保持晚上的休息质量,朱载坖也只能晚上少吃点,然后早睡会。 要不然按照穿越前的生活作息,不仅晚饭要吃得饱,甚至半夜还得加夜宵! 由此可见,李时珍的研究成果是多么的刺激人心。 只可惜现在李时珍还没法完成了青霉素批量生产,也没法完成青霉素提纯。 所以现在李时珍制造出来的青霉素,严格意义上讲还是一种半成品或残次品。 用的时候必须得格外的小心,必须得先有了一定的安全试验之后,才能一点点的测试药量对人体的作用。 要不然,这一针青霉素下去本来是要救命的,结果却把人直接送走了,那不就成了毒药了吗? 所以,科学研究的道路还真不是一番风雨,走在这条路上的人,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现在的青霉素风险巨大,依然不能有任何畏惧之心。 更不能因噎废食! 毕竟在现有的医疗体系发展之中,青霉素即便是可能带有不可测之毒,它照样也是不可取代的神药! 有了它,很多的绝症就会成为轻易可治的普通之症。 所以,即便是现在的青霉素有万般风险,依然挡不住它巨大的实用价值。 吃完饭后的朱载坖精神奕奕的对着孟冲说道:“你知道吗?李时珍他竟然真的成功了!本王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之快的就完成了青霉素的培养和提取。” “虽然他现在培养提取出来的青霉素还很粗糙,但是它也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神药啊!” “若是能够进一步的提高青霉素的产量,又能使青霉素的纯度再进一步的提高,真不敢想象以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风寒,肺痨,以及各种不能名状的炎症,轻易就可以被青霉素治疗。想想都让人忍不住激动!” 朱载坖的话让孟冲先是茫然,然后又是震惊。 他一开始还没理解自家王爷为什么会为了李时珍太医而激动。 但是现在听完了自家王爷最后说的一句话,孟冲也激动的颤抖起来。 “王爷这是真的吗?李院长当真研制出了如此宝贝?如果它真能轻易治疗风寒,肺痨以及一些不能明状的炎症,那简直就是仙丹啊!” 朱载坖哈哈一笑,“是的没错!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就是仙丹,不过这仙丹也有毒,稍有不慎它就是致命毒药。所以,即便是要用,也得慎用,不能轻易就用。” 孟冲听到这话后,也不由感慨一声:“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如此神药有此缺陷也是自然常理。” 孟冲的这声感慨一出,朱载坖当即就反驳道:“非也,青霉素现在之所以福祸相依,并不是它本性如此,而是因为因为的条件有限,使得李时珍他们没有办法进一步的提纯。” “若是能将青霉素彻底提纯,除了极个别本身对此药过敏之人,余下普罗大众皆都受其福佑。”孟冲一听这话又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凉气,“竟然如此厉害?” 接着孟冲又虚心道:“王爷何为过敏?” 朱载坖解释道:“过敏就是人体对某种食物或某种气味的过激反应。比如在春暖开的美丽时候,有的人就享受不了这种美丽的生活,他们可能就会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对粉过于敏感,导致呼吸急促或者身有起红疹等等不良的反应,这就是过敏。” 孟冲听了朱载坖的解释之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孟冲哦了一声道:“原来景王爷就是过敏啊。” “什么?!” 本来还没当回事的朱载坖,突然震惊的看着孟冲,“你说什么?景王竟然有过敏之物?他过敏什么?” 孟冲道:“按照王爷刚刚所说的情况,景王爷就过敏粉,每到春暖开的时候,景王爷就会有特别严重的气疾,总会有一种上不来气的急促之感,若不是太医到了这个时节一直守着,景王爷的情况也是一言难尽呐。” 朱载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也严肃了起来,“竟有此事?我居然不知道?” 孟冲道:“王爷也不必自责,此事本就传的人少,也没人敢乱嚼舌皇家之事,所以王爷不清楚此事也属正常。” 接着朱载坖又叹息一声:“看来本王这个兄长很不称职,竟然不知道弟弟还有如此严重的病况。明天你替本王去一趟景王府,叮嘱一下载圳弟弟,让人到了开时节千万不要开门开窗,真要出门也要带一个厚厚的口罩,可千万不能让这些粉再刺激到他的气道了,要不然这后果当真不敢想象。” 孟冲低声一拜:“是,奴婢记下了。” 朱载坖也嗯了一声,“好了,今天也折腾了够久了,本王也有些乏了,伱也下去吧。” 孟冲再拜告退,然后又将朱载坖所在的房屋内灯火逐一吹灭,这才离开了朱载坖的寝室。 就在孟冲告退不久之后,隐藏在黑暗里的宫内暗子也完成了朱载坖和孟冲的聊天记录。 然后这个暗子就又隐于黑夜,悄悄的退下,仿佛是没有出现过一下。 当然这么厉害的暗子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记录朱载坖的言行,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的探查朱载坖的秘密。 毕竟有些时候和有些地方,也是这些暗子进不去也接近不了的地方。 所以总的来说,这些暗子也就是一般的日常暗子,并不会特意的过分探查朱载坖的秘密。 因为他们也很有分寸,知道主子的秘密并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探查,一旦探查的太深,探查的太多分。 先不说会不会暴露自己的暗子身份,黄锦都会亲自出手弄死他们。 因为他们的职责并不是监视皇子,而是保护皇子,一旦他们的行为触及到了不该触碰的底线,那么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一条死路! 毕竟今上也就这么两根好苗了,一旦出点什么意外,他们全家陪葬都不够赔一根毛的。 所以,这些暗子即便是偷听朱载坖的日常谈话,也只是为了确定朱载坖的安全状态,并不会一脑门心思的想要探查朱载坖的秘密。 而且以大明朝的制度和条件,还没有什么皇子造反的先例。 因此,这些隐藏在王府里暗子也不会有所谓的立功之心。 因为无事就是功! (本章完) 第213章 道长的仙气 第213章 道长的仙气 西苑万寿宫。 初春的寒风一阵又一阵的刺骨袭来,但万寿宫精舍的门窗却都大开着,任凭寒风通灌。 黄锦紧实的穿着一件御寒貂衣,小脸通红的站在嘉靖皇帝身边伺候着。 比起凡人一样畏寒怕冷的黄锦,嘉靖皇帝倒是真的如一位临尘谪仙一般。 他往精舍的殿门处一站,南北呼啸而进的寒风,顷刻之间就将他身上的靛青色黑衬暗纹道袍吹起。 翻飞的衣袂就像是一朵踏足而生的祥云,使得嘉靖皇帝更有了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嘉靖皇帝舒服的吹了一会儿寒风之后,他回头看着包裹严实的黄锦,顿时笑了起来。 “你看看你,跟着朕这么久了都没沾点仙气,到现在还这么的怕冷。你看看朕,现在仙体有成,不畏严寒,距离成仙飞升又近了一步。” 嘉靖皇帝笑着吐槽着黄锦。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吐槽,连忙谄着笑脸回道:“奴婢愚钝没有仙根,肯定没法跟帝君相比。奴婢就盼着帝君飞升的时候,能不忘奴婢,带着奴婢一起鸡犬升天。”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顿时又哈哈大笑起来,“伱这狗奴婢真会耍滑头,原来在这算计着朕呢。” 黄锦连忙笑着回道:“奴婢可不敢算计帝君,奴婢这是要跟在帝君身边沾沾仙福。”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这些话,心里更开心了,“好好好,将来朕飞升了一定带着你,让你沾到最大的仙福。” 黄锦赶紧喜道:“多谢帝君。” 接着嘉靖皇帝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他说道:“今个三儿那边的密报说李时珍在顺义弄出了可治风寒,肺痨等病症的仙药,你觉得这事可信吗?” 黄锦一听嘉靖皇帝问的是朱载坖那边的消息,他顿时也打起精神。 黄锦回道:“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裕王爷是一个纯孝至极的人。他对帝君的孝心那真是日月可鉴。” “这次裕王府里的密报说李时珍弄出了可治风寒,肺痨等症仙药,奴婢以为这是裕王爷为康妃娘娘努力的。” “康妃娘娘这些年的肺痨愈加的严重,裕王爷作为康妃娘娘的亲子,他肯定也是无比孝顺的。” “所以,奴婢以为裕王爷此次让李时珍研制如此‘神药’,定是为了康妃娘娘。”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话后,也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嘉靖皇帝道:“康妃确实病了很久了,这些年朕不让三儿进宫看望她,其实也是担心她的肺痨会传染给三儿。” “现在既然三儿也在努力的让人研制新药攻克肺痨,那朕也该表现一下了。” “明天你再去三儿那边一趟传一个口谕,允许三儿每月去看望康妃一次。不过必须要在太医的陪同之下,而且不能靠近。”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这道口谕之后,也是内心一阵欣喜,他以为这道旨意也是朱载坖非常渴望得到的。 于是,黄锦也连忙道:“奴婢记下了。” 但其实…不管是之前的朱载坖还是现如今的朱载坖,对杜康妃的印象都极为的淡薄。 要不是王府里的太监有提醒,现在的朱载坖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京师里面还有个妈。所以,对于杜康妃的现状,朱载坖其实也是了解不多,根本就不清楚杜康妃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由此可见在这“二龙不相见”谶纬影响下的嘉靖朝,亲情观念是何其的淡薄! 以至于朱载坖不仅跟他爹不熟,而且跟他妈也不熟。 唯一让他们之间有联系的,可能也就剩下口头上那几句装模作样的关心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嘉靖皇帝好像也想到了景王。 嘉靖皇帝微微皱眉的问道:“四儿是不是还喜欢藏在屋子里不见人?他也不学学他三哥没事动一动,锻炼一副好身体。” “要不是身份所累,朕至于只封三儿一个冠军侯吗?至少也得个大将军王吧!” 嘉靖皇帝的这句话严重的表达了自己对景王的些许不满,认为景王现在太过娇气,不像是健康之人。 而且他这句话说的还很有毛病,如果是朱载坖在此的话,他肯定会忍不住吐槽嘉靖皇帝的口头用语。 什么叫大将军王吧? 不知道说王不说吧,文明你我他吗? 好好的,怎么就骂人了呢? 当然这句话朱载坖也是听不到的,所以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过黄锦却在这个时候也说了个问题。 黄锦道:“今个儿裕王府里的密报也说了,裕王爷怀疑景王爷身子不适可能是因为对春天粉过敏的缘故。为此,裕王爷还专门嘱咐孟冲去景王府提醒景王。所以,奴婢以为裕王爷的猜测应该是比较靠谱的。”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话,他不以为然的回道:“瞎说,他又不是郎中,他懂什么?四儿的气疾,在朕看来就是他懒的太很了。” “你看看三儿这两年的变化多大呀,跟早着年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还是蓝道人说得对,三儿这是活动起来了,沾着人气了。你明天也去四儿府上一趟,让他也没事出门转转,多见见人,多动一动,这对他有好处。” 听着嘉靖皇帝的话,黄锦又回了一个是,不过眼中却全是担忧,唯恐景王爷在这个即将春暖开的时节又犯气疾。 真是愁人呐! 又过了一会儿,嘉靖皇帝突然走说道:“礼部上疏说要为三儿四儿选秀,这事你也操心着点,好好甄选一些贤良淑德良家女子填补在三儿四儿的王府里。” “现在他们也都到了岁数,是该为朕生个大胖孙子了。” 黄锦听到这话顿时又喜上眉梢,连忙回道:“帝君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为裕王爷和景王爷选好秀女的,一定会为他们选一些品貌俱佳的良家女子充实王府,为裕王爷和景王爷开枝散叶。” 嘉靖皇帝满意的嗯了一声。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情,嘉靖皇帝虽然夭折的孩子也不少,但是比起他那位连孩子都没生过的堂哥,他还是很自豪的。 所以,即便是有“二龙不相见”之谶在,嘉靖皇帝还是非常希望自己这一脉可以真正的茁壮强大,多一些从他而发的后世子孙。 毕竟,说破天嘉靖皇帝也不是正正经经的顺位继承,而是因为他堂哥死而无后,捡漏登的帝位。 因此在嘉靖皇帝的内心之中,他对儿子孙子的执念,一点都不比普通人差,甚至很甚。 只可惜,他太害怕自己或自己的孩子又出什么意外,所以他无比的笃信“二龙不相见”之谶,以至于他也因此厌恶有人建言他再立储君! ———— 诸位所有不想长大的宝宝们,帅少爷们,小公主们儿童节快乐!!! (本章完) 第214章 御前会议 第214章 御前会议 嘉靖三十年正月之后的第一次御前会议。 嘉靖皇帝穿着一件玄色暗纹黑衬的常服坐在了万寿宫主殿的御座上。 严嵩和徐阶以及户部尚书孙应奎,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分别站在右侧一边。 黄锦和冯宝等一众司礼监太监站在左侧一边。 两边的人都恭敬的对着嘉靖皇帝微微低着头。 嘉靖皇帝随意的摆弄了一下衣摆,就说道:“先总结一下去年的事情,内阁先讲。” 嘉靖皇帝直接就把话头给了严嵩,严嵩听到嘉靖皇帝的话后,又对着嘉靖皇帝恭敬一拜。 “陛下圣明啊!” 严嵩第一句开头就先肯定了嘉靖皇帝的重要作用。 然后他才开始讲道:“去年一年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内阁和朝中百官都有条不紊的推进着各项既定的朝中大事。” “首先就是去年的春闱科举很是顺利的为朝廷又筛选了不少的有为才子。在这件大事上,徐阶出力不小。” 站在严嵩身后的徐阶听到严嵩把春闱的功劳算到他这边,他也身子微微一倾的对着严嵩一拜。 同时嘉靖皇帝也没有否认的点点头,表示认同严嵩的话,也认可作为礼部尚书的徐阶主持春闱的功劳。 接着严嵩又开始讲边镇的事情,“去年鞑靼屡次犯我宣大,致使张达,林椿等忠义之将殉国,使我百姓饱受磨难,这些都是臣等的过失,未能及时防患于未然,而又臣等又举荐失察,又使仇鸾等腐朽怯弱之臣担当大任,几使京师遭难,还请陛下责罚。” 嘉靖皇帝听到严嵩说到宣大的事情和仇鸾的事情,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气愤的情绪。 嘉靖皇帝说道:“鞑靼狡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从孝宗起他们就已经如此无法无天了。所以去年五月宣大之难这件事情也算不到内阁的头上。” “还有仇鸾的事情,虽然内阁在举荐镇守大同的人选上有些问题,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当时朝廷无将可用。且翁万达又不体圣心,迟迟未能入京履职。所以,这件事情也怪不了你们。” “而且,在后来的战局变化之中,鞑靼虽然在仇鸾和朵颜部的遮掩和帮助下想要突袭京师。但我大明乃天朝上国,气运自是不凡,又有冠军侯这般绝世之将横空出世踏灭了鞑靼的嚣张气焰。” “所以,总体来讲我们去年在北边的防御战事上,还是可圈可点,有所成就的。” “而且事后朕又发布明诏恩赐恢复元世祖之祀,又改互市为‘大明产业大循环市场’,俺达那边也乖乖听话了,这事到时候内阁和礼部再盯盯,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严嵩和徐阶听到嘉靖皇帝这话之后,两人躬身一拜,“臣遵旨。” 接着嘉靖皇帝又开始说道:“继续说。” 严嵩再拜,然后又说道:“京师自成祖奉天靖难移驾以来,已有近二百载。城中百姓在这二百年间不知增加凡几。” “如今不管是京师内外,皆都苦于京师狭小,不符天朝气象。所以臣等和其他臣僚建议再修京师外城,以重天朝之威。” 听到这句话时,嘉靖皇帝的身体往前微微一倾,他又看着严嵩继续问道:“扩建京师外城,虽然刻不容缓,但是朝廷的难处想必你们也都知道。” “户部一年就只有七八百万两的赋税收入,这些钱本来就是捉襟见肘。若是再修京师外墙,不知又要费多少银两?” 严嵩颤巍巍的回答:“陛下忧虑的是。但是京师乃是朝廷之本,天下之本,又不能不重。” “所以臣等也为陛下计算过了,按照现在如今的工价和料钱,以及大木砖石的运输成本,大概只需一千万两就可以修起京师外城。”严嵩的话音一落,嘉靖皇帝就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一千万两说的轻巧,这银子从哪来呢?” 严嵩连忙又回道:“陛下,按照工部的说法,这钱可以从盐政上出。而且户部也算过盐政的收益,每年大约可以收到一百万两白银的盐税。” “如今这个差事也交给了鄢懋卿,他现在到任盐政也有了一段时间,近来他向内阁回的消息中说,已经提前收到二十万两的盐税。” “且按照他现在的效率,今年百万两盐税的目标,应该是可以顺利完成的。” 嘉靖皇帝听到鄢懋卿这么能干,也忍不住呵呵一笑,“严世蕃有眼光,举荐的这个鄢懋卿很不错。刚刚到任两个月就收上来二十万两白银,这比起之前的盐政官员有本事多了。” 严嵩听着嘉靖皇帝对严世蕃和鄢懋卿的夸奖,也顺势一拜,“都是为圣上分忧,这些也都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嘉靖皇帝甩了一下袖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又说道:“是啊,如果大明朝的官员都能像严世蕃和鄢懋卿这样能干,朕就无忧了。” “不过,京师毕竟是天子之都。建一个外城容易,但想要把这个外城建好却并不容易。朕已经看过了工部奏上来的方案,说实话朕很不满意。” “你们这是在帮朕建京师吗?若不是伱们开头的奏疏写的是筹建京师外城,朕还以为你们要搭个草棚呢?” “这个方案有一点天朝气象吗?也不知道你们工部是怎么出的方案?打回去重做!” 嘉靖皇帝说到这里就想起了朱载坖的那份建议。 所以在两两一比较之后,嘉靖皇帝就对工部出的方案很是不满。 觉得工部就是在敷衍他,就是要坏了他的千秋大业。 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听到嘉靖皇帝的话后也吓了一跳,连忙告罪道:“臣惶恐。”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知道惶恐是好事,不过朕提拔你做工部尚书也不是要听你惶恐的话。没事的时候就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学学外面的人才是怎么设计新城的。别拿原来的老一套来敷衍朕知道吗?” 欧阳必进紧张的再一拜:“臣明白。” 嘉靖皇帝又道:“朕看你还是不太明白。冯保!” 站在一旁的冯保听到嘉靖皇帝的召唤连忙一拜,“奴婢在。” 嘉靖皇帝道:“没事的话就带着朕的工部尚书到处走走看看,多长点见识,让他真能明白一些朕的心意。” 冯保回道:“奴婢遵旨。” 冯保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他直接就领会了意思。嘉靖皇帝应该是想让他带着欧阳必进去顺义溜达一圈,让他看看顺义产业园的设计风格。 因此,冯保也就很顺从的回了一句遵旨。 对于冯保的聪敏反应,嘉靖皇帝也是很满意的,看来那顿打打的还不错,也让冯保开了窍。 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找个由头把他丢在裕王府里磨炼磨炼,将来说不定也能堪大用。 (本章完) 第215章 裕王爷的 第215章 裕王爷的 就在嘉靖皇帝和严嵩,徐阶以及户部工部,还有司礼监的人开御前会议的时候,朱载坖这边也在筹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三号绿茶和五号红茶也终于顺利投产,成为了顺义产业园的新年新品。 并且朱载坖也格外为这两种茶饮料起了新名字。 三号绿茶叫康师傅绿茶,五号红茶叫统一冰红茶。 对于这两个名字孟冲等人也很是迷惑,搞不清楚朱载坖为什么会将这两种茶饮料叫这种名字。 不过按照朱载坖的解释是,统一冰红茶是要主销于北方草原的,所以才用了“统一”的名字,意为南北一统,汉蒙一家。 主打就是一个: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要让这些草原人从日常的思想之中渐渐认同一个“大明”的观念,认同他们也是大明一份子的观念。 所以当朱载坖解释完了统一冰红茶的名字之后,所有人也都不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接着朱载坖又解释康师傅绿茶,这个解释就更牵强了。 朱载坖直接说道:“康师傅就是以健康为师,主打一个健康有机,所以就叫康师傅。” 但什么是有机,朱载坖就没再解释了。 因为朱载坖也担心解释的太多,自己解释不过来。 毕竟这俩名字也是他剽窃了穿越之前的品牌名字。 现在就这样被他拿过来用了,朱载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小的负罪感的。 不过这种负罪感却让他感觉还有点小刺激。 果然人性就是如此变态! 确定好了新品的名字之后,朱载坖就让孟冲,滕祥和刘一手他们操办具体的新品发布会,让所有的怡然和冰心的代理商都来代理这一轮“物美价廉”的新产品。 毕竟比起零售价十两的怡然和冰心,这款零售价仅二两的新品饮料,简直就是良心价了。 所以,代理热潮也是相当的火爆,仅仅一天的时间,这两款新品就拿到了五十万两的订单。 现在就等着顺义产业园开足生产马力,加班加点的制造生产了。 要不然就没法赶在二月之前交货了。 毕竟在朱载坖的预计里这两款新品是要在三月的时候全国铺开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生产多,任务重,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 要不然那可就功亏一篑,要闹大笑话了。 因此,朱载坖对这一块抓的也是非常之紧。 绝不让任何环节出任何问题。 同时,朱载坖还要负责草原商队的任务,这也是黄锦交代给他的。 当时朱载坖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任务的背后之人百分百就是嘉靖皇帝本人。 奈何人家不出面,也不承认,所以朱载坖也只能当做这就是和黄锦之间的合作往来。 于是乎,这件事情也就成了朱载坖的事情。 现在朱载坖也叫着两个商队的负责人来到了顺义产业园。 一队是东厂派出的精英,由一名叫做秦安为领头人带队。 一队是锦衣卫派出的精英,由一个叫做沈默的人带队,据说他还是锦衣卫经历沈炼的侄子,至于真假朱载坖也无心探查。 只不过就觉得他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好像在哪听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卑职拜见王爷。” 秦安和沈默两人见到朱载坖后,两人恭敬一拜。朱载坖看着两人,也露出了一个和颜悦色的微笑,“请起。” 二人再拜:“谢王爷。” 然后两人才起身站在原地,等候朱载坖的吩咐。 朱载坖道:“黄公公推荐你们俩过来负责草原商队的事情,其中的风险和机遇应该都给你们说了吧?” 两人回道:“回禀王爷,黄公公都已经交代过卑职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那本王也不再赘述了。本王对伱们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安全的活着。只要你们能一直的活着,这就说明你们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 “所以,本王可不想在京师某一天突然听到你们二人的死讯。” “草原不比大明的汉地,那里说到底还是民风彪悍,不服王法。所以行事方式也要异于往常,在大明内地的时候你们可以言笑晏晏的与人和气生财。” “但是在草原上做生意就不能如此。他们敬你们一尺,你们就回他们三尺,可若他们不把你们当回事,那也不要有丝毫的客气,该走就走,该打就打,反正不能吃亏了。” “还有你们的主要任务也不是真的做生意,而是要带着商队走遍草原,一来是结交草原各个部落的首领,二来就是要把新的草原地图和形势图给记下来画下架。” “我们大明的草原地图已经有将近二百年没有更新过了,也是时候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将草原情况熟悉熟悉。” “等到将来,若是草原上真的再出现不臣之人,我大明王师也可以如神兵天降一般,将一切宵小之徒尽数踏灭。” “所以你们要牢牢的记住你们的最终任务,做事情的时候也一定要分清主次,明白吗?” 秦安,沈默二人立刻再拜:“卑职明白!”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好,既然都明白了,那就下去吧。希望下次见你们的时候,就是本王为你们请功的时候。” 二人听到朱载坖这话之后,又激动一拜:“谢王爷!” 送走了秦安和沈默二人之后,朱载坖又把另外一位“老朋友”叫了过来。 此人正是朱载坖在石匣营活捉的朵颜卫首领影克。 本来按照以往的做法,他的小命是百分百保不住的。 奈何朵颜卫的位置很重要,不仅东接辽东,而且还西接草原。 属于是一片可以联动东西的宝地,所以影克的这条小命就被留下来了。 影克被带着到了朱载坖面前的时候,当他看清楚朱载坖的样子之后,顿时吓的魂都快飞了! 这些这日子他可一直都在东厂的诏狱里面关着,虽然他对外界的事情了解不多,但也听说了大明冠军侯英年早逝的消息。 现在突然又见到一位和那位冷酷将军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影克的心顿时就颤了。 “罪…罪臣影克…拜…拜…拜见大帅!” 影克慌不择言的拜见大帅,完全忘了之前带他过来之人的交代。 朱载坖呵呵一笑,“哪里有什么大帅?本王乃是大明亲王裕王是也!” “裕王?” 影克又懵掉了,竟然是裕王!这是真的吗? 但是看着眼前此人身上的华服,以及他被带来之前的交代,他还是相信了眼前此人就是大明的亲王。 一时间,影克的心又更加的颤抖起来,这个秘密他知道,是不是就意味他得死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16章 大明忠犬 第216章 大明忠犬 朱载坖玩味的看着惊吓过度的影克,最后温和道:“都督这是怎么了?难道本王吓着你了?” 影克连忙匍匐在地惊恐道:“罪臣不敢,王爷待罪臣如沐春风,罪臣这是激动欣喜…” 看着影克这个样子,又听着影克这样的回答,朱载坖顿时又笑了起来。 “欣喜就好,本王还以为你是担心本王会杀了你呢。” 影克顿时又吓了一个激灵,“罪臣没有这样想!” 朱载坖又笑道:“这样想也没事,因为本来本王就是要杀了伱的。奈何你现在看起来又是这么的忠心耿耿,所以本王也就心存善念,求了陛下饶你一命。” “所以…你要怎么报答本王呢?” 朱载坖最后又目光灼灼的盯着影克给了他无穷的心理压力。 影克连忙又叩拜道:“罪臣一切都听王爷的安排。” 朱载坖起身过来拍了拍影克肩膀,“既然愿意听本王的安排,那就起来说话吧。” 影克战战兢兢的起来,小心的站在朱载坖的身前等候着朱载坖的发落。 朱载坖说道:“如今俺达已经向我大明称臣了,不知朵颜准备何去何从?” 影克连忙道:“朵颜一直都是大明最忠实的猎犬,臣从祖上起就是大明的忠犬。若不是俺达狼子野心仗势欺人,臣也不敢冒犯天威,为虎作伥。” 朱载坖呵呵一笑:“成语用的还挺熟练的。不过谁说你是冒犯天威,为虎作伥了?你应该就是和我大明里应外合,引导俺达步入陷阱的功臣呀。” “所以,这才是你得以活命的根本原因。” 影克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整个都愣住了,这是真的吗? 但是朱载坖意味深长的目光,又让他不敢忤逆。 不过影克也不是蠢人,他瞬间也明悟了朱载坖的意思。 朱载坖的就是要把他当成是之前京郊保卫战的“内应”,就是要把他和朵颜部彻底与草原势力割裂,要他彻底的成为大明的忠犬。 所以既然领悟到了这层意思,影克也明白自己若想活命就得紧抱大明的大腿,朵颜若想长存也得跟着大明一条道走到黑,否则他就是大明和草原的共同敌人。 到时候不仅是他,就连传承了数百年的朵颜部也得烟消云散,成为一缕历史记录中的青烟,不复再存人间! 影克连忙道:“全赖王爷运筹帷幄,臣才有机会为王爷鞍前马后。从今以后,臣和朵颜卫必以王爷马首是瞻!” 朱载坖听着影克反应如此之快的表忠之言,顿时又笑了,然后说道:“不是本王运筹帷幄,而是陛下运筹帷幄;也不是为本王马首是瞻,而是以大明马首是瞻。” 影克连忙又拜道:“臣明白,臣明白。” 朱载坖又嗯了一声:“既然明白那些下去了,以后好好的当好大明的朵颜卫都督,不要再左顾右盼,妄图左右逢源了。” 影克回道:“王爷放心,臣是大明的狗,死是大明的死狗!” “好,有如此之心就好。等会去和滕祥好好聊聊,他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的。”朱载坖最后又说了一句将影克给打发走了。 朱载坖让影克去找滕祥,其实也是看中了朵颜卫现在占据的位置。 他们现在驻牧于山海关东北部至喜峰口和大同宣府之间,这一片区域在后世就属于民国时期察哈尔省和热河省以及内蒙古及北京部分地区,也算得上地方广阔。 不过也因为地理条件的制约,也使得这片地方无险可依,所以朵颜卫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就艰难的许多。 他们想要生存下去,要么归顺大明,要么投靠鞑靼,亦或者往东北抢女真人的地盘,但是辽东的女真人也不是一般的彪悍,所以在抢女真人地盘这件事上,朵颜卫也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于是也就只能在鞑靼和大明之间左右逢源。 但是大明这边向来崇文抑武,而且儒家理学发展到了明朝之后,那股子狭隘的民族主义的排外味道也越来越浓。 丝毫都没有汉唐以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上国气魄。 所以自宋明以来,以儒家理学为宗的这几百年间,儒家文化也愈加的趋于保守起来,变成了只有上国脾气,而无上国气度的“小气”之国。 对内是用近乎灭绝人性的三纲五常约束百姓,洗脑限制百姓的自由之权,让无数可怜之人世世代代成为命比纸薄的草芥贱民。 对外而来的朝贡之国还是一个劲的打肿脸充胖子标榜自己是中央帝国,并给予这些朝贡国极大的好处。 以至于嘉靖二年的时候,两拨来自于日本的朝贡使团在宁波大打出手,搞出一出争贡之战,还把大明这边牵扯其中,导致一个千户战死,又导致宁波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可以说这种朝贡模式的外交关系,在明以后就是一种蠢到极致的面子外交,一点实惠都没有。 另外又迷之自信的鄙视周边所有的国家和部落,认为他们都是没有礼仪教化的蛮夷。 结果却被北边的“蛮夷”骚扰了二百年,却始终拿人家没办法。 最后一装逼,又把北边的草原部落全给得罪光了。 以至于像朵颜卫这样本来都已经俯首做小的附庸部落,也跟着鞑靼跑了,这特么又算是什么事? 所以,现在既然嘉靖皇帝已经采纳了朱载坖的建议恢复了元世祖忽必烈在历代帝王苗的供奉,又采纳了朱载坖建设“大明产业大循环”的建议。 那么朱载坖肯定也要主动的参与其中,将朵颜卫这种本来就得依靠大明而活的草原部落继续归顺大明。 因此,影克这才得以活命,其实为的就是能够集中影克现在对大明的畏惧,使得朵颜卫重新归附。 但是,简单的依靠实力让朵颜卫归附还是不能长远。 所以,这一次朱载坖打算利用经济优势的绑架,使得朵颜卫成了大明联系草原和辽东的中转站,并为其在一个叫做张家口的小地方筑建城池,让游牧的朵颜卫安定下来。 这样一来,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朵颜卫都是被牢牢的绑定在大明的战车上。 而这座为朵颜卫筑建的新城,也将成为将来大明进一步拓宽与草原和辽东联系的桥头堡! (本章完) 第217章 记仇的嘉靖皇帝 第217章 记仇的嘉靖皇帝 其实,滕祥和影克谈的问题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和朵颜卫谈谈合作的事情。 毕竟依靠朵颜卫自己实力,它们是很难建造出来一座可以提供固定驻地的城池。 所以,在这个时候善良有爱的顺义产业园决定出手了。 不过这帮助建造城池的力也不能白出,否则不就成了冤大头了吗? 因此滕祥要谈的第一件事就是顺义产业园可以提供项目规划上的方案支持,以及项目建设上的施工监督支持。 但在建造这座城池之时的劳力必须得朵颜卫自己出,不管男女老少至少得有两万人,否则怎么可能建造出一座可供朵颜卫大多数人定居的小型城池呢? 对于这个建议影克是表示了虚心接受,虽然朵颜卫上上下下的老老少少也就几万人而已,但是两万人的劳力他们咬咬牙还是挤的出来的。 所以,在这一问题上,滕祥也代朱载坖很满意影克的配合。 接着滕祥又很影克谈了产业合作的事情。 滕祥说道:“新筑建的朵颜新城距离我大明长城也不算远,那边虽谈不上多么的水草丰美,但也足够朵颜卫放牧生活了。” “我顺义产业园向来以信义为本,既然朵颜卫也已经归附大明,且又筑城以明心志。我顺义产业园自然也不会让朵颜卫孤悬在外,继续过些朝不保夕的日子。” “从今天开始,我顺义产业园将大量的采购朵颜卫放牧所得的牛羊马匹,价格也会按照永乐年间议定的最高价格再加两成。” “同时,我们顺义产业园也会在朵颜新城建设的同时,也在朵颜新城附近开辟新一片专属于顺义产业园的货运中转站。” “到时,不管是西边鞑靼过来的商队还是东边女真过来的商队,都可以在此处集散,为朵颜卫提供更多的稳定收入来源。” 滕祥的这番话都是朱载坖教给他的,当影克听到这些话后,他也不敢有一个不字,甚至还觉得特别的惊喜。 如果真的能如滕祥说的那样,那岂不就是要在朵颜新城的边上开了一个可以跟大明来往的“互市”? 如果真有了这么一个互市存在,那么朵颜卫肯定就不用再过之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游牧生活了。 这种生活形式的改变虽然也会引起一些食古不化的守旧派抵抗,但是对于喜欢过安逸生活的年轻人而言,无疑也是诱惑力十足的。 毕竟谁也不会真的想过到处流浪的生活。 因为这种流浪的游牧生活,对于那些部落里的老贵族而言可能是诗和远方,但是对于年轻的一般部落牧民而言就是磨难和彷徨。 若是有人能给他们一个稳定的日子,他们也必然不会有多少人真的愿意继续像从前那样过着漫无目的又朝不保夕的游牧生活。 可以,朱载坖这一招就是专门针对朵颜卫底层的牧民设计的。 为的就是让这些年轻的牧民彻底和那些守旧不堪的部落腐朽贵族做一个心理之上的切割! 不过这么深远的谋划也不是影克能够一眼看清的,也不是滕祥他们能够很快领悟的。 所以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朱载坖自己的决策。 而且以如今朱载坖在顺义产业园内的威望,他的话绝对也是跟圣旨一样好用。 顺义产业园内的人即便是不理解,他们也会毫不动摇的执行。 不过,朱载坖为了让滕祥他们执行的更有力,也会多费几句口舌,描绘一番顺义产业园未来的新发展! 比如从明年起顺义产业园就要研发一款老少咸宜的“酸酪”,而这酸酪的原材料也只能由草原产出。 所以经略朵颜新城也是为了顺义产业园未来的发展。因此,在这个简单的理由一出,原来还有些疑惑的人,瞬间也就开朗了起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滕祥交代完了影克之后,就让影克离开了。 接着兵部就出发了嘉奖影克和朵颜卫的部议,并随邸报传递全国。 一时间,不论中外皆都了解了影克和朵颜卫的忍辱负重,纷纷赞叹着影克的忠义和朵颜卫的牺牲。 消息传到了草原上的时候,凡是参加过入寇京郊的草原部落一时间也都炸了锅。 尤其是俺达更是要被气炸了。 他万万没想到最后耍了自己的人竟然就是影克! 一想到京郊一战他带领的十几万大军就活着回来两三万人,又想到自己死在大明京师的几个儿子,俺达是真的心如刀绞。 他恨透了影克,恨透了朵颜部。 要不然现在朵颜部彻底投靠了大明,有了大明的庇护,他恨不得现在就带领着草原上各部的兵马,将朵颜部从上到下好好的血洗一遍,一泄心头之恨。 可惜,如今的土默特需要的休养生息,根本无力再与大明强势一战。 虽然他们也都得到消息说那位曾把他们彻底击败的冠军侯朱无疾已经夭折。 但是翁万达又回来了,翁万达磨磨唧唧没有按照嘉靖皇帝旨意赶到京师,嘉靖皇帝也对其进行严厉处罚。 本来还是以兵部尚书职丁忧的他,这次到了京师之后直接罢了三级,然后又把他放在了宣大一线任宣大巡抚假宣大总督职,也算是对翁万达的一个敲打。 若是按照原来的意思,嘉靖皇帝甚至连这个职位都不打算给翁万达。 无奈现在边帅凋零,朝廷也没有几个可用的将帅之才。 所以嘉靖皇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翁万达“抗旨”的罪过,让他继续以戴罪之身总理宣大军务。 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嘉靖皇帝把这事翻篇了。 等将来有个合适的人选替代翁万达在宣大的作用,朱载坖相信以着嘉靖皇帝小肚鸡肠的脾气,他肯定会卸磨杀驴,将翁万达一撸到底,让他知道君父之心是何等高深莫测。 而这事也跟朱载坖没啥关系,虽然通过历史朱载坖也算知道点翁万达的能力。 但朱载坖也很清楚翁万达并不是自己能够驾驭的人才,而且这么一位有威望的边军总督,给朱载坖一个狗胆,他也不敢去勾搭。 还有就是翁万达年纪也不小了,好像也没几年好活了,所以朱载坖也更没必要为了一个年纪大又要死的人去冒险。而且,朱载坖也不能确定翁万达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把握好现在手里的人才,比如高拱,比如张居正,以及戚继光。 不过也让朱载坖可惜的是,在京郊保卫战期间,他竟然无缘得见戚继光一眼,真是可惜啊! …………… 求月票,加更规则如故…… 上月700张月票的加更到现在还没补上,这是我的不对…… 因为这段时间我在医院……等过了这段时间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给补上去的! (本章完) 第218章 皇子们的开车教练 第218章 皇子们的开车教练 阳春三月日,融融暖阳天。 礼部的官员和宫里派来的太监们,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来到了裕王府上。 今天他们就是要奉嘉靖皇帝的旨意到裕王府来,为裕王送上秀女画册。 当然这个画册送给朱载坖也仅仅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因为真正能决定这些秀女能不能入裕王府的人也仅仅只有嘉靖皇帝一人。 他钦定了谁为正妃,谁就是正妃,他钦点了谁是侧妃谁就是侧妃。 所以,这个画册送给朱载坖看,就是让朱载坖提前感受一下皇恩浩荡。 顺便在朱载坖看完这些画册之后,再带着朱载坖到紫禁城中某一座供奉着欢喜佛的秘密宫殿学一些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又欲罢不能的开车小知识。 以免真等到要开车上路的时候,连方向盘都不知道把哪里,连油门都不知道踩哪里。 这不就尴尬了吗? 所以,等朱载坖看完这份礼部和宫中共同送来的秀女画册之后,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且这些画册里画像怎么说呢? 比ps还ps,几乎清一色是用仕女图的画画技法,如果不认真分辨还真看不出画册之中秀女的区别。 但是! 即便认真的分辨去了画册之中的秀女区别,但她们的实际长相和画像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根本就没法做到让看图识人。 所以,看这些画像对于朱载坖而言是真的聊胜于无,并不能引起他心头的波澜。 而唯一能让朱载坖震惊的是,他可以一次性纳十个秀女入府,而还不是全部! 在此之前宫内还会选八位年龄稍长,大约双十年华,相貌端正,模样秀丽的宫女来为朱载坖充当教练,教育朱载坖各种驾驶技巧,帮助朱载坖成为一名合格的开车老司机。 当朱载坖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除了惊喜之外,就是震惊,震惊之余,就仿佛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一丝存在于虚无之中的腰酸。 怪不得古代的皇帝皇子普遍命短,原来除了医疗条件不够先进之外,可能最大的原因就是这种高负荷的驾驶压力太多了。 就这么搞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得熬成渣啊。 所以,一时间朱载坖忍不住想要眼睛放光的表示好怕怕呀。 “王爷您认真看一看这些秀女,这些秀女都是从良善之家里挑选来的淑女,她们个个都是性情温柔,知书达理。您要是有看中的就告诉奴婢一声。” 现在朱载坖身边的太监明显是受到了某些方面的指点,想要在朱载坖面前献宝。 可惜,朱载坖对于这种仕女图一样的画像并不感多少兴趣,关键这一本画册上面少说也有百十位秀女之图,朱载坖也是看了眼,不知道哪个好了。 于是乎,朱载坖也就嗯了一声,然后随便指了两个就算是应付过去了。 说实话就现在朱载坖随手指的这两个真出现在朱载坖面前,让他比着画册之图看人,他还不一定真的能认得出谁是谁。 由此可见,这种仕女图的画册是该有多坑。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无数人没有的权利,毕竟这可是给皇子选秀。而这些秀女如果运气好,跟的王爷又走了天大的好运,那么她们立刻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成为未来的皇帝后宫,而不是王府后院。 等到朱载坖看完了这些秀女画册之后,礼部的官员又重新接过画册,然后又交给宫里的太监,由宫里的太监检查封存,再交给后宫做做样子,让后宫里的皇后或者贵妃等也选一选。 不过现在的嘉靖皇帝也没有在世的皇后,而且紫禁城的后宫之中,嘉靖皇帝也不去。 所以这一步自然也就省了,直接交到司礼监由司礼监代为筛选,然后交给嘉靖皇帝钦定就算是完事了。 看过了秀女画册之后,也终于到了朱载坖最好奇的时刻。 这个时候礼部的官员退下,宫里的太监开始殷勤的带着朱载坖来到了紫禁城中一处隐蔽的宫殿所在。 这座宫殿里面供奉着自元朝时就存在的两尊欢喜佛像。 按照《万历野获录》中描述,这座殿内的欢喜佛像应该是:“两佛各缨珞严妆,互相抱持,两根凑合,有机可动”。 看完之后,还要“抚揣隐处,默会交接之法”。 俨然就是古代版的大型裸眼3d教育片现场。 就在朱载坖刚刚到了这座神秘的宫殿之前时,朱载坖也终于遇到了他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弟弟——景王朱载圳! 朱载圳身形消瘦,白皙的面孔还带着一丝不健康的红,个子也没有朱载坖高,在朱载坖旁边一站就跟个豆芽菜一样。 看着朱载圳现在的样子,朱载坖心中也忍不住一叹,曾几何时他也是这副模样。 现在之所以能改头换面,一来是因为自己的坚持锻炼,二来也要感谢蓝道行的《先天功》。 要不然现在的他估计也不会比朱载圳好到哪里去。 朱载圳看到朱载坖之后,眼中不由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之色,丝毫都没把自己这位大了几天的哥哥放在眼里。 当然朱载圳之所以会有如此不敬兄长的态度,也是有底气的。 他的母亲卢靖妃好像比朱载坖的母亲杜康妃受宠。 但是这种所谓受宠,朱载坖在心中也是呵呵一笑。 天下谁不知道嘉靖皇帝独居西苑,就算嘉靖皇帝有了开车的兴致,他也是就近临幸西苑内的宫女,哪里还会去紫禁城中专门找过期的妃嫔? 况且,朱载圳到现在都没被嘉靖皇帝安排一位翰林出身的先生入府侍读。 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 不过朱载坖还是很有兄长的涵养的,既然朱载圳不主动跟他这位兄长打招呼,那他主动给朱载圳打个招呼也没啥大不了的。 所以,当朱载坖看到朱载圳也被带到欢喜佛殿前的时候,朱载坖就微笑的对着朱载圳招呼道:“圳弟一向可好?为兄能见到你,真是激动万分,欣喜若狂,有机会你我兄弟一定要好好沟通,勤于走动,共同为父皇祈福分忧。” 朱载圳面对如此热情的兄长,明显局促了几分,有点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会如此主动。 最后朱载圳也只能小脸憋的通红,期期艾艾的回道:“拜见皇兄。” (本章完) 第219章 驾校毕业 第219章 驾校毕业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现在的这个样子,也不禁觉得心里好笑。 不过在面子上朱载坖还是努力的保持着兄长的温和和关心。 朱载坖关心道:“听闻圳弟有气疾在身,以后可要多加注意,尤其是到了如今这种春暖开的时节,可千万不要去丛密集之地,那些粉可能会影响你的身体。” 朱载圳听到朱载坖的关心之后,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显得很是紧张和不安。 朱载坖见到这个情况,心里也不由暗自摇头,怪不得原来历史之中朱载坖可以躺赢。 原来除了他本身就命硬活得久之外,朱载圳实在是难入人眼,也怪不得他早早的就被挤出京师就藩德安。 所以在一见朱载圳现在的状态之后,朱载坖就更不把朱载圳放在心上了。 说到底这还是个孩子啊,还不会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不会有自己的想法,全靠周围人的奉承而活。 也不知他这是可怜,还是幸运。 就在朱载坖和朱载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之时,主管欢喜佛殿的太监也从殿内出来了。 这位老太监对着朱载坖和朱载坖恭敬一拜:“老奴拜见裕王殿下,拜见景王殿下。” 朱载坖微微点头道:“不必多礼。本王兄弟二人至此,还要仰仗公公指点,还公公能尽心尽责教导我兄弟二人人伦大道。” 老太监对着朱载坖和朱载圳又一拜道:“老奴一定会尽心教导两位王爷领会人伦之礼。” 接着老太监又对着朱载坖说道:“裕王爷先请。” 朱载坖嗯了一声,然后就在老太监的带领之下进到欢喜佛殿之内。 进到殿内之后,朱载坖也一下子被这殿内的装饰给震惊到了。 只见这座巨大的宫殿中央供奉着两尊宝相庄严的欢喜佛像,占据了绝大的空间。 而且在这殿内四周也垂挂着一幅幅令人面红耳赤,血脉喷张的春宫画卷。 看着这些笔法飘逸勾勒完美的春宫画卷朱载坖也是叹为观止! 还是古人的招多呀。 老太监在自然暧昧含笑的说道:“王爷,这些宝画可不能外传,其中几副还是前朝大才子唐寅所画,那画里的人儿简直就像是仙女一样,让老奴一个太监看了都忍不住多想。” 朱载坖听到这个老太监的话后,也吭哧一笑,你个没开个车的老太监多想什么呢?你有车钥匙吗? 朱载坖好奇道:“那几副是唐寅所画?” 老太监跟献宝似的带着朱载坖到了几副装裱明显不同的画卷跟前。 老太监指着说道:“就是这几副。” 朱载坖定睛一看,果然是画风突变,立意高远。 单凭着这副画上的妙笔,朱载坖就忍不住感慨唐伯虎的幸福生活。 能画出如此传神之笔的人,这生活体验也绝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看到最后,朱载坖努力的克制着心中已经脱缰的心猿意马,又忍不住感叹道:“还是江南好呀!” 接着老太监看着朱载坖欣赏完了唐伯虎的大作之后,又带着朱载坖到了欢喜佛前。 然后按照规矩让朱载坖对着这两尊佛像上香礼拜。 在这一切做完之后,老太监又跟献宝似的说道:“王爷在这里看着就行,老奴去去就回。” 老太监让朱载坖站在原地,他悄悄的走到了两尊佛像的后面,然后牵动着机关…… 只见殿中的两尊欢喜佛像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竟然开始微微颤动起来。然后就在朱载坖的注视之下,这两尊宝相庄严的佛像居然做起了“广播体操”! 看着这一动一动的佛像,朱载坖也呆愣在了原地。 朱载坖发誓,这绝对是他两世为人以来见过最震撼的画面,没有之一! 因为朱载坖也是做梦都没想到古人的机关术竟然还可以这么玩,真特么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老太监终于不太控制机关,两尊宝相庄严的佛像也归于原位。 老太监含笑走出看着面有震惊之色的朱载坖,“王爷可学会了?” 朱载坖感叹道:“叹为观止,博大精深!本王今日才懂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奇迹!” 朱载坖惊讶的是这两尊欢喜佛像的机动操作,但老太监会意的却是裕王爷懂了人生大事。 最后,朱载坖又忍不住回看了一眼,从殿中离开。 到了殿外之后,朱载坖看着还在殿门前等待的朱载圳,他忍不住提醒道:“圳弟,这里面真是博大精深,伱可一定要好好学习!” 朱载圳看了朱载坖一眼,觉得朱载坖这是小题大做。 这时候老太监又请朱载圳进去殿内,过了好一会儿后,朱载圳也从殿里出来了。 他的脸色激动潮红,好像是经历了一场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这个样子,也忍不住好心提醒道:“圳弟勿要沉迷此道,一定要注意养生节制,这才是长久之道。” 但可惜的是现在的朱载圳根本听不懂朱载坖的好意。 他红着脸,压着裆,走路姿态略有奇怪的走开了。 朱载坖看着离开的朱载圳,他也没有再留,也跟着带着她他入宫的太监从这里离开了。 回到王府之后,回想着欢喜佛殿的场景,朱载坖又忍不住嘴角上扬,挂出了一丝笑意。 虽然殿里面的画面让他大受震撼,但是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穿越者,朱载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跟那些大场面一比,这殿里的春宫画卷都算是含蓄的了。 不过现在的朱载坖还是年少气盛,身体阳刚。 所以为了压制一下心里的欲火,朱载坖还是让孟冲准备了一套新衣,他要用稍微冰凉之水好好的冲洗一番。 待到这些都结束完毕,朱载坖的心情也终于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之中。 到了午后,作为裕王府侍讲的张居正也终于到了。 今天张居正就是为朱载坖讲课的时间。 朱载坖早早的等待在书房所在的小院之中,等待着张居正的到来。 张居正一进小院,他就立刻对着朱载坖恭敬一拜道:“臣翰林院编修张居正拜见王爷。” 朱载坖笑道:“张先生快快请起,以后在王府之中不用如此多礼。” 张居正立刻正色道:“王爷,礼不可废。” 看着张居正如此坚持的个性,朱载坖也不再坚持,随他去好了。 ………… 求月票……这几天太忙今天更新迟了,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220章 张先生高见 第220章 张先生高见 自古以来中华为礼仪之邦,所以在皇子成婚这件事上,自然也是以礼为重,马虎不得。 所以,即便是朱载坖已经选了秀女,也已经学习了驾考宝典,但是距离他真正的成婚还是要有一段时间的。 因此这段时间里的朱载坖自然也就是自由的啦。 当然以他所处的社会环境和他所在的社会阶层,他就算是成婚了,也是享有极大自由的。 因为今天选秀的事情,张居正先恭喜了朱载坖一番。 张居正道:“王爷已经选秀,想必再过几日,陛下就会为王爷冠礼,到时王爷也算是成人了。臣在此恭贺王爷。” 朱载坖看着一本正经的张居正,呵呵一笑道:“多谢先生,本王也没想到会这么的突然。” 张居正道:“王爷天潢贵胄与平民百姓不同。古礼有云:文王十二而冠,成王十五而冠。” “王爷贵为天子之子,自然也是位比诸侯,可提早冠礼。《左传》有云:‘冠而生子,礼也’。如今王爷已经选秀,冠礼之事,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朱载坖听着张居正头头是道引经据典的话,也是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呀。 朱载坖感慨道:“这些礼仪上的规矩,本王当真是欠缺,竟不知还有如此说法。” 张居正笑道:“王爷无需自责,礼仪之道虽为根本,但对王爷而言,礼仪之道却非根本,而是工具。” “王爷只需按照需求将礼仪之道做到自然而然,就可以的。” 朱载坖听着张居正这话,心里不禁又是一声感慨。 果然能制定规则的人就是就是可以跳脱在规则之外。 哪怕是这种已经被天下万民视为圭臬的礼仪古法,只要身份足够高,实力足够强,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而且还会有人专门自洽这些道理。 权力和地方当真是让人迷醉呀! 说一句“言出法随”都不为过。 聊完了这些闲话之后,朱载坖也微笑的看着张居正,“张先生今天准备了什么课?” 张居正对着朱载坖微微一拜,然后说道:“前几次臣为王爷讲了始皇帝诏书和汉高祖诏书,今日臣为王爷讲汉文帝诏书。” “王爷可知汉文帝的为人?” 张居正抛出了他的课堂第一问。 朱载坖思考了一下,“汉文帝当为贤君之典范。” 张居正微微一笑:“王爷答的对。但还不够全面。汉文帝是贤君典范不错,但他的谨慎和智谋也是上上之选。” “汉文帝乃汉高祖之中子也,本与帝位无缘。但因吕氏之乱,文帝才得以幸天命眷顾,成为天下主。” “文帝由代入京之前,谨慎至极,丝毫都未被帝位诱惑而乱心神。至长安前,文帝又三辞三让才受玺入宫为天下主。此情此景与陛下由潜邸入京师相似至极。”“后文帝入宫之后,先任宋昌为卫将军掌南北军,又任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以策万全。” “此心此谋放眼古今都为一时之选。所以世人皆言文帝之贤,而忘文帝之智,是为不足也。” “所以,臣讲汉文帝诏书之前,必先讲汉文帝之智,由此一来,王爷才能一窥文帝之心。” 张居正这番话让朱载坖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汉文帝高啊! 接着张居正又讲,“请王爷看这篇文帝诏书:” 朱载坖闻言低头看去: “间者诸吕用事擅权,谋为大逆,欲以危刘氏宗庙,赖将相列侯宗室大臣诛之,皆伏其辜。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酺五日。” 在朱载坖看完这份文帝诏书看完之后,张居正又问道:“王爷以为文帝此诏如何?” 朱载坖想了想,然后又抬头看着张居正,他并没有说话。 这时张居正继续解释道:“王爷请看第一句话‘间者诸吕用事擅权……赖将相列侯宗室……皆伏其辜’,此一句就是找点明了缘由,又肯定了诸位将相列侯大臣的平乱之功。而这就是古人所讲的名正言顺之理。” “接着后一句‘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酺五日。’这句话又点明了文帝的权威,只有他才有资格行天子之权,大赦天下,并施恩百姓。” “王爷千万不要小看这施恩天下,赐民爵一级等赏赐。这些赏赐虽然看似平常,但也是文帝之仁,文帝之贤的根本所在。” “若无这一句,文帝只肯定了将相列侯宗室大臣之功,而无赏赐百姓小民之举,这就算不上是贤,更算不上是仁。” “所以文帝之贤,文帝之仁,都是刻在骨子里体现在日常的动作里。所以,文帝才是后世贤君效仿的典范。” 张居正由浅入深的将汉文帝诏书讲出,又以诏书内容为例,为朱载坖讲授仁和贤的重要性,让朱载坖更全面的了解文帝之心。 这一点朱载坖也是极为叹服的,果然不愧是有经世济民之才张太岳。 一道如此简单的文帝诏书,竟然都能讲出这么多的道理来,真是让人叹服。 朱载坖听完了张居正的话后,感慨了一声道:“汉文帝真不愧是千古帝范。现在本王回顾陛下之往,也终于看出了陛下的良苦用心,原来陛下也在行文帝之道。” “这些年来,地方之上每每有灾异发生,陛下都会第一时间酌免灾民之税。陛下有如此仁君之范,本王是何其有幸?大明百姓是何其有幸?” 朱载坖毫不犹豫的将嘉靖皇帝比作了汉文帝,这话刚一说出,就连讲课的张居正也都愣住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裕王爷的思维竟然如此跳跃,直接就从文帝身上跳跃到了当今陛下身上,而且还积极的肯定当今陛下的仁和贤。 这真是太出乎张居正的所料了。 张居正愣了下神之后,也立刻反应过来,当即也说道:“王爷说的极是。当今陛下比之汉文帝亦不遑多让!” 朱载坖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也灿烂了,“张先生高见!” (本章完) 第221章 老朱家的传统 第221章 老朱家的传统 张居正脑袋懵懵的离开了裕王府,他一路上都在回忆刚刚和朱载坖上课时的情景。 每当张居正想到朱载坖夸赞当今陛下的时候,张居正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按照他的固有思维,朱载坖再聪慧也不过就是一个生养在深宫里的皇子王爷而已。 哪里会这些东西? 可是现在朱载坖的表现就是如此,这不得不让张居正重新评估这位王爷的心智和能力了。 “莫非这都是高新郑教的?” 张居正想到最后,又不由想起了高拱,他觉得朱载坖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最大的可能就是高拱所教。 一想到这里,张居正也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原来他以为只有他才是那个最明白世道的人。 现在朱载坖的反应,也让张居正不得不重新的审视高拱的本事了。 原来的时候,张居正顶多就是觉得高拱运气好。 但是现在张居正不这么觉得了,高拱可能也是有真本事的。 否则的话,他怎么能把一个十五岁大的裕王教育的如此聪慧? 居然会举一反三的利用文帝赞叹今上。这真是了不起呀! 张居正感慨的离开了,同时他也充满了斗志。 既然裕王这么小就懂了这么重要的道理,那么将来…… 张居正更激动了。 就在张居正讲完课后没多久,在西苑万寿宫里的嘉靖皇帝就已经得到了裕王府暗子送来的密报。 因为《论时政疏》的原因,嘉靖皇帝对张居正是格外关注的。 所以这才有了徐阶的一推荐,嘉靖皇帝就顺水推舟的同意张居正入裕王府侍讲的建议。 要不然嘉靖皇帝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刚刚入翰林院没几年的愣头青去裕王府内教授裕王读书呢? 嘉靖皇帝翻看着暗子送来的密报,看了一段就不由的点点头,然后对着一旁的黄锦说道:“这个张居正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提醒三儿冠礼的事情。对了,礼部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给朕反应?” 黄锦道:“帝君放心,徐阁老还是很明白轻重的,他已经责成礼部在准备两位王爷的冠礼事宜了。现在就等着钦天监定一个好日子。” 嘉靖皇帝一听是钦天监,眉头不由一皱,然后说道:“不要让钦天监那帮蠢货定日子了,他们定出来的日子从来都没顺畅过。你去朝天宫交代一下陶仙人和蓝仙人,让他俩帮着定个好日子,然后送给礼部准备。” 黄锦低头回道:“是,奴婢这就安排。” 接着嘉靖皇帝又开始细看接下来的密报内容,当嘉靖皇帝看到张居正给朱载坖讲的文帝诏书的时候,也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这个张居正有些本事,讲汉文帝的时候也不拘泥于古,有自己的看法,也算是讲出了汉文帝的三分精髓。他有资格继续在裕王府侍讲了。”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夸张居正,也在一旁跟着笑道:“这都是帝君慧眼识珠,一眼就看中了张居正的才能。” 嘉靖皇帝自得的哼哼两声,“这是他自己有点本事,要不然朕在片刻之间就把他轰走了。你还记得他那份《论时政疏》吗?那里面的话简直无君无父,居然敢暗讽朕修道?朕这是修道吗?朕这是在向汉文帝学习,而且学的还比汉文帝好。”黄锦听到这话顿时又笑了,“帝君肯定比汉文帝强了。汉文帝登基之时,所有的障碍也都被周勃陈平等一众忠臣扫清了障碍。而帝君则是完全靠着自己斗败了奸臣,开创了嘉靖盛世。这一点可是汉文帝比不上的。”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黄锦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不过在嘴上的时候,嘉靖皇帝还是比较谦虚的,“狗奴婢就会拍朕的马屁,朕和汉文帝能这样比吗?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前辈,是朕的榜样。” 黄锦陪着笑道:“奴婢拍的不是马屁,是龙屁。”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你这张嘴呀,要是让外面的文官听见了,少不了要记伱一笔巧言令色,谄媚事君。” 黄锦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真要让他们这么记了,也是奴婢的光荣!而且奴婢以后还要跟着帝君一起鸡犬升天,做个快活神仙,又岂会在意这些凡夫俗子之言?”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番话,表示很认可。 接着嘉靖皇帝好像又想到了其他事情。 嘉靖皇帝说道:“欧阳必进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一个新的方案呈上来?” 黄锦道:“这段时间冯保一直都带着他一直到处考察,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很快是多快?难道不知道时间不等人的道理吗?难道还要朕一直等着他吗?” “你传旨过去,让他三日内给朕最新的京师扩建方案,要不然朕可就换人了。” 嘉靖皇帝很是不满工部的进度。 扩建京师的建议也是工部联合着顺天府提的,结果过去了这么久,工部竟然连一套让人满意的方案都没,这就是欺君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京师扩建已经是当今最重要的事情吗? 嘉靖皇帝现在都已经把京师扩建跟他的嘉靖盛世挂钩了。 谁要是敢在这件事情上给他掉链子,出幺蛾子,嘉靖皇帝绝对是会杀人的! 所以,现在严世蕃好像是已经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但可悲的是严世蕃还不自知。 他还以为京师扩建就是一个他向嘉靖皇帝表现他能力的一次机会。 殊不知这机会现在已经在朱载坖的推波助澜之下,要变成灾难了。 若是严世蕃不能及早醒悟,还想着利用京师扩建搞小东西,还想着抖机灵,那他可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要知道论寡恩薄情,历朝历代的皇帝,可没几家有老朱家这么狠的。 老朱家对待功臣和国之柱石都能说杀就杀,更何况严世蕃这种只会耍小聪明的投机分子? 要是让嘉靖皇帝察觉出来严世蕃就是在耍他,那他可就死惨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22章 聪明的小阁老 第222章 聪明的小阁老 要说这京师里面比嘉靖皇帝还着急京师扩建工程的人,那就要数工部侍郎小阁老严世蕃了。 自从严世蕃找到了人生目标之后,一门心思的想要力挺景王,来证明他比他老爹更强的时候,他也就陷入到了争分夺秒的紧张刺激之中。 不过严世蕃的紧张刺激并不是京师扩建项目本身带来的,而是鄢懋卿和罗文龙共同给他带来的。 鄢懋卿到了盐政上后,动作确实非常快,成效也确实非常好,短短半年时间就收上来了上百万两的盐税。 面对这么高效的鄢懋卿,严世蕃的嘴都快咧歪了。 果然,我还是非常有眼光,非常有用人之能的。 这是严世蕃得到鄢懋卿密信之后,给自己的一个高度评价。 有了这一百多万两白银的盐税之后,严世蕃的底气就足了。 不过他也有他的小聪明,严世蕃认为事君就跟养狗差不多的道理。 可以给狗骨头,但绝不能给肉! 因为一旦狗习惯了吃肉,那么你再给骨头的时候,狗是会不高兴的。 所以,严世蕃也没打算真的把鄢懋卿负责盐政之后弄来的一百多万两白银交上去。 最后,严世蕃让罗文龙亲自跑一趟,让罗文龙告诉鄢懋卿,先给朝廷交二十万两,然后再过一个再交二十万两,如此一来朝廷不仅能看到你的能力,还能体会你的辛苦。 于是乎,鄢懋卿就按照了严世蕃的交代,一点一点的给朝廷上交着这笔专用于京师扩建的专项资金。 与此同时剩下的银子,又在罗文龙的建议下又在当地放起了“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继续压榨地方上的穷苦百姓,还不上钱的就拿地拿铺或者卖儿卖女来抵账。 反正有他们做后台的高利贷也没有谁敢不还钱,所以这笔投资绝对也是稳赚不赔的。 而且,这也不是罗文龙的独家发明,而是众多实权外派官经常干的事情,只不过那些人的本金没有他们多而已。 所以这也变相体现了罗文龙的能力和胆大。 而这些所赚的银子,他们一部分留在了自己的口袋,一部分又用于收买关系,剩下的一部分他就孝心十足的悄悄的送到了严世蕃的吉安老家。 可以说这半年从盐政上弄来的一百多万两银子,实际交上去的,也仅有五分之一而已。 剩下的大部分都被严世蕃,鄢懋卿,罗文龙和地方上各种各样参与其中的小虾米们给中饱私囊了。 而这些小虾米们,也还都是不可避开的利益群体。 毕竟鄢懋卿到了盐政上办差,虽然他有总理之权,但他也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已。 所以他想要把事情办好,办的漂亮,他就必须拉拢一批人去帮他办事情。 否则,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在盐政上收到一两银子。 而这也是地方系统的一个顽疾和现状,任谁来了都没法改变。 因为这些寄生在盐政上的小虾米们,虽然官都不大,但架不住他们之间关系盘根错节,而且大多数又都是世袭小吏。 这样的小鬼何其难缠,就算是阎王来了也得扶额一叹。因为具体到具体事情的时候,还得是这些小鬼出力,所以,即便是鄢懋卿这样的强势过江龙,他也不能压住这些地头蛇。 一旦,他想压这些地头蛇的利益,这些地头蛇分分钟就会让他知道儿为什么会那样红。 因此,在对付这些地头蛇的时候,鄢懋卿的做法也是非常简单和取巧的,就是拉一派打一派。 否则他凭什么半年时间就弄来一百多万两的银子? 但是,这么做的方式也是存在后遗症的。 因为他多收来的银子,必然是要从原来的利益群体的口中夺过来的。 现在这些人被他夺了口中肉,等到将来这些人再抓住机会反击的时候,可能就会直接一口咬死他。 所以,鄢懋卿要想一直稳,他就得紧紧的抱住严世蕃的大腿,将最大的好处给严世蕃,这样一来,他才能继续顺风顺水的步步高升,从而脱离那些被他压制欺负的盐政地头蛇反噬的下场。 但是严世蕃是一根良木吗? 西苑,万寿宫。 等了三天的嘉靖皇帝终于等到了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再次呈上的京师扩建方案奏疏。 嘉靖皇帝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看着欧阳必进的这份奏疏,眉宇之间有些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但是久在嘉靖皇帝身边伺候的黄锦却能一眼看出,嘉靖皇帝这是不满欧阳必进的新方案。 又过了一会儿,嘉靖皇帝终于忍不住暴怒了起来,“把欧阳必进,严世蕃给我叫进来!”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暴怒,连忙应道:“帝君不要气坏了仙体,奴婢这就去把他俩找来给您出气。” 嘉靖皇帝又低头看了一眼欧阳必进的奏疏,他咬牙切齿道:“工部是要给朕盖草棚吗?这样的方案都敢给朕呈上来?还有冯保是怎么办的差?朕让他带着欧阳必进到处转一转看一看,结果就看了一个这样的方案回来了吗?”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暴怒又牵连到了冯保,黄锦也只能心里一叹,这倒霉孩子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黄锦感叹冯保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欧阳必进和严世蕃叫过来。 所以,在安抚了嘉靖皇帝的暴怒情绪之后,黄锦立刻就派人就将欧阳必进和严世蕃叫了过来。 尤其是在叫严世蕃的时候,他正在西苑值庐里面伺候他的老爹严嵩。 这个时候他突然被皇帝召见,严嵩也隐隐的感觉到了几分不妙。 所以就趁着欧阳必进也来西苑的空隙时间,严嵩对着严世蕃问道:“说吧,又干了什么好事?” 严世蕃被他老爹这么一问,当即就炸毛了。 “爹伱是了解我的,我怎么会干没有分寸的事情?我这次肯定是被欧阳必进殃及池鱼了。陛下让他好好的跟着冯保转转看看,重新上一份京师扩建的奏疏。孩儿估计,他肯定是什么都没干,然后又让下面的人帮他整了一份没有新意的方案给了陛下。” “所以,孩儿以为这次陛下突然召见,肯定是为了申饬欧阳必进,孩儿只是附带的而已。” 严嵩看着言之凿凿的严世蕃,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精光,然后幽幽道:“是吗?” (本章完) 第223章 躺平的尚书 第223章 躺平的尚书 接到皇帝召见的欧阳必进,他没有半点慌张。 说实话他也是刚刚被提拔为工部尚书不久,而且这工部又与其他几部不同。 工部属于是六部之中吊车尾的部门,除了平时维护和建造一下宫殿以及皇帝陵寝之外。 别的事情,就算是工部有心插手,也无力干预。 就比如平时最关键的黄淮治理,以及运河的疏通工程。 这些都有专门的河道总督和漕运总督。 而且朝廷为了让这些总督更有效率的治理黄淮水患和运河事物,都会给河道总督和漕运总督加工部尚书衔。 这些人都已经是尚书衔了,那么自然也就不会把正儿八经的工部尚书放在眼里。 所在在京师的工部尚书其实就很清闲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清闲的衙门,塞进去的人却都一个赛一个的生猛。 就比如严世蕃,他就是靠着他老爹的关系,被嘉靖皇帝加恩成了工部侍郎。 而且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现在的严世蕃居然能承圣恩跟着严嵩一起进入内阁行走。 这对于欧阳必进而言,那绝对也是需要仰望一般的存在。 因为欧阳必进也很清楚自己的上限,自己这辈子大约也就只是个工部尚书了,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在日后追赠一个从一品的三孤或三少。 其他的他就没得奢求了。 所以欧阳必进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非常清楚的,只要无功无过的熬上几年,平平安安的告老还乡就够了。 因此对于现在工部里的事情,欧阳必进也都是按照之前的工作规则进行着,从未想过如何创新工作,得隆圣眷。 现在皇帝陛下突然召见,欧阳必进心里也隐约清楚是何事。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嘉靖皇帝会因为他的漫不经心而恼怒。 当然,欧阳必进也不会觉得自己就是在漫不经心,他甚至也会认为自己是兢兢业业做的差事。 等到欧阳必进到了西苑之时,严世蕃也已经再三的向他老爹严嵩保证了自己的纯洁和清白。 严嵩看着自己这个聪明绝顶就差赌咒发誓的儿子,也不由叹息一声。 严嵩最后又对着严世蕃道:“既然如此,从今以后不管你做了什么事,都要记住今天的态度,绝对不可承认任何问题,你记住了吗?” 严世蕃被严嵩这么一说,心里不由畏惧了几分,眼神也带了几分闪躲,他略有中气不足的小声回道:“儿子记住了。” 严嵩听到严世蕃如此底气不足的回应,心里也不由叹息一声。 这孩子做坏人都不够坚定,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严嵩要继续教育严世蕃的时候。 毕竟严世蕃也老大不小了,很多事情他即便是教的再直白,严世蕃自己不领悟,也都是白搭。 而且,现在皇帝召见又这么的紧急,他哪里还有时间再说什么? 所以在这个时候,严嵩也挥挥手,“去吧,有什么问题都不要怕,还有爹。” 严世蕃带着几分心虚从严嵩这里离开。 等他出了值庐看到了欧阳必进,他也没有客气的对欧阳必进行礼问好,而是趾高气扬走到了欧阳必进面前。 严世蕃看着欧阳必进,此刻的态度就像是上司训斥下属一样,“欧阳尚书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让陛下如此着急召见我等呢?” 欧阳必进听着严世蕃的口气,又看着严世蕃的态度,他也非常的不爽。到底谁特么才是正堂官? 但是无奈严世蕃有个好爹,又被嘉靖皇帝恩准进了内阁,所以即便是严世蕃的顶头上司,欧阳必进也混的像个下属似的。 欧阳比进尴尬的回道:“我也不清楚陛下是为了何事召见我,小阁老可有明示?” 严世蕃不屑的看了欧阳必进一眼,“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让伱好好办着的京师扩建之事吗?” 欧阳必进一听这话,顿时安心不少,“小阁老放心,此事我一直都在紧紧的盯着,最新的方案,我也是几经确认之后才呈上的。” 严世蕃看着如此自信的欧阳必进,心里也不禁有了几分迟疑,“难道不是京师扩建的事情?” 严世蕃有点不自信了,早知道搁在平时,他猜嘉靖皇帝的心思可都是一猜一个准的。 现在欧阳必进竟然如此笃定自己的方案,那会是什么事呢? 严世蕃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快进殿吧。” 欧阳必进听到严世蕃这话又不禁腹诽两句,“还不是你非要拦着问话?” 两人各怀心思的到了万寿宫前请求陛见。 过了片刻之后万寿宫里的传信太监也过来带着他俩进入殿中,然后朝着嘉靖皇帝清修的精舍走去。 不过这精舍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 像严世蕃和欧阳必进,他俩即便是到了这里,也只能跪在精舍门前隔着一层屏风回话。 “臣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工部侍郎严世蕃)叩见陛下。” 坐在精舍内金帐之中蒲团之上的嘉靖皇帝听到精舍前严世蕃和欧阳必进的声音后,眼睛慢慢的睁开。 嘉靖皇帝道:“在殿前的时候聊了什么?” 两人一听嘉靖皇帝这个问题,顿时也被吓的身体更一匍匐。 两人将头深深埋下,“陛下恕罪。”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恕罪恕罪,恕你们什么罪呀?” 严世蕃和欧阳必进更加惶恐了起来,更是将头直接贴着地,屁股撅的老高,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唯恐再说错一言,惹得嘉靖皇帝更怒。 嘉靖皇帝没有再听到两人的回应,心里也是气息难平。 “黄锦去把那本混账奏疏拿出来给他俩好好看看。” 嘉靖皇帝这话一出,严世蕃心里顿时又升起了无名之火,他恨恨的侧头撇了欧阳必进一眼,眼神仿佛质问:“不是说不是此事吗?” 欧阳必进此刻也是一脸懵逼,他也万万没想到会是此事。 呈给御览的京师扩建方案的奏疏他都仔细看过了,怎么还是出了问题?这不应该啊! 接着嘉靖皇帝声音又响了起来,“朕告诉过你们,京师扩建非同一般,并不是一般城池的规划建设就可以交差。京师乃是国朝之本,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的方案算什么?你们是要给朕盖个草棚,让朕的脸丢在千秋万代吗?” 嘉靖皇帝气愤不已的质问着严世蕃和欧阳必进,他是要被气死,这俩人怎么就没能领会他的心意呢? 再一想到朱载坖的那份建议,嘉靖皇帝的脸就更难看了,给他们抄都抄不好,真是气死人了! “朕不是让冯保带着你到处转转看看了吗?你告诉朕,这段时间你转到哪里?又看到了什么?” 嘉靖皇帝又质问着欧阳必进。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24章 朕只看结果 第224章 朕只看结果 欧阳必进其实也挺委屈的,他是工部尚书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工程建设就有心得和见解的。 但是现在嘉靖皇帝却问罪至此,欧阳必进也是心塞不已,只能再叩首请罪。 嘉靖皇帝看着欧阳必进这个态度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嘉靖皇帝说道:“你原来在任总督的时候不也挺能干的吗?朕听说你还在闲暇之余改进了人力耕地机,现在就让你好好的研究一下京师扩建的问题,伱怎么还拿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来糊弄朕呢?” 欧阳必进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说,心里更是苦不堪言,这根本就是两码事的。 人力耕地机的改进,那都是小道,都是站在前人发明的基础进行的改造,自然也就简单容易不少。 可是京师扩建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人力耕地机能比的,而且嘉靖皇帝的要求还比原来更高,这更是让欧阳必进有些茫然无措了。 毕竟他只是进士出身,而非是土木出身。 让他做统筹管理,他会是一把好手,但是现在却让他做建设方案,这不就是为难吗? 而且这建设方案,加上上一版,都已经给了两版。 但是这两版嘉靖皇帝都不满意,所以欧阳必进也懵逼了。 欧阳必进只能伏在地上,无奈拜道:“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嘉靖皇帝听着欧阳必进这话,差点都被气的翻白眼,这还是工部尚书吗?怎么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好了,这件事先到此为止,你再好好的想想,再做一份方案给朕呈上来。” 欧阳必进听到嘉靖皇帝这话后,也似是躲过了大难一般,心里不禁也松口了气。 欧阳必进庆幸拜道:“臣遵旨。” 接着嘉靖皇帝就把目光放在了严世蕃身上,“鄢懋卿的差事做的还是不错的,这次也算是你举荐有功。” 严世蕃听到嘉靖皇帝夸赞他举荐有功,当即也叩拜道:“臣谢陛下夸奖,能为陛下举荐良才,也是臣的本分。”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这一点你比爹强的多,你爹用人谨慎,不如你果断。” 严世蕃听到这话之后更是激动,他又拜道:“鄢懋卿有如此能力,是他自己的本事。” 嘉靖皇帝看着喜滋滋的严世蕃,他又停顿了一下动作,继续严肃的说道:“京师扩建兹事体大,需要的银两也不是小数目,你再催催他,让他要在三个月内将今年的盐税全部收齐。要不然到了今年秋天京师扩建的工程还不能开始,到时候丢的就是朕的脸面了。” 严世蕃立刻拜道:“陛下放心,臣自当竭力为陛下分忧,争取在秋天的时候,为陛下筹措到第一笔京师扩建的银两。”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你这个保证,朕还是放心的。你现在也是工部的侍郎,工部的事情你也要多操操心,不要再让人失望了。” 嘉靖皇帝说到失望的时候,还专门看了欧阳必进一眼。 欧阳必进被嘉靖皇帝这专门的注视了一眼,他的心里也是一阵苦涩。 早知道工部的差事如此难办,还不如留在南京享享清福。可惜,人呐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在南京的时候,他就一直望着北京。 所以在他被严嵩举荐到了北京任工部尚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喜不自胜的从南京到了北京,期待着自己又可以在北京再作出一番事业。 但是京师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自己这个刚刚上任的工部尚书还没来得及做事呢,就差点要被淹死了。 不过即便如此欧阳必进的心里还是比较淡定的。 因为他也是吉安人,和如今的当朝首辅严嵩是老乡,而且两人好像还有亲戚关系。 所以在这个讲关系的时代,欧阳必进不管他自身的能力如何,不管他平时的为人处世如何,他都会被打上严党烙印。 因此只要严嵩不倒,他又不犯大错,那么他的位置也是安稳的。 大不了最后把京师扩建的事情推出去就是了,反正工部的事情也很杂也很多,那些要重修的宫殿,要建设的陵寝也还有一大堆呢。 所以,欧阳必进心里根本就不慌嘉靖皇帝会为了京师扩建的方案问题问罪于他。 毕竟这样的罪责也没有先例可寻,还没听说谁因为一个没被看中的方案就被治罪的。 因此欧阳必进这次也打算只能躺平算了。 既然嘉靖皇帝怎么都看不顺眼他提交的方案,那么这也从侧面说明,嘉靖皇帝肯定有看中的方案。 至于这个看中方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必进也不想心思去猜了。 他现在就想踏踏实实的把自己现有的工作都做好,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向嘉靖皇帝请个罪,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没法呈上更好的京师扩建方案就是了。 而且在欧阳必进看来京师扩建的事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朝廷的财政情况如何,欧阳必进虽然不是户部尚书,但他也是多少清楚点的。 就像现在嘉靖皇帝一门心思要整的这个京师扩建,初步的估算都能两千万两银子,就指望严世蕃举荐的那个鄢懋卿一年从盐政上弄来的一百万两银子,那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与其被牵扯到了这个注定可能要烂尾的浩大工程里面,还不如直接摆烂躺平,承认自己没这个能力,让严世蕃这个大聪明去搞就行了。 毕竟从职位讲,作为工部侍郎的严世蕃也是有责任有能力直接参与京师扩建的。 欧阳必进对着嘉靖皇帝又是一拜:“臣会好好帮助严侍郎的。” 嘉靖皇帝听到欧阳必进这话,心里也不禁哼哼了两声,这个欧阳必进真是看得开呀,一个堂堂的正经尚书,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嘉靖皇帝看着欧阳必进和严世蕃道:“好了,你俩都下去吧。工部的事情怎么处理,你俩商量好就行了,朕这里只看结果,不会看你们之间是如何分工的。但是有一点,朕也要提醒你们一句,你们做的是朝廷的官,自当是要被朝廷尽力。京师扩建的方案你们如果真的做不好,朕还是会罚的。” (本章完) 第225章 小阁老的算计 第225章 小阁老的算计 对于欧阳必进和严世蕃,嘉靖皇帝的期望其实也并不大。 尤其是对欧阳必进,嘉靖皇帝对他大多数印象也只是来自于吏部的考核记录以及严嵩对此人的举荐。 而且,像欧阳必进这样的官员大明朝从来也都是不缺的。 所以,嘉靖皇帝自然也就认为欧阳必进也不过就是一个比较幸运的一般官吏罢了。 毕竟朝廷每三年就会取三百多个进士,而这些进士虽然个个也都称得上是天之骄子,但是最终能走到六部这一层次的还是少数。 因此,嘉靖皇帝并不会认为欧阳必进能成为工部尚书,他就会有多么特殊的才能。 毕竟朝廷里面像欧阳必进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有些还都没有机会施展才华。 所以在嘉靖皇帝的眼中,欧阳必进无疑就是一个平常且又带着一些幸运的人而已。 反而对于严世蕃,嘉靖皇帝的态度就有意思了。 严世蕃是什么货色,可能除了严嵩之外,就数嘉靖皇帝对他的了解是最清楚的。 嘉靖皇帝之所以敢纵容严世蕃在朝堂之中发挥作用,其实也是看中了严世蕃的嚣张跋扈。 毕竟有很多事情,嘉靖皇帝是没法直接去办的,但是聪明的严世蕃却都能很准确的猜到他的心思,并把事情办好。 所以,不管严世蕃外面的名声到底如何的烂,嘉靖皇帝也都不在乎。 只要现在还能用着趁手,还能为他搞来好处,那么严世蕃就算是干出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嘉靖皇帝也会权当没看到。 打发走了欧阳必进和严世蕃之后,嘉靖皇帝也不由开始静心沉思起来。 嘉靖皇帝反省着自己对工部的期待是不是真的有点过于高了。 毕竟在以往的时候,工部所搞的事情不过也就是在前人的基础上修修补补罢了。 就算是让工部新建一些宫殿庙宇,他们也不过都是按照以往的规制条件去做。 而这次京师扩建的计划,如果没有黄锦从三儿那边带回来的建议,那么工部的方案会不会就是一套合格的方案呢? 嘉靖皇帝反思了一会儿,然后又对着黄锦说道:“你说朕是不是对工部的要求太高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之后,也是微微一愣,这好像不太符合以往时候的问题呀? 黄锦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回道:“帝君怎么会这样想呢?工部本来就该如此,帝君对他们要求高,那是信重他们。” 嘉靖皇帝微微摇头道:“不,不是这样。以前的时候,朕要建筑什么新的宫殿庙宇,工部出的方案,朕都会按照固定的礼制去要求。所以,朕业绩一直觉得这些都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自从朕看了三儿的那份建议之后,就总觉得工部的方案有问题,不合朕的心意。” “因此,朕也得好好的想想,这到底是工部的问题,还是朕的问题。” 黄锦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帝君是不会有问题,肯定是工部的问题!裕王爷的建议奴婢也看了,确实非常的有意义,虽然没有具体的建设方案,但也点出了其中的重大意义。” “工部没法领会,这肯定是工部的问题。所以,奴婢建议要不让裕王爷再提一些具体的建议方案,让工部好好的学习学习?”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也不由的思考了起来。 嘉靖皇帝说道:“这个法子不错。等朕帮三儿和四儿举行了冠礼之后,就让三儿也挂名京师扩建的差事吧。” “到时候,朕要再看看工部在三儿的提点下,到底能不能做出一份让朕满意的方案来。”黄锦道:“帝君英明!” 此刻已经离开了万寿宫的欧阳必进和严世蕃二人又并肩走在了一起。 严世蕃不满的看着欧阳必进,“欧阳尚书,我们也都是老相识了。你扪心自问,若是没有我们严家的举荐,你的官运能有如此亨通吗?” “陛下不过就是想要一份更好的京师扩建方案,伱怎么就做出不来呢?你这样我很失望。” 严世蕃对待欧阳必进的态度,就好像他才是欧阳必进的顶头上司。 对于严世蕃的这个态度,欧阳必进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谁让严世蕃是严嵩的儿子呢? 他们两家虽然都是吉安老乡,也算是沾亲带故,但是两家之间的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即便欧阳必进是严世蕃的顶头上司,但他也从来没有在严世蕃这里摆过架子。 欧阳必进实话实话道:“小阁老,京师扩建的事情非同小可。陛下想将京师扩建成了一座前古未有的雄城,但是这其中难度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 “如果我们的方案过于宏大,但最后因为银子或其他方面的事,导致京师扩建半途而废,我等岂不就成了千古罪人?所以,这方案工部是真拿不出来。” 严世蕃转过头看着欧阳必进,他惊讶的说道:“这是你该考虑的吗?陛下难道不清楚吗?再说了宫里这两年卖怡然和冰心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还用你操心这些?” “而且,现在鄢懋卿也在盐政上努力的为陛下搞银子,你怕什么?你只管好好的把这个方案做好,到时候功劳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严世蕃的话也让欧阳必进为之一愣,对于京师的里事情,说实话欧阳必进还是知之甚少的。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外任为为官,对京师的认知也都停留在过去的思维的。 尤其是对严世蕃刚刚所言的怡然和冰心,他更是知之甚少。 欧阳必进不敢确定问道:“怡然和冰心真的是宫里的?” 想到当初因为怡然被严嵩训斥的经历,严世蕃哼哼道:“这还能有假?如果不是宫里的,谁敢那么大胆的在顺义建那么大一座产业园?而且还挂着裕王名下,还用宫里的太监管事?” 欧阳必进听到这话后,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与民争利吗?陛下怎么会如此这般?” 严世蕃翻了个白眼:“真的与民争利也好了。顺义产业园里的新玩意都是外面做不出来的,扯与民争利太过牵强了。” “而且现在陛下已经有了银子,就算盐政上的银子不能长久维持,但为了脸面,这京师扩建的事情,陛下也不会轻易放弃。所以还是那句话,京师扩建的方案一定不会再小气了。一定要让陛下看到咱们工部的能力。” 严世蕃这番话说完之后,欧阳必进总算是明白了。 果然不愧是小阁老,看问题就是如此的透彻,都已经惦记到皇帝的小金库了。 —————— 求月票~~~总算是赶上了。 (本章完) 第226章 二王冠礼 第226章 二王冠礼 朝天观测的吉日就是香,嘉靖皇帝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吉日测的极妙,比钦天监那帮世袭的混子强太多了。 所以,在拿到了朝天观测的吉日之后,嘉靖皇帝当即就下旨让礼部在武英殿筹备二王冠礼事宜。 还兼任着礼部尚书的徐阶接到圣旨之后也是激动异常。 虽然这场冠礼是同时为两位王爷准备的,但是在徐阶等人的心里,这场冠礼其实就是意味着裕王的成人。 成人的裕王就不能算是孩子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阁读书,接受正儿八经的儒家教育。 到时候,他就会有极大的概率被嘉靖皇帝正式任命为裕王的授业恩师。 所以,对于二王冠礼的旨意,徐阶的心情简直要比被冠礼的朱载坖和朱载圳都要激动。 可惜,有时候的嘉靖皇帝就是不喜欢走寻常路。 在嘉靖皇帝的内心打算里面,他根本没想过要为朱载坖或朱载圳任命正式的授业先生。 因为在嘉靖皇帝看来这种正式给皇子任命授业先生的举动,政治信号过于强烈,可能会提前导致一批人正大光明的围在皇子身边,簇拥着本来还很单纯的皇子卷入到残酷的政治斗争之中。 而且对于此事,嘉靖皇帝还是非常有感触的。 就比如两年前嘉靖皇帝那位猝然而薨的庄敬太子的先生夏言。 当时的夏言贵为内阁首辅,嘉靖皇帝将他任命为太子的正式老师,可以说这恩宠绝对是无比隆重。 但是夏言是怎么回报嘉靖皇帝?他仗着自己是内阁首辅又是太子老师,总是对嘉靖皇帝已经肯定的国策或政事提出不同的观点和看法。 如此一来嘉靖皇帝的权威自然也就受到了极大的挑战,所以这才有了嘉靖皇帝纵容严嵩挑战夏言地位的心态。 而且在夏言被严嵩斗倒之后,又为了防止夏言借太子之势死灰复燃,继续干涉朝局,所以嘉靖皇帝也就在各种原因的推波助澜之下,对夏言痛下杀手,让他再无机会借势而归。 但更让嘉靖皇帝扎心的是太子居然薨了。 所以,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嘉靖皇帝是绝不会为举行冠礼的朱载坖或朱载圳任命正式的授业先生。 因此,徐阶的美好想想也就注定不会成真,他还是无缘得到太子之师或将来帝师的光环加持。 三日后,武英殿前已经做好了一切冠礼的准备。 朱载坖也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等待着这场冠礼的到来。 说实话,已经算是两世为人的朱载坖还没经历过所谓成人的礼仪。 他在穿越之前就让他激动的成人时刻,就是可以拿着身份证光明正大的进入网吧。 所以,现在终于要经历一场如此正式而且还如此隆重的冠礼之时,朱载坖的心情要说不激动,那肯定也是假的。 孟冲小心的为朱载坖整理着衣角,心情也激动的说道:“王爷,奴婢真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朱载坖看着孟冲激动的样子,他呵呵一笑开着玩笑道:“听着你口气,好像是觉得有点早啊?” 孟冲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奴婢没有这个意思的,奴婢就是惊喜激动王爷可以顺利冠礼成人。” 朱载坖也感慨了一声,“是啊,就连本王自己也没想到,就跟做梦一样。”感慨完了之后,朱载坖又动了动身子,今天这场冠礼很是重要,他要在武英殿前和他的好弟弟朱载圳一起更换好几套衣服和头冠,来完成这一场冠礼。 所以,这个时候的朱载坖即便是努力的平复心情,身体还是会忍不住的激动着想动一下。 孟冲细心的将朱载坖的衣服褶皱拉好,然后又说道:“王爷已经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那就出发吧!” 礼部的官员这个时候也在王府的前厅里等候着朱载坖的出现。 当朱载坖出现之后,这些礼部的官员们就立刻对着朱载坖拜了一礼,“臣等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这些礼部的官员,也微微一笑,很有范儿的微微抬手道:“辛苦诸位了。” 礼部的官员又拜,“为王爷办差,是臣等应尽的职责。” 和这里礼部官员寒暄了两句之后,朱载坖就在这些礼官的引导下到了王府门前已经备好的亲王仪仗前。 然后又在孟冲的贴身侍奉下,跨过一顶足有三十二人抬着的亲王轿子栏杆,端坐在了轿子之中。 就在朱载坖刚刚坐稳之后,孟冲就现在轿边唱喏一声道:“起!” 接着一队浩浩荡荡的亲王仪仗就在一队皇宫禁卫的簇拥下,朝着距离王府不远的紫禁城而去。 与此同时,朱载圳的仪仗也在这个时候出发,紧随在朱载坖的仪仗之后。 朱载坖坐在这顶足有三十二人抬着的亲王规制的轿子之内,心情也是感慨莫名。 说起来这有点惭愧,已经穿越了两年时间的朱载坖,竟然还是头一次坐轿子。 本来朱载坖还以为这轿子会很有节奏的一颠一颠的,结果坐上之后才发现这轿子是真的稳啊,简直可以说水平不动。 怪不得那些官老爷会放着速度更快的马车不坐,就喜欢坐轿子。 原来除了享受那种被人抬着高人一等的人上人感觉之外,这轿子的体验简直不要太爽。 尤其是品级和地位达到一定水平的官员,他们的轿子不仅抬的轿夫会有很多,而且轿子里面的空间也会很大很舒服,并不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只有一个仅容人坐下的大小空间。 由此可见电视剧里的那种轿子是多么的低级,根本就配不上古代贵族和高官的身份。 他们的轿子里面不仅能坐人,而且还能进行一些别的活动。 比如看看书了,写写字了,开开车了…都是没问题。 当然这种宽敞的轿子也只有皇亲国戚和一些品级非常高的大官才有资格享受。 一般的人他们即便是能坐轿子,其实也都是四人或两人抬的小轿而已。 所以,像朱载坖现在坐的这顶轿子,其实规制就很高,仅次于皇帝108人抬着如同房车一般的豪华大轿。 (本章完) 第227章 温馨有爱的裕王爷 第227章 温馨有爱的裕王爷 晨曦中的紫禁城威严肃穆,金水桥两侧的大内禁卫笔直如峰的站立在通往武英殿前的宫道上。 代表着各种吉祥寓意的彩旗,也分于两侧,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扬。 有资格参加武英殿二王冠礼的京师百官,此刻也都穿着隆重的朝服冠带,依着次序站立在武英殿前两侧的空地上,等候着典礼的开始。 武英殿前高高的御阶之上此刻也摆上了一张威严不凡的龙椅,等待着皇帝陛下的驾临。 礼部的乐官和内廷的乐师也都准备整齐,随时奏响大典所用的礼乐。 朝天观的仙人也都穿着隆重的紫色道袍,手中持着各家传承的祖师法器与一众内阁高官站在一起,等着吉时到来。 负责主持典礼的内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徐阶独站在一处,显得很是特别。 使得破例站在严嵩身边的严世蕃很是不爽。 同时他又忍不住用带着一丝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似乎好像是走神睡觉了的老爹严嵩。 本来这么大的典礼应该是由内阁首辅主持的,结果他老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所以这才使得嘉靖皇帝特别下旨让徐阶主持此次的二王冠礼。 因此,作为小阁老的严世蕃就很不爽这个平时低眉顺目的徐阶陡然间占据主位的感觉。 不过很快严世蕃也调整好了心态,反正这内阁里面也是他(爹)说了算了。 就算徐阶也在内阁,他也得客客气气的请示过自己之后,才敢把想好的票拟写在通政司送来的各衙门各地的公文和奏疏之上。 所以严世蕃即便是不爽徐阶在这个时候出风头,但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站在武英殿前空地后排位置的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也终于有机会并排而立。 两人虽然也都在翰林院里任职,但平时的工作交集几乎为零。 虽然之前两人也闲聊过一些朝局看法,但也都是渐尝辄止,并未真正深交。 尤其是张居正也被任命为裕王府侍讲后,两人更是没有过一次见面交流的机会。 这次二王冠礼,作为京中低品级官员,还能有幸进入到武英殿前的空地观礼,这也是两人作为裕王府侍讲侍读的特别福利。 要不然以他俩的官阶,别说现在武英殿前的空地了,可能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这二王冠礼虽然隆重,但也仅仅只是亲王级别的冠礼。 所以,这冠礼的礼仪范围自然也就比不上皇太子在奉天殿举行的冠礼规模。 因此,一些低阶的官员也就不会被拉来充数,彰显排场了。 张居正虽然也自负有经国济世之才,看不上同辈之人,但是在经过了科举打磨和官场洗礼之后,张居正还是很懂事。 因此在他与高拱站在了一起之后,张居正也很有礼貌的对着高拱微微一拜,“下官见过高学士。” 高拱看着这位比他还年轻些许的后生才俊,也用打量的目光审视着张居正,同时也在思考张居正够不够格教育裕王。 毕竟在高拱的心中,裕王可是高过他所有一切的希望,他可不想裕王被一个昏庸无能之人给耽误影响了。 所以,高拱看向张居正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面对高拱如此目光,张居正虽然心里不爽,但面子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高拱微微嗯了一声,“叔大不必多礼,以后我们同在王府做事,应多多协力才是。” 张居正又微微一拜道:“下官多谢学士指点。” 高拱又看着张居正不卑不亢的淡然神情,心中也不由有了几分赞许之意,觉得张居正的气度还不错。 接着高拱问道:“叔大在府中陪王爷读了什么书?” 张居正回道:“下官陪王爷读的是汉唐历代诏书。” 高拱听到张居正这个回答,心中不由惊讶了几分,又对张居正的观感好了几分。 高拱道:“不错不错,王爷非一般皇子,叔大能如此陪王爷读书,我很欣慰。以后,在王府有什么事情,叔大可尽与我说,我一定会为叔大争取最好的帮助。” 张居正听着高拱的这番话,也立刻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神情,对着高拱又是一拜道:“多谢学士。” 但其实在张居正的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靠高拱才能在裕王府中立足。 张居正相信凭借他的才学和本事,裕王也肯定会慧眼识珠,发现他的才能,被引他为心腹肱骨。 所以,张居正根本就没有一颗愿意屈居人下之心。 他也想做一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一代宰辅之臣。 当然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那还要看未来的历史走向。 现在嘛,就看朱载坖的发展咯! 当朱载坖和朱载圳的轿子到了金水桥前的时候,两人同时下轿,然后又在礼官的引导下,两人并排同行来到了武英殿前等候吉时。 朱载坖趁着这个空隙时间,又热情亲切的看着一旁的朱载圳。 朱载坖关心道:“圳弟,我前几日听说你的气疾又发作了?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个神医看诊?” 瘦弱的朱载圳站在如今已经是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朱载坖面前,心情很是不爽,所以当他听到朱载坖的好意关心之后,也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多谢三哥关心,我府中有父皇亲自指派的太医随诊,就不劳三哥观念了。” 朱载坖听着朱载圳的回话,心里也不禁觉得好笑,上次见面的时候,好像叫的还是兄长,怎么才过了几天就成了“三哥”? 这变化有点奇妙啊,若是身边没人指点,打死朱载坖他都不信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豆芽菜会有如此之快的态度变化。 不过朱载坖也不在乎这些称呼的变化心理,反正只要朱载圳还这么病殃殃的让太医院的太医为他看诊治病,那么他的未来命运,十有八九还是生出孩子加早亡。 因此,对于这个这么命运悲惨的亲兄弟,朱载坖是不会有任何忌惮之心的,他只会可怜同情的看着朱载圳,并进一步的表达自己作为兄长友爱亲弟的关怀之心。 毕竟这可是天家,一个有爱心的兄长,还是非常得人心的。 所以,朱载坖根本就不会吝啬自己的关心和帮助,反正朱载圳这个小傻子也不会接受。 —————— 求月票,明天的更新也会在晚上。后天就可以恢复到原来的九点半更新啦。 (本章完) 第228章 谁才是大小王 第228章 谁才是大小王 整场武英殿冠礼要说最大的亮点,其实并不是朱载坖和朱载圳这两位皇子亲王,而是嘉靖皇帝! 在举行冠礼的时刻,朱载坖也终于见到了这位还从未有过任何真实英雄的老爹。 在冠礼开始的时候,随着礼官的一句“皇帝驾到”朱载坖才茫然的发现自己原来从未见过一次这一世的老爹。 所以在行跪拜大礼的时候,朱载坖居然垫了一下脚尖,想伸着头去看看当今天子的龙颜,到底是怎么个样子。 但是就在他垫起脚尖的那一刻,他身旁的好弟弟朱载圳却吓尿了,怎么敢如此窥视君上?这还有没有敬畏之心了? 朱载圳一急,小手拉了一下朱载坖的衣袖,小声急道:“快跪下!” 朱载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朱载圳一起跪在了地上,恭迎嘉靖皇帝的大驾到来。 朱载坖跪在地上之后,还是没有一点的敬畏之心,他又转着头对着朱载圳说道:“谢谢圳弟。” 一旁的朱载圳又听到朱载坖的声音,他就忍不住心惊肉跳,这个三哥怎么如此没有轻重? 圣驾在前,还敢小声窃语,当真是胆大至极!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的反应,心底也不由暖暖,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的心底还是善良的,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紧张的提醒他礼仪呢? 就在武英殿前的百官等俱都跪拜在地的时候,嘉靖皇帝也终于从殿后出现,随着礼乐的节奏,一路走到了武英殿前的龙椅上,然后两侧手持团龙索扇的宫人就立刻将索扇遮挡在龙颜之前,一旁的伺候太监连忙过来再为嘉靖皇帝整理好衣角。 如此一番结束之后,团龙索扇才被举起,侍立于御驾之后,充作礼仪威严的一部分。 这时候礼官也又唱喏起:“兴!” 武英殿前的百官等及今天冠礼主角的二王,这才起身,微微仰视天颜。 此画面也正如诗圣杜甫所云之诗:“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麟识圣颜”! 朱载坖本来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看清楚嘉靖皇帝的长相,但可惜的是,不知哪个王八蛋在他们跪在地上的时候,居然又移了一个屏风过来,直接挡在了嘉靖皇帝的身前,使得朱载坖和朱载圳即便是起身站在,也无法像一旁的百官那样看到天颜。 面对如此情况,朱载坖也只能暗叹一声可惜。 看来这“二龙不相见”之谶,威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这都到跟前了,还不能让人见一面。 既然不能见,那就老老实实的按照礼仪流程进行冠礼吧。 皇子的冠礼和普通人冠礼是有本质不同的,当然和皇帝,皇太子的冠礼也有本质不同。 但场面还是非常盛大的。 按照明朝冠礼礼制,皇子亲王等冠礼,应先服空顶帻绛纱袍,次加衮冕服。 整个流程大约要换三套衣服:一加折上巾,再加远游冠,三加衮冕。 如此一套流程下来,冠礼也就算是结束了。 同时这也标记着朱载坖和朱载圳从今天开始就算是成人了。 接着就是百官对已经成年的朱载坖和朱载圳一拜,以示尊卑上下。 完成了这些礼仪之后,嘉靖皇帝也如刚来的时候那般,依旧是高高在上,一言不发的宛如一尊在世天神一般,威仪十足的朱载坖和朱载圳以及百官的躬身恭送之下,离开了武英殿。 折腾完了这些事后,朱载坖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回到自己的王府之中。就在朱载坖刚刚回府没多久,刚把身上那套很庄严,但不舒服的衮冕服换下之后,高拱和张居正二人就一起登门求见了。 朱载坖听闻两位大佬联袂登门,一时间也不由觉得很是诧异。 本来朱载坖还以为这俩人要玩很长一段时间的“王不见王”的游戏呢,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俩就绷不住一起登门出现了。 朱载坖对着孟冲吩咐道:“你去迎接一下两位先生,把他带到前庭等候着,本王稍后过去。” 朱载坖这个时候的操作和以往的时候,完全是两个状态。 以前的时候,但凡是高拱或张居正到府中授课之时,朱载坖最起码都是会亲自到前庭迎接的。 但是这次朱载坖却让孟冲去接,然后又让他们俩人前庭候着自己的到来。 由此可见,朱载坖这也是存心在向高拱和张居正提醒,谁才是大小王! 高拱和张居正看到来迎接他们的孟冲,两人心中也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以往他们二人单独来时,他俩是先生,裕王是学生,所以裕王才会敬重他们的身份,亲自到前庭迎接。 但如今此刻,两人却不是用先生的身份登门求见,那么作为大明亲王的朱载坖自然也要摆起亲王架子,让他俩在前庭等候片刻,才能得到此间主人的接待。 面对这一情况,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也不由微微对视一眼,两人的心中都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之中却都不由透出了一抹之前未曾有过的期待的之色。 显然,朱载坖的有意而为并未让高拱和张居正觉得不适。 两人到了裕王府的前庭之后,也没有托大坐在前庭内的楠木交椅上等候朱载坖的出现,而是一左一右的站在前庭之中态度恭谨的等候着。 过了大约一刻钟之后,已经换好了一件居家常服的朱载坖也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了。 朱载坖出现在前庭的一刻,他喜悦的笑声顿时响起,朱载坖对着高拱和张居正拱手一拜道:“两位先生大驾光临,本王欣喜之至!”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朱载坖的笑声之后,也连忙转身对着朱载坖恭敬一拜:“臣高拱(张居正)拜见王爷。” 朱载坖走到前庭的主座前看着高拱和张居正二人,又热情的说道:“两位先生快快请坐。” 接着朱载坖又用训斥的口气对着前庭里伺候着的仆人说道:“两位先生都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人上茶?难道王府里的规矩都没了吗?” 仆从们连忙一拜,赶紧就去准备茶水。 这时候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也分于左右,坐在前庭内的两侧的楠木交椅上,目光同时也都聚集在了朱载坖身上。 高拱喜道:“恭喜王爷冠礼。” 朱载坖看着高拱道:“多谢高先生,冠礼之后本王应该就要大婚了,也不知道本王会娶哪家的姑娘为王府王妃。” 朱载坖这句话,顿时也让前庭的气氛欢快了起来,高拱和张居正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笑意。 张居正适时道:“王爷之妃必是天选之妃,想来也一定会是一位贤良淑德,端庄雍容的大家闺秀。” (本章完) 第229章 王爷这是真的吗 第229章 王爷这是真的吗 朱载坖听着张居正的话,又呵呵一笑,“张先生莫要如此玩笑了。本朝之制,不管是天子,还是皇子亲王等,所纳之妃不过都是一些小家小户之女罢了,要说是大家闺秀,可能有些过头了。” 张居正和高拱听到朱载坖这话,两人也尴尬一笑,朱载坖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本朝与历代前朝不同,太祖高皇帝立下的制度就是如此,为的就是防止实力强大的权臣外戚出现。 而且随着两宋以来,历代皇帝和文人对外戚有意识的提防和限制,只要是一个有远大理想的读书人也都不会堕落到了愿意把女儿送到宫里。 因此有明一代,愿意把女儿送进宫里选秀的人,要不是一些仕途无望的小官小吏,要么就是一些不入流士绅小户。 可以说在这样的家庭背景的影响下,即便是出现了那么一两个想要干涉政事的后宫之妃,她们也都如无根之木一般,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也影响不了什么朝局大政。 反而一旦她们有这样的动作或心思,她们就会受到朝臣和天下之人的敌视攻击。 就如堡宗之母孙太后,就因为她未能教育好堡宗,又默许堡宗复辟,使得于谦和一众为保卫京师立下汗马功劳的大臣被堡宗屠戮,所以在后来的民间传说之中,孙太后就成了一代妖妃,几乎要跟祸国殃民画等号。 由此可见,在大明朝后宫之妃想要有前朝那些女政治家们的成就,简直想都不要想,谁敢想,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即便是被吹成世间仅有的一代贤后马皇后,她其实在政治上也是没有任何建树可言,唯一能被世人称颂的,可能就是她出身低微,又能陪着太祖高皇帝一起成就大业。 除此之后,非要夸马皇后的政治作为,那特么都是搞笑。国都没治过,政治言论都没发表过,怎么可能就会政治作为呢? 所以,有明一代的后妃可以说除了个别有贤良之性的后妃之外,大部分的妃嫔其实就是皇帝用来插的瓶,心情好了就多插几次,心情不好或是没看上,可能一次都不会插。 张居正微微尴尬的回道:“王爷也不能这么说,秀女在选入宫前后,都会有专门的女官进行礼仪规范的教育。经过了这些女官教育的秀女们,她们的仪态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也都是强上不少。” 朱载坖听到这话又是呵呵一笑,“这样女子又有什么意思?连自己都不敢做,处处都要陪着小心,守着礼仪,像个丫鬟一样,没意思的。” 朱载坖这话顿时也让高拱和张居正心中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王爷喜欢有意思的女子? 可是什么样的女子才算是有意思的女子? 看着高拱和张居正的反应,朱载坖说完这话就后悔了,怎么可以跟他们聊这些话题呢? 接着朱载坖又连忙岔开话题,朱载坖道:“最近京师扩建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朱载坖问起当下的时政,两人顿时就恢复到了以往的认真状态。 高拱说道:“前几日听完陛下将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和工部侍郎严世蕃都叫去了一趟,好像还严厉的训斥了欧阳尚书一番,认为欧阳尚书呈上来的京师扩建方案不佳,有失天朝气度。” 张居正也在一旁跟着说道:“同时陛下还夸赞了严世蕃,肯定了严世蕃举荐鄢懋卿的功劳。而且这个鄢懋卿也确实有几分能耐,主管盐政这段日子也确实比之前的盐政官要厉害的多,短短时间就已经往京师运回了几十两的银子,照此下去他还真可能在一年内实现盐政收入百万的约定。” 听完了高拱和张居正的话后,朱载坖道:“这些事情,本王也有所耳闻。对于欧阳尚书而言,本王其实并不是了解他,所以对于他拿出的京师扩建方案,本王也无从评价。不过有一点本王可能肯定,陛下应该会在不久之后,也让本王挂名京师扩建的差事协助景王弟。”“所以本王也得时时的关注此事一二,了解此事的现状。”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朱载坖这样一说,两人也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思考的眼神,两人有点想不通为何嘉靖皇帝会有这样的操作? 京师扩建之事,看似是功。 但在高拱和张居正的眼里,这可是天坑! 虽然他俩都不在户部任职,也不清楚户部到底有多少银子,但是根据他俩这些年在京师的见识,他俩还是还是多少能猜出现在的大明财政绝对是紧张到了极致。 这是个扩建京师,虽然也是势在必行之事,但问题是这很钱的呀,谁粘上了此事,事后京师扩建烂尾,谁就得承担责任的。 所以,高拱和张居正两人思考了一下之后,就对着朱载坖拜道:“王爷千万不可接此差事,大不了就称病在府,熬过这段时间。” 朱载坖听到高拱和张居正两人的话,也不由苦笑摇头道:“晚了晚了,这事本王没得跑了。你们难道都不知道京郊的顺义产业园吗?那座产业园就是本王和宫里合作的产物,本王能顺义折腾出来那么大一片产业园,陛下肯定也是不会放过本王的,所以此事没得跑了。” 朱载坖的这话又让高拱和张居正给惊呆住了。 顺义产业园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是放在鞑靼入寇京师之前,大家最多就认为那里不过就是一处打着宫里招牌的制造工坊。 但是在经历了京郊保卫战之后,大家都恍然发现,原来那处产业园还能当做一处后方军需基地,为前线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并同时还能接收医治从前线负伤而归的有功将士。 因此如今的顺义产业园在世人的眼中,它已经不是一座简简单单的制造工坊,而是一个奇迹! 现在裕王爷竟然说此处是他和宫里合作的产物,这一下子就颠覆了高拱和张居正的认知。 他俩本来还都以为朱载坖不过就是挂名了此地,为宫里掩饰耳目。 但万万没想到此地竟是朱载坖和宫里的合作之地,这其中的信息实在是太爆炸了,一时间两人竟然都有些消化不了。 “王爷这是真的吗?” —————— 求月票。。。从今天开始恢复9:30更新和以及之前的加更规则,不过加更的都要放在后半月。最近农活太多了。。。。招架不住。 (本章完) 第230章 谨慎的裕王爷 第230章 谨慎的裕王爷 对于高拱和张居正的惊骇,朱载坖也没有浪费口舌去过多的解释,只是露出了一个笑而不语的表情。 至于两人能把此事想象到何等地步,那就是这就是他俩的问题了,朱载坖是不会参与其中的。 所以在最后两人离开裕王府的时候,两人脸上的神情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之色。 不过就是在两人分别的时候,高拱和张居正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严肃的事情,他俩不约而同的转身对着对方严肃的叫了一声。 “叔大!” “高学士!” 两人同时开口,接着两人又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谁也没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因为他们俩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只需一个眼神,就可以体会其意。 两人的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要严格的守护着裕王刚刚告诉他俩的秘密,不能将裕王府在顺义产业园内的真实作用宣众于世。 同时两人的心中也都是无比激动和欣喜的。 因为裕王爷都把这么重要的秘密跟二人说了,那这岂不就是说明裕王对两人之心是无私的信任之心吗? 能得裕王的信任,这对两人来说,这都是天大的恩赐啊。 毕竟在他们的心中,裕王就是大明的未来,能得到大明未来的信任,那么自己的未来,岂不就是一片光明的坦途? 一想到这里,两人的心情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以为自己的将来也可以随着裕王的崛起一展抱负,挥斥方遒,成就一番不世之功! 送走了高拱和张居正之后,朱载坖也惬意的翘着二郎腿,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富贵生活。 孟冲端着一杯温度刚刚好的太平猴魁过来伺候着,“王爷,您跟两位先生说了咱们在顺义的事情,他俩会不会往外传呀?” 孟冲带着几分担忧看着朱载坖,如此的问道。 朱载坖端着孟冲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放心,他俩不会往外说的。而且,就算是往外说了,只要本王不承认不表态,宫里也不承认不表态,谁又会相信呢?” “所以,根本就不要担心这个问题。而且,说这件事也是本王对他们的信任,如果他们俩有人辜负了本王的信任,哪怕他的将来真有经天纬地之才,本王也会把按在尘埃之中,让他如那位自负才名的杨慎一般,苟活于世间残喘。” 说到杨慎,这位大才子也是个热血上头的冲动青年。 不过即便是他不冲动,以他的身份,他也注定不可能在嘉靖朝有所作为的。 毕竟他是杨廷和的儿子,而杨廷和又是嘉靖皇帝的心头死仇,在大礼仪之争之前,嘉靖皇帝和杨廷和就已经存在了不可调和的君臣矛盾。 所以在嘉靖皇帝打赢大礼仪之争这场关乎皇权地位的政治之战之后,杨廷和一党肯定也都是要给嘉靖皇帝问罪发配的。 而杨慎这位有明一代著名的大才子,自然也躲不开被发配流放的命运。 而且,在他发配之后的颠沛流离之中,杨慎站在长江岸头回顾过往,有感而发了一首千古名篇《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将他的文学地位进一步的推高,成为明代三才子之首! 此词基调慷慨悲壮,读来只觉荡气回肠、回味无穷,平添万千感慨在心头。 所以即便是如今的杨慎已经垂垂老矣,他的才名依然是那么的光彩耀目。 但可惜的是,就因为大礼仪之争的立场原因,最终也导致了这位久负盛名大才子再无出头之日,只能蹉跎一生,在不为人知的犄角旮旯悄然凋零。 所以朱载坖相信高拱和张居正只要脑子清醒,只要思维不蠢,他俩肯定就不会把朱载坖告诉他俩的秘密再告诉旁人。 因为朱载坖的秘密不仅仅只是秘密,更是对二人忠诚的试金石。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以后三人再聚王府就可以更加的畅所欲言,更加的亲密无间。 否则的话,他们可能得到的也只有朱载坖虚伪的尊重和关心,至于朱载坖心中真正的所想所念,可能就不会再与二人分享细说了。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也瞬间明悟了过来,孟冲对着朱载坖挤眉弄眼的笑道:“王爷真是高啊,奴婢就没这样的脑子。” 朱载坖呵呵一笑,“你要是有这样的脑子,本王哪里还用这么辛苦跟他俩耍这种心眼呢?你都不知道本王这两位先生未来会有多猛,做他俩的学生,本王压力也很大的。” 孟冲听到这话也只当是朱载坖的谦虚笑言,并未放在心上。 孟冲道:“王爷天资聪颖,又岂是凡夫俗子可比的?高先生和张先生再聪明再有本事,哪怕他俩都是孙猴子,他俩也翻不出王爷的手掌心。” 朱载坖一听这话忍不住又惊讶了一句,“你居然还知道《西游记》?” 孟冲愣了一下道:“王爷说的西游记可是最近新热的《西游释厄传》?” 朱载坖听到《西游释厄传》这个名字,也恍然了一下,好像西游记的原名就是这个。 朱载坖嗯了一声,然后严肃道:“传令下去,以后不管是在王府还是顺义产业园内,本王都不想听见有人谈论《西游释厄传》。”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条奇怪的命令,顿时也懵掉了,“为什么呀王爷?这个故事不挺有趣的吗?” 朱载坖叹息了一声认真道:“正是因为它太有趣了,所以我们就更不能去看,去讨论这本书。这本书搁在任何时候它都没有问题,但是搁在了现在它的问题就大了。陛下崇道修玄,而这本书却在贬道扬佛,其意味不就是在暗讽陛下吗?本王作为儿子,又岂可容如此不忠不孝的论,宣于王府和产业园之间?” “所以,这本书在外如何,本王管不住也不会管,但是本王的地盘,它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否则,本王岂不也成了一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孟冲听到这话后,吓的小脸顿时惨白,他万万没想到这本书的竟然还有如此险恶之心,亏他还把这本书当做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故事书放在了自己的案头闲读。 现在一想,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过,大明终究不是大清,也没有文字狱这回事,所以即便是《西游释厄传》有暗讽皇帝修道之嫌,但不管是嘉靖皇帝本人,还是其他人也都没有将此书列为禁书明令禁止。 毕竟,这点文化自信,嘉靖皇帝还是有的。 而且,嘉靖皇帝也都是要成仙的人,哪里还会在乎这点闲言碎语? 所以也由此可见,明代的文化氛围是何等开放? 如果不是被传统的“士农工商”的阶级思想给禁锢了思维,以大明中后期那些热衷于文化创作和技术发明的大才辈出的历史状态,说不定这个世界早在五百年前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巨变。 只可惜,这一切一切都被各种意外给联合绞杀了,使得本该跨入进化状态的大明王朝戛然而止,成为了一段历史的遗憾。 不过作为一个见识过各种关键敏感词甚至还因为敏感字去喝过茶的谨慎的穿越者,朱载坖还是很小心的,因为他也猜不准嘉靖皇帝到底会不会厌恶《西游释厄传》故事对他的暗讽之意。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朱载坖还是下令禁止了王府和产业园观看和讨论《西游释厄传》。 虽然这个下令可能会使得更多没听说过《西游释厄传》的人忍不住好奇的去找去看,但那也不关朱载坖的问题了,毕竟他已经以身作则了,谁还能抓他不是? 因此,这件事最后不论发酵到什么地步,朱载坖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毕竟,他的这份“孝心”是无可指责的,谁敢拿这事说事,谁就是居心叵测之人。 到时候都不用朱载坖再煽风点火,就会有人忍不住蹦出来收拾他! (本章完) 第231章 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第231章 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西苑万寿宫。 精舍内的嘉靖皇帝又看着欧阳必进最新呈上的京师扩建方案,这份方案比起前两次的方案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嘉靖皇帝还是觉得不够好,让他没法满意。 不过这次也让欧阳必进庆幸的是,嘉靖皇帝再也没有因为这份方案而训斥他了,所以在欧阳必进的心中,他也不由以为自己的这套方案可能已经得到了嘉靖皇帝认可,就等着内阁会议上过一过就可以正式实施了。 但可惜的是嘉靖皇帝只是无奈的将的方案丢在了精舍内的地上,叹息了一声,“工部的人到底还是老了,总是一些陈词滥调,虽然比起前两份方案,这一份更显气度,但是总归还是太老旧了,朕不喜欢。” 黄锦伺候在边上,将嘉靖皇帝丢在地上的奏疏捡了起来,整理在了一旁的书架上,小声的说道:“帝君,要不再把这份方案打回去,让欧阳必进再改改?” 嘉靖皇帝摇摇头道:“不用了,这些人已经黔驴技穷了,再让他们改也是这么回事,不会有什么新意的。” “所以,朕看这件事还是让三儿办最好。顺义产业园的布局设计图朕看过好几遍了,很有意思,把这件事交给三儿,说不定还能给朕一个大大的惊喜。”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如此看重裕王,心里也不由一觉得有一阵的欣喜,这可能是跟两人之间的接触和经历有关,但绝不是押宝的意思。 毕竟他是嘉靖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他们这一生也只能有一个主子。 而且,根据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定律,即便是黄锦押宝了朱载坖,他也换不来圣宠不倦的信任。 还有就是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再有个十年二十年,也就垂垂老矣了,根本也无精力再为新帝尽忠。 所以,黄锦不管对朱载坖是怎么的欣赏心态,他的心始终也只忠于嘉靖皇帝一人,绝不会做出悖逆嘉靖皇帝,一仆二主的事情来。 黄锦道:“裕王爷确实与众不同,和帝君很像。但是这城建的事情,陛下已经交给了景王爷,再交给裕王爷的话,会不会让有心之人多想呢?” 嘉靖皇帝呵呵一声,“都是朕的儿子,朕让三儿这个当兄长的帮帮弟弟怎么了?难道天家兄弟就必须得是天生仇敌吗?谁要是敢多想,敢挑拨三儿和四儿的兄弟之情,朕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 嘉靖皇帝虽然因为修道的原因亲情观念淡薄了一些,但是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可触碰的逆鳞的。 毕竟嘉靖皇帝也是从小孤单到大的,所以即便他对一般的亲人不在乎,不当回事,但是在对自己的儿子之时,嘉靖皇帝还是多了几分常人无法窥探到的亲切关爱之意。 黄锦感慨道:“帝君如此爱护之心,外人却都不得而知,都以为帝君” 说到这里黄锦也住嘴不言了,因为接来下的话有些刺耳了。 但是嘉靖皇帝却不在乎的接着道:“都以为朕凉薄是吧?以为朕听信方士之言,不与儿子见面,是疏远他们的意思是吧?” “哼哼,朕要真是这个意思,陶仙人‘二龙不相见’之谶,朕也不会放在心上了。朕不见他们,也是为了不让他们步了哀冲太子和庄敬太子的后尘。”说到这两位早夭的儿子之时,嘉靖皇帝的情绪也明显低落了几分。 这两个孩子都是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孩子,尤其是哀冲太子之后的庄敬太子,那是嘉靖皇帝心口的一道疤,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将其立为太子,并在随后巡幸承天之时,让其监国。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对这个儿子是有多么的喜爱,才三岁大,就把监国的重任和名头给了他。 可惜天不假年。 嘉靖皇帝含辛茹苦的将这个孩子抚育了十五岁,也好不容易为其举行的冠礼,也准备将国事逐渐托付于他的时候,他却在冠礼的次日猝然而薨,让嘉靖皇帝措手不及。 以至于到现在嘉靖皇帝都不敢轻易的再见自己的儿子一眼,所以在前几日为朱载坖和朱载圳举行冠礼的时候,嘉靖皇帝都让人拉了一道屏风放在面前,为的就是防止自己和儿子们见面之后,又因为“二龙相争”的命数,给他们带来不幸。 所以在这个的心态之下,谁要是说嘉靖皇帝不喜欢自己的孩子,那完全就是理解错了嘉靖皇帝的意思。 他完全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怕了,所以才极力的遵守着“二龙不相见”之谶,为的就是保护自己儿子平安和自己的平安。 黄锦安慰了嘉靖皇帝一番,待到嘉靖皇帝的情绪从哀冲太子和庄敬太子的低落情绪之中恢复之后,黄锦说道:“奴婢现在就去裕王府宣布旨意?” 嘉靖皇帝想了一下,又笑道:“不急不急。三儿和四儿不是刚刚冠礼吗?按照祖制,朕应该赐给他们俩几个教习女官,学些人生大事。所以,这事先放放,让三儿好好的学习几天再说。” 黄锦一听这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还是帝君想得周到。”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的笑容,忍不住笑骂道:“你一个太监你懂什么?这些女官的人选你可选好了?” 黄锦被嘉靖皇帝这么一揭短,他也心里不恼,因为他也知道这是因为嘉靖皇帝和他亲近才会如此言语,所以这要是不把他当心腹的话,这样的话说出来时,就不会是现在的语气的,可能就会冷酷的要人命了。 黄锦回道:“帝君交代过的事情,奴婢都用心办着呢。裕王府的四位教习女官和景王府的四位教习女官都已经挑好了,全都是年二八又二的标致女子,而且也都经过了宫里的老女官和礼部教坊司老妈妈们亲自教导,一个个都很懂事的。想来应该都能入得了二位王爷的眼睛。”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后,也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既然挑好了,那就选个日子让她们都入王府伺候吧。也让三儿和四儿好好的体验体验,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 今天更新迟到了两个半小时,有些羞愧。。。 (本章完) 第232章 裕王爷的四位教练 第232章 裕王爷的四位教练 黄锦又来了,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来了。 朱载坖听到府前侍卫的通报之后,赶紧就快步到了王府的前庭等候着黄锦的大驾光临。 黄锦笑眯眯的进到裕王府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四位标致至极的婀娜少女,这四个女子皆都带着面纱,低垂着鹅颈,小心翼翼,心情忐忑的来到了这里。 “老奴拜见王爷。” 黄锦见到朱载坖后,立刻亲热的行了一礼。 朱载坖也赶紧上前,对着黄锦说道:“黄公公辛苦了,不用如此多礼。” 黄锦笑道:“礼不可废呀王爷。” 朱载坖摇头叹息了一声,“快快请进,现在太热了,到了庭里吹吹风扇。” 黄锦也让了一下,然后就和朱载坖一前一后,大约错开了半步的距离,一起来到了前庭里面。 到了前庭之后,黄锦顿时就感受了一道道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凉爽之风,黄锦惊讶的循着风的方向去看,只见前庭的一侧角落放置了一个大大的木箱子,而这风就是从这木箱子里面吹出来的。 这不禁让黄锦大大的惊奇,他好奇的走到这口会自动出风的大木箱前,惊奇的问道:“王爷,这箱子怎么会凉风?” 朱载坖也笑了一声,走到了木箱子前,然后笑道:“因为这口木箱子里面放了冰块呀。” 但是这个解释还是不能让黄锦信服,他可不信一个木箱子里放了冰块就会吹冷风,而且这效果比起冰鉴还要舒服。 黄锦道:“王爷就不要跟奴婢开玩笑了,跟奴婢说说这是什么宝贝吧?” 看到黄锦这么好奇的样子,朱载坖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 朱载坖说道:“此物本王叫它‘空调’,当然简单来说就是一台凉风扇,也真算不上是真正的空调。” 朱载坖的话一下子也让黄锦迷糊了起来,“空调?凉风扇?” 朱载坖继续解释道:“空调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调控空间温度的风扇,但是本王这台空调还很简陋,没法控制具体的室内问题,只能靠个人的身体感觉来调整风速和冰块的添加或减少,来粗糙的控制室温。” 朱载坖的解释的很糙,但是也把黄锦给整的一愣一愣的,他做梦都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之物?而且从外观来看,好像此物还不用人力,这更是让黄锦惊讶不已。 要知道简易手动旋转风扇,在这些贵族生活的体验之中早就是司空见惯的物什,也算不上是什么新奇玩意。 但是像眼前这样的一口大箱子外状的风扇,竟然可以源源不断的吹出凉飒飒的冷风来,这就神奇了。 黄锦又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朱载坖笑道:“靠烧水。” “烧水?” 黄锦的脑子一下就拧住了,明显有点转不过来弯了,烧水不应该是热乎乎的吗?怎么会这么凉快呢? 黄锦催促了一声,“哎哟我的王爷呀,您就跟奴婢说了吧,奴婢现在的心里就跟蚂蚁在爬一样。” 朱载坖道:“真的呀,本王真的没骗你呀,就是靠烧水。” 黄锦再次听到朱载坖如此肯定的话,他也不由半信半疑一起,“真的?” 朱载坖点点头道:“比黄金还真?要不本王带你去看看?” 黄锦一听可以看看,顿时也激动的按捺不住了,“走走走,还请王爷带路。” 朱载坖笑了一声,然后对着黄锦吩咐一声,“你留着这里招待黄公公带来的这四位.怎么称呼?” 朱载坖又转头看着黄锦,黄锦一听朱载坖这话,顿时都哎呀了一声,一拍脑门道:“哎呀,奴婢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王爷恕罪。” 接着黄锦就开始正式的介绍道:“这是奴婢按照帝君的旨意,依照祖制为王爷选的侍寝女官,她们负责教导王爷床笫之事,让王爷可以在大婚之前提前了解男女之事的玄妙之处。” 听到这话,朱载坖顿时震惊的露出了一个卧槽的表情,这也用不着直接来四位吧? 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不过我喜欢! 嘎嘎嘎! 朱载坖震惊之后,心内又忍不住狂笑起来,毕竟他现在的身体也正是处于十五六的青春期,对于一些“懵懂”的事情,总是不会不自觉的存在某种难以言喻的原始冲动。尤其是这一年多来,朱载坖都不知道有多少次半夜惊醒起来换内衣。 要知道这种情况在朱载坖的记忆之中,那还是他穿越之前上初高中的时候才发生过了。 没想到自己重活了一次之后,还要经历如此羞涩的青春期,真是太让尴尬了。 所以当黄锦带来了这位“教练”之后,朱载坖内心是很激动很狂喜的,但是脸上朱载坖还是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表情。 朱载坖轻轻的嗯了一声,“辛苦公公了。” 接着朱载坖的目光就越过黄锦看向这四位带着面纱,身材婀娜的娇美女子问道:“四位女官叫什么名字?” 四人听到朱载坖发问之后,也都对着朱载坖盈盈一拜,紧张的小声道:“奴婢司琴。”、“奴婢司棋。”、“奴婢司书。”“奴婢司画。”。 哎呀! 听到这四位教练的名字之后,朱载坖的心里又忍不住哎呀了一声,真是好名字啊,琴棋书画全都有了。 朱载坖又故作正经的咳了一声,“孟冲带她们去后宅,各自安排一个住处,让再给她们讲讲王府的规矩。晚上本王要亲自考考她们。” 孟冲带着四位教练女官离开了前庭去了后宅,这时候朱载坖也收回了感慨的目光,带着黄锦一起去探究烧开水的秘密。 朱载坖带着黄锦到了前庭后面的一处小院里面,这个小院里面搭建着一套靠绳索和木制滑轮带动的机械组,黄锦清晰的看到这些滑轮和绳索都在运动着,也不知道是绳索带动了滑轮,还是滑轮带动绳索。 反正眼前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无比奇妙。 黄锦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撼道:“王爷这都是怎么做到的?” 朱载坖道:“烧开水呀!” 黄锦又伸着头看来看去,“奴婢没看到呀。” 朱载坖笑道:“哦,没在这里烧,这里只不过是烧开水之后带动过来的力量,让这些绳索和滑轮动了起来。烧开水的位置还在后面的院子里面。” 黄锦又忍不住激动的催促了一声,“王爷快带奴婢去看看吧。” 接着朱载坖也没有继续再墨迹了,直接带着黄锦去了更后面的一个院子里面。 只见这个院子里面正有一台冒着白烟的巨大机器在动,而且在这个机器的后面还有两个下人在盯着机器内的火炉,时不时的往里面填上一锨煤块用于燃烧。 黄锦看着眼前的场面,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这是怎么做到的?” 朱载坖腼腆一笑,“这是本王闲来无事看《永乐大典》学来的,都已经让王府里的匠人鼓捣了快两年才弄出来的,今天也刚刚组装完毕,第一次尝试。现在那些匠人们还在认真的检查观察各个环节,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再改进一番。” 黄锦一听这话顿时也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是《永乐大典》里面记载的吗?” 朱载坖厚着脸皮说道:“当然!《永乐大典》包罗万象,本王这两年一直都有在借读,这烧开水的方法就是从《永乐大典》里面看到的奇怪的机关术进行复制改良的。从现在的结果上看,好像还不错。” 黄锦感叹道:“岂止是还不错,简直就是鬼斧神工!真没想到《永乐大典》竟然还有记载了如此宝物!” 朱载坖道:“是啊,《永乐大典》多好的宝典,放在深宫除了陛下重视之外,命翰林院重录。余下之人皆不过以为此典繁而复杂,难以通读,所以都将其束之高阁而不用,这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辜负成祖文皇帝编撰此大典的一番苦心啊。” 虽然朱载坖这么说,但是其实朱载坖心里也很清楚,《永乐大典》虽然浩如烟海,蕴含了无数的智慧结晶和文化传承,但是也有很多的文化技术并不是《永乐大典》里面就有记载的。 所以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过分的迷信于某一本书或某一个人,若是有人经常的无缘无故的强调某本书和某个人都永远正确的,这样的人不蠢就是坏,一定要远离。 而朱载坖之所以会这样,他不过就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罢了。 反正《永乐大典》也有好几亿字呢,谁也不可能真的把这几亿字翻看完毕,非要跟朱载坖较个真。 —————— 先更一章,下一章十二点之前更出!! (本章完) 第233章 《房中术》! 第233章 《房中术》! 看完了朱载坖烧开水的机器之后,黄锦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他万万没想到烧开水竟然还有如此之大妙用。 最后朱载坖送黄锦走的时候,黄锦还在忍不住的问东问西,好像多问问就能了解原理,就能学会烧开水的精髓一般。 要知道这台蒸汽机可真的是朱载坖让这帮匠人们在他的指点下不停研发了两年,才堪堪做出来的玩意。 现在虽然能动了,但是朱载坖也清楚这里面的问题也还多着呢,想要进一步的耐用可靠,就还要不停的试错钻研。 而且之后的试错钻研,也超过了朱载坖的知识储备,也只能靠这些匠人们的聪明才智了。 所以现在嘛,就且用且研发了,问题虽然也多,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毕竟有了这台蒸汽机的能量带动之中,朱载坖也算是制造出来了一件“自动化”的设备,为这个即将酷热的夏天带来一丝凉气,这对于朱载坖而言也是一场重大的科技胜利。 黄锦激动无比的回到了西苑万寿宫中,他见到嘉靖皇帝之后,当即就忍不住的跟嘉靖皇帝说了裕王府里那台被裕王爷叫做“空调”的神奇风扇。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诉说,也是神情一愣,显然这里面的知识含量也超出了嘉靖皇帝这位修仙者。 嘉靖皇帝不敢置信看着黄锦问道:“当真是烧开水?” 黄锦万般肯定的点头道:“奴婢都亲眼看了,就是烧开水。一个老大的炉子,跟一个小房间那么大,还冒着白烟和水汽,奴婢也近前看了,确实是烧的开水。” 嘉靖皇帝听完黄锦这话,也忍不住感慨道:“这真是神奇了,没想到烧开水竟然还有如此伟力?三儿当真说这是从《永乐大典》里面看到的?” 黄锦肯定的点点头道:“是的帝君,裕王爷就是从《永乐大典》里面看到这烧开水的机关术,然后又命府里的匠人们试验了很多次才做出来的。”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又感慨道:“《永乐大典》果然博大精深,朕就经常翻看永乐大典的道部藏书解惑平时的修行问题,没想到此书到了三儿手中还有如此妙用。” “成祖皇帝有灵啊,你去安排一下,过几日成祖皇帝的生辰日就到了,你让三儿和礼部的人亲去长陵祭拜一番,以感谢成祖皇帝的在天之灵。” “朕现在是越来越庆幸将成祖皇帝抬为万世不祧之祖了,成祖当年是藩王入大宗,如今朕也是,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呀!” 嘉靖皇帝感叹到最后,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像朱棣的牌位能在太庙之中保住不被九世而祧,变成万世不祧的命运,还要感谢他将原来的太宗庙号升级成了成祖庙号。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感慨,也赶紧在后面拍着马屁道:“帝君圣明!” 嘉靖皇帝顿时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又对着黄锦说道:“明儿你再跑一趟腿,去把三儿府上这个空什么来着?” “空调!” 黄锦赶紧接话道。 嘉靖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伱把这个空调的设计图给找来,朕也要在万寿宫里装上一台,感受一下这夏日凉风的滋味。”黄锦立刻回道:“是,奴婢明天就去。” 接着嘉靖皇帝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想起了自己修炼的事情,“去取一颗仙丹来,朕要静修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吩咐,立刻就到了精舍一旁的宝柜处,将一个造型精美的紫金葫芦取了下来,然后小心的打开葫芦嘴,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琥珀色的丹药,然后又用黄布呈着,恭敬的递了过来。 嘉靖皇帝伸手捏着这颗仙丹,没有任何犹豫的放在了口中也不知是嚼了还是没嚼,只见他的喉咙微微动了两下,他就已经闭上双目,做着抱元守一的姿态,于精舍内的金帐蒲团上打起了坐,炼起了气。 与此同时,消息比较灵通的朝天观道人蓝道行也得知了朱载坖被赐予了四位教练的消息,于是乎,蓝道行就差遣了一个小道士带着一份他特意准备的礼物来到了裕王府。 正在看着工匠维修今天才装好,还没享受多久就趴窝的冷风扇设备的朱载坖一听朝天观的道人求见,也是一惊。 要知道自从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因为不明情况被送去朝天观一次之后,他和朝天观之间就一直保持了若有若无的联系,朝天观的道人可都没主动找过他的。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朝天观的道人疯了吗? 居然主动跑到自己府里来了? 这不是要坑人吗? 所以即便是朱载坖不愿意见,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朝天观在嘉靖皇帝心目中的分量,还是去见了这位从朝天观的不速之客。 小道士见到朱载坖之后,立刻就恭敬的对着朱载坖行了一个道礼,“无量天尊。贫道清风拜见裕王爷。” 朱载坖看着这位叫做清风的小道士,也客气的道:“仙长无须多礼,要说起本王和朝天观也算是有些渊源的。不知道仙长驾临有何要事?” 小道士道:“回王爷,贫道是奉家师之命特来拜见王爷,为王爷送上宝典一部。” 朱载坖惊奇了,又问道:“你师父是谁?” 小道士道:“家师蓝仙人。” 朱载坖一听是蓝道行,顿时也来认真起来,他现在练的《先天功》就是蓝道行所授。 现在蓝道行又遣弟子来送宝典,朱载坖当然也要认真几分,要看看这宝典到底是什么宝典? 朱载坖顿时热情道:“原来蓝仙人的高徒,怪不得本王一见仙长就又有一种亲切之感。当年本王也曾受过蓝仙人恩惠,说起来他也算是本王的恩人。” 小道士一听朱载坖这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家师听闻王爷冠礼之后,要行人伦大道。所以遣贫道为王爷送上一本道家宝典,以贺王爷成人之喜。” 说罢小道士就将一本藏在袖中的宝典拿了出来,双手奉给了朱载坖。 一旁的孟冲看着小道士奉上的宝典,也立刻快步到前接了过来,然后又递到了朱载坖的手中, 朱载坖看了一眼这本蓝皮白录的宝典一眼,上面赫然写着三个亮瞎狗眼的大字——《房中术》! ———————— 又迟到了。。。最近码字不给力,得调整一下新状态,争取恢复到了9:30的定时! (本章完) 第234章 裕王爷要长大了! 第234章 裕王爷要长大了! 朱载坖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房中术》,又看着清风道人,他迟疑道:“这这有用吗?” 清风道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王爷一试便知。” 听到清风道人这么一说,朱载坖顿时也无语了,还得自己试啊? 不过转念一下好像确实得自己试,不然还真不知道效果如何。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将这本《房中术》收藏于袖中,然后对着清风道人谢道:“多谢仙长,还请仙长回去之后,代本王感谢蓝仙人的厚礼。” 清风道人回拜道:“贫道自当转达王爷的谢意。贫道来时,师父还交代过我,要务必告知王爷,《先天功》需勤练不辍才有奇效,望王爷不可荒废。” 朱载坖听到这话自然也是感激一谢,这两年来他受此功的良益甚多,而且都已经成为了日常的习惯,他是肯定不会荒废的。 所以朱载坖又对着清风道人说道:“仙长此言本王记下了,《先天功》的练习本王每日不辍。” 清风道人微微点了点头,又微笑的提醒了一句,“《先天功》的呼吸法搭配这本宝典或有奇效,王爷此后若有不解之处,也可差人来朝天观问询。” 朱载坖嗯嗯的又感谢了一声,“多谢仙长。” 然后朱载坖又和这位清风道人寒暄了几句,就让孟冲送着他离开了王府。 在清风道人离开之后,朱载坖又像是防贼一样,小心的将这本已经藏在袖中的《房中术》拿了出来偷偷的翻看了一眼。 本来以为这本《房中术》的内容应该是像春宫图一样的画册图卷,结果一看才发现里面居然是大段的文字内容,只有一些为数不多的插图在其中穿插旁引。 而且这些插图还都画着经脉运转的方式,让人一看就觉得非常不一般。 朱载坖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翘起了二郎腿,他认真的研究着这本宝典奇书里的内容,心中也不由感慨道爷们的先进思想。 要知道在历代以来,不管是所传的儒家之道,还是外来的佛家之学,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摆起了高冷的正人君子架子,对于男女之事都是一个比一个会装。 但是朱载坖很清楚在当今之世,房中术的流传方式已经开始邪乎了起来。 自成化之后,朝廷上下竞谈房中术,臣下纷纷皆以献春药邀宠,以至于后来的明朝皇帝身体渐亏,不仅难寿,而且还陷入到了无子以继的尴尬之境。 而这种情况到了如今的嘉靖年间更是进一步泛滥,光是朱载坖暗暗听说的,就有不少想要走通天路的大臣纷纷献药于嘉靖皇帝,并认为这就是“房中术”。 其中最为著名之人就是现在备受恩宠的道士爵爷陶仲文,传说他就经常以符水和春药忽悠嘉靖皇帝,说此是长生大道修炼的一部分。嘉靖皇帝对于陶仲文的话几乎都是深信不疑的。 尤其是陶仲文所说的那句“二龙不相见”,嘉靖皇帝更是奉为圭臬,在庄敬太子薨后,更加的谨慎遵守,不敢再逾越此谶一步。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就非常的羡慕陶仲文的圣宠,于是乎也都照猫画虎的开始为嘉靖皇帝进献“灵药”,希望也得到嘉靖皇帝的垂青。 但是嘉靖皇帝又不傻,来路不明的丹药他也不敢轻易尝试,所以这些人的投机作为,自然也就难以得到嘉靖皇帝的垂青和认可。 但是在嘉靖皇帝看不到的地方,也管不住的角落里,就会有一些胆大妄为的方士、道士、官吏利用封建时代信息闭塞的缺点,一个个假借圣旨的名义征逐女色,为进药而敲诈勒索,荼毒百姓。 渐渐地房中术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坏,成了旁门左道,纵欲淫乱的代名词。为此南方某文豪还假以“兰陵笑笑生”之名著作一本叫做《金瓶梅》的奇书,写尽了人情荒唐和世风日下的浑浊世道。由此可见,当今之时,房中术的名声好像并不咋地,除了一些色中饿鬼还非常喜欢利用药物投机取巧的热衷此道之外,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人,几乎都会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欲望,不去沾染这些乱七八糟,影响身心正气的邪魔外道。 所以在朱载坖小心谨慎的翻看了一遍这本由蓝道行送到的《房中术》后,朱载坖也不由庆幸的舒了口气。 这老道士好像还真有点真本事和真家伙,他的这本《房中术》并无那些奇淫之法,也无利用丹药的修炼之术,通篇之言讲的都是气和经脉的运行,除了插图不太正经之外,剩下的怎么看都是一本正正经经的书。 “算了算了,晚上试试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吗?如果不正常就停下不用就是了,反正我也是经历过实战的真男人!而且我的d盘里的老师们也教了我很多的技巧,这些也够我用一辈子了。” 朱载坖最后合上这本《房中术》心中如此的想着。 说实话他对这本《房中术》的心态是真的很纠结的,并不像对待《先天功》的练习那么的认真和信任。 所以朱载坖思前想后之后,觉得还是要谨慎对待,小心翼翼的尝试过后再说。 反正只要是让他服用丹药辅助修炼的方式,朱载坖都会直接放弃不用。 因为天知道这丹药里面加了什么料,而且朱载坖还觉得自己现在是那么的年轻,还没到要吃丹求生的年纪。 如果这么早就把自己的身体给糟蹋坏了,那以后的漫漫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而且朱载坖可是要立志活到八.哦不,九十岁,立志当一个足够长寿的长寿之星。 所以他岂会这么轻易的瞎玩? 夜幕悄悄的降临,前庭的“空调”也终于修好了,又开始了工作。 朱载坖吹着习习的凉风,心情难免又有些期待了起来。 今晚对于朱载坖而言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重要日子,孟冲一脸含笑的端着一个盘子过来,里面放着四个木牌,木牌上分别写“司琴”、“司棋”、“司书”、“司画”这四位教习女官的名字。 “王爷您先选一个,奴婢好去通知她们准备。” 朱载坖抬眼看了一眼孟冲端过来的木牌,白天的时候因为这四位女官戴着面纱,他也没来及的看清这四位教练的真容,所以这个时候让朱载坖选今晚的教习女官,还颇有几分开盲盒的感觉。 朱载坖伸手在盘子里左右移动了几下,最后抓住了其中一个木牌翻了过来,“就她了。” 孟冲看到朱载坖翻好了木牌,赶紧也伸头看了一声,是司画。 孟冲道:“王爷稍待,奴婢这就去通知司画娘子沐浴准备。” ———————— 咳咳,这两天有些懈怠,可能是天热导致的心情倦怠吧。。。我努力调整一下,争取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今天的第二章会很晚,大约会在下午一两点的时候。。。 (本章完) 第235章 王爷这样不好吧 第235章 王爷这样不好吧 朱载坖忍不住激动,在孟冲走了之后,搓着小手期待着今晚的旖旎时刻。 从穿越那一年算起,朱载坖都已经两年多没吃过肉了,今天骤然暴富,一下子上了四个硬菜,当真是激动人心。 过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在朱载坖等待的有些焦急的时刻,孟冲总算是回来了。 孟冲说道:“王爷,司画娘子已经沐浴完毕,正在怡春小院内等您。” 怡春小院是裕王府后宅之中的一个小型庭院的名字,是专门为王府女眷准备的。 只可惜朱载坖开府多年,依然只是一个小孩子,所以这些专门为女眷准备的庭院也就暂时的空置了。 现在一下子来了四位教习女官,她们当即就被安置在后宅里那些专门为女眷准备的小型庭院或房屋之内。 朱载坖嗯了一声道:“从今天起,怡春小院改名为‘知画’。以此为例,司琴,司棋,司书三人所居的小院也都更名为知琴,知棋,知书。这样也方便好记。”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这个吩咐,他当即也应了一声是,“奴婢明天就差人为这四位娘子所居的小院更换石牌。” 朱载坖微微点了点头道:“带本王去知画小院吧。” 孟冲提着一盏带有裕王府标记的灯笼,在朱载坖面前引路,不多时,穿过了层层院墙之后,朱载坖也终于到了这座刚刚被他改了名字的知画小院面前。 此刻小院里面灯火摇曳,到处通明,还带着几分专属于夜的暧昧感觉。 朱载坖站在小院前,从孟冲手里将灯笼接了过来,“你下去吧,也把这院里的下人都带下去,本王一个人就够了。” 孟冲听到这话,顿时一愣,连忙道:“王爷,这不合规矩啊。奴婢们要在小院里守着王爷您的,万一您有什么需要,奴婢也能第一时间给您准备啊。” 朱载坖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特么的,听墙根还听的这么光明正大,义正言辞,真特么过分! 但是朱载坖又岂会愿意让人听的墙根? 这很有羞耻感的好不好? 所以,朱载坖是万万不能介绍有人在一旁听他的墙根的。 朱载坖也懒得再废话解释什么,直接道:“下去!” 这一声“下去”,但是也吓的孟冲心里一颤。 毕竟朱载坖也不是一个人人拿捏的小玩偶,他可是提刀上马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冠军侯! 这一身的凌厉杀气平时不显露,也是人畜无害,像极了一个懂事无争的乖巧宝宝。 但是一旦眼气质一变,眼神一冷,还是无比吓人的。 所以孟冲当即也闭上嘴了,再也不敢吱声什么规矩之类的话。 他连忙叫上知画小院里的伺候太监和婢女们,退出到了知画小院外面。 朱载坖看着已经清净的小院,心里也满意极了,不由点点头道:“这才像话。” 接着朱载坖就打着灯笼一个人进到了知画小院里面。 朱载坖走到知画小院里的房屋门前,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朱载坖依稀的能够看清楚屋子里面的有一位体态婀娜的女子正恭敬的站在门前不远处,随时等待着主人的踏入而行礼。 朱载坖看到这种情况,嘴角也不由微微一笑的摇摇头,到底是等级秩序森严的时代,果然是处处都透着尊卑上下的气息,哪怕是上床睡觉也是如此。朱载坖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了门前的石柱上,然后推门而入。 就在朱载坖推开门的一刻,站在屋内的司画身子明显紧张的一颤,她立刻将头低的更深,对着朱载坖深深的一个万福,轻声道:“奴婢拜见王爷。” 朱载坖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叫做司画的教习女官,从她的外貌上也可以看出她的年龄实际上比朱载坖也大不了几岁,最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像儿一样的年纪。 朱载坖淡淡道:“抬起头来了。” 司画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紧张的小心抬头,但是她还是太过谨慎,抬的幅度还是太小,让朱载坖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 所以,朱载坖也就不由向前走了一步,然后伸出手勾起司画的下巴,让她的头抬了起来。 果然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标致女子,生的是丰姿妍丽,明眸皓齿,隐约间感觉还真有点秦岚版知画的样貌,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娇俏姑娘。 司画被朱载坖这么抬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样子,呼吸也微微紧促了起来,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但是她还牢牢的记住自己的使命,是来为裕王爷亲身教导男女之事的。 所以司画最后还是大着胆子,眼睛之中带着几分坚毅和努力,说道:“王爷,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朱载坖听着司画的声音,觉得还不错。 朱载坖嗯了一声,将抬着她下巴的手指收了回来,“好吧,让本王也见识一下你们的厉害。” 朱载坖的话顿时让司画的脸绯红了起来,她虽然在宫里被教育了很多男女之间的知识,也有教坊司的人亲来为她演示男女之道。 但是归根结底她还是一个没有真正经历过人事的女子,属于是那种看过不少片,懂了不少事,但实战经验为零的理论家。 不过即便如此,这样足够她教育更加单纯懵懂的年轻王爷。 所以最后还是司画大着胆子要为朱载坖宽衣。 朱载坖也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地伸着两个手臂,让司画伺候着自己解开衣服上的扣子。 像这种穿衣更衣的事情,在刚刚穿越之后迷糊过来的朱载坖还是非常不适应的,有些抗拒王府里的下人为他的这样穿衣更衣。 但是很快朱载坖就适应了,因为朱载坖发现这亲王的衣服穿戴实在太麻烦了,根本就是自己一个人可以穿好或脱好的。 于是乎,朱载坖也就开始坦然的接受王府之中下人们的穿衣和宽衣的伺候,就这样经历了两年多的时间,现在的朱载坖也都快忘了自己穿衣服脱衣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真是腐朽啊! 很快朱载坖的常服外套就被司画脱了下来,搭在了一旁的衣架之上,接着她又贴心的为朱载坖换上了一件简单的丝织睡衣。 最后她又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可以安寝了,您先去内室等奴婢,奴婢换了衣服就来。” 但朱载坖却道:“无妨,你就这里换吧。本王也想看看女子的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载坖这一句话,一下子也把司画给整不会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要伺候的王爷竟然还有这样探究精神。 司画一下子就为难了起来,“王爷.这样不好吧。” 结果朱载坖的脸皮厚的像城墙一样,“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今晚也是由伱来教本王人伦之道,本王觉得这样挺好的,快换吧。你再磨叽下去,本王可就要帮忙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36章 出糗的裕王爷 第236章 出糗的裕王爷 面对如此这般的要求,司画一时间竟有些无措起来,朱载坖看着司画无措的样子的也觉得很是好玩,不由又笑道:“怎么了司画先生?难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教导本王这位热心好学的学生吗?” 朱载坖的一句话又把本就紧张的司画给吓的身体一颤,连忙怯声道:“奴婢不敢。” 朱载坖看着这么紧张的司画,不由也语气温和了起来,朱载坖说道:“闺房之中本无大小,不必拘谨着,自然一些就是了。” 司画听着朱载坖这话,心里也稍稍安定,这话好像她在被选来裕王府之前,也听教导她的老宫女和教坊司的人说过。 现在骤然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她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学习的时刻,一时间俏脸也不由羞红了起来,尤其是映着屋内微微摇曳的红烛灯火,显得煞是美丽。 朱载坖起身过来,还没等司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就已经一把搂住了司画的细腰,司画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那紧张的眼神和慌乱的小表情,使得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很好吃的感觉,让朱载坖忍不住都想低头去咬上一口。 不过朱载坖也不是那种急色之人,虽然心里也热的像是一团火,但是朱载坖还是能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展现着他强大的意志力。 这不得不说还是挺奇妙的,而且这种奇妙的变化,也是随着练习《先天功》而逐渐显露出来的,所以有时候朱载坖都忍不住迷糊,难道这《先天功》真能修仙? 但是又在他研究了一番《先天功》的第三卷后,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了。这第三卷的《先天功》不仅内容是云里雾里的泛泛之言,而且里面描述的炼丹之术,也都是以铅汞为基的所谓道家金丹之法,这要是练下去还不得重金属中毒啊? 而且看到最后,第三卷也说了,最后修成的是脱去凡蜕,羽化飞升。 这特么的翻译成大白话不就是把肉身修死,灵魂成仙吗? 这一看就不靠谱。 世界不好吗?干嘛要把肉身给干报废呢? 所以,最终再三思考之后,朱载坖还是把《先天功》的第三卷抛在脑后,专注于第一卷的呼吸法和第二卷的练体法。 至于第三卷的金丹炼神,不好意思,不敢试。 因为朱载坖也怕试试就逝世了,而且从古至今只有成仙的传说,还没见过成仙的人,所以这玩意是真不敢试。 如果真要想试,那估计也得等到朱载坖七老八十之后,到时候反正也年纪大了,也活够本了,哪怕身后之名被人记载一个沉迷修仙,也不用在乎了,反正也就那么回事了。 而且现在想那么远的事情,也都是白搭,天知道自己最终能不能活过原来历史上那位隆庆皇帝的寿数。 所以还是珍惜眼前,好好过日子吧。 司画被朱载坖这么的搂住了腰,她努力的垫着脚尖,抬着头带着惊慌失措的无辜眼神看着朱载坖的眼睛,怯生生的勇敢道:“王爷,还是让奴婢来吧。” 朱载坖微微一笑的拒绝道:“不用,本王看的书多,什么都懂。” 说罢朱载坖的另一只手就拉起了一条丝带,“你看,本王这不就解开了吗?” 司画看到朱载坖手中的丝带,又是俏脸一红,她认出了那条丝带正是绑在她后腰处的一条束襟,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被朱载坖给拉开了。 其实,拉开这条束襟并不是朱载坖手法熟练,而是因为这条束襟绑的乃是一个类似蝴蝶结的活捆,只需拉住束襟的一头,微微一用力就可以直接拉开。 司画的脸不由低了下去,她害羞了。 她万万没想到本应该是自己主动教导裕王爷的夜晚,竟然最先害羞的人会是她。 这一刻司画的心一下子也乱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按照老女官和教坊司的教导的步骤引导裕王爷熟悉人伦之道了。所以这个时候的司画就像是一只慌了神的傻孢子,只能任由朱载坖摆布了。 朱载坖虽然解开了司画的束襟,但是接下来的动作,他摸索了半天还是没摸索出来个所以然,最后朱载坖不得不尴尬的承认,自己还是有些失策了。 感受着朱载坖的乱来的大手,又抬头看到了朱载坖眼中的尴尬,司画之前的紧张和慌乱好像一下子全没了,瞬间又恢复了自信。 司画柔声道:“还是奴婢来吧,王爷看着就是了。” 朱载坖此刻正愁没有台阶,没想到司画这么懂事的就给了他一个台阶,这不由也让朱载坖如蒙大赦,但脸色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没有露出一点尴尬之色。 朱载坖道:“好,那你自己来吧,本王好好看看这女子的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之后朱载坖就带着一丝不舍松开了司画的细腰,然后站在司画面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司画的动作。 司画被朱载坖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的动作也不由变得紧张拘谨起来,但是她还是无比勇敢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上的暗扣,将身上的那件外衣罩衫给解开了。 朱载坖看着司画解开的暗扣,也是恍然大悟,“原来秘密在这里呀!” 朱载坖很长见识,穿越之前的他可都练成了一手找奶吃,一手解背扣的江湖技能。 没想到这技能到了大明朝竟然无用武之地,这不禁又让朱载坖想起了穿越之前的一次糗事。 有一次朱载坖就和往常一样施展着自己“一手找奶吃,一手解背扣”的江湖技能之时,他摸索半天都找不到背扣,最后还是人家看出了他的疑惑,给了他指点,告诉了他扣子在前面。 当时的朱载坖深受震撼,他做梦都没想到这玩意的扣子,竟然还能做在前面,真是学海无涯啊! 这一次又看着司画将暗扣解开,朱载坖觉得自己又涨见识了,他认为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再找错地方,一定不会再像刚刚那样胡乱摸索。 就在司画克制着自己的紧张和拘谨,将解开的外衣罩衫放在一旁的时候,biu的一下,朱载坖瞬间又看到两座隐藏于云雾之后的险峰奇景! 朱载坖万万没想到司画的身材竟然如此有料,但在她穿着外衣罩衫的时候,自己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还以为她不过就是平平之姿。 看来还是自己见识浅薄了,没有达到那种透过表象看本质的境界。 不过这也不怪朱载坖,要怪就怪明清以来越来越封闭奇葩儒家规矩吧,把女人限制的遮掩的都快赶上裹着头巾只露一双眼睛的绿教。 真不知道这帮老爷们们脑袋瓜子都是怎么想的?一边道貌岸然的指指点点别人的生活和自由,一边又穷奢极欲的享受着肆意妄为的淫乐。 当真是又当又立,端不是东西! ———————— 呃。。。。下一章可能在六点。 (本章完) 第237章 裕王爷上高速了 第237章 裕王爷上高速了 “王爷.” 司画娇羞的遮挡着身体,对着朱载坖发出了一声很是小声的呼唤。 朱载坖坐在原地,不自觉的翘起了二郎腿,“怎么了?” 司画羞道:“该安寝了。” 朱载坖哦了一声,“没问题,来吧!” 这一下子又把司画给整不会了,什么叫没问题啊? 但是司画又不敢问,她小心翼翼的一边遮挡着自己的风光,一边又靠近着朱载坖,这种纠结的神态,可把朱载坖给乐坏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朱载坖看着如此动人的司画,也不由食指大动,忍不住一伸手就把小心靠过来的司画拉进了怀里。 司画被朱载坖这一拉,吓得差点惊呼出来,朱载坖看看司画微微张着的小嘴和她眼中惊魂未定的慌张,又不由的温柔道:“你今晚你可是先生,你若如此的胆小怯弱,本王怎么会学的好呢?放松一点。” 朱载坖轻轻的抚着司画仅由一根细线拉扯着身前肚兜的粉背,细心的安抚着司画。 司画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自己好没有用,明明已经经过了宫中老女官和教坊司的特别培训,可为什么还是如此的胆小不堪,真是丢死人了。 要知道她现在的差事,可是宫中无数宫女苦苦等候一辈子都等不来的机会,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哪怕是从今以后再不得半分恩宠,也能保证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成为宫中或府中的一位清闲小贵人。 当然如果能有一儿半女那就更好了。 但可惜的是这不可能,因为她们的职责只是负责教育皇子人伦之道,而且在实战教导的前后,她们也都必须得饮下宫中密传的避子汤,以防止她们暗怀龙种,扰乱皇家血脉次序。 毕竟现在的朱载坖还没正式大婚,还没选定未来的王妃、侍妾,她们这些教习怎么可能敢在正主前面有孕呢? 所以,像她们这般的女子,以后最大的归宿,可能就是被安排一个清闲的女官之职,一生平平淡淡的过去,就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至于以后再得恩宠,这种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因为明代的秀女质量可以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首先像朱载坖这样的皇子选妃虽然不及皇帝和皇太子选妃那般的隆重,但能够参选的女子也是极多的。 因此能被选为皇子之妃的女子,无论是相貌还是体态,那必然也都是没得说。 并不像之后的满清那样,为了维护统治,只选满蒙贵族女子为妃,导致一代皇妃比一代的丑,尤其是后世留存的光绪帝诸妃合照,那简直就跟车祸现场似的。 尤其是再跟明朝的皇妃一比,那简直就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满清后宫。 要知道光在史书上的记载,明朝相貌出众的皇妃就已经不在少数了。 如宣德皇帝的孙皇后,史书就记载她“幼有美色”;还有万历皇帝的郑贵妃,也是“柔嘉玉质,婉嬺兰仪”;以及天启皇帝的张皇后,那更是“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被称为五大艳后之一。 由此可见,明代选妃质量,那简直就是高出了天际! 所以像司画这些只是被挑选来为年轻皇子上生理课的年轻女官,在与未来的王府正式妃嫔一比,她们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因此能把现在能抓住的幸福和命运抓紧,这才是她们真正的出路。 司画又鼓起了勇气,对着朱载坖道:“王爷说得对,奴婢这就好好的伺候王爷。” 说罢司画也不再遮掩,大胆的拉着朱载坖朝着屏风之后的绣榻而去。 当她把朱载坖拉到床边之时,司画又小声的说道:“王爷您先坐下,奴婢去把灯吹了。”谁知这时候朱载坖却不答应了。 朱载坖拉住司画的小手,直接也把她拉到了床上,然后说道:“本王喜欢亮着,因为这样本王才能看得真切,才能学到精髓!” 接着朱载坖不等司画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开始了动作。 摇曳的红烛,无声的滴落着红泪。 时间悄悄的在缝隙之间流过,就像是春水一样,一去不复返。 朱载坖的“初”体验,就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战场上的任何突发情况,他都能游刃有余的尽在掌握,不管是高山地形,还是泥泞沼泽,朱载坖也都能轻轻松松的应付自如,绝不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只知道莽撞行事。 一夜过后,红烛燃尽,东方的拂晓晨光开始从云间探头。 朱载坖早早的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自己动手拉了一件舒适的居家道袍穿在身上,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之中的司画,嘴角露出一丝丝的得意。 看来这先生的学识一般啊,还得他这个学生好好给她补补课才行。 朱载坖轻步的离开了知画小院,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孟冲等一众伺候的仆从也立刻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清水和毛巾等物。 朱载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开始新一天的晨练。 朱载坖一边做着《先天功》的动作,一边吐纳着沉积了一夜的浊气,感觉精神倍爽。 这时候朱载坖又不禁的想道:“这老道士的《房中术》有点东西,竟然能让气息变得更加悠长起来,而且一夜苦战,还能让人腿不打颤,精神抖擞,看来以后可以放心练习了。” 朱载坖一边锻炼着,一边赞叹着蓝道行差弟子送来的《房中术》。 过了好一会儿后,等到朝阳彻底升起,朱载坖也收住了动作,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悠长的气息之后,对着孟冲吩咐道:“吩咐下去,以后司画那边配两个丫鬟和一个做事的小太监,月例按照之前的双俸供给。” 孟冲听到朱载坖对司画的恩典之后,也连忙露出一个喜色道:“王爷仁德,如此厚赏,司画娘子必是欣喜之至。” 朱载坖呵呵一笑,不予置评。 反正这些赏赐对于朱载坖而言也都是举手之劳,而且这种赏赐也还算是在合理范围之内,并不算是坏了规矩。 所以,朱载坖自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态度。 毕竟再怎么说朱载坖也自认不是一个拔坤无情之人,对于这位穿越以来人生的第一位女子,有点特殊的优待,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而且这个司画的长相还那么的像还珠格格里的知画,就凭这个长相以及她那婀娜傲人的身材,朱载坖也觉得以后他可能会时不时的去知画小院和这位叫做司画的教习女官做一些有益身心的深入交流,并共同探索一些新知识。 —————————— 求月票~~~明天父亲节,我要回老家一趟,更新也会放在下午或晚上。 最近莫名的有点焦虑,晚上睡不着白天起不来,耽误更新的定时了,我的错!我认罪,过几天我会把上个月700月票的补更补上,以及这个月100月票的加更也补上!!! 加油!!! (本章完) 第238章 咦没掉下来 第238章 咦~没掉下来 四月十七日,大明成祖文皇帝朱棣的生辰日。 这一日朱载坖奉旨和礼部的礼官一起来到京郊昌平的皇家陵园。 现在这座陵园里沉睡着自朱棣以来的历代大明天子,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堡宗的弟弟,于谦大爷的亲密搭档——郭哦不,景泰帝朱祁钰。 朱祁钰是除了埋葬在了南京的朱元璋和不知埋在哪里的建文帝朱允炆,唯一一个没有被葬在昌平皇陵里的大明皇帝。 当然他之所以没能埋葬在这片皇家陵园,并不是他将自己的陵寝修在了其他地方,而是因为他的好哥哥堡宗复辟之后,直接把他原来为自己修建的陵墓给捣毁了,然后又褫夺了他的皇帝尊号,将其恶谥为“戾”,以亲王之礼给葬在了玉泉山那边。 所以,昌平皇陵很大,但却容不下一个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的悲情帝王。 不过今天的朱载坖来这里也不是感慨历史无常的,也不是来踏青旅游的,他是奉了旨意来按照以往的惯例祭拜成祖皇帝的生辰。 礼部的官员和护陵的官员陪同在朱载坖的身边,为朱载坖引着路顺着皇陵主神道朝着昌平皇陵最高处的长陵而去。 到了这里,除非是天子驾临,要么就算是皇太子来了,也得步行。 因此从主神道到长陵,还是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的。 对此朱载坖也没有半分的怨言,毕竟这里沉睡的可都是历代的大明天子,步行进入陵园其中,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尊重。 黄锦作为嘉靖皇帝特别指派过来陪同朱载坖一同祭拜成祖皇帝的中使,也跟在朱载坖的旁边。 四月十七的日子,如果换算成朱载坖穿越前流行的公历计算,应该是正是五月中旬的日子。 这个时候的天气也正是初夏,谈不上凉爽,但也不绝对热不到哪里去。 所以,即便是从主神道一路步行过去,朱载坖也没有感觉多少燥热的气息。 但是即便是如此,这也并不是代表其他人不热的,跟随而来的礼官,尤其是那些抬着祭祀用品的礼官,他们此刻就已经热的快要挥汗如雨了。 不过他们也不能表现出半点的不耐,毕竟今天的祭祀和以往不同。 以往的时候,但凡遇到了这些已故天子的生辰日或忌日,在位的皇帝顶多就是在礼部的提醒和请奏之下,直接一道旨意安排下去,礼部的官员们就可以奉旨代祭了。 但是今天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皇帝陛下竟然下旨让裕王爷亲自到长陵祭拜成祖皇帝的生辰日,这道平常的旨意一下,京中百官立刻也都察觉到了不平常的意味。 要知道在去年的时候,裕王爷就一定代表皇帝陛下在武英殿赐宴京郊保卫战的一众功臣。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皇帝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立裕王为储,可是左等右等,皇帝陛下就是没了下文。 在临近过年的时候,礼部尚书徐阶按捺不住又上了一道请求皇帝建储的奏疏,结果这道这道奏疏又被留中不发了。 接着又在内阁和顺天府奏请扩建京师的时候,皇帝陛下又出乎意料的采纳了严世蕃的建议,命景王挂名为京师扩建总理官的时候,百官又懵逼了。 难道皇帝陛下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是景王不成? 可是景王乃是幼子,若立他为储,这不合礼制啊。所以一时之间京中的暗流也不由的涌动起来,坚守规矩的人开始上疏言明裕王的重要性,投机取巧的则团结在了严世蕃的周围,为景王摇旗呐喊。 而这些动作皇帝陛下好像就跟没看见一样,任由两边的人这样各种对战。 所以现在朱载坖又被下旨来祭拜长陵的时候,这些百官的心思就又都按捺不住的浮躁了起来。 礼部的官员跟在朱载坖的身后,看着身姿挺拔的朱载坖,怎么看就怎么顺眼,觉得裕王有人君之相。 但可惜的是,从裕王接旨奉命来长陵祭祀成祖皇帝生辰的这一路上,裕王都没看他们一眼,一直都保持着严肃不语的庄重之态。 所以这些有心想在朱载坖面前刷个脸熟的礼部官员们也一直找不到机会。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裕王在司礼监大太监黄锦的陪同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长陵的陵门前。 长陵的整体布局为“前方后圆”,包括陵门、神库、神厨、碑亭、祾恩门、祾恩殿、棂星门、宝城、明楼等,后面的宝城,也就是朱棣长眠所在之地,乃是一处砖砌圆形,直径约340米,周长1公里多,上有垛口,形似城堡的大坟头,厚厚的封土之上郁郁葱葱,一片肃穆盎然的庄严之态。 朱载坖站在长陵的陵门前,望着这座高大巍峨的永乐帝陵,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穿越之前的朱载坖就知道了明十三陵的鼎鼎大名,但一直都无缘得见。 没想到穿越之后,竟然如此机缘巧合的就获得了一次前来此地祭拜参观的机会。 黄锦跟在朱载坖的身边,小声的提醒道:“王爷,从这里进去就是成祖皇帝的万年吉地长陵所在。” 朱载坖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在礼官和黄锦等人的陪同下走进了陵门,进到了长陵的第一道院落之中。 这道院落是长陵陵门之后的第一道院落,左右建有随墙式的角门,不过这角门在后世的时候已经被拆除封塞。 院内,左边是神厨、右边是神库,各五间,神厨之前还有一处碑亭,显得很是庄严堂皇,让人一眼就能感受了皇家的帝王气派。 但可惜的是,这些神厨和神库到了后来的满清中期之时,却被一个道貌岸然打着维修旗号的小偷给毁坏了。 不过现在还好,现在还是大明的天下,谁也不敢觊觎此地,所以现在长陵内的一切也都还保持着原来的风貌。 穿过了一道院落之后,朱载坖就来到了陵恩门前,这陵恩门的门号,还是嘉靖皇帝在嘉靖十七年的时候亲自更易的门号,其中,“棱”字取“祭而受福”之意,“恩”字取“罔极之恩“意。 可以说嘉靖皇帝为了取这个名字也是绞尽脑汁,因为也正是在嘉靖十七年的时候,嘉靖皇帝欢天喜地的将朱棣太宗文皇帝的庙号正式抬为成祖文皇帝! 所以,这陵恩殿前的大门能有名字,朱棣也得感谢嘉靖皇帝的一片孝心,要不然他这大门都没名字的。 朱载坖到了陵恩门前,看着殿门上的御笔殿名,朱载坖也不得不在心中感慨一声,“老道士这么孝顺,也不知道将来到了地下,会不会被毒打?不过好像也不太会,毕竟老道士修的是仙道,将来可能是要上天的!” 最后朱载坖又不禁如此恶趣味的想了一下,结果这时候却吹了一阵风,使得陵恩殿前的挂着“陵恩门”牌匾晃了一下~~ 咦~没掉下来。 (本章完) 第239章 嘉靖皇帝的作用 第239章 嘉靖皇帝的作用 这一风倒是没把朱载坖吓到,随行的礼官和护陵官员却吓了一跳,他们连忙过来解释,“王爷勿惊,这是山风。” 朱载坖轻轻的嗯了一声,“本王清楚,你们先准备吧。” 进了陵恩门之后就是陵恩殿之所在,这里就是专门祭祀朱棣和徐皇后的场地。 此殿建筑在由汉白玉雕刻成的三层台基之上,内部皆用金砖铺就,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象征着皇帝“九五”之位。 所有木件全用金丝楠木为之,古色古香。 支撑起整座大殿的立柱,也全都是直径一米多,高达十几米的金丝楠木大柱,可谓是奢侈至极。 这六十根金丝楠木大柱支撑着的重檐庑殿顶,更是雄伟壮观、举世无双! 让站在殿前之人都能隔着时空感受到让万国来朝的永乐大帝的无上气势! 礼官们将祭祀永乐大帝的生辰祭礼,摆好在陵恩殿内高大的帝后神牌前的享案上后,就出来请朱载坖进殿祭祀。 朱载坖按照礼官们的礼仪引导,到了陵恩殿内对着高大的永乐帝后神牌重礼大拜,在拜了之后,礼官又引导朱载坖穿过大殿,来到长陵的第三重院落的明楼处。 明楼的上下两檐之间,在南面一侧有华带式木榜额,上书“长陵”两大金字。楼内正中立有“圣号碑”,碑制为龙首方趺,篆额“大明”,下刻“成祖文皇帝之陵”七个径尺楷书大字。 到了碑前,朱载坖又是一拜。 经过了这一番繁琐的祭拜仪式之后,朱载坖也终于完成了此次的长陵祭拜任务。 至于后面宝城,朱载坖就没有再进去看了。 毕竟贸然的去到后面参观永乐大帝的长眠之所,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敬的。 因此朱载坖也只能带着一丢丢小小遗憾,离开了长陵。 在离开长陵的路上,朱载坖和黄锦又走在了一起。 出了皇陵禁区之后,两人同乘着一辆马车。 黄锦看着神采奕奕的朱载坖,不由赞道:“王爷这段时间的精神看着极好呀,这次又奉旨祭拜长陵,真是辛苦王爷了。”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话,顿时笑了,他很清楚黄锦这句话的潜台词。 朱载坖道:“这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公公伺候在陛下身边,公公才是真的辛苦了。” 黄锦笑道:“这都是奴婢应该尽的本份。说起来奴婢也好谢谢王爷呢。” 朱载坖好奇道:“公公要谢本王什么呢?” 黄锦又笑道:“当然是要谢谢王爷的空调呀!您是不知道自从帝君让奴婢将王府的空调也装在万寿宫里,奴婢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这凉爽的小风就这么一直吹着,奴婢的心里别提有多少舒服了。” 朱载坖听到这里也是呵呵一笑,他也没想到嘉靖道长的动作会那么快,转眼间就让黄锦找他把空调的设计图纸要了过去,然后就直接动手在万寿宫里做了改造。 当时朱载坖听说这些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不过转念一下,这可是皇帝啊,一念之下就是言出法随的威严,想改造个什么新玩意不都是分分钟就可以达成的吗? 朱载坖道:“这空调还不够稳定,如此这般装在了陛下的宫中,本王的心中难免忐忑。如此陛下使用的途中有什么不满之处,还请公公能代本王和陛下多多好言几句。本王会立刻安排府中善于维修空调故障的匠人去解决问题。”黄锦听着朱载坖这话,也直接摆手道:“王爷不必如此忐忑,帝君也很是喜欢这个会吹凉风的空调。虽然中间也出了两次小小的问题,不过也都被及时的解决了,现在一切也都运行正常。而且经过了西苑宫内的匠人修理之后,好像还更稳定了。” 朱载坖顿时惊奇了,难道西苑宫里的匠人也有穿越者? 看着朱载坖这般惊奇的眼神,黄锦又解释道:“王爷可能不太清楚西苑的事情。帝君玄修仙道,这西苑便就是帝君的道场,这道场之内常有仙人道长为帝君炼制仙丹。而这炼制仙丹的丹炉要求也是极高的,所以西苑内就养了一批善于处理各种应急情况的匠人。” “这些匠人们久为仙师之工,也很是通晓机关之术。所以他们在看了王爷提供的空调制造的图纸之后,也尝试着做了一些细微的改进,因此帝君宫里的空调故障问题就少了很多。” 朱载坖听到这里简直都惊呆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看来老道士修仙还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对工业技术也是有一定的积极推动作用。 只可惜,古人最不看重的就是这些下九流做出的技术进步,因此就算是有些能工巧匠做出了一些工业技术上的改进和发明,也会因为时代的不重视,从而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现在朱载坖听到了,那么自然也就不会让这些已经有了技术上飞跃的匠人们再次沉沦。 朱载坖道:“原来宫里的匠人竟然如此厉害!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公公能做主的时候,本王想让府中的匠人和宫中的匠人相互学习一番,也好提高一下他们的技艺,为帝君做出更多更好的服务。”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毕竟这些匠人又不涉及大内机密,只是普通做工的一般的匠人而已。 所以黄锦也就直接应许道:“这都是小事,奴婢回去就可以安排。” 朱载坖喜道:“多谢公公。” 这时候黄锦也终于闲聊完了这些废话,他也终于铺垫到了他要说的话。 黄锦道:“王爷对于京师扩建的事情怎么看?”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么一问,也装傻充愣道:“本王之前不就已经发表过看法了吗?而且本王记得当初的时候,本王还写了一份建议给了公公。那就是本王的看法。” 黄锦看着朱载坖这个样子,他也没在意。 最后黄锦又低声道:“王爷,帝君有意让您也挂上京师扩建的总理官之职,协助景王爷一同办好这件差事。” 朱载坖一听这话头顿时摇的就是拨浪鼓一样,“圳弟很优秀的,而且还有工部的协助和顺天府的帮忙,足够完成此事了。本王若是在这个时候强插一脚,难免会落人口实,有侵占弟弟功劳的意思。本王不能干。” 朱载坖直接的拒绝了,他虽然很想参与进去,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到现在京师扩建的工程还没动工,还没遇到困难,如果这个时候朱载坖就参与了进去,到时候这事情不管是办好还是办砸,他落不了好。 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冷眼旁观一段时间,真到了严世蕃等人玩不下去的时候,他再站出来收拾残局,扭转乾坤,这才是他的真功劳,谁也说不了他什么坏话。 因此这个时候,说什么朱载坖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参与其中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40章 操碎心的嘉靖皇帝 第240章 操碎心的嘉靖皇帝 暑气升腾秋意起,三伏天后有老虎。 嘉靖三十年的夏天就这么一瞬而过,并无任何大事发生,朱载坖也在夏季的三个月里,也乐得清闲的在王府里面听听高拱和张居正的讲课,好像外面的世界跟他没有了关系。 但是这个世界总归是守恒的。 有人清闲,自然也就有人忙碌。 比如工部尚书欧阳必进,自从朱载坖跟黄锦表示了自己没有参与京师扩建的意思之后,嘉靖皇帝好像也觉得如果再让朱载坖担当一些事情,确实会有失平衡。 毕竟现在的嘉靖皇帝还惦记着严世蕃那一波人帮他搞银子呢。 如果嘉靖皇帝那边银子还没拿到手,这边就釜底抽薪,将严世蕃等人的积极性给打击了,这些人不好好努力办事,那不就亏大了? 所以,嘉靖皇帝思前想后,还是先将朱载坖的事情放放,继续督促严世蕃和鄢懋卿等人努力的筹备京师扩建所需的第一笔银子。 终于,经过了三个月的不懈努力,严世蕃也终于没有辜负圣恩,他举荐的鄢懋卿总算是完成了出任盐政总理大臣的约定,为朝廷弄来一百万两的盐税。 有了这一百万两的银子打底之后,嘉靖皇帝的底气顿时就足了。 嘉靖皇帝当即就又召见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催了催京师扩建计划的进度。 欧阳必进被嘉靖皇帝催的也是招架不住,这几月的大暑天,他都在不停的查阅资料,力求为嘉靖皇帝呈上一份满意的京师扩建方案。 所以这几月里,欧阳必进的日子简直就可以用欲仙欲死来形容。 万幸,最后他呈上的方案也终于得到了嘉靖皇帝的首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挑刺。 因此欧阳必进也以为自己顺利过关了。 于是乎,工部和顺天府就又联合钦天监测了一个黄道吉日,呈报给内阁,由内阁票拟之后,转呈司礼监批红通过。 作为司礼监大佬的黄锦,当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份工部,顺天府和钦天监上的请示奏疏,他也知道嘉靖皇帝对于京师扩建的事情有多么的看重。 所以,他也没有轻易的直接批红,而是将这份请示奏疏呈给了嘉靖皇帝御览。 嘉靖皇帝看着这份请示奏疏,也忍不住哼哼了两声,“这欧阳必进好像挺着急的,竟然找到了严嵩帮他票拟。也罢,既然他们想折腾,那朕就准了。” 嘉靖皇帝看完了这份请示奏疏之后,就又给了黄锦,让黄锦按例批红。 毕竟内阁首辅的面子有时候也要顾及一二,要不然下面的百官怎么应对呢? 所以这次嘉靖皇帝能批准欧阳必进他们上的请示奏疏,也看在了严嵩的面子,也是为了朝廷秩序稳定。 大明毕竟是一个体系复杂,幅员辽阔的庞大帝国。 虽说皇帝权威至高无上,但是皇帝也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已。指望一个人能够明察秋毫的办好所有的事情,除非嘉靖皇帝是算力高超的人工智能程序。 要不然他就还得依靠臣下帮他分担大多数的事情和问题,所以对于一些关键职位的官员,嘉靖皇帝还是要保持着相对尊重的态度。 这样不仅显得嘉靖皇帝有礼贤下士之心,也能起到一个维护秩序的作用。 所以有时候内阁首辅的面子,该给还是要给的。 否则的话,百官一看内阁首辅经常被皇帝驳斥意见,那么他们就是失去对内阁的敬畏之心,转而将所有的问题和决断都抛给皇帝本人。 这样的话,朝廷设置内阁还有什么意义? 毕竟皇帝也是个人,不是机器。 真把所有的问题和事情都抛给了皇帝来亲自处理,要不了多久估计皇帝都得直接累死。 所以,有时候不管皇帝喜欢不喜欢,愿不愿意,他都得给内阁几分面子,维持着朝廷的基本规则。 否则的话,都乱套了,皇帝还怎么通过内阁控制朝廷,进而管理天下呢? 因此当这次欧阳必进联合了顺天府和钦天监等衙门之后,又找了内阁首辅给他们做票拟,再加上欧阳必进现在提供的方案,嘉靖皇帝也不是特别的不中意。所以,嘉靖皇帝自然也就没有了再拒绝的理由,直接就让黄锦批红了。 嘉靖皇帝在让黄锦批红的时候,又说道:“开工的吉日就按照他们拟定的时间,放在立秋日祭告天地山川神灵开工吧,礼仪就由四儿和礼部主持。其他的事情就让工部和顺天府具体处理吧。”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意思,也对着嘉靖皇帝一拜道:“奴婢记下了。” 接着嘉靖皇帝又多嘴问了一句,“三儿最近在干什么?” 听到嘉靖皇帝又问起朱载坖,黄锦连忙道:“裕王爷一直都在府中读书,这几个月鲜少出门。” 嘉靖皇帝一听这话又忍不住哼哼两声,“他倒是会偷懒,和鞑靼那边的通商事务他不管了吗?还有朕的银子,他也不操心赚了吗?年纪轻轻的就知道享受,等会你去裕王府下一道旨意,让他不许一直待在王府里吹空调,该出门活动活动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如此不满朱载坖的话语,顿时也笑着回道:“帝君,您可是冤枉裕王爷了。这段日子裕王爷虽然一直很少出门,但也没闲着的。他正在让李时珍的一个弟子制作一种叫做罐头的新鲜玩意。” “据裕王爷说,一旦这种叫做罐头的研究被攻克之后,北边草原上的牛羊肉就可以得到长久的留存,使其以低廉的价格流通于大明市面,进而改善大明百姓的饮食结构。”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这些新词,现在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些新词就是朱载坖捣鼓出来的。 嘉靖皇帝好奇问道:“当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罐头,有点意思。还饮食结构,呵呵,我大明百姓的饮食难道还不够全吗?不管是五谷还是其他杂粮,大明百姓也都是应有尽有,用得着他操心吗?” 黄锦道:“帝君说得是,裕王爷就是太年轻了,见识太少,不知道这些日常的事情,所以就容易多一些奇思妙想。不过根据裕王爷的测算,如果罐头能够成功制作出来的话,到时候所获之利,可能要远超怡然之利。” “现在怡然都已经卖了这么久了,能吃得的人家也都吃到了,吃不起的依然还是吃不起。所以裕王爷认为怡然暂时的潜力也到这里了,如果想要进一步获利就得降价。但是降价的话,又容易伤害到原来那批怡然的忠实用户。” “因此,裕王爷认为要想持续不断地赚到更多的银子,就得不停的推陈出新,让这些有钱人继续购买。这样才符合长久的利益之道。” 嘉靖皇帝听罢,也点点头道:“三儿的这个顾虑是对的。确实应该如此。” 接着嘉靖皇帝又转身看着黄锦笑道:“这段日子你跟三儿走的这么近,看来也学了不少的东西。现在都能在朕面前头头是道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顿时吓了激灵,连忙跪在地上,“帝君明鉴,奴婢从来没有跟谁走得近,奴婢只跟帝君贴心!” 嘉靖皇帝挥挥手,“起来吧起来吧,看把你吓的。伱和三儿相熟,也是奉了朕的旨意。朕怎么会责怪你呢?以后好好的办事,好好的按照朕的意思去处理事情就行了。” 黄锦惶恐的再一拜道:“多谢帝君的信任,奴婢无以回报,唯有这条贱命永远侍奉在帝君身边。” 嘉靖皇帝又呵呵一笑,语气温和了几分,“快起来吧,瞅瞅你这样样子,朕可知道宫里的其他太监都是叫你老祖宗的。他们若是知道自己的老祖宗这么的胆小怯弱,以后还怎么服你?” 黄锦脑袋又是猛的一磕,“奴婢知道错了,以后绝不让宫里的下人们再这样称呼奴婢。” 这时嘉靖皇帝才收起了笑容和动作,嗯了一声道:“这才对嘛。老祖宗那都是叫死人的称呼,他们这么叫你,就是在咒你死。从明天起你去顺义那边宣旨,擢拔陈洪入司礼监与冯保换职。这个冯保太毛躁了,不适合在司礼监听差。” 黄锦连忙回道:“奴婢遵旨!” 嘉靖皇帝启用陈洪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因为他天生的政治敏感性。 嘉靖皇帝知道黄锦收了冯保为干儿子,这很不利于司礼监的管理,所以嘉靖皇帝要敲打一下黄锦,让他再清醒几分分寸,然后又把冯保流放出司礼监,让他到顺义做事,看看他能不能沉下心思。 如果能的话,他就还有机会,如果不能,那就不用自己动手,三儿就会把这种没有用的废物给处理了。 至于陈洪,嘉靖皇帝也是想多了解一点关于顺义产业园财务上的事情,因此嘉靖皇帝这才点了陈洪的名字。 要知道陈洪现在在顺义产业园内就是负责财务这一块的,所以嘉靖皇帝的意思也就是很明显了,他为帮自己的儿子好好捋一捋顺义产业园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人欺负朱载坖年幼,侵占他的利益。 可以说嘉靖皇帝为了帮“年少无知”的裕王,也是操碎了心,生怕自己儿子手中的金元宝被人给惦记了。 (本章完) 第241章 可怜的景王爷 第241章 可怜的景王爷 对于嘉靖皇帝调动顺义产业园内的人事安排,朱载坖也没有多大意见。 毕竟从大了说他的命都是嘉靖皇帝给的,他在嘉靖皇帝面前哪有自己的自私呢? 而且嘉靖皇帝也不过就是调动了一个人进到了司礼监,这对于朱载坖而言也是一件长脸的喜事。 因为这件事情如果换个角度来看的话,那就是朱载坖御下有道,让自己的奴婢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青睐,从而一飞冲天,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所以,对于这样的恩宠,朱载坖也没理由拒绝的。 对此朱载坖也只能谢主隆恩,同时也不忘勉励陈洪到了司礼监,到了御前之后要忠心办事,将陛下之思当做自己之思,将陛下之想当做自己之想,凡事都要为了陛下考虑。 最后陈洪欢天喜地的谢过了朱载坖,然后就去了司礼监报道。 看着被发配而来的冯保,朱载坖也没有再去见他,直接就让孟冲和滕祥带着他去熟悉熟悉环境,尽快的融入工作如果跟不上节奏,那就换人了。 所以在如此的重大心理压迫之下,冯保也是委屈万分。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怎么就被皇帝陛下发配到了这里来。 虽然这里也是万众抢破了头的地方,但是跟司礼监一比,这里又能算得了什么? 可惜,没人会跟他解释什么。 尤其是他的干爹黄锦更是一句话都没有再交代他,只是让他安心做事,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立秋日。 北方的秋天还是比较炎热的,尤其是在这个夏秋之交的时节里,那威力更是格外的强。 所以这样的天气也会被称之为“秋老虎”,意为初秋的天气就像是老虎一样蛮横霸道,让人热闷的心有畏惧。 不过这种秋老虎的天气,也不是每年都会有了。 有些年头可能就不会有秋老虎这样的返暑天气,就比如现在的京师。 虽然立秋这一天的天气较比之前的夏日也没有多少变化,但是那股专属于秋的凉意还是在不经意流传而出。 就比如在清晨的时候,夏天之时即便是清晨时分,也照样是热的腻人,但是立秋之后,清晨的天气就多了几分凉爽,没有夏季时候的腻人之感。 工部,礼部还有顺天府的人热热闹闹的聚集在京师的南郊,准备着京师扩建的开工祭祀之礼。 素有小阁老之称的工部右侍郎严世蕃也在其中。 他虽不是工部堂官,也非是顺天府府尹,但是他却当仁不让的站在众人之中的首位之上。 礼部的官员看到这一幕,他们也跟没看见一样,毕竟他们只是来帮忙指点礼仪流程的。 真正负责此次礼仪主持之人乃是工部和顺天府,既然人家都没意见,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只管安安心心的办好自己的差事。 严世蕃看着吉时,对着一旁的工部尚书欧阳必进问道:“再去催一催,让景王爷快点过来,要不然吉时都耽误了。” 欧阳必进被严世蕃这么的使唤着,虽然也心有不爽,但是形势比人强,谁让严世蕃是严嵩的好大儿呢? 虽然他家和严嵩也算是有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但是这种亲戚关系真论起来,好像还有点偏,也有点远。 而且现在要办的是朝廷大事,哪有他在这里论亲戚排座位的时间? 现在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圆满的完成今天的开工大礼,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所以欧阳必进也没有在意严世蕃的使唤,欧阳必进回道:“已经在催了,景王爷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但是却又严世蕃急道:“再去催,这吉时就剩下两刻钟了,不能耽误了。”欧阳必进无奈,也只能继续派人去催。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就在严世蕃等的着急上火之时,去传信的工部小厮,连跑带喊的朝着严世蕃他们的位置过来。 “王爷到了!王爷到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连忙站立好自己的位置,恭敬的等待着王爷的大驾到来。 严世蕃和工部尚书欧阳必进,礼部侍郎欧阳德,顺天府尹王有兆等四人站成一排等待着景王大驾而至。 很快一队亲王仪仗就浩浩荡荡的从京师南门出现,直接到了这座由工部和顺天府搭建,礼部帮助置办的京师扩建开工祭祀的典礼处。 当亲王仪仗到了跟前的时候,严世蕃等人齐声拜道:“臣等恭迎王爷。” 这时候已经停住的亲王仪仗也到了严世蕃等人面前。 只听到一声,“诸位辛苦。” 一道高大的身影就从仪仗内的马车里面探头而出。 严世蕃等人看清楚来人之后,一个个也都露出了一个惊愕的神情。 “裕王爷?!” 严世蕃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怎么来的是裕王爷呢? 景王爷人呢? 朱载坖看着惊愕的严世蕃和众人,他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朱载坖道:“今晨的时候,宫里传信说景王弟身体不豫,难以成行。陛下又知今日乃是京师扩建之礼的重要时刻,所以就临时宣旨,让本王代景王弟前来完成开工之礼。还望诸位多多配合。” 严世蕃等人听到朱载坖的话,也不敢质疑什么。 众人先是担心的问候了景王的情况,然后又按照既定的礼仪流程邀请朱载坖亲临祭祀现场,作为此次开工的主祭之人,祭拜天地山川神灵,告知京师扩建的重要大事,并希望得到天地山川神灵的庇佑,让新扩建的京师外城万年不朽,永为金瓯! 完成了典礼之后,朱载坖也没有继续在这里显眼,直接就命孟冲招呼着自己的亲王仪仗回到了自己的王府之中。 但是裕王代景王主祭的消息就却像是一阵风一样,很快的就吹遍了整个京师。 所有人都忍不住在猜测景王到底是怎么了,同时也在猜测裕王会不会直接成为最大的赢家。 不过这些猜想和人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也都不在朱载坖的考虑范围之内。 现在估计最不爽的人也就只有严世蕃一人,最光火的人也就只有嘉靖皇帝一人。 因为景王朱载圳这次突发的问题还真不是一个小问题。 这家伙身体不行吧,还总喜欢上课,这下子直接把自己给玩坏了吧,弄得整个太医院都鸡飞狗跳的,不知道派出了多少老太医慌慌张张的到景王府救治。 万寿宫内,嘉靖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听着景王府回来的太医禀报,脸都快绿了。 嘉靖皇帝恨声道:“平时让他多学学三儿锻炼锻炼身体,他不舍得动。给他派了四个教习女官,他却一直上了心,居然还不知节制的把自己的元气给伤到了,真是丢死人了。传旨,此事不得外传,但有敢议论景王之疾者,定斩不饶!” 接着嘉靖皇帝又无奈的仰脸看苍天,“黄锦,四儿的大婚日子再往后压两年吧,明年就先只准备三儿的大婚吧。”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无奈的声音,也小声的回道:“是,奴婢记住了。” 然后嘉靖皇帝又放心不下的对着黄锦说道:“你再去景王府看看,看看这个四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把他府里的女眷和婢女都召回吧,得让他好好养养身体,不能再沉沦女色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42章 心慌慌的道长 第242章 心慌慌的道长 经历了景王的事情之后,嘉靖皇帝又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间不值得。 万幸,这个时候他除了景王之外,还有一个儿子。 要不然嘉靖皇帝都不知道自己的将来该怎么办了。 所以接下来嘉靖皇帝对朱载坖的期望也更大了,同时他对修炼成仙的执念也更深了。 因为嘉靖皇帝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孩子到底能不能承受住天子之子如此贵重的命格,所以现在的他也唯有一心仙道,把自己修成了仙,他才不至于害怕死后被人清算。 要知道他的前任,那位没有儿子的堂兄在驾崩之后,身后的名声可就不咋好听的。 嘉靖皇帝可不想成为他的堂兄第二。 所以,现在的嘉靖皇帝唯二骄傲的两件事,就是自己有儿子,而且自己还有仙道可追。 但现在的问题是儿子也不太靠谱,死了一个又一个,死的嘉靖皇帝心发慌。 因此现在执念于成仙,也就是嘉靖皇帝最后的退路了。 只要仙修成了,有儿子没儿子都影响他的千秋万代。 所以,也由此可见嘉靖皇帝的心头期盼是多么的强烈,唯恐自己真的步了自己堂兄的后尘。 裕王府中。 因为嘉靖皇帝严旨的原因,即便是朱载坖也并不知晓朱载圳到底是得了什么急症。 不过朱载坖也没有过分担心此事,因为朱载坖也知道朱载圳好像也没那么轻易的就死掉。 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发展,朱载圳已经会活到嘉靖四十四年,在自己的封地德清薨逝。 现在才不过嘉靖三十年,照此计算,朱载圳至少还有十四年可活。 既然还有十四年,那肯定不会现在死。 因此朱载坖也判断,这次的朱载圳顶多可能就是犯了气疾,可是现在又不是百齐放的春暖开时节,那么他到底是怎么犯的气疾呢? 对此朱载坖也很是纳闷。 不过作为兄长,朱载坖还是该表现出关怀之心的,于是乎朱载坖也让孟冲代为上疏一封,请求可以调派裕王府的医官去景王府问诊看病,看看能不能有些帮助。 但是这份请求的奏疏却被嘉靖皇帝留了下来,并让黄锦过来传了话,说宫里的太医已经稳定住了景王的病情,现在一切以静养为主。 所以朱载坖的好心请求,也就没有得到通过。 “希望圳弟能够好好养好身体吧。” 朱载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感慨了一句。 同时还在书房里的人,还有高拱和张居正二人。 现在这俩人没事的时候,就会一起出现在朱载坖的王府里,和朱载坖在书房里聊一些京中时政,让朱载坖提前熟悉一下京师之中错综复杂的人事状况。对此嘉靖皇帝也是默许的,而且朱载坖本人对这些事情也极有分寸,即便是听说了很多京中的事情,他也仅仅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从来没有指使或让高拱张居正二人代为干预过任何问题。 所以现在裕王府的书房三人组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朱载坖关心景王的话语,他俩也立刻回道:“景王爷吉人自有夭相,王爷不必忧怀过甚。” 朱载坖轻轻点头道:“两位先生说的是,都坐下吧,不必如此站来站去。这间小书房里就只有我们三人,不必拘着礼。” 高拱和张居正微微一谢,然后又分坐于书房两旁。 这时候高拱又先开口道:“王爷,臣有句话藏不住,今天得说。” 朱载坖看着心直口快的高拱,心里也满满的暖意,他知道高拱一般说这种话的时候,几乎都死为了他说事,这份无私之心,朱载坖真的是无以回报,感动至极。 朱载坖道:“高先生直说无妨。” 高拱喝了一口凉茶,直接说道:“王爷,如今景王生病。京师扩建的工程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是严世蕃和鄢懋卿这两人并不可信。他们今年能从盐政上弄出一百万两的工程银子,明年后年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一旦他们弄不来银子,这银子就得户部出。若是户部也出不出来,那就是陛下出,但是陛下的内帑又岂会如此轻易放出。” “所以,臣以为王爷已经远离此事,切不可将京师扩建的差事揽在身上,不然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可设想。” 高拱的话音一落,一旁的张居正也紧跟着说道:“王爷,肃卿之言甚是,严鄢二人虽有小智,但贪得无厌。陛下让他们为京师扩建工程筹措银子,他们能筹措来十之二三就已经是极限,后面的事情绝对是不能相信的。所以,还请王爷一定不要上此事。” 现在的张居正也对高拱叫起了字,不是之前“高学士”的敬称。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最近的张居正也升官了,在徐阶的推荐之下,张居正轻松的完成了三级跳,现在也变成了正五品的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当然这个大学士和内阁大学士还是很有差距的。 但是即便如此,以后张居正出门,也会被人尊称一句“张学士”。 所以现在的张居正品级也算是短暂了追平了高拱的品级。 因此他称呼高拱的字,也属于是正常称呼。 朱载坖看着两位关切的老师,心里也不由叹息一声,他何尝不知这是个天坑? 本来在朱载坖的计划里,他是要等个一年半载之后,等到严世蕃他们玩不转的时候,他再闪亮登场,收拾残局的。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朱载圳居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他竟然泡起了病号。 这特么的就直接把朱载坖给整被动了。 朱载坖叹息一声道:“晚了。陛下昨个已经命黄锦公公到我府上宣了旨意。本王已经被陛下任命为京师扩建的总理官了。虽然本王身份高贵,不必亲理任何事务。” “但是一旦京师扩建工程遇到了什么问题,本王都是连带的责任人,这一点是没得跑的。而且,再加上严世蕃好像也并不看好本王的未来,本王估计他肯定会提前摆烂,直接把一个烂摊子扔给本王。” “所以,本王也发愁啊!” (本章完) 第243章 我觉得他行 第243章 我觉得他行 朱载坖的话也让高拱和张居正沉默了。 他俩清楚这其中的难度,也明白这其中的凶险。 但是现在皇帝已经下旨让裕王也担任京师扩建的总理官,这就是无可更改的事实,谁也没法违抗这道旨意,否则就是藐视君父! 当然以朱载坖的身份违抗旨意,自然也不会被问这么大的罪。 但是他如今的身份可是人家的儿子啊,在礼教如此森严的时代里,除非大明也能玩出大唐的玄武门继承法,否则的话,朱载坖是绝无可能反抗嘉靖皇帝的旨意的。 如果他反抗了,先不考虑嘉靖皇帝会不会责罚的问题。 首先天下世人的笔伐口诛都会让朱载坖在这个时代难以立足。 因为“孝”在古代封建礼制之中的地位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年轻时候的嘉靖皇帝之所以能斗败杨廷和,除了他本身的政治天赋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死死的握住了孝的大义。 嘉靖皇帝就咬住:“老子是凭太祖皇帝颁布的《皇明祖训》即的位,你凭什么让我换爹?”这一点,死死的抗住了即位初期的一切政治压力。 最后不仅成功的斗败了杨廷和等一干自命老练的大臣,而且还硬生生的将自己的亲爹也抬成了睿宗皇帝,并且顺利的送进了太庙祭祀。 由此可见,孝在这个时代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所以,只要朱载坖不脑残,他就绝不能做出任何悖逆忤逆于嘉靖皇帝的事情。 而且至少在明面上,至少在别人看得到的地方,朱载坖得是一个孝顺父亲的好孩子。 因此嘉靖皇帝的旨意,朱载坖是绝不会违抗的。 而且高拱和张居正也不会让朱载坖做出违抗君父的任何行为和动作,他们也都会时时刻刻的为朱载坖保驾护航,保证朱载坖可以没有任何意外的成为大明未来之主。 所以高拱和张居正听完了朱载坖的话后,两人顿时就沉默了。 接着两人就又充满了斗志,对着朱载坖鼓励道:“王爷放心,既然您领了这个旨意,只要有臣在,严世蕃和鄢懋卿他们就不能轻易的阴奉阳违,来拖王爷的后腿。我们二人一定会死死的盯住他们,绝不让他们半路而逃。” 朱载坖听着高拱和张居正的保证,心里也很感动。 朱载坖道:“多谢两位先生的大义。不过本王也不怕严世蕃和鄢懋卿二人会在之后的京师扩建工程里面阴奉阳违。现在本王想的是,如何寻找一位敢于任事之人,帮本王盯住这个浩大的工程进展。”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两人又不由沉思起来,这样的人确实难找。 因为严世蕃和鄢懋卿的势力有多大,靠山有多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只要皇帝陛下没有替换严嵩的决心,那估计任谁来了也都不能动摇严世蕃和鄢懋卿半分。 所以想要找个敢掺和这件事的猛人,着实有些难度了。 就在高拱和张居正思考如何找来一位这样的猛人之事,朱载坖却笑了起来。朱载坖道:“本王怎么忘了那位琼州来的海刚峰了呢?如果本王能把他请调到工部,由他代替本王实际的监管京师扩建工程的大小事务,想必应该是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当朱载坖笑着说出了海瑞之后,高拱和张居正也都不由露出了一个迟疑的神情。 高拱和海瑞还算是有点来往,但是张居正却对海瑞知之甚少,只是知道海瑞在户部有个办事死板的榆木疙瘩外号,别的也就不太清楚了。 高拱道:“王爷,海瑞他行吗?” 朱载坖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行。” 听到朱载坖对海瑞如此之重的信任之言,高拱和张居正也不由对视了一眼,看来还有对手啊! 不过两人也都不怕,两人反倒是担心朱载坖信任的这个海瑞不能托付重任。 所以高拱就主动说道:“王爷,臣可以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否有这个勇气。” 朱载坖看着高拱主动请缨的积极样子,也微微点点头,“可以,这件事情就先这么办。两位先生先去探探海瑞的口风,看看他有没有意向参与此事。如果他犹豫推诿的话,两位先生也不必逼迫于他。大不了本王去求陛下,派几个东厂或锦衣卫的人帮忙看着。” 一听朱载坖要找东厂和锦衣卫,高拱和张居正顿时也不淡定了。 虽然两人也是全心全意的为了朱载坖,但是他们还是不希望有东厂和锦衣卫这样名声昭著的特务鹰犬衙门掺和在朱载坖的身边。 两人还是想着要以堂堂正正之道,将朱载坖培养和教导成为一个有道明君。 所以当朱载坖说出东厂和锦衣卫的话后,高拱和张居正立马就站了起来。 两人同时道:“王爷不必假于东厂锦衣卫,臣等必能为王爷分忧。” 看着高拱和张居正这么大的反应,朱载坖先是一愣,但随即也明了了。 朱载坖对着高拱和张居正说道:“两位先生放心,本王是不会用旁门左道的,本王要行之道,皆是堂堂正正的大道。” 虽然朱载坖这么的跟高拱和张居正说,但是朱载坖也很清楚特务重要性。 毕竟人心都是有私的,堂堂正正的圣人教诲虽然也能让人明理知事,知道廉耻,但是并不是所有读了圣贤书的人就真的会以圣人的要求来要求自己。 所以,必要的监察和暗查,还都是少不了的。 否则的话,朱载坖不就成了一个偏听偏信,被包围在信息茧房里的二傻子了吗? 因此朱载坖是绝不会嫌弃东厂和锦衣卫的,即便是他真把海瑞拉了进来,朱载坖也会请求黄锦帮忙监视暗查一些关键人物,以防万一。 毕竟京师扩建的工程体量实在是太大了,中间出现点利益问题和腐败问题,也绝对是在所难免的。 而朱载坖要做的就是防微杜渐,至少他要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其中的猫腻,免得被人骗了还乐呵呵的帮人说好话。 —————— 求月票~~今天的更新时间正常啦 (本章完) 第244章 小阁老的聪明才智 第244章 小阁老的聪明才智 严世蕃别院东楼。 东楼是严世蕃附庸风雅在所置办的一处别院,因此严世蕃也自号为东楼。 这里也是严世蕃和他的心腹们的一个聚会场所。 而之所以严世蕃会喜欢在这里和自己的心腹聚会,也是为了避开他老爹的唠叨。 这些年来,聪明睿智又满富进取之意的严世蕃,越来越觉得自己老爹的胆子开始变小了,什么事情都要思索半天,而且大多数的事情思索了半天还不一定能有个结果。 久而久之,严世蕃就厌烦了他老爹严嵩的慢慢吞吞。 于是乎,严世蕃就开始主动的为他老爹支撑起严家的大梁,他爹谨小慎微不敢用的人,他敢用!他爹久久不决的事情他敢决! 所以渐渐的,很多想走捷径的投机份子和严世蕃看重的严党成员也就自然而然的聚集到了严世蕃的身边,成为了一大势力。 不过今天的东楼别院里却无了往日的欢乐声响。 严世蕃一脸怒气的坐在了东楼主厅的主人椅上,手边的茶几上也仅仅只剩下了一个茶托,很显然此刻的严世蕃心情暴怒到了至极,都已经没有汗颜的将自己手边的茶杯给摔了。 “景王到底是怎么了?你前天不是还跟我说他好好的吗?怎么昨个一大早的京师扩建开工祭礼的主祭人成了裕王?” 严世蕃怒气冲冲的盯着罗龙文,如此的气道。 罗龙文心里也委屈啊,前天的时候,他是去了景王府中为景王送去新墨的时候,景王确实好好的,和往常一个样子,并没有任何疾病征兆。 天知道这才过了一个晚上,本来还好好的景王怎么就突然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能成行,以至于皇帝都紧急下旨让裕王前来主祭京师扩建之礼。 这让罗龙文也很是惊愕,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为什么景王会在这个关键节点就病了。 罗龙文委屈道:“小阁老您是知道我的,我是不会骗您的。前个去送墨的时候,景王确实好好的,没有一点生病的征兆。” 严世蕃看着罗龙文委屈的样子,也努力压制怒火,但是这怒气还是忍不住的往外窜。 要知道严世蕃也是个自认聪明绝顶之人,而聪明之人,一般又都自负自傲,喜欢冒一些常人不敢冒的险,来满足自己的心理优越感。 景王能够获得此次京师扩建总理官的挂职,其实就是严世蕃自认是他的聪明运作之下的结果,他就是想为景王挣一些名望,让他从幕后走到前台,和那位只是投胎投得早的平庸愚蠢的裕王争一争高下。 让世人也看看景王的聪明才智和敢于任事的不凡之相。 结果眼瞅着事情就要水到渠成之时,景王却突然病了,这下子可让严世蕃给气坏了。 所以他就忍不住的发火,责怪起了身边的人。 严世蕃又看着一脸无辜的罗龙文,心口就不由觉得发堵。 严世蕃恨声道:“等会再收拾你,现在我先确定景王到底生了什么病,还有没有救。如果没救了,我们就要跟徐阶他们一起去捧裕王的臭脚了。” 严世蕃心里也很清楚,如果景王有了什么意外,那么裕王就会成为唯一的选择。 那么为了严家的将来,就算他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他也得去捧裕王的臭脚,为严家以后的将来铺路。 可是这对于严世蕃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裕王算什么东西? 除了那一帮叽叽歪歪,自诩清流的酸臭文人喜欢打着什么长幼有序的旗号支持他之外,除了他比景王早生了那么几天,他还有啥? 而且,他的母亲还是肺痨鬼,皇帝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就这样的一个废物点心,严世蕃绝不会支持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景王本身就是幼子,如果能把他捧成了,那么他肯定也会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所以,严世蕃根本就不想去投裕王的票。 捧他哪有捧景王来的更有挑战性? 可是现在景王竟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岂能不让严世蕃气急。 所以这时候严世蕃除了生气之外,他还在差人去他的亲家陆柄那边打探景王的消息,希望能尽快的得到一个准信,让他可以安心下来。 但是这个消息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严世蕃打探到的? 陆柄虽然是严世蕃的儿女亲家,但是陆柄还没愚蠢到了把宝直接押在严世蕃身上的。 而且以陆柄的权势和地位,他也犯不着为了严世蕃去开罪嘉靖皇帝。 要知道陆柄可是嘉靖皇帝从安陆带来的心腹,他老妈还是嘉靖皇帝年幼时的乳母,可以说两人是喝一个人的奶长大的,因此他在嘉靖皇帝心中的重量也是不亚于黄锦的。 且自古功高莫过救主! 在嘉靖十八年的时候,嘉靖皇帝南巡途中,卫辉行宫突遭大火,还是陆柄不顾生死撞开了宫门,从火场里面将嘉靖皇帝背了出来。 而且这还不算完,在之后的壬寅宫变之中,也是陆柄最先救驾,将被宫女勒个半死的嘉靖皇帝给救了下来。 所以,可想而知陆柄在嘉靖皇帝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有如此圣恩之重的陆柄,即便是和严世蕃结为了儿女亲家,也不过是看在两家门楣的份上,觉得自家女儿应该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所以才和严世蕃结了亲家。 因此严世蕃想要陆柄给他景王的消息,注定也不会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 不过该给的脸面,陆柄还是会给严世蕃几分的。 所以,就在严世蕃差人找他打听景王消息的时候,他就直接顺水推舟的给了一个“景王小恙,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就可康复如初”的消息。 严世蕃看到陆柄传来的消息之后,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气,看来景王的问题还好,并没想象之中的那种严重。 但是接下来严世蕃又不得不考虑京师扩建的事情了。 本来他是打算让鄢懋卿在盐政上大力出奇迹,多搞点银子给景王长长脸的,让景王混了名望,好去争储。 结果现在景王病了,不仅主祭人的差事被嘉靖皇帝换成了裕王,而且在之后的旨意里,也命裕王挂名了京师扩建总理官的差事。 这时候如果严世蕃还是不遗余力的为京师扩建搞银子,那不就等于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严世蕃的聪明小脑袋在这时候,也不由的转了起来。 开始重新评估计划鄢懋卿在盐政的事情。 严世蕃想了一会儿后,对着罗龙文说道:“你跑了一趟腿,去扬州找鄢懋卿,告诉他盐政上的银子该收还收,不过在交给朝廷的时候,就不要全交了,该怎么办伱俩自己个商量。这件事情只能你知我知他知,剩下的任何人都不能说。” 罗龙文一听严世蕃的话,顿时就领悟了意思。 罗龙文道:“小阁老放心,我这就去扬州一趟,跟鄢盐使说明京中情况。银子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办的漂漂亮亮,让小阁老满意。” 严世蕃挥了挥手,“好好好,去吧去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了,这次事情如果再办砸了,小心你的狗头!” 罗龙文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绝对不负小阁老期望!” (本章完) 第245章 这小黑子有点东西 第245章 这小黑子有点东西 自从被分到了户部观政到至今,海瑞差不多也在户部待了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的时间,也让海瑞的名声开始在户部之内鹊起。 被他观政的观政的户部官吏,简直痛苦至极。 一时间都弄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户部真正管事办事的人了。 一个小小的观政,竟然比御史还难缠,一看到被他观政学习的户部官吏在工作记录和公文整理上有问题的地方,海瑞就会第一时间指出,让这些本就忙的像狗一样的户部官僚们,更是疲于奔命。 以至于这一年的时间里,但凡要带海瑞观政学习的户部主管们都不由的心头发颤。 有几次被观政学习的户部主管们都已经恼羞成怒,想要呵斥海瑞多管闲事,让他好好观政学习,不要指手画脚的时候。 结果海瑞却把没几人能记住的户部办事章程给拿了出来,直接按照这份不知道颁布于哪一年的户部办事章程条例,头头是道的讲着他的道理。 这下子可把这些户部官员们给整破防了。 要知道户部可是大明六部之中最繁忙之部,除了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之外,其内部办理的政务也会按地区分工而设司。 所以户部里面各司只能衙门都有几十个,分管着不同地区,不同省份的财政事务。 而且这还不算完,比如已经信誉破产到极致的大明宝钞,户部还管着它的印刷和发行,而且每年还会印出海量的大明宝钞去糊弄早就膨胀到不知数量为几何的各地藩王以及其所属的宗室子弟,给这些人发俸禄。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户部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业务,比如各种库,各种仓。 可以说如此事务繁琐,部门繁琐的户部,就算是户部尚书本人可能都弄不清自己到底要管多少个司,多少个库,多少个仓。 但是海瑞却是如数家珍,不仅能把这些清吏司,提举司,印钞局,还能把各种库和仓都说出来,而且还能把这些司、局、库、仓的办事规章说的一清二楚。 如此较真之人,又喜欢拿着规矩说事,这搁谁谁能受得了啊? 所以海瑞在户部的名声有多响亮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有了海瑞这样如此尽责的观政之后,户部的办事效率好像确实比一年前好了几分,而且这一年下来,户部最后结算的一年赋税目录数据,好像也比往年多了一点点。 这不得不说,海瑞还是非常有能耐的。 尤其是嘉靖皇帝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更是呵呵一笑的在私下里对着黄锦夸赞了海瑞一句,“这小黑子有点东西。” 高拱也已经快一年没见海瑞了。 现在他要替朱载坖去探海瑞的口风,所以也就在这两天里多打听一些海瑞的消息。 在得知了海瑞在户部里的威名之后,高拱也是叹为观止。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来自于天涯海角的海刚峰竟然还有如此本事,怪不得裕王爷会对此人如此另眼相看。 原来裕王早就一眼看出了他的能耐。 一想到这里,高拱也不禁更加为朱载坖欣喜。 一位有如此识人之能的王爷,等到将来他真的继承了大统,那将是何等幸事? 六心居。 这家京师出了名的酱菜店,也是海瑞经常光顾的小店。 海瑞很喜欢六心居制作的酱萝卜,所以,每过一段时间,海瑞就会上少许铜钱,买上一碟小小的酱萝卜当做是平时改善生活的特别加餐。这一日高拱和海瑞就约在了六心居这家小店里面叙旧聊天。 高拱进到了六心居的小店里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处一方小桌边的海瑞。 高拱直接穿着大堂到了海瑞面前,呵呵一笑的打招呼道:“你这小日子当做舒坦,让人羡慕。” 海瑞一听到高拱的声音,也连忙起身不卑不亢的对着高拱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高学士。” 高拱不客气的坐在了海瑞的边上,又看着海瑞说道:“不必客气,咱们现在是在外面,又不是在衙门里。放松一些就好。” 接着高拱低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菜,发现只有一碟酱萝卜之时,顿时又感海瑞的节约。 高拱高声对着六心居的小二喊了一声,“小二过来,上几碟上好的酱菜来,再来一壶陈年老酒。” 小二听到高拱的声音,也连忙动作起来,立刻就准备了几碟上好的酱菜和一壶陈年老酒过来。 小二对着高拱热情的介绍道:“大爷,这几份酱菜都是严阁老的最爱,也是咱们六心居的招牌菜,您慢慢用。” 高拱呵呵笑道:“好好好,今日我也尝尝阁老的最爱到底是什么滋味。” 打发走了小二之后,高拱又看着一旁的海瑞,热情道:“你也尝尝。” 但海瑞却还只夹了自己点的那份酱萝卜,并对着高拱说道:“下官就喜欢吃萝卜。” 看着海瑞这个样子,高拱也只能微微摇头。 之前两人因为朱载坖的原因,两人也有多一段时间的相处,高拱自然也熟悉海瑞的个性。 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平白无辜受人好处的人,所以,对于海瑞这番的表现,高拱也没有气恼海瑞不给面子。 因为他很清楚,海瑞就是这样的为人,也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小事跟他置气。 再说了,两人之间又没有多少的交集,所以,高拱也根本不会将海瑞的“距离感”放在心上。 高拱自己夹了一块他点的上好酱菜,又喝了一杯小酒,然后对着海瑞说道:“汝贤你对京师扩建的事情怎么看?” 海瑞听到高拱这么一问,他也顿时严肃了起来,海瑞说道:“此事很难,根据我在户部看到的情况,我估计此事十有八九会半途而废,最终可能只建一道外城之墙,就没有银子再继续下去了。” 听到海瑞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看法,高拱也不由对海瑞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要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当今皇帝陛下主推的大事,是要建成千秋伟业的大工程。 因此不管是京中百官,还是京中百姓,都对此事抱有极大的期待,而且也没有人敢这样直言不讳的泼冷水。 但是现在海瑞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由此可见海瑞并不是一个人云亦云,阿谀奉承之人,他是一个敢说实话的人。 对此高拱自然也是敬佩的。 高拱这时候叹息一声,“伱说得对,可是现在这件事已经是落在了王爷的头上。所以,我也忍不住为此事发愁起来,想要为王爷分忧,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来找你喝喝酒,一吐胸中之闷。” —————— 求月票~~~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六点应该会有一章加更! (本章完) 第246章 皇帝也是人 第246章 皇帝也是人 高拱感慨完了朱载坖之后,接着又乐观的说道:“万幸,陛下早有准备,让鄢懋卿任盐政总理大臣,为京师扩建筹措银两。听说今年的一百万两盐税已经入了户部的帐,这也算是一件好消息吧。” 高拱如此乐观的看法落在海瑞眼里,却不是那么的好看。 海瑞对着高拱说道:“高学士,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鄢盐使送来的一百万两税银是入了户部的银库不假,但是这银子已经用去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一点银子根本就不够京师扩建的首期工程使用。” 高拱听到这话顿时也露出了一个大惊失色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海瑞又夹了一口酱萝卜吃了一口,接着说道:“朝廷每年要的银子高达上千万巨!除了最钱的九边之外,两京一十三省但凡有灾有难,朝廷都不能袖手旁观,都要出钱出粮赈济灾民。这些销有时候是几十万,有时候是几百万,根本没有一个稳定的标准。” “当然这些银子的大头,有时候朝廷也会想办法的利用地方上的财政能力做一些缓解。可是也总有朝廷没法调节地方财政的事情一直积压在户部。” “比如京中百官们的俸禄,这些俸禄不知从何年起就一直有拖欠的情况发生。所以只要户部有了新银入库,京中被欠薪已久的官员们就会齐聚吏部,让吏部出头找户部要银子发俸。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发下去十几万两。” “还有宫中的宦官宫女的俸禄和以及各宫娘娘们的用度,其实也是由户部承担部分的。因此给京官们补俸的时候,这些人也都得补,这一补又是十几万两银子的开销。” “还有京营的军饷,虽然京营的军饷可以算在兵部头上,但是兵部的银子也不是凭空出来的,所以为了给京营发饷,兵部也会找户部要银子,这一要至少就得三十万到五十万两,而且有时候陛下的内帑也会出部分银子补充京营军饷。” “所以光这些开销摊开一说,鄢盐使送来的一百万两银子,就很难专款专用在京师扩建工程上。” 高拱听着海瑞说着户部里的懊糟事,整个人也震惊住了,他知道户部的银子很紧张,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紧张到了这种地步。 高拱面色一沉的端起的一杯酒喝在了喉咙里,这一刻高拱也不由觉得酒有些苦涩了。 高拱道:“朝廷财政竟然都已经如此艰难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内阁的阁老们和六部的堂官们,他们就不想想法子为朝廷开源节流吗?” 海瑞又夹起了一根萝卜条吃了起来,然后说道:“朝廷也有动作的。比如去年的京郊保卫战之后,朝廷就议定了建设‘大明产业循环大市场’的国策。现在这条国策的效果就不错,已经和鞑靼诸部建立起了初步的贸易市场。” “北边草原上的牛羊马匹也开始陆续以廉价的价格进入大明之中,同时大明所产的茶叶布匹和顺义产业园内的奢侈之物已经开始销往草原,换取了更多的利益回来。” “这些利益在朝廷的操作之下,也开始慢慢的转化成实质的财政收入,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件事现在是由宫内主导的,所赚的大多数的银子都归了内帑,户部能拿到也不多。” 听到海瑞说到这些事情,高拱也是沉默,本来高拱对建设大明产业循环大市场的事情是极为亢奋乃至激动的。 可是最后主导此事的却不是朝廷,而是由宫中指派的人作为其中的主导。 这就很不符合高拱的政治理念,高拱虽然也没有看不起宫中之人能力水平,但是高拱却认为有些事情还是分清楚一点好。 宫中的人就负责管理好宫中的事务,执行好皇帝的命令就是了。 像这些明显就可以交给朝廷本身处置的经济事务,还是让官僚系统运作就行了。 若是一直由宫里把持,这不是在侵害朝廷的利益吗? 要知道朝廷可不是一家一姓之朝廷,乃是天下万民之朝廷,朝廷所行之政,也应该皆都为百姓而行。 若是皇帝以私代公,总想用一些宦官私奴直接干预朝廷本来的职责和事务,最后可能就会扰乱朝廷秩序,从而使得天下管理出现问题。 因此不管是在高拱的政治理念里面,还是在其他有志为大明开拓一番事业的官员心里,他们都是希望皇帝能够分清私与公的界限,不要过多的使用宦官奴婢干涉行政。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他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他要考虑的首要问题就是自己的利益问题和安全问题。 所以出于对安全和利益的考虑,皇帝肯定更加愿意相信自己的奴婢,而不是外朝那些所谓的忠良百官。 毕竟自古以来,就从大数据来讲,太监造反的案例总归还是极个别的个例,而且太监造反也都不会有什么结果,最后也都会因不得人心而被反杀平定。 但是朝廷里的那些貌似忠良的外臣就不一定了,如果不把他们看紧点,不把他们的权责给压制着,天知道最后会不会蹦出来个王莽,曹操,司马懿,杨坚,赵匡胤这样欺凌主上的权臣。 所以,理想总归只是理想,皇帝是不可能不用太监的。 如果一个皇帝连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太监都不信任重用的话,那么这个皇帝十有八九要么是个脑抽了的皇帝,要么就是一位被傀儡了的可怜君上。 否则的话,一个思维正常的皇帝,是不可能不用太监办事的。 而这其中的度,无非也就取决于当时皇帝对外臣的信任的程度,和对权力欲望的把控度。 如果皇帝对外臣信任值高,那么他身边的太监可能就是出伺候人的传话筒; 如果皇帝对外朝信任度不高,且自身又有极大的权力欲,那么他身边的太监,可能就是替他巡视天下各方的钦差大臣! 而这一现状在朱元璋废了宰相制度的明朝时期,更是尤为突出。 因为废了丞相制度的中央集权朝廷,皇帝不仅是董事长,还是ceo。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皇帝不仅有决策权,还有行政权。 但也并不是所有皇帝都有这样的精力和能力,负责好决策和行政的。 因此为了君权不旁落,伺候在身边的太监,自然也就成了皇帝的亲密助手,帮助皇帝去处理一些决策事务和行政事务。 所以,在这么一比较下,本该帮助皇帝管理天下的朝廷,最终也不过就是沦为了皇帝意志的执行机构。 试问一个本就有自己的思想和管理机制的执行机构,又有哪个极权皇帝会放心用呢? 所以,很多时候,皇帝自然也就直接跳过朝廷的制度和管理,直接用自己身边的太监去处置他认为关键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的财权问题,皇帝不去抢户部的银子补充自己的内帑就算是烧高香了,现在竟然还想着从皇帝口中夺食,这显然就是白日做梦。 尤其是现在的皇帝还是那么的精明强干,谁想沾的他便宜,那就得有付出生命代价的觉悟。 可是即便如此,大明朝的官员还是乐此不疲的,想要各显神通的跟皇帝斗法,想要从皇帝那边多捞一些好处回来。 只不过这其中的区别是:有的人是为了大明,为了理想;有的人就是单纯的贪念作祟,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可以耍着皇帝玩。 ———————— 上月700月票的加更~~~求月票 (本章完) 第247章 三儿坏的很呐 第247章 三儿坏的很呐 闲聊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拱也开始往正题上引了。 高拱说道:“这些事你我现在都还没法改变,多想无益。现在我们应该多想想我们现在能改变,能做主的事情。海瑞你到京师也一年多了,王爷对你怎么样,想必伱也心里有数。” “如今王爷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你也要想想如何报答王爷的恩情才是。京师扩建的事情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开工的大礼都已经举行过,就差实际开工了。” “王爷作为京师扩建的总理官,虽然不用管理日常事务,但是此事一旦有所闪失,最终还是会影响王爷的清名,有损王爷的威信。” “所以,今天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问问你,如果王爷有需要,你愿意为王爷前驱吗?” 高拱目光灼灼的看着正在吃萝卜条的海瑞,只见此刻的海瑞还是一脸的淡然,丝毫都没有被高拱这句话给震动,他眼中似乎好像也只有这根萝卜条一样。 看着海瑞慢悠悠的将这根萝卜条放在嘴里吃完,高拱心头不免升起了几分无名之火。 要知道海瑞能有今天,也是全赖裕王爷的帮衬,若无当初裕王的高看,他海瑞哪里有机会得到了高拱的培训,让他能够一举春闱得名喜得二甲进士。 现在裕王有事,他却淡定只出萝卜,岂能不让高拱生气? 感受到高拱情绪变化的海瑞,此刻依然还是丝毫没有变化。 他将手中的筷子轻轻一放,然后对着高拱说道:“高学士,下官是朝廷的官,朝廷需要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王爷虽对我有恩,但是我却不能因恩而废公,为王爷私用。” “且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个小小的户部观政,如今也在户部有了一年,可能转眼就会被吏部栓选下放到地方州县为一方父母。所以即便是我海瑞有心为王爷谋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并不能为王爷在户部做什么任何事情。” 高拱听着海瑞这话,也是心中一气,忍不住又喝了一杯闷酒,气道:“你一个户部观政能有什么用?我来问你此事,并不是要你为王爷做户部内应,况且王爷也犯不着找你一个小小的户部观政了解户部动向。” “我此次来问你,不过就是想知道,如果王爷要调你进工部或顺天府,专门负责京师扩建督察之事,你会不会不惜身价性命,一心为公的监察工程进度和质量。” 海瑞听到高拱这话之后,神情顿时也动容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高拱来找他是为了此事。 原来他还以为高拱是想通过他多了解一些户部的内务之事,因此他才保持着距离,只是和高拱说了一些不疼不痒的户部烂事。 所以此刻的海瑞也不复之前的淡定,他目露精光的看着高拱,“若真能为京师扩建这样的千古大事尽一些绵薄之力,海瑞愿意粉身碎骨,为王爷赴汤蹈火!” 看到海瑞这个反应之后,高拱也忍不住哼哼两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官的?听说你都把户部的人给得罪光了,要不是王爷看中了你不怕事又较真的本事,你就等着被户部扫地出门吧。” 海瑞不以为意道:“我做官凭的是良心和规矩,而且能被我得罪的人,肯定也都是不守规矩的人。所以,我不怕得罪人。” 听到海瑞这话,高拱也不由在心中对海瑞的评价又好了几分。看来有些事情不能只靠听说,还得自己亲自去验证一番,才能知道本质。 高拱心中释怀,再无怒火,他也喜欢海瑞这样一是一,二是二的直人。 因为也知道跟这样的相处,是可以放心交托重任的。想到这里,高拱在心里又不禁的为朱载坖感慨,王爷的识人之明果然非同一般,竟然能一眼识出了海瑞这块人间璞玉。 高拱举着酒杯对着海瑞又笑道:“来来来,喝一杯,这杯算我请客。” 海瑞看着兴致高昂的高拱,心中也是一暖,但原则就是原则。 海瑞道:“喝酒可以,但这顿得是我请,不然我不会喝。” 高拱听着海瑞这话,又忍不住高声道:“你这人算这么清楚干嘛?我还能贿赂你不成?” 海瑞道:“高学士误会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户部观政,谁也不用贿赂我。这只是我的原则而已,我不能无功受禄。还请高学士见谅。” 听到海瑞这话,高拱又忍不住心中一叹,“其实从根由上讲,我也能算你半个先生的。你这样对待师长恐怕不妥吧?” 谁知海瑞听到这话之后,立刻也抓住了漏洞,海瑞说道:“高学士的授业之恩,海瑞无以回报。但是高学士也曾告诫过了海瑞,以后不能和学士以师徒相称。所以海瑞这是在守高学士给海瑞立下的规矩。” 海瑞这话一出,高拱顿时语塞,接着摇头道:“罢了罢了,我现在也说不过你。这酒就算是你请了,但是这菜得算我的。要不然就继续啃萝卜条吧。” 听到高拱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海瑞也不再继续坚持。 于是乎,这一次约会就成了海瑞买酒,高拱买菜,两人谈完了正事的之后,就言笑晏晏的将剩下的酱菜和酒都给下完了。 回到裕王府的高拱,也立刻向朱载坖转达了海瑞的意思。 朱载坖听到海瑞愿意来帮自己,也是大喜过望。 当即朱载坖也让孟冲去了西苑一趟找了黄锦,让黄锦帮忙在嘉靖皇帝面前说两句好话,好推荐海瑞作为裕王府的属官,负责起裕王监管京师扩建工程的督察任务。 当黄锦将这件小事跟嘉靖皇帝说起之后,嘉靖皇帝也是呵呵一笑,没有拒绝。 嘉靖皇帝道:“朕也想看看这个小黑子到底还有什么能耐?户部被他折腾了一年,确实比原来好上了不少,要不然看他资历还浅,朕都忍不住想把他调到都察院里当个御史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后,也跟着笑道:“帝君仁德,给了海瑞如此恩重。若是真的把他升任到了都察院,他肯定也会感恩戴德的。不过现在他没这个福分了,只能去裕王爷那边当差了。” 嘉靖皇帝笑道:“去三儿那里他也不会轻松的,朕也算看出来了,三儿找这个小黑子,其实就是把人家当肉盾的,当真是坏的很。” 说着说着,嘉靖皇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像朱载坖的做法他很认可,也很看好,觉得就应该如此。 不过嘉靖皇帝也得万幸没把海瑞调到都察院当御史,要不然以海瑞的个性和办事态度,他肯定会提前享受到海瑞的真实暴击,让他提前破防。 (本章完) 第248章 户部大庆 第248章 户部大庆 黄锦在一旁又看着嘉靖皇帝问道:“帝君,既然裕王爷有意用这个海瑞,那该给安排一个什么职务呢?是要把他放在工部,还是顺天府呢?” 嘉靖皇帝沉吟了一会儿,想了想才道:“放在工部和顺天府好像也不太合适。他在户部太能得罪人了,把他再放到了工部和顺天府,如果没人罩着的话,以严世蕃等人手段,也必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这些地方还不能让他去。” 黄锦听到这话,顿时又对嘉靖皇帝夸道:“帝君仁德,为了这个海瑞考虑了这么多。”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其实朕也只是想看看这个小黑子的脑袋能铁到什么份上。只不过现在的他不论是人脉和名望都太差了,若是放的地方不对,就很容易被人在暗地的下黑手的。一旦有些东西被坐实了,即便是朕也救不了他。” “所以现在还是得悠着点用他,让他继续在官场上积攒着人脉和名望,等到他积攒到了别人动一动他就要考虑现实影响的时候他就安全了。” 嘉靖皇帝这话说很有道理,现在的海瑞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虽然他能在户部利用户部的条例规则将户部的一些官员弄的欲仙欲死,但这并不是代表他去其他地方人家就吃他这一套。 尤其是工部和顺天府这种水更深,佛更大的庙里,这里面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鲨鱼。如果真的把海瑞贸然的往这里一丢,以严世蕃等人个性一旦被海瑞利用规则针对,这些人百分百会用上了栽赃陷害的手段,让海瑞没有一点翻身之机。 因此这个阶段的海瑞,还是以积攒人脉和名望为主。 就像他在原来的历史轨迹里的官场历程一样,一开始必须要在一个不疼不痒的职务上坚持风骨,不阿谀上官,其次就是获得一县之任,在一方土地上可以有绝对的权威,如此一来他才能发挥出自己真实能力。 一旦打乱这样的顺序,将他直接放在了一个要害部门,他又没有自保之力的时候,这时候他的头铁可能就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规矩拿捏的,总会一些不知道的天高地厚的人以为自己就是规矩,所以为了防止海瑞被这样的直接误伤,嘉靖皇帝心里也有了自己盘算。 嘉靖皇帝说道:“就提拔这个小黑子做詹事府的主簿吧,正好也是一个从七品的官,也比较适合他现在的资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要让海瑞做詹事府的主簿也是惊喜,这个官职虽不显眼,但一般而言能在詹事府中任职的人,一般都会被认为是为未来天子做准备的。 就像现在的高拱和张居正,他俩除了在翰林院内的关系外,其实都已经有了詹事府的官职挂职。比如张居正挂的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在翰林院内任的翰林侍读;高拱挂的少詹事,在翰林院里任的翰林侍讲学士。 这俩在翰林院内的职位看似都是从五品的官职,但其实分别可是大了去的,因为侍讲学士是有资格为皇帝讲课,受皇帝意见咨询的清贵之官。 只可惜现在的嘉靖皇帝早就停了经筵,所以高拱这个侍讲学士,自然也就没了资格再接触到皇帝,为皇帝讲筵经学,以备皇帝咨询要政。 不过即便如此,侍讲学士的从五品还是要比侍读的从五品要高上一截,再加上现在高拱挂的少詹事又是正四品官,所以高拱在裕王府的地位也就始终高过张居正一头,是为裕王头号股肱! 只要不出意外,裕王可以顺利即位,那么高拱百分百就是未来的内阁首辅! 由此可见,詹事府这个专为朝廷一些青年才俊加衔的另类所在,是多么的让人眼红。 现在海瑞竟然出其不意的也得到了詹事府的职务,也就可想而知海瑞的将来是多么的不可限量。当海瑞被嘉靖皇帝任命为詹事府主簿的消息传到户部之上,户部上下的官僚们都没有眼红和羡慕海瑞的好运,他们纷纷都差点喜极而泣。 各个都忍不住奔走相告,将海瑞即将离开户部的消息,告诉给户部的所有人,让他们也可以共同的分享海瑞升职的喜悦之情。 为此户部尚书孙应奎都破天荒出来接见了海瑞一面,赞叹海瑞在户部观政一年的成绩。 孙应奎说道:“海主簿此番离开户部到詹事府去,老夫也甚是惋惜,以后到了詹事府中一定要戒骄戒躁,做好本职工作。” 海瑞对着孙应奎一拜,“中丞之言,海瑞铭记在心,倘若将来再有机会,海瑞定不负中丞之望,再回户部与诸位同僚长官同事。” 海瑞此话一出,整个欢庆的场面也为之一窒,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孙应奎也干笑了一声,“还是不要回来的好,户部事繁,且又没有升迁之道。现在你去了詹事府中,在詹事府待上两年,说不定就可以绕道都察院,进而为一任督抚之官,由此为朝廷干才,这才是你未来的正途啊。” 户部其他官僚听到户部尚书对海瑞的这番话后,也纷纷附和道:“中丞说的是啊,海瑞你可以一定要把握机会,好好的詹事府表现,等过几年京察的时候,说不定伱也可以顺利获得吏部的栓选推荐,从而一飞冲天,成为国之干城!” 海瑞对着孙应奎和其他户部同僚们深深一拜,“多谢中丞和诸位一年来的帮助和教导,海瑞就此别过!” 看着海瑞离开的背影,孙应奎和剩下的户部官僚们激动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这尊大神终于要走了。 就在他们激动的要定馆子庆贺的时候,走出户部大门的海瑞又一转身对着众人一拜,这一拜又把已经激动的众人给吓了一跳,连忙收起了庆贺的激动之情。 孙应奎也看着海瑞再拜的身影,对着海瑞又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等到海瑞真的走了之后,孙应奎也不由舒了口气。 海瑞在的时候,户部确实如坐针毡,但总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他还因为这一年的户部工作得到了嘉靖皇帝的嘉奖。 现在海瑞走了,孙应奎心里还真有点空落落的,“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纯粹之人了,希望他可以一辈子顺遂吧。现在的官场真不适合他这样的人。” 孙应奎感慨着收回了目光,然后又带着喜悦之情对着户部的众人说道:“今晚醉仙楼摆宴,主事以上的皆可参加。主事以下由各司,各库,各仓单独庆贺!”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49章 舔狗的感觉 第249章 舔狗的感觉 海瑞到詹事府走马上任,担任詹事府主簿厅主簿,但是詹事府本就是个虚职机构,在这里的当官除非是有别的派遣或职务,要不然谁到了这里都是坐蜡。 不过海瑞能到这里,肯定不是让他来这里享清闲度日子,所以就在海瑞到职詹事府之后,宫里就又传了一道旨意,命海瑞到裕王府暂代审理正一职。 审理正是明朝亲王长史司下的属官,算是正六品的官职,不过考虑到了裕王尚在京中潜邸,也没有正式的藩王封地,所以裕王府自然也就不存在长史司。 但是要让海瑞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朱载坖手下的人,那么就得给海瑞一个正式的差事。 所以,嘉靖皇帝在综合考虑了海瑞的身份和情况之后,也破天荒的给了海瑞一个暂代裕王府审理正的职位,让他可以以这个职位进入到裕王府中,为裕王做事。 海瑞得到了这个裕王府审理正的职位之后,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就在接旨之后,来到了裕王府拜见裕王。 此刻朱载坖也正在司画的知画小院里吃葡萄,小日子也惬意的很。 司琴、司棋、司书、司画这四位老师的课朱载坖都已经上过好多次了,而且也在的辛苦学习之下,几位老师的专业水平也越来越高。 不过就比较这四人而言,朱载坖还是比较喜欢司画一些,所以平时的时候,朱载坖也会在闲暇的时候来到司画的知画小院里面享受生活。 看着司画这张像极了秦岚的脸蛋,朱载坖就觉得很奇妙,像是又穿越了一样。 同时朱载坖也在心里感慨某大导不识抬举,某大勋运气真好。 不过比起他们俩来,朱载坖又觉得自己才是最好的。 因为活在大明朝的朱载坖和穿越之前的他完全就是两回事,在这里他不管是吃的用的,都会是最好的,而且还会是原装未开封的,就凭这一点,那俩就比不上现在的朱载坖会享受。 司画温柔的为朱载坖剥了一颗葡萄送到了朱载坖的嘴边,朱载坖顺势吃下,然后吧唧吧唧嘴道:“咱们的葡萄还是不如哈密卫那边的好吃,可惜自河套地被鞑靼抢了之后,就再也吃不到哈密的葡萄和瓜果咯。” 司画听着朱载坖的感慨,也没有插嘴,因为她也不知道哈密卫在哪里,也不知道河套哪里。 她只知道自己若是能伺候好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将来就会有一个强有力的依靠。 所以司画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孟冲匆匆的过来,“王爷,海瑞来了。” 司画见到孟冲过来,她连忙起身对着孟冲微微一拜,然后就懂事的退了一边。 朱载坖从躺椅上起来,也把手中看着的一册《永乐大典》放在一旁摆有葡萄盘的茶几上,惊讶道:“这么快?” 孟冲回道:“当然了王爷,海瑞他得了帝君的恩旨,被任命为咱王府里的审理正,按照规矩他肯定是要第一时间来拜见王爷的。” 朱载坖感慨一声,“既然到了,那本王见见就是了,你把他带到书房去,本王稍后就来。”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后,也没有迟疑立刻就去府前去接带海瑞到书房之中等候。 朱载坖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对着司画说道:“将这册书收好,待会本王还会继续过来享受红袖添香的美好时光。” 司画对着朱载坖盈盈一拜,“是。” 接着朱载坖又伸开了双臂道:“过来帮本王整理一下衣衫。”司画细心的过来帮朱载坖将衣衫上的褶皱拉了拉平整,然后又为朱载坖重新正了正衣领和腰带。 待到这些都做完之后,朱载坖这次离开了知画小院,朝着自己书房所在的小院而去。 海瑞姿态恭谨的站在朱载坖的书房小院里面等候着朱载坖的到来。 等到朱载坖出现了书房小院那一刻,海瑞也第一时间看到,对着朱载坖又似是感激,又似是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臣詹事府主簿暂理王府审理正海瑞拜见裕王千岁。” 朱载坖看着对着自己拜见的海瑞,也笑道:“不必多礼,说起来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孟冲,让人给海审理上茶。” 朱载坖招呼了海瑞之后,又让孟冲叫人上茶。 然后朱载坖就先一步走进了书房之中,海瑞紧随其后。 到了书房之中,朱载坖落座之后,海瑞也很自觉的没有主动坐下。 朱载坖看着如此谨守规矩的海瑞,心中也是感慨,都这么熟了,还这么生分,这两年的炭白送了。 不过朱载坖也不计较这些,他也清楚海瑞就是这样的人,看起来总是一板一眼的让人不爽。 但是一旦被海瑞所奉行的为人处世的准则所折服后,任谁都会不由自主的对海瑞这样的人又敬又爱,因为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朱载坖看着依然还站在书房里的海瑞,对他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坐吧,在这里不必拘礼。” 海瑞这才回了一声是,然后才坐在了书房内的椅子之上。 这时候孟冲命人冲泡的茶水也刚好端了起来,放了朱载坖案前一杯,又放在了海瑞面前一杯。 待到上茶的下人都离开之后,朱载坖才开口道:“海审理近来可好?” 海瑞回道:“承蒙王爷关照,臣一切都好。” 朱载坖笑道:“本王也没真关照到,每年本王让孟冲给你送去的木炭和其他东西,你都照价给了。说起来这事本王还有点不好意思,这礼都送上了上门卖货,也属实是头一份了。” 听着朱载坖的话,海瑞的脸上也难得了露出了一丝尴尬,他也没想这样的,但是礼他是真不能收,所以就成了这样。 海瑞歉意道:“是臣不懂事,还望王爷担待。” 朱载坖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也不能怪伱,本王就喜欢你这一板一眼的规矩,要不然也不会向陛下要你到王府里做事。” 海瑞听到朱载坖这话,心里也是感动,他知道自己的个性是怎么回事,常人是很难有能接受和喜欢的,但是裕王从始至终对他都是一如初见那般的友善,这一点海瑞还是心知肚明,还是无比感动的。 要知道他本来不过就是一个琼州来的酸举人,要不然碰巧遇到了裕王,给了他那么多的帮助和好处,他可能连会试都考不上,更不要说最后名登二甲,成为天子门生了。 可以说他现在的一切,说是裕王的恩典都不为过。 朱载坖看着已经有些感动的海瑞,心里也觉得一喜,好像有了一种做了多年舔狗,终于等到女神回应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的喜上眉梢。 (本章完) 第250章 老实巴交的裕王爷 第250章 老实巴交的裕王爷 朱载坖定了定神,收了收心,怎么可以这样形容自己和海瑞之间的关系呢? 要知道自己是君,海瑞才是臣啊。 怎么可以这样呢? 而且历史的海瑞头号“舔狗”应该是大财子王用汲。 王用汲一路追粉,为了海瑞不惜家财,也不惜得罪很多人,都要护着海瑞不受伤害,最后甚至还出钱出力为海瑞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 可以就凭这一点王用汲,绝对是称得上是海瑞头号铁粉! 只不过现在的王用汲应也才二十出头,还在泉州老家当富少爷,心思还没用在科举官途之上,所以他与海瑞之间的命运交叉之点,也要再迟个十几二十年才会相交吧。 现在朱载坖收回了偏远的思绪之后,继续说道:“这一次本王召你入府可不是为了你享清福的,本王被陛下任命了京师扩建总理官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海瑞回道:“臣知道。” 朱载坖嗯了一声,“知道就好,本王召伱入府,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高先生应该也跟你过此事的凶险程度,你可以真愿意为本王负责起京师扩建的监督重任?” 海瑞深吸了一口气,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回道:“臣愿意!” 朱载坖看着海瑞这般坚毅的神情,又听着他这般肯定的回答,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气,看来海刚峰还是那个海刚峰,依然还是那个不怕事但任事的海刚峰。 朱载坖心情大好的说了一声,“好!海审理请喝茶。” 朱载坖端着茶盏对着海瑞一举,海瑞也连忙端着茶杯对着朱载坖回了一礼,然后就将杯中之茶一饮而下。 朱载坖看着喝完茶的海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继续说道:“这几日你可以先放松一段时间,等本王处理好了京师扩建工作的前期准备工作之后,你就可以直接代替本王走马上任,监督工部和顺天府的工程进度了。” 不过接下来朱载坖的话锋就变了。 朱载坖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去户部一趟,帮工部尽快把朝廷议定的第一笔工程款给要回来。然后监督起这笔银子的使用情况,不可让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和理由挪用或借用。” 朱载坖的这番话也没有瞎说。 因为就在嘉靖皇帝下旨让他出任京师扩建总理官的时候,就已经将欧阳必进所呈的京师扩建计划书给了朱载坖,并让朱载坖再做修改,然后交给工部和顺天府施工。 所以这段时间,朱载坖也没真闲着,他已经将张天赐调了回来,并带着一队测量人员开始为京师郊外要扩建的范围进行详细的数据采集。 等到这些数据采集完毕之后,朱载坖还要让张天赐继续在工部的设计草案上再做新的改动。 因此,没有个把月的准备时间,朱载坖绝不会轻易动工的。 同时朱载坖也在命工部尽快的和户部交接工程款,并将第一笔工程款转化为京师扩建所需的砖瓦石材等建筑材料,免得到时候真的要开工的时候,还要现买现用,这多耽误事的。 现在海瑞既然已经到岗,那么这要银子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毕竟他也刚刚从户部出来,人都还熟,这工程款让他去要,也是合适至极。 海瑞听到朱载坖这个安排之后,也是微微一愣,然后实话实话的对着朱载坖又拜道:“王爷,此事可能有困难。户部已经把银子用的差不多了,臣现在去估计也要不到多少银子回来。” 谁知朱载坖当即就脸色一黑,对着海瑞就不客气的说道:“本王要听你这样的回答吗?如果人人都跟本王说有困难,那本王的差事还要不要做了?” “既然户部能把这些银子给用了,那么他们就该有把这些银子再吐出来的觉悟。你现在代表的是本王,如果你还没出手就先认输了,那本王要你何用?”朱载坖这话直接当面怼出,一下子也让海瑞有些无所适从。 但是海瑞的承压能力还是很强的,他刚刚其实并不是为了逃避责任才说的那些话,只是想告诉朱载坖一个事实。 谁知道朱载坖在听到这话之后,当即就翻脸了。 由此可见,眼前的这位王爷,好像也并不是平常所见到跟所想象的软弱之人,他对事对人的态度还是很有章法的,并不会一味的绥靖。 而这对海瑞而言,无疑也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至少这说明裕王的性格很坚韧,而且还很有主见,在这样的主上手下做事,只要认清了方向,得到了支持,那么必然就会成就一番事业! 所以海瑞当即也拜道:“臣知罪,臣一定会和户部做好交接,顺利将第一笔京师扩建所需之银两过到工部之账,并严格监管这笔银子的所有动向。” 朱载坖看到海瑞的这个反应之后,也很是满意,朱载坖顿时又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海审理尽力去办就好,不管结果如何,本王不会责备你的。” 朱载坖又亲切和海瑞话叙了几句闲天之后,就让海瑞离开了。 离开裕王府的海瑞,也顿感压力山大,但越是如此海瑞就越是充满斗志。 王府之内,孟冲看着朱载坖,他担忧的说道:“王爷,这海瑞刚刚才当了一年的官,他能斗得过户部那帮老油条吗?这银子好要吗?” 朱载坖满不在乎的说道:“当然不好要了,但是他可是海瑞啊。本王相信他肯定会有办法,再将户部的银库给撬开,帮本王把银子给搬出来的。要不然难道要本王贴钱扩建京师吗?这怎么可能?要知道本王的银子已经被陛下惦记上了,谁敢动一分?” 朱载坖这么说也是有兆头的,因为据黄锦平时过来闲聊的一些信息之中,朱载坖就已经知道了嘉靖皇帝为何要提拔陈洪入司礼监,原来是为了查账啊。 当时朱载坖猜到这里之后,心里就忍不住吐槽一句:“真特么的过分,哪有老子惦记儿子钱的道理?” 可是形势比人强,既然都被惦记,那还不如直接摊开好了,免得遮遮掩掩的惹老道士猜忌。 反正自己再怎么混,也是大明亲王,一辈子的锦衣玉食还是有的,犯不着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跟老道士耍心眼。 权当是交了投名状吧! 只要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就行了。 反正自己被老道士抓住的把柄也不少了,多这一个也不多,但是少这一个就不行。 毕竟帝心如渊呐,谁又能猜的透皇帝的真实心思呢? 还是老老实实的上交把柄,多换取点信任,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要不然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了。 那不就gg了吗? 因此朱载坖根本就不怕嘉靖皇帝查他的帐,反正这些银子就是这么的,也是这么挣的,说破天他也没背着人。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51章 海瑞回来了! 第251章 海瑞回来了! 就在户部上下大小官员们刚刚庆贺海瑞升官离开户部的第二天,海瑞就又回来了。 当海瑞再次出现在户部衙门大门前的时候,负责看管衙门门房的小吏顿时就一个激灵,连忙就将自己已经藏不了不知多久的蝈蝈罐又背在了身后,紧张的对着海瑞问道:“海观政您早啊。” 海瑞看着这个老门房,神情淡然的嗯了一声,“有劳李头代为传告,詹事府主簿暂理裕王府审理正请见孙中丞。” 这位被叫做李头的门房一听海瑞的名号和他要见的人,心里顿时也是大定,连忙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海主簿稍等,小人这就是通报中丞。” 说罢这个李头就嗖了一下朝着户部衙门的大院里跑去,一路直接跑到了户部尚书孙应奎所在的办公室内。 “中丞,海瑞回来了!” 李头刚刚进到了孙应奎所在的办公室内,就急切的撂出了这句话来,正在悠哉喝茶,看着从江南最新传过来的一册市井小说《金瓶梅》的孙应奎听到李头的话,顿时也是一个激灵,“什么?你说谁来了?” 李头喘匀了气息之后,又说道:“是海瑞回来了,他要要见您。” 孙应奎条件反射的赶紧收拾起了自己的桌案,就在他将手中的《金瓶梅》压在一摞公文下面之后,他这次又反应过来,“他不是去了詹事府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头道:“是啊中丞,海观政是去了詹事府,他这次来是专门请见您的。兴许他是开窍了,想起来您才是大佛,回来烧烧热灶。” 孙应奎一听李头这话,顿时也笑了,“兴许是这个理,詹事府算个什么衙门?如果没有翰林身份,去了詹事府那就等于是被发配了。这个海瑞还算是机灵,明白自己在詹事府没前途,还知道回来走走老关系,不错不错,请他进来吧。” 孙应奎心情好极的又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然后又将压在公文下面的《金瓶梅》抽了出来。 孙应奎认真的看着手中这本《金瓶梅》中的文字剧情,然后又很是正经的点点头道:“这兰陵笑笑生的文笔端是细腻,应该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只可惜就写了二十回,完全不够看。也不知道剩下的章回还有没有写完。真是一本雅俗共赏的奇书呀!” 孙应奎很正经的点评着手中的这本精装插图版的金瓶梅,从这本书的褶皱上也可以看出,最近的孙应奎已经看了很多遍。 很快海瑞就从户部大门进到了户部大院里面,当海瑞出现在户部大院的时候,凡是看到海瑞的户部官员们,一个个都露出了惊吓的目光,头都不敢抬的快步走开,唯恐海瑞突然叫住他们。 对于这个现象,海瑞也是习以为常,他只当是户部的同僚们热心工作,不愿意浪费时间,这才低头快走没有闲聊。 在李头的带领下,海瑞到了孙应奎这边。 海瑞在一进孙应奎的办公室后,就非常正式的对着孙应奎行了一个下官之礼。 “下官海瑞拜见中丞。” 孙应奎看着海瑞对自己这态度恭敬的一拜之后,那心情比看十遍《金瓶梅》都要开心。 孙应奎道:“快快起来,不必多礼。” 海瑞字正腔圆的回了一声,“谢中丞。” 孙应奎看着海瑞如此之好的态度,心里又不禁感慨道:“真的开窍了!”孙应奎热情的说道:“海瑞啊,不管你将来走哪哪里,户部就是你的家,这一年伱在户部观政,老夫也是感慨良多。朝中若是多一些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不知要好上多少。” 海瑞听着孙应奎的夸赞,也难得了露出一丝微笑,又对着孙应奎说道:“中丞之言,海瑞铭记在心。户部是海瑞初入官场的第一站,海瑞会一辈子记住中丞对海瑞的教导和关怀。” 孙应奎听着海瑞这话,心情更好了,果然出去了一圈之后,就知道“家”的好了。 孙应奎又道:“懂感恩就好,这为官之道就是要和和气气,和光同尘,不要整天想着较真出头,这很不利于你在官场上的前途的。” “老夫也是有一颗爱才之心,要不然也不会跟你推心置腹的说这些话。以后如果觉得詹事府清闲无事,也可以找找老夫,说不定老夫就可以帮你推荐一个合适位置。” 孙应奎年纪大了,人也好说话多了,对待海瑞这样进士出身的个性后生,也没有太多的成见,只想着多留点善缘,为子孙后代铺铺路。 毕竟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万一海瑞人家真是走了大运一飞冲天,这个时候结一个善缘对后代子孙也总归是一件好事。 海瑞感谢回道:“多谢中丞美意,承蒙圣上恩典,我已经被圣上任为裕王府暂理审理正一职,如今也在裕王府中做事。” 孙应奎听到海瑞这话后,脑子当即就有点转不过来弯了,他愣愣的说道:“裕王府啊?” 海瑞嗯了一声回道:“正是。” 这时孙应奎才猛然癔醒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海瑞,“你当真进了裕王府?” 海瑞又回道:“回中丞,下官确实进了裕王府,暂理王府审理正一职。” 再次听到海瑞这么一说,孙应奎嘶的一下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这世界有点陌生了,海瑞这么一个喜欢较真的铁头娃怎么就得了陛下赏识,进了裕王府呢? 要知道裕王可是当今陛下的长子啊,十有八九就是大明的未来之主,这海瑞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就进了裕王府? 孙应奎很是震惊,也很不理解,好像发生在海瑞身上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为官几十年的经验认知。 孙应奎震惊道:“那你来户部干什么?” 海瑞坦坦荡荡的说道:“下官是奉了王爷之命,特来户部代王爷监管对接京师扩建之银过至工部账上之事。” 孙应奎听到这话后,脑子更是不够转了,他做梦都没想到海瑞竟然是奉了裕王之命,来监管京师扩建的银子对接给工部的事情。 孙应奎喝了口茶,缓缓了震惊的心情,然后又看了海瑞一眼,过了好一会儿,孙应奎这才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回去等着吧,这件事情已经在处理了。” (本章完) 第252章 兰陵笑笑生端不是个东西 第252章 兰陵笑笑生端不是个东西 听着孙应奎这句话,海瑞的眉头明显一皱,显然他也听出了孙应奎的拖延之意。 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走了,这银子肯定是一分都见不到了。 所以不能走! 海瑞道:“还请中丞给下官明示,户部什么时候可以将之前应给工部的京师扩建银给到工部,王爷现在命下官监察此事,所以,下官不能带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回去交差。” 海瑞这话顿时也被孙应奎给噎住了,他当官这么多年还没被人堵着门要过账,现在突然被海瑞这么一堵,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无措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孙应奎也终于消化完了被堵门的尴尬,孙应奎道:“负责和工部对接的京师扩建的乃是户部左侍郎方钝,你去找他。” 海瑞虽然没要过账,但是一听孙应奎这话,就知道这是孙应奎的托词,一旦他真的离开了孙应奎这里,去了方钝那边,方钝肯定也会踢皮球的将此事再踢给他人。 如此一来,等到海瑞再回来找孙应奎的时候,孙应奎肯定就会消失不见,自己再也见不到他的面了。 到时候这银子即便是要到了,也必然会延误京师扩建的工期,而且还不一定能是满数。 所以今天必须得让孙应奎给个准信或是写个条子,否则的话海瑞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 海瑞道:“下官可以去找方侍郎,但是下官如今已经不是户部之官,贸然去找方侍郎,若是没有中丞的手令,恐也难让方侍郎顺利打开银库与工部交接。所以,下官斗胆请中丞为下官写一手令,好与方侍郎对接。” 孙应奎听到海瑞这话顿时也露出了几分怒气,“难道你还不信老夫不成?” 看着突然发怒的孙应奎,海瑞也是浑然不惧,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感觉。 海瑞对着孙应奎拱手一拜,“还请中丞为下官写一手令,不然下官无法和方侍郎对接。” 孙应奎看着这么死脑筋的海瑞,顿时都觉得心口发疼,自己堂堂一个六部尚书,竟然还不能取信一个小小的王府审理正,而且还是暂理的审理正。 孙应奎气道:“海瑞你太放肆了!本堂好心好意告诉伱门路,你却在这里将使本堂?你这是什么规矩?” 孙应奎的怒声顿时也吸引了外面一大帮支棱着耳朵听墙根的户部官员。 这些户部官员趴在墙根上听到孙应奎暴怒之声,各个也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快来快来,海瑞跟中丞对起来了!” 这些人自己听还不过瘾,连忙又招呼着其他的同僚一起趴在墙根听,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时间户部里的人都激动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层又一层的趴在孙应奎的办公室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面对孙应奎的暴怒,海瑞不卑不亢的说道:“中丞,据户部条例,凡超过五千两以上银钱进出,皆需中丞印鉴签押,方可入户部银库或出户部银库。京师扩建银乃一百万两之巨资,若无中丞手令为证,方侍郎若敢带下官进出银库,此便是杀头之罪!” “难道中丞欲弃户部规矩于不顾,置国库为私产,随意便可口头调用?” 海瑞又拿着户部的条例规矩说事,一下子就把孙应奎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激恼的指着海瑞,“你你你” 结果海瑞还是不为所动,依然追问道:“请中丞明示下官!” 孙应奎气的大声吼道:“你放肆!” 办公室外墙根边上的户部官员们听到孙应奎这声激恼的尖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点点了头,然后又心照不宣的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好像都很钦佩此时此刻正在孙应奎屋内的海瑞,完全忘了之前一年的时间里,被海瑞观政学习时,以户部条例规矩支配的恐惧。“这个海瑞真是猛!他竟然敢这样对中丞!” 第253章 嘉靖皇帝的总结 第253章 嘉靖皇帝的总结 海瑞在户部的辉煌战绩就像是插了翅膀一样,转眼之间就飞遍了整个京师。 原来还只是对海瑞之名略有耳闻的人,现在也不由对其叹为神人! 在西苑万寿宫中,嘉靖皇帝听到黄锦日常奏报中说起了此事,他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个小黑子当真不凡,很会借力打力。三儿好眼光!” 嘉靖皇帝心情极好的夸赞了海瑞一句。 黄锦笑道:“海瑞之所以敢这么大胆,还不是因为他身后有裕王爷,有帝君当初下的圣旨。要不然他怎么敢跟孙尚书面对面的讲规矩呢。”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也摆摆手道:“不不不,不一样的。虽然海瑞的身后有三儿,也有朕当初的旨意。但是要办成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巨大的勇气。毕竟孙应奎再怎么说也是贵为尚书的朝廷大员,一般人的低品小官谁敢到他的屋子当面讲规矩呢?这不就是在打尚书脸面吗?后果很严重的。” 嘉靖皇帝看的很清楚,海瑞这么做的勇气和担当确实非同一般! 一般之人就算身后有一座强力的靠山,也不敢如此大胆的拿着规矩去挑战上官。 因为这些人都怕自己将来有一天自己万一失去了价值会被兔死狗烹,但是海瑞却敢直愣愣的拿着规矩武器冲上去,跟当朝尚书干一架,这可是了不得的勇气。 黄锦又笑道:“但是这个海瑞不一样呀,根据他这一年在户部的观政表现,他即便是没有靠山,也是敢这么硬气的拿着规矩当真武器来规劝他人,这一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点点道:“确实如此。这海瑞当是不凡,由他担任三儿的审理正,代三儿实际的监管京师扩建工程,朕也能省心不少。等过段时间正式开工了,你找个由头给这个海瑞加个恩赏,让他更有底气的为三儿办事。” 嘉靖皇帝现在对海瑞的观感也是极佳,觉得海瑞是个不错的能干之臣,所以再加上他对朱载坖的照顾,因此他对海瑞的关照也是相当的给力。 说完这些话后,嘉靖皇帝又感慨了一声,“当初是谁主持的翰林院考试,怎么没把这个海瑞拣选进去呢?” 黄锦笑道:“帝君,这个海瑞没进翰林院兴许还是一件好事,他这么刚正,真要是进了翰林院,依照翰林院的规矩,哪个翰林不得熬个七八年才能出头?这七八年的时间对于那些文采飞扬的翰林来讲,可能是一件美事。” “但对于海瑞这种可以专注于事的人而言,可能就是浪费了。他呀就像是一件已经成型的器具,就应该直接拿来使用,真放久了说不定就生锈了。” 听到黄锦这么一说,嘉靖皇帝顿时也笑了。“说的也是,翰林院的事情更杂更繁,又要修史,又要修典,还要帮朕誊抄《永乐大典》,真要是把他放进了翰林院,说不定就把他现在的锐气给磨没了。” 嘉靖皇帝对翰林院的工作理解也是很到位的,翰林院作为大明中央朝廷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清贵至极。 而且历代以来的重要官员几乎都出自于翰林之中,所以这里的人不仅才华出众,而且个个都还有非凡的扎实学问。 再经过十年八年的打磨,虽不至于老练成精,但至少使用的时候,也会让皇帝觉得得心应手。 尤其是像现如今这样的承平之世,朝廷也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惊为天人的奇才出世为榜样,朝廷需要就是一代代安稳有序的人才梯队,来补充朝廷日常治理之中所需的各类管理人才。 因此对于那些所谓的在野的大儒大贤,朝廷是很不屑一顾的,如果他们安安分分在家做学问,不对朝廷的事情指手画脚,哪怕是写《金瓶梅》这样讽刺现实的黄书,朝廷也能容忍。毕竟朝廷也是希望世道清明,世人安居乐业的,所以多一些这样的警醒之人,再多一些这样的警醒之作,也是一种文化责任的体现。朝廷肯定也不会小气的什么都不让说,什么都不让批评的。 但如果这些人吃饱了撑着,一边不来走正途做官治事,一边又仗着自己的影响力对朝廷的事情评头论足,蛊惑人心,那就是不好意思了,朝廷的铁拳肯定会毫不留情的直接砸下,让这些人知道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专制的管控,也就只能在开国初期和天下承平的时期起到效果。 一旦王朝问题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朝廷内部的意见也开始分裂对抗的时候,这些意见领袖们就没那么容易的被朝廷管控的。 渐渐这些人说不定就会因为某种政治理念聚集在一起,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都会迸发出可怕的影响力。 如果这些人本身就是治国之才,那还算是一件幸事。 但现实永远要比理想残酷,很多人可能就是嘴上叭叭的一套一套,真放到具体的位置上去干具体的事情时,可能就眼高手低什么都做不好,最后所有的理想也都会被现实冲垮,变成一地鸡毛。 犹如当年的王安石! 王安石变法其实严格意义上讲就是一场理想与现实的对冲。 他所有的变法初衷和变法政策也确实都是为了大宋能够革除弊病,焕发新的勃勃生机。 可是他却在实际的执行之中忽略了人性的可怕。 以他的青苗法为例,虽然设计的初衷是为了让更多困苦老百姓们可以获得更多的实惠,可以得到朝廷的贷款补助,但在实际的操作之中,因为人员素质原因,又因为人心之恶的原因,好好的青苗法被执行成了官方高利贷,导致很多穷苦百姓的生活更加艰苦,所以他的变法失败也注定的必然结果。 由此可见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真的就像是天地之别,世间的事根本就不会因为理想的高尚,就会把现实变得更好。 因为理想想要变为现实,是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和坚决的执行力,这两者缺一不可。 若是没有这两者的结合,单凭一腔热血,就想着凭着自己的信念,来实现伟大理想,那特么都是扯淡。 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仅理想破碎不说,自己也会被现实折磨的面目全非,成为历史罪人,而其中最典型的案例也莫过于王莽。 王莽的理想高尚吗?高尚! 但是结果呢?惨烈! 因此想要实现变革,就得有海瑞这样的一往无前的利剑开道,否则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他也扑不灭人心之中的私欲和贪念。 所以,现在把海瑞放在监察京师扩建的这件具体之事上,也是一个极佳的安排,如果他能将这件事给办的漂漂亮亮,从此一飞冲天,也不再是梦! (本章完) 第254章 拿儿子的没心理负担 第254章 拿儿子的没心理负担 就在海瑞勤勤恳恳的在户部“讨债”的时候,朱载坖却悠闲的出现在了玉泉山以西的京郊山区,并带着孟冲和滕祥以及司画等人来此游览京郊秋景。 孟冲跟在朱载坖身边,给朱载坖热心的讲解着这片京郊风光的历史。 孟冲道:“王爷,前面就是永安禅寺,这座寺庙建于正统年间,有由当时司礼监中官范宏所建,英宗皇帝特赐此名。帝君早年间也曾来此登高赏景,将此地一片赏名为‘西山’。” 朱载坖嗯了一声,“不错不错,果然是风景秀丽,独有翠色,哪怕是深秋时节,依然也看一派盎然之景。” 看着这里风景,朱载坖的脑海里恍惚间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历史典故,在原来的历史发展之中,后来的万历皇帝也曾登临此地欣赏西山风光,并御笔题下了“来青”二字,此二字也是后来香山来青轩的由来。 现在朱载坖秋游至此,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附庸风雅的文人志趣,所以在看到西山这片盎然之景时,朱载坖也忍不住想要装一下子。 朱载坖道:“准备笔墨,本王要在这里题两个字。” 孟冲一听这话,连忙就和司画一起为朱载坖展开了一张上好的泾县宣纸,朱载坖手持毛笔挥毫而下,两个苍劲有力的行楷大字跃然纸上。 朱载坖的这手字说实话,放在行家眼里也就是一般的中规中矩之字,毕竟朱载坖也就穿越来了两年多的时间,虽然之前写字也还算有点前主的肌肉记忆,但前主的水平也很一般,根本也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顶多就算是能看。 不过有了这两年朱载坖的主动练习,再加上他这两年多的心态变化,以及练习《先天功》给他带来的气质变化,这也让他的字稍稍的有了那么一点大家风范。 但是朱载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并不能做一个专攻于书法造诣的闲散王爷,所以他的字练到现在这个程度,也就差不多了,不用再心思临什么名家字帖,提高书法水平了。 因此就算朱载坖这俩字写的中规中矩,但是有了他现在的身份加持之后,这字自然也就区别于一般了。 孟冲看着朱载坖写在宣纸上的两个苍劲大字,立刻就开启了马屁模式,“王爷这字写的当真是气势非凡,就算是钟王颜柳在世,也难比王爷万一。” 朱载坖听到这话顿时就呵呵了,就他这字还敢碰钟繇,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的瓷,当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朱载坖叹息一声道:“孟冲啊,说出这样的话来,你难道都不觉得昧良心吗?有你这样拍马屁的吗?你这是在捧杀本王呀!”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话,顿时也吓了一跳,连忙跪地道:“奴婢绝无此意!” 看着孟冲这样,朱载坖摇头一笑道:“看把伱吓的,本王不过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就像你刚刚开本王的玩笑一样。起来吧,今天是来看景秋游了,你要还是这样放不开,以后就不带你了。” 孟冲连忙从地上爬起,对着朱载坖又露出了一个紧张的笑容,“王爷可不能不带奴婢,奴婢这辈子都跟定王爷了。” 听到孟冲这话,朱载坖顿时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负心汉一样。 这不禁又让朱载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对着孟冲说道:“以后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了,本王受不了。” 朱载坖对着孟冲的这番话,也让在一旁的滕祥和司画忍不住的想笑,同时两人心中也不由羡慕着孟冲和裕王之间的亲近。要知道能这么说话的主仆,若不是特别的信任,是绝不可能如此的。 就比如滕祥,他虽然也是朱载坖名下的太监,也有顺义产业园的重任在身,但是论起亲疏来,他跟孟冲一比就差远了。 孟冲不仅是王府里的管事太监,而且还是陪着朱载坖长大的大伴太监,这种牢固的主仆关系,就像是现在的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的黄锦与当今圣上的主仆关系一样。 只要孟冲不脑子发热的想东想西,一心一意的伺候在朱载坖跟前,那他的地位就是无可撼动的第一心腹。 和孟冲说完了话之后,朱载坖又吩咐道:“找人在这里修个亭子,然后把这幅字刻成一个匾,就挂在亭子上。以后这里就叫来青轩了。” 朱载坖抢起原来历史之中万历皇帝的典故,心里是没有一点负担。 他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得意,就像是现在的嘉靖皇帝背着朱载坖,悄悄的计算他的银子的心情一样,都是这么的自然而然。 文人骚客的心情抒发完了之后,朱载坖就带着一行人下了山,去办正事了。 毕竟这大老远的跑到西山来,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看景,当然也不是扫墓。 要知道这西山在大明朝还有另外一个功能,那就是皇家公墓,专门埋葬早殇皇子、公主以及部分皇帝的妃嫔的地方。 所以朱载坖的下一站就是西山更西的地方,也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地。 这里不仅有京郊最大的煤矿,而且还有一个京郊最大的石灰场。 传说当年于少保受王振等奸臣陷害,就是被关押到这座石灰场的做了一段时间的苦工,由此还写了一首名传千古的七绝——《石灰吟》! 诗曰:“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当然这件事是不是真实历史,朱载坖也不清楚,但是朱载坖知道这里有个石灰场就够了。 所以这次朱载坖来西山,其实为的就是这座石灰场而来。 毕竟京师扩建可是一项要持续数年乃是数十年的长久工程,需要的建筑材料,肯定也是天量的。 因此作为京师扩建总理官的朱载坖,当然不能仅仅只是挂名,有些时候,他还是要亲力亲为亲自去看一看,了解一番这才能心里安定一些。 所以朱载坖就借着秋游的名义,从西山一路来到了这片距离京师更远的西山石灰场。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55章 好大的官威 第255章 好大的官威 西山京郊石灰场占地极大,周围连绵好几个山头都在它的范围内,里面的石灰工人和刑徒也有上万之众。 而管理这个石灰场的工人和刑徒的人,也是工部和大理寺下属的职司派遣过来的官员负责管理,当然能被派遣到这里的官员几乎也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甚至连流都不入。 但这样也并不是妨碍这些小官们的实际管理,可以说这些平时在京里都算不上是官的官,在这里就是已经是天了,他们的喜怒哀乐,直接就可以关系到了这上万之众的石灰工人和刑徒们的生死! 当然为了防止这些官员们为非作歹,中饱私囊,宫里也会派遣一位镇守太监来此地监管石灰场的正常运行情况,以及最让宫里关心的财务情况。 不过在大多时候,这些镇守太监们都会直接越权工部和大理寺派遣过来的小吏,实际上拥有此地的最高管理权。 因此很多时候,像这种偏僻之地就会滋生出令人发指的腐败和虐待现象。 而这也是封建管理无法克服的顽疾,而这一顽疾的根本除了人性之恶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千百年以来的“官本位”和“人上人”思想。 在这种思想的熏陶下,只要是做了官的人,哪怕只是一个芝麻小官,但只要手里有点权力,就总会有些人忍不住的将自己看作是可以骑在别人头上的人上人,开始对他所能管理的人极尽的控制和压迫。 简直就是把人性之恶,通过权力给放大到了极致。 所以有时候朱载坖也很是光火,因为他的顺义产业园中也会冒出一些这样自以为是的人,而且这些人中有些还是原来同为周边的贫苦百姓。 他们好不容易通过自己兢兢业业的努力和踏踏实实的工作,获得了产业园内的小管理之职后,就好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开始人五人六的对自己曾经的工友吆五喝六,好像真跟当了老爷一样。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载坖也深感素质教育和责任教育的重要性。 所以在后来的一顿时间,朱载坖还专门让高拱编写了一个小册子,然后又通过讲课和集体学习的方式,让顺义产业园内的工人和管理们重新塑造自己的正确价值观。 让他们明白权力和责任从来都是相依相随的一体两面,如果只想要权力,而不想担责任,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然后朱载坖还创造性的给了被管理的小员工们一些监督之权,并规定每月开一次管理质询会,让这些被管理的工人们对自己的小管理提出相应的工作意见和工作批评,进而改善管理方式,提高工作效率。 就这样通过了一段时间的实行之后,现在的顺义产业园虽然不敢说是一方净土,但至少比原来那种粗犷式的野蛮管理要好上不少。 可以说这也算是朱载坖的一次小小的人性化管理尝试,当然也仅仅只限于顺义产业园内部。 因为这种以下监上的形式虽然朝廷也有,但那也是官对官,并没有推行到其他地方。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朱载坖也就在顺义产业园内让一线管理采纳的这个模式,至于中上层的管理,还是原来由上而下的垂直管理模式,上级还是具有绝对权威的。 要不然,这么大的产业园,这么多的人真要脑抽的全这样“人性化”的管理,以朱载坖对人性的了解,这些人最后的要求肯定也会越来越奇葩,越来越不切合实际。 因此朱载坖对管理这一方面的态度,还是原来的那样:抓大放小。 具体的事情交给具体的人负责,关键的事情就多一些亲力亲为或多一些关注。 反正不能什么都放,也不能什么都不放。 总归就是在两者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 石灰场的内管理官吏和镇守太监,一听是王爷大驾到来,俱都惊的神情慌张,不知道该如何接待。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好像还没有如此尊贵的人来过这里。 所以,一时间整个石灰场也是鸡飞狗跳,慌里慌张的到了大门前迎接朱载坖的到来。“奴婢(臣)等拜见王爷。” 镇守太监魏大河和负责管理此地的工部小吏张恩华以及另外一位大理寺小吏刘全德等一干石灰场管理,全都心情激动又带着忐忑的跪在灰尘仆仆的地上。 朱载坖看着这些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情绪,只是说了句:“起来吧。” 然后就和孟冲,滕祥和司画等一干护卫进到了石灰场内。 看着这座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石灰场,朱载坖忍不住想要捂一下口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在到了一座比较干净的木屋之后,孟冲赶紧上前用袖子擦了擦凳子,让朱载坖坐下。 朱载坖坐在木屋的主位上,看着随之而进来的魏大河,张恩华和刘全德等人,又说道:“都别拘着了,坐下回话吧。” 三人连忙谢恩,然后小心的坐在了木屋内的小凳上。 朱载坖看着三人,问道:“这座石灰场你仨管事是吧?” 三人回道:“回王爷的话,正是。” 接着朱载坖又问,“那你仨谁最终做主呢?” 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魏大河小心的回道:“算是奴婢做主。” 朱载坖眉头微皱,“什么叫算是?说明白点。” 魏大河和张恩华,刘全德三人又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是魏大河回道:“奴婢负责的是石灰场的财务和监管,算是最大。张管事和刘管事他俩一个负责管理石灰场的工匠和刑徒,一个负责石灰的生产和销售。” 朱载坖听到魏大河这么一说,也点点头道:“你们仨分工还算是清晰的,说说吧现在石灰场一天能产多少石灰?” 负责生产和销售的工部小吏张恩华回道:“回王爷的话,如果西山的煤炭供应充足的话,一天至少能产上百万斤石灰。” 听到张恩华说一天才只有上百万斤的石灰产能,朱载坖觉得有点少了。 这上百万斤听着好像很庞大,但换算成后世用的计量单位也就几百吨而已。 就这几百吨的石灰真要用在京师扩建上,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了。 朱载坖道:“石灰场到底有多少人?怎么才这么点产量?” 刘全德回道:“石灰场内工匠三千人,刑徒五千多,还有周边的零工两千多,差不多有一万多人。” 朱载坖默默算了一下,就按照一万人的工人数量计算,一天才上百万斤的石灰产量,这不就等于平均一个人一天才出一百斤石灰吗? 要知道这石灰的生产技术含量可不是非常高的,只需要有源源不断的石灰石或者其他碳酸钙含量高的原材料,通过900到1000摄氏度的高温煅烧一定的时间就可以获得。 但这一万人的大石灰场才这么点产量,着实有点说不过了。 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就让他们一天到晚只砸深山里的石灰石,一个人一天少说也能砸个几千斤的石灰石吧。可是他们平均一天只有一百多斤的产量,这就说明要么是他们的工作模式有问题,要么就是他们的管理模式问题。 所以得好好的捋一捋这其中的问题,看看能不能赶在京师扩建正式开工的时候,将这里的石灰产能得到最大的释放。 否则因为建筑材料的不足,导致建建停停,这得建到猴年马月才能将京师扩建的工程全部完成? (本章完) 第256章 裕王爷的条子 第256章 裕王爷的条子 朱载坖沉吟了好一会儿道:“为什么一天只有上百万斤的石灰产量?” 魏大河他们听到朱载坖的这个问题之后,也是明显一愣,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裕王爷会问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魏大河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小心回道:“王爷,一天能有百万斤石灰已经不少了。这些制造石灰的石灰石都是在深山里面用火烧锤砸的方式敲下来的。然后又要运到烧石灰的窑里面,将石灰石和燃料分层铺放,引火煅烧七天才能得到可以用的石灰。” 魏大河说的也不是瞎话,也正是石灰场的真实写照。 这些石灰石从开凿到运输,再到入窑铺放,然后再引火煅烧,这其中要费的其实都是最原始最廉价的人工,至于骡马这样的畜力,其实也都是少的。 因此生产效率提高不了,也是在所难免的问题。 但是朱载坖却依然不认可这样的回答。 朱载坖道:“你说的这些情况,本王都知道。但这并不是你们产能低下的借口,一天只有区区上百万斤的石灰产量,刨去一些民用的,再刨去一些官用的和宫里用的,能分给京师扩建所需的石灰又能多少?难不成你们就是要在这里看本王的笑话不成?” 朱载坖的这番话直接也把魏大河和张恩华和刘全德三人给吓的膝盖发软,顿时就跪在了地上。 “奴婢(臣)没有这个意思,石灰的产量就这么大了,奴婢(臣)就算是让石灰场里的工匠和刑徒劳役们不眠不休,也难再提高啊。” 听着这三人的紧张哭诉,朱载坖心中也是一叹,看来这座石灰场的极限也就这样了,可这显然没法满足京师扩建所需的海量石灰需求。 因此朱载坖道:“好了,这件事情本王会从新计较,从今日起滕祥将全面负责石灰场的生产和管理工作,伱们三个原来是干嘛的,现在还继续干嘛。” 三人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对着朱载坖又一拜道:“多谢王爷。” 接着三人又对着滕祥微微一拜,“见过滕公公。” 安排滕祥过来接管这座石灰场,其实也是朱载坖的既定计划之一。 滕祥也算是朱载坖手下的老人了,两人也有过一起上战场的经历,而且他在顺义产业园这两年的表现,朱载坖也全看在眼里。 所以现在既然已经被嘉靖皇帝按下如此之重的任务,那么朱载坖自然也就不再按照以往的思路去考虑问题。 西山石灰场是距离京师最近的建筑材料生产场,所以为了保证京师扩建的工程进度,朱载坖也就对滕祥委以重任,将他从顺义产业园调过来,全面的负责这座石灰场的生产工作。 滕祥被朱载坖这样的安排到西山石灰场,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怀念顺义产业园的风光,但他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他能顺利的将西山石灰场管理好,为朱载坖提供源源不断的石灰等建筑材料,那么他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的嘉奖和恩赏,必然是丰厚至极。 所以,滕祥也很期待自己能在西山石灰场做出一番成绩,让裕王好好的夸赞自己一番。 安排好滕祥之后,朱载坖也对着滕祥说道:“这几天你要好好的将这座石灰场检查一遍,将石灰场内的人力配比安排到位。同时,也要好好的核算一番石灰场内的生产效率和生产成本问题,畜力该上就上,一头骡子能有几个钱?要把人力用在刀刃上,不要浪费在运输搬运上。” “场区内该修路修路,该拆建拆建。那些烧石灰的火窑也可以请教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该改就改。总之,本王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到了明年,本王要看到这座石灰场能够达成日产千万斤以上的石灰产能。” 滕祥听到朱载坖这话,也立刻保证道:“奴婢定不会让王爷失望,一定会将西山石灰场脱胎换骨!”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说道:“还有开山取石的方式也该变一变了,不要总用费时费力的火烧锤砸。虽然有时候有些地方用这种方式可能会更好用。但是这并不代表开采石头的方式就只有这么一种。回去之后,本王也会写个奏疏说明一下情况,争取一些兵仗局的帮助,弄一些火药来开山裂石。” “同时,你们也不要故步自封,石灰的生产方式,虽然也已经传承了千年,但这也并不代表它就是如此。你们也要开动开动脑筋,好好的想想如何能在石灰的基础上制作出来更有力的建筑材料。” “而且本王最近看《永乐大典》也有点心得,过几日也会写个条子送过来,你们可以根据本王的条子尝试试验,看看能不能制作点新东西出来。” 魏大河和张恩华,刘全德等人可能不清楚朱载坖这句话的威力,但是滕祥却是清楚至极。 通过这两年的接触和在朱载坖身下效力的认识,滕祥很清楚自家王爷的奇思妙想到底有多厉害,如果当真试验成的话,那绝对也是不可估量的成功。 因此滕祥激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多谢王爷!奴婢一定会好好让人认真试验王爷的法子,争取制造出比石灰更好用的建筑材料。” 朱载坖呵呵一笑,“话别说的这么早,这事还不一定成,你还是先好好的整理好石灰场内部的情况,将现在的管理和产能先给本王变个样再说。至于新建筑材料的试验,也要等到这里的石灰够本王用了之后再说。要不然,本王监管的京师扩建工程建建停停,到时候陛下责备下来,你们可都得跟着一切承担。” 朱载坖还是很清楚轻重缓急的,虽然他大致的知道水泥是怎么制造的,但是这个制造过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得需要人不停的去尝试验证才行。 所以,为了保证京师扩建工程的工程进度不受建筑材料的制约,朱载坖还是要提前给滕祥打个预防针,让他清楚到底什么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只要保证了京师扩建所需的石灰供应,那么接下来自然也就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试验水泥的制造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58章 会爆炸的神药 第258章 会爆炸的神药 被朱载坖如此不留情面的批了脸面,这两位道爷的脸上也像是火烧一样。 他俩也是有炼丹的真本事的,但是他俩更清楚自己炼出来的丹有什么效果。 而且再加上他俩之前的品牌效果没有做好,所以即便是嘉靖皇帝征辟,也只能混在朝天观内当个二流仙人,连嘉靖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所以最后他俩才被蓝道行介绍到了裕王这边,并以为可以弯道超车。 结果裕王好是好,但好像对炼丹成仙之术并不是热衷,而是要求他们炼什么甘油。 关键是甘油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两人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没听说过,只能按照朱载坖的要求是尝试炼制。 结果,随着两人这两年间不停的试验,他俩也发现问题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甘油和硝石之间的反应太不稳定了,有几次险些就炸了。 所以俩人就更不敢说自己的真实进度了。 毕竟朱载坖是要让他俩利用甘油炼制可以安心凝神的神药的,结果最后成了稍不留神就会爆炸的炸药,这搁谁谁也不敢说啊。 但是现在他俩也被朱载坖逼到这份上,也不能说自己一点进步都没有,要不然先不说这持续了两年的美好生活还能不能继续,接下来他俩的下场都难说了。 一旦被裕王认定他俩就是只会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估计这小命都到头了。 最后诺德子忍不住了,他一咬牙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不是小道二人不努力,是因为这甘油实在是太可怕了,有几次我饿和雷德子师兄试验的时候,这甘油和硝石以及硫磺反应过来的雪状之物,就跟火药一样,稍不注意就炸了,而且威力惊人,不过也万幸量小,量大就不堪设想了。” 朱载坖听到这话之后,心中顿时一阵激动,原来这俩道爷还是有本事的呀,居然真的弄出来了。 朱载坖忍住心中的激动,又说道:“此物会炸好像在《永乐大典》里面也有说明,不过本王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在低温下进行,你们怎么还能把它给弄炸了呢?” 两人闻言顿时语塞,也都露出惊诧的目光看着朱载坖,好像是在问,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但可惜两人也不敢质问朱载坖,毕竟朱载坖可是王爷之尊,岂能是随便质疑的。 朱载坖又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说道:“本王记得好像在《永乐大典》的记录就是如此。二位仙长既然早就成功,为何不告知本王?这甘油和硫磺硝石反应出来的神物虽然会爆炸,但如果能将其和一般安神养心或者成分简单的淀粉合成为丹丸之物,可能就成了。” 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人听着朱载坖这番的说辞,又看着朱载坖如此认真的样子,两人也不禁露出怀疑的目光,雷德子小声问道:“当真可以?万一吃在嘴里爆炸了可怎么办?” 朱载坖道:“你们把它稀释了不就行了吗?按照本王说的再试试,做成小丹丸给一些有心疾的病人试试效果。如果成了话,伱俩就是大功一件,就算陛下那边看不上你俩的炼丹本事,本王也会将你俩炼制的这份可以救治心疾的神药推至天下,让你俩名利双收!” 其实朱载坖也不懂速效救心丸的成分到底怎么把控,但他清楚硝酸甘油就是主要成分,所以朱载坖这才给这俩居功至伟的道爷又指了一条明路,让他俩先把自己制造出来的易爆物稀释成分,然后做个小药丸试试效果。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两人交代道:“关于此物会炸的消息,还望两位仙长谨守秘密,不可与任何人提起,否则的话也休怪本王无情。从明天日,本王会让王府每年多拨银一万两,用于两位仙人的炼丹研究。”“同时,还望两位仙长可以谨守本分,莫要有其他妄念。还有从明天以后,本王也会奏请陛下,将此地护卫之人换成东厂密探,以后不管是谁出去此地都要接受东厂密探的盘问调查,谁若是敢泄露此地机密一字,所有人连坐问罪!” 朱载坖这话说的也是相当冷酷,因为朱载坖太清楚硝酸甘油的威力了,它的出现直接都可以把原来威力惊人的火药对比成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所以如果紧要之物,当然必须要以最严格的封控对待,防止硝酸甘油的秘方泄露。 说完这些话后,朱载坖也让这两位化工道爷下去休息了。 这两位道爷在离开朱载坖这里的时候,两人的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明明自己是被裕王请来炼制神药的,怎么转眼就成了这样? 不过两人又看在裕王毫不吝啬的银子份上,两人的干劲就又有了。 毕竟修仙问道数十载,两人也算是看透了一些东西。 仙道缥缈,人道沧桑。 还是名与利最动人啊! 所以,既然现在都已经可以获得更多的名和利了,那干嘛还费尽成仙呢? 在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位化工道爷走了之后,朱载坖也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大笑了起来,“成了成了,真的是成了!” 这时候孟冲也端着茶杯进来看到惊喜无比的朱载坖,又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两位道长的身影,孟冲就不由的小声问道:“王爷,两位仙长呢?还有什么成了?” 朱载坖看着孟冲,他心情大好的激动道:“神药成了,本王已经让他下去了。从明天起给这里拨银一万两,犒劳两位仙长的努力。”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孟冲道:“准备纸笔,本王要写密奏。” 朱载坖当然也不能隐藏硝酸甘油的问世,毕竟这玩意太不稳定了,指不定哪天就出了意外。 所以与其提心吊胆担忧着不定时的意外发生,还不如早点跟嘉靖皇帝透个底,让嘉靖皇帝自己操心。 反正这事解释起来,也是朱载坖的一片孝心,他也不是成心要做这么危险的玩意。 至于嘉靖皇帝看到朱载坖的密奏之后,准备如何处置此事,那也是嘉靖皇帝头疼的事情,他只管赚速效救心丸的钱就是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59章 嘉靖皇帝的心思 第259章 嘉靖皇帝的心思 朱载坖的密奏当晚就被快马递送到了西苑,也幸好嘉靖皇帝有熬夜修仙的习惯,所以,当朱载坖这封密奏被送到西苑之后,黄锦当即就拿着这份密奏找到了正在打坐修仙中的嘉靖皇帝。 “帝君,裕王爷有密奏呈上。” 黄锦小声的唤了嘉靖皇帝一声。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轻声呼唤后,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又做了一个收气的手势,这才说道:“他不是去西山秋游考察石灰场了吗?怎么大半夜送了密奏过来?难不成这石灰场里挖到金子了?” 黄锦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兴许是裕王爷真的发现了什么大事也不一定。” 嘉靖皇帝呵呵了一声,“拿过来吧。” 黄锦将朱载坖的密奏恭敬的递给嘉靖皇帝,嘉靖皇帝接住密奏之后,很随意的就把密奏上的蜡封给撕掉了。 然后嘉靖皇帝就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 朱载坖密奏写道:“儿臣载坖顿首叩问父皇陛下圣安。儿臣今日秋游至两年前为陛下所密建之神药所,不想所内两仙人兢兢业业为陛下炼制神药之时,偶发异常,所炼之神药虽有极速救心之奇效,但此药却另有奇异。” “据雷德子仙长与诺德子仙长所言,此药药性刚猛,稍有不慎便会爆炸,且威力倍数于火药。儿臣闻听此言,顿感此事紧急,故连夜密奏于陛下,伏请陛下圣裁。儿臣载坖顿首再拜。” 看完了朱载坖送来的密奏之后,嘉靖皇帝本来漫不经心的神态一下子也严肃了起来。 嘉靖皇帝皱着眉头看着一旁还有些茫然的黄锦,问道:“黄锦你听说过会爆炸的药吗?” 黄锦闻言一愣,然后回道:“帝君,火药就会爆呀!” 嘉靖皇帝摇摇头,接着说道:“火药是会爆炸,但是火药能救人吗?” 黄锦感觉这问题有点超纲了,火药能救人吗?这开什么玩笑?火药轻轻一燃就是一场爆炸,那绝对是杀人之药,用它救人,好像不太对劲。 黄锦道:“奴婢愚钝,这个问题或许太医们会知道一些。奴婢只知道火药会炸,好像并无救人之效。”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个回答,也不由思考起来,“你说得对,但是三儿写的密奏说,西山那边密建的神药所,竟然造出来一种能速效救心,但又比火药还要猛烈数倍的神奇之物,你觉得这事正常吗?” 黄锦一听嘉靖皇帝这话,又听到这事竟然是朱载坖搞出来,他顿时又发愣了起来,这好像又超纲了。 他隐约记得在去年的时候,朱载坖跟他打过一个招呼在西山秘密建了一处为嘉靖皇帝炼制神药尽孝的所在,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地方竟然两年都没个动静,现在居然整出来了一个这么大动静,有点出乎意料了。 黄锦定了定心神,又对着嘉靖皇帝回道:“裕王爷应该不会欺骗帝君,他既然给帝君写了这样的密奏,那想必肯定就是真事了。帝君打算如何处理,要不要奴婢派遣东厂的番子将那里围住?” 嘉靖皇帝想了想,也点点头道:“可以,伱现在就去安排一队可靠的人马先行过去,将三儿密奏的那处神药所给看紧了。然后你再亲自去一趟,看看是不是真的?” 黄锦回道:“是,奴婢遵旨。” 接着黄锦又问道:“帝君,如果当真是真的,那该怎么办?要不要派兵仗局的人接手?”嘉靖皇帝又想了一会儿,然后笑道:“如果是真的,那就这样放着,朕也想看看三儿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显然嘉靖皇帝此刻也把这件事紧急之事当做了一次对朱载坖的考验,想要看看朱载坖到底准备怎么处理此事。 黄锦自然也听出了嘉靖皇帝的这层意思,同时心里也不禁为朱载坖欣喜起来。 嘉靖皇帝这两年对朱载坖的心态变化,黄锦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能明显的看出嘉靖皇帝对朱载坖的用心程度,已经渐渐的超过了当年对庄敬太子的用心程度。 如果照此心态发展下去,兴许要不了多久嘉靖皇帝可能就会明发上诏,册封裕王为太子。 不过同时黄锦也很清楚嘉靖皇帝内心的纠结和焦虑,虽然仙道的事情也让嘉靖皇帝有时很迷茫,但是现实的问题也同样如此。 自从庄敬太子猝薨之后,黄锦就明显的察觉到了嘉靖皇帝对陶仲文信任的倍增,不仅将陶仲文所言的“二龙不相见”之谶严格的执行了起来。 而且还在去年的时候,加封了陶仲文“恭诚伯”之爵,并定两千石俸,再加上之前对陶仲文的恩赏,可以说这位陶仙人,已经是嘉靖朝首屈一指的权势擎天之人。 所以,在根据嘉靖皇帝笃信“二龙不相见”之谶的态度,黄锦又不禁觉得朱载坖可能好像也没有什么希望被册为太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裕王的圣眷不衰,且景王的身体又无法好转,那么将来的事情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黄锦对着嘉靖皇帝一拜,然后就去安排了一队可靠的东厂番子,连夜出发朝着西山而去。 待到快要天光放亮的时候,黄锦和这队东厂番子也终于到了这处不显山不露水的神药所。 此刻也起床没多久的朱载坖,也正在院子里继续的吐纳练习着《先天功》的功法,整个人不仅显得精神奕奕,而且还很有力量。 一旁面带春色的司画看着此刻的朱载坖,俏脸又忍不住的羞红发烫了起来。 昨夜的时候,她以为朱载坖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裕王还真带着她出了小院,到了天地广阔的灿烂星空之下,进行了一场令人难忘的驾驶特技练习。 在练习特技的时候,司画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陷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快乐状态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一阵欢愉之后,轻盈的好似要飞上了星空,沉浸在了满是星辰的银河怀抱里面。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忘,又太让人难以启齿。 而且通过这半年的时间,司画好像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的变化,原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僵着的筋骨,这半年来也越来的灵活起来,很多之前做不了的柔韧动作,现在轻易就可以做到,简直要比那些常年练习舞蹈的舞姬们还要灵活柔韧。 所以有时候,司画都不禁在想自己身体的变化,是不是就是因为朱载坖的原因才这样的,因为她也很清楚裕王爷在修炼一种很高深的房中术,说不定她的身体变化就是得了裕王所练的房中术的益处。 看着朱载坖收住动作之后,司画也捧着一块毛巾过来,“王爷擦擦汗。” 朱载坖看着司画那张越来越像成熟期秦岚的脸蛋,不由手痒的轻轻捏了一下,“怎么脸还是红着的?” (本章完) 第260章 老道士又在搞人心态 第260章 老道士又在搞人心态 就在朱载坖调戏司画的时候,黄锦也终于到了。 连夜过来的黄锦连眼都没合过,可谓是辛苦至极。 待他带着一干东厂番子到了此处神药所后,黄锦立刻就让人进去通报裕王。 孟冲在得到黄锦到来的消息后,也立刻赶到朱载坖所在的小院之中,连声道:“王爷,黄公公到了。” 刚一喊出声的孟冲,登时就看到自家王爷正像个小痞子一样捏着司画小娘子的下巴调戏,他顿时就声音一低,想要转头退下。 但是朱载坖已经听到了孟冲的声音,他也只好不舍的放过司画,并坏笑一声道:“过会再向司画先生请教新的知识。” 然后朱载坖就松开了司画的下巴,转身对着孟冲,脸色正经的说道:“你先去迎接,本王等会到前庭见他。” 孟冲连忙称是,退出小院就去迎接黄锦了。 朱载坖此刻又转身看着司画,并张开着手臂说道:“更衣。” 司画红着脸,细心的帮朱载坖更衣。 待到衣服穿戴整齐之后,朱载坖这才出了小院,到了前庭。 此刻黄锦也已经到了前庭里面,在朱载坖出现之后,黄锦立刻就行礼道:“奴婢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一脸风尘仆仆的黄锦,也关心道:“黄公公辛苦了,快快落坐休息。” 被朱载坖如此关心问候,黄锦的心里也是感动着的。 黄锦道:“王爷,奴婢不辛苦。奴婢是奉了帝君旨意专门来看神药的。” 朱载坖嗯了一声,也不废话,直接对着孟冲吩咐道:“去把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位仙长找来。” 过了一会儿,两位资深的化工专业道爷就匆匆的赶了过来,从他俩的神情来看,这俩也是没有丝毫耽搁,这态度端是到位。 朱载坖介绍道:“两位仙长,这位就是陛下身边近侍的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黄锦公公。” 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位化工道爷,虽然没见过黄锦,但是黄锦的名头还是听说过了,现在突然见到真人,两人的心情登时也激动了起来,裕王果然没有骗他们啊。 两人激动的对着黄锦问好道:“无量天尊,贫道见过黄公公。” 黄锦也看着这两位其貌不扬的道爷,心中惊异,这俩道士怎么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感觉呢?反而看着像个资深的老工匠。 不过到了黄锦这个份上的人,也早就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了。 既然这两个道士有能炼制神药的本事,想必也有其独特气质的,而这种类似于资深老工匠的气质,应该就是属于这两个道士的独有气质。 黄锦微微一笑的还礼道:“咱家见过两位仙人。” 见礼之后,黄锦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听闻两位仙人道术非凡,已经炼制出了世间本无的神药。咱家今个特奉帝君之命查看。若是两位仙人能够使得所炼制的神药,当真可以展现出非同凡响的奇效,说不定顷刻之间两位仙人就可以扶摇直上,侍驾帝君左右,共参玄妙大道。” 雷德子和诺德子听到黄锦的这番话后,两人激动的眼睛都要红了起来,两人也来京师有好多年了,一直都寄居于朝天观内无缘得见天颜。 去年时候两人喜得蓝道行推荐,这才有了新的机遇,和裕王搭上了线,得到了为嘉靖皇帝炼制神药的机会。 但是两人做梦都没想到按照裕王爷提供的炼药材料和炼药秘方,两人竟然将好端端的神药炼成炸药,以至于两人连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 若不是昨日裕王突然驾临问起他俩的成效进度,估计这个秘密还要隐藏更久才有可能被人知晓。 不过也更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裕王爷不仅没有责罚他们将神药炼成炸药的罪过,反而还大大的嘉赏了他们,这也不禁让两人如坠仙境,好似做梦一般。 现在宫里的人也来了,也许了重诺,两人顷刻之间就激动的险些提泪横流。 雷德子道:“有公公此言,贫道欣喜至极。只是神药性烈,还请公公稍待片刻。贫道和诺德子道兄准备妥善之后,再请公公和王爷见证神药之威。” 黄锦嗯了一声,“好,两位仙人先去准备吧。”接着雷德子就和诺德子一起激动的离开了,同时朱载坖和黄锦也都各派了一人跟在两人身后,去实际的观察他俩的准备,看看有没有造假。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没有确凿的信息,黄锦也不敢就这么回去复旨的。 趁着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位化工道爷的离开,朱载坖又关心的对着黄锦说道:“公公先小憩一会儿,待到两位仙长准备完毕之后,本王再让孟冲唤你。” 但是黄锦这会还不能休息,他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奴婢还有要事要跟王爷说明。” 朱载坖听到黄锦还有要事,也不禁好奇起来,“公公有何要事?” 黄锦看着朱载坖道:“王爷,帝君说了此间事他不管,要王爷处理。奴婢来就是验证真伪。” 朱载坖一听这话,顿时也露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神情,声音都不由高了几调,“什么?!” 黄锦看着震惊的朱载坖,又再次确认的说道:“王爷您没听错,神药所的事情,帝君让王爷自行处理。” 朱载坖依然还是不敢置信的说道:“黄公公啊,你有没有听清陛下的意思啊?会不会是听错了呀?这神药若是真的,可要比火药还要厉害的。朝廷对火药是什么样的态度,想必不用本王说明伱就清楚的。” “这怎么能让本王自行处理呢?本王还年幼啊!” 黄锦看着人高马大的朱载坖,又补了一刀道:“王爷您已经冠礼了,明年就要大婚迎娶王妃。谁敢说您年幼?” 朱载坖听到这话之后,整个人都懵了,我特么现在才十五岁好吧,这个年龄放在哪个时代他不算是个宝宝呢? 怎么就不能年幼了?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确认道:“陛下当真是这么说?” 黄锦嗯了一声,“帝君就是这个意思。” 朱载坖不解道:“想想清楚好不好?这可是比火药还要猛烈的硝酸甘油啊,怎么可以这么放心呢?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这可怎么了得?” 听到朱载坖说到硝酸甘油,黄锦也疑惑的露出了一个不解的神情,“王爷刚刚说的是什么甘油?”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话,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是朱载坖还是强行的解释了一波,“硝酸甘油。本王也是根据两位仙长炼制这种神药所用的原料,给这神药想的一个好记的名字。” 黄锦恍然的哦了一声,他虽然不知道这神药是怎么做出来的,但听了这个名字之后,黄锦好像也似懂非懂了起来,“王爷这个名字起的真是贴切。” 可是贴切又有什么用呢? 硝酸甘油没弄出来的时候,朱载坖是日思夜想,可是一旦真的弄出来了,朱载坖就像是叶公好龙故事里的叶公一样,根本就不敢接触的。 因为他实在是太懂这玩意的可怕了,如此紧要之物,若不是放在工业大爆发的时代,哪个统治者敢这么放心的交给他人之手? 所以,朱载坖心里不慌,那才是奇了怪的。他实在是猜不透嘉靖皇帝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这是试探呢?还是考验呢?亦或是信任?陷阱? 朱载坖迷茫了,可见在朱载坖的心里,他是从未信任过嘉靖皇帝一分一毫的,总是觉得嘉靖皇帝是一个天心高远,深不可测的冷漠帝王。 因此不管是这两年朱载坖做什么,其实也都是以为自己是在万分的小心之下,又把把柄主动上交,才换来的自由和方便。 殊不知,这老子哪有几个是真心算计儿子的? 虽说天家无情,可嘉靖皇帝就剩下俩儿子了,尤其是还有一个眼看要就要狒狒的,他更是不可能对朱载坖心存芥蒂的。 因为朱载坖已经成了他未来的所有的希望! 由此可见,朱载坖对嘉靖皇帝的想象,也仅仅只是因为他没有接触过嘉靖皇帝,也没有感受过嘉靖皇帝对他的关心和爱护,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惯性思维,以为皇帝都是冷酷无情的政治动物。 其实这就是一种受后世文化影响的形而上思维。 但可惜的是因为“二龙不相见”的谶语,再加上后世历史对嘉靖皇帝固有的解释和认知,朱载坖注定没法及时领悟到这一点,他只会以为嘉靖皇帝可能要再出什么谜题,搞人心态。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61章 劳逸结合的裕王爷 第261章 劳逸结合的裕王爷 雷德子和诺德子的试验很成功,在一片空地上,仅有了比平常火药分量有少十分之一的硝酸甘油,就凭空的炸出来了一个比火药爆炸还要恐怖的平地大坑。 如此凶残的爆炸力,一下子也把远处观看试验的人给吓的目瞪口呆。 黄锦直接困意全无,他不敢置信的身前的大坑,又看着一同过来的朱载坖,“王王爷这.这是真的吗?“ 朱载坖还在一旁扣着耳朵,刚刚爆炸的声音实在太响了,朱载坖也忘了事先做好防备,整的自己都有些耳鸣了。 所以在黄锦说话的时候,朱载坖就一脸疑惑的大声回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朱载坖的声音老大了,把黄锦原本也要耳鸣的耳朵也给弄成耳鸣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两人的耳鸣症状才有所缓急。 这时候雷德子和诺德子也小心忐忑的站在朱载坖和黄锦面前,两人的神情之中也带着紧张和害怕。 两人虽然知道他们弄出来的这个玩意会爆炸,但是他俩做梦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要不是朱载坖再三的提醒此物的危险程度,说不定两人在试验之前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现在他俩同样紧张的站在朱载坖和黄锦面前,等候着朱载坖和黄锦的发落。 朱载坖此刻也已经恢复好了状态,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去量一下这个坑有多深,再量一量有多宽。” 同样也是满脸震惊的侍卫们在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也立刻动了起来,去测量硝酸甘油炸出的大坑。 他们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火药更加凶猛非凡的神物,当真是突破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吩咐完了这些事后,朱载坖又看着面色刚刚淡定下来的黄锦,“公公你也看到了,这玩意有多猛,想必也不用本王再解释了吧?本王实在是不敢做主啊,还是请公公回去禀报陛下,让陛下圣裁吧。”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话之后,他虽然还带有一些迟疑的神情,但在想到刚刚爆炸之后,他觉得也确实应该再请示一番了。 这东西真是太可怕了,比火药还要凶猛,确实应该再向嘉靖皇帝请示一番。 另外黄锦也立刻对着带来的东厂番子下令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要出入神药所都必须经过严格审查,所有人若无手令,但有擅离者格杀勿论!” 作为嘉靖皇帝身边近侍的大太监,平时看着慈眉善目的,跟任何人都留着笑脸,但是一到了关键时刻,黄锦还是非常靠得住的。 要知道他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只会伺候人的太监,他还是掌握大明最强特务机构之一的东厂提督,而且,在去年的京郊保卫战中,黄锦也是敢于横刀立马冲杀鞑靼的猛人。 所以现在他在重新认识了硝酸甘油的威力之后,立刻就严肃了起来,将昨天朱载坖已经下过的命令又下了一遍。 “王爷,此事奴婢会再请示帝君,但这段时间您可要多担待些。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了。” 黄锦对着朱载坖也同样关切的说道。 朱载坖点点头道:“公公放心,本王晓得其中厉害,绝不是以身犯险,也绝不会泄露一分机密。”黄锦听到朱载坖这话后,心里才又算了口气,然后又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先行回京请示帝君,就辛苦王爷在此主持大局了。” 朱载坖也清楚黄锦的意思,这事确实比较特殊,也确实需要能做主的人在此坐镇,所以朱载坖也没有觉得黄锦这是在安排他做事,只当这也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接着黄锦又看了雷德子和诺德子这两位其貌不扬的道爷一眼,“两位仙人辛苦一趟,咱家要带你们回去见驾。” 雷德子和诺德子一听黄锦要带他们回京见驾,心中也不禁激动紧张起来,来了京师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能够见到皇帝,让皇帝见识到他们的真本事吗?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两人的心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激动。 雷德子和诺德子对着黄锦激动一拜道:“贫道多谢公公提携。” 黄锦看着他俩激动的样子,又提醒道:“二位仙人该谢王爷才是。” 两人一听黄锦这话,连忙又对着朱载坖一拜,“小道多谢王爷。” 朱载坖摆摆手微微一笑,然后关心的说道:“两位仙长见驾之时,一定要放松心态,陛下问了什么,伱们就答什么,千万不要似是而非,凭空的浪费了这天大的机缘。毕竟两位仙长炼制而出的可是能救人心脉的神药,而非是摧枯拉朽的炸药。所以,一定得有仙家风范才是。” 朱载坖这话其实是话里有话的,就是要让这俩人实话实话,把该说的全讲了,千万不要犹犹豫豫,导致嘉靖皇帝的猜疑。 雷德子和诺德子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两人感激一拜,“多谢王爷提醒。” 朱载坖嗯了一声道:“你们跟着黄公公去吧,这边的事情,本王会暂时帮你们看着的。” 送走了黄锦和这两位化工道爷之后,朱载坖也不由露出了感慨的神情。 好像这还不是硝酸甘油的真正威力,听说当年诺贝尔就是用矽藻土混合了硝酸甘油,不仅提高了硝酸甘油的吸附稳定性,还将炸药威力进一步给推高,而且还比黑火药更安全可控。 所以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除了秘密封锁之外,应该就是找到这种叫做矽藻土的神奇矿物,使其和硝酸甘油进行新的试验融合,制造出一种威力更大,且又更安全的实用性火药才是真正的探索方向。 要不然就以现在硝酸甘油的不稳定性,能将它们安全的带出试验室就已经是费了千万的小心,这显然也不符合实用性的标准。 因此,硝酸甘油的试验使用,还是任重道远啊,这两位化工道爷,还要继续努力啊。 想完了这事之后,朱载坖也收回了思绪,刚刚的爆炸声那么大,那么厉害,说不定此刻的司画先生都受到了一些惊吓,所以作为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朱载坖决定还是先去看望安慰一番司画先生再说。 反正现在的神药所已经一切尽在掌握,闲着也闲着,还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舒缓一下身心,放松一下精神。 这也算是劳逸结合吧。 于是乎,朱载坖就带着愉悦的心情去找司画了。 在去找司画的路上,朱载坖心中也不禁的想道:“还是年轻好啊,身体就是棒!不过还是要有节制,所以这次就只理论探讨吧,绝不深入!” (本章完) 第262章 朕要亲自看看 第262章 朕要亲自看看 黄锦带着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位化工道爷,马不停蹄的就赶回了京师,临近中午的时候,黄锦就已经带着两人到了西苑的宫苑之中。 黄锦交代了雷德子和诺德子一句之后,就匆匆朝着万寿宫内走去,在进门的时候,黄锦正好又撞见了陈洪。 陈洪见到黄锦急匆匆的朝着宫内进去,他连忙行了一礼,“拜见老祖宗。” 黄锦看着陈洪恭敬的样子,也嗯了一声,顺口问道:“帝君用过膳了吗?” 陈洪回答:“帝君刚刚服下了一颗仙丹,现在正在打坐静修。” 黄锦点点头,“好了,你先下去了,我去伺候帝君。” 陈洪听到黄锦这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拜,然后就乖乖的退下了。 但在退下之后,陈洪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黄锦一眼,心中不禁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像黄锦这样,可以不得帝君传禀就能进出万寿宫。 黄锦进到万寿宫内嘉靖皇帝静修的精舍之中,对着正在打坐静修的嘉靖皇帝拜了一下,“帝君,奴婢回来了。”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声音,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说话。 黄锦立刻说道:“帝君,奴婢去西山的神药所看了,裕王爷说的都是真的。神药所内的两位仙人确实做出了一种可怕的神药,此神药仅需平常火药十分之一的分量就可以炸出平常火药百倍的威力!” “其声比惊雷还响,其动比地龙翻身还震,奴婢和裕王爷站在百丈开外,都已震耳欲聋,久久不能平静。裕王爷觉此神药威力过甚,不敢轻接帝君之旨,故托奴婢将两位仙人带了回来,等候帝君发落。”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话,在听到一半之时,就已经失去了修仙的静意,目光之中也透着不敢置信的怀疑之色,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在等黄锦将话说完之后,嘉靖皇帝也不顾其他,直接追问道:“当真如此?” 黄锦立刻坚定至极的回道:“奴婢句句属实,没有一丝夸大,这神药当真威力无穷,比肩鬼神之力!若是量大到一定分量,奴婢觉得就算是固若金汤,厚达数丈的京师城墙,也会应声粉碎!” 嘶——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之后,也不由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听到黄锦如此描述,他也不得不信,同时他也在努力的发挥着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药,竟然如此可怕。 嘉靖皇帝神色严重道:“去将那两个术士带进来。” 嘉靖皇帝对道士的态度虽然好,但也仅限于自己信重的道士,他信重他就称呼人家为“真人”或者“仙人”,但是他还没给予信任的,但又如此厉害的那就是只是个“术士”了。 黄锦立即就出殿将雷德子和诺德子叫了进来。 雷德子和诺德子听到自己终于被嘉靖皇帝召见,两人的神情之中都抑制不住的激动,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两人跟着黄锦到了嘉靖皇帝的精舍之前,黄锦进去又通禀了一声,待到嘉靖皇帝一句“进来”的玉音从精舍内传出。 雷德子和诺德子立即就激动在精舍前的金砖上大拜:“小道雷德子(诺德子)叩问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九天弘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真忠孝帝君、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仙安。” 这俩化工道爷一开始就是专业术语,直接将嘉靖皇帝自封给自己的道号,一字不差的叫了出来。 端坐在精舍内的嘉靖皇帝听到雷德子和诺德子的参拜之语后,心中也不觉一喜,未见面就有了好感。 嘉靖皇帝淡淡道:“近前说话。” 雷德子和诺德子诚惶诚恐的进到精舍之中,也终于看到了嘉靖皇帝的天颜,果然比他俩有仙风道骨的多。 两人又是恭敬的拜了一个道教的稽礼,“无量天尊,帝君仙安。”嘉靖皇帝嘴角微微一笑,问道:“你二人是何派?” 雷德子和诺德子对着嘉靖皇帝又一拜道:“回禀帝君,小道二人师承全真,为丹鼎一派。” 嘉靖皇帝听到二人师承全真,为丹鼎派时,也微微的点了点头。 道教传承至今现在就分为两大派,一派为“全真”,一派为“正一”。 全真以清静无为、去情去欲、修心炼性、养气炼丹为修炼大道;正一以“正以治邪,一以统万”为要,重视符箓斋醮、祈福禳灾、祛邪驱鬼。 而嘉靖皇帝更是厉害,他是两派兼修,一边炼丹内修以期飞升大道,一边斋醮祈祷撰写青词以求沟通天庭,名留仙录。 反正就是两手准备,而且两手都很硬,一边都没落下。 嘉靖皇帝道:“丹鼎一派擅长修炼金丹,以求大道。这次你二人所炼之神药,朕闻之也不禁觉奇。说来听听到底是如何炼制而来?” 雷德子和诺德子紧张的回道:“小道是按照裕王爷给的丹方意外炼出来的。” 嘉靖皇帝一听竟然是朱载坖给的丹方,他不禁又好奇了起来。 “裕王给的?他是在哪里得丹方?” 雷德子和诺德子连忙又回道:“裕王说这丹方是他从《永乐大典》某册单本之中发现的孤方,据说此方可炼制出速效救心之神药。” “所以就让小道二人尝试炼制。不成想最后所炼之药虽也有速效救心之效,但其威力却似火药一般刚猛。” “因此小道二人斗胆猜测,此方之所以能速效救心,可能就是与这般炸裂之性有关。” 嘉靖皇帝一听这话顿时也感觉脑子不太够用了。 嘉靖皇帝道:“如此炸裂之药怎可口服?” 雷德子和诺德子道:“回禀帝君,直接服用确实不可,因为此药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爆炸。所以要稀释之后,用其他药材或淀粉中和之后,服在口中压在舌下才有奇效。”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后,也恍然的点点头,好像理解了一些。 嘉靖皇帝又道:“既然此药如此炸裂刚猛,虽也有速效救心之力,但仍难脱炸药之实。从即日起,朕会加封伱二人真人之号,以后就在神药所内修炼吧,好好再研究一番此药还有什么用处,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嘉靖皇帝一句加封真人之号,顿时也让雷德子和诺德子激动起来了,从古至今虽然得到天子加封真人之号的道士不少,但是这些道士无一例外都是道行高深的道德前辈。 一想到自己也终于可以比肩这些道行高深的前辈之时,两人岂能不激动? 赏赐了雷德子和诺德子,嘉靖皇帝就让黄锦派人亲自送着他们回去了。 这时候嘉靖皇帝又看着一旁的黄锦,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明日朕也亲自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接着嘉靖皇帝又想到朱载坖也在神药所中,心中不由踟蹰起来。 所以嘉靖皇帝在又想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马上就是十月节了,三儿就先让他去金山一趟祭拜一下他的两位兄长,等朕有了决断再让他回来。”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63章 懂事的司画 第263章 懂事的司画 嘉靖皇帝带着一小队侍卫,趁着夜色,悄悄的去到了京师西郊的西山神药所中。 当他到达此地之后,朱载坖就已经提前带着孟冲和司画等人离开神药所,然后按照嘉靖皇帝的旨意去了金山,祭拜他那两位早夭的兄长:哀冲太子朱载基,庄敬太子朱载壡。 说起这两个短命早夭的兄长,朱载坖心中也是满满的感慨。 也不知道到底是古代医疗条件的落后所致,还是有其他阴谋论。 反正在朱载坖对历史的固有印象之中,一个王朝到了中后期的时候,皇帝总是会以各种原因绝嗣,进而影响一个王朝的存续,好像真的就是天要亡它一样。 所以当朱载坖来金山祭拜这两位素未谋面的兄长之时,朱载坖心中也不禁想象自己的将来会不会也会有很多的孩子因为各种原因就夭折了呢? 一想到这里,朱载坖心情也变得不好了起来,好像自己将来的孩子真的会早夭一般。 毕竟在朱载坖穿越之前的世界里,孩子早夭的这种事情已经是很少发生的意外事件。 一个再平常的家庭,只要不是倒霉透顶,小孩子有什么先天的疾病,或是因为偷摸野泳之类的意外发生,几乎都是可以平平安安长大的。 而在如今的大明朝,感觉这些小孩子真的脆弱的就像是个瓷娃娃一样,稍不留神可能就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让人追悔莫及。 好像这个时代的小孩子夭折的这种事情,就跟司空见惯的家常便饭一样平常,但是朱载坖却很难接受。 朱载坖在祭拜完了哀冲太子和庄敬太子之后,就对着跟在身边的孟冲说道:“回去告诉李太医一声,让他招募一些擅长小儿科的郎中到医科院中,按照现在新建立的新医疗体系研究学习,看看能不能培养一批专门诊治小儿疾病的专业郎中。” “银子方面,本王也不会吝啬,该给的经费拨款,只要通过本王的确认审核,都可以直批。” 朱载坖虽然也不懂多少医学知识,但是基础点的医学常识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 所以在引导李时珍这些时代大拿,朝着微观和精准的方向去研究病理的发展和应对,还是稍稍有点底气的。 毕竟,现代医学的基石就是靠着对精准的病理研究,再搭配上精准的药物药剂,才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对症下药。使得更多的病症有了更加确切的治疗方案和治疗药物。 中医虽然也是源远流长,但是中医的药方药剂上的波动性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技术再精湛的神医,也不可能将所开药方的药剂计量精确的控制到克。 而且大多数的半吊子中医,其实都还停留在《黄帝内经》那种类似修仙的理论基础之上。 还在强调什么气了经脉了之类很玄乎的古典医学理论,还在以阴阳五行的哲学的思维去解读人体的健康变化。 但是有时候有些情况,根本就不会给医生任何时间去思考什么气和经脉,以及阴阳五行之间的问题。 可是有些病症一旦来了,光靠嘴说,那根本就是治不好病的。 而且即便是经过了望闻问切确定了病症,开出了药方,有些药还要用什么文火武火熬多长多长时间,以及把几碗水熬成几碗水等等的问题。这种模式的医疗,放在一个养生理疗或者慢性病的调理上或许还能有些效果,但是如果放在了一些比较棘手,比较迅猛的急病之上,等药熬好了人估计都没了。 所以,朱载坖现在对李时珍的要求,就是让他在传统医学上完成一次华丽的脱变,朝着更加准确更加符合现实意义的现代医学探索。 一旦他或他的徒子徒孙们真的能在这条路上,走出了新的大道,那么以后估计就不会再有那种中医,西医的煞笔之争了,有的只是一脉相承的进步和发展。 因此在穿越之前的时候,朱载坖就很看不上有些极端偏信某一种医疗方式的人,就比如偏信中医的人,有种病了之后不用任何西药治病啊;还有些偏信西医的人,有种虚了不用中医方式调理养生啊。 所以在对待所谓的中医和西医之时,朱载坖始终秉承的信条就是:靠谱才是好医。不靠谱就算是说的天乱坠,举步成仙,那也是垃圾。什么一种药病治百病,那更是扯淡! 世上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药,估计很多医生和医院都得失业关门,但是医生和医院还是异常的艰险忙碌,那就说明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包治百病的神药。 如果有,那就是江湖骗子,如果信,那就是纯纯大煞笔! 从金山的皇家陵园出来之后,朱载坖也舒了口气。虽然金山陵园的风景也很是秀丽,但总归还是有些阴气森森,让人感觉有些心理不适的。 朱载坖抬眼又看向远处神药所的方向问道:“你说陛下现在会是什么心情呢?刚刚在祭拜的时候,本王好像隐约感受了一阵地动的感觉。想必这次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位仙长肯定是加大了神药的分量,给陛下整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孟冲嗯了一声回道:“奴婢猜陛下肯定也是震撼当场久久不语。昨天神药爆炸的威力,奴婢到现在都在心悸。尤其是刚刚微微地动的时候,奴婢都差点拔腿跑路。” 朱载坖笑道:“瞧你这点出息。不过你能这样想,说明这神药就是厉害。要不然怎么会让伱有拔腿就跑的想法呢?我们就先在这里等着陛下的旨意吧。” 朱载坖和孟冲到了金山附近的一处皇家园林,在这里朱载坖静静的等待着嘉靖皇帝的旨意降临。 毕竟嘉靖皇帝也没让他直接回京,只是让他来金山祭拜,这显然就是为了遵守“二龙不相见”的谶语,将他和嘉靖皇帝之间的行程错开。 现在祭拜也祭拜完了,朱载坖肯定也不能就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了,要不然等嘉靖皇帝的旨意再一找来,人不见了,那不就尴尬了。 所以,这个时候的朱载坖也自然乐得清闲的在这处皇家园林赏赏风景,体验一下天潢贵胄的贵族享受。 司画这时候也乖巧的为朱载坖奉着茶,揉着肩,显得也很是娇羞和温柔。 同时,在这几日里,司画也切实的感受到了朱载坖的强大和淡然,好像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直接掌控着他所见的所有人的生死前程。 因此在这样的感受之下,司画也不禁的想象着未来的裕王,将来会是一座多么高大的山峰,而她在这座山峰的庇护下,也将会有一个如何灿烂的人生! 所以此时此刻的司画,她也不禁的觉得自己好像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幸运,要不然她怎么会被选到了裕王府中,成为了裕王的教习女官呢? 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裕王在教她,但是,她也不傻,她也能感受出来裕王如此青睐的教她就是因为她的相貌正好在裕王的审美之上,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因此司画也从不敢恃宠而骄,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在朱载坖的身边,期望着在朱载坖大婚之后,还能再给她一丝垂怜,让她的未来更有希望。 (本章完) 第264章 非似人间之物 第264章 非似人间之物 轰隆欲耳,地动山摇! 一道耀目的璀璨之光骤然而起之后,嘉靖皇帝只觉天地浩渺,身似浮沉,好像在一瞬之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渺小,什么叫做恐惧。 他的耳边更是轰鸣不断,直至失声,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渐渐地从轰鸣之中听到一丝焦急的声响,由远及近. “帝君!帝君!帝君!” 黄锦惊慌的在嘉靖皇帝耳边大声的嘶喊着,他万万没想到雷德子和诺德子这次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整了这么大量的神药引爆,整的嘉靖皇帝没有丝毫防备,直接都给震懵掉了。 黄锦害怕的在嘉靖皇帝耳边大声的呼唤着,想要将现在失魂的嘉靖皇帝叫醒。 嘉靖皇帝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也终于恢复正常,他难受的扶着耳朵,好像要把脑袋里挤进去的声音给甩出来。 可惜,这声音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非要让嘉靖皇帝承受了一遍巨大的颅内压力之后,它才渐渐褪去,最终才让黄锦和世间其他万物的声音重新进入。 嘉靖皇帝倔强的将黄锦搀扶过来的手臂推开,此刻的他双眼圆瞪,面色涨红,好不容易的喘过了一口气来。 “惊天之声,非似人间之物!” 嘉靖皇帝好不容易稳住状态之后,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黄锦看着此刻还有些狼狈的嘉靖皇帝,他的眼泪簌簌而下,“帝君您可吓坏奴婢了,都是那两个不懂规矩,竟然用了如此巨量的神药,在帝君跟前显摆,他们罪无可恕!” 嘉靖皇帝缓了好一会儿后,也终于平复好了身体的不适,虽然现在还有些耳鸣,但总归还是能听见声音。 嘉靖皇帝道:“不怪他们,是朕修炼的还不够,要不然如此惊雷之声,也休想伤朕分毫。带朕过去看看神药爆炸的位置。” 黄锦小心的想要过来扶着嘉靖皇帝,但是骄傲倔强的嘉靖皇帝岂会在人前露出他的软弱? 所以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嘉靖皇帝就迈着虎虎生风的步子,朝着百丈前引爆神药的位置龙行虎步的过去。 黄锦和一干同样紧张的护卫赶紧快步跟上,同时黄锦也让人去把雷德子和诺德子叫来。 因为也只有雷德子和诺德子比较熟悉硝酸甘油的特性,所以不管是制造还是搬运,也都是由两人小心万分进行的。 所以,引爆硝酸甘油的任务自然也是由他俩执行。 因此他俩距离爆炸中心的位置也就更近,大约也就在三十丈外。 但又因为这次两人太急于表现自己的能力,所以就搞了比昨天分量还要多上十几倍的药量。 因此距离爆炸中心较近的两人,毫无意外的就是在爆炸轰然响起的瞬间就被震晕了过去。 也万幸两人躲藏的地方是昨天试验时,听了朱载坖的提醒,事先挖的一个防爆坑,要不然就以刚刚的爆炸当量产生的冲击力,绝对能要他俩小命。 所以在黄锦派人去找他俩过来的时候,也只是在防爆坑里将已经被震晕的二人给抬了出来。 嘉靖皇帝看着被抬出来的雷德子和诺德子,他不知又是怎么想的,反而是哼哼一笑,“看到没,这就是修炼不到家。看看朕不就好好的。”嘉靖皇帝这话说的真特么是昧良心,他都不想想自己站多远?这俩站多远?受到的冲击能一样吗? 但是既然嘉靖皇帝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没有人敢去反驳。 黄锦只能跟着夸道:“帝君修炼高深,仙体无瑕,自然不是凡夫俗子可比。奴婢到现在走路都虚浮着,若不是站在帝君身侧受帝君仙气庇护,估计都也和他俩一样了。”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然后说道:“先把他俩抬下去吧,朕去看看神药爆炸后的威力如何。” 说罢之后,嘉靖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迈着更快的步伐,朝着前面走去。 当他走到爆炸地点的时候,嘉靖皇帝看着眼前这个数丈之巨的大坑之时,他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神药果然非凡,这威力就算是天雷也是不遑多让!上天赐朕如此神物,当真是大明之幸,朕之大幸啊!” “传旨,此地改名为神药宫,列为禁地,非朕谕旨,擅入神药宫百丈者,皆斩!” 嘉靖皇帝深切的清楚这等神药是何等的可怕,如果不加以严控严管,一旦泄露出去,后果就不堪设想。 接着嘉靖皇帝又道:“加封雷德子为正雷元君真人,诺德子加封为神雷元君真人,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为神药宫主神。” 嘉靖皇帝这两道旨意一出,黄锦立刻就记录在心,待回西苑之后,就会立刻拟成正式旨意发出。 黄锦站在嘉靖皇帝身后,又小声的提醒道:“帝君,裕王爷那边奴婢怎么回复?”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说到朱载坖,又看着眼前的大坑,顿时也笑了。 “三儿那边照旧,这边的事情还是交给他,朕才放心。对了,还有京师扩建的事情,也再催催他,开工大祭都快一个月了,他还没让工部和顺天府动工,难道就准备这么放着吗?” 嘉靖皇帝说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又想到了京师扩建的事情,所以就不由的对着黄锦吐槽了一下朱载坖的磨叽。 黄锦在一旁道:“奴婢听说裕王爷在派海瑞去户部要工程银子,这段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会开工了吧。” 嘉靖皇帝哼哼两声,“三儿用的这个小黑子去要银子,当真是坏的冒烟,听说这个小黑子现在都已经跟欧阳必进对上了,据理力争的在要这笔银子的支出和监察权,欧阳必进都已经被怼到无言以对,称病不事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说起海瑞的战绩,也笑着说道:“这笔银子的支出和监管确实很重要的,海瑞既然是奉了裕王爷的命令,领了这个差事,他肯定是要为裕王爷看好工程银子和工程进度。要不然这银子的不明不白,到时候吃亏可就是裕王爷了。” 嘉靖皇帝哈哈一笑,“是极是极,三儿就这点很不错,朕就放心他这个。去给他传旨吧,在金山那边等了那么久,想必也着急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65章 裕王爷的任务 第265章 裕王爷的任务 在金山等了大半天的朱载坖也终于等到了最终的消息,嘉靖皇帝还是要他负责神药所,哦不,应该是神药宫的事宜。 对此朱载坖也是幽幽一叹,“既然陛下如此信任本王,那么本王也必不让陛下失望!” 朱载坖的状态调整的很快,接着朱载坖就对着孟冲说道:“去找李时珍一趟,让他派遣两个热衷于新药发明的弟子过来,告诉他凡是愿意过来的,一律给之前的十倍补贴。但也要说清楚,真要过来了,可能三年五年都回不了家一趟。” “另外再拨一些银子,在神药宫禁地范围内,找一个僻静安全之地,专门的建设一处家属小院,将那些可以接触神药宫机密的人家属能接过来的都接过来,让他们可以在这里安心生活,同时也要建一所学堂,有孩子要开蒙读书的,也可以就地解决。” “至于其他的问题,暂时就先这样了,等以后遇到具体问题,再具体解决。记住此事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不能让这些人有丝毫心理上的负担和生活上的困难。”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这个吩咐之后,也连忙记下,待到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办理。 接着朱载坖也没有继续在金山这边待着了,而是又带着一行人去到了神药宫之中。 这次来神药宫的时候,朱载坖的就明显的感受到了此地的不同,不仅护卫数量增加了,就连神药宫的外围都有护卫来回的巡逻,保证不让任何闲杂人等和可疑人员靠近此处的机密所在。 等到朱载坖到了神药宫之后,被震晕的雷德子和诺德子现在也醒了过来,虽然两人还有点头昏的感觉,但总体也已经问题不大了。 朱载坖见到两人之后,就微笑的打招呼道:“两位仙人辛苦了。本王听说陛下已经下旨册封两位仙人真人之号,当真是大喜至极呀。” 雷德子和诺德子听到朱载坖这句恭喜之词,两人也开心激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多谢王爷提携。” 朱载坖摆摆手道:“本王哪里能提携两位仙人?两位仙人能得陛下之封,全是自己本事。今后这神药宫中的机密之事也要拜托两位仙人多多担待了。毕竟本王也是俗务缠身,能来此地的次数也是有限。所以以后来两位仙人可一定要多多操心,一定要以最警惕的精神,牢牢的守护好神药的机密,同时也要严格规范的试验,千万不能要一丝的马虎大意。” “这神药的威力,想必不用本王再赘述,两位仙人就已经深有感触了吧?所以,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切不可因为大意出了任何意外,否则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雷德子和诺德子听到朱载坖这些告诫之言,心中也是深以为然。 自从两人察觉到神药会爆炸之后,就已经开始万分小心了,毕竟之前他俩跟随师父学习炼丹之道的时候,可是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师父和师弟被爆炸失控的炼丹炉给炸死的。 所以,打那之后,雷德子和诺德子对炼丹炼药的事情就无比的谨慎,但凡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两人都会千方百计的小心应对,绝不出任何岔子。 而这也是他俩为何炼丹多年,还好好活着的重要原因。 要不然,他俩估计早就被炸成残肢碎片了。 雷德子和诺德子道:“王爷教诲,贫道二人定会铭记在心,绝不会抱有任何侥幸之心对待神药。”朱载坖点点头嗯了一声,“以后这里肯定也会来很多帮助二位仙人开发神药使用方式的人才。所以在此之前,本王希望两位仙人能够做好表率,不要敝帚自珍。 “更不要心存任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荒唐想法,一定要以一代宗师的开阔胸怀,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于后人,这样一来就算是两位仙人在将来羽化之后,人间也会一直流传你们的传说。” 朱载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很郑重,因为他知道古代技艺的传承问题到底有多难,很多有手艺有本事的人,在发明或制作出来某一种技艺高超的物件时,他们要么是担忧自己的将来可能会因为教会了徒弟,导致自己丧失了这个独门技艺,使得自己的将来没有可靠保障而不愿意将真本事传授弟子。 要么就是觉得自己的本事有多特殊,只能家传,而且还是只能传男不能传女。 所以也正是因为了这些想法,导致了很多的高超技艺被失传,使得后人在看到某些遗留下的只言片语的时候,要么狂吹古代人有多聪明,多么就无比惋惜这技术怎么就没传承呢? 实际是导致这种结果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古代对于技术保护不利导致的。 如果古代的朝廷和官府也能像工业时代之后的现代文明一样,允许这些有高超技艺的工匠将自己的发明制造申请为专利,并且也可以以此专利获得相应的社会财富和社会地位。 那么自然也就会有很多有本事的人不用担心自己的将来会有“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的事情发生。 因为要学他们技术的徒弟们,要用这门技术之时,也要给他们源源不断的回报,所以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会有师父愿意过多教徒弟。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技艺失传的问题,有的也只会是推陈出新的不断发明。 所以,朱载坖现在要建设的事情之一,就是肯定对技术专利的保护。 让那些有聪明才智的人敢发明,也敢教学生,这才是发展的正道。 要不然就算是朱载坖再活二百年,也不可能改变多少这个世界的变化,他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自诩正义、自诩开明、自诩伟大的自私自利的独夫民贼罢了。 所以说到最后,朱载坖也保证道:“以后本王会专门建设一处保护个人发明专利的所在,让所有有本事,有能耐的人,只要他们能发明创造出来可以为世人所用的技术,本王保证他们的技术可以获得至少十八年的专利,谁敢不付银子就抄袭,本王也定会为其做主讨回公道,并索赔损失!” 朱载坖这番话一出,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俩虽然是出家人,但也不是孤家寡人的,因为有些道士流派是可以娶妻生子的,而他俩的师承正好就是如此。 所以在朱载坖说出了以后要保护他们的发明专利之时,他俩的心情瞬间就激动的无以复加起来。 雷德子和诺德子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王爷之言,小道钦佩之至,从此以后小道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定不负王爷之望!” (本章完) 第266章 裕王爷的脸皮 第266章 裕王爷的脸皮 其实朱载坖给雷德子和诺德子说的专利之事,在顺义产业园早就成了既定的规矩,所以这才有了顺义产业园不断创新的大好局面。 虽然这些创新真正能被应用的可能也就只有玻璃,但是还有好几样也在孵化之中,就比如李时珍的某个沉迷于研究消毒科学的弟子,好像很快就有新突破了。 一旦这个新突破得到了临床验证之后,很可能就会被朱载坖大张旗鼓的推向市场,赚取巨利! 让大明的士绅贵族和富人大户们,好好的感受一下健康生活的美好。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朱载坖绝对不会卖低价的消毒产品,肯定会卖出一个富户们能接受,但又不反感的价格。 等这些人都已经习惯了之后,也体验到消毒后的健康生活好处之后,朱载坖就会让对产品进行分层,卖一些大众也能消费起的“减配”版消毒液,从而再给那些买高价消毒液的富户们制造一种心理优越感,让他们持续的为健康和面子买单。 就像今年朱载坖让怡然堂推出的减配版白一样,朱载坖在现在的高价下,又创造性弄出来了一个自然,把甜度稍微又做的淡了一些,同时价格也降低了很多。 当然再怎么降价,白的价格还是很刚的,并不会便宜到白菜价的地步。毕竟现在大明的农业水平也就那么回事。 像白这种本来就属于是高端享受的食材,就算朱载坖不挣钱,它的价格也会高的非常离谱。 所以,朱载坖让怡然堂卖的自然价格,也在三两左右,根本就不亲民,亲的只不过是之前想买但又纠结价格高的普通小地主和一般官绅家庭。 而这一类的客户体量也是非常的大,所以自然在一经推出之后,各地代理商的进货热情也是无比高涨,很快就为朱载坖又赚取到了巨大的利润回报,直接填补了去年打鞑靼的军费消耗。 最后朱载坖又对着雷德子和诺德子交代了一声,让他俩合力编写一份神药宫工作守则,让以后凡是进入到神药宫之中,接触硝酸甘油这个机密神药的人,都要按照这份工作守则进行安全试验。 同时朱载坖又交代道:“现在神药的稳定性太差了,还很难像传统火药那样应用于军事战争之中。所以,本王希望你们多多试验,比如找一些特殊的土中和一下。” “看看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稳定神药的状态,让它不那么的容易爆炸。使其可以像传统火药一样,利于运输,利于制造各种各样的火器,同时又可以将它的威力进一步提高。” “还有神药的药用探索也不用停下,这一块本王已经派人去请了两位专业的郎中,相信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达神药宫,到时候还要劳烦两位仙人好好的跟他们说明神药的特性,可千万别把他俩给炸死在试验室里。” “之后本王也会再让人拟定一个事故责任细则出来,二位仙人既然是神药宫的负责人,自然也要肩负起事故责任。如果神药宫出现重大事故,比如神药爆炸把人给炸死,或者出现其他的安全意外或财产损失,本王也是要追责的。” 朱载坖这话一出,雷德子和诺德子顿时也严肃起来,因为他俩也明白裕王爷这话肯定不是说说而已,真要因为他们的疏忽和指导不到位,导致了神药试验把人给炸死的意外发生,裕王爷肯定也会让他俩吃不了兜着走的。 毕竟如此神药,皇帝陛下都交给了裕王来做主,由此可见裕王的将来肯定也是不可限量的。 所以,在对待裕王的吩咐之时,千万不能不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因为侥幸之后,一旦出了意外,先不说前程会怎么样,这条命肯定是活不久的。 交代了雷德子和诺德子之后,朱载坖也终于结束了自己这场旷日持久的秋游,回到了久违的裕王府。在朱载坖刚刚回府没多久,海瑞就来了,海瑞到了王府之后见到朱载坖,先是恭敬一拜,然后又对着朱载坖劝谏了一番,让朱载坖不要沉迷玩乐,该读书时就要读书,该做事的时候就要做事。 对于海瑞的这个劝谏,朱载坖也只是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并不会真的因此而感到恼怒和羞愧。 毕竟作为穿越者的朱载坖,脸皮是要比死要面子的古人厚的多的。 因此海瑞的劝谏对于一般之人而言,可能是刺耳的,也可能是会让羞愧的,但放在朱载坖这里,朱载坖也只是微微一笑。 事情该怎么办,他自己心里就是有谱的。 所以不管是高拱还是张居正的建议或意见,朱载坖也只是听而已,至于听完之后做什么的决断,朱载坖也是心里有数的,他绝不会人云亦云,更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想法。 因此有时候高拱和张居正在给朱载坖讲课的时候,在问到朱载坖的对某些事物的观点和看法之时,两人也会情不自禁的感觉压力山大。 因为他俩很清楚这位看似很好说话,待人宽厚有礼的裕王爷,其实内心是强大的,根本就不会被他们的某些教导或主张,被左右了态度。 所以在日常授课的时候,高拱和张居正也都在努力的备课,唯恐自己的课备的太乏味或太老套,让朱载坖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要知道朱载坖的未来,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是他一个人的未来,而是捆绑了无数人的未来了。 所以,为了要在未来的这个大势里面占据一定的地位,高拱和张居正之间的隐性竞争其实很是很激烈的。 只不过又因为现在的二人还无法实质的接触到可以主导大明行政的权力,所以两人的竞争也蛮良性的,没有像历史之中那样,为了最高的权力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相互攻讦。 等到海瑞劝谏完了,朱载坖又微笑的问道:“这两日和工部之间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严世蕃好对付吗?” 海瑞闻言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多日不见的裕王爷竟然对他现在的情况如此了解,一下子就点出了他现在所遇到的问题关键难点。 (本章完) 第267章 裕王爷指点海刚峰 第267章 裕王爷指点海刚峰 海瑞现在在工部的工作进展确实遭遇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和障碍。 本来和海瑞对接的欧阳必进,因为严世蕃的授意,他也不能轻易的将这笔户部拨过来的工程银子交给海瑞监管。 所以这段时间海瑞就拿着工部的条例,和嘉靖皇帝以及内阁之前发布的建设京师外城的决议,为理论武器和欧阳必进掰扯这笔银子的监管之权。 结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手持理论武器的海瑞,身后又靠着裕王的海瑞,谁想动他,也得掂量一下后果能不能承受。 所以即便是面对欧阳必进这样的中枢大员,海瑞也是一身正气巍然不惧,拿着工部的条例和嘉靖皇帝与内阁的决议就跟欧阳必进掰扯起来了。 几回合下来,欧阳必进也终于体会到了孙应奎的艰难。 当初孙应奎对海瑞在户部里面堵着写了手令的事情,就像是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师,那时候的欧阳必进听闻此流言的时候,还呵呵笑话孙应奎连个小小的海瑞都拿捏不住,亏他还是宦海沉浮了几十年,这官白当了。 当他真的对上了海瑞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海瑞的可怕。 海瑞虽然官阶不高,但是那股子不怕事的铮铮之气却是凌然的可怕,尤其是他每句话都带着无懈可击的依据说出之时,更是可怕的让人无从反驳。 感觉海瑞就像是个浑身长刺的刺猬一样,而且他的每一根刺还都是那么的正义凛然,让人无法下口的同时,又无法下手。 最后欧阳必进也只能灰溜溜的“病了”,直接把问题抛给了身为工部侍郎的严世蕃。 严世蕃的为人可与孙应奎,欧阳必进这样的老官僚不同。 老官僚们注重规矩和体面,爱惜自己的羽毛,论不过的时候,就会自我安慰的找个台阶下来,成全别人,也成全自己。 但是严世蕃完全不是这样的人。 严世蕃之所以能登高位,除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之外,最大的依仗就是拼爹。 所以在规矩这一方面,严世蕃是很不屑的。别人在乎的羽毛和脸面,在他这里可能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因此当海瑞带着他的一身正气准备出击严世蕃的时候,严世蕃连面子都不给一分,直接就消失不见了,任凭海瑞去了工部多少次都没见到严世蕃一面,好像严世蕃都不用来工部上班一样。 实际上严世蕃还真是如此,他虽然是工部侍郎,但是他还有个小阁老的外号,所以在很多时候,严世蕃要么就以伺候老爹的名义进出内阁,要么就以其他的借口在家享乐。 反正想要在工部见到严世蕃,除非是走了大运,正好撞到严世蕃来工部做事。 不过可惜的是严世蕃根本就不会来工部做什么事,除非是有皇帝的旨意派遣。 否则就算是海瑞住在工部衙门里堵门,他也见不到严世蕃。 现在海瑞的窘态一下子就被朱载坖说破,他也除了有一些吃惊之外,也并未尴尬。 海瑞对着朱载坖一拜道:“臣知罪,臣不能完成王爷嘱托,是臣无能。”朱载坖笑道:“无妨无妨,先坐下喝口茶再说。” 朱载坖也无责怪海瑞的意思,还让他坐下喝茶,这不禁也让海瑞心中一暖,本来他还以为朱载坖会趁着被劝谏之后的不爽心情好好的责备他一番的。 结果朱载坖完全就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所以在这个时候海瑞也终于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朱载坖博大的胸怀,感受了朱载坖的淡定。 而这些感受在海瑞此刻的心中,也渐渐地酝酿成了敬仰和钦佩之情,要知道就算是朱载坖身份再贵重,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 像这个岁数的少年,哪一个不是彰显个性桀骜不驯的时候? 可是朱载坖的表现像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而且心思还极为的练达,不被情绪左右,也不被喜好左右。 这是多么难得的少年老成之感。 待到海瑞谢罪坐下之后,朱载坖又说道:“其实你现在的问题,本王都知道。严世蕃此人不同于一般之人。他未经正常的科举便得高位,其中有他的聪明和能力,但更多的是靠严阁老福荫。” “所以此人的心性必然是嚣张至极,看不上任何人的。而你虽是正科进士,但品阶不高,所以放在严世蕃的眼中,你也不过就是个喽啰而已。因此伱想见到他,肯定是要吃闭门羹的。” “不过,对付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法子,你要学会借力。如果你能借到一股严世蕃无法拒绝之力,那么就算你不去主动见他,他也会急不可耐的找你。” 朱载坖悠闲的喝一口茶,将这段话一口气说了出来,海瑞听完之后,也不由抚着颌下大约也仅有一寸有余的胡须思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海瑞回道:“王爷的意思是让臣去找严阁老吗?” 朱载坖摆摆手道:“不不不,哪能一开始就出大王呢?除了严阁老之后,能拿捏严世蕃的人应该还是有的,你再想想。” 朱载坖循循善诱的引诱着海瑞朝着他从未想过的方向去思考问题,严嵩固然能压住严世蕃,但是严嵩的段位实在是太高了,先不说海瑞能不能顺利的见到严嵩,就算是见到了严嵩,以严嵩的老练,海瑞必然也是无功而返的。 毕竟从现实意义上讲,事情到了这份上之后内阁已经算是过去式了,如果海瑞把希望找到内阁上面去压严世蕃,只能凸显海瑞的无能,就好像是一个只会打小报告的小学生。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海瑞脑子一热去找严嵩的。 而海瑞在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他好像也松了口气,好像也担心朱载坖指点的明路就是让他去找严嵩。 海瑞又想了一会儿,在他努力的想了一圈后,好像并无其他势可借了,所以海瑞就对着朱载坖一拜道:“还请王爷明示。” 朱载坖看着求自己的海瑞,心里美滋滋的。 朱载坖呵呵一笑道:“除了本王,这京师之中还有谁担任着京师扩建总理官呢?” (本章完) 第268章 聪明睿智的皇帝 第268章 聪明睿智的皇帝 “除了本王,这京师之中还有谁担任京师扩建总理官呢?” 朱载坖这句话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一下子就给让海瑞的思维活跃了起来。 是啊,这京师之中好像并不是只有裕王一人担任京师扩建的总理官。 在裕王之前,景王才是正式的京师扩建总理官,只是因为他突然病了,所以这个差事才落在了朱载坖的头上。 海瑞被朱载坖点透了之后,瞬间豁然开朗。 他对着朱载坖恭敬一拜道:“多谢王爷指点迷津。” 朱载坖呵呵一笑,“本王的这个弟弟,虽然本王也很少接触,但也不是好说话的人,你若是真的要去景王府里借势,也要有被冷落或者被打骂的思想准备。” “不过有一点信息,本王也可以透露给你,那就本王这个弟弟的心底还是单纯的,有时候还是会有一些天真的善良。你若是伱能够好好的领悟这一点,说不定就能借到他的势了。” 其实在冠礼前后的两次接触,朱载坖就发现了朱载圳的性格特点。 朱载圳是有些看不上自己这个哥哥,但是在朱载坖做出一些大胆行为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提醒和阻拦,由此可见这个孩子的心地其实还是蛮好的。 而他之所以会对自己这个哥哥有敌意,十有八九也是受了身边人的影响,以至于不能正确的看待兄弟之间的感情。 因此朱载坖自然也不会跟这样的一个单纯孩子算计什么心眼,毕竟在历史大势之中,他的这个弟弟无论再怎么样,最后还是会被逼迫就藩,严世蕃给的他画的大饼,最终也不过就是黄粱一梦。 现在两个人有了同一个差事,看似是相互竞争和相互取代的架势,但是朱载坖却不这么觉得。 朱载坖认为这可能也是一次他和朱载圳之间,改善以往兄弟感情的契机。 所以朱载坖这才给海瑞指了这条路,希望海瑞能够做好一个桥梁,同时肩负自己和景王之间的双重信任,将京师扩建的监察工作给做到位。 至于海瑞如何获得景王信任,那就不归朱载坖管了,这事朱载坖也指点不了什么,只能靠海瑞自己的本事了。 所以在和海瑞说完了这些话后,朱载坖就把海瑞打发走了。 这几天一直在西山操劳,朱载坖也很疲惫的,所以在打发走了海瑞之后,朱载坖伸着懒腰去了后宅休息。 “孟冲,帮本王带上那本《永乐大典》,本王还没看完呢。” 朱载坖在去后宅休息的时候,还不忘看书学习,如此好学之精神,就连朱载坖自己都感动了。 如果自己穿越之前也这么好学,那该有多好啊,说不定人生轨迹就会大不相同,也会有很有的生活和很体面的工作。 不过这些事情也就是想想而已。因为经历穿越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再加上自己这两年多的所见所闻,朱载坖也切实的感受到了投胎的重要性。 如果没有一个好胎可投,努力一辈子可能也仅仅只是一个温饱而已,甚至有时候连维持温饱都很艰难。 所以,朱载坖也很感恩自己现在的地位和享受,因此不管将来发生如何的变换,朱载坖也绝不会干那种又当又立吃饱了撑着的事情。 毕竟自己现在的地位和财富都是依托于如今的身份才得来的,如果自己脑袋发热的要搞什么“人人平等”的理想世道,那绝对是脑抽了。 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朱载坖也早就领悟了这个世界的一点皮毛,这个世上除了生死可能是平等的之外,剩下的事情如果强行的追求平等,可能到了最后就会变成另外一种面目全非的不公平。 所以,现在的朱载坖只相信相对的,有规则限制的平等,至于那种所谓的“人人平等”,朱载坖是不会再天真的相信了。 因为人真的是生而不同的。 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在罗马,有的人一出生他就是骡马。 你跟这些天生就不公平的事情,强行的去上公平的概念,那不就是在倒反天罡吗? 所以朱载坖将来的追求,就是保证稳定的前提下,去追求相对的公平,让大家有一个可以遵守的生存规则,并在这个规则之内保持相应的公平,这才是最好的理想。 就在朱载坖回到王府,安静的享受岁月静好的时候。 嘉靖皇帝这边也已经得到了朱载坖在神药宫中安排雷德子和诺德子的密报。 嘉靖皇帝看着这份从神药宫急递过来的密报,他呵呵一笑,对着一旁伺候的黄锦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三儿的手段,真是条理分明,几句话就把神药宫安排的明明白白,轻重也都拿捏的极好,尤其是他这个专利的想法,真是妙极,看似是让了利,其实是占了大便宜。真是长大了呀!” “看来高拱和张居正还是教了不少三儿真本事,找个由头赏赐他俩点什么,让他俩继续尽心尽力的教导三儿。”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话,脸上也挂着笑容,“奴婢遵旨。” 接着黄锦也感慨道:“裕王爷就是聪明,跟帝君小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本来奴婢还以为这神药宫的事情可能会难为裕王爷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一到神药宫就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奴婢看都是自愧不如。”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话,顿时又笑了。他觉得黄锦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当年他也是十五岁的年纪就从安陆来到了京师,面对杨廷和等一干自认元老的老臣们与他们斗智斗勇,最终成功的以嗣皇帝之尊入主紫禁城,奠定他以后的无上权威。 要不然被杨廷和等一干人套路成了“皇太子”身份入京,那可就要被人拿捏了,到时候不光有权柄偏移的危险,弄不好还会被人稀里糊涂的废了,成刘贺第二。 但是自幼就聪明睿智的嘉靖皇帝,岂能被杨廷和等人轻易拿捏? 对于当时的嘉靖皇帝而言,劳资来继承皇位可不是因为武宗皇帝的遗诏,更不是认爹来的,而是依据太祖皇帝颁布的《皇明祖训》,以兄终弟及规则来继位的,所以谁也别想套路他。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69章 小阁老的不爽 第269章 小阁老的不爽 “混账!你说什么?” 严世蕃在他的东楼小院之中听到罗龙文送来的消息后,顿时暴怒,忍不住将手中把玩已久的一对白玉核桃砸在了地上。 说着盘玉核桃,其实也不是严世蕃的爱好,他的爱好其实很俗,要么是银子,要么就是美人,要么就是欺负人。 所以也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张狂,不懂收敛锋芒,再加上严嵩数次的教导和训斥,也让严世蕃有了一些扭曲的心理。 他以为自己只要做的像一个云淡风轻的文化人,他就可以在他老爹心目中过关,因此他这才学着别人盘起了玉核桃,想着以此来锻炼心境。 可惜,他的做法终究也只是形而上的自欺欺人罢了。 因为在他觉得装的时候,他就已经更加的变本加厉起来。 所以这两颗玉核桃自然也就遭了殃,本来好好的,现在残缺了。 罗龙文看着被严世蕃摔碎的核桃,都要心疼坏了。 这两颗白玉核桃可是费了重金购买的,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而且不含一点杂色,端是一对奇珍。 结果送给严世蕃还没盘过久就报废了,他能不心疼吗? 但是再心疼,他也不能露出来。 罗龙文道:“小阁老勿恼,既然小阁老不喜欢这对玉核桃,小人再给您找个喜欢的好玩意。” 严世蕃听着罗文龙这话,都忍不住要翻白眼,“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自己弄不来吗?我现在气的是为什么海瑞会找到景王,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也没有人提前告诉我?” 罗龙文尴尬的站在一边,说实话海瑞会去找景王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他就是去代严世蕃去送过几次墨,根本也谈不上和景王有什么交集。 而且景王的性格还是那么的自负骄傲,罗龙文这样出身低贱的人,也根本不会得到景王的另眼相看,所以景王府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人通知他。 但是既然严世蕃问起了此事,罗龙文自然也不能不答,更不能委屈推诿。 罗龙文道:“小阁老,景王大病初愈,他见海瑞,肯定也是为了京师扩建的事情。现在京师谁不知道这本来属于景王的功劳,现在被裕王抢了。而海瑞还是裕王门下,他这段时间又在户部工部出尽的风头,景王肯定是要找他晦气的。所以,景王见海瑞应该就是要给海瑞一点警告。” 罗龙文言之凿凿的这般说着,严世蕃听完了之后,也狐疑的看着罗龙文的样子,“是吗?当真如此?” 罗龙文道:“肯定如此呀小阁老。景王才多大?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而且比起呆呆木木的裕王,他不知道聪明了多少倍。所以,他肯定是找海瑞麻烦的。” 严世蕃听完了罗龙文的分析之后,也不由的摸了摸自己圆润的小下巴下的小胡子思索了一会儿,“有道理,景王聪明,裕王呆笨。虽然现在裕王身边有了高拱张居正这俩翰林院出来的半吊子,但是他俩的那点心思和手段,我实在太清楚了。” “无非就是怂恿着裕王占据着什么长幼大义,教他说几句漂亮话哄哄皇帝开心,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东宫之位,真是痴心妄想!”严世蕃被罗龙文的思维一影响,也聪明的如此思考了起来,认为裕王现在所有的事情不过就是高拱和张居正等人的指使。 严世蕃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闲着了,我也得给景王加一把劲了。让高拱和张居正这俩自以为聪明的半吊子看看什么叫做智慧!” 严世蕃看着罗龙文又说道:“你去找一下海瑞,就说我有时间了,让他明天到工部找我。既然他想要京师扩建银子的监管之权,我给他就是了。我倒要看看这些钱他会怎么监管。” 严世蕃说起这话的时候,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阴冷的狞笑。 在他看来这笔银子就算让海瑞监管了又如何? 京师之中凡是重要工程,哪一次不是工部出人建造的,宫中的营造局虽然也有不少的建筑工人,但是这些人也就只是擅长后续的雕雕画画,给已经建好的宫殿或庙宇做做细致的小活罢了。 真正的大工程建设还得看工部本事! 所以以后京师扩建的银子要怎么,该怎么,根本就不是监管能管的住的,还不是得看工部的报账? 罗龙文听到严世蕃要见海瑞,他心里的大石也顿时落下,可算是平安过关了。 罗龙文这时候看着心情已经变好的严世蕃,他又说道:“小阁老,景王那边需要小人再去看看吗?” 严世蕃看着罗龙文如此积极的态度,心里也很是满意,于是就点点头道:“去吧,带点上好的补品,好好的看看景王。他可是我们以后的靠山和摇钱树。” 罗龙文当即回道:“是,小人这就去准备。” 严世蕃看着如此懂事的罗龙文,心中又是欢喜,接着又问道:“你上次去鄢懋卿那边,跟他聊的怎么样了?” 罗文龙道:“小阁老放心,鄢盐使很清楚小阁老的心意,已经暗地里用船把银子送到了您吉安老家。” 严世蕃一听这话顿时又笑了起来,“哎,你们啊天天就知道给我出难题,上次要挖的银窖还没挖后,现在你们又送去了一船,这不就得让我银子再挖一个银窖吗?” 罗龙文听着严世蕃这话,立刻就谄媚的笑了起来,“小阁老放心,鄢盐使这次派去随船的就有一些力气大的把式,到时候就让这些把式们给您挖银窖,工钱全都算到盐政的开销上。” 严世蕃听到这话更开心了,“还是你们懂我啊。要是那些天天来求我的人,也能如此懂事那该多好呀!” 说到这里严世蕃的脸色就有点不爽,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本来走了他父亲门路的人,竟然不给他面子。这着实让严世蕃很是不爽。 严世蕃道:“以后那个胡宗宪再来上门,你就挡他几次,让他长长记性。这老小子想升官居然还这么不懂事,难道朝廷的官都可以这么轻易的给出去吗?都要像他这样,我还怎么一碗水端平?” —————— 第一章到。还有四章!继续码字!! (本章完) 第270章 急了急了 第270章 急了急了 裕王府。 听说了海瑞去找景王的消息之后,高拱和张居正就坐不住的来到了王府之中,两人神态都有些焦急。 显然他俩是担心海瑞如此鲁莽的行为会为裕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在听说海瑞去了景王府的消息之后,两人就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裕王府中求见裕王,准备跟裕王商议应对策略。 但是当他们到了裕王府的时候,他俩也刚巧遇到了回王府复命的海瑞。 高拱一见海瑞那张带着一脸刚正不阿的正气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海刚峰你疯了吗?你怎么去了景王府?你这不是在给王爷添乱吗?” 张居正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也说明了问题,他也是如此质疑的看着海瑞。 海瑞看着高拱和张居正这兴师问罪的架势,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和害怕。 海瑞对着两人微微一拜,“下官见过高学士,张学士。” 高拱急道:“见什么见?以后你再这样任性妄为,估计都见不到了。快说,你为何去景王府?” 就在高拱再一次质问海瑞的时候,朱载坖也从王府的某处小院里出来。 朱载坖道:“是我让海瑞去找景王弟的。” 三人听到朱载坖的声音后,连忙又转身对着刚刚出现的朱载坖一拜,“臣等拜见王爷。” 朱载坖摆摆手道:“去书房说话吧。” 三人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也暂时压住了火气和不解,跟在朱载坖的身后来到书房之中。 待到四人按序坐位后,朱载坖又对着孟冲吩咐道:“让人看茶,本王要和三位先生聊聊天。” 孟冲听到吩咐,立刻就去安排府中的佣人上茶。 这时候朱载坖看着高拱,张居正,海瑞又说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三位都来了呢?本王可没让孟冲准备你们的午饭啊。” 听到朱载坖还在开玩笑午饭的时候,高拱就坐不住了,高拱道:“我的王爷啊,出大事了。海汝贤他去了景王府,麻烦大了。” 高拱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瞪海瑞一眼,但海瑞却淡定像是没看见一样,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平视着前方。 朱载坖听着高拱如此急切的话语,又安慰道:“高先生稍安勿躁,刚刚本王不是已经说了,是本王让海瑞去找景王弟的。” 高拱又急道:“王爷为何要找景王呀?” 这时张居正也转头认真的看着裕王,也想得到裕王的答案。 朱载坖看着两人的态度,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是让海瑞代表本王去看望景王弟,景王弟大病初愈,本王作为兄长,岂能不关心兄弟?” 朱载坖的这个回答,也让高拱和张居正为之一怔,两人这时候也突然清醒了过来。 是啊,朱载坖派人去看望景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如此追问,显然就是有点离间兄弟的感觉。 不过万幸的是朱载坖从头到尾都没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也是为他们留了面子,同时也是保护了他们。 要是朱载坖直接挑明了一说,到时候这话再传到嘉靖皇帝耳中,万一嘉靖皇帝对此事敏感起来,到时候高拱和张居正的前途可能就毁了。 所以在这一刻,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也是后怕的对着朱载坖躬身一拜,“臣失言,还请王爷责罚。”朱载坖看着高拱和张居正如此之快的反应,心中也是讶然,这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要想半天都不一定能想出这里面的深意。 但是这俩人稍稍一点,就立刻明了其中深意。 由此可见,高拱和张居正两人的心智之高,是何等的可怕! 朱载坖道:“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那就都喝点茶,聊聊正事吧。” 这时候刚好孟冲带着端茶的佣人进来,给朱载坖和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人上了茶。 三人听到朱载坖的话后,又对着朱载坖谢了一下,然后才轻轻的喝了一口,又放在了各自身边的小几之上。 朱载坖也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道:“这茶味道还不错吧?这可是陛下御赐的大红袍,一年也产不了几两,今天本王是下了血本来款待三位先生。所以,不要浪费了。” 听到朱载坖说这茶乃是极为珍贵的武夷山贡茶大红袍之时,高拱和张居正也都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海瑞也不禁微微抬头看向朱载坖。 他仨做梦都没想到朱载坖竟然舍得用如此珍贵的贡茶招待他们,要知道这茶的价格放在坊市之间,那可是要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不要说是普通人了,就连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一次。 但是现在朱载坖却把这茶给这样的端了上来,当真是大气无比。 所以,在朱载坖说出此茶之名的时候,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又忍不住端起茶盏,小心的品了一口,感受一下这传说之中的贡茶到底是什么滋味。 看着三人又喝了一口之后,朱载坖这才开始正式问话。 朱载坖对着海瑞道:“海审理,本王让你去景王府看望景王弟,他现在怎么样了?” 海瑞道:“景王爷一切还好,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太医说要静养。” 朱载坖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以后你可要多帮本王过去走动走动,本王府中没有长史,而又是本王府中唯一的属官,此事伱就责无旁贷了。” 海瑞回道:“王爷放心,臣一定会肩负起重责,多去景王府中走动。” 朱载坖和海瑞之间的对话,也让高拱和张居正迷惑了起来,感觉这里好像还有别的事情。 但是朱载坖不明说的时候,他俩也不好直接问。 所以,他俩也就只能静静地等着了。 朱载坖和海瑞说完了话后,又对着高拱和张居正说道:“如今也快要立冬了,本王肩负着京师扩建总理官的重任,若是不能赶在立冬之前开工,到时候陛下肯定也会责问本王的不是,” “所以,本王派海瑞去景王府除了看望景王弟之外,其实也是为了京师扩建的事情。景王弟突然急病,不能主持大事,因此陛下才临时让本王撑起了扩建京师的职责,但此事归根结底还是景王弟的差事。” “如今本王既然也被陛下任命为京师扩建的总理官,不管这个差事是临时的,还是长久的。本王也有义务为景王弟先把这些事情安排好。” “海瑞不负本王之望,已经和景王弟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景王弟对于立冬之前开工的事情,也是深以为然。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京师扩建的重要之事。” “本来本王是想等你们什么时候空闲来王府再聊,既然今天你们都到了。那么本王也就不等日子了,今天咱们就来说一说京师扩建开工之后要怎么办?” ———————— 第二章到!还有!!继续 (本章完) 第271章 问题总结 第271章 问题总结 当朱载坖的问题抛出之后,高拱和张居正以及海瑞等三人也都不由思考了起来。 虽然之前朱载坖说这个差事可能是临时的,但是越是如此,此事就越不能简单对待。 因为当初在此事将要成行的时候,可是朱载坖临时接旨,成了京师扩建总理官并主持的开工大祭。 所以后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此事都已经跟朱载坖脱不了干系的。 因此想要让朱载坖在这件事上有功或者说安全落地,就必须把开工之后可能遭遇的问题给想想清楚,要不然到时候真的突发了什么意外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高拱想了一会儿说道:“臣认为此事之重,应在财权,京师扩建乃是一项可能长达十年数十年的大工程,若是不能把握财权,将此事长久的运作下去,很可能就会被人卡住脖子,导致工程拖延。” “到时候,陛下责罚下来,王爷肯定也是首当其冲,而且,更关键的是此事若是被人恶意发酵,很可能还会伤及王爷的名声,使得不明真相的百姓被误导以为王爷无治事之能。一旦如此,此事就严重了。” 高拱此言一出,不管是张居正还是海瑞,两人也都露出了一个严肃的神情。 高拱的并非是危言耸听。 自庄敬太子猝薨之后,当今皇帝至今还未建储,已经有有心之人谣传陛下属意景王,而恶裕王,所以这才迟迟未定东宫。 若是京师扩建的事情,再出什么意外,一旦再被有些人把事情的意外又引导在了裕王身上,到时候使得皇帝厌恶裕王,这可能就真的不得了。 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裕王在担任京师扩建总理官期间出任何突发的意外。 所有事情他们必须要提前考虑,不能给他人落下半点发作的机会。 朱载坖这时候也面露慎重之色的点点头道:“高先生说的对,京师扩建的财权确实重要至极,一旦被人拿捏,到时候不管是工程进度出了问题,还是工人们的工钱出了问题。这些问题最终也都会反应在本王身上。” “所以,海瑞这件事情你要多多留心,好好的监管京师扩建工程银的任何用途,但凡有不对或者可疑的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呈报给本王,本王这边会想法子将此事后面的问题给解决掉。” 海瑞听到朱载坖的话也感到了责任重大,同时也是满满的感动,因为在最后的时候,朱载坖也给了他足够的保证和依靠,让他可以更加心无旁骛的去监管京师扩建的问题。 海瑞起身对着朱载坖一拜:“臣必竭尽全力,绝不让京师扩建的工程银子出什么问题。” 朱载坖相信海瑞的保证,他点点头道:“此事就先这样说了。还有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朱载坖又抬头看着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问道。 这时候张居正也还是回话了。 张居正对着朱载坖回道:“臣也有一个担心和问题,那就是工人的管理问题。海审理虽然有了对工程银子的监管之权,但是还缺少对工人的监管之权。” “众所周知,京师内外凡是大大小小的工程,无不是工部牵头建设,虽然他们手上的工人也都是最好最专业的工人,但是这些工人们最终听的也都是工部所派遣的工头的话。”“若是有人刻意在这些工人里面捣乱,使得这些工人们刻意拖延工程进度,或者刻意建造一些质量不合格的工程出来,到时候我们依然还是会被被动。” “所以,臣担心的就是这些工人的管理问题。如果我们能有办法跳过工部,直接管理这些工人,那自然是好事,可是这个问题只要卡在严世蕃那边,就很难突破。” 张居正的问题抛出之后,不管是朱载坖本人还是高拱和海瑞,皆都露出了深思之色,就连眉头也都皱了起来。 张居正这個问题确实很重要,也很现实。 钱款的事情,他们可以用海瑞去监管负责,但是工人的事情,这就完全属于是工部的职责范围了,即便是朱载坖也很难再插手其中。 一旦这些工人被人恶意的引导或鼓动起来,干了一些阴奉阳违的事情,使得工程进度出现了严重的拖延和意外,到时候虽然会追工部的管理之责。 但是最终的问题反馈还是会传导到朱载坖这边,谁让他京师扩建的总理官呢?有些责任他就是躲不开的。 朱载坖道:“张先生这个问题说的极好,工人的监管问题历来都是工部负责,他人是无法插手的。如果有人在这件事情上搞问题,我们确实会很被动。” “但是,本王以为此事也不是不能解决。要知道此次的京师扩建工程可不是工部一家的事情,还有顺天府。” “我们虽然很难越过严世蕃去管理工部的工人问题,但是顺天府也是第一责任人,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被问责最重的也必然是顺天府。所以,本王的意思就是在工人管理的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和顺天府通气。” “比如我们建议顺天府上疏陛下,专门在顺天府之下设置一个城建司,由这个城建司直接管理京师扩建之中的一应城建事务,比如工头资质的审核,工人工钱的发放,都可以通过城建司来操办。” “本王相信这和权力和银子沾边的事情,一旦让顺天府也能参与进来,他们应该会比工部还要积极主动。毕竟顺天府手中能接触到了大项目和巨款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相比较于工部,顺天府显然更容易被监控和管理。因此,我们可以利用顺天府为突破口,让他们积极主动起来,我们只负责支持就行。” 张居正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他的眼睛也亮了。 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会想到指使顺天府“另起炉灶”的这个妙计,直接就突破了工部的权力范围,将工人的管理之权拿到手中。 张居正叹服的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高见,此事臣可以从中联系。” 听到张居正主动揽起任务,朱载坖也欣慰的点点头道:“那就辛苦张先生了。” ———————— 第三章到!!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272章 裕王爷请客 第272章 裕王爷请客 张居正之所以这么积极的揽这个责任上身,并不是他想要在朱载坖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和本事,而是因为现在的顺天府尹王有兆是他的恩师徐阶一手提拔起来的。 所以,从关系隶属上来讲,王有兆算是清流一派。 当然清流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即便是严嵩那边的某些人,也经常自诩为清流,并不认为自家是所谓的严党。 因此想要用清流或严党这样的符号,去区分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会是一团麻的。 所以,想要区分出清流和严党,那就必须得追根溯源的看两边关系的根本在河边。 但如果这么一分的话,其实所谓的清流也就不是清流了,而是徐党。 只不过徐党未成党,而称清流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严嵩势大,他所提拔和任用的人,大多占据了朝廷要职。 所以,严嵩的人马才会被没得到权力和职位的清流们,称之为严党。 而这些所谓的清流,其实也不过就是想取而代之的另一群罢了。 等到他们真的也得势的一天,说不定他们也会被未得势人称为某党,而如此称呼他们的人,也会自动将自己代入到清流里面。 反正说白了,其实就是利益和位置的原因,才导致了所谓的清流,和所谓的严党。 根本就不是因为严党祸国殃民,他们才抱团一起成了清流。 他们之所以会抱团,其实想的就是取而代之罢了,自称清流只不过就是在未得势之前,给自己脸上贴贴金,让旁人看看他们是如何刚正为国的。 但说实话,真正清洁刚正又有几人? 大多数人不过就是表面的道德君子,天知道他们在各自的老家到底利用身份兼并了多少土地,收下了多少投献的仆从,建造了多大的庄园,让自己的家人和晚辈来享受上了煮茶弹琴,吟诗作对的君子生活。 所以,从古至今的读书人,当官的第一反应就是光宗耀祖,而不是所谓的修身治国平天下。 而喜欢将这句话挂在嘴上的人,大多也都是还未考上功名的酸人罢了。 所以,读书人的正义之言,有时候听听就行了,千万不能当真。如果非要当真的话,那就要好好的看看说这话的人到底干了什么事,看他干的事情是不是真配得上这句话。 如果配得上,那他就是正义君子,如果配不上,那他就是一个道德虚伪的伪君子。 因此朱载坖在看人做事上,现在也并不以自己所知的那些历史为依据了。 那些他所知的历史,现在顶多就是他在看到某人之时的一个参考罢了。 如果真要朱载坖真正看重一個人的话,那么他就必须得有些实用的真本事才行。 毕竟大明朝这么大,近乎两亿之人,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识字,那也有两百万人,这两百万能认字的读书人中,能说会道的也必然不在少数。 所以就指望嘴巴会说,就想让朱载坖觉得他有本事,这绝对是不可能的。现在张居正既然愿意主动揽上任务,那么朱载坖自然也要看看年轻的张居正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事情聊到了这份上,关键的问题也都说的差不多了,朱载坖笑呵呵的看着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刚刚本王还说不请你们吃饭,没想到转眼就到了饭点。孟冲去看看膳堂准备好了午膳没有,今天中午本王要再请三位先生一起用膳。” 孟冲连忙道:“王爷放心,奴婢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您和几位先生随时都可以去餐厅用膳。” 朱载坖笑道:“好,那就去准备了,待会本王就和三位先生一起过去。”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三人也起身对着朱载坖一拜,“多谢王爷。” 这时候朱载坖又端起了茶盏品了一口,说道:“还能再冲一遍,我们喝完这杯大红袍就去用膳吧。” 高拱三人闻言,又对着朱载坖拜谢一番,接着几人就轻松了下来,聊得话题也没有那么正式了。 朱载坖对着高拱和海瑞说道:“高先生,海审理,李太医的方子如何?现在是不是又可再展雄风,子嗣有望了?” 高拱和海瑞听到朱载坖的话,两人脸色也微微一尬,但总体还是非常轻松欢快的。 高拱多年无子,这也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自从这个问题被朱载坖得知之后,朱载坖就让李时珍多次给他诊脉寻病,想要帮他解决问题。 而海瑞这边就没那么严重了,海瑞的问题就是家贫,使得他和他的夫人就是单纯的营养跟不上,所以在子嗣这一块海瑞和他夫人之间也就不是特别的给力。 如今有了朱载坖的帮助,海瑞的生活自然也得到了一些改善,虽不至于达到顿顿有肉的小康生活,但至少隔三差五也能吃上一回肉了。 因此海瑞这边的问题算是得到了解决,而且根据海瑞老母亲的意思,海瑞现在要有纳两个妾为海家开枝散叶。 可以说现在的海瑞任务也很重啊,家里面的各种关系也挺复杂的。 对此,朱载坖是表示挺同情的。 毕竟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再加上传统的礼教孝道,他在家里肯定也轻松不了几分,说不定回家之后,比上班还辛苦。 但是这些问题就不是朱载坖能帮忙的了,只能海瑞自己去消化了。 高拱尴尬一笑,然后回道:“多谢王爷关心,臣近来好了很多。李太医讲如果再按他的方子养上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就可以有子嗣了。” 朱载坖听到这话也是惊喜,他立刻对着高拱恭喜道:“这是好事啊,看来本王要好好的奖励一下李太医了,让他专门的再分一个科室出来,就研究这一块的学问。” 说完了这些轻松愉快的话题,茶也喝完了,这时候朱载坖也就带着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在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后,四人就去了王府之中的餐厅之内用膳。 王府的饭菜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风格,所以对于高拱这个河南人,张居正这个湖北人,以及海瑞这个海南人而言,也都没有多少的口味顾忌,直接开吃就是了。 ———————— 第四章到!!!!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73章 裕王建筑学概论 第273章 裕王建筑学概论 是时候展示一下真正的技术了! 受朱载坖委托的张天赐在朱载坖的建议指导之下,经过了一个月的辛苦勘察和重新绘图,他终于将即将要正式开工的京师扩建图一期给拿出来。 朱载坖看着这份足有几百张宣纸厚的京师扩建图一期工程的全部图纸,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朱载坖对着已经是顶着熊猫眼的张天赐夸道:“这次你立下的首功!等一期工程完成的时候,本王定会为你请功!” 朱载坖毫不客气的又给张天赐画了一张大饼。 张天赐虽然顶着熊猫眼,但依然精神抖擞的回应着,“臣能为京师扩家出此绵薄之力,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朱载坖听到张天赐这话后,顿时哈哈一笑。 这个张天赐也真会说话。 能参加这么重大的工程,当然是可以青史留名的,尤其这还是大明京师的外城工程,这种工程可是数百年才能有一次的,而且也并不是每次负责画图设计的人都能留名。 但是这次朱载坖却给了张天赐一个无比光荣的承诺。 朱载坖承诺只要京师扩建工程能够得以完工,他就会奏请皇帝陛下在京师新落成的外城主城门下立一块石碑,将参与此工程的重要之人,皆都留名在上,让他们都可以万古流芳。 让将来的后人都会知道这座伟大的千古雄城,在历代的建设和发展之中,他们也是出过力的功臣。 所以朱载坖这一招可算是把这些人的人心给拿捏的死死的,让他们都无比心甘情愿的为这件事付出最大的努力,做出最完美的方案。 朱载坖看着其中一张整个京师一期建设的平面图,感慨道:“这图画的真好,如果这能成真的话,这将是一個举世瞩目,流传千古的伟大之城!” 朱载坖的话顿时也引起了张天赐的共鸣,本来张天赐被朱载坖找来做这份设计图的时候,张天赐以为自己要做的不过就是站在前人的基础上搞一些缝缝补补的改进,使得城市的防御性可以比原来更好几分。 可是这个理念刚一表露出来,就被朱载坖给直接推翻了。 朱载坖当时对着张天赐说道:“以后的战争强度将超过你我对现在的一切认知。现在我们自以为可以建设一座能够抵御百万大军的雄城,以为只要城墙建的够高够厚,就可以抵御一切的攻击,其实这就是取死之道,跟修建了巨大的坟墓没啥区别。 “因为在将来某个时候,一颗炸弹威力可能就会将一座方圆几十里的城池夷为平地,数十万人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 “所以本王认为将来的城池建设,应该朝着城市的方向去发展,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宜居性,其次才是防御性。” “但也不要小看了这个其次,因为未来的城市,只要不遭遇毁天灭地的武器攻击,就靠着如同钢铁森林一样的房屋,就可以构建出一层层的防御工事,即便是百万大军想要杀入其中,也要付出惨痛无比的代价才有可能攻入部分城市。” “因此京师的未来建设将是一个全新的建筑概念,砖木架构的建筑可能在以后再也不能成为主流了。所以,此次的京师外城就是一次开拓创新的壮举,是一次划时代的建筑升级!” 当时张天赐在听这段时候的虽然有些热血沸腾,但还是不能够明了朱载坖这些话的意思。因为以砖木为结构的建筑风格已经传承了数千年,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虽然现在的中原难寻早古之时的巨木再做巨柱屋脊,但是云贵那边还是有很多巨木可以采用。 只要是朝廷需要,这些巨木不都可以动用人力砍伐下来,然后推到浩浩荡荡的江水之中,使其流出深山巨谷,然后再运到京师使用吗? 但是这个观点也被裕王给推翻了。 朱载坖说道:“巨木虽多,但我华夏之地的巨木,已经被数千年来的先民们给糟蹋差不多了。如果再不加以保护,再不改变建筑风格,还是要以各种巨木为主要建筑材料,做出那些精美绝伦的重檐庑顶。这些是非常的好看大气没错,可是这些木质建筑遇火则毁。” “从古到今,秦汉唐宋多少朝,可又有哪一代皇城京师流传了下来?它们哪一座不是毁于战火,毁于人祸?我大明既然开拓创新,那么就一定要创造出和秦汉唐宋不同的建筑理念,重新的构思和设计出又一套能够影响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新建筑风格,使其与古建筑交映成辉,各自璀璨!” “而且经过了这几千年的无节制伐取,也使得如今的长安旧地黄土漫天,再无汉唐之时的盛世王气。同时,又因为黄河从那边涛涛而下,直接就把失去了草木固定的黄土泥沙源源不断的带入到了河流之中。渐渐的黄河泥沙成灾,不仅抬高了河床,还屡次决堤,荼毒沿河两岸百姓。”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改变建筑之道的平凡小事,而是在为后世子孙探索新的人与自然和谐之道!” 朱载坖这个提法一下子就拔高了很多,让当时的张天赐也有了一种开拓先路的光荣气魄。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成为那个通过改变建筑之道,实现改变世界的一代宗师。 张天赐听着朱载坖刚刚的话,又激动的回忆着朱载坖之前的话。 他激动的回道:“王爷,只要您说的那种建筑材料可以顺利出现,臣的这些构想就都可以成真!” 朱载坖微笑道:“放心吧,本王已经让人去试验了,应该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了。而且,为了配合你的新设计,本王也改变了一般的施工思路。” “这一次京师扩建的先行工程,乃是京师的地下排水系统建造,以及一些要为将来预留的管道线路系统。地面工程即便是要开建,也要等到一年半载之后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设计会用不上,因为本王会让它成真的。” 对于朱载坖的这个回答,说实话张天赐是一知半解的。 排水他懂的,而且为了了解这些知识,张天赐还恶补了一些泉州的建筑知识,详细的了解了一番宋代的排水工程建设。 可是朱载坖说的那些管道线路系统的预留建设,他就搞不明白了,难道将来真的有可以埋在地里的管道和线路?但是这些管道又是什么用途呢?这些线路又是什么用途呢? 难道是某种他还未理解的机关术吗? 对此张天赐很迷茫,但是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把这些空间都给预留出来,而且还要留下以后施工所用的图纸信息,防止以后的人再翻建京师的时候乱挖一通。 —————————————————————— 明天的更新可能会在下午。 五更完毕,求月票!! (本章完) 第274章 京师的风水局 第274章 京师的风水局 终于开工了。 朱载坖在磨磨蹭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之后,终于将第一批的施工图纸放了出来,然后交给了工部,让工部和顺天府的人组织建筑工人和民夫开工了。 数千人的建筑团队浩浩荡荡的在工部和顺天府的统一指挥调度之下,来到了京师南门之一的崇文门外,崇文门是京师九门之中南三门之一,与正阳门和宣武门并排,合称为前三门。 在崇文门外的东北方向还有一只铁龟,其造型很是古朴,据说是这一段的护城河的桥下有一个海眼,于是乎,在风水大师的指点下,就用了一只乌龟来镇住海眼,保护北京城的平安。 另外根据古代的某些统治思想和形式上都追求和谐统一的讲究,这三门的风水布局也是很有意思,三门之中,中间为“正阳”、左首为“崇文”、右首为“宣武”。 主打的就是一个文武齐备,正阳为尊。 不过这次优先动工的也并不是正阳门这边,因为正阳门乃是京师九门之中规格最高的大门,素有“国门”之称,往年皇帝到天坛祭天,先农坛亲耕走的都是这道门。 所以为了保证暂时不影响国门的进入,朱载坖首选的施工方位就放在了崇文门这边。 说起崇文门,其实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后世著名一时的香烟品牌哈德门,其实用的就是崇文门之前的俗称旧名。 所以这座城门的历史其实也是很悠久的,都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的元大都时代。 数千人组成的建筑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崇文门外,来往于崇文门的外地客商们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工人,也纷纷露出了好奇目光。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一位远道而来的客商好奇的问着身边熟悉的朋友。 “你不知道吧?朝廷要扩建京师外城了,这些人估计就是扩建外城的工人和民夫。” 熟悉的情况本地人,在一旁科普了起来。 客商看着如此之多的工人和民夫聚集在此,也不由惊叹道:“京师果然是京师,扩建外城都要用这么多人。” 本地人听到外地客商的感慨之后,也是自豪一笑,然后也好奇对着外地客商问道:“你也是来贩酒的?” 外地客商嗯了一声,“上好的赊店老酒。” “赊店老酒?没听过。有什么说道吗?” 本地人好奇的又问了一句。 外地客商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这酒起源于汉朝时期,传说当年汉光武帝起兵反莽的时候,曾在宛东小镇的一刘记酒馆,召集众贤能人士,商议举义大事。” “酒馆刘掌柜拿出好酒招待,酒至半酣,计议商定,唯缺帅旗。光武帝抬眼望外,只见酒馆酒幌子正迎风招展,中间一斗大的“刘”字耀眼分明。不禁大喜曰:天助我也!遂赊酒旗为帅旗,兴兵南阳,大战昆阳,逐鹿河北,最后定都洛阳。” “光武帝成就大业之后,念及刘刘掌柜赊旗有功,遂封酒馆为赊旗店,酒为赊店老酒。该镇亦因此而改名赊店镇,并一直沿用至今。而我这车酒就是赊店镇的老酒,酒味香得很呐!”听完故事的本地人哦了一声,也并未被这個故事吸引,只是说道:“祝老兄美酒大卖,名扬京师。” 因为作为久住崇文门附近的本地人,他们见识过太多太多的各地好酒从崇文门这里经过,而且每一种好酒都能讲出来一个源远流长的酒文化故事,比如山西的汾酒杏村,绍兴的黄酒女儿红,四川的烧春剑南春等等,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美酒品牌? 所以对于这位初次来到京师的贩酒的外地客商,搭话的本地人,也并未觉得他的酒有多特殊。 因为酒道的缘故,崇文门这边从来不缺好酒,凡是从北边过来的美酒,都要从崇文门缴税入城,所以这里常年都是川流不息的酒车过往,酒香味早就浸淫在了空气之中。 闲聊了数语的外地客商,也在排着队等着入城缴税,所以很快他就随着酒车离开了这里,没有驻留多久。 浩浩荡荡的建筑工人和民夫们也很快的从崇文门这边集合完毕,然后就有负责指挥施工的工部官吏和维持治安的顺天府衙役,带着他们到了指定的施工地点。 这一天海瑞自然也是早早的到场,和张天赐一起监督京师外城扩建的首期工程开展情况。 就在崇文门外的工地热火朝天的进行之时,顺天府这边的动作也终于积极了起来。 在张居正的牵线搭桥之下,顺天府尹王有兆也终于认识到了城建司的必要性。 若是真能在顺天府下设置一城建司的下属衙门,那岂不就是说以后的顺天府要建设重大工程的时候,都可以跳过工部,直接和户部对接,并拿到户部直接拨款。 一想到这里王有兆顿时就激动起来了,所以还不等张居正祭出徐阶这个背后大佬,王有兆就急不可耐的写了一份请设城建司的奏疏交到了通政司。 很快这份奏疏也被送到了司礼监这边,司礼监内的秉笔太监在整理这些奏疏的时候,也很清楚这份奏疏的分量,所以也就在第一时间转给了黄锦。 黄锦在看了一遍这份奏疏之中的建议之后,微微一顿,想了一下就明白这可能就是裕王爷的新招。 要不然就指望顺天府的作风,他们是决计想不到这种可以揽权得利的好法子。 而且这件事还是跟工部抢好处,以如今严世蕃的势头,他们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跟严世蕃抢食的。 可是现在顺天府不仅敢了,而且还有了具体的建议思路,这就有意思了。 黄锦立刻就带着这份奏疏去了万寿宫内,嘉靖皇帝静修的精舍之中。 “帝君,顺天府上了一封奏疏,奴婢不敢擅自批复,特请帝君御览。”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话之后,他微微张开眼睛,有些好奇的转过头看着黄锦,“是怎么回事?” 黄锦道:“顺天府请设一处下属衙门,专门负责城建任务。但此议好像又与工部之责重合,所以奴婢不敢做主。” (本章完) 第275章 朕是为了你开的会 第275章 朕是为了你开的会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回答,也不由更加好奇起来。 要知道搁在平时的时候,通政司送上来的大部分奏疏,司礼监都可以和内阁一样先拟一个建议,然后再给皇帝过一遍。 当然有时候,有些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皇帝也不会过问什么,直接就会让司礼监代为批复。 毕竟有很多时候,经过通政司的奏疏也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小事”,如果每一份奏疏皇帝都要亲自御览批复的话,估计早晚都会被累死。 更何况嘉靖皇帝还要参悟修仙大道,因此只要不是涉及到军国大政的事情,只要不是影响到了他敏感的钱财之事,嘉靖皇帝都会放权给司礼监批复。 待到事后,司礼监再奏陈一个大致的简报,就算是完事了。 可是现在黄锦居然说顺天府上了一道让他不敢做主的奏疏,这不得不让嘉靖皇帝好奇顺天府到底提了一个什么建议。 嘉靖皇帝道:“给朕拿来过来看看。” 黄锦恭敬的举着顺天府的奏疏,递到了嘉靖皇帝的身前。 嘉靖皇帝伸出手臂直接就将奏疏拿在了手中,然后翻开大致的看了一眼。 待到嘉靖皇帝看完这份奏疏的内容之后,他也不由微微皱眉,“王有兆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严世蕃抢食吃?” 嘉靖皇帝看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接着嘉靖皇帝的眉头一舒,嘴角不由露出一個微笑,“如果朕猜的没错,这主意应该不是王有兆的吧。”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么说,也乖巧的回道:“圣明无过帝君。奴婢在来之前专门查了一下东厂近日关于王有兆的一些密报,发现张居正最近去过他的府上,待了大约一个时辰才走。” “奴婢想来,王有兆敢上这么一道奏疏请设城建司,应该就是张居正背后的徐阁老点拨。要不然,王有兆应该会非常谨慎,断然不敢和严世蕃争夺城建的利益。” 嘉靖皇帝点点头很认可黄锦的判断,“徐阶这事办的不错,本来朕还以为他就会跟严嵩装孙子呢,没想到他在暗地里还是知道出力的。这一点不错。” 正在内阁满眼含笑的夸着严嵩老当益壮,老成谋国,要向严嵩学习的徐阶突然鼻子一痒,忍不住阿嚏一声。 也正在闭目享受徐阶马屁的严嵩,听到徐阶的这声阿嚏,也不由笑道:“子升啊,该注意一下身体了,都着凉了。老夫年纪大了,这内阁里的政事,还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多操操心,可千万不能不爱身体啊。” 徐阶连忙回道:“多谢阁老关心,应该是昨夜窗没关好,等会喝点热汤已经就好了。” 严嵩呵呵一笑,继续的享受着严世蕃的伺候。 严世蕃站在严嵩的身边,名为尽孝,实际上也是在变相参与内阁政事。虽然这很不符合内阁的规矩。 但是嘉靖皇帝却默许严世蕃进出内阁,所以,即便是徐阶等正式的阁臣,也不敢多一分怨怼之词。 因为他们也都清楚当今陛下对严嵩和严世蕃父子是何等的恩宠,而且,严世蕃的建议还屡屡得到嘉靖皇帝的认可。 面对如此情况,谁要是不开眼的指责严世蕃不应该在内阁里面出现,那肯定是要遭到严重报复的。 况且官都做到他们这份上了,在还没有得到皇帝的绝对信赖之前,装孙子和装糊涂才是他们生存的第一奥义。谁又会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样,跳出来舒展一时意气呢? 那些敢跳出来说事的,其实说白了就是这些老家伙们之间的相互试探的工具,运气好了那就是敢于直言的官场义士,运气不好那就是这些老家伙们之间斗法的炮灰。 严世蕃一边帮严嵩整理着案上的政务,一边又抬头对着徐阶笑道:“徐阁老呀病了就休息休息,这内阁的事情我也能帮上几分,可千万不要累坏了。” 徐阶笑道:“多谢东楼好意,我这身子还撑得住,还能帮阁老多出些力气。” 严世蕃闻言呵呵一笑,他一眼就看穿了徐阶这个老东西的心思,看似低眉顺目,实则包藏祸心,想要取代他爹的地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他爹可是他有辅助的!谁能撼动一分? 就在徐阶严世蕃等人在内阁里面耍着心眼打机锋的时候,司礼监新晋的秉笔太监陈洪来了。 陈洪到了司礼监后,对着严嵩等诸位阁老微微一拜,然后对着严嵩说道:“阁老,帝君有命,召见诸位阁老到万寿宫议事。” 内阁众人听到陈洪说嘉靖皇帝有命让他们去万寿宫议事,纷纷一身拜道:“臣遵旨。” 接着众人就跟着陈洪一起去了西苑万寿宫中。 待到他们都到了万寿宫的正殿按序站好,但是嘉靖还是没有出现,这不禁让严嵩,徐阶和严世蕃等人有些好奇了。 严世蕃对着带他们来的陈洪问道:“陈公公,陛下怎么还没过来?” 陈洪看了严世蕃一眼,也没有回答严世蕃的问题,只是说道:“诸位阁老稍待便是。”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就在严世蕃等的有些毛躁之时,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和顺天府尹王有兆也来了。 严世蕃好奇的看着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结果还没等这俩人回话,嘉靖皇帝就跟闪现似的,直接出现在了万寿宫的正殿之中。 “都到了?” 嘉靖皇帝声音一响,严嵩和徐阶等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对着嘉靖皇帝出现的方向恭敬拜去,“臣等参见圣上。” 嘉靖皇帝走到殿内的御座前转身坐下,然后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这才又说道:“平身吧,给严阁老搬个锦墩。” 这是嘉靖皇帝给严嵩的专属待遇,其他的人就算是再羡慕,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严嵩对着嘉靖皇帝的恩赏又是颤巍巍的一拜,然后才小心的坐在了搬来的锦墩上,静静的等候着嘉靖皇帝的金口。 嘉靖皇帝看着顺天府尹王有兆,说道:“王有兆今天这场临时的御前会议可是为了你召开的,你先说说吧。” —————— 求月票,~~~这个月的加更规则更友好,只要月票数突破50或50的倍数,我就加一更~~咋样?要不要投我几张月票刺激刺激呢? (本章完) 第276章 大佬的心思 第276章 大佬的心思 嘉靖皇帝玉音一响,整个万寿宫大殿里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了顺天府尹王有兆身上。 王有兆也瞬间感到了来自于目光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很多年前的时候,就算是嘉靖皇帝还举行朝会,就他这样的官职,也是很难站在靠近御驾的位置。 现在突然蒙皇帝诏见,而且还被皇帝陛下如此点名,王有兆的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大。 但同时王有兆心中忍不住的激动起来,因为这也说明了皇帝陛下对他的特别关注。 要知道一个官员在没犯什么错的时候,又得到了皇帝的特别关注,这十有八九是要走好运的。 王有兆激动的对着嘉靖皇帝深深一拜,“陛下如天之恩,臣不胜惶恐。” 嘉靖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把你的想法说说吧,让这些人都听听。” 嘉靖皇帝很擅长甩锅,虽然这次的御前会议是他召集的,但是嘉靖皇帝却在三言两语之间把问题甩给了臣下,让他们主动去说,主动去争,然后他就在一旁看热闹。 等到下面的臣子们争的差不多了,他就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或者意见,做出一个他认为符合自身利益的裁判,这样一来就算这些臣子们心中不满,也不敢对着嘉靖皇帝撒什么气。 毕竟嘉靖皇帝也让他们说话了,只不过他们说的话,没有得到支持而已。 王有兆对着嘉靖皇帝又是一拜,然后说道:“此次京师外城扩建之事,臣认为此事多涉及顺天府民事。作为顺天府尹,臣以为顺天府责无旁贷。所以臣慎重再三,请奏朝廷于顺天府设城建司衙门,专职京师城建管理之事。一来可以明确职责,二来又可为朝廷分忧。” 王有兆的话一落,严嵩耷拉着的眉毛也不由微微一挑,但并未有任何动作。 但是站在最末的严世蕃脸色却变了,他听出来了,这个王有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要抢工部的好处? 京师外城扩建这么大工程百年难遇,而且,不管是朝廷还是皇帝都会对此工程无比的看重,所以这工程要能从头到尾做下来,负责建设的工部不知道能从中赚多少的好处。 可是现在王有兆一张嘴就说要搞出一個什么城建司衙门专门负责京师城建管理之事,这不就是在抢工部的饭碗吗? 虽然严世蕃想给裕王上点眼药,但是这并不代表严世蕃跟银子有仇。 严世蕃还是非常乐意让他手下的工部工头们,带着工部的工匠去帮他赚城建的银子。 要知道这些银子可都是从户部账上直接划过来的,根本就没会有闪失,而且,等到这些银子到了他们的手上,再给这些工人们发多少,也都是他们说了算。 还有就是建筑材料的事情,虽然这些建筑材料都有指定的生产场,但是这也不代表朝廷可以白嫖,该付的银子,朝廷还是要付的。 而这些工坊和生产场大多数又都跟工部有关系,所以,这里面的钱不管是怎么赚,到最后都能将大头落在严世蕃的手心里。 可若是现在王有兆提议的城建司衙门得以成立,那岂不是要把本来属于工部的好处拿走,顺天府要吃独食? 这显然不符合工部的利益,更不符合严世蕃的利益!所以严世蕃立刻就跳了出来,对着王有兆指责道:“王府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怀疑我们工部会偷工减料,弄虚作假吗?” 王有兆听到严世蕃的指责,也立刻回应道:“小阁老,下官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工部事繁,要主持天下工程,城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关乎到百姓民生的事情,若是由顺天府承担,这不仅可以减轻工部的负担,也可以更好更快的执行朝廷建设京师外朝的旨意。” 严世蕃哼了一声道:“一派胡言!自古以来工部的职责就是如此,岂能你说变就变?只要有我在,工部绝不退让!” 严世蕃的嚣张之词在御前直接蹦出,嘉靖皇帝听了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不过又看着王有兆有点畏缩的样子,以及徐阶装死不言的样子,嘉靖皇帝的心中也有些不爽了。 在嘉靖皇帝的心里,他是以为王有兆是受了徐阶的指点才如此这般胆大的。 可是到了御前,徐阶竟然只想装傻,让王有兆对线严世蕃,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王有兆敢争一句两句,但争到底的勇气显然是不足的。 所以,这时候嘉靖皇帝也甩了甩袖子,目光也不抬的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徐阶你怎么看?” 嘉靖皇帝直接就点名,徐阶被嘉靖皇帝这一点名,心里也不由咯噔一声,但同时他的心里也在疯狂的推演计算,王有兆上疏请建城建司衙门的事情,他是不清楚的,但是王有兆竟然敢没有和他通过气就上了这道奏请,难道新建城建司衙门是陛下的意思? 有了这个推演的结果之后,徐阶顿时感觉不一样了。 徐阶对着嘉靖皇帝一拜,“回陛下,臣对王府尹所奏请之事,也思索了一番,臣认为王府尹所奏之事可行。顺天府乃是天子脚下的天下第一府,自然与平常州府不同。” “且京师外城建设亦非是一日之工,若是能将此工程的建设管理之权交给顺天府来处置,臣以为这也算是权尽其责。所以,臣的意思是可以尝试让顺天府承担此责,以观后效。” 徐阶的这番发言很有技巧,一下子就说到了嘉靖皇帝的心坎里面。 嘉靖皇帝也早就想敲打一下严世蕃,让他好好的搞搞银子,不要去挣那些虚头巴脑的好处,只可惜嘉靖皇帝也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 这次王有兆的上疏,让嘉靖皇帝的看到了机会,所以嘉靖皇帝才会毫不犹豫的召开了此次御前会议,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严嵩和严世蕃一点小小的警告,让他们可以明白自己的定位,好好的帮朝廷维持着运转,尽量的用一些会办事能够钱的人,解决一下当下的朝廷问题。 因为大明朝的国库实在是太羞涩了,若是不用一些“良才”去办事,很多事情可能就只能停留在口头,并不能实际的推行下去。 所以,严嵩严世蕃父子在嘉靖皇帝的眼中,他俩就是一把好用的好刀,可以帮嘉靖皇帝劈开一些嘉靖皇帝不便明说的障碍,解决一些不便明说的问题。 但是现在这把刀竟然有些不给力,眼睛总盯着京师里的仨瓜俩枣,这让嘉靖皇帝很不爽。 所以这次嘉靖皇帝会利用徐阶和王有兆来点严嵩和严世蕃,就是为了让他俩有点危机感,让他俩看看:“你们不会做事,朕可就要找会做事的人取代你们了”。 ———————— 下一章晚上更,,这几天事多,我会尽快调整好原来的更新时间。 (本章完) 第277章 聪明人的心思 第277章 聪明人的心思 严世蕃听到徐阶的话,顿时就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他就知道这个平时低眉顺目的老东西不是玩意。 没想到今天就开始咬人了! 就在严世蕃气冒三丈,要跳出来炮轰徐阶小人忘恩负义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严嵩突然也动了。 严嵩颤巍巍的起身,对着嘉靖皇帝一拜,然后又看着徐阶说道:“子升说得对,臣也是这么想的。工部的事情繁杂,天下有那么的工程大事都要操心。京师外城扩建,虽然也在工部的职权范围之内,但是说到底也是在顺天府的地盘上。” “既然顺天府有心为工部分摊责任,想要成立一个城建司来专门负责城建事宜,臣以为这是好事。到时候,就从工部抽调一些熟悉城建工作管理的官员去负责就好了。” 严嵩的话也很有技巧,他到了万寿宫的殿内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他一直也都在用心的听着王有兆和徐阶的话,以及嘉靖皇帝的反应。 严嵩虽然老了,但是他脑子还不老,他还是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嘉靖皇帝的敲打之意。 所以在一锤定音之前,他也要表达出来自己的意思,同时也要给徐阶和王有兆再上点难度,让他俩清楚谁才是大明首辅! 可是严世蕃一时间没能领会他爹的意思,严世蕃急道:“爹,不能这样!” 谁知严世蕃突然一怒,转身盯着严世蕃,冷道:“御前议事,没有你爹。工部尚书都没说话,你说什么?没有规矩。” 严嵩的训斥,一下子就把严世蕃吓的像个鹌鹑一样,不由得冷汗冒出,也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候,嘉靖皇帝却呵呵笑了起来,“都是为了朝廷,吵吵不碍事了。严卿你太严厉了,世蕃也是一番好心嘛。” 说完了这句话后,嘉靖皇帝也又说道:“严阁老的话老成谋国,朕深以为然。工部的事务繁杂,可以交给顺天府一部分承担,但是顺天府也缺少城建管理的经验。 “就先按照严阁老说的,让工部调拨一些得力之人过去,先把城建司的架子搭起来,不要耽误了京师外城建设的要事。” 最后嘉靖皇帝一锤定音的将此事定下,严嵩徐阶等人听到皇帝陛下最后的旨意,也都起身对着嘉靖皇帝躬身一拜:“陛下圣明。” 然后嘉靖皇帝就没再理会这些人,径直的就从御座上起来,回到了自己的精舍之内静修。 严世蕃不忿的看着徐阶和王有兆,又不爽的看着一言不发的欧阳必进,同时又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过来搀扶着严嵩。 对于儿子的这些心态表现,严嵩心里也跟明镜一样,他很清楚严世蕃现在的心里有多气恼。 但是严嵩却就是不说,他也想让严世蕃自己反省一下自己的心思,同时也好好反省一下今天的事情。 毕竟他真的老了,将来的事情肯定也做主不了几年,如果严世蕃还是要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才能成事,那么将来的严家必然也就没有什么希望了。 所以,严嵩也想让严世蕃自己磨砺一下,自己成长一下,不求他能像徐阶一样心思玲珑,但求他能看清自己,保证严家能安安稳稳富贵几代就行了。 就在严世蕃搀扶着严嵩离开万寿宫的时候,徐阶还在殿前恭敬的等候着,“阁老,您慢些。” 严嵩抬着头看着徐阶恭敬的样子呵呵一笑,“老了老了,以后的事情可得你多帮衬着点了。世蕃,我们回去吧。” 严嵩也没有跟徐阶再废什么话,直接就让严世蕃搀扶着自己离开。 徐阶也没有纠缠解释自己的意思,他又对着严嵩微微一拜:“恭送阁老。” 当严嵩和严世蕃走远之后,徐阶也终于快步到了西苑的宫门处,因为徐阶知道顺天府尹王有兆此刻也正在宫门后等候着他。 王有兆看着快步走出来的徐阶,立刻躬身一拜:“恩师。” 徐阶嗯了一声,“好了,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王有兆听到徐阶这话,顿时一愣,他本来在这里等着还想向徐阶问问自己的表现咋样。 结果徐阶居然开口的第一句竟是问他怎么回事? 难道建议设置城建司的意见不是徐阶的意思吗? 王有兆小心的问道:“怎么了恩师?” 徐阶不悦的看了王有兆一眼,“说说城建司是怎么回事?为何不事先跟我说一下?” 王有兆听到徐阶这话后,顿时就吓的脸色一白,他连忙回道:“恩师,这难道不是您的意思吗?” 徐阶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干这种事情了?” 王有兆这下子真愣住了,竟然真的不是徐阶的意思,那为何张居正会找他?难道不是徐阶的指使吗? 王有兆立刻解释道:“恩师,此事是张居正找的我,我以为这是恩师的意思,所以就想都没想的上了疏,想着为恩师做点什么。” 徐阶听着王有兆的话,他顿时明了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不过王有兆的回答,也让徐阶很是不满,什么叫做想问恩师做点什么?难道我徐某人也像严嵩一样喜欢私下结党了吗? 徐阶道:“事情既然已经办成了,那就好好的将接下来的事情办好。严阁老让从工部抽人过来搭城建司的架子,肯定也是少不了小阁老的插手。” “到时候你可要想清楚此事,要不要跟小阁老继续争。如果争的话,你要想想你能依靠谁,如果不争的话,伱要想想这会得罪谁。”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也不会多说什么,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本事,这些明白吗?” 徐阶也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跟严嵩和严世蕃翻脸,但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那他就得想好如何切割自己。 同时又为了王有兆继续为他所用,他也不得不为王有兆指出一条明路,让王有兆心里有点谱,至于王有兆能不能领悟,那就是他的造化了。 和王有兆说完了这些话后,徐阶也就不再说些什么,而是径直的一个人走开了。 在走的路上,徐阶的嘴角也不由微微上扬了起来,“张居正这一招狐假虎威用的不错,竟然能想到利用我来使唤王有兆的这种法子帮裕王解难。不错不错。” 徐阶自得的以为自己是看清了此次事件全貌的人,同时也忍不住赞叹着张居正这位他最看重的后辈弟子。 徐阶现在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不贪,他觉得他没有像严嵩一样提携自己的儿子为将来的帮手,而是找了一位良才璞玉作为自己的后手。 只要将来这块璞玉能够雕琢成大器,那么徐家的将来也必然是无风无雨一帆风顺。 可若是用儿子徐阶自嘲一笑的摇摇头,自古以来除了篡位的权臣,有哪個风光一时的大臣能把未来交托给儿子的? 严阁老啊严阁老,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儿子能这么用吗?把儿子也拉进权力的中枢,这不就是取死之道吗? 陛下能容你一时,他能容你一世吗?而且你儿子还是那么的嚣张跋扈不知收敛,一旦闯出祸事,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你严家啊。 所以,在未来传承这一点上,徐阶就比严嵩清醒多。他明白在大明朝除了皇帝家可以权力世代相传,其余家族要想这么干,那就是死路一条。 —————————— 求月票~~明天加更~~ (本章完) 第278章 人心之毒 第278章 人心之毒 御前会议吃了亏的严世蕃回到自己家中,怒气值瞬间爆满! “这个王有兆是不是有病?老子的好处也敢抢?真当徐阶那条老狗能罩得住他吗?” 严世蕃气愤不已的狠狠的挖了一勺怡然放在嘴里干嚼了起来,这种丝丝腻腻的甜味对他而言最是降火。 所以在有事没事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吃上一勺两勺舒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罗龙文看着暴怒的严世蕃,心里也是一阵叹息,他也没想到顺天府居然会玩这么一手的釜底抽薪,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罗龙文安慰着严世蕃,“小阁老息怒,王有兆他不过就是一个目光短浅的泛泛之辈。而且阁老最后不也帮咱们拉回了场子吗?这城建司让他弄,但这人却还是咱们的人,到时候这事情怎么办不还是咱们说了算吗?” 罗龙文的安慰让严世蕃的怒气稍稍消减了一些,但是严世蕃还是不爽的哼了一声,“今天要不是我爹揽着,我非要在御前参他一本不可。京师外城扩建多大的事情啊,他顺天府行吗?如果没有我严世蕃,他能办成事吗? 严世蕃想了一会儿,又是越想越气,“当初就不该拉着他一起上疏请建京师外城,现在事情成了,他却想吃独食?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说到这里严世蕃的目光也不由阴冷了起来,肚子里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水? 罗龙文站在一旁看着严世蕃这个样子,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的严世蕃,肯定是要放大招的,但至于是什么阴损之招,有时候罗龙文的脑子也跟不上严世蕃的想法。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罗龙文对严世蕃的讨好,就在严世蕃思考如何对付王有兆的时候,罗龙文将自己带来的檀木盒子捧了过来。 “小阁老,这是小人费尽千辛万苦为您寻来的宋砚,据说是苏东坡传下来的,您品鉴一二。” 严世蕃抬眼看了一眼罗龙文递过来的砚台,确实是宋代的造型,方方正正的古朴造型不像现在那种雕刻的里胡哨的。 严世蕃嗯了一声,“你有心了,先放下吧。” 罗龙文喜滋滋将砚台放在了一边,又为严世蕃端了一盏茶过来。 “小阁老您想好怎么处置王有兆了吗?小人这边有个算计。” 严世蕃听着罗龙文的声音,又看着罗龙文这恭敬的态度,顿时也笑了,“说来听听。” 罗龙文悄悄的说道:“马上就是冬天了。” 严世蕃眉头微微一皱,“冬天怎么了?” 罗龙文道:“冬天肯定会冻死人的呀!” 严世蕃听到这里有点失望了,冬天冻死人的事情年年都有,尤其是京师更是司空见惯,根本就不算是稀释事。 想指望冬天冻死人的事情收拾王有兆,显然有点牵强了。 严世蕃道:“冻死人又怎么了?京师地处北方,本来到了冬天就是苦寒至极,哪一年京师不冻死百八十個?这些人冻死也就冻死,又能泛起什么浪费?这根本就没法作用借口收拾王有兆的。” 罗龙文微笑道:“如果冻死的不是那些叫子,而是为京师扩建的民夫或工人呢?” 严世蕃听到罗龙文这句话后,眼睛慢慢的就亮了起来,“是啊,如果冻死的是民夫和工人呢?这岂不是就是顺天府办事不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罗龙文恭维道:“那是小阁老心善,原来的时候这些工人和民夫都要由工部负责,现在既然顺天府要弄一个城建司接手,那这事肯定就是顺天府的事情了。如果顺天府不能好好的为这些做工的工人和民夫们准备好过冬的物资,导致了工人和民夫冻死。” “到时候我们只需站出来为这些冻死的可怜工人和民夫们仗义执言,朝廷肯定就会为这些可怜的工人民夫们主持公道,王有兆作为顺天府尹,又是城建司的直接负责人,他肯定逃脱不了半分责任。”严世蕃听完之后喜色更浓,又忍不住挖了大大一勺怡然放在口中,“好好好,妙妙妙。这真是一个好计策。今年冬天也确实该轮到我为百姓做主收拾贪官了。” 如此阴险毒辣之计,如此不将寻常百姓之命当做生命的毒计,竟然就这样成为了严世蕃口中的妙计,而且还成了他作为表演好人人设的机会。 由此可见,这人心之毒,是何其恐怖! 罗龙文听到自己的计策被严世蕃采用之后,心里也是欢喜开心。 罗龙文道:“小阁老觉得好就好,小人这也是跟着您的心思想出来的。” 严世蕃笑道:“你这话可不对,什么叫跟着我的心思?这不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工人和民夫伸张正义吗?” 罗龙文连忙笑道:“是是是,小阁老宅心仁厚,是小人嘴笨不会说话。” 就在严世蕃和罗龙文想出如此毒计的时候,王有兆确实也还在郁闷着,他实在想不通徐阶最后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你如果跟小阁老争的话,你要想想你能依靠谁,如果不争的话,你要想想这会得罪谁。” 王有兆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自己怎么就要跟小阁老争了呢? 自己做这个先锋挑的这件事,不就是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吗?怎么事情办成了,就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这不道德啊! 王有兆越想越不对劲,“不行,得找张居正这小子问问清楚。” 王有兆立刻喊着自己府里的官家,“去找翰林院的张居正学士找来,本府有话问他。” 王有兆的管家听到自家老爷的话后,也不敢耽搁,连忙就派了一个去找张居正了。 而这个时候的张居正也没有在家,而是在裕王府中跟裕王报喜。 所以,王有兆想这个时候找张居正问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注定也是一场空,他只能自己苦思冥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徐阶最后会跟他说这样的话?这是要将他当做弃子吗? 一想到这里王有兆也忍不住遍体生寒,做官这么多年,他虽然叫徐阶恩师,但是他太清楚他的这位恩师的心有多狠了,为了讨好严嵩严世蕃,他都不惜将自己的孙女送给人家的儿子做妾。 而自己只是徐阶身后众多的门生之一,而且把官做到了顺天府尹也算是做到头了,就算是再进一步,要么是外放到一省做个布政使,要么就是某个六部九卿衙门的副职。 想要再登高一步,除非发生奇迹,要不然朝廷核心的职位根本就不会有他的份。毕竟大明朝时期的顺天府也就是正三品官,跟后世首都领导副国级的高配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王有兆的心里说不慌,那才是活见鬼。 —————— 这一章算是月票加更~~~剩下两章会在六点或七点一起更新。 月票投过来!让我加更更多章! (本章完) 第279章 都不让人歇歇 第279章 都不让人歇歇 裕王府中,高拱张居正和海瑞这仨算是王府常客了,几乎是天天来,弄的朱载坖都不由心塞起来,这剧本不太对啊。 说好的闲王的,怎么感觉比上班的还勤奋呢?都不带隔天的。 朱载坖无奈的从后宅出来接待三人,在路上的时候朱载坖对着来报信叫他的孟冲说道:“看来本王以后得设一个休假制度和星期制度。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本王岂不是要被累死?怎么什么事都来找我?不知道劳逸结合才是长久知道吗?” 朱载坖无奈的吐槽着,但腿上的速度还是没有一点减慢,还是快快的朝着前庭走去。 孟冲跟在朱载坖的身后也回道:“王爷,贵人事繁,这是好事啊。您看景王府就没这样的情况吧?” 朱载坖呵呵了一声,景王那边肯定没人了,人家还在养病呢,没有正当理由谁会去上门啊。 但自己这边好像也不是事务繁忙的衙门呀,就算是按照课表来上课,也是隔一日或两日才有一课,有时候甚至还要隔上半个多月。 毕竟能教朱载坖的先生,哪一个不是朝廷官员,他们也都自己的差事,也不可能天天就长在王府里当个教书先生的。 朱载坖快步走到了前庭,看到了早就在前庭等候的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朱载坖笑道:“三位先生今日无事?怎么又来王府了?”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就算是听出了裕王揶揄之意,三人也都没有当回事。 毕竟在这三人的眼中,裕王那就是将来要承继大统的储君,而他们作为裕王府之臣,自然是要多来王府走动,和裕王交流朝廷事务,顺便增进互信的。 所以,即便朱载坖懒了他们也不会偷懒,他们也会主动的承担起责任,匡扶朱载坖的意志,让朱载坖做一個勤奋懂事的好储君。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拜道:“参见王爷。” 看着如此正式的三人,朱载坖心中微微一叹,然后又露出一个亲切的笑脸,“三位先生无须多礼,孟冲看茶。” 又吩咐了孟冲一声之后,朱载坖也坐到了主位之上,然后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这才依次坐下。 张居正首先开口道:“王爷,您说的那个城建司的建议,臣已经做成了。顺天府尹王有兆已经上疏陛下请设城建司,最终在严阁老和徐阁老的支持下,此事成了。” 张居正说的时候,还是面带喜色,显然他对此事的成功,也很是惊喜。 但朱载坖却哦了一声,问道:“严阁老和徐阁老都支持?” 张居正立刻肯定的回道:“是的王爷,他们都支持王府尹的提议。陛下也恩准了,让工部的人帮忙筹建城建司衙门,专职京师外城建设的管理之责。” 朱载坖听到这里之后,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道:“有意思了,没想到严阁老也会支持此议。本王还以为这件事会因为动了工部的蛋糕,而被严阁老反对呢,看来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居正等人听着朱载坖蹦出的“蛋糕”新词,三人虽然有点诧异这个词的意思,但连接上下文,也都能瞬间明悟。 所以对于朱载坖这平时说话冒出来的新词,三人也都不会多问意义。毕竟有些意义根本就不重要,懂了最终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张居正道:“王爷,事情是这样的,小阁老本来是极力反对的,只不过在最后的时候,不知严阁老是怎么想的,他竟然同意了,还建议让工部帮忙筹建城建司衙门。” “陛下听到这个结果之后,当即就恩准了此事,现在内阁也在准备明诏,相信很快就会将设置城建司衙门之事公布于众。” 朱载坖听到严世蕃反对之后,瞬间也明白了,朱载坖道:“这才对嘛,严世蕃反对才是正常的,他要是也像严阁老一样赞成,那才是奇了怪了。” 在朱载坖说这句话的时候,孟冲也带着端茶的佣人将茶水奉了上来。 朱载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今天就是平常的茶水,没有大红袍这样的好茶了,你们也都担待点。” 三人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也微微一笑,对着朱载坖一拜:“多谢王爷赐茶,臣等不嫌弃。” 待到三人也都喝了一口茶后,朱载坖说道:“此事好像还没有那么简单,既然严世蕃反对,那么这就说明严世蕃肯定是不愿意放弃工部掌握建设管理的利益。” “但是现在严阁老却出乎意料的同意,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所以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千万不要一不小心丢进了人家的口袋里。” 朱载坖的这番话顿时也引起了三人的警觉,在听到城建司衙门得到皇帝允准之后,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惊喜,所以也就没来得及想太多。 现在听到朱载坖这么一提醒,三人的警觉性顿时也恢复了正常。 高拱和张居正不由的皱起眉头抚摸着颌下的短须,海瑞则露出了一个思索的神情,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海瑞道:“臣想这其中的问题应该出在严阁老的提议上。” 海瑞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聚集过来。 高拱和张居正这时也不由在想严阁老的提议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朱载坖也看着海瑞,对着他说道:“继续说,这里都是自己人,不会外传的。” 说罢朱载坖也看了孟冲一眼,孟冲顿时了然,他知道这次谈话结束之后,他也要和此次在前庭伺候着的佣人上上紧了,让他们都嘴巴严实点,不要乱嚼王府的舌根子。 海瑞听到朱载坖这话,心里也是一阵感动,他继续说道:“刚刚听闻张学士说严阁老建议让工部的人帮忙筹建城建司衙门,这可能就是问题所在。” “要知道小阁老现在还担任着工部侍郎的差事,工部的事情他肯定也能做一些主,所以,这挑选人的事情,肯定也会被小阁老插手,说不定小阁老就会利用挑人的事情,给城建司制造一些麻烦,不会让王府尹那么轻易的就获得城建管理的权力和好处。” (本章完) 第280章 真当本王不会出王炸 第280章 真当本王不会出王炸 海瑞的这番话也让张居正的神情凝重了起来,这个问题确实比较严重,他竟然一时没有发现,真是太不应该了。 张居正道:“汝贤这个问题说的极是,是我思虑不周,光顾着高兴城建司的事情了,把这件事给忽略了。我得再去提醒一下王府尹,让他小心谨慎一点,千万不能着了小阁老的道。” 张居正这话说完,朱载坖就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暂时不用去管王有兆。这种人得放放,不能对他太好了,对他太好了,他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等他吃亏,没法兜住的时候,你再出面帮他,他才会把你当做是救命稻草,到时候用他来帮本王直接管理京师扩建的工人和民夫,才会更加的得心应手,才会让他更加的尽忠职守。” “要不然,城建的利益那么大,我们现在就帮了他,到时候他说不定也会和严世蕃一样贪得无厌,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你。” “所以,本王的意思是救急不救穷,等他被严世蕃针对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再帮他,这样他才会感恩戴德。” 朱载坖的这番话,顿时也让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人心中一凛,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番话竟然是一个十五岁的人说出来的。 不过在同时他们也在心中大喜,自己辅佐的王爷竟然能有如此清晰的思路和心智,那岂不是说在将来的时候,大明就更有希望完成中兴,一扫积弊? 张居正对着朱载坖一拜,“多谢王爷教诲,臣明白。” 朱载坖连忙又腼腆一笑,露出一个脸红的表情,“张先生这是哪里话?你可是本王的先生,本王怎么可以教诲你呢?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怎么看本王?说不定就会有人传本王不懂尊师重道,仗着身份,欺负先生了。” 张居正闻言也是一笑,他知道这是朱载坖的玩笑之言,张居正道:“王爷言重了,韩昌黎有言:‘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王爷若是能青出于蓝,比我等之学问见识更加高远,那也是大明之福!” 张居正这话一出,屋里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对于裕王这個学生,不管是后来的张居正,还是先到的高拱,他们都是无比满意和欣慰的。 甚至有时候他俩都感觉来教朱载坖学问的时候,都不是在教育,而是在探讨。 因为有很多时候,朱载坖的某些见解和看法,都能让他俩耳目一新,有了新的启发。 聊完了这些正事之后,朱载坖看着茶盏里也见底的茶水,又笑道:“今天中午真的不管饭啊,你们该回去干嘛就回去干嘛,天天在本王府上蹭饭,王府都快被吃穷了。”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人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都不由笑了起来,三人起身道:“臣等告退。” 朱载坖笑呵呵的送着三人出了前庭,“那本王就不送了,这段时间其实本王也挺忙的,以后真没啥事的话,就不要天天都来了,太累人了。” 但是三人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最后三人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然后才离开了裕王府。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朱载坖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对着一旁的孟冲说道:“你说他仨能明白本王的心思吗?” 孟冲笑道:“三位先生都是心思玲珑之人,想必都能理解王爷的心思吧。” 朱载坖呵呵一声,“能理解就好,你看看最近他们仨,来王府就跟上班一样,天天来天天来,让本王一刻都没休息好。滕祥那边还等着本王派人帮他改进技术呢。” 说到滕祥那边,现在也确实关紧的很。西山的石灰场是京师附近最大的石灰场,注定是承担起主要的建筑材料供应工作的。 但是如果按照之前的石灰产能,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没法应付这么大的工程需求,到时候肯定还要麻烦北直隶的老百姓们义务劳役,帮朝廷去弄这些建筑材料。 可是这些老百姓们的日子本来就很苦了,若是再放弃其他的生计来帮朝廷做事,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更惨几分,就这么一大波人的吃喝拉撒,最后也得算到朝廷的帐上。 但是朝廷给京师扩建的预算,也就每年一百万银子的盐税银,而且这钱第一年都这么难搞,等到第二年的时候,朱载坖都不敢相信到时候严世蕃和鄢懋卿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推诿。 所以,这差事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可若是朱载坖直接躺平不管的话,那么这京师扩建的工程十有八九也会像历史上的那样,最后变成了一道只修了南墙的烂尾工程。 因此,想要把这差事办好,是真的不容易的。 一方面要保证建筑材料的供应问题,一方面还要跟人斗心思。 真特么的累人! 怪不得古人的平均寿命都不高,原来除了营养和医疗的问题之外,天天这样挖空心思的算计,也特么是挺糟心的。 “府里的那几个懂蒸汽机技术的工匠都派过了吗?” 朱载坖躺在自己的小院里面的一张摇椅上,手里还握着一本没看完的《永乐大典》,司画和司琴也在一旁用心的伺候着,一个揉肩一个捏腿,这样的小日子好不惬意。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声音后,也连忙回道:“奴婢已经派人送他们过去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那就好,让这几个工匠在那边再挑一些机灵懂事又善于学习的弟子,跟着他们一起帮着研究制造石灰场的蒸汽传输带,争取把石灰场的工作效率再提高几个档次。” “还有修路的问题,也不要犹犹豫豫,路都修不好,还怎么快速的来回搬运物料?物料搬运的慢了,还怎么高效的烧石灰?” “这些事情伱要好好的跟滕祥说说清楚,不要纠结眼前的三瓜俩字,等这座石灰场做起来,本王还能少了他的好处吗?” “还要煤场那边也再派人过去沟通一下,如果还跟本王打哈哈,那就直接去找黄锦,让黄锦安排人去收拾他们。这些狗东西真是野惯了,谁的好处都想沾。真以为本王不会出王炸吗?” ———————— 三章完毕!!!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81章 关心文化传承的裕王爷 第281章 关心文化传承的裕王爷 朱载坖说煤场的事情,是因为滕祥到任石灰场后,和煤场那边谈煤炭供应的时候,这帮小王八犊子居然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手里掌握的权力可以使人卑躬屈膝求着他们了。 对此朱载坖很不爽,要知道石灰场想要增加产能,除了要增加运力和开采能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煤炭的供应,若是没有大量的煤炭供应过来,石灰石就没法被煅烧成可以用作建筑材料的石灰。 所以,滕祥就去找煤场谈增加煤炭供给的事情,结果这帮叼毛真以为县官不如现管,居然跟滕祥扯皮了起来,话里话外的想要多要些好处,要么煤炭没有。 而他们之所以敢如此胆大的原因,一是因为他们久在西山那边当差,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受,以为自己就是山大王,谁来都得拜山头。 二来则是因为这里的煤炭还要供应西苑那边,为嘉靖皇帝炼丹修仙提供火力支持。所以他们也以为自己的关系通着天,自然也就没把滕祥放在眼里,还以为滕祥不过就和之前的石灰场镇守太监一样。 结果最后两边也就不欢而散了,于是乎,滕祥就直接跟朱载坖告状,说了西山煤场的问题。 朱载坖听到这些事情之后,本来想着让滕祥再去协调一下,也不想事事都劳烦人家黄锦出门。、 毕竟黄锦的级别那可是太监天板,那西山煤场的镇守太监不过就是个小喽啰而已,哪有人家出个三,这边就放炸弹的道理。 所以朱载坖也就没有直接动用关系去帮滕祥摆平西山煤场的事情。 可是现在经过滕祥的再次汇报,朱载坖也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官小权大,什么叫做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了。 这帮叼毛就是缺管教了,在西山待久了,没有人压着他们,就生出了骄纵之心,以为自己真的了不得了。 所以在朱载坖说完再找人沟通一下的话后,朱载坖就反悔了。 这帮叼毛不能再给他们耗了,该下死手的时候,就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客气。 须知狮子搏兔都用全力的,自己堂堂的大明亲王,也是上过战场砍过人的,岂能这么好说话? 因此朱载坖又对着孟冲吩咐道:“你去西苑找一下陈洪.算了,还是找黄锦吧,让黄锦派个人去查查西山煤场的账,把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东西全给弄进去,本王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西山还能挡住本王京师扩建的大计!” 陈洪虽然是裕王府旧人,但是他已经被嘉靖皇帝恩旨简拔到了司礼监,若是自己再和他有这样的私事联系,难保皇帝老子不会生出猜疑之心。 所以还是找黄锦吧,毕竟黄锦和裕王府的关系也不赖,而且黄锦还是嘉靖皇帝的身边人,找他哪怕是私事,只要不藏着掖着,应该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以黄锦的谨慎,他肯定早就疏远裕王府了。 所以找黄锦去解决西山问题,虽然有大炮打蚊子的意思,但绝对是可以一击必中,一劳永逸的。 毕竟朱载坖也没那么多的闲工夫,跟西山那些管理着各种各样工场的小镇守太监掰扯,还不如直接来一招横扫千军,把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叼毛都给狠狠地收拾了来的方便。毕竟处置这些家伙们可不牵扯地方上的管理和问题,所以在收拾他们的时候,自然也就不用考虑会不会引起一些比较麻烦的连锁反应,只管杀人立威就是了。 孟冲得到了朱载坖的吩咐之后,也没有迟疑,立刻就去西苑那边。 正在伺候着朱载坖的司画和司琴二人,听着朱载坖刚刚的话,两人的心中也不禁心惊肉跳。 虽然她俩也很清楚朱载坖的身份无比尊贵,但是在听到朱载坖仅仅三两句就可以决定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奴婢生死,她俩的心中还是会感到恐惧的。 毕竟说到底她俩也只是奴婢,虽然在朱载坖大婚之后,她俩要么会成为王府的女官,要么会成为朱载坖的姬妾,但是归根结底,她俩还是奴婢。 因此在切实的感受到了朱载坖随口就有的生杀予夺之力后,两人也就更加的乖巧听话,更加的卖力伺候了。 因为她俩同时也清楚,能有这样权力的人,肯定也有可以让人一飞冲天的本事,只要伺候好了他,那么未来肯定也是大有希望的。 朱载坖感受着两人更加温柔,更加卖力的状态变化之后,也没有多想这俩人怎么就突然又乖巧了起来,朱载坖心里也没多想,只是换个了更加舒服的姿势,又将手中的《永乐大典》举起了起来,开始认真的看着。 随着这两年朱载坖看了很多册的《永乐大典》之后,朱载坖也感觉这套大典确实博大精深,里面所记载的很多东西,也确实很让人开拓眼见,不愧是被誉为“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百科全书”,果然是包罗万象! 但可惜的是,就是这么套伟大的百科全书,竟然在后来的几百年间渐渐的从一万多册,流散遗失的仅剩下了区区四五百册,还不足成书的百分之五。 真不知道这些后世的那些文人们是怎么保护这颗璀璨至极的文化明珠的,难道他们在经历了几百年的奴性驯化之后,就变得更加自私自利和现实市侩,一点文化保护的担当之心都没了吗? 当然朱载坖也清楚这样责怪后来者,也是一种推卸责任的心态。 如果在大明朝的时候,朝廷就有办法将这套大典妥善的保存流传,那么这套大典自然也就不会出现散落失传的风险了。 所以在有些事情上,与其责怪他人不给力,还不如想想自己有没有新的法子可以改变一下问题的处置方式。 因此朱载坖这个时候也不由的思绪飘远,思考起来了如何保护《永乐大典》不会失传的问题。 毕竟朱载坖也看了两年多的《永乐大典》,也算是对这套大百科全书有了不少的感情,再加上穿越之前的好感滤镜,一想到它将来会流散失传到不足百分之五,朱载坖就觉得不可接受。 所以得想个好办法,让这套书流传广泛的流传下去。 (本章完) 第282章 西山反腐行动 第282章 西山反腐行动 朱载坖在看完了这几页的《永乐大典》之后,心中不禁有了一个想法。 想着要不要建议一下皇帝老子,设置一个类似于后世中华书局和商务印刷馆的大明书局,专门负责保护和印刷古典古籍。 让一些有兴趣有实力的文化人和一些喜欢附庸风雅的土豪,按照自己的需求爱好购买这些大明书局印刷制作的古典古籍图书。 如果这事能办起来,先不说赚不赚钱的事情,只要能把这些孤本的图书内容印刷成多份可收藏的图书,那么就算是有一些文化书籍在传承的过程之中发生了意外,也会有其他的文本留存。 不至于让一些容易失传的文化典籍变成一不留神就失传的孤本。 而且有了这个过程的参与,也会使得一些早前的原始孤本变得更加具有文化价值,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文化盛事呀! 所以要不要建议这位只会修仙问道的皇帝老子设置大明书局这样的官方出版机构呢? 一时间朱载坖也忍不住有点纠结,有点激动了。 毕竟现在的时机好像也挺不错的,因为这些年嘉靖皇帝一直都在让翰林院手抄《永乐大典》副本,如果能用这个机会,再让一些搞活字印刷和雕版印刷的工匠,参与进来试着整一部分的不那么精致的《永乐大典》印刷版售卖。 说不定也能吸引很多有钱的士绅土豪慷慨解囊,来购买这些印刷版的《永乐大典》收藏。到时候不管是银子,还是文化,都可以双丰收。 只不过朱载坖现在还不能摸清楚嘉靖皇帝以及这帮古人们对文化书籍的看法,万一他们就喜欢私藏,不喜欢分享,而且又考虑一些有的没的的文化控制问题,那不就等于是白折腾了吗? 所以朱载坖得先摸摸清楚嘉靖皇帝对此事的看法,再做决定。否则的话,万一说错话,办错事,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要知道这可是封建帝制时代,一切权力的意志都归于上,若是触及到了人家的逆鳞,而不自知,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孟冲的差事办的很快,黄锦一听是这個问题,直接就满口答应了下来,立刻就东厂派出了几个人去了西山煤场去查一查那里到底有没有贪污腐败的问题。 这样的调查,结果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在东厂的严密调查之下,西山煤场当即就挖出了数个巨贪,而且这贪污数字也是触目惊心,居然高达近十万两的白银。 要知道这可是在京郊,这可是在天子脚下,居然还有如此贪婪至极的奴婢,这岂能让嘉靖皇帝忍受? 这在嘉靖皇帝看来,这些贪婪至极的镇守太监,其实就是偷他的小金库。 要知道嘉靖皇帝可是指望着这些银子多炼几颗仙丹,多做几场斋醮,多跟天上的神仙做好沟通交流,想着尽早完成修仙大业的。 可是这般奴婢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贪得无厌的,侵占着本该属于他的好处,这岂能让嘉靖皇帝不怒? 所以在东厂的一番调查之下,整个西山地区,凡是有镇守太监负责的场子都被扫了一遍,一时间也使得整个西山的风气为之一振。 那些原来还嚣张的以为自己是二五八万的镇守太监们,一个个都被黄锦家法伺候,最后狗头落地,极大的震慑了很多外派镇守的太监们的不良心思。 同时也使得滕祥在西山的差事,更加的得心应手,在短短一个月内石灰场的石灰产能就超越之前数倍,为朱载坖京师扩建的先期工程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石灰供应。 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施工之后,天气也越来越冷了起来。 静修在西苑万寿宫中的嘉靖皇帝也不禁好奇起了朱载坖现在又在干嘛。 因为在这一个月里,嘉靖皇帝都没听说朱载坖有什么新动作了。 所以心里不禁就有些好奇了。 于是乎,嘉靖皇帝就把黄锦叫了过来。“黄锦,最近三儿在做什么呢?” 嘉靖皇帝刚刚打坐完毕,这会精神头正好,所以就问起了一旁伺候着的黄锦。 黄锦依然还是胖乎乎的憨厚样子,他笑道:“裕王爷在跟着礼部学规矩呢。” “跟着礼部学规矩?”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这个回答,不由也好奇了起来,“他跟礼部学什么规矩?礼部又有什么规矩可教他的?徐阶是不是觉得内阁的事情太闲了?” 黄锦继续笑着回道:“帝君您忘了,过了年就是裕王爷大婚的日子,所以礼部现在在帮裕王爷排练大婚的礼仪流程呢。” 嘉靖皇帝一听这话顿时也笑了,“看朕这记性,都把这事给忘了。” 黄锦笑道:“帝君操心国事,有时候疏忽了一些家事也是在所难免。而且裕王爷纯孝,他还在还是日日不忘遣人来问帝君圣恩,可谓是用心至极。”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三儿很好,不过这一个月来他也太安分了吧,朕都有点不习惯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几分。 黄锦道:“帝君,裕王爷不是一直都挺安分的吗?”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对于黄锦的这个回答,显然是有不同看法。 接着嘉靖皇帝又问道:“最近的工程进度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挖坑呀?” 嘉靖皇帝说的挖坑,其实就是朱载坖让张天赐和海瑞他们执行的地下排水工程和地下管道预留工程的建设。 黄锦回道:“圣明无过帝君,现在的外城建设确实还在挖地下排水的线路工程。按照裕王爷的意思说,京师外城的排水工程是直接关系到内城安危的重大工程。” “如果外城排水不畅,万一遇到了连绵暴雨天气,使得内城积水过多而得不到及时纾解,可能就会造成极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所以,外城的前期工程就是这些排水工程的建设,在这些排水工程挖好之后,才可以逐步的进行道路和街坊以及百姓居住区的建设。” 嘉靖皇帝听完黄锦的话后,也深以为然的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三儿考虑问题就是长远周全,京师外城工程不仅仅只是一座外城,那更是朕治理大明天下的盛世体现。如果连天子之城都修的小气吧啦,还怎么彰显我大明的天朝气象?这一点,三儿做的不错!”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么夸奖朱载坖,也认为这个时候嘉靖皇帝肯定是心里无比喜欢朱载坖的。 于是乎,黄锦就顺着说道:“这段时间裕王爷其实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他这两年一直都在借阅翰林院抄的《永乐大典》。” “所以裕王爷也和帝君一样,也是爱极了这套大典。因此前段时间裕王爷就跟奴婢说了一个小小的想法,想着把《永乐大典》发扬光大,成为世间显书!” —————— 求月票~~~月票达到一百整数就加更!!! (本章完) 第283章 嘉靖皇帝的心思 第283章 嘉靖皇帝的心思 嘉靖皇帝听完了黄锦的话后,呵呵一笑。 嘉靖皇帝叹息道:“三儿的想法不错,可是这《永乐大典》包罗万象,足有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朕让翰林院抄录了好几年,也不过才抄了不到三分之一。若是想让此书成为世间显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黄锦在一旁递过来一方刚刚拧干的毛巾,也跟着说道:“是啊,奴婢当时也是这么跟裕王爷这么说的,但是裕王爷却说没那么复杂,只需想个法子变通一下就行了。”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也顿时来了兴趣,“三儿说了一个什么样的变通法子?” 黄锦继续道:“裕王爷说让朝廷成立一个类似民间书店的大明书局,让大明书局招一些善于管理善于经营的书商,让他们安排一些活字印刷的工人和一些擅长调版的工人,把原来复杂成套的《永乐大典》分成多批多类,简略的复制印刷,制作成比较一般的书目就行。” “哪怕是只是卖个目录,都能卖出不少银子。而且《永乐大典》有一万多册,一年哪怕就出個一二十册的简略印刷版,都能卖个几百年。” 黄锦这话一说完,嘉靖皇帝顿时也笑了起来,“这个三儿的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多的奇思妙想?竟然还能赚这样的银子?真是让朕长见识了。不过你还是要去说说他,一个皇子亲王还是少钻研这些商贾之术,多把心思放在用人治人上面,跟着高拱和张居正多学点正经道理。” 黄锦一听这话,心里也不由一震,帝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建储了吗?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要求裕王爷呢? 黄锦低声回道:“奴婢记住了。” 然后黄锦又恭敬的伸手将嘉靖皇帝刚刚擦了擦脸的毛巾接了过来。 这时候嘉靖皇帝又说道:“大明书局的这个点子不错,不过这其中也有难度。《永乐大典》不仅仅只是一套书,更是国之重典,是存放在文渊阁翰林院的镇国之宝。就算朕想用它赚点银子,估计那些翰林进士也不会同意。说不定这风一漏出,可就要捅马蜂窝了,国之盛典怎么可以跟铜臭沾染呢?这不就是侮辱圣贤吗?” “你记得再跟三儿说一声,此事万万不可再与他人提及,一旦让人知道他要利用《永乐大典》赚银子,这对他不是什么好事。” 嘉靖皇帝看问题还是比一般人要老辣的多,他太清楚《永乐大典》的分量了,这套书可以在文渊阁里吃灰,也可以在翰林院里垫桌脚,但是它就是不能成为赚钱用具。 因为它一旦有了实际的价值,它就会成为读书人口中的圣物,既然是圣物,又岂能让下贱的商贾之道沾染? 所以,对于朱载坖建议用《永乐大典》开一个大明书局来赚钱的想法,嘉靖皇帝当即就给否了。 不过在否了用《永乐大典》赚钱的建议之后,嘉靖皇帝对这个大明书局还是有点感兴趣的。 嘉靖皇帝又问道:“这个大明书局,三儿是怎么想的?要知道书这种生意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很多书光制作一个印刷的模子都不知道要费多少精力。” “而且纸又贵,墨也贵,书籍造价价值又高,一般的书也差不多要一两银子左右。除了有钱的读书人会买之外,余下的穷酸都是抄书看的。 “所以这书局想赚钱难啊。可不像他鼓动出来的怡然,冰心,这些吃到嘴里就没了,喜欢吃的自然会继续买着吃。但是书就不同了,书看了一遍之后,还可以反复的再看,根本不像怡然一样看了一遍就没了。” 黄锦道:“帝君说的是啊,奴婢当时也是这么跟裕王爷说的。但是裕王爷好像还有别的招数,他说可以把书制作成一般本和精品本,个别的还可以做成珍藏本。而且还会给每一本书专门的排列一个出版序号,让买书的人可以有证可查自己的书是正版的大明书局出版。”“这样一来可以让爱书的人得到一定的品质保障和心理满足感,二来又可以繁荣大明的文化传播,让更多优秀的图书作品得到一次展示的机会,使得更多的读书人看到更多精彩的文章和故事。” “奴婢脑子笨,当时听了这些话,也不太懂裕王爷的意思到底是怎么想的,帝君您怎么看?” 黄锦又把话头给了嘉靖皇帝。其中有些词儿也是朱载坖跟黄锦说话时,一不留神冒出来的新词,不过好在这些新词也易于理解,听了就知道是什么含义,所以黄锦也就照搬着说了出来。 嘉靖皇帝听完了黄锦的话后,又听到黄锦的这个问题,他也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三儿的这个法子妙呀。一本书做出三种不同的档次,而且还专门排列那个叫什么号来着?” 黄锦立刻接话道:“出版序号。” “对对对,出版序号。这个法子也妙啊,这等于是有了朝廷的认证,说明了此书的价值。若真这么印书买书,说不定还真能赚点银子。不过这银子也不过就是蝇头小利罢了,没必须费心。三儿若真想弄的话,就由他去弄吧,但是切记《永乐大典》不能碰。” 最后嘉靖皇帝还是又交代了这么一句,他是真担心朱载坖一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万一《永乐大典》刺激到一些古板守旧之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恩准了此事,心里也是一喜,对着嘉靖皇帝拜道:“是,奴婢这就把这个喜讯告诉裕王爷。” “等等。” 这时嘉靖皇帝又叫住了黄锦,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这样吧,此事不能偷偷摸摸,要光明正大。待会你去拟一道旨意,就说朕要重设弘文馆,让裕王主持弘文馆内的一应事务,并在弘文馆下设大明书局,专门负责收录和出版由朝廷钦点典章正本以及优秀的民间传奇故事话本等等。” “以此来正大明文脉,以昌大明文风!至于实际的办事人选.”嘉靖皇帝又思考一会儿,说道:“朕看李春芳和赵贞吉这俩年轻人就不错,就把他们也安排到弘文馆下,在三儿手下做事吧。朕要看看三儿能不能驾驭住他俩以及之前的高拱和张居正之间的平衡。” “这也算是朕给他的一个小小的锻炼吧,看看他能不能管住这么多的人。” 嘉靖皇帝现在对朱载坖也是真正的寄予了厚望,景王朱载圳那边的事情,太医都不敢打包票了,所以嘉靖皇帝也不由悲观的想,景王多半是废了,以后可能连个子嗣都艰难了。 所以,他可能也就朱载坖这一根独苗了,可得好好的呵护好,培养好,让他早早的锻炼起来,免得将来被这些聪明到骨子里的读书人给蒙骗了。 (本章完) 第284章 小阁老要瞎了 第284章 小阁老要瞎了 呼—— 罗龙文恭敬的站在严世蕃身后,看着胖乎乎的严世蕃朝着前面的空气吹了一口气,只见一道白气瞬间而出,可见这时候的天时已经有些冷了。 “事情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严世蕃扭过头来,看着罗龙文问道。 罗龙文听到严世蕃这么一问,立刻就领会到了严世蕃的意思。 罗龙文道:“小阁老放心吧,这件事小人保证办的漂漂亮亮,这两天虽然天冷了,但还差一场雪。所以,小人就在等雪,等到京师漫天大雪的那天,就是王有兆被皇帝问罪的时刻。” 严世蕃听到罗龙文的话后,忍不住嘿嘿一笑,“不错不错,这件事情一定要办的漂亮,到时候我就是痛打落水狗,让王有兆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到底有惨!” 严世蕃说完这句话后,心里不由一阵舒爽,感觉灵魂都跟着颤栗的发爽。 不过这几天严世蕃也有一个糟心事,他发现这段时间他的一个眼睛竟然有些浑浊起来,看东西不是那么的真切了。 为此他还专门找了不少的名医帮他看诊,可是这些所谓的名医,竟然没有一个诊出他眼睛出问题的根由,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切莫操劳。 然后就给他开了一些明目去火的药材,让他煎服。 可是吃了这么几天的药,眼睛的情况还是不见好转,依然是浑浊不清。 以至于严世蕃心里都非常的扭曲不爽,因此在听到罗龙文的汇报之后,他才觉得这心情又好了一些。 接着罗龙文也关心的说道:“小阁老,小人听说裕王在顺义让一个叫李时珍的太医办了一個什么医学院,好像有一些新的治病法子,您看要不要请他来帮您瞧瞧?” 本来心情已经变好的严世蕃,听到罗龙文这话后,顿时就怒了起来,“老子就算是瞎子死了,也不会找裕王的人帮我看病!” 看着严世蕃突然暴怒的样子,罗龙文也畏缩的缩了缩脑袋,他觉得他真的是一片好心,结果小阁老竟然不领情,这让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罗龙文缓了一会儿看着怒气渐熄的严世蕃,他又赶紧献宝似得将一旁放着的怡然捧了起来,“小阁老您消消气。” 严世蕃用一只看得清楚的眼睛看着罗龙文捧过来的怡然,心里虽然还有几丝气恼,但是看在怡然的面子,还是哼了一声道:“以后不许再跟我提裕王和裕王的事情。” 罗龙文点着头连回道:“是是是,小人记住了。” 严世蕃看着认错的罗龙文,又挖了一大勺怡然吃在了嘴里,感受着嘴巴里丝丝腻腻的甜意,严世蕃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严世蕃哼道:“裕王真是好命,比景王早出生几天就算了,这两年的运气也好,帮着宫里做的这个怡然也是沾了大便宜。真是气死我了。” 严世蕃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嘴里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他还是喜欢这种甜丝丝甜腻腻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他天生嗜甜,还是小时候有了什么心理创伤,让他如此不可救药的迷恋上了甜味的感觉。 就比如他现在一只眼睛突然浑浊看不清事物,如果是朱载坖在场的时候,朱载坖可能就会猜测严世蕃是不是吃多了,把自己吃出尿病,导致了眼睛上的问题。 第285章 悍臣 第285章 悍臣 说起李春芳和赵贞吉两人,在嘉靖皇帝眼里或许算是年轻人,但在朱载坖这边他俩的年纪就不算年轻了。 尤其是赵贞吉,年龄更大。他是正德三年生人,如今已经四十有五,比高拱还大五岁,距离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也不差几年了。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仕途之路有点坎坷,都四十五岁了也仅仅不过就是一个从五品的左谕德。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小觑了赵贞吉这一类翰林出身的清贵文官,因为这类文官的升迁速度根本就不是常理可以审度的,说不定哪天时来运转直升九卿台阁都不会让意外。 所以即便是四十五岁的从五品,也不会有谁会小看赵贞吉的官阶品级,只会将他看做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一飞冲天的翰林清贵。 因为他在京师呆的太久了,而且还是嘉靖十四年的进士,又被点了翰林,要资历有资历,要关系也有关系,怎么看都是一支不可小觑的潜力股。 而这次嘉靖皇帝重置弘文馆的旨意发出之后,赵贞吉和李春芳就第一时间来到了裕王府拜见裕王。 虽然弘文馆也不是一个什么位高权重的机构,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俩的激动之情。 因为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皇帝陛下重置弘文馆又让裕王领着,这明显就是在帮裕王培养名望,培养班底。 而他俩又被选入到弘文馆中做事,那不就是将来的裕王嫡系? 一旦裕王名位定正,或是克承大统,那么这些早期就跟随在裕王身边的人,不就都可以一步登天,成为台阁之选? 所以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就在众多翰林清贵的羡慕之中来到了裕王府上。 朱载坖知道今天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会来拜见他,所以也就没有安排其他的事情,就在王府里等着他俩的登门。 孟冲伺候着刚刚练完《先天功》的朱载坖,给他递了一个擦汗的毛巾,说道:“王爷,赵先生和李状元已经到了。” 孟冲对赵贞吉和李春芳的称呼,也很有说法。 称呼赵贞吉为赵先生,并不是因为赵贞吉年纪大,而是因为在嘉靖二十三年的时候,赵贞吉被嘉靖皇帝选为了司礼监教习,专门教育一些聪明伶俐的内宫太监,恰好孟冲也在那一批的太监学习班,所以孟冲才对赵贞吉有如此敬称。 至于叫李春芳为李状元,那就更简单了,因为李春芳确实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状元,所以叫他状元也是一种美称。 毕竟现在的李春芳还在翰林院里熬资历,还没担任什么要职,如果他担任过什么要职,可能就会被人改口叫为李加职位的称呼。 就比如现在的海瑞,跟他相仿的人会叫他的字或号,跟他不熟就会叫他海主事或海审理等等的官职称谓。 至于大人这個在后世耳熟能详的官场称呼,这在大明朝还不时兴。 因为大人这个称呼还有爹的意思,所以只要是要点脸的人,都不会舔着脸跟其他人叫大人的。 但是随着封建秩序的持续加强,官员的等级制度也逐渐森严之后,在清中后期,有些为了钻营机会的人,就开始不要脸的称呼官大的人为大人,想要获得升迁的机会。 所以在这样的不良风气带动下,久而久之,大人这个本来用于称呼高堂的郑重名词,也渐渐地成为了官员之间相互攀交问候的流行词,显得极为谄媚无耻。 朱载坖接着毛巾擦了擦了汗,呵呵一笑:“他俩来这么早呀?本王这才刚刚晨练完,还没来得及吃早膳,他俩就来?” 孟冲道:“是啊。赵先生和李状元接到了帝君的调遣旨意之后,马不停蹄的就来王府拜见。由此可见,这俩人对王爷的恭敬之心是何其郑重。”朱载坖擦完汗后,又笑道:“既然他俩来这么早,想必也没有用过早膳吧,你去安排两个下人,给他俩各送一份早膳。等本王这边沐浴完之后,你就带着他俩去书房等我。” 孟冲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去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去招待初次来到裕王府中的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 等候在裕王府前庭的两人万万没想到裕王爷的面还没见到,就先得到了裕王爷赏赐的早膳。 虽然两人来的路上也吃过了,但面对裕王爷的赐膳,两人还是非常感动的又吃了一顿。 同时两人也不禁在心中想着,裕王府的饮食就这么清淡简朴吗? 当然这样的问题他俩也不会这么轻易的问出,所以在心情激动的吃完了裕王爷的赐膳之后,两人就被孟冲带着去了书房那边。 在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后,也用过早膳,沐浴更衣之后的朱载坖也穿着一件暖融融的常服到了书房之中。 赵贞吉和李春芳见到朱载坖出现,虽然两人在此之间也没近距离见过朱载坖的样子,但是两人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出现的这个少年人就是当今皇帝的第三子、也是在世的最长子裕王。 “臣赵贞吉(李春芳)参见王爷。” 赵贞吉和李春芳对着朱载坖郑重一拜。 朱载坖看着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郑重其事的样子,也好奇的打量了几眼,然后说道:“两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赵贞吉和李春芳又道:“谢王爷。” 朱载坖看着两人说道:“都坐下吧,本王这里不必拘礼。” 然后朱载坖就让孟冲去看茶了。 这时候朱载坖也仔细的看了赵贞吉和李春芳一眼。 这俩人虽然在历史上的成就和名气都没高拱张居正大,但是这俩人依然是不可被忽视的重要历史人物,在某些重要的历史事件之中,这两人也是要扮演最要的角色。 而且,在原来的历史之中,这俩人还都在悍臣满朝的嘉(嘉靖)隆(隆庆)时期进入了内阁,尤其是李春芳还当上了内阁首辅。 由此可见,这两人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他俩人怎么可能从那么牛人之中冲锋出来崭露头角,成为一时风光之人。 朱载坖打量完了赵贞吉和李春芳之后,朱载坖问道:“两位可知此次陛下重置弘文馆的圣意所在?” ———— 求月票,第二章在下午 (本章完) 第286章 要立威的裕王爷 第286章 要立威的裕王爷 赵贞吉和李春芳听到朱载坖的问话,两人微微对视了一眼,然后赵贞吉回道:“圣旨上说重置弘文馆是为了正大明文脉,昌大明文风。” 朱载坖嗯了一声,说道:“左谕德说的不错,陛下重置弘文馆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要做成这件事情可不是嘴上说说,是要有切实可行的动作才行,要不然这弘文馆还不如不设,重新并于文渊阁算了。” “所以,本王也想问问两位,既然已经被陛下派遣到了弘文馆中协助本王做事,那么我们首先应该从哪里开始第一步呢?” 朱载坖的问话让赵贞吉和李春芳心中一凛,显然朱载坖的这个问题超出了他们的预估,他俩万万没想到头一次拜见,裕王爷就要考究他俩的本事。 朱载坖说完后就端起了孟冲刚刚端过来的茶盏,微微吹拂了一下里面的茶汤,然后喝一口并咂咂嘴,好似很轻松惬意。 但是赵贞吉和李春芳就没那么轻松了,这个问题对于二人来说确实有些突兀了。 他们俩虽然学识很好,也都是翰林院里出来的清贵新秀,可是两人的工作经历也都是有限的,只在与翰林院相关的文职衙门待过,而且做的工作大多也都是务虚的文章工作。 让他俩讲大道理来针砭时弊可能会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的讲出一个天乱坠的道理来,但是如果让他们针对具体事去提一些具体可行的方案,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历练和磨砺才行。 不过这两人显然也不是那种毫无准备的书呆子和酒囊饭袋,俩人能在全是精英聚集的翰林院里得到嘉靖皇帝的青睐,并指派给朱载坖做副手,两人肯定也都是有多人之处的。 赵贞吉微微思索的片刻,就说道:“王爷,臣以为弘文馆的第一要务应该是选人,弘文馆既然要承担起正大明文脉,昌大明文风的大旗,必然是少不了招纳一些俊才贤士以充馆用。所以臣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是招才纳士,先将弘文馆的架子搭起来。” 朱载坖听到赵贞吉这么一说,表情上也看不出好坏,只是轻轻的嗯一声,“确实如此,指望本王和你们两人,确实没法将弘文馆的架子搭起来。”说到这里朱载坖又是一個停顿转折:“但是!” “但是,要招什么人呢?总不是也去翰林院里招人吧?也不能去国子监招人吧?所以,即便是要招才纳士,我们也该有个方向。要招什么样的才?纳什么的士?我们都要有个心理预估。 “而且这些要被招进来的人,可是直接关系到了我们弘文馆的做事效率和做事方向,以为我们能不能把弘文馆做好,要知道在大明的历史上弘文馆可是先设后废,再复之后又曾被文渊阁合并过的。” “若是本王和你们办不好此次重置的弘文馆,那么我们就尽早上疏请辞算了。” 说完这些话后,赵贞吉和李春芳脸上的表情就尴尬凝重了起来,俩人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和裕王见面就如此的严肃。 接着朱载坖又说道: “说实话,本王对一些眼高手低的所谓俊才名士是看不上多少的。所以,要招什么才什么士,你们可有自己的想法?还有就是你们两个对自己的定位又是什么?” “难道你俩接了旨意到了本王这里,就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担任弘文馆主事了吗?首先,你们得先想想清楚,这次重置的弘文馆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它的职责和翰林院之间有没有重合?” “如果有,你们该怎么处理?如果没有,你们又该怎么处理?这些问题伱俩都要想想清楚。还有本王也是丑话说在前面,裕王府不养闲人,若是你俩的只是空有虚名,就擅长夸夸其谈的务虚差事,本王还是建议你俩趁早上个奏疏,换个地方。” 经历了快三年的大明生活,朱载坖也早就蜕去了一早的新鲜稚气,对于一些历史名人虽然还会有一些好感滤镜,但也已经很淡薄了。 所以,面对赵贞吉和李春芳的到来,朱载坖并未表现出对他俩的过分尊重。毕竟这俩人被嘉靖皇帝指派过来就是给朱载坖当副手的,并不像高拱张居正那样是来教导朱载坖读书的。 因此,对于副手的态度,朱载坖不需要太好,只需要尽快的立威,然后好做事就行。 如果这俩人觉得裕王狂悖,轻慢士人,那也没关系,反正现在的大明朝想入裕王门下的人也是多如牛毛。 而且经过了这近三年的观察和生活,朱载坖也发现了一点问题,那就是自己平日里的处事风格过于谦和了。 如果自己身边的还就那么几个的话,谦和一点自然没什么问题。 可若是自己身边要处理的关系变的多且复杂起来,再这么谦和下去,没有亲疏远近之分,那就不太好御下了。 所以在适当的人面前,朱载坖就得表现出适当的威严和脾气,让赵贞吉和李春芳知道自己非只是一个十五岁少年,而是可以决定他们前途命运的顶头上司! 赵贞吉和李春芳听到朱载坖如此直白的问题之后,两人心中又是一凛,他连忙起身对着朱载坖一拜道:“臣知罪,还请王爷示下。” 朱载坖又喝了一口茶,看着赵贞吉和李春芳这么爽快的低头态度,心里也暗暗惊讶这俩人能屈能伸的本事。 果然能够杀过千军万马考上科举,进到翰林院中,还能得到嘉靖皇帝赏识看好的人,就是与一般之人不同。 朱载坖微笑着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容,“两位这是怎么了?快快请起,本王刚刚不过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还望两位莫要往心里去。“ 但是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此刻也已经摆正了位置,两人已经被朱载坖的话给点醒了,他们并不像高拱和张居正那样好运,是可以以侍读侍讲的身份教导辅佐朱载坖的。 他俩被安排到重设的弘文馆中就是来帮朱载坖做事的,如果他俩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以为他俩也是可以拿捏一个“先生”的身份对朱载坖说教。 又想着朱载坖要对他俩有礼贤下士的谦和,那就是真的是想歪了。 赵贞吉和李春芳又对着朱载坖恭敬一拜:“谢王爷。”然后两人才又乖乖坐下,只不过这次坐下的时候,两人就没有第一次那么自然的,而是仅坐了一半椅子,并未全坐。 由此可见,朱载坖的立威效果还是蛮不错的,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 求月票~~~看看明天有没有100张月票加更哟。 (本章完) 第287章 一代宗师的诱惑 第287章 一代宗师的诱惑 说起弘文馆的历史,其实还是挺悠久的,最早的一次出现是在初唐时期的武德年间。 当时的时候,弘文馆设置的初衷就是校正图籍,教授生徒;遇到朝廷有制度沿革﹑礼仪轻重时,得与参议讨论。 可是随着弘文馆的发展,渐渐的弘文馆就成了一处专门招收皇亲国戚和高官子弟的所在,而这些人进入到弘文馆内也没有了沉下心做学问的毅力,都想着在这里镀镀金,然后再弄个更有权势的官职干干。 所以,最后弘文馆自然而然的也就荒废成了一个三流所在,虽然之后的王朝也有重设,但最终不能给弘文馆一个明确且有肯定的发展方向。 于是乎在这历经唐宋元明的四个时代里,弘文馆的命运也是极其波折的,总是置了废,废了置。始终也未曾再被重视过。 这次嘉靖皇帝又一次下旨重置弘文馆,说实话当这道旨意刚刚出来的时候,不管是内阁还是翰林院,国子监等。其实都并不看好这個重设的弘文馆的。 若不是旨意的后面加了一句裕王兼领,估计赵贞吉和李春芳打死都不愿意来这种注定就要坐冷板凳的清水衙门。 现在两人来到裕王府中拜见领导,本来也是想着走个过场,顺便摇身一变成为裕王府属臣和将来的裕王嫡系。 但是他俩万万没想到裕王爷竟然把弘文馆当回事了,所以,两人的心情和态度,此刻就是真的尴尬了。 朱载坖看着已经被自己拿捏住的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朱载坖又温和的说道:“两位被陛下安排到弘文馆来,想必一开始的时候也有些不解和激动。不解重设弘文馆的意义到底什么?激动以为自己可以有幸成为本王的先生或属臣。” “其实,这两点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本王承蒙圣恩,被陛下任领弘文馆事,自然是要有一些新的动作和成绩,才对得起陛下的圣恩,要不然这弘文馆注定也是一个长久不了清水衙门。” “所以,本王期望的是两位能够清明本心,听从本王的调遣和吩咐,我们共同将这个重设的弘文馆给做起来,让朝廷和天下士人们都看看你俩的本事。” “若是这一点你俩可以做好,想必今后不管在不在本王麾下做事,你二人的前途也都会一片灿烂,深得陛下赏识的同时,也会得到天下士人的追捧。” 朱载坖这番话一出,赵贞吉和李春芳也都露出了一个震惊的神情,两人不由也面面相觑起来,原来裕王爷还有如此雄心壮志? 赵贞吉和李春芳又老实的对着朱载坖一拜,“臣羞愧,王爷此心臣不能领会,还请王爷责罚。” 朱载坖道:“责罚什么?咱们还没把事情做起来呢,等把弘文馆的架子拉起来之后,你们再出问题了本王责罚也不迟。现在我们就好好的聊聊弘文馆的新责任和新出路,为以后的弘文馆发展制定一个清晰明确的目标。” 赵贞吉和李春芳又是尴尬的互视了一眼,今天头一次见裕王,确实让他俩有了很多的意外。 同时,他俩也不禁想象着高拱和张居正在平时教导裕王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狼狈? 不过还好的是,裕王爷说话虽然不留情面,但最起码还是就事论事,没有胡搅蛮缠,这一点还是让两人心中挺欣慰的。赵贞吉与李春芳整理好思绪之后,又对着朱载坖一拜:“请王爷示下。” 朱载坖喝了一口茶道:“两位接旨的时候不知有没有关注到此次重置弘文馆的不同之处?” 赵贞吉和李春芳思索了一下回道:“臣等发现此次陛下重置弘文馆后,又在弘文馆下设置了一个大明书局。但是旨意又未明言此局的具体权责。所以臣等二人想此次的重点应该在大明书局上面。” 朱载坖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此次的重置弘文馆的重点就是在这大明书局之上。大明书局才是此次重置弘文馆的核心之所在。” “历代以来我中华文脉自汉时起,便汉有汉赋,唐有唐诗,宋有宋词,就连前元也有元曲传世。由此证明,历代文学之演变,并非是一成不变之学问。都会根据其时代之变化,而出现新的变化。” “我大明自太祖皇帝开国至今二百载矣,虽风流人物无数,然在诗词曲赋之上,除有个别零星之作外,未有可追前人之才者?难道是我大明文人不如古人矣?” 朱载坖这句反问一出,赵贞吉和李春芳也顿时面色严肃起来,论起读书和文章,两人也都是佼佼者,尤其是李春芳还是状元之才,谁要是说他文章不行,那肯定是要被人笑话的。 可是就算他的文章能够写的一团锦绣,但是达到传世标准的,至今还未有一篇。 所以,在朱载坖说出了这个反问之后,他俩也不由扪心自问,难道今人当真不如古人乎? 虽然儒家有些学派是崇古的,但是人心都是骄傲的,除了一些读书读傻了的老学究之外,但凡有点心气和抱负之人,又有谁会真的将古人做法当做是不可更改的圭臬去崇拜? 大多人还都是想立足现在,然后再从古人那边汲取一些智慧,然后再融会自己的思想和所学,开拓出一个新的思想和高度。 要不然在孔子之后,会有董子,董子之后又会程朱? 而且距离他们很近的还有一位叫做王阳明的儒宗大家,那可是又在理学的基础上,又开拓了心学的大能。 所以要说今人不如古人,赵贞吉和李春芳是万万不能接受,也不能承认的。 可是若要让赵贞吉和李春芳说出今人哪里有能比得过古人之时,两人又是不禁语塞,一时之间也确实想不到以大明为时代特色的文学方式,可以与汉赋,唐诗,宋词,元曲等比拟的时代文学特色。 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疑问之后,赵贞吉和李春芳的眼睛也前所未有的明亮了起来,若是两人真能在弘文馆中找到属于大明的时代文学特色,那么他俩也就很有可能成为刚刚裕王爷所说的那样,成为一代宗师,受天下文人世人的追捧。 (本章完) 第288章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第288章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此刻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再也没有任何的自满之心,他俩也已经被朱载坖的这番话心服口服了起来。 久久未曾主动言语的李春芳,此刻眼睛明亮的看着朱载坖,问道:“王爷,那臣等将如何寻找属于我大明的时代文学?” 朱载坖呵呵一笑,“那就要看两位的慧眼有没有识得珍珠的本领了。” 笑着说完了这一句后,朱载坖又问道:“对于自古以来的文学发展,两位自己的看法?” 赵贞吉和李春芳听到朱载坖这么一问后,又是一阵思索,看法肯定是有的,但是在听完了朱载坖之前的话后,他们也感觉自己之前的看法可能有些狭隘了,不能起到高屋建瓴的引导。 所以两人自然也就不会再将自己原来的看法说出口来,而是直接看向了朱载坖,想从朱载坖这边听听新的看法和思路。 “王爷,臣等二人之前的看法过于墨守成规,难有开拓视野,还请王爷为臣等赐教。” 赵贞吉和李春芳终于虚心了起来,也开始认真的对待朱载坖所说的问题了。 同时,他们两个对这个新重置的弘文馆也充满了期待,感觉自己好像距离一个全新的文化时代只隔了一层窗户纸的距离,而能为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就是眼前这位仅有十五岁的裕王! 这时候看着赵贞吉和李春芳两人虚心的样子,朱载坖的心情也暗爽无比,这比刚刚以地位压人的感觉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朱载坖谦虚了一下说道:“本王这些思考也是不过是一家之言,两位听听就是了。” 赵贞吉和李春芳听到这里,立刻也前倾着身子,做了一个倾听之状。 朱载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自本王开蒙以来,所读之书也是由浅入深,先从最简单的《千字文》等读起。而后又在陛下所派遣的侍读先生和侍讲处学到了古之圣贤的道理。” “之后本王又独自读书,从先秦百家看到今人文集,这两年本王又在读《永乐大典》,也可谓是读书破万卷。” “但是本王在看这些书的时候,也不禁的在思考一個问题,为什么圣贤的道理是那么的晦涩,为什么后人的文章即便是在学前人,又是那么的平实易懂?” “后来在不断的读书和思考之中,本王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文学的兼容性在不断向下!” “阳春白雪的文章总是曲高和寡,而乡里巴人的小曲却是平易近人。比如被奉为儒家经典之一的《诗经》,若是放在孔夫子之前的周朝,这些诗歌可能也不过就是流传广泛的乡间小曲。” “但随着这些经典诗歌词曲被人传唱开来之后,它们就被周朝的采诗官收录了,渐渐也就成了传世之作。即便是经过了孔夫子的删减精选,亦是有不少通俗易懂的国风被收。由此可见,文学的发展就是一个向下发展的过程。” “只不过随着发展的趋势日益夸大,有些只学了些古人精髓皮毛之人,就开始了训诂师古之道,以为做文章要类古才是正道。” “殊不知这条路道在本王看来,也不过就是一条平庸至极的死路罢了。正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亡,若是后人能学到古之圣人的精髓,那么自然是可以跟随着古人的足迹踏上往圣之大道。”“可若是后人在学习古人之时,一味强调古法古味,认为古人之法不可变,古人之道不可改,其实这就已经落了下乘。” 当朱载坖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贞吉和李春芳两人的眼中顿时也露出了震惊之色,尤其是那句“学我者生,似我者亡”,更是让两人如闻暮鼓晨钟,简直震耳发聩。 他俩万万没想到裕王爷年纪轻轻的读书竟然都读到如此之高的境界,当真是天生的早慧聪明之人,能在这样的天聪之人下做事,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天大的幸运呢? 在这一刻,两人心中也不禁激动起来嘉靖皇帝对他俩的安排了。 本来两人还以为他俩到裕王这边,是要给裕王充当后备,以待天时。 但是现在经过了这一番的认识之后,两人也终于意识到了裕王的远大,他若是将来有可能继承大统,那将是大明的何等之幸啊? 赵贞吉和李春芳激动的起身一拜:“王爷之言震耳发聩,使臣等二人有醍醐灌顶之感。臣等二人愿甘为驱使,助王爷开拓大明文风!” 朱载坖呵呵一笑道:“那本王也不矫情了,就接住你们两人的承诺了。” “现在本王也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了,以后你们二人一个为弘文馆主编,一个为大明书局主编。” “弘文馆负责朝廷钦定的典章经典整理,以及天下文学的收集和审核。以后凡我大明境内任何文章文集要刻版问世,皆需由弘文馆审核发号之后才可影印刊行。” “已刊行之古籍文书和今人之作,弘文馆亦要整理校正,再由大明书局刊印发行,以示正宗!从此之后天下书商,必须有弘文馆备案授权,才可接世人文书刊印以售。否则一应书籍文集皆以私版处置。” “当然尔等也不能滥用职权,限制他人出版个人文集和故事小说等。因为你们要做的乃是引导和审核天下文章的进步和发展,而不是带着主观意见限制他人之权利。” “同时,凡是得以审核通过之书籍文集,在获得弘文馆出版版号之后,不管是由大明书局影印出售,还是由其他书商影印出售,皆需付其人书籍文集专属之利以资鼓励,使其有利养身,有财养德。” “毕竟写书人在为了理想而发光的同时,也是要吃饭的。咱们弘文馆别的保证给不了,这点义务还是要尽到的。 “不能让那些辛辛苦苦写了好的书籍文章的人,在警醒和传播了好的文化之后,还要饿着肚子。” “这可就不符合本王的初衷,也不符合圣人大同世界的理念。毕竟本王可不想杜诗圣的悲剧再在我朝上演,本王要给这些有才学,但又不通科举之人,有一个有尊严有体面的未来,让他们在大明的广厦上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间,让他们露出俱欢颜的笑容。” ———— 求月票~~~今天临时又有事了…明天三更!我说的! (本章完) 第289章 大明的特别之处 第289章 大明的特别之处 听完了裕王爷的一席话,赵贞吉和李春芳更是茅塞顿开,整个都激动的抑制不住了。 他俩万万没想到经过了裕王爷的这一番分解开导之后,原来以为仅仅只是一个枯燥无比的修书衙门,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可以掌握天下文宗之地。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以往的人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其实这也不是以往的古人蠢笨,也不是以为的古人脑袋僵化,而是因为时代发展的局限性。 以前的生产力过于低下,使得知识文化的传播效率也变得极其低下,除了个别贵族和士绅家族之外,绝大多数人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书本长什么样。 但是时代发展了大明这個时期,一切的变化就不同了。 大明除了没有机械化的工业之外,但凡人力所能及的发明和创造也都到了极致。 很多明朝发明的工具,即便是现代人看了也都是叹为观止。 所以到了明代之后,不管是小说话本,还是戏曲文艺,也都到了巅峰时代,而之所以撑得起这样一个蓬勃的文明时代,还是因为大明的生产力比起前代强多少了。 不管是造纸,还是印刷,亦或是读书的群体,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后世经常是说明朝穷,明朝苦,但是一个朝代能够在如此穷苦的状态里延续近三百年,肯定也有多其特别之处的。 大明的首要特别之处之一就是对教育的投入。 在大明朝时期,官府可以不修衙,但必须得建学堂。而且这些所修的公办学堂,还会有专门的官员管理,其官职名为教谕。 而且值得一提的就是,在原来的历史走向之中,海瑞的官场起点就是福建南平县教谕。 也正是在这小小的教谕任上,海瑞第一次彰显出了自己的非凡之能。 海瑞主张读书人应该尊重自己的身份,不该对上官随便下跪,阿谀奉承,得有读书人的气节和骨气。 所以在他任职南平教谕期间,有一次朝廷的御史到了县学(中国古代秀才读书的学校)视察,其他学院先生们都跪在地上地通报姓名,唯独海瑞长揖行礼,说:“到御史所在的衙门当行部属礼仪。这个学堂,是先生教育学生的地方,不应屈身行礼。” 就这样海瑞特性独立的性格给人留下了鲜明的印象,至此之后,海瑞也渐渐的崭露头角,从一县教谕做到了一县知县,继而又升迁为户部主事。 并在户部主事任上完成了留名青史的《治安疏》,以真实的魔法伤害,切切实实的破了嘉靖道君的防,让嘉靖道君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所以从这些历史之中就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大明在文化教育方面的投入确实也是历朝之最。 以至于到了后来的满清,为了让普通老百姓没有反抗之力,据说还专门破坏和废止了很多的明代学堂,不再让普通汉人有机会获得读书机会,让他们世世代代的都变成一个个浑浑噩噩只知道吃饭睡觉,又被人麻木剥削的行尸走肉。 可以说在教育这一块上,明朝的风气还是非常自由,不仅允许普通人开办书院,还允许读书人结社交友,但可惜的就是明朝的财税制度实在是垃圾至极,以至于朝廷根本就无力维持应有的国防力量。 而那些得了大明好处的读书人们,大多数则是一个个自私至极,哪怕国家沦亡在即,他们依然是醉生梦死,以为不过就是一场改朝换代的正常历史轮回。反正对于朝廷所要求的税赋和责任,他们还是置若罔闻,只会哪里不爽喷哪里,从来没有任何的担当和道义可言。 哪怕是明朝已经亡了,天下换了主人,他们还以为自己可以继续享受之前在大明朝享受的特权和优待,结果最后也都付出了血的代价。 其中最著名之人就是著名的文学评论家金圣叹。 顺治十八年,吴县新任县令任维初为追收欠税,鞭打百姓,以补常平仓亏空的漕粮,结果激起了苏州士人的愤慨。、 三月初,金圣叹与一百多个士人到孔庙聚集,以悼念顺治帝驾崩为由,借机发泄积愤,到衙门给江苏巡抚朱国治上呈状纸,控诉任维初,要求罢免其职。 但是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那个闹闹事,就可以让朝廷担心影响而不了了之的大明天下了。 江苏巡抚朱国治当即就下令逮捕其中十一人,并为任维初遮瞒回护,上报京城诸生倡乱抗税,惊动先帝之灵。 而当时的满清朝廷也有意威慑江南士族,加强对南方的实际统治。 于是乎,又逮捕金圣叹等七名士人,并在江宁会审,严刑拷问,最后又以叛逆罪判处斩首,于七月十三日行刑,是为哭庙案,又名江南抗税案。 所以即便是晚明的文化再发达璀璨,但在这些读书人们缺少了对家国贡献的同理心时,他们的下场最后也会像在煤山上吊的崇祯皇帝一样,落得一个凄凄惨惨的悲剧收场。 最后也只能在野蛮的屠刀之下,也得变成一串可叹可悲已经破碎的梦幻泡影。 所以朱载坖这次既然已经得到了重设弘文馆的权力,那么他就得变个法子,让这些有能耐的读书人们换一种方式得到朝廷层面的控制和支持,让他们在创作文化和知识的同时,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参与感。 让他们既可以享受到朝廷的帮助,又可以在赚取稿费的同时,为朝廷履行纳税的义务。同时朱载坖也可以利用弘文馆的影响力,说明纳税的重要性,以及纳税人应有的荣誉感。 只要能把纳税的概念和义务深刻的种植在这些读书人的脑海里,等到这些能够创造文化想象力的读书人们都纳了税,他们自然也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倒逼那些不纳税的士绅地主一起纳税。 要不然在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之下,谁特么能一直愿意当冤大头呢? 毕竟大明不是满清,头上没有什么八旗子弟的特权阶级。 人与人的不同,顶多就是你读书当了官,我读书还没当上官的区别。 所以想要收拾读书人,就得学会利用读书人,让那些没有得利的读书人去攻击和倒逼那一批既得利益的读书人,这才是平衡进取,改革时代的王道! 如果一味的就以刚猛之政,只搞搞什么考成法,一条鞭法等等的变化措施,虽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国家的财政状况。 但这种方式很容易就会引起整个读书人群体的反弹,他们会认为这是朝廷在剥削他们的暴政,一旦强推此政的人罢职或死去,人走茶凉,人亡政息的现实局面就会凸显在现实面前。 所以想要改革大明内里的财政弊病,就该换个法子由内入手,先分化一下读书人的群体属性,给他们制造出一种强烈的社会差异感,然后再刺激他们去拉平这种差异感,这不就容易多了。 (本章完) 第290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第290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从裕王府出来之后,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是精神抖擞,春光满面,丝毫都没有任何被朱载坖下马威的不悦和气恼。 两人走在寒风凛冽的京师街道上,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突然就爽朗的大笑起来,显得极为畅快。 “恭喜赵主编。” “恭喜李主编。” 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心情大好的对着拜了一下。 年纪稍大的赵贞吉站在裕王府外的街头上,看着眼前的繁华气象,感慨一声道:“子实啊,我是万万没想到裕王爷竟然还有如此奇思妙想,竟然可以让看似无用的弘文馆,摇身一变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重要衙门。” “以后你我二人能不能趁着这波东风扶摇直上,就要看你我二人领会裕王爷的深意能领会多少了。”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能与裕王爷同处一个时代,真乃是你我之大幸,大明之大幸啊!” 赵贞吉此刻充满了干劲和斗志,他恨不得立刻就投身在弘文馆的初期搭建工作之中,尽快的让朱载坖刚刚在王府里所说的一些蓝图盛景变化为现实。 李春芳听着赵贞吉的笑声,他也由衷的说道:“孟静兄说的极是,这真是我等之大幸!幸得陛下恩宠之深,要不然你我可能还得不到这次机会追随于裕王爷左右。” “接下来我们确实要努力办事,争取早日实现王爷的蓝图盛景,为我大明文化事业添砖加瓦,再创辉煌!” 赵贞吉两人说完这些话后,又相视一笑。 显然经过这一次的拜见和对话之后,两人对未来更是充满了憧憬。 如果说一开始两人来到裕王府拜见,心中想的未来的前途,那么现在他们心中想的就是未来的希望了。 裕王爷乃当今皇帝之长子,天注定的大明未来之君。 他现在就有如此神聪,能够想出如此妙不可言的法子为大明树立新风文气。 由此可见,若是等到将来裕王爷登临巅峰的那一天,这大明世道不知又将兴盛到何等地步。 比起史书中的汉唐盛世,也应该不遑多让吧? 读书人就这点好,一旦理想主义起来,想象的美好,永远都比朱载坖这个现实主义者要强得多。 朱载坖思考问题,从来都是以现实为导向的,根本就没想太多可以比肩什么汉唐盛世的想法。 他要做的不过就是在有限的空间内,利用现有的规矩和权力,去创造和模仿后世更多的成功范例,以求达到改变大明未来命运的期望。 至于什么盛世之类的梦想,朱载坖虽然也有,但他更多思考的是什么是盛世? 如果仅按照没有战争,老百姓可以吃饱一餐好饭的方式来算,那么现在的大明朝应该也算是盛世了。 毕竟现在的大明朝即便是有战争发生,也仅仅只限于九边一线,以及在东南沿海作乱的零星倭寇,真正让人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伏尸千里的连年恶战,大明朝没有的。 而且即便是那些士绅地主们贪婪无度的兼并,他们至少也愿意给佃户一口饭吃,没有让这些佃户贫农们都走上卖儿鬻女的境地。 但是这么低的要求,能算是盛世吗? 毕竟这些生活在底层之下的百姓们,虽然麻木无知,可他们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 如果朝廷和世人都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将他们视作为牛马,那么这個时代就不该被人歌颂。 因为推己及人,往后看个几百年,我们哪一个又何尝不是盛世牛马?所以,如果想要不当这牛马,想当人。 那么就应该去争取做人的权利,而不是只当一个吃饱饭就以为万事大吉的牛马。 因为有一天一旦出现了什么不可抗的重大意外之时,那些被饲养的牛马就将会是主人盘中的美餐,只能任人鱼肉,而无力反抗。 朱载坖现在也没有什么大志向,他不过就是想让更多人意识到自己是人,并且在意识到自己是人的同时,也能意识到作为人的尊严和责任。 如果只谈尊严,而罔顾责任,那么这样的人其实也不算是人,他们只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饿狼罢了。 所以,现在朱载坖要做的就是要让一部分还没机会变成饿狼的人,重新的审视一下自己的能力,并且让他们在发现自己能力的同时,也奉献出能力所及的责任。 而这就是朱载坖要在弘文馆做的事情。 弘文馆可以管理和审核天下的任何文集文章,但也要给予这些能写出文章文集的人一定的生活保障。 比如他们写出的文章文集,一旦得到了大明书局或是其他有弘文馆认可的书商书社的认可,并影印出版之时,他们就可以获得相应的报酬。 而不是像从前一样,无论是写书还是写文章,都是掏空家底的为爱发电行为。而这就是朱载坖所说的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尊严。 朱载坖要表明一个新风向就是:谈钱不羞耻,凭本事赚钱更不羞耻。 毕竟君子也是要吃饭的。 当然要吃这碗饭的同时,也要有相应的贡献,要明白这碗饭是朝廷给的,所以如果有幸收到了自己文章和文集所产生的稿费之时,就得交至少百分之二十的税赋。 让他们也切实的体会到为国缴税的重要性,以及缴税之后的安全保证。 毕竟他们能利用自己的文章和文集赚钱,也是弘文馆在出钱出力,如果不回报平台,那就让弘文馆为爱发电啊? 这显然也不符合朱载坖的利益和认知。 所以,版税一定要收,而且还要收的光明正大,还要收的振振有词,让这些交了税的人也感受到自己身为一个纳税人的光荣! 同时也要让他们在心底鄙夷那些只知道占朝廷便宜,兼并百姓土地而不交税的士绅地主。然后再利用他们为刀锋,向那些不交税不纳粮的士绅土地开炮! 让那些传统士大夫们也体验一下舆论武器的厉害,毕竟在这几千年里舆论武器一直都是他们的专属。 现在朱载坖既然要在未来搞新动作,肯定要先把对方的舆论武器给搬了,才能正大光明的推动新动作。 一举扭转大明财税的不可合理性,再为大明续一波命。 而不是只指望张居正力推的刚猛之政搞钱,那样虽然也搞来了钱,但也搞的人心离散,矛盾激增,使得晚明党争不断,以致亡国。 所以朱载坖要搞的就是由点带面,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玩上一招偷天换日,把原来那些掌控了舆论武器的读书人群体给一分为二,让他们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然后他再稳坐钓鱼台,顺水推舟的将符合大明利益的改革施行下去就完事了。 ——————————————————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91章 这个家没我不行 第291章 这个家没我不行 瑞雪兆丰年! 嘉靖三十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到了,虽然比以往的时候慢了一些,但是依然还是银华满路。 使得京师内外的街道马路之上充满了冬日气息,并将倔强到此时此日还未飘散的最后一片枯黄落叶带走。 严世蕃府邸之中,罗龙文就像个尽心尽力的奴婢一样,为严世蕃在一旁研着墨,以供严世蕃在府中小亭之内挥毫泼墨的写意作画。 “小阁老您的画真是越来越传神了,就算是弘治朝的唐寅跟您比起来都要逊色一二。” 罗龙文很谄媚的夸赞着严世蕃的画。 事实上严世蕃的画其实也不太差,中规中矩还是说得过去的,但要和唐伯虎这样的大才子比,可能就有些自不量力了。 但是自古以来因为官本位的思想作祟,即便是有些人的画作或诗词等,即便是画的很一般,写的很一般,但照样还是会有很人多忽视事实的进行夸奖褒赞。 其心思其目的,不过就是想抱人家的大腿,给自己争取点机会和好处。 严世蕃听到罗龙文如此恭维谄媚的话,他由心一笑,呵呵道:“不错,你还是很有眼光的。不过也不得不夸奖你这方宋砚确实不错,出墨细腻有色,让人很是喜欢。” 罗龙文赶紧道:“既然小阁老喜欢,小人再跟您找几方古砚来,小人听说江南有一户人家藏了一方李后主砚台,小人愿意重金给您购来。” 严世蕃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写字画画不过就是日常消遣罢了。再说了江南那群人现在都有风向跟着徐阶那条老狗站在一起的意思,这个时候去找他们买古砚,很大可能就会吃了人家的闭门羹。” 说完这句话后,严世蕃的情绪也明显一变,把他手中的画笔在一旁的笔架上一放,恶狠狠的说道:“说到徐阶这条老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老东西在我爹面前唯唯诺诺,装的像个孝子贤孙一样,但实际上却实包藏祸心,想要取代我爹,也不撒泡狗尿照照自己的老褶子,他配吗?” 发泄完了这股恶气之后,严世蕃又无奈的叹息一声,“但我爹就跟老糊涂了一样,竟然处处回护徐阶,不让我找他麻烦,真不知道他怎么跟我爹灌的迷魂汤。” 其实严嵩不让严世蕃与徐阶交恶,也是因为他看清楚了未来,虽然他现在贵为首辅,是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巅峰人物。 但是严嵩太清楚自己服侍的这位帝王是一个何等心性之人,自己能以六七十岁的高龄忝居高位,不过也就是皇帝陛下还觉得自己能用,所以才让他在首辅的位置上继续待着。 可是严嵩清楚,自从他斗死了夏言之后,他就没了后路。而徐阶又是王阳明亲传弟子的再传弟子,也是南方文人和士人的精神领袖,是注定要登临高位的。 而且嘉靖皇帝还将他提拔到了内阁之中担任次辅,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若是他干的不好,徐阶随时都会取代他。 所以,严嵩为了严家的未来,也为了严世蕃的将来能有個好下场,因此才让严世蕃交好徐阶。 但可惜的是严世蕃并未看透他老爹的苦心,还以为他和他爹天下无双,而且以他的聪明才智,还能将天下之人玩弄于掌。 所以有些悲剧在还未发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埋下了不可挽回的种子。 罗龙文听着严世蕃的话自然也是顺遂着他的意思,继续恭维的回道:“徐阁老工于心计,严阁老一时不察着了他的小人之道。但是万幸小阁老明察秋毫,一双眼睛如同火眼金睛一般一下子就看透了徐阁老的心机。所以有小阁老在,徐阁老永远都不可能欺骗到严阁老的。” 听到罗龙文这么一说,严世蕃心里也顿时觉得舒服极了。严世蕃又拿起被放下画笔,继续草草的画剩余的部分,画的时候严世蕃还感叹的说道:“这个家没有我可真是不行啊。” 罗龙文又在一旁拍着马屁说道:“是啊,小阁老才是我们的主心骨,顶梁柱。没有小阁老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严世蕃听着哈哈一笑,心情又好了几分,看着自己刚刚画好的水墨画,严世蕃又开心道:“这幅画就送你了。” 罗龙文立刻就露出了一个受宠若惊的神情,连忙回道:“多谢小阁老,小人真是喜不自胜,竟能得小阁老墨宝!” 严世蕃又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又将腰间挂着的一方寿山石小印拿了出来,哈了一口气,在画好水墨画上使劲的按压了一下,豁然间只见这幅画的左下角处就出现了两个篆刻的阳文印刻“东楼”二字。 罗龙文激动的将这幅画收拾在了一旁,“小人一定会找城隍庙最好的裱糊匠,将这幅画裱起来,当做是罗家的传家宝!” 严世蕃呵呵笑道:“好好好,真是便宜你了。跟着我的人那么多,也就只有你得了我的画。” 罗龙文谄媚的笑道:“这都是小人办事得力。” 严世蕃又笑道:“你可真会顺杆爬。对了,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画也画完了,闲话也聊完了,严世蕃也终于问起正事。 罗龙文听到严世蕃问起那件事情,他也顿时打起了精神,罗龙文对着严世蕃说道:“小阁老放心,小人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了,今天的雪这么大,冻死些人还是很正常的。” 严世蕃听到这话后,嘴角的笑意又是藏不住的上扬,“胡说,天子脚下,京师乃是首善之地,冻死人能正常吗?以后说话注意点。” 罗龙文被严世蕃这样笑骂的说了一句后,也立刻回道:“是是是,是小人说错了话,还请小阁老责罚。” 严世蕃笑道:“算了,念你也是心急才说错了话,我就不怪你了。不过以后可要记住了,不要再乱说了。” 罗龙文又乖巧听话了嗯嗯了两声。 严世蕃看着外面还是洋洋洒洒如同鹅毛一般的大雪从天空飘然而下,心情也是好到了极点,这场雪他真的是等了好久,可算是来了。 “王有兆啊王有兆,要怪就只能怪伱太贪心了。” —————— 明天上午继续更新! (本章完) 第292章 海瑞不能忍 第292章 海瑞不能忍 风雪愈盛,寒意愈凛。 但依然挡住人们那一颗激动澎湃热火朝天的心。 崇文门外的工地上也铺满了白雪,工人和民夫们也都早早的下了工,到了附近的工棚宿舍内休息,来缓解一天的疲乏。 这些工人和民夫们的心情都很好,因为自从他们被征调来干京师外城扩建的工程以来,朝廷一次的都没有克扣过他们的工期,而且隔三差五的还有一顿肉吃。 听说这肉还是去往北边的商队,从鞑靼的地盘上低价购来的,一个瓷碗就能换一只羊! 当这些工人和民夫们听说了大明和鞑靼之间如此巨大的物价差距之后,心中也是不免的感叹羡慕着,若是自己也有机会去北边走商的话,说不定也会有吃不完肉和不完银子。 但事实上这种事情的危险程度还是非常高。 先不说北边草原的自然气候有多么的恶劣,就是那是已经被打残了的草原部落,他们的心还是野蛮的,若不是去往北边的商队有大明官方的背影,也有强大的人力和武器配备。 估计当他们深入草原之中找这些草原部落做生意之前,他们可能就会被这些贪婪的草原部落偷袭屠杀,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草原之上。 更不要说把大明常见瓷器丝绸茶叶等物品换成草原丰富的牛羊马匹之物了,所以,想要在现在的草原上走商做生意,除了要有强大的实力之外,还要有常人没有的胆量才行。 毕竟现在的草原和大明之间的敌对意识还是非常强烈的,两边都还有想要弄死对方的狠辣之心。 根本就没有后世那样自然美好的和平共处之象。 所以,这汉蒙之间的民族融合和民族交流还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使得两者彻底融为一体。 因此这不仅需要这一代人的努力,还需要下一代以及后面世世代代人的努力。 要不然,这么广阔无边的草原永远都无法和中原凝成一体,那该是多么可惜的历史遗憾? 不过现在万幸的是,因为这是商队的初步成功,也渐渐地扭转了大明内部一部分人对草原的态度,他们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对草原表现出极端的仇恨和不信任之感。 也开始从现实的好处之中看待和缓和草原矛盾的可能。 毕竟朝廷之内的肉食者们就算再贪心,他们也全然不是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小人,在面对一些大是大非的时候,这些可以制定决策的人,还是会多多考虑现实的问题的。 如果能和草原之间减少战争的摩擦,那么对于朝廷而言也是无比划算的买卖。 毕竟大明的税赋一年就那么一点,如果不顾及民生财政现状,非要持续的和草原保持敌对和摩擦现状,那么朝廷每年至少要在九边上的银子少说也得二三百万两之巨。 如此之庞大的财政支出,还只是账面看得到的。 如果再算上九边地区老百姓们的损失,那更是一个不可估计的天文数字。 所以,趁着现在大明明显可以压住草原一头的优势,拿出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和草原进行一定的和平共处,也是很符合大明的利益和嘉靖皇帝以及朝廷大臣利益的。 因为一旦这个和平的趋势保留了下去,而且还持续了很多年,那么在未来的史书上,就会有人记载:“嘉靖朝时,上神武英明,力挫草原之锐,与内阁百官等共制善策,以安北境,开不世之功,铸华夏一体之先潮。” 所以对于这种千古之名,不管是所谓的清流,还是实锤的贪污腐败之徒,他们都是无比渴望的。 毕竟这可是足以流传千古的一桩历史美谈,而且到了他们如今的地位之后,什么钱财享受,都已经比不上这些历史美名的诱惑了。 “兄弟们,今天大雪城建司的老爷们,心疼大家这段时间辛苦,所以就特别的准备了上百坛美酒来给大家暖暖身子!” 几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一群人,用十几辆马车拉着上百坛的好酒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了工人和民夫聚集的工棚宿舍之中,而且听他们刚刚的口气,好像是从城建司来了。对于城建司这個新衙门,现在的这些工人和民夫们也都不陌生了。 他们知道这个新衙门就是负责给他们算工钱,派活计的。 再加上这段时间不管是工钱还是伙食,他们都没有感受到半点被克扣的感觉,所以也对这个新衙门充满了好感。 要知道原来的他们隶属于工部的时候,先不要说什么工钱了,有时候连吃饭的补贴都要被上面的人克扣了一遍之后才能拿到手中。 最后辛苦了一天,也就几十个铜板而已,勉强养家糊口。 但是现在他们一天干下来,不仅有了近百铜板的工钱收入,而且连吃食也比原来的清汤寡水好了不少。 所以,当这些工人和民夫们听到是城建司老爷们送酒来,让他们暖和一下身子的时候,他们的心里顿时也都感动坏了。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工人和民夫们对着来送酒的人立刻就表示出感谢之情,并热情的去帮忙搬酒到了宿舍之中。 送酒的人看着这些热情的工人和民夫们,脸上也挂出了得意笑容。 他们招呼着喊道:“今晚放开了喝,大雪天里也不用着急明天的事情,咱们城建司还是非常体谅大家伙的。” 就在这些人搬着酒坛里派酒的时候,忙完了数日整理工作的海瑞也看着外面的大雪天,担心起了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取暖问题,所以就在朱载坖派遣给他的几位侍卫的保护之下,打着带有“监察”二字的灯笼,踩着吱呀吱呀的雪地来到了这边。 海瑞看到一处工棚前出现了一队他从未有印象的车队之时,海瑞也不禁有些意外好奇,海瑞问着身边的侍卫:“前面是什么人?” 侍卫伸着头看了一眼,也看不清楚那些马车上挂着的灯笼上的字迹,所以也没有清楚回应海瑞。 只回道:“太远了看不清楚。” 海瑞也没有责备的意思,毕竟这些侍卫都是朱载坖派给他,专门保护他的人,并不是完全听他差遣的手下。 所以有时候这些侍卫们不能准确回复他的一些问题之时他也没法责备,因为这些侍卫又不是亲临一些监工的小吏,有些事情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纵然是以严苛和刚正为著称的海瑞,也挑不出人家的错来。 海瑞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侍卫们立刻就打着灯笼走在前面,为海瑞开道,朝着那片热闹的工棚宿舍而去。 在他们快要走近的时候,也终于看清了这些马车上挂着的灯笼字样:“城建司”。 海瑞看到城建司的灯笼之后,不由眉头一皱,城建司夜晚派了这么多马车带了这么多人来工棚宿舍这边,为何没有向他报备? 这显然不符合京师外城扩建工程的监管条例。 所以,海瑞的脸色顿时也就暗沉了下去,海瑞一言不发的朝着那片热闹的工棚宿舍走去,当他再近一些看到这些马车上竟然拉着都是一坛坛的酒水之时,海瑞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按照裕王府和工部以及顺天府共同制定的工作条例准则之一,就是不许饮酒。 但是现在城建司居然带了这么多的酒水来到工棚宿舍,这显然就是在破坏规矩,海瑞不能容忍! ——————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94章 事态紧迫 第294章 事态紧迫 罗龙文美滋滋的在自家宅院之中趁着夜色饮酒赏雪,对于如此爱好,也非是常人能及。 微微发亮的灯笼映照在院子里的雪地和梅枝上,使得夜晚的雪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对于这样的赏雪之法,罗龙文还为此起了一个非常文雅且有诗意的名字,叫做:“雪夜看朦胧,朦胧看雪雪似。” 罗龙文享受着雪夜的赏美景,一旁又挂着今天严世蕃所画的水墨画。 罗龙文怡然自得的欣赏着雪和画,摇头晃脑的捏着一句昆曲的唱腔唱道:“雪夜观不语,自有良人为言。” 唱完了这句小词之后,罗龙文又美滋滋的喝了一杯小酒,然后哑然道:“美哉美哉,这样的神仙日子,皇帝老子不及吾呀!” 感慨完了之后,罗龙文又看着外面的天色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等这帮贱民喝了我的美酒之后,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上路了。” 罗龙文对于自己的计划是有无比的自信的,他认为只要这些工人民夫们喝了过量的酒水之后,然后他再安排一些人悄悄的在半夜三更拖出一些喝的烂醉如泥的人扔在雪地,就不信冻不死人。 要知道在一百多年前,当朝大学士解缙就是这么死的,现在让这些贱民们也学习大学士的死法,这也是他们的光荣。 但是计划就会有意外。 就在罗龙文以为自己今晚的安排必然奏效的时候,海瑞的突然出现就把这一切给打乱了。 海瑞站在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之前,目光威严的盯着刘致远和牛二斗,又冷道:“没听到我的问话吗?罗老爷是谁?” 牛二斗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他是真不知道罗老爷是谁,所以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刘致远。 刘致远被牛二斗这么又看了一眼之后,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刘致远的还是沉默以对,没有回答海瑞的问话。 过了一会儿之后,海瑞的脸色也更加的冰冷严肃起来,“再不回话,就休怪本官无情!” 说罢之后,海瑞身边站着的侍卫就动作了起来,走到了刘致远的身后,用刀背猛然一击,直接打在了刘致远的后膝处,将刘致远打一个踉跄,使得他狼狈至极的扑跪在雪地之上。 被打的刘致远色厉内荏的抬头瞪着海瑞,“你敢打我?” 但是海瑞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依然淡淡的问道:“谁是罗老爷,要不然本官可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海瑞话音一落站在刘致远身后的侍卫又做了一个蓄力的动作,这下子也被刘致远给吓坏了,他万万没想到这海黑脸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说打就打,他不是喜欢跟人讲规矩讲道理吗?怎么还会打人呢? 其实对于海瑞只会讲规矩讲道理的印象,只是一个单纯的误解。 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之中海瑞可是做过淳安知县的,那個时代的淳安地区可没后世的繁华之乡,也没有千岛湖的千里风光。 而且再加上那边山地过多,导致土地粮食产量不丰,以及江浙地区的倭患,可以说那边的老百姓日子自然也是水深火热的。 所以在如此艰苦的生活环境之中,想有听从官府命令的良善之民,那也是痴想妄想。但是海瑞却能稳坐钓鱼台,将淳安一县治理的井井有条,可见海瑞的手段绝非只是讲道理讲规矩那么简单。 因此对于暴力的运用,海瑞应该也是一个行家里手,绝非迂腐之辈。要不然他绝不可能轻易的治理好一县之地,以及后来巡抚应天主持一条鞭法的推行。 刘致远更加畏惧的看着海瑞,他真怕自己再不说话,可能真的要被海瑞毒打一顿。 所以,在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刘致远瓮声瓮气的说道:“罗老爷就是罗龙文老爷,他是景王府的常客,和景王爷有交情。” 海瑞一听竟然还牵扯到了景王府,他的眉头不由再次紧皱,这有些棘手了。 但是海瑞丝毫不惧,海瑞直接厉声道:“荒唐!景王爷怎么可能会跟一个来路不明之人有交情?你若要再敢胡言,小心你的脑袋!快说,这个罗龙文又是谁。” 刘致远被海瑞如此严厉的质问恫吓,都要被吓哭了。 他委屈的说道:“卑职说的都是真的,罗老爷真的跟景王府有来往,他经常去景王府送墨。” 海瑞听到刘致远还在继续纠缠景王府,脸色也更黑了,这事如果真的牵扯到了景王,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所以,海瑞当机立断道:“来人,将此人给我压下去。” 然后海瑞又对着一旁懵逼的牛二斗说道:“你立刻回去将所有酒水封存,然后到顺天府自首,否则本官定治你一个玩忽职守,带头作乱之罪!” 牛二斗吓的连连磕头,“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小人这就去自首。” 接着海瑞又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有劳李侍卫今晚暂住工棚宿舍,看管里面的工人民夫安全。本官现在要速去王府与王爷报信。” 李侍卫听到海瑞的安排,也没有反对,他对着海瑞回道:“卑职能为审理做事,乃是卑职的福分。审理无须言谢。” 李侍卫对海瑞的称呼也很讲究,并不是他人一样称呼海瑞为“监管”,而是叫了海瑞在裕王府里的官职称呼,这就很说明在李侍卫的眼中,海瑞就是裕王府里的自己人,要不然他也绝不会这样称呼的。 海瑞和李侍卫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匆匆的带着刘致远以及剩下的随行侍卫朝着裕王府而去了。 这个时辰也很是关键,若是再回去晚了,崇文门可能就要落锁,王府也可能会关闭大门不与外通,到时候若想再去王府报信,可能就要等到明天。 所以为了赶时间,海瑞也不得不催促着自己的老仆海安快速的赶着马车,丝毫都不顾及雪夜路滑的安全隐患,由此可见海瑞是一位多么尽忠职守之人。 海安也很是懂自己老爷的脾气,所以他也使出了全身解数,努力的保持着马车的平稳,朝着裕王府的方向匆匆而去,为自家老爷争取紧迫的时间。 (本章完) 第295章 司画先生的本事 第295章 司画先生的本事 夜生活同样也是无比安逸舒服的裕王爷,此刻正在王府后宅的知画小院里面和司画研究新的健美体操。 就在朱载坖做好了一切准备之时,要和司画进行一场你来我往的友谊赛,打一场全垒打的时候.孟冲的声音很突兀在知画小院外响起了。 “王爷,海审理有要事求见!” 孟冲也不敢进到小院里面,只能站在小院外面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听到孟冲嗷嗷一叫的一嗓子声音,朱载坖顿时停住动作,微微发愣的看着已经意乱情迷的司画。 见此情景,朱载坖也不得不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怒气和邪火,他停住动作将手中握着一双如同凝脂美玉一般的脚踝松开。 然后对着司画略带不舍的说道:“司画先生你先自己解决一下,等会儿本王再来教你新知识。” 司画带着几分不舍又带着几分幽怨,可怜巴巴的看着朱载坖,这个时候的她真的很不想朱载坖就这样离开,可是她又没办法强留朱载坖。 所以,最后司画也只能委屈的坐起身子,对着朱载坖柔声说道:“王爷,奴婢先帮你缓解一下,要不然这样子去见外臣,总归不是太好。” 接着不等朱载坖反应过来,司画就按照之前朱载坖教过她的奇招,将头凑在了朱载坖的腰间。 感受着腰间的压力,朱载坖嗖的一下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微微一颤的说道:“太太快了。” 但是司画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只消片刻时间,朱载坖又长长的舒口气了。 这时候朱载坖眼神清明的看着抬着小脸的司画,夸赞了一句:“司画先生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然后朱载坖又捏了一下司画的小脸,说道:“快擦一擦嘴,本王先出去了。” 司画紧闭着小嘴,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起身帮朱载坖穿好了衣物。 接着朱载坖检查了身上并未其他异样,就走到了房门前面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冰凉的空气猛的扑面而来,也让朱载坖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又收紧了一下衣领。 然后朱载坖快步的走出了知画小院,看着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孟冲,朱载坖也不开心的说道:“都大半夜了,有啥急事不能能到明天说?” 孟冲的小脸冻的红扑扑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反正海先生就是很急,所以奴婢也不敢耽误,就来叫王爷您了。” 朱载坖无奈的叹息一声,“好吧,既然都来了,本王也不能见,海瑞现在在哪等着呢?” 孟冲道:“在书房边上的暖室。” 朱载坖嗯了一声,“带我过去吧,茶水就不要准备了,大冬天的喝水多了容易起夜,冻着就划不着了。” 孟冲低头称是,然后就带着朱载坖到了书房边上的暖室之中。 此刻海瑞已经在这里等了也有一会儿,当他看到朱载坖在这个时候还真愿意见他,心里也充满了感动。 海瑞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的告罪道:“臣深夜叨扰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朱载坖看着一脸风霜还未消散的海瑞,依稀在他的鬓发之上还带着几丝尚未蒸发的小水珠,也理解海瑞的辛苦。朱载坖道:“无妨无妨,反正本王也不喜早睡。你这么晚来是有什么急事?” 海瑞立刻道:“今天晚上臣突然去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视察,发现有人打着城建司的灯笼为工棚宿舍里的工人民夫们送去酒水。但是此事却无任何人向臣报备,所以臣就请李侍卫进去探查将工棚管事和送酒之人叫了出来。” “结果经过臣的审问得知,这酒是一个叫做罗龙文的人送来的,但是这個罗龙文并不是城建司官吏,所以臣就又问此人是谁。谁知送酒之人竟说罗龙文是景王府之客。” “臣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就察觉到此事非同寻常,所以就让李侍卫守在了工棚宿舍那边,臣就匆匆来找王爷汇报。” 朱载坖听完了海瑞的汇报之后,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他也在思考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还牵扯到了景王。 显然此事有些诡异了,要知道景王可是不问外事的,一心就在王府里修养身体,他怎么可能会让人去工棚宿舍送酒呢? 而且在朱载坖的印象里,他的这个好弟弟好像也没有这份心啊。 所以这问题肯定就出在送酒人的身上。 朱载坖又问了一声,“这酒是谁送的来着?” 海瑞道:“罗龙文。” 朱载坖又听到海瑞说了罗龙文这个名字之后,顿时也恍然大悟,朱载坖哦了一声,说道:“此事与景王弟无关,这个罗龙文是严世蕃的人。” 海瑞听到朱载坖如此笃定的说出这句话时,他也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这送酒的事情,竟然最后又扯到了小阁老,看来这背后的秘密当真是不小啊。 海瑞严肃道:“王爷,既然是小阁老所为,臣以为此事肯定要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复杂。臣请立刻缉拿罗龙文,问清楚送酒原委。” 朱载坖摆摆手道:“拿人这事你跟本王说了没用,本王又不是朝廷命官,你得去找顺天府。而且,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是谁送的酒了,那也不妨先把这事放一放,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 “要不然就以送酒为名,想要将严世蕃的人拿下问罪,估计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所以,此事不能着急,要再看看他们的后招到底还有什么。” 海瑞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之后,也顿时心中大定,既然这事不牵扯景王,那么剩下的就好办了。 海瑞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的谢罪道:“是臣性子急躁,让王爷操心了。臣请王爷治罪。” 朱载坖呵呵一笑的又摆摆手道:“治什么罪?你能有如此的警惕性,本王开心还来不及呢。这么晚了伱还冒着风雪严寒过来,由此可见你是多么的尽忠职守。先回去好好休息,等到明天的时候,我们再看看这件事的后续发展,然后再做结论。” 海瑞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心里更是感动不已,他心里想着,裕王对他真的是恩遇极深,这事如果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估计现在已经将他打出府去了,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见他,还如此好言好色的对待。 由此可见,裕王真的是一个对待臣下宅心仁厚之主。 海瑞感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臣谢王爷赞赏,臣一定会更加谨慎做事,保证京师外城工程不出任何纰漏。” 朱载坖听着海瑞的这个回话,又笑了起来,“快回去休息吧,本王也要睡了。” 说罢,朱载坖就让孟冲送着海瑞离开了王府,然后自己又迈着心急的步伐朝着知画小院走去,“要不要把司琴先生也叫过来呢?她的冷白皮大长腿也是一绝啊!”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96章 小声点去后门 第296章 小声点去后门 清晨时分,天色微微亮,东方的启明星先于太阳一步,悄悄的趁着晨曦未至的时刻,偷偷的看了一眼大地。 银装素裹的大地在清晨的时刻,也透出了一种不可亲近的高冷之感,但是雪永远都是美的,即便是再高冷不可亲近,也总有人会忍不住的去撩拨一二,以表达自己对雪的喜欢之意。 严世蕃在宠妾的服侍下,早早的就从自己的暖被窝中出来。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即便是从暖被窝里出来,同样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因为地龙早就已经把他所居住的屋子烘的暖洋洋的,所以严世蕃的清晨早起,绝不会像很多普通人那样,要激烈的斗争着外界的严寒和温暖的被窝。 “去看看罗龙文来了没?” 严世蕃一边被宠妾扣着衣领的扣子,一边又不忘吩咐着在屋外候着的管家仆人。 严宽听到严世蕃的声音后,立刻也在门外回道:“老爷,小人刚刚去看过了,罗先生还没到。” 严宽虽然是严世蕃在东楼别院的管家,但在此刻依然冻的像个孙子一样,哈着白气,鼻尖通红的站在严世蕃的门前候着,一点大范都没有。 扣完了扣子之后,严世蕃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略带不悦的对着昨晚卖力伺候了他一晚的宠妾说道:“每次都勒这么紧,是想勒死我吗?” 宠妾被严世蕃的这句斥责吓的身体一颤,连忙的就跪在地上,委屈巴巴的回道:“贱妾没有,许是裁缝给爷做衣服的时候偷工减料了,所以爷才会觉得勒。” 严世蕃听到宠妾这么一解释,他也停住了动作想了一下,“哼,竟然敢在我这里偷奸耍滑。严宽!去把给我做衣服的裁缝手打断,赶出府去!” 严世蕃对着外面的严宽喊了一嗓子,直接就把罪过怪罪到了裁缝身上,他一点都不想想自己是不是因为吃多了,平时又不怎么运动才导致了身体发福,使得衣服显小。 但是严世蕃这种人想事情怎么可能会把问题想到自己身上呢?所以这个裁缝注定是要倒霉的。 严世蕃吩咐完了严宽之后,又脸色一变,笑盈盈的捏着宠妾的小脸蛋,“真是错怪你了,等会我让严宽好好的补偿你。” 宠妾听到严世蕃这么一说,也是喜不自胜,连忙温柔腻歪的对着严世蕃说道:“妾不要赏,妾就要爷对妾好。” 严世蕃呵呵一笑,“爷对你的赏就是对你的好。” 和宠妾又闲话了几句之后,严世蕃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感受着外面的冷空气,严世蕃也很不适应的缩了缩脖子,“真冷啊。不过还是越来越好。” 严世蕃还期待着罗龙文的好消息,所以即便是外面再冷的天气,严世蕃也觉得这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 可是严世蕃在家左等右等,本以为一大清早的时候罗龙文就会来报喜,可是这都快过了辰时,怎么还没来呢? 这不禁让严世蕃有点不爽了,他最讨厌的就是等。 但是偏偏罗龙文还让他等了这么久,这不就摆明在挑战他的耐性吗? 所以此刻的严世蕃就连平时最爱喝的桂莲子羹都不甜了,一生气他就又拿起一旁的怡然珍藏版小罐开始用小勺挖着吃了。 这款怡然珍藏版是今年冬天发售的新品,甜度比原来的正装的怡然还要甜上几分,所以,自当这款一上市,严世蕃就喜欢上了,觉得之前的怡然也不够现在的有滋味。 吃完了一勺珍藏版的怡然之后,严世蕃的心情也终于好了几分。 又过了一会儿后,严世蕃又对着严宽问道:“罗龙文来了吗?”严宽缩了缩脑袋,小声的回道:“罗先生还没来。” 严世蕃又不悦了,他对着严宽说道:“他没来你就不回去看看?天天的站在这里干嘛呢?比个子吗?” 严世蕃一顿话就把严宽训斥的低着头告罪,连忙就落荒而逃似的去找罗龙文了。 这個时候罗龙文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来大清早的时候,他也在等好消息,可是在他左等右等的时候,等来了一个刘致远被海瑞带走的消息。 这个消息刚一传回的时候,罗龙文都感觉眼前一黑,以为什么都完了。 不过很快罗龙文也镇定住了,幸好送酒的人和半夜去办事的人不是同一拨,他们也相互不清楚自己的事情,所以,这一切还都有救。 因此这个时候的罗龙文心急的事情,就变成了半夜出发去崇文门外工棚宿舍拖人到雪地里的消息了。 可是在他等到了城门都开启了大约快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依然还是没有人回来报信,这不禁也让罗龙文的心情忐忑了起来,会不会又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罗龙文快要坐不住的时候,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机灵汉子冒着清晨的严寒,冻得一脸通红的来到了他的宅院前找他报信。 “这里是罗龙文老爷家吗?” 带着狗皮帽子的机灵汉子拍着罗龙文在京师的宅邸大门,伸着脑袋朝着里面喊着。 宅院里的人听到了问外的动静,立刻也动了起来,正在屋子里烤火的罗龙文的门房不爽的从门房里出来,看着敲门的机灵汉子不悦道:“大清早的敲什么敲?懂规矩吗?有你这么敲门的吗?还连着敲?你家死人了?” 带着狗皮帽子的机灵汉子憨厚一笑,“没死人没死人,啊不不不,死人死人了。” 狗皮帽子汉子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话,罗龙文的门房当时就变脸了,他怒道:“你这孽障乱什么呢?快快滚,这里不是伱要饭的地方。” 但是狗皮帽子的汉子岂可就这么轻易离开,他立刻又急忙道:“我是从崇文门外来了,有急事找罗龙文老爷!” 门房一听是从崇文门外来的,顿时也激灵了一下,对于他家老爷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是这个门房也警惕的说道:“你是谁?” 狗皮帽子汉子回道:“我是李老大的手下曹三,是李老大让我来报信的!” 门房听到李老大这个名字之后,心里也算是安定几分,总算是对上号了。 接着门房又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街坊巷道里现在也没有人,于是就对着曹三说道:“小声点,去后门。别让人看见了。” ————————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最近事情也多,又一直下大雨,搞的心绪不宁。。。 (本章完) 第297章 裕王爷的权术 第297章 裕王爷的权术 裕王府。 清晨的裕王府一如既往的祥和安宁,院子里的积雪在朱载坖还未起床的时候,就已经被府里的小太监和仆人们清扫了一空。 朱载坖早早的起床,穿着一件宽松的居家道袍,里面还衬着一件保暖的狐狸皮内衬,他雷打不动的在自己的小院里的打着《先天功》的健身路数,一呼一吸之间尽显精神。 一想到昨晚上的事情,朱载坖又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司琴的冷白皮大长腿实在是太带劲了,像这样的皮肤,在朱载坖穿越之前的印象之中好像也只有倪妮和江疏影这样的大美女才有吧。 没想到自己到了大明朝也能有幸拥有一位如此特别皮肤的佳人,看来在任何时代当个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不一样,就是能享受到原来怎么都享受不到的资源。 就比如昨晚的时候,朱载坖就成功的让司琴和司画同处一室,这样的享受朱载坖上辈子都没有过,但是这辈子却轻易的达成了。 由此可见权力和地位是多么美妙的东西,就是能让人过上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生活。 哪怕是一天,也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不过同时,朱载坖心里也隐隐有些心慌。 朱载坖很难分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缘故,才会如此的对于这种事情热衷,还是因为自己受了原主的潜在影响。 要知道在历史上,隆庆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好色皇帝。 不过他的好色也仅仅限于个人爱好,并未因为好色而做出过任何有损国家大事的行为。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隆庆皇帝的好色也不过就是一种人之常情的好色而已。 但是,朱载坖现在感觉自己的精力有些过于旺盛了,自从这四位先生入府以来,朱载坖几乎算是夜夜不休。 每天晚上不是在司画房中学习新知识和新技巧,就是在司琴或者司棋、司书的房间里认真学习。 虽然他的现在的身体素质很强,也有《先天功》以及后来蓝道行又让人送来的《房中术》为基础支撑。 可是朱载坖总是会在第二天一早醒来进入贤者模式的时候,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节制一点点? 要不然把身体给掏空累坏了可咋整? 但是一到了晚上,朱载坖就会把清晨的冷静思考扔到九霄云外,该上学还是会上课,该学习还是会学习,而且每一节课都是那么的认真。 若是让高拱和张居正知道自己教导的裕王爷,在别人处上课的时候,都是如此的主动热切,他俩不知道心里又会作何感想? 打完了最后一套,朱载坖收住动作,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然后额头也微微透着几丝密织的微汗。 孟冲在这个时候里面将一方干毛巾递了过来,朱载坖拿着毛巾擦了擦额头,对着孟冲说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孟冲说道:“按照王爷将计就计的意思,已经让人去罗龙文宅里报信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不错不错,这说明咱们的海刚峰也不是迂腐之辈,也是很会权变的嘛。本来本王还以为他还反对这个计划呢。”孟冲笑道:“王爷天资聪睿,一下子就想到反制之法,海先生又以王爷马首是瞻,他肯定会听王爷的话的。” 朱载坖摇摇头道:“不不不,本王不需要他听话,只需要他能把事情办好。而且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本王也发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情况。咱们这个海先生是真的很会利用规则,也很会借势。” “每一次处理事情他都能恰好的拿捏到那个最好的分寸,虽然有些事办的看着也让别扭,但你就挑不出人家的错。由此可见,咱们这个海先生高啊,实在是高啊!” 朱载坖毫不吝啬的又夸了海瑞一通。 现在朱载坖再去看海瑞,高拱,张居正这些历史名人的时候,已经是非常的平常心的。 他也开始潜移默化的用一些自己都不自知的权术,在平衡和拨弄着这些人的思想和行为,让他们可以更加得心应手的办好自己的差事。 对于这一点的变化,朱载坖其实是没有任何心里察觉的,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摆正了自己王爷的既定身份。 所以就自然而然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并未想象自己现在的某些动作和言语,其实就是在驾驭这些人为自己办事。 可能这就是身为高位者,所具有的自然而然的天赋吧。 当然这种天赋也分强弱的,强的人自然就是如嘉靖道君和“诗仙”章总那样可以以权术弄人心而治天下。 弱的嘛也就是和平常人没啥区别,甚至还有些可怜。但是人家再可怜也是天潢贵胄,也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 所以,高位者天然就拥有很多的机会,可以让他们慢慢的尝试和试验各种玩弄人心和权术的东西,会玩的人自然是所谓的明君圣主,玩坏的人自然就是隋炀帝那样刚愎自负之人。 不过现在的朱载坖也没有醉心于权力和权术,所以对于自身的这种变化,他也从未去认真思考过,只当自己是越来越适应王爷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了。 朱载坖又吩咐着孟冲说道:“罗龙文的事情你让海瑞看着办就行了,不过也得告诉他,罗龙文背后毕竟是严世蕃,而且他之前又跟景王弟有些来往。” “所以,在处置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不能把自己陷进到和严世蕃或景王弟的泥潭之中。” “一旦,被拉进了这个泥潭之中,就算是本王有心救他,他也难保安全。毕竟,严世蕃对于陛下而言还是一把很好用的刀,在没用废之前,谁也掀不翻他。” “还有就是景王弟,景王弟的身份和本王同样敏感。他若是一不留神查到景王弟头上,或是让景王弟以为海瑞在查他,那可就真没救了,神仙都没招的。” “所以,这件事情不管背后有多少的龌龊和黑暗,你一定要告诉海瑞适可而止,切莫情绪上头,坏了京师扩建的大事!”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298章 严世蕃代表了正义 第298章 严世蕃代表了正义 罗龙文宅院内。 曹三在罗龙文门房的带领下,也终于从后门进到了宅院之内,在进宅的时候,曹三心里就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后门后门,以后你全家都被走后门!” 就在曹三这么小声嘀咕吐槽的时候,在前面带路的门房好似心有所感一样,回头看了曹三一眼,“你刚刚说什么?” 曹三立刻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小的什么都没说。就是第一次进到贵人的宅院,心里惊讶。” 门房听着曹三的话,也自得的笑道:“在京师呀,除了那些王公大臣的宅子比咱们老爷的大之外,没一个人的院子可以能比得过咱家老爷的。” 罗龙文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也是无比自豪的,好像这么大这么好的院子跟他一样。 很快在被带着走过两层影壁和两条回廊之后,曹三也终于被带到罗龙文跟前了。 这个时候的罗龙文也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虽然没见过曹三,但依然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曹三看着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贵老爷,他机灵的对着罗龙文一拜:“小人曹三拜见罗老爷!” 罗龙文听着曹三的拜见,看着曹三又跟唱戏一样的浮夸动作,他忍耐不住的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怎么样了?” 曹三卖傻道:“怎么了老爷?什么怎么样了?” 罗龙文一听曹三这话,顿时又被急了心火攻心,连忙道:“就是你来要说的事情。” 曹三这才恍然道:“哦” 但接着曹三又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憨厚表情,曹三低着头看着脚尖说道:“老爷,我们老大说了报信有赏,但小人还没看到赏,所以.” 曹三捻着手指头,做了一個搓钱的动作。 罗龙文都急的快要火烧眉毛了,没想到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还跟他谈钱。 但是罗龙文又不能不任由曹三这般拿捏着。 罗龙文从自己的袖袋里抠了两下,从里面抠出了一张面额五十两银子的银票。 看着银票上的票号,曹三也一眼认出这张银票乃是江淮盐商大昌源的银票,跟山西那边的大盛元一样,都是可以汇通天下的硬通货。 不过确定也很明显,尤其是对于曹三这样的人而言,这张看似是五十两面额的大票,但其实真要到柜上去换真金白银,也就只能换到四十九点多的银子,剩下的就是人家票号要留的利润。 曹三小心翼翼的收着银票,语气带着幽怨说道:“老爷,这银票小人还得自己贴钱呢。” 罗龙文真是要被曹三个急死了。 但是罗龙文身上也没有其他碎银子,罗龙文看着一旁的门房说道:“你你你,快给这个叫什么来着的人拿一两银子,给他补上。” 门房不情愿的看了曹三一眼,最后还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曹三见状一把就夺了过来,手心里掂量了一下,感觉有一两多,脸上顿时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多谢老爷,祝老爷早生贵子,福泽百代。” 罗龙文这时候可没心情听这些吉祥话,他对着曹三又追问道:“快说正事,到底怎么样了?” 曹三将银子装在自己的狗皮毡帽里面,然后又紧紧的戴好帽子,说道:“死了死了,冻死了十几只羊!” “羊?”罗龙文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这个词。 曹三说道:“是啊,现在那边也被一个打着‘监管’旗号的大官围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所以我家老大才让我来报信。” 罗龙文听到这句话后,不由自行脑补了起来,羊这个说法肯定是海瑞他们为了掩盖罪责,才弄出来的说法,但如果真的是羊的话,哪里又用得着兴师动众的围着,不让人靠近呢? 所以这羊,肯定就是人了。 罗龙文道:“好好好,羊也好,羊也对,你先下去了,跟你李老大说,最近这一个月不要在京师出现了。” 曹三激动的嗯嗯一声,“多谢老爷。” 罗龙文打发走了曹三之后,心情立刻就澎湃了起来,就像昨夜的时候,趁夜赏雪一样的美妙。 罗龙文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仪表,然后坐上一辆马车,急不可耐的就来到了严世蕃的别院东楼处。 进了东楼后,罗龙文立刻就被严宽带到了严世蕃面前。 “拜见小阁老。” 罗龙文心情大好的对着严世蕃一拜。 严世蕃看到罗龙文终于来了,他忍不住站起身子问道:“怎么样了?” 罗龙文微笑道:“当然是成了!” 听到“成了”,这两个字后,严世蕃也激动的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好好好,甚好甚好啊!伱干得漂亮!” 严世蕃激动的连喊了几声好,对着罗龙文也不吝的夸奖着。 罗龙文被严世蕃这样的夸奖着,心情也是美极了。 罗龙文道:“小阁老,海黑脸他们还在欲盖弥彰,用人围着那些被冻死的可怜工人和民夫,对外竟称是冻死了十几只羊,这可是罔顾性命,隐瞒不报的重罪!” 严世蕃笑道:“哦?还有这种事情?看来这个海黑脸也不似传说之中那样的刚正,竟然还会搞隐瞒不报,罔顾性命的事情。看来他和王有兆早就是一丘之貉了。” “也是时候让我为朝廷一扫浊尘,还京师一个朗朗青天了!” 严世蕃也不忘给自己贴真金,好似他才是那个能为百姓主持公道的好人。 所以在确认了罗龙文的消息之后,严世蕃立刻就让人给他换官服。 然后他就急匆匆的写了一份参奏顺天府伊王有兆不作为,海瑞罔顾性命,又隐瞒不报和王有兆沆瀣一气,企图将十几位为京师外城扩建工作的工人和民夫死讯隐藏。 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天子脚下,当真是令人发指! 所以为了主持正义,为了帮无辜可怜死去的工人和民夫们讨回公道,严世蕃决定上疏朝廷,参王有兆和海瑞两人玩忽职守,罔顾性命,意图欺瞒君上的大罪!、 这一刻,严世蕃代表了正义! (本章完) 第299章 “冻羊”事件 第299章 “冻羊”事件 就在严世蕃代表着正义去参奏王有兆和海瑞的时候,朱载坖却稳坐钓鱼台的在王府内里面和高拱张居正说着话。 朱载坖看着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他说道:“这海瑞也真是的,冻死了十几只本来就要杀了添菜的羊,他竟然兴师动众的给围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狼了呢?” 高拱和张居正听着朱载坖话,两人有点不知所措,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高拱和张居正微微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怎么了王爷?” 朱载坖又换了个动作,继续表演道:“昨晚晚上的时候,海瑞去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巡夜发现有人打着城建司的旗号,给工棚宿舍里的工人和民夫送酒。” “本来吧这也算是好事,但是呢,本王和工部以及顺天府之前就有了约定和规矩,就是不许饮酒。你们也知道的,海瑞这个人就是喜欢死守规矩办事。” “所以,这酒自然也就被海瑞扣下了。你们说这扣下也就罢了,结果海瑞把送酒的人叫过来一问,送酒的人竟然说这酒跟景王弟有关。” “于是,海瑞就紧张的连夜来找本王报告此事。当时本王都已经快要睡下,一听是海瑞来了,也不得不强作精神见了他,听了他的汇报。”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没想到今天一大早他又来报告说工棚宿舍的伙房冻死了十几只,担心这些羊是病羊,所以就派人给围了。你们听听这都算是什么事?” “难道他就不知道京师外城工程的紧要性吗?就不会先让这些工人和民夫们上工去干活,羊的事情他让伙夫处理不就行了,再说了大冬天的,哪有什么疫病?” 朱载坖的话顿时也让高拱和张居正呵呵笑了起来。 张居正抚摸着颌下的短须说道:“王爷不必生气,这说明海审理是个细心之人,这是好事啊。” 朱载坖道:“本王又何尝不知?如果不是考虑到海瑞这份作为是为了尽忠职守,本王也不会半夜三更的见他,更不会一大清早听他说死羊的事情。” 高拱和张居正听着朱载坖的吐槽,又是欢乐一笑,感觉裕王爷很是可爱,很符合少年人的样子。 不过很快高拱和张居正也抓住了之前朱载坖说话的重点。 高拱问道:“王爷刚刚说海瑞昨晚来报送酒的事情,有景王爷的牵扯?” 朱载坖高拱这么一问,又看着一旁同样谨慎的张居正,心里也是一乐,这俩人的反应能力是真强啊。自己这一大段话把景王隐藏的那么深,结果他俩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愧是将来能干首辅的人,这政治敏感性就是强! 朱载坖道:“是啊,要不是问出了景王弟,海瑞也不至于半夜三更来找本王。本王听了他详细汇报之后,也是了然,直接就告诉了他,这里面没有景王弟的事情,牵扯的人可能是严世蕃。” 高拱和张居正一听又不是景王,而是严世蕃的时候,两人又迷糊了起来。 怎么又有严世蕃的事情呢? 高拱和张居正又认真的看着朱载坖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是严世蕃?” 朱载坖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又对着孟冲说道:“去加点柴,屋子里的地龙都不暖了,顺便再给两位先生添置新茶。” 吩咐完了这些插曲闲话之后,朱载坖又慢悠悠的说道:“因为送酒的人说送酒的人是罗龙文,此人虽然给景王弟送过几次墨,但是本王也听说了他是严世蕃的门客。” “而且再根据本王对景王弟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想到自己银子给京师外城扩建的工人和民夫买什么暖身酒的。因此,本王这次断定送酒的事情跟严世蕃有关。”听了朱载坖的这一番话后,高拱和张居正也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情,两人前后思索了一下,好像确实也是这個道理。 高拱立刻又回道:“王爷这番分析很有道理,但是臣以为这里面还有一些疑问。”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么一问,也哦了一声,微微倾着身子问道:“高先生有何疑问?” 高拱道:“臣疑惑的是为什么小阁老会安排人给崇文门外的工人民夫送酒,这很不符合小阁老以往的做事风格,所以臣怀疑这里面还有问题,需要海审理认真对待,不可大意。” 张居正听完了高拱的话,他也立刻表示,“王爷,肃卿说得对。此事肯定是另有隐情,不能不防。” 朱载坖听着两人的话,也嗯了一声,这个时候孟冲也为高拱和张居正送了新茶。 送茶的时候,孟冲不经意的说道:“王爷,刚刚奴婢听到一个闲话,说是小阁老去内阁参奏王府尹和海审理了,说他俩玩忽职守,隐瞒不报。将昨夜冻死的工人和民夫说成是羊。” 孟冲这话也是按照剧本走的。 朱载坖也是看了外面的时辰差不多了,所以才将孟冲点了出来,让他去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孟冲了解完了情况之后,他就立刻回到了暖室里面,又借着给高拱和张居正添新茶的工夫不经意的说出这事来。 朱载坖听到孟冲的话,忍不住“惊讶”起来,“真的吗?严世蕃竟然如此嫉恶如仇?要为昨夜冻死的羊伸张正义?” 孟冲道:“不是羊,是人。小阁老的意思是海审理将人说成了羊,所以他要参奏海审理隐瞒不报,参王府尹玩忽职守致使工人民夫冻死。” 朱载坖又哦了一声,脸色也“紧张”了起来,“坏了,这事本王也没去求证到底是羊还是人,就听海瑞的汇报了,如果真的是人这可如何是好?” 高拱和张居正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高拱对着朱载坖说道:“臣现在就去找海瑞,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确定昨晚冻死的是人还是羊。” 张居正也说道:“臣现在就去内阁外面等候消息,向徐阁老问一问情况。” 朱载坖看着如此主动的高张两人,心里也满是感动,对着两人说道:“如此,那便辛苦两位先生了。” 其实,朱载坖一大清早这么多戏的原因就是为了让高拱和张居正也掺和进去,好好的在其中拉扯一番,将一件小事给闹成大事,而且还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大事。 其目的也就是朱载坖昨晚跟海瑞定的将计就计之计,为的就是彻底把工部从京师外城扩建的工程之中踢开,好方便朱载坖更好的安排和处理京师外城扩建的一应事务。 要不然,以严世蕃的心性,他是断然不会让京师外城工程好过的,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又借助自己在工部的影响力给外城扩建的工程上眼药。 毕竟朱载坖是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外城工程的事情,所以为了一劳永逸,朱载坖是不介意将此次的“冻羊”事件给搞成一次政治风暴!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00章 慷慨激昂小阁老 第300章 慷慨激昂小阁老 内阁。 大明的内阁驻地在是紫禁城午门后的文渊阁内,靠近东华门在文华殿之后。 这里本来是皇家的藏书楼,日常就是一个清贵翰林们修撰辞书,随时听候皇帝咨询政见的秘书机构。 但随着政治强人朱元璋对权力执念的扭曲,以及他极端自私视国为家的观念。 因此本来可以均衡皇权,以图共治的丞相制度被老朱以极其血腥残酷的手段给废止了,使得皇权和相权都集中于皇帝一身。 老朱精力旺盛自然没得说,他可以一肩挑的将本该属于中书省丞相的活全给干了,可是后世之君并不能像老朱那样精力旺盛的什么都干。 所以,在丞相制度被废了之后,内阁制度也就在潜移默化的酝酿之中诞生了。 先是在洪武十五年的时候,老朱仿照宋制,设置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诸大学士,其中礼部尚书邵质、检讨吴伯宗、翰林学士宋讷、典籍吴沉分别为四处大学士。 但是这四位大学士都是个摆设吉祥物,只是用来衬托老朱假模假样的崇文崇儒样子,并未有真正的实际用处。 虽然之后老朱又置文华殿大学士,征耆儒鲍恂、余诠、张长年等人担任,以辅导太子,品秩为正五品,但其主要权力也只是顾问而已 但这也无疑是给后来的建文小可爱和永乐好叔叔做了一个榜样,让他俩有了路线上的指引,在政务处理不过来的时候,就会挑一些人担任大学士、学士以咨政事。 所以到了建文年间,一心想要成为治世明君的建文小可爱就启用了一大批饱学鸿儒充为学士,其中最著名者乃方孝儒是也。 但可惜的是候方孝儒虽然饱读诗书,有鸿儒之学,但他的政治能力,几乎都是理想能力,和千百年前的王大圣人都有一拼。 所以建文帝在方孝儒等大儒的积极辅佐之下,只了匆匆四年时间,就把江山拱手相让给了好叔叔燕王殿下。 燕王即位为永乐大帝,虽然他也有老朱那样的权力雄心,但架不住他是一个坐不住的猛人。 所以在永乐年间,因为常年在外征战的缘故,永乐皇帝也不得不倚重于文臣治国。 因此永乐皇帝也学起了他的好大侄,挑选了一些如解缙,胡广,杨荣等具有实干才能的政治精英入值文渊阁,参预机务,称为内阁,以辅佐监国太子朱大胖在家处理国政。 由此,内阁制度便就这样形成了。 在这其后一百多年的发展之中,内阁也渐渐的从一個咨询机构,变成了一个具有一定议政决策之权的权力中枢,也掌握了“票拟”之权。 虽不及原来的丞相之权,但从某种意义上,内阁大学士也算是丞相的一种了。 因此内阁首辅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成为了大明无数官员翘首以盼的职业巅峰。 但是内阁还是有很多限制的,就比如因为原来的文渊阁就是翰林院的翰林清贵们的地盘,所以想要入阁,就必须得是翰林身份。 虽然这个规定是不成文的,但依然还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铁律,即便是皇帝也很少去打破这样的规则默契。 所以,大明朝除了皇帝之外的最高权力机构,也仅属于是翰林们的竞争游戏,与那些有能力但无翰林经历的人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因此有明一代,除了一些性情高尚被传统儒家道德pua到极致的人会认为国和皇帝是自己这辈子尽忠的对象之外,剩下的大多数人对国这个概念无感了,就算是大明朝亡了,对他们而言也不过就是换了一家一姓坐天下。 毕竟这个坏头是老朱先开的,谁让他将大明视为了一家一姓之私产?所以在最后国破家亡的紧要时刻,大明朝自然也就没有南宋那般的好运,出现一大批愿意为国抗争的忠臣良将,有的也只是一些不知死活为何物的跳梁小丑,还在金陵城里争鸡头。 所以大明朝的暴亡,也是一种注定。 用宿命论的话来说那就是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该还的还是要还,谁也别想千古不朽,永恒不灭。 但是现在的内阁里面却是无比的热闹! 严世蕃手里拿着自己一大早就写好的奏疏,不经过通政司的递传就在内阁里面质问起来了。 “各位都看看吧,这就是顺天府抢工部城建之权的后果,王有兆他们就是想拿好处,而罔顾人命,这才刚刚下了一场雪就冻死了十几个人,这要是再下几场雪,不得冻死成百上千的人?如果这些工人和民夫都给冻死了,那还有谁为圣上为大明修好京师外城?” “还有那个海瑞,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派人围住了现场,对外说冻死的人是羊。如此冷漠无情,视人命为草芥的人,又岂能做好监管之责?” “所以今天我严某人就是冲着头上这顶乌纱帽不要,我也要将王有兆和海瑞这俩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的害人之官弹劾正法,为死去的工人民夫争取正义!” 严世蕃慷慨激昂的在内阁里面举着自己的奏疏演讲着。 内阁首辅严嵩神态默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的表演,他的心里同时也很纳闷,什么时候自己的儿子有这么大的正义感了?真是有点出奇了。 但在听到严世蕃的目标是针对王有兆和海瑞的时候,严嵩就懂了,原来还是因为城建司的事情,看来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不甘心权力就被王有兆他们撬走。 不过本着谨慎小心的态度,严嵩并未在严世蕃激情演讲完后的第一时间表态,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神情错愕的徐阶身上。 严嵩对着徐阶问道:“子升你怎么看?” 徐阶听到严嵩这么一问,又看着气势汹汹的严世蕃,心里也只能无奈一叹,看来王有兆还是没有领悟他那天的指点,最终掉入了严世蕃的陷阱。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不受牵连,徐阶说道:“此事当然是要交给刑部和都察院以及大理寺去接手查办,同时还要禀明圣上,由圣上亲裁。我等做臣子的不可逾越规矩,妄下结论。” 严嵩听完了徐阶的话后,脑袋缓缓的点了点,声音苍老的说道:“子升说的对呀,世蕃既然你有心为枉死的工人民夫伸张正义,那么你就得先受归结,先把你手中的奏疏给内阁的中书舍人,让他跑去西苑递呈圣上。” “然后你再把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找来,让他们以朝廷的名义去调查王有兆和海瑞的过错,你不可越俎代庖。” 严世蕃听到老爹的话后,虽然很不服气,但还是乖乖的低头回道:“是,儿子这就是去办。” 本来严世蕃可是想亲自操刀带人去把王有兆和海瑞拿了的,可惜,现在真是便宜他们了,就让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掺和进来吧。 (本章完) 第301章 朕的底线 第301章 朕的底线 西苑万寿宫。 大冬天的嘉靖皇帝依然让宫中的小太监们将所有的门窗打开,任由阵阵寒风贯穿整个宫殿,整的万寿宫就像个冷宫似的。 但是嘉靖皇帝却很是享受这种冷风习习的感觉,他穿着一件蓝绸竹印的道袍,宛如谪仙一般站在精舍前的帷幔处,任由冷风将他的衣袂吹到翻飞起来。 一旁冻的像个鹌鹑一样的黄锦却裹着厚厚的貂裘衣伺候在嘉靖皇帝的身旁,精舍外同样也站在陈洪等一众随时伺候的司礼监太监。 吹了一会儿冷风之后,嘉靖皇帝总算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他看着一旁冻的小脸通红的黄锦,笑着说道:“黄锦啊,你还是修炼不到家,看看朕就不惧风霜。”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这话也立刻回答:“帝君是仙体,奴婢是凡胎怎么能跟帝君比呢?而且,奴婢也天资愚钝,慧根不足,也只能想着将来帝君飞升上界的时候能不忘奴婢,把奴婢也一并待到天界享福,让奴婢永永远远的伺候在您边上。”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更是得意了,虽然这样的对话两人说的也不再少数了,但是每一次嘉靖皇帝就觉得自己距离成仙更近了一份,所以他很喜欢黄锦这样的奉承。 精舍外的陈洪支棱着耳朵听着嘉靖皇帝和黄锦之间的对话,他的心里也是羡慕极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站在精舍里面和帝君这样亲近啊。 同时陈洪也在努力的学习着黄锦的说话技巧,他以为黄锦之所以受宠,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嘴巴会说话。 所以每一次只要是他能听到黄锦跟嘉靖皇帝的对话,他都会无比用心的将黄锦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字的语调牢牢的记载心中,并期望着自己将来也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在嘉靖皇帝享受着冬日冷风带来的丝丝畅爽之时,外面突然来了一個内阁的中书舍人,他急匆匆的从内阁方向过来,手里拿着的就是严世蕃在内阁慷慨陈词的那篇奏疏。 “陈公公这是内阁急递过来的奏本,需要急呈陛下。” 内阁过来的中书舍人对着殿外守着的陈洪,急匆匆的将来意说明。 陈洪这时候也正发愁怎么进到殿里面跟嘉靖皇帝多接触接触,眼看内阁来的这个中书舍人竟然送来一个这么好的借口,脸色顿时也忍不住的露出了一抹喜色。 “好,咱家这就呈给帝君。” 陈洪接过奏本,匆匆的就往殿内一走,到了嘉靖皇帝吹风的过道前。 陈洪跪在地面的金砖上举着手中的奏本,大声的喊道:“帝君,这是内阁急递过来的严世蕃奏疏,奴婢呈给帝君御览。” 站在嘉靖皇帝身后的黄锦听到陈洪的声音,他又看了嘉靖皇帝一眼,在得到嘉靖皇帝的眼色指示之后,黄锦就动了。 黄锦走到陈洪边上接过陈洪手中的奏本,然后说道:“下去吧。” 本来陈洪还想自己去跟嘉靖皇帝搭个话,结果来的却是黄锦,这不禁又让陈洪心里很是失望,但是他又不敢表现出来。 所以,最后陈洪也能憋屈的将手中的奏本给了黄锦,自己则是在地上再恭敬一拜,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精舍。站在过道吹风的嘉靖皇帝看到这一幕,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感觉很是有趣。 黄锦将奏本呈了过来,要递给嘉靖皇帝的时候,嘉靖皇帝依然还陶醉在冷风的舒爽之中,他淡淡道:“念。” 黄锦立刻收回呈递的双手,将手中的奏本打开念道:“臣工部左侍郎严世蕃顿首”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念着的前缀,觉得有些浪费时间,忍不住又说道:“挑重点。” 于是黄锦就快速的目扫严世蕃奏疏,找到了重点开始又念:“臣参奏顺天府尹王有兆玩忽职守,致使崇文门外为京师扩建做差之人工人民夫冻死十几.参奏裕王府审理正海瑞包庇不法,谎称冻死者为羊.臣闻听此事惊愕万分,竟没想到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有如此玩忽职守草菅人命之官,故臣” “好了好了,不要再念了,朕听明白了。没想到严世蕃还有这份善心,真是阴沟里蹦出个球,老严家长好苗了。”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的如此评论道,但对于严世蕃奏疏里说的冻死的十几个人的事情,嘉靖皇帝是毫不在意的。 由此可见,普通人的生死对于嘉靖皇帝这样高位者而言,他们的死活无非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而且嘉靖皇帝也没有那么的愚钝,从黄锦念出的这些话中,嘉靖皇帝就猜到了这是严世蕃想要收拾王有兆的借口。 但是同时嘉靖皇帝不爽的是,严世蕃要收拾王有兆就算了,怎么还把海瑞牵扯进来了?难道他没有分寸,不知道海瑞现在是裕王府的属臣吗? 真是没大没小。 不过嘉靖皇帝也不会轻易的为此事表态什么,嘉靖皇帝说道:“你去通报一下内阁,这种事情让他们出个章程给办了就行了,不要扰朕清修。朕只要京师外城工程不受任何干扰,这才是朕的底线。” 黄锦低头称是,然后就安排了一个小太监匆匆的到了内阁,将嘉靖皇帝的旨意传达到位。 内阁里等待着的众人,一听到皇帝陛下的旨意竟然是如此的简单直接,一个个也都露出了神态各异的表情。 严嵩的神情看不出变化,只是恭敬的对着传旨的小太监说道:“还请公公回禀圣上,就说老臣一定会秉公办理,望圣上圣安。” 徐阶的神情则是凝重,在他听到严嵩对传旨小太监的话后,他并未说任何话语,只是恭敬随着严嵩一拜,以表示自己对皇帝陛下的敬畏之心。 而严世蕃则是大喜过望,以为自己拿到了可以光明正大收拾王有兆的金牌令箭,当即就喜滋滋的对着传旨小太监也回道:“臣和家父的态度一样,一定会秉公办理,望圣上圣安!” ———————————— 求月票~~~这几天我会想法子,补更前面的请假,争取让各位追读订阅的帝君们看爽!! (本章完) 第302章 这事王爷知道吗 第302章 这事王爷知道吗 从裕王府出来的高拱和张居正两人神色匆匆的就在府前各自分开,一个朝着崇文门外而去,一个朝着文渊阁而去。 高拱催促着自己的车夫快马加鞭的行进着,他想立刻赶到崇文门外看一看到底冻死的是羊还是人,如果是人的话,他就得立刻回去向朱载坖禀告实情,然后再想办法把朱载坖从这个事情之中完全的摘出去。 毕竟海瑞可是裕王府的人,他要是真的隐瞒事情,硬是将冻死的人说成是羊,这对裕王的名声打击也绝非小事。 但是在去的路上高拱也忍不住的想海瑞的本性,以他对海瑞的了解,海瑞应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可是有时候权力和权变,是很容易让一个正直的人做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恶事。 而且在做出这种恶事的时候,他们还都会怀着一种为了理想而牺牲的可笑信念。 所以,高拱也很难保证海瑞会不会就是为了保证裕王在京师外城工程里的重要地位,而做出了错事。 因此高拱现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恨不得立刻飞到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了解一下事实的真相。 在高拱的催促下,车夫也是发挥着自己高超的驾驶技术,在满是冰雪的京城道路上,飞快的来到了崇文门外的工棚处。 到了工棚附近,高拱就看到围着的一层打着监管旗号的兵丁在维持着秩序,禁止有人靠近工棚宿舍的内部。 看到这个情况之后,高拱的心里也不由咯噔了一下。 这要是真的只是冻死几只羊,应该也犯不着动这个大的阵仗,这里面肯定有事啊。 高拱心情急躁且不安的快步走到由监管兵丁把守的工棚宿舍大门之前,“我是裕王府侍读学士高拱,放我进去!” 高拱一上来就自报身份想要直接进到工棚宿舍里面。 但是守门的兵丁一开始就得到了海瑞的严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靠近和出去工棚宿舍。 所以高拱即便是自报了家门,也被挡在了外面。 被挡住的高拱顿时也急了,“恁们想弄啥?快点让海瑞出来找我!” 高拱一急连家乡的河南话都崩了出来,可想而知高拱是多么担心这里面的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守门的兵丁看到高拱如此急切的样子,又知道对方大小是个官员,所以也不敢像对待平常百姓一样,直接将高拱推开。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学士您就不要为难小人了,海监管有明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工棚宿舍,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啊。” 但是高拱却不管,高拱道:“让开,你不让开你就让海瑞出来见我!当初我也教过他文章,也算是他半个先生,我不信他敢欺师灭祖!” 高拱一急直接又把这话给撂了出来,这话一出,守门的兵丁也不由面面相觑起来,这身份着实有点敏感了。 所以在顶不住高拱的攻势之后,一个守门的兵丁也只能顶着压力进到工棚内部向海瑞禀告高拱的到来。 在工棚宿舍内部的海瑞,此刻正有模有样的戴着朱载坖和李时珍发明的口罩,指挥着工棚内部的伙夫将昨晚冻死的十几只羊隔离起来。 海瑞严肃的说道:“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里住了上千人,这些死羊一旦是因为疫病而死,造成了疾病传染,你们都跑不了,现在把现场保护好,等医科院的人来处理。” “在没有医科院的人到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随意离开工棚宿舍,以防可能发生的疫病传播京师,造成重大意外!”海瑞的这套说辞还是朱载坖教他的,现在海瑞就是用这个借口在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制造紧张气氛,让人不能轻易窥探其中机密,为的就是让某些聪明人真的以为这冻死的羊,就是他们所期待的冻死的人。 “监管,高学士来了,他要冲进来,卑职拦不住了,您看怎么办?” 来报信的兵丁见到威严的海瑞,心里也不禁发憷,他也怕海瑞说他不懂规矩,坏了章程。 结果海瑞听到这个兵丁的话后,也不生气,更没意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 接着海瑞又对着这些保护现场的人说道:“看住这个羊圈,不得任何人靠近。本官去去就回。” 因为海瑞的疫病言辞,本来也以为只是冻死几只羊的人,现在也是如临大敌,真担心这羊是疫病而死。 所以,在海瑞下了令之后,所有人都非常警惕听话的守护羊圈,不让任何人靠近,同时自己也不靠近。 海瑞来到了工棚宿舍门口,高拱看着戴着口罩的海瑞,心里又咯噔了一下,难道真的出事了? “里面怎么样了?” 高拱急切的看着海瑞问道。 海瑞看着着急上火的高拱,他先是按照日常礼仪行礼一拜,然后说道:“学士里面请,等医科院的人来就知道结果了。” “医科院?怎么还要医科院的人来?” 高拱也是医科院的,这是设立在顺义产业园内的正五品医科衙门,和太医院平级,序列在太医院之下,但不受太医院管辖。 高拱着急的问着海瑞,他以为这里面的事情肯定是兜不住的大事,要不然怎么会让医科院也来呢? 同时高拱也生气至极的对着海瑞斥责道:“海瑞你糊涂啊,怎么可以把医科院也牵扯进来,你难道真想让王爷也牵扯其中吗?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海瑞听着高拱急切的问话和指责,他也不急不恼,只是语气轻松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担心有疫病,所以才让医科院的人来看看情况。” 高拱听着海瑞这话都快高血压,这还是没什么大事? 高拱急道:“小阁老都已经拿着参奏你和顺天府的奏疏去了内阁,现在问题严重了,你给王爷惹了大麻烦啊!” 海瑞一听高拱这话,不禁好奇的转身看着高拱道:“高学士话可不能乱说啊,这里不过就是死了几只羊,犯得着闹到内阁吗?况且我也第一时间严控了现场,不让任何人出入,怕就是万一真有疫病那就严重了。” “但是,这好像也够不到让内阁兴师动众吧?” 听着海瑞这话,高拱也不由微微发愣,“当真是羊?” 海瑞说道:“当然是羊了,难不成还是人啊?这工棚宿舍虽然简陋,但是还是可以遮风挡雨的,而且内部的卫生设施也是照着顺义产业园工人宿舍的格局布置,禁止任何人随意大小便,破坏其内的卫生环境的。” 海瑞这么一说之后,高拱的心情顿时也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这里面真有事,但是这事好像又是个套,至于套的又是谁,好像也是不言而喻。 高拱小声问道:“这事王爷知道吗?” 海瑞笑而不语。 (本章完) 第303章 冷酷的政治动物 第303章 冷酷的政治动物 张居正匆匆来到了文渊阁外,他有心在这个时候也进到内阁里面向徐阶了解一下事态发展情况,但是内阁又岂是现在的张居正可以轻易进出之地? 所以在文渊阁前的时候,张居正也不得不停住脚步,远远的看着这座位于东华门后的文官圣堂,张居正每次看到这座殿阁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在想自己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像他的恩师一样,能够进入到文渊阁内登堂入室,成为大明朝将来首屈一指的良辅之臣? 不过现在的紧张状态,也给不了张居正感慨将来的内阁会不会有他一席之地的时间,现在的张居正就想怎么样才能见到徐阶了解严世蕃告状的情况到底发酵到了哪一步。 在严世蕃来告状之后,西苑的小太监又来宣旨之后,徐阶的心情就像是热锅蚂蚁一样,心里也是充满了矛盾的感觉。 他可以不在乎王有兆的死活,但是他必须在意裕王爷的名声,徐阶知道一旦严世蕃真的把海瑞给拖下了水,那么势必是会影响到裕王的。 而裕王又是他们这一派清流眼中的未来希望,眼看着这一年来的嘉靖皇帝对裕王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虽然他的几次奏请建储的奏疏没有得到嘉靖皇帝的回应。 但是徐阶还是感觉到了希望是越来越近的,可是现在一旦海瑞被严世蕃拖下了水,进而又影响了裕王的名声,那么这可很有可能就会打断皇帝陛下建储的想法,使得裕王与太子之位更加遥遥无期。 而这很不符合徐阶等一干清流的利益,他们都很想在这最近的时间里将裕王推到太子之位上,这样的话将来一旦裕王登基,说不定裕王就会念他们这些人当年的鼎力之情,给予他们更多的政治回报。 可是,一旦这事落空了,或者延迟了很久,那么裕王就算在最后的时刻登临了帝位,也不会认为他们这些人付出了多少的心力。 所以,此时此刻的徐阶心情是很急躁的,他也很想知道现在裕王的情况到底如何。 因此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徐阶好像跟张居正心有灵犀一般。 徐阶装着处理好了一份的公文,然后对着内阁首位上的严嵩微微一拜,“阁老,在下有些内急,还望阁老见谅。” 严嵩听到徐阶的话后,迟缓的抬起头,眼神之中带着迷茫,“子升怎么了?是世蕃回来了吗?” 徐阶细声道:“阁老,小阁老还没回来,在下有些内急要出出恭,就是跟阁老报备一声。” 严嵩听清楚了徐阶的话后,突然呵呵一笑,“去吧去吧,出恭就出恭嘛,不用跟老夫说,老夫又不管这事。” 徐阶谢道:“多谢阁老体谅。” 接着徐阶就匆匆的出了文渊阁,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原来精神倦怠的严嵩突然就精神凌厉的抬起了头,眼中的精光丝毫都不像是一个老迈昏聩的老头子。 严嵩看着徐阶消失的背影,心中也不知道盘算着什么,很快就敛住了精光,又恢复到了精神倦怠的老迈之相,好似真的已经老的不懂世事了。 徐阶出了文渊阁后,站在文渊阁在的殿门前扫视了一眼就发现了张居正,张居正也远远的看到了徐阶。 两人隔空对了一眼眼神,然后就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到了文渊阁外一处偏僻的角落。 张居正对着徐阶恭敬一拜道:“学生拜见阁老。”徐阶道:“我的时间不多,你有什么问题快问。” 张居正也不废话,立刻说道:“学生今上午在裕王府中听说崇文门外的事情,知晓小阁老现在到了内阁告状,所以学生想知道现在的情况,内阁是怎么处置的?” 徐阶看着张居正说完话后,他思索了一下,然后也问道:“海瑞那边是怎么回事?到底会不会牵扯到裕王?” 张居正道:“学生暂时还不清楚,高肃卿现在已经去了崇文门了解情况,相信很快就会有准确的信息。” 徐阶嗯了一声,“你们处置的不错,这件事情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要牵扯到裕王,哪怕是把海瑞关进了刑部大牢,我也不希望他的事情会影响到裕王。” 张居正道:“阁老放心,学生会和肃卿一起努力,绝不会让海瑞的事情影响到裕王爷一分一毫。” 徐阶听到张居正的保证之后,也安心了些许,他对着张居正说道:“现在的情况是陛下已经指名内阁处理此事,严阁老已经让小阁老去找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插手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刑部尚书和右都御史,以及大理寺卿就会联袂到内阁商议如何处置顺天府和海瑞的事情,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告诉裕王,让他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去保海瑞。” “另外你和高拱,也要尽快告诉海瑞让他直接咬死问题,这件事情就是他一人所为,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如果他敢牵扯到裕王,他就死定了,神仙都救不了他。” 徐阶说完这些话后,就匆匆离开了。 张居正也不敢多留,他也要立刻赶回去,将徐阶的意思传达给朱载坖和高拱,然后再和高拱一起合力处置此事,争取不让海瑞的问题,影响到朱载坖半分。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朱载坖才是最重要的人,剩下的人都是可以牺牲的割舍的。 所以,在一切还未明了之前,徐阶和张居正商议的第一反应就是割舍海瑞,保全裕王,决不能海瑞影响到裕王一丝一毫。 由此可见,这些政治动物到底是多么的冷酷无情,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道义,有的全都是权衡利弊。 而现在他们权衡下来的结果,就是牺牲海瑞,就是让海瑞将所有的问题和责任都背负起来,从而将未知风险消弭于无形,以保证大局无碍。 张居正匆匆的又来到了裕王府中,此刻悠闲的裕王爷也没有真正的悠闲下来,因为赵贞吉和李春芳又来了,他俩这次来王府,其实也是为了崇文门的事情,两人也急切想要表达此事的看法,希望可以帮助裕王渡过危机,不受这件突然之事的任何影响。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04章 本王该怎么慎重 第304章 本王该怎么慎重 这京城里的事情就没有多少是可以捂得住的秘密,严世蕃一大早就到了内阁里面慷慨激昂的要为冻死的工人民夫讨要公道,参奏顺天府伊王有兆和工程监管海瑞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师。 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在闻听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没有一刻坐住,两人匆忙的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急匆匆的来到了裕王府中,想要为裕王出谋划策,摘清楚与此事的关系。 毕竟,海瑞是裕王府的审理正,也是裕王点名代替裕王府全权监管京师外城工程进度的人,现在说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冻死了人,而且又说海瑞将此事捂着,说是冻死的羊。 万一这事海瑞最后兜不住了,以为裕王府是他的依仗,将裕王也牵扯其中,那可就糟了。 所以,两人本着尽忠护主之心,也匆匆的来到了王府之中,想为朱载坖想出一个对策,先把裕王府的责任给摘干净。 “王爷,这事很重要的,千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问题牵扯到您身上啊。” 赵贞吉看着丝毫不急的朱载坖,不由发愁的急道。 他是多想让朱载坖了解此事的严重性,一旦裕王府粘上了冻死人的丑闻,虽说对裕王本人没有什么实质伤害,但架不住众口铄金。 万一有人就喜欢暗戳戳在暗地里传说海瑞“指人为羊”的命令就是朱载坖的授意,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到时候传的满城风雨,这不就等于有了道德污点? 试问一个有了道德污点的人,还怎么去挣储? 就算是挣到储位,那也会对本该有的威信产生重大的打击,不明真相的人就会认为裕王乃是无德之主,即便是将来继承了大统,民间依然会记住这件事情,使得裕王将来的威严和威信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 而这样的冲击,也会直接影响将来的朝廷信誉。 试问一個信誉有瑕疵的皇帝和朝廷,还怎么推行新的政令和旨意去管理天下呢? 因此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让裕王牵扯其中,必须要把任何可能影响裕王声誉的问题,消弭于无形之中。 朱载坖抬眼看着一脸急色的赵贞吉和同样一脸着急的李春芳。 朱载坖道:“这件事本王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好了。” 朱载坖虽然这么说,但是赵贞吉和李春芳哪里能放心的了? 虽说两人也都承认朱载坖有过人之智,但人心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才能慢慢的看清,慢慢的有所领悟的。 所以对于朱载坖现在表现出来的自信和无所谓,两人才是最害怕的。 两人很担心朱载坖少年气盛,不将这种微末之事放在心上,以为死的不过就是几个人而已。 虽然事实也就是几个人的生死而已,但问题是态度啊。 即便是不在乎不在意,但也不能让人知道你是不在乎不在意的。 如果让普通的老百姓们都认为将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都是这般漠视人命,不将百姓的生死当回事的话,这可要捅破天的。 所以有时候就算是装也要装出非常痛心,非常在乎百姓的样子。 千万不能不当回事。 赵贞吉急切道:“王爷,臣知道您是信任海审理的,但是这件事情的性质很不一般。小阁老既然已经抓住了这件事情,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臣听到的消息是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都要介入其中。这就是说明这件事的影响已经超越了这件事的本身。” “这十几个被冻死的工人民夫,已经不是往年普普通通被冻死的百姓了,他们的死可能就会变成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万一,海审理说错了话,牵扯到了您。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臣还请王爷一定要慎重此事,千万不能轻视了这些百姓的生死。一定要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将王府和您都撇清楚,不能沾染一分一毫。” 朱载坖听着赵贞吉的长篇大论,有些不爽的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朱载坖道:“本王该怎么慎重呢?是不是要把海瑞给推出去,然后声明自己就是个挂名王爷,外面工程的事情一概不知?如果真的是这样,将来你们修书出了问题,本王是不是也要将你们也推出去,然后也声明自己是个挂名王爷?”朱载坖的这段话将赵贞吉和李春芳说的脸上火辣辣的,同时两人心中又忍不住感动朱载坖对自己臣属的回护和担当。 两人是帮朱载坖想了最妥帖的法子,想让朱载坖的声誉一尘不染。 但是呢这种法子是要以牺牲别人才能得来的。 现在是可以做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切割,将海瑞给抛弃,但是将来又有事呢?难道还要用这种法子吗? 如果这种法子用的多了,那么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再像现在这样尽心尽力的为朱载坖办事呢? 所以,现在要思考的问题不是如何逃避问题,也不是如何将海瑞牺牲,而是要利用这个机会给这些人也秀上一把,让他们都看看自己的主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贞吉羞愧的对着朱载坖回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担心王爷的声誉。” 朱载坖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本王也知道你们是为了本王好,但是这件事情本王是有数的。现在本王对你们也不会有任何的要求,也不会让你们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去。你们现在只管好好的将弘文馆和大明书局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最近本王也帮伱们咨询了很多印刷和制书的工匠,也从顺义产业园里找了一些喜欢钻研技术的人帮你们制作新的印书设备。” “以前的书印刷质量本王也看了,确实不如手抄书清晰明了。说实话本王是很不满意的,要知道自从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到现在也过去几百年了,怎么还把技术停留在宋朝的阶段呢” “难道这几百年间的工匠和技术人员都是吃干饭吗?就不知道想想法子钻研一下,再努力的改进一番印刷技术?” “你们也看看这印出的样书不是歪歪斜斜,就是模糊不清,很多墨水不是外溢的太狠,导致字迹糊掉;就是淡的过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玩意,根本就没法满足正常舒服的阅读浏览。” “像这样的玩意儿,它能撑得起弘文馆定下的重任和担当吗?本王现在要的就是你们好好的利用现在的时间和契机,将印刷的技术给本王完成一次质的飞跃,使得印刷出来的新书,可以板板正正,字迹清晰,同时还要降低成本。” “要不然,一本书成本就要一二两银子,本王还怎么指望你们做好弘文馆和大明书局?要知道很多读书人都是很清贫的。 “他们并不是你们这样的书香门第,有无数的藏书可以随时阅读,也不像那些喝得起红茶绿茶以及怡然冰心的暴发户,随随便便都能个几两银子当消遣。” “他们能承担起的也就是十几文到百十文左右的价格,如果超过了这个价格,他们宁愿手抄也不会钱购买。这样一来我们要办的事情不就失败了吗?” “所以,千言万语就一句话,搞好印刷技术,降低书籍成本。只有做到了这两点,弘文馆和大明书局才会前途无限,你们的未来也会无比灿烂。” “对了,还有本王说的标点符号问题,你们也重视起来,好好运用其中,降低阅读难度,让更多认识字的人可以根据标点的断句,顺畅的阅读理解一篇文章或一本书的内容。” 朱载坖又将问题转移到了弘文馆和大明书局之上,现在赵贞吉和李春芳两人的干劲很足,但遇到的问题也很现实。 那就是印刷技术的落后,使得大批量印制的书籍,比朱载坖见过的任何盗版书都要烂,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朱载坖也是不惜血本,给他俩调人调物,助他俩可以努力的攻克难关。 将现在的破烂印刷技术,往前推进个一大步,至少印出的书得字迹清晰,版面整洁吧。 别的要求朱载坖暂时也不敢奢想太多。 毕竟现在的技术和生产力都在那摆着呢,想要一口吃个胖子也不现实。 因此朱载坖现在的要求,就是让赵贞吉和李春芳两人尽快安排好弘文馆和大明书局的前期准备工作,并且把印书的设备搞一搞,不能像原来那样原地踏步,得有点主观能动性。 (本章完) 第305章 羡慕嫉妒 第305章 羡慕嫉妒 就在朱载坖跟赵贞吉和李春芳说弘文馆和大明书局的事情时,张居正也终于到了裕王府前。 就在他刚刚到的时刻,高拱也悠闲的从崇文门外回来了。 张居正匆匆的就要往王府里面走的时候,高拱看到了他,高拱从马车上探头出来喊了一声,“叔大等等。” 张居正听到有人叫他,不由也停住了脚步,回头用目光搜索了一下,也看到了高拱。 高拱看着张居正也看到他了,又喊了一声,“叔大先不要急,等等我。” 张居正站在王府前等着高拱的马车停稳又从马车上下来,张居正对着高拱拱手一拜,“肃卿兄,事情怎么样了?” 高拱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脸说道:“无妨无妨,一切尽在掌握。待会你可要跟我一起再去崇文门帮帮这个海刚峰。” 张居正看着一脸乐观的高拱,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个狐疑的神情,张居正又对着高拱问道:“肃卿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阁老那边可是已经发动了三法司的人介入此事。” “徐阁老也跟我交了底,这次的问题严重至极,要设法将王爷撇清,不要被这件事干扰。” 高拱呵呵一笑,“徐阁老的意思是牺牲海瑞是吧?” 张居正脸上微微一尬,但并未说话。 毕竟徐阶是他的恩师,别人可以说两句徐阶的闲话,他是万万不能的。 他如果说了,那就不单单是人品的问题了,而且还是思想有问题。 要知道天地君亲师,这可是儒家的命根子,是不能随意僭越的关系。 弟子和先生的关系,就像是儿子跟老子的关系是差不多的。 所以依照儒家的孝道观念,弟子是决不能说先生半句坏话的,尤其是当着人面说。 因此张居正听到高拱这么说了一句徐阶的话后,他也只能尴尬的不做任何表示。 高拱看着张居正的表情,自然也看出了张居正的窘态。 高拱感慨了一声,“咱们这个徐阁老哪里都好,大局观更是无人能及。可他如此这般,岂不是要寒了那些寄希望于他的仁人志士?” “依我看呐,现在的徐阁老虽然温良恭谦,指不定将来就是第二個严阁老。所以这以后的大明朝,还是要寄希望于王爷和你我的身上。” “叔大,我是很看好你的。王爷对你也是如此,希望你以后一定要坚持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可轻易的为了所谓的一时之局,就匆匆的做了决断。” “这样虽然能解一时之困,但后患无穷啊。” 高拱说话比较直接,也不怕得罪人,完全就是把张居正当做了裕王府的小老弟,以及将来可以并肩作战帮助裕王,开拓大明新局之人。 张居正听着高拱的话,心里也很是感动。 但是两人的做事风格以及个人性格还是不一样的,而且张居正自幼就有神童之名,他也自负才气,因此让他一直甘于人下,为他人辅弼,这也不符合张居正的性格和追求。 不过现在的也不是他展露锋芒的时候,高拱明显比他在裕王心中的分量更重,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企图挑战高拱的地位,那也是不智之举。 所以,张居正自然也就虚心的接受了高拱的教诲。张居正道:“肃卿兄之言,在下自然会铭记于心。绝不会让肃卿兄失望。” 高拱看着如此听得进去人劝的张居正,心里也是畅爽至极。 他真是太欣赏张居正的才华和能力,只可惜他身上的徐阁老烙印实在是太重了。 现在他是可以攀着徐阶的高枝,借助徐阶的好处完成常人十数年无法走完的路,提前的靠近权力中枢。 可是将来一旦徐阶真的成了严嵩第二,那时候的张居正可能就会因为这层师生的关系,变得束手束脚,无法大开大合的将一些可以推行下去的善政良举搞下去。 因此高拱现在的想法就是尽可能的将张居正拢在手下,不让他将来和徐阶之间为难。 一切的事情由他高拱来主导,来扛着就是了。 高拱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去见王爷吧。” 高拱和张居正暂时结束了在王府跟前的谈话,两人联袂来到了王府之中,然后又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到了朱载坖的书房小院外等着朱载坖的接见。 正在和赵贞吉和李春芳说话的朱载坖,听到下人来报说高拱和张居正回来了。 朱载坖就对着一旁的孟冲说道:“孟大伴你辛苦一下,你去带两位先生先去隔壁的暖室等我。本王和赵主编李主编再说一下弘文馆和大明书局的事情就来。”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也应了一声,然后就出去见高拱和张居正两人,将两人带到了隔壁的暖室之中等候。 赵贞吉和李春芳听着朱载坖的话,心里也是羡慕着的,朱载坖称呼高张两位为先生,这是这么令人激动的两个字。 可惜,裕王却不曾对他二人有过这样的敬称,当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啊。 不过两人的心态也调整的很好,他俩也清楚高拱和张居正能来到裕王府里做侍读、侍讲,也是有极大运气成分和背后的硬实力。 当时裕王因为庄敬太子猝薨之事悲伤过度,皇帝陛下为了安慰裕王,在严阁老的举荐下,就让高拱来了。 而张居正更是让人比不了,张居正乃是徐阁老的爱徒,徐阁老为了这个弟子的前程,也是用心良苦,向皇帝陛下推荐了张居正来府中侍读。 所以,对比这俩人的好运和实力,赵贞吉和李春芳两人即便是自认才学不输高张,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慢了一步,失去了教导裕王读书的好处。 朱载坖回过神继续看着赵贞吉和李春芳两人,他也看得出来这俩人心中的羡慕和嫉妒,但是朱载坖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要的就是这种区别对待的落差感,为的就是让赵贞吉和李春芳摆清位置,好好的在弘文馆和大明书局的办事,不要总想着来“教育”自己。 朱载坖说道:“弘文馆和大明书局的事情每一件都很重要,两位千万不要以为在办公室喝喝茶聊聊天就可以把事情办好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亲力亲为的。今天本王也再给两位一个新的任务和期限。” “现在十一月半,距离正月过年还有一个半月,距离正月十五之后的年假休沐结束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本王希望你们在正月十五之后,伱们可以拿出一份让本王能给陛下交差的答卷。” 赵贞吉和李春芳起身拜道:“臣谨遵王爷之命,一定会在正月十五之前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卷。”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06章 裕王爷的态度 第306章 裕王爷的态度 送走了赵贞吉和李春芳后,朱载坖就从让人把高拱和张居正叫了过来。 高拱和张居正二人见到朱载坖后,就见礼道:“臣拜见王爷。” 朱载坖微微一笑道:“两位先生请起。” 然后朱载坖又吩咐了孟冲让人上茶。 朱载坖看着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不急不慢的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高拱和张居正微微对视了一眼,高拱率先说道:“臣去了崇文门外,见到了海刚峰,那边把守严密,绝不会有任何纰漏。” 朱载坖微微点头道:“海审理办事,本王很是放心,他既然能将那边把守严密,这就是好事呀。” 接着朱载坖又看着张居正问道:“张先生这边呢?” 张居正听着高拱和张居正的对话,以及之前在府门前和暖室里与高拱的浅谈,这也让张居正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张居正道:“臣去了文渊阁外,也见到徐阁老。徐阁老告诉臣,小阁老已经气势汹汹的上了参奏王有兆和海瑞的奏疏,陛下那边也没有特别的旨意,但是小阁老却发动了三法司要求介入彻查王有兆玩忽职守罪,以及海瑞隐瞒之罪。” 朱载坖听完了张居正的陈述之后,又对着张居正道:“徐阁老是什么意思呢?” 被朱载坖这么一问,张居正的眼皮也不由跳,感觉里面有套啊。 张居正道:“徐阁老并未说什么话。” 朱载坖意外了,万万没想到徐阶竟然如此谨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但其实朱载坖不知道的是,徐阶已经出了主意,那就是牺牲海瑞。 不过在张居正的深思熟虑之后,张居正还是决定暂且不报此事,因为他觉得这里面的问题肯定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的简单。 万一说错了话,让裕王爷对徐阶有了不好的观感,这对于张居正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他是徐阶的弟子,而且他进裕王府也是受了徐阶的推荐。 如果他总是把徐阶的意思传达给裕王,那岂不就要坐实了徐阁老攀附亲王,朱载坖暗交朝臣? 而这都是朝廷的禁忌,所以,在没有看清楚事实之前,张居正还是觉得稳妥为好。 先将重要的部分说出来,至于徐阁老的建议那就先隐着不发,等待事态发展,看看情况再说。 朱载坖道:“既然徐阁老如此老成持重,本王也就安心了。高先生等会你带着张先生一起再去崇文门,去帮海瑞处理此次的突发急事。只不是三法司明发的拿人或者搜查手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任何人踏入半步。”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这话,心里也不由暗暗一惊。 他本来以为朱载坖在这件事上耍了一下严世蕃就算了,没想到朱载坖是非要把严世蕃拉进坑里不可。 高拱起身拜道:“臣遵命。” 张居正也跟着一起如此的拜道。 但最后张居正又对着朱载坖问道:“王爷,那顺天府怎么样?” 朱载坖摊摊手道:“本王怎么知道?顺天府是朝廷的衙门,又不是本王的下属,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再说了顺天府也是天下第一府,总该有点自己的牌面和志气吧?”张居正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他也懂了。 张居正明白朱载坖是不会掺和顺天府的事情,也不会帮顺天府说一句话,至于最后的事情发展到如何境地,最后的顺天府又是如何选择站边,这些朱载坖统统都不会关心。 而这也就是说,一旦王有兆病急乱投医,做出了一些不着边际之事,裕王府也顶多就是看着,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张居正再拜道:“臣明白!” 朱载坖看着张居正的反应,也感慨张居正的反应之敏。 朱载坖又对着他俩继续说道:“既如此,时间紧迫本王也就不留饭了,两位先生快快赶去崇文门外,好好的帮助海审理渡过难关。别人本王可以不管,也可以不在乎,但裕王府的人谁敢欺负,本王绝不善罢甘休!” 朱载坖的这句话又是一个态度,而这个态度对于高拱和张居正而言,也是一个让他俩非常感动的态度,因为他俩也算是裕王府的人。 现在朱载坖在他们的面前如此表态,一是为了强调海瑞的重要性,二也是向他俩传递一个信号,只要他俩还是裕王府的侍读,侍讲,只要他俩还当自己是朱载坖的先生,那么以后的事情和问题,朱载坖就会和他俩风雨同舟,共同面对。 如此重要的态度,其实也已经不亚于一個重诺了。 高拱和张居正激动再拜:“臣一定完成王爷指示,绝不让任何人在无任何朝廷公文的情况之下强拿海审理。”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道:“辛苦两位先生了。” 朱载坖送着高拱和张居正离开了王府。 看着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朝着崇文门的方向而去,朱载坖心里也是感慨,如果他俩能一直如此那该多好了。 不过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毕竟现在也才嘉靖三十年末而已,距离隆庆六年还差很久很久。 而且万一自己真的命好,真的活过了原来隆庆皇帝寿数,那么这一切的担忧和感慨,自然也就会消弭于无形。 高拱和张居正坐在一辆马车之中,张居正继续的看着高拱追问道:“肃卿兄,崇文门外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拱道:“事情还是那个事情,但问题却不是那个问题。我们只需按照王爷的意思,帮海瑞挡住骚扰,不让任何人在无朝廷明令的情况下闯入其中便可。” 高拱这句话其实也等于是直接告诉了张居正结果。 张居正听完了这句话后,心里顿时也松了口气,他庆幸自己及时的判断,没有将徐阶的意思转达给朱载坖。 同时,张居正也忍不住期待这件事最后到底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收场。 毕竟三法司都下场了,可谓是声势浩大,如果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那好像也不符合小阁老的行事风格。 所以,张居正也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本章完) 第307章 谁敢! 第307章 谁敢! 西苑万寿宫。 嘉靖皇帝依然是高高在上稳坐钓鱼台,对于京师里面发生的事情,嘉靖皇帝既知道又不全知道。 嘉靖皇帝听到严世蕃竟然兴师动众的发动了三法司去找顺天府和海瑞的麻烦,他的眉头也不由一皱。 对于三法司的出手,这有些超出了嘉靖皇帝的预估。 本来嘉靖皇帝以为严世蕃顶多就是逼着刑部或大理寺去搞事情就行了,但万万没想到哦啊严世蕃竟然能发动起来三法司。 这其中的意味,也就不一样了。 嘉靖皇帝站在精舍前的帷幔处,吹着过堂的冷风。 嘉靖皇帝说道:“该剪一下枝了,要不然这树可就长歪了。” 黄锦在嘉靖皇帝后面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说,他心里也瞬间领悟嘉靖皇帝的这句谜语。 黄锦道:“帝君,奴婢该从哪里开始剪呢?” 嘉靖皇帝思考了一下,又说道:“此事不用东厂,也不用锦衣卫。朕自有打算。现在你去查一查三儿到底是怎么态度,朕要再判断一下。” 黄锦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暗暗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裕王爷的想法和态度,都能影响皇帝陛下的判断了。 不过黄锦也不敢表露出任何的惊讶和错愕之情,他只是低声回道:“奴婢这就去查。” 崇文门外,此刻不管是看热闹的人,还是官府的官兵也都聚集在了此地。 王有兆更是急的头顶冒烟,他在听说了崇文门外工棚宿舍冻死了人之后,严世蕃又去内阁告他的状时,王有兆吓的魂都飞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遭严世蕃记恨,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但是王有兆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所以在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王有兆就立刻召集了顺天府的衙役和兵丁,赶到了崇文门外想要强行进入其中。 但是此刻奉命负责守卫工棚宿舍的人,乃是海瑞手下的监管兵,从序列上讲这些人也算是王府的人,虽然不受朱载坖的直接领导和命令,但身份在那摆着呢,绝不会轻易的被任何衙门压倒和命令。 所以王有兆带来的顺天府衙役兵丁此刻自己也就和海瑞手下的监管兵对峙了起来,王有兆想进去,但是这些人就是拦住不让进。 王有兆恼羞成怒道:“此处乃还是我顺天府治下,你们竟然敢挡我的驾,难道你们要造反不成?” 王有兆一个大帽子就扣了下来,可见此刻的王有兆心里到底有多急。 他是多么想赶在三法司动手之前进入到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之内,将一些事情提前做好。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海瑞竟然如此之狠,直接用监管兵将此处团团围住,不给他一点机会。 这在王有兆看来,海瑞就是要在里面炮制罪证,置他于死地。 因此王有兆是真疯了。 王有兆继续威胁道:“你们再不让开,本府就以你们要聚众造反为由,将你们统统拿下!” 就王有兆这话刚落的时候,高拱和张居正也终于姗姗来迟。 高拱大喝一声:“谁敢!监管兵乃是裕王府之下的兵丁,受皇命负责听从王府监管调遣。他们若是造反,你们又是什么?” 高拱的官阶品级虽然没有王有兆高,但是高拱的身份清贵,乃是翰林学士,又是裕王府侍读,可以说是显贵都不为过。所以即便是对上了王有兆这样的“封疆大吏”,也是完全不怵,更是不会被其吓到。 王有兆听到高拱的爆喝之后,也不由被吓了一跳,他循声看来,正好又看到了张居正。 王有兆的心情顿时又激动了起来,当初可是在张居正的撺掇之下,他才敢跟严世蕃争取京师外城建设的管理之权。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三法司都要介入了,王有兆要说心里不慌,那才是活见鬼。 所以在见到张居正的这一刻,王有兆就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多想让张居正帮他说一句话。 王有兆激动:“张学士你也来了!伱可不能不管我。” 张居正淡定的看着王有兆问道:“府尊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府尊不清楚海审理的监管之权吗?顺天府虽然有管理之责,但在紧要时刻,还是要以监管为主,以避其嫌。” 王有兆听到这话都快哭了,他能不知道吗? 但是他现在不相信海瑞啊,万一海瑞在里面炮制出来的东西就是把责任往他身上推,那可就全完了。 所以王有兆又激动道:“张学士,本府也不是不懂规矩,只是此事兹事体大。而顺天府又是责任的一方,而且还是京师的父母官,于情于理发生在京师地面上的重要刑事,本府都有责任过问的。” 高拱看着王有兆这样的神情,他哼了一声道:“那倒也是,但是几只羊的事情,犯得着府尊如此兴师动众吗?府尊难道不清楚随意扩大事态的后果吗?你难道不怕事后的御史参奏,陛下问罪吗?” 王有兆急的就像是热锅蚂蚁一样,是几只羊的事情吗?不是说里面冻死的是人吗? 而且现在都不用等御史了,三法司都要来了。 这不比单一的御史参奏还要恐怖? 所以王有兆也是急道:“本府也是为了安全!” “安全?谁的安全?你的?还是全城百姓的?现在里面事情还没有结论,还不清楚到底是疫病还是冻毙,你带着这么多冲进入乱了秩序。万一这里面的死羊是死于疫病,而这疫病又会传染,你想过后果吗?” 高拱底气十足的质问着王有兆,让王有兆也无言以对。 张居正也听着高拱如此底气十足的话,心里也更是安定了。 因为他知道高拱之前也已经来过此地了,他现在如此这般笃定,这句说明这里面的事情必然是在朱载坖的掌控之下的。 所以,张居正也站在一旁好言相劝的对着王有兆说道:“府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监管兵,将这里聚集的百姓和其他闲杂人等驱散,静候调查结果。而不是带头着急啊。你想想看,你可是顺天府伊,你都急了,城中的百姓他们怎么办?” “所以,你不能乱啊。” 张居正和高拱两人自然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将王有兆拿捏的一愣一愣的。 他现在也是没了主心骨,既然现在高拱和张居正这俩裕王府的先生都来了,他还怕什么? 王有兆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又对着身后的衙役兵丁说道:“帮助监管兵守卫工棚宿舍之外的秩序,将无关人等和围观百姓都驱散了。” 就在王有兆下了这道命令的时候,严世蕃也到了。 严世蕃嚣张至极道:“谁敢!”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08章 天下兴亡,去你麻蛋 第308章 天下兴亡,去你麻蛋 严世蕃带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到了。 严世蕃听到王有兆的话之后,顿时一声爆喝,如同是从天而降的正义之神。 严世蕃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双眼睛如同是怒目金刚一般盯着王有兆,使得王有兆不由遍体生寒,感觉身上的狐裘都不暖和了。 严世蕃道:“王府尹难道这是要封锁现场,协助海瑞销毁证据吗?这些工人和民夫曾经在我工部的管理之下,可都不曾出过这样的意外,而你刚刚领了他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让他们冻死在了天子脚下。” “现在居然还妄图封锁现场,你难道不知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 严世蕃俨然一副慷慨正义之士的样子,瞬间就吸引住了崇文门外的围观群众和来来往往于京师的客商百姓目光。 围观的百姓们听到严世蕃的正义之词后,也都纷纷精神一振,以为是来了一位不畏权贵,刚正不阿的青天大老爷。 再加上自商鞅韩非子之法的长时间服从性驯化,在这个老百姓的朴素认知里,这样敢于直言的官员,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就是“好官”。 而且,再加上这些朴素的老百姓们日常里也经常体验到“民不与官斗”的刻骨感觉,所以只要是这样官员之间的恶斗,他们都会情不自禁的认为这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认为这些恶人也终于有了恶人磨。 于是乎,不认识严世蕃的小老百姓们在这一瞬间对严世蕃的好感也是激增,眼神里也带着期待和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想要看一看最后的结果到底是谁胜谁负! 由此可见在这样的封建统治之下,想要让老百姓归心于朝廷和“大明”这个国家概念,其实难度还是挺大的。 他们现在之所以能够还认可大明这个朝廷,其实也并不是因为大明对他们有多好,而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太弱小,而且现在还算有口饭吃,有個安定的日子过。 一旦,这口饭也被这些狗咬狗的官员们抢走了,安定的日子也被这些官员们给败坏了。 到时候不要说什么皇帝恩情,朝廷权威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挨两巴掌,让他们知道知道老实人逼急了是什么样子。 但可惜的是这些老实人们即便是被逼急了跳反了,一旦他们有机会做大,他们也会摇身一变成为自己当初憎恨厌恶的对象,继续对其他可怜的老实人进行压迫和剥削。 所以,要想改变现状,要想让大明真正的中兴起来,其实并不是搞什么所谓的新发明把工业拉起来,或是搞什么海外领土之类的扩张抢地盘运动。 而是要让这些老实人从心底里不怕官,并认为官就是一种职业,就是专门服务大众,帮助国家治理,帮助国家制定发展战略的人,这样的话,大明才有可能真正的深入到人心之中,才有可能真正的实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理想国家理念。 要不然的话,在长期的压迫和恐惧之下,真的亡国时刻,老百姓想的也就是“天下兴亡,去你麻蛋”,反正谁来当皇帝都一样,还不如想想自己下顿饭在哪吃的好。 所以有时候,也不能怪老百姓的目光短浅,因为他们能掌握的财富和命运,就仅仅只够他们看到眼前,想让他们抬头看世界,除非是当权者肯让利,肯给他们一个体面且有希望的未来。 否则的话,就算他们经过了几代努力,侥幸成为了一个耕读世家,出了一个举人进士,他们在骨子里也都是自私的,并不会有任何的同理之心和怜悯之心。 只会觉得自己终于吃完了苦中苦,该做人上人了。 殊不知,这“人上人”吃的其实根本就不是苦,而是人! 所以,这些“人上人”享受的悠闲和快乐,其实都是靠着吃人换来的,并没有什么可高尚的。 但即便是如此,还是会让无数人普通人趋之若鹜。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普通人知道他们的生活想要变好,除了努力之外,就是要像“人上人”一样学会吃人,否则努力再多,也是白搭。 可这样的世道对吗?显然是不对的。 所以,今天在这里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若是不能想法子教化他们的尊严和自爱,若是不想法子限制官员贵族的作威作福,那么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一个相互看笑话的草台班子。 严世蕃威风凛凛的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这一刻就像是个为民做主的英雄,誓要为无辜死去的工人民夫讨回公道。 王有兆吓的脸色发白,连忙否认道:“小阁老,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严世蕃冷冷的看着王有兆现在的样子,心里爽极了。 严世蕃道:“就是什么?就是要隐瞒真相,就是为欺瞒朝廷吗?王有兆亏你还是朝廷命官,掌京畿要地。你就是这样为圣上管理京师的吗?京师百姓有你这样的父母官,真是他们的悲哀!” 严世蕃炮语连珠的进攻着,将王有兆吓的冷汗直冒,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十一月的冬月天,而是像六月的伏里天。 就在王有兆被吓怂的时候,高拱站出来了。 高拱是知道里面的真相的,所以他是完全不惧的。 而且高拱这些年一直都在翰林院里做学问,也算是有点清名,所以不管是以严嵩严世蕃为代表的所谓严党,还是徐阶等人所自命的清流,都会给高拱几分薄面的。 因此,这也是为何当初严嵩没有犹豫其他,直接举荐了高拱进入裕王府的原因。 其根本就是因为高拱两边都不属于,所以举荐了高拱,既能堵住清流的嘴,又能卡住清流阻止他塞人到裕王府中。 毕竟,严嵩也想为将来结下一个善缘,不至于到将来的时候,严家真的有难破落了,连一个敢仗义执言的人都没。 所以,性格刚正且又火爆的高拱,就成了严嵩当初要结下善缘的对象。 至于要不要把高拱拉进他的派别之内,严嵩是不想的。 因为严嵩也知道自己这边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让高拱这样火药脾气性格的人进到他们这边,估计要不了多久,严世蕃就会恨不得对其除之而后快。 这样一来不就更凸显了严世蕃的乖戾?会使得将来的严家更加危险? 所以,严嵩即便是再老,再昏聩,他还是在为严家的将来铺后路,想着将来真的难了,最起码可以保他严家一根香火,不至于家破人亡,什么都不剩下。 可以说,老严嵩为了严家的将来也算是操碎了心,只可惜严世蕃始终不明白老爹苦心,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认为天老大,他老二,就连皇帝都能耍。 试问这样的聪明人,他能活的长吗?他的家族还能有将来吗? —————— 十二点之前还有!!! (本章完) 第309章 高拱怼人 第309章 高拱怼人 高拱站了出来,他的品级虽然不及严世蕃,但身上的气势,一点也都不比严世蕃弱。 高拱冷哼一声道:“小阁老你有旨意吗?你当顺天府是你家的吗?竟敢如此羞辱顺天府伊,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还有没有陛下?” 高拱一上来就是暴力的魔法输出,直接一个反甲伤害,把严世蕃的气势都给压住了一头。 严世蕃听到高拱的声音,也是气急败坏。 这个高二愣子实在是太过分了,要不是他爹让他给这个高二愣子留几分颜面,就他这做派,严世蕃早就让人在翰林院里收拾他了。 严世蕃气道:“高拱!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一个小小的五品翰林,见了本官还不下跪,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的规矩!” 高拱分毫不让的哼道:“朝廷几时要求过品阶低的官员要向品阶高的官员下跪行礼?况且我属翰林院,又不是工部之官,与你又无直接上下级关系,伱要我跪你,你莫不是疯了吧?” 严世蕃被高拱这句话怼的差点翻白眼,这個高拱说话真特德太过分了。 品阶低的巴结品阶高的官,这不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吗? 况且严世蕃以工部侍郎的身份出入内阁,都已经有了“小阁老”的事实地位,就算是六部尚书见了他,哪一个不是客客气气的? 但是这个高拱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他的面前讲这样的道理,真不怕是大风闪了舌头。 严世蕃冷眼道:“高拱,你难道跟我为敌吗?” 高拱不屑道:“我只是在教小阁老朝廷规矩。” 严世蕃听到这句话更是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太特么气人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教我? 严世蕃怒道:“高拱你不要以为你现在靠着裕王府,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我就实话告诉你,如果今天的事情你敢拦住,我保证就算是裕王出面也救不了你。况且,他敢不敢为你出面,这还两说。” 严世蕃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们,但凡是有点正常脑子的人,无不吸了一口凉气。 怼高拱就怼高拱吧,怎么扯到了裕王身上? 就算裕王孱弱无能,那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讲啊,这要是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怪罪了下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居正,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漏洞,他从高拱身边站出来,对着严世蕃不卑不亢的行了一个作揖礼。 张居正道:“小阁老慎言,裕王爷不是我等人臣可以置喙的。况且高学士也无说错之处。就算是王府尹有罪,也是朝廷问责。小阁老属于工部,以在下之所知,工部好像并未问罪之责。” 严世蕃看着站出来的张居正,也气的牙根痒痒,他知道张居正是徐阶的高徒,人也比较敏感,而且所任的官职也都是翰林清贵之职。 所以想要从职务上找张居正的麻烦,把张居正给撸了,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而且,张居正背后还有徐阶保护,因此就算是严世蕃再不爽张居正,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居正在京师里蹦跶。 严世蕃气的哆嗦,作为小阁老这么多年,严世蕃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今天竟然被高拱和张居正下了颜面,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严世蕃道:“好好好,今天算你长本事了。刑部和大理寺人呢?都死了吗?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事情,让我在这里帮你们说话,你们好意思吗?还不站出来把王有兆拿了!”严世蕃知道讲规矩的话,他是讲不过高拱和张居正这俩翰林出身的清贵官员。 所以,现在严世蕃也不准备再跟高拱和张居正吵架了,他知道这场架吵来了,也是给高拱和张居正攒人气,给自己找不爽。 因此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退身事外,让刑部和大理寺按照规矩去拿王有兆以及躲在工棚宿舍里销毁证据的海瑞问话,这才是制胜之道!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听到严世蕃的这话之后,心里也不禁鄙夷,但是形势比人强,严世蕃的权势和地位,就是要比他们强的多。 而且,严世蕃的老爹严嵩还是皇帝信重的内阁首辅,即便是他们的各自部堂尚书,也得恭敬对待。 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是心里有些不爽严世蕃的嚣张,他们还是得站出来按照规矩办事。 刑部来的人是刑部的员外郎名叫李德芳,李德芳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奉旨意,刑部与大理寺来问顺天府话,还请顺天府伊王府台明白回话。” 王有兆又被架到前台。 但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工棚宿舍里面没露面的海瑞也出现了。 海瑞出来之后,将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对着眼前的官员们微微行了一礼,然后对着李德芳说道:“刑部和大理寺可以向我问话,这里面的事情我比任何人的都清楚。” 王有兆听到海瑞的话后,感动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这个时候这种事情,别人躲还来不及,海瑞却主动迎了上来,这岂能不让人感动? 严世蕃看着出来的海瑞,也不由哼了一声,“死鸭子嘴硬!” 李德芳看到海瑞出现,又听到海瑞的话,也明显一愣,这事好像有点不符合常识了。 不过李德芳转念一想,内阁和刑部的命令就是要过问顺天府和海瑞,既然海瑞主动出现,并要亲自回答问题,那也不是不可。 李德芳道:“你就是海瑞?” 海瑞回道:“在下正是海瑞。” 李德芳看着眼前这个个子不高,但气势不阿的黑脸海瑞,心里也是啧啧称奇,海瑞的大名他在刑部早就听说了。 尤其是海瑞在户部的战绩,那更是如雷贯耳,让人羡慕不已,钦佩不已。 试问大明朝还有哪个官员敢如此怼自己曾经的上司堂官?而且两者之间的品阶差距还犹如鸿沟一般巨大! 李德芳顿了顿神,也说道:“既然海审理愿意主动回话,这也是好事。那你就说说你为何要隐瞒不报,将崇文门外冻死的工人和民夫说成是羊。”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10章 不自信了 第310章 不自信了 海瑞神情淡然的看着李德芳说道:“敢问钦差,是谁告诉你这里面冻死的羊是人的?” 李德芳被海瑞这么一问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海瑞居然还敢反问。 李德芳语塞了一下,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说错了就容易得罪人,但是不说也好像不行。 毕竟现在的海瑞还不是钦犯,他们虽然奉了旨意按照内阁的要求来询问崇文门外工棚宿舍冻死人的事情,但是人家也是权知道罪从何起的。 所以,海瑞反问这一句也是没有半点毛病的。 李德芳尴尬的瞥了一旁负气的严世蕃。 严世蕃被李德芳这一瞥后,顿时又炸了。 严世蕃感觉今天的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明明自己才是揭发犯罪的正义使者,怎么也要被刑部盘问,这特么还有天理吗? 严世蕃顿时火起,对着海瑞嚣张道:“就是我!” 海瑞看着又忍不住跳了出来的严世蕃,神情依然淡然,海瑞又问道:“敢问小阁老又是从何处得知?工棚宿舍出了意外,下官第一时间的封锁了现场,不得任何人出入。难道小阁老有未卜先知之能?提前知道了里面的事情?” 严世蕃被海瑞这一怼,也顿时哑着了,这话不好接呀。 而且接不好就容易被这个小黑脸给绕进去,一旦被绕了进去,这不就失去了主动权了吗? 显然,这也不符合严世蕃的利益诉求。 所以严世蕃最后也是嘴巴张了张后,直接强硬道:“你现在将人撤开,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进去一看便知!” 但是海瑞显然也是不惧的。 海瑞手下的这些监管兵都是从四卫营调出来精锐,这些人当初可都是跟着朱载坖一起在京郊冲杀过鞑靼大军的勇猛之士,现在他们被调用在这里,自然也是气势不凡,不是刑部和大理寺那些松松垮垮的衙役兵可比的。 所以,在严世蕃想要强令让海瑞把监管兵调开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先不说海瑞听不听话了,这些人都不一定会听严世蕃的话。 海瑞语气一沉,“小阁老慎重!下官从工棚宿舍里面匆匆来此,其实就是担心你们不知轻重,直接冲进了工棚宿舍大院之中。” “现在,下官也知道你们的来意,但是里面的情况还没有结果之前,恕下官还不能让开。否则,这就是下官的渎职,也是下官对京师百姓的不负责任。” 严世蕃听到海瑞这话,直接就被气笑了起来。 严世蕃道:“你一个小小的芝麻绿豆官,也敢说责任?现在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在,他们是奉了皇命和内阁的指令来亲自查看工棚宿舍内的冤案,你却在这里推三堵四,难道你这是要抗旨,与朝廷为敌吗?” 严世蕃扣帽子的功力,也是越来越顺,直接就给海瑞扣了一个抗旨的罪名,这摆明就是要置海瑞于死地。 但是海瑞也不是软柿子,也不是怕严世蕃的恐吓。海瑞说道:“小阁老,下官不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工棚宿舍里的事情,但是下官也有下官的职责。下官肩负监管京师外城扩建的监管之责,自然也要为京师外城的百姓生命安全负责。” “昨夜工棚宿舍大院内的伙房旁的羊圈之中突然暴毙十余只羊,下官难以判断这样羊到底是因为风雪冻死,还是害了什么疫病。所以这才下令封锁了工棚宿舍,让医科院的人来检查,现在医科院的人就在来的路上。” “如果,小阁老真有为国不屈,为百姓请命之心。到时候,等到医科院的人来了,下官愿意带小阁老一同进到工棚宿舍内实地查看检查过程。” 海瑞这句话一下子也把严世蕃给问愣住了,接着海瑞又抬头看着李德芳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说道:“诸位钦差到时也可以一同进入其中。不过,万一这里面死掉的羊真是的因为疫病。那么下官就要执行监管安全条例,封闭工棚宿舍内一干人等十五天。” “到时候,下官也会和小阁老及各位钦差同吃同住,共同等待最后的结果。” 海瑞这番话一下子就引起了骚动。 本来还在周围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百姓们,一听海瑞说这里面可能有疫病的时候,一個个纷纷色变,瞬间就后退了好几步远,唯恐这里面的疫病会找他们一样。 李德芳也被海瑞的话给吓住了,怎么会成这样? 不是说里面冻的是人吗?怎么转眼之间就成疫病? 这要真是疫病,那也是太医院派人来检查,也轮不到刑部,大理寺这样的三司衙门来的。 所以这一刻李德芳也有点慌了,毕竟他们也没有实证证明里面冻死的就是人,他们只是听了内阁的传话,以及严世蕃的凿凿之词,这才领了任务来了此地。 如果真的是疫病的话,那可就玩大了。 但是严世蕃浑然不惧,严世蕃冷哼道:“伱说是疫病就是疫病?你说死的是羊就羊?我看你就是在虚张声势,企图恐吓钦差,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还有医科院,众所周知医科院乃是顺义产业园内部的一个衙门,你又是裕王府的属官,难保你不会和他们之间有串联。所以,医科院我信不过。你要真敢的话,我可以再请太医院来人验查!” 海瑞神情不变的说道:“既然小阁老能请到太医院的人,那就让太医院的人一起来就是。这样的话,也可以再多一个人证。” 看着海瑞如此淡定的神情,严世蕃有点心虚了,毕竟他所得的消息也是罗龙文给的二手消息,里面如果真的跟他所得的消息不一致的话,到时候灰头土脸的人就是他了。 所以,严世蕃这时候也不太自信了。 但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毕竟这事已经闹的是满城风雨,就连嘉靖皇帝都下旨让内阁去办了,现在内阁把任务压在了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三司衙门身上,若是到门口就这么怂了,这不就是在涮皇帝玩吗? 这后果也很严重的。 因此,严世蕃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好!既然你敢,我有何不敢?来人,去找太医院的院正来,让他带着太医院的太医一起过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 下一章,十二点之前!! (本章完) 第311章 嘉靖皇帝的评价 第311章 嘉靖皇帝的评价 张居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看着一旁自信满满的高拱,他就越来越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套。 所以在这个时候,张居正再看严世蕃的眼神就带了一丝同情。 同时,张居正心中也不禁好奇的在想这一局到底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以他对严世蕃的了解,他知道严世蕃虽然乖戾嚣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严世蕃的聪明才智确实是大明朝首屈一指的人。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混成“小阁老”的。 要知道大明自有内阁始,这百年间,担任过内阁首辅之人也不在少数了。 但是也并没有哪一位首辅的儿子,能混到“小阁老”这一步的。 就算是正德朝最负盛名的大才子杨慎,他也没能依靠着他爹的权势,成为威慑内外的“小阁老”。 由此可见,严世蕃能以首辅之子的身份,在内阁里面混出一个不是阁老的“小阁老”身份,也是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 毕竟,当今的圣上也不是蠢愚之人,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天下臣民即便是能猜,也不敢去猜的。 所以,严世蕃能成为“小阁老”,那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可是现在他看到严世蕃就像是一个无能狂吠的骂街之徒。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显然不是眼前的海瑞,更不是他身边的高拱。 因为张居正知道海瑞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他玩不出这样的算计。 而且高拱今早的反应是和他一样的,也是在两人分开行动之后,高拱才转变的态度。 所以,这里面的套肯定是另有其人。 那么这個人会是谁呢? 答案呼之欲出! 但是张居正又不敢去想象。 因为张居正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算计是一个十几岁少年就可以编织出来的。 所以,张居正也不由收住了自己疯狂的想法,安安静静的站在高拱身边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严世蕃在崇文门外遇挫的事情传的很快。 在他还没叫来太医院的人一同来验查的时候,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西苑万寿宫内。 嘉靖皇帝坐在精舍内的蒲团上,一边打着坐,一边听着黄锦念着的消息。 嘉靖皇帝也忍不住呵呵一笑,“这里面肯定有事,严世蕃这次的小聪明肯定要栽了。” 黄锦收好手中东厂暗探急递进来的密报,也笑道:“帝君,您看这事到时候谁为裕王爷出的主意?”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这个问题,他也思考了一下,“高拱?不对,高拱性格夯直,脾气暴躁,不像是这样的人。张居正?这小家伙虽然是徐阶的高徒,但是徐阶的阴重之色,他却未得真传。至于小黑子?他和高拱是差不多的人,不过他比起高拱来,又多几分执拗,少了几分真学。所以,这事不像是他们三个能给三儿出的主意。”黄锦听完了嘉靖皇帝的分析,又非常专业的捧哏道:“那赵贞吉和李春芳呢?” 嘉靖皇帝直接摇头道:“不不不,这俩人更不可能。三儿对他俩的任用,不过就是工具而已。况且弘文馆和大明书局的事情就够他俩忙活了,哪里还有时间为三儿想主意?所以,也不会是他们。” 黄锦奇怪道:“那会是谁呢?奴婢真的愚钝了。” 嘉靖皇帝哈哈笑道:“你说会不会三儿呢?” 黄锦惊讶道:“这怎么可能?王爷天性纯善,怎么能算的过严世蕃?严世蕃多聪明的人呀。” 嘉靖皇帝道:“黄锦呀,这就是你的短见了。严世蕃是聪明,但是他的聪明是世人都能看出来的聪明,这样的聪明其实就是愚蠢。朕敢用他,其实看重的也就是这一点,他会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办成很多事,拿捏很多人。殊不知他要办的这些事,拿捏的这些人,其实也都是朕不方便出面的办的事情,不方便收拾的人。” “所以,严世蕃的这个聪明,只要是看透本质,想要利用他,其实很简单的,只需要给放一个饵,他就是像是馋嘴的猫一样,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以为自己是可以捕猎的老虎。” “因此,朕以为这事应该是就是三儿算计的。至于三儿是怎么算的,朕还没想通。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儿现在不仅有了驭人之能,也有了算人之能。这才是最让朕惊喜的地方。” “原来朕总担心他太过软弱,容易被强臣欺压。所以,朕有时候就难免不会再为他多想一些法子,让他们身边的强臣们自己去争,然后他就可以稳坐钓鱼台。” “但是现在朕看来,三儿应该已经是长大了,明白了为君之道,领悟了用人治人之术。这一点很好。” 嘉靖皇帝毫不吝啬的夸奖着朱载坖,要知道想当初那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庄敬太子朱载壡,都未曾得到过嘉靖皇帝如此评价。 但是现在朱载坖却得到了。 可想而知,现在的朱载坖在嘉靖皇帝的心目之中分量是有多重的。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些话后,心里也是暗暗震惊,他也是很清楚自己伺候的这位道君皇帝是有多么的自负。 现在他竟然主动的夸奖起了自己的孩子有为君之道,并且领悟了用人治人之术,这可是了不得的评语呀。 所以,在这一刻黄锦又不禁的再想,难道帝君真的有了再建储之心? 聊完了这些闲话之后,嘉靖皇帝又好奇的问着黄锦,“后面的消息呢?” 黄锦连忙反应过来,对着嘉靖皇帝回道:“奴婢去催催。”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快去快去,朕好久都没看到这么热闹精彩的故事了。也不知道这个小黑子和严世蕃他俩到底是谁道高一丈魔高一尺?朕很期待呀!” 这个时候的嘉靖皇帝也像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平常老百姓,总想看一些新鲜刺激的故事,来为自己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很快,黄锦就从外面匆匆的回来,他的手里又拿着一份东厂暗探急递过来的密报,这份密报的内容就是严世蕃找来了太医院的人之后的内容。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带进来的密报,也迫不及待的惊喜说道:“给朕看看!” 此刻的嘉靖皇帝心情就是像是一个等更新的热心书友,总想在第一时间看到最新的故事情节,以满足心中的期待和想象。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12章 大明朝还是有王法的 第312章 大明朝还是有王法的 嘉靖皇帝兴致勃勃的看着黄锦递过来的东厂暗探密报。 在他看完之后,顿时就爆发了一声畅快至极的爽朗大笑。 “哈哈哈,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估计要不过久朕这边也得热闹了。” 嘉靖皇帝看完了密报,心情好极了,同时也在期待着后面的事情发展。 黄锦看着如此期待的嘉靖皇帝,也不禁的好奇问道:“怎么了帝君?” 黄锦和嘉靖皇帝的关系就是不一般,这样的问话也就只有家人朋友之间才能问出,若是换了层身份,还想这么随意的从皇帝口中问问题,这就是妥妥的大不敬。 嘉靖皇帝笑完了,把手中密报又递给了黄锦,然后说道:“精彩,精彩,实在是精彩!没想到严世蕃这个小聪明也有被刷的一愣一愣的时候。” 黄锦快速的看着手中密报,在看到了严世蕃叫来的太医院太医和海瑞请来的医科院李时珍师徒等,一同在刑部,大理寺,顺天府等衙门官员的见证下进到了工棚宿舍内的信息后,也不由露出了一个笑脸。 黄锦笑道:“帝君,这密报上说严世蕃从崇文门工棚宿舍里出来之后,气急败坏的要来告御状。他要真来了,您见不见?” 嘉靖皇帝笑道:“见啊,当然见了。朕多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好不容易热闹一回,肯定也是要看热闹的。而且,朕也想知道这帮人在工棚宿舍里看到了什么。毕竟,这些密报上也没有工棚宿舍里面发生之事的禀告。” “朕现在心里也是痒痒的,想知道这工棚宿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让严世蕃气急败坏的。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黄锦看着这么有兴致的嘉靖皇帝,心里也是欢喜着。 因为他也知道嘉靖皇帝心情好了,这个年就会顺遂很多,要不然依着嘉靖皇帝原来喜怒无常的性格,除了他以及个别亲信的太监能得以保全之外,很多的小宫女小太监,都可能会因为嘉靖皇帝某种不知名的怒火而牵连性命。 所以,黄锦看到嘉靖皇帝这么开心的心情,同时也不禁为西苑宫中的奴婢们庆幸,庆幸他们终于可以过個踏实的好年了。 要不然的话,万一谁真的不小心触了嘉靖皇帝的霉头,直接打死都常事。 毕竟在骨子里,嘉靖皇帝还是那个刻薄寡恩之人,并不是真的那么和善好言。 而他之所以会对裕王这般看重,也是因为孩子死的太多了,死的自己心里都没底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昏了头的相信“二龙不相见”这样的谣谶鬼话,因为他实在是遭不住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再出意外了。 虽然,修道之人也讲太上无情,但是毕竟他再怎么修,他也是个人,而且,他还不想成为他的堂兄第二。 所以,嘉靖皇帝对现在的裕王看重,也是一种情不自禁的舔犊之情,无关于权术制衡和道法自然。 毕竟现在也由不得他选了,因为景王已经把自己玩废了,所以,也唯有裕王才能继承他的将来,给他的未来做个比他堂兄更好美好的评价和实录。 崇文门外工棚宿舍的大院门口,严世蕃无能的狂吠道:“海瑞你敢不敢跟我去御前对质?” 海瑞淡淡的看着严世蕃,语气平淡的说道:“有何不敢?只是下官担心小阁老如此一来,恐会失了威信。”严世蕃咆哮道:“威信?我的威信也是你能置喙的?这次你竟然毁尸灭迹,你当真以为这世上真有天衣无缝的事情吗?你现在认罪还来得及,否则的话,此事闹到圣上面前,你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海瑞淡定道:“小阁老言重了,下官只有一颗脑袋。而且,事实就是如此,陛下也断不会被你的说辞左右态度而砍了下官。” 严世蕃越听语气,这个海黑脸真是太气人了,说话总是这么硬邦邦的,而且还总是一副威严淡定的神情,将他对比的一无是处,见识过分至极! 所以,严世蕃也不再和海瑞继续在这里争辩了。 严世蕃恶狠狠的盯着海瑞,盯着高拱,张居正,盯着后来的李时珍师徒,盯着王有兆。 最后严世蕃又哼道:“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现在就去西苑求见圣上!在圣上的法眼之下,我看伱们还如何遁形!” 说完这些话后,严世蕃又恶狠狠的盯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还有太医院的太医。 “守住这里,不能再一只苍蝇跑出去!” 严世蕃对着李德芳等人又近乎咆哮的下了一道这样命令。 但是李德芳等人又不是他的直接下属,所以对于严世蕃的恐吓,他们也是不怕了,只能是装装样子的回应了一下。 毕竟刚刚的时候,他们也跟着海瑞等人一起进去查看了情况,确实也只有死羊,并无任何死人的痕迹。 虽然又在严世蕃的要求下对工棚宿舍进行了彻底搜查,可是依然还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有死人的痕迹的。 对此,严世蕃还怒骂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说他们无能。 可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又岂是真的无能之辈?他们手下也是有很多经验丰富的捕快和仵作的,对于任何蛛丝马迹,他们也都是有各自一套的搜查标准,是绝对不会漏掉任何可疑之处的。 但是现在严世蕃竟然将他们都斥责的一文不值,一无是处,这当真是有点看不起人了。 所以,李德芳等人对严世蕃现在的态度敷衍,也是解释得通的。 而且在李德芳等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老子行得正坐得端,虽然你严世蕃权势熏天,但也不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这大明朝还是有王法的! 因此对于严世蕃的要求,李德芳等人也是绵里藏针的回应道:“小阁老,大冬天没苍蝇的,这里绝不会有苍蝇飞出去。” 严世蕃听到李德芳等人的这个回应之后,顿时也感觉脑袋有点眩晕,激恼的他一只眼睛都有些昏了,感觉要瞎。 ———————— 下一章,十二点之前必有! (本章完) 第313章 神剑的威力 第313章 神剑的威力 西苑万寿宫。 嘉靖皇帝左等右等,到了快一下午的时间,严世蕃终于来了。 而且来的人还挺多,挺热闹的。 所以,就在严世蕃请见嘉靖皇帝御裁的时候,嘉靖皇帝想都没想直接就让黄锦把人都叫了万寿宫中。 这次嘉靖皇帝也要亲临一线好好的做一回吃瓜群众,看看这出大戏最后的结果到底是怎么样。 于是乎,内阁的阁老们、刑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还有大理寺卿,以及严世蕃、海瑞、高拱、张居正、王有兆都来了。 看着这么多人,嘉靖皇帝也先开玩笑的说了一声,“今个是什么日子?难道快过年了?” 严嵩带头拜道:“臣等是来为崇文门工棚宿舍疑案而来,还望陛下恕臣等无能之罪。” 嘉靖皇帝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朕乃天下人之君父,要为天下人做主,自然也能为你们做主。来人,给严阁老搬个椅子过来。” 就这样严嵩又一次获得了嘉靖皇帝的殊荣,得以坐在了大殿之内,区别于徐阶等人。 严世蕃看着自己的老爹颤巍巍的谢恩要坐下的时候,也连忙孝顺的过去,扶着严嵩坐在了椅子上。 待到严嵩坐定之后,嘉靖皇帝无所事事的说道:“都说说吧,让朕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世蕃这时候又主动的站了出来,对着嘉靖皇帝一拜:“陛下,臣要参奏詹事府主事,裕王府代审理正海瑞毁尸灭迹一案!” 严世蕃在工棚宿舍里没有找到任何死人的痕迹,于是乎就一口咬定是海瑞提前做的布局,在工棚宿舍里面毁尸灭迹了。 嘉靖皇帝一听严世蕃这句状词,也不由惊讶的抬头看着殿尾站着的海瑞。 嘉靖皇帝道:“小海瑞,严世蕃参奏你毁尸灭迹,你有何话要说?” 嘉靖皇帝差点喊出了“小黑子”,在“小”字只叫出了一半不到的时候,就连忙改了口叫了海瑞。 但是这个断掉的“小”字,还是引起了殿内这个心思百转的聪明人们的遐想。 尤其是坐在椅子上的严嵩,更是动作微微一滞,眼中的昏光也不由一缩,透出了一丝异样的光彩,并用余光扫了一眼殿尾处的海瑞。 徐阶同样也是如此,他也微微惊讶,难道这個海瑞还有其他的秘密不成? 不过徐阶的面部表情和动作管理做的更是细微至极,没有一丝的变化可以让人察觉。 高拱张居正两人则是直接露出了异样的光彩,微微对视了一眼,显得很是显眼。 不过,这时候的重点都在海瑞身上和嘉靖皇帝身上,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在乎高拱和张居正的变化。 毕竟,这俩人还缺乏足够的历练和成长,还没有像严嵩和徐阶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沉浮洗礼。 所以,做不到像严嵩,徐阶那样“不形于色”,也是理所当然。同时,嘉靖皇帝也在用自己的目光扫了一眼殿内众人的神情。 他看到严嵩和徐阶的神情动作变化没有丝毫的变化,是没有任何意外的。 因为嘉靖皇帝也知道这俩人已经修炼到了极致,都快成人精,若不是自己可以压制着这俩人,现在的大明朝肯定已经党争激烈,不输牛李。 所以,对于严嵩和徐阶的安分表现,嘉靖皇帝还是蛮自得的。 不过在他看到了高拱和张居正两人的微变化之后,也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很符合他对高拱和张居正二人的了解认知。 如果这个时候他俩也像严嵩和徐阶这样“不形于色”,那么嘉靖皇帝就得考虑要不要换人了,毕竟这样太过于隐藏的人,放在现在还只仅有十几岁的朱载坖身边,嘉靖皇帝还是不太放心的。 嘉靖皇帝对朱载坖的成长是惊喜,但也是希望他是可以寻序渐进的成长,而不是被高拱和张居正这样的人牵着鼻子成长。 所以,对于高拱和张居正的表现,嘉靖皇帝也是挺满意的,觉得这俩人还可以继续在裕王府授课,陪着朱载坖一起成长,也好将来成为朱载坖手中的治国大器。 海瑞被嘉靖皇帝点了名之后,也立刻从殿尾站出,然后对着嘉靖皇帝恭敬一拜,“臣没有毁尸灭迹,严侍郎此言子虚乌有!” 海瑞还是挺刚的,到了御前的时候,直接就对严世蕃公认的“小阁老”称呼改了口,叫了严世蕃现在的官职。 这个小小的变化虽然不大,但也很得嘉靖皇帝的欣赏。 嘉靖皇帝道:“口说无凭,严世蕃为朝廷正三品大员,又岂会凭空诬告?你可要想仔细了再说。” 嘉靖皇帝这话说的很有艺术,首先他先强调了尊卑之序,点明了严世蕃的品阶,严正了朝廷规矩的重要性,其次他才提醒海瑞谨慎。 但是海瑞就是不一样,即便是他也听懂了嘉靖皇帝的规矩和好意,但是有些事情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是不容有任何的胆怯和扭曲的,否则嘉靖皇帝坚持的规矩,就会被人恶意曲解,造成极坏的影响。 因此,海瑞刚正至极的回道:“回禀陛下,臣句句属实。严侍郎告臣毁尸灭迹,臣亦想反问严侍郎为何会如此笃定?” 海瑞这一招也是强,直接化被动为主动,将问题反问了回去。避免了自己陷入到自证循环里面。 虽然海瑞手上的证据也不少,也足够自证,但是如果真要被如此审问着自证,那和罪犯有何区别? 所以,海瑞先是反击一句,将问题转化成了严世蕃为何如此笃定他毁尸灭迹? 只要严世蕃急于解释自己为何会笃定海瑞是毁尸灭迹,那么这件事情的所有脉络都会被海瑞抽丝剥茧的抓住,从而将严世蕃和罗龙文企图阴谋冻杀无辜工人和民夫的罪过揪出来。 因此,海瑞是浑然不惧严世蕃的,他要做的就是将朱载坖教给他的将计就计之策,再上一个台阶,完成对严世蕃反杀! 将严世蕃的罪过给做实,让他再也没有机会继续的作威作福,肆意妄为的破坏朝廷之法,天下之道。 可以说,海瑞还是很猛的,是超出了朱载坖预估的猛! 所以! 这一次,大明神剑也终于要初试锋芒,惊艳四座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14章 海瑞的神操作 第314章 海瑞的神操作 面对海瑞的反问和海瑞的咄咄气势,严世蕃也不能怂了。 毕竟从地位和品阶上来说,他能甩海瑞好几条街。而且用一句不太恰当的比喻,那就是现在的海瑞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 但是现在海瑞却如此胆大包天的反问他,这岂是严世蕃能忍的。 严世蕃的怒气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严世蕃道:“你以为你能瞒得住天下人,就能瞒得住我?我一早就接到了密报,得知了你的险恶用心。现在当着圣上的面,你居然还敢狡辩,当真是不知死活,不知圣上天威之重!” 海瑞听着严世蕃的威胁,也没有丝毫的放在心上,在海瑞的心中,只要是他能站得住理的事情,他从来没带怕过的。 所以,严世蕃的恐吓又能如何? 别人可能会掂量掂量小阁老的威力,可是海瑞却从未将这种威力放在眼里过。 海瑞的心里只有大明律,只有天下公道这四个字。 因此对于严世蕃现在的恐吓,在海瑞眼里不过就是无能狂吠的表现。 海瑞回道:“严侍郎既然有密报,那么下官再问严侍郎可曾验证过密报信息?若是严侍郎仅仅就因为一个没有得到过验证的密报就笃定下官有罪,那么朝廷设三法司还有何意义?” 海瑞又是一句反杀,直接抓住严世蕃的语言漏洞,针对性的向严世蕃反向施压。 嘉靖皇帝坐在殿内的御座上,听着海瑞和严世蕃的话,他是津津有味的,并没有任何插嘴问话的意思。 嘉靖皇帝就是要看看这个小黑子到底能有多折腾,顺便也要再看看严世蕃的小聪明到底能有多聪明。 严世蕃被海瑞接连的反问,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话漏洞,他已经被海瑞牵着鼻子走了。 这显然并不符合他要打倒王有兆,收拾海瑞,以重新树立自己的权威的想法。 所以,严世蕃直接当机立断,不再跟海瑞继续掰扯密报的事情。 而是直接将目光放在了王有兆身上,严世蕃转身对着嘉靖皇帝一拜道:“海瑞之罪可容后再议,臣想先问顺天府伊王有兆玩忽职守之罪。因为,海瑞之罪的一切根由都是因王有兆玩忽职守而起,所以,还请陛下御准。” 嘉靖皇帝没想到这么快的严世蕃就把脑子动在他的身上,企图借他的力来控制全场。 这一点让嘉靖皇帝很是不爽。 平时办事的时候,严世蕃狐假虎威就算了,毕竟那些事情说破了大天,也没有嘉靖皇帝直接干预。 可是现在官司都打在了他的面前,严世蕃还想狐假虎威,企图用他的权势来左右殿内众人的判断,这不就是等于要拉他下水吗? 这样的情况可是嘉靖皇帝万万不能接受的。 嘉靖皇帝要做的就是高高在上,要做的就是如同神明一样俯瞰众生,若是也下场表态了意思,那岂不就是做实了严世蕃等人干的烂事,都是嘉靖皇帝指使的吗? 所以,嘉靖皇帝的态度一下就不好了。 嘉靖皇帝语气淡漠的说道:“王有兆是否有玩忽职守之罪,不是你可以一言而定的。朝廷有三法司可以勘定调查之后再下结论。现在你在朕这边要告的罪过是海瑞的罪过,不要跑题了。”嘉靖皇帝直接就把严世蕃的请求怼了回去,让他继续告海瑞的罪。 而这也是嘉靖皇帝想要迫切了解的经过,毕竟在嘉靖皇帝的心中,现在海瑞的所作所为可能就是朱载坖的谋划。 所以,嘉靖皇帝就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挖了一个什么样的坑,把严世蕃给填了。 严世蕃被嘉靖皇帝这么一按住,他也有气没处撒,只能恶狠狠的再瞪王有兆一眼,似乎是在说等收拾了海瑞就来收拾你! 王有兆被严世蕃这一瞪,也是吓的心惊肉跳的,他无助的看了一眼站在殿内的海瑞。 这一块海瑞清瘦的身板,在王有兆眼里就像是山岳一般高大,只要海瑞撑住了,那么他的罪过自然也就没有了。 严世蕃心中气恼,只能又将目光看向这個杀千刀海瑞身上。 这时候海瑞也抓住时机,主动问道:“严侍郎,陛下已经明旨要你说清下官之罪的缘由,还请严世蕃说清楚密报的来源和信息,好像殿内的阁老和尚书们有个公正的判断。” 海瑞也是属猴子的顺杆爬的本事也是溜到飞起。 嘉靖皇帝刚刚不爽的按着了严世蕃狐假虎威的心思,没想到海瑞这边瞬间就抓住了机会,直接用一句“明旨”逼迫严世蕃说明密报的来源。 被海瑞这么神操作的一问,严世蕃也是气到心口发疼。 明明是自己告状的,怎么到现在却成了自己在自证清白,这不符合他心中的流程呀。 严世蕃气道:“我为何要将密报来源告知伱?你现在要立刻说明你为何要将十几位无辜冻死的工人和民夫毁尸灭迹!” 对于严世蕃一直纠缠着的这个问题,海瑞又是一句爆杀:“以大明律,谁状告谁举证。严侍郎既然要告下官毁尸灭迹之罪,那么自然也要说明您的证据来源,来证明下官有罪。” “而不是现在这样空口白牙的咬定下官有罪。所以还请严侍郎说清楚那份密报到底是谁提供的?” “而且,关于下官到底有没有毁尸灭迹,刑部和大理寺的捕快,仵作,以及后来来的太医院医科院太医,他们也都可以继续在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内调查取证。并不妨碍下官追问严侍郎状告下官的证据来源。” “毕竟,下官也是科甲正途出身的朝廷命官,真要问罪,也必须得有真凭实据,而是一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密报就可以将下官问罪拿下的。” 海瑞的中心思想也很明确,那就是想告我可以,拿出证据。而这个所谓的“证据”一旦被严世蕃拿出来,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就由不得严世蕃做主了。 到时候,海瑞就会抓住这份所谓的密报证据,直接将昨晚抓住的一干人等串联成完整的证据链,给严世蕃好好的上一课大明法治课。 让严世蕃也好好的体验体验“王法”的威力,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肆意妄为,视王法为无物! —————————— 下一章十二点之前! (本章完) 第315章 做了该做的事 第315章 做了该做的事 严世蕃被海瑞这一番话直接逼到了墙角。 嘉靖皇帝也不由眼睛微微放光的看了一眼海瑞,这一刻嘉靖皇帝也终于理解到当初户部尚书孙应奎的无助。 海瑞的火力实在是太刚猛了,一手规矩,一手大明律,简直无敌了。 什么尚书,侍郎在海瑞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到了这个份上,嘉靖皇帝心中感慨着:“三儿运气好啊,竟然收了一个如此刚正凶猛之人。将来有此人为锋,何愁大事不成?” 因此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看海瑞的眼神也顺眼了不少,不像是之前只是调侃的记住海瑞。 严世蕃急道:“我有!我当然有!这个工人和民夫原本就属于我工部管辖,我自然有他们的密报!” 海瑞等的就是这句话,海瑞语气一重,接着问道:“请严侍郎明言,到底是谁为你送的信?” 眼看严世蕃就要昏头的时候,严嵩的声音突然响起,“严世蕃!好好说话,什么叫你的工部?那是朝廷的工部,况且你的头上还有工部尚书,还有圣上,你管辖什么?” 严嵩的话很及时,直接就将差点被海瑞破防的严世蕃将罗龙文说出来。 一旦将罗龙文的名字说出来,当着御前,那可就要一切都追到底了。 虽然严嵩不知道有罗龙文什么事,但是知子莫若父,他实在是太了解严世蕃的尿性了。 现在严世蕃对海瑞穷追猛打不成,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这就是说人家根本就不惧什么所谓密报证据。 因此,为了及时止损,为了不让严世蕃陷入到被动的癫狂之中,严嵩也不得不主动张口制止,让严世蕃冷静冷静。 严世蕃被严嵩训斥了这么一句之后,也顿时老实着了。 这时候,严嵩又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来,对着嘉靖皇帝一拜:“老臣教子无方,使其君前失仪,还请圣上责罚。” 嘉靖皇帝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都是为了公事,朕不责怪。” 但是嘉靖皇帝心里也已经很不爽了,眼看着大戏就要拉开了帷幕,结果被严嵩这一打断,可能就没机会继续看下去了。 不过转念之后,嘉靖皇帝看戏的心情也收敛住了,这时候确实不是让严世蕃颜面和威严扫地的时候,他还需要严世蕃为他再做一些事情。 如果这次真的把严世蕃给彻底的打败了,也会坏了嘉靖皇帝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平衡。 所以,嘉靖皇帝这個时候又说了一句,“这件案子朕听明白了,其实也不复杂,就是严世蕃有密报,认为王有兆玩忽职守,认为海瑞隐瞒真相,做出了毁尸灭迹的事情。” “但是,严世蕃的密报证据不足。所以这件案子还是让三法司的人验查完了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再说。” “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那就按照大明律处置就是,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京师外城的工程就不能停,还要继续干下去。” “严世蕃还要督促鄢懋卿继续将盐政上的银子交回来,海瑞也继续代替裕王,监管起工程的进度。” 说完这些话后,嘉靖皇帝就径直的离开了大殿,不再继续看下去了。 这时候殿内最有权势的人,自然也就非严嵩莫属了。 严嵩又站了起来,对着殿内的众人说道:“陛下说得对,京师外城的工程才是要紧之事。至于严世蕃密报的事情,现在就由刑部和大理寺来查,都察院来监管。好好的查一查,到底冻死的是人还是羊。” “如果是人,那就按照朝廷的法度办理。如果是羊,那就是一切恢复原状,尽快动工,不要耽误了进程。”严嵩的话直接一锤定音的为这件事情下了基调。 而且还很有艺术的将严世蕃给摘了出来,不让严世蕃继续掺和其中。 因为严嵩已经看出来了,再掺和下去,可能就真的要惹皇帝不高兴了。 现在及时收手,保留体面才是最佳的选择。 殿内的众人看着严嵩把话说完之后,徐阶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也跟着说道:“严阁老说得对,天大的事情都不及京师外城工程的事情大。” “刑部和大理寺尽快的调查清楚,都察院跟着监督进程。一定要尽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完结,并有个结果给朝廷上下,京师百姓一个明确的交代。”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听着徐阶的话,以及之前严嵩的话,两人也瞬间明悟,对着严嵩和徐阶一拜道:“阁老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看着突然变化的事情进程,王有兆惴惴不安的看着徐阶,“阁老,我怎么办?” 徐阶看着这么没有担当,又这么胆小的王有兆,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若是能有海瑞一般的硬气,何至于此呢? 不过,既然王有兆开口问了,徐阶也不能不说话。 徐阶道:“你自然是配合刑部和大理寺的调查,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不得随意离开府衙。” 王有兆听了徐阶的话后,心里好像也有了一点底,他又连忙回道:“下官这就回去。” 接着王有兆就跟要逃命一样,先从大殿走了。 接下来严嵩又看着一旁的严世蕃,“过来搀我离开。” 严世蕃连忙乖巧的过来搀扶着严嵩,同时也不服气的看了海瑞一眼。 海瑞被严世蕃看了这一眼后,自然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他和众人一起恭敬对着离开的严嵩一拜,然后就和高拱,张居正两人一起出了大殿。 到了大殿外面,高拱看着海瑞,感慨道:“汝贤啊,今天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何号刚峰了。果然是刚强正直,不畏奸邪!” 海瑞听到高拱的赞叹之后,也谦虚的说道:“高学士谬赞了,在下不过就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张居正在一旁听到海瑞的这句话后,心中也是感慨。 做了该做的事情,听着是多么简单的回答。 可是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的可以做到“做了该做的事情”呢? 所以,在这一刻,张居正不由由衷的钦佩起了海瑞的风骨。 同时,张居正也不禁对朱载坖的敬畏又多了几分,觉得自己现在教导的这个王爷,果然是深不可测,能力超凡。要不然怎么就收服了海瑞这把刚强利剑? 若不是严阁老突然的打断和皇帝陛下的刻意制止,今天的事情绝对是捅破天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16章 你是我爹啊 第316章 你是我爹啊 刑部和大理寺以及都察院的办案速度还是挺快的。 毕竟崇文门外的工棚宿舍之内也确实没死人,就算是这些捕快和御史们将工棚宿舍挖地三尺,他们也找到一丝属于死人的生物组织。 再加上后来从工部和城建司调出来的名册对比,也没有一个失踪人口,所以,真要强行问海瑞隐瞒不报,毁尸灭迹,将人说成羊的罪过,那是绝对说不通的。 因此,这件被传的风风火火的京师大案,就这样虎头蛇尾的落幕了。 本来海瑞还想着趁机给严世蕃上一节生动的大明法治课。 可惜,对手太强了,严嵩一瞬间就识破了海瑞的意图。直接就将严世蕃的话头给按住了。 嘉靖皇帝也反应的很快,热闹固然好看,但是不能影响大局。 所以,嘉靖皇帝也将此事就此打住,不给海瑞任何继续反问严世蕃的机会。 不过嘉靖皇帝也不会这么算了。 毕竟严世蕃的某些行为已经触及了嘉靖皇帝的底线,表面上看似是对海瑞的穷追猛打,实际是要攻击的对象却是海瑞背后的裕王。 这不是嘉靖皇帝能忍的。 如果严世蕃仅是借着景王的名头跟裕王争,嘉靖皇帝也是无所谓的。 反正这样的争斗,再怎么激烈,只要嘉靖皇帝不表态,那就翻不出什么乱子。 可是像严世蕃这种直接以打击朱载坖身边人的方式,妄想隔山打牛,企图败坏裕王声誉的行为,嘉靖皇帝是万万不能忍的。 因此就在此案终结之后,嘉靖皇帝就对着黄锦吩咐道:“崇文门的案子虽然结束了,但是还不能停止调查,朕要知道到时候是谁最先起的这个阴谋。竟然妄图败坏三儿的名声,其心可诛!”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吩咐后,也立刻继续安排暗探追查此事的因果。 但是黄锦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严嵩和严世蕃从西苑出来之后,严嵩就严厉的看着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严世蕃,“说,是谁给你说的骚主意!” 严世蕃心虚的争辩道:“爹你误会了,没有谁,儿子就是接了密报,这才告的状。” 但是严嵩岂会相信严世蕃的这番说辞? 严嵩哼了一声,“你要是想提前给我送终,你就嘴硬着不要说。别以为你的聪明可以蒙蔽所有人,别人怕你敬你,那是因为我是你爹。若是没了我,伱什么都不是。” 严嵩的话就像钢刀一样刺进了严世蕃的心中,让严世蕃的骄傲无法接受。 在他的心底里,他爹已经老了,现在的严家是靠着他撑着的。 但是现在严嵩却一口否认他的贡献,将他说的一文不值,严世蕃心里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严世蕃又忍不住的争辩道:“爹,你是我爹啊,你得向着我。这事就是王有兆和那个该死的海黑脸给儿子挖的坑。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揭发他们的恶行?” 严嵩叹息了一声,“怪人家挖坑,你怎么不怪自己心急呢?城建司已成定局,你现在再去耍这些小手段,即便是侥幸的赢了,但也改变不了城建司的既定事实。” “现在陛下已经不满了,你若是还嘴硬不说,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也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将来的严家是福是祸,反正我也看不见了,就随它去吧。”严嵩对自己这个儿子也真是心塞了,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这不就是死鸭子嘴硬吗? 严世蕃听着老爹的失望之言,脑袋也终于清醒了一些。 严世蕃说道:“爹,你放心,儿子一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听着严世蕃的保证,严嵩的心里总算是宽慰了一些,“嗯,好。我们回去吧。” 严嵩也不再追问严世蕃要怎么善后,因为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对于嘉靖皇帝还是很有用处的。 只要严世蕃将尾巴扫的干净,嘉靖皇帝即便是气恼,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不会再去深究什么。 毕竟现在的朝局需要的安稳,不能再有什么大的波动。 要不然的话,嘉靖皇帝就被动。 一旦被动了,那么嘉靖皇帝想要清修成仙的梦想也就会落空。 所以,严嵩也算是把住嘉靖皇帝的脉,有了一点御龙术的心得。 这也是严嵩能位极人臣二十年的终极所在。 要不然就靠着他装糊涂,干脏活,根本就没法让嘉靖皇帝对他信重二十年之久。 要知道嘉靖皇帝可是皇帝呀,他只要愿意放出一個机会出来,愿意挣破头来给嘉靖皇帝干脏活的人,那是大有人在。 但为何只有严嵩可以位极人臣二十年呢? 还不是因为严嵩在干活的同时,也能给嘉靖皇帝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了严嵩的实力。 谁敢小看他,谁就是夏言第二! 因此这也是为什么徐阶愿意在严嵩面前装孙子的原因。 因为徐阶太清楚严嵩的实力了,徐阶明白严世蕃顶多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二世祖,严嵩才是真正的严党主心骨。 所以,在严嵩没有彻底失去圣心之前,徐阶就愿意一直在内阁里给严嵩当孙子,一直当到严嵩也错以为他真的是一个温顺无辜的小白为止。 严世蕃醒悟过来之后,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刻就让管家严宽去找罗龙文,让罗龙文立刻离开京师,不得在京师多留一分时间。 罗龙文虽然不清楚严世蕃为何会下这么严厉的命令,但是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罗龙文的危机意识也是非常强的。 因此罗龙文也没有多余的废话,连行李都不收拾,立刻就乔装打扮离开了自己在京师的宅院,悄悄的出了京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以至于到黄锦的东厂暗探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指向罗龙文的时候,罗龙文早就逃出生天,不见了踪影。 所以,这场崇文门工棚宿舍案,也就像是一朵不起眼的激流浪一样,转瞬即逝,没有多少人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大多数的百姓们也将精力重新放在了自己的生活和街头巷尾的吵吵闹闹之上,等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本章完) 第317章 裕王爷的新思路 第317章 裕王爷的新思路 又是一年春来到,万千气象始更新! 嘉靖三十一年的脚步在时间年轮的推动下,也终于到了。 正月初一这一天,朱载坖也在王府之中乐呵呵的接待着前来拜年的高拱,张居正,海瑞,赵贞吉,李春芳等人。 这也是他们五人第一次在裕王府中齐聚。 五人早早的就来到裕王府中,按照规矩来向裕王拜年问好。 朱载坖也早早的让孟冲备好的茶点,并在王府的主厅内等候几人的到来。 高拱,张居正,海瑞,赵贞吉,李春芳五人来到了裕王府后,五人先是相互的微微一礼,然后就按照次序进到了王府之中。 孟冲站在前厅看着五人过来,也笑着迎上,“五位先生新年好,王爷正在主厅等着先生们到来。” 五人对着孟冲也笑着回道:“多谢孟公公,孟公公新年好。” 寒暄了两句之后,五人就在孟冲的带领下到了裕王府的主厅里面。 五人见到在主厅里等候的朱载坖,一起行礼道:“臣等拜见王爷,祝王爷新年新气象。” 朱载坖笑着回道:“五位先生也一样。今天过年,不必拘礼,快快请坐。” 同时朱载坖也让孟冲将准备的茶点端了上来。 朱载坖和高拱等五人分为主次坐下之后。 朱载坖先看着高拱,说道:“高先生近来可有喜讯?” 高拱被朱载坖这么一问,脸色也罕见的红了起来。 自从有了朱载坖的吩咐,李时珍也为高拱专门定制了医疗方案,这段时间里高拱也是雄风再振,又纳了两房小妾,准备为高家开枝散叶。 所以,当朱载坖问起这话的时候,高拱也不由脸红了起来。 高拱尴尬的笑道:“多谢王爷关心,臣近来好的很。李太医的方子臣一直都在用,应该快有喜讯了吧。” 高拱的话,顿时让主厅里面响起了爽朗的笑声。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看向海瑞,“海审理,最近可听李太医的话了?有没有多买肉食给家里人改善生活呢?” 海瑞被朱载坖这么一问,也是微微尴尬,但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海瑞和高拱的问题不一样,海瑞是有生育能力的,而且在原来的历史上,海瑞也和自己的夫人妾室生了三子三女,只可惜这些孩子命薄,除了两个女儿长成,剩下的四个都夭折了。 所以,出于对臣下的关心,朱载坖也让李时珍去为海瑞一家看诊,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原来海瑞家过的实在是太清贫了。 天天都是稀饭咸菜,只有他家的老夫人,也就是海瑞的母亲伙食是最好的。 这样的孝心,说实话在任何时代也都是无可指摘的,但是海瑞的妻子和孩子们却都跟着海瑞一起过着苦巴巴的日子,这着实有点说不过了。 要知道营养充足才是身体健康的第一要务,海瑞的夫人和妾室以及孩子都跟他一样吃稀就咸,这样的身体素质能健康的了那才是怪事。 所以,在李时珍的建议下,李时珍要求海瑞至少七天让家人们一起吃一顿肉,而不是只守着清贫和孝心,将家里所有的供养只给老夫人一人。 海瑞在听到了李时珍的建议之后,心里也是纠结愧疚,但是母亲对他养育之恩如天之大,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为父亲的过世,所以也就只有他母亲一人拉扯着他长大,教他做人的道理。 现在母亲老了,需要他的供养之时,他自然也是不能亏待了母亲。 可是他的俸禄也就只有那么微薄的一点点银子,还要在京师租房居住。所以,根本也就是杯水车薪。 因此在海瑞家不仅老夫人要坚强的织一些布来贴补生活,他的妻子和妾室也是如此。 所以指望海瑞给家人卖肉改善生活,那也是强人所难。 海瑞尴尬的笑了笑,“臣已经在听李太医的话了。” 听着海瑞如此底气不足的话语,朱载坖也清楚海瑞的难处。 不过作为海瑞的领导,朱载坖自然也不能看着海瑞这样一直清苦下去,还是要想法给海瑞找点开源的路子。 于是乎,朱载坖就把目光放在了赵贞吉和李春芳身上。 朱载坖道:“赵先生,李先生这段时间也辛苦了。现在的弘文馆和大明书局怎么样了?” 赵贞吉和李春芳听到朱载坖称呼自己为“先生”的时候,也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 两人连忙回道:“不负王爷众望,在王爷派来的匠人帮助之下,臣等二人已经完成了印刷设备的更新换代,现在印出的纸张字迹较比从前也清晰了不少,而且,也快了不少。” 朱载坖呵呵笑道:“这是自然,原来的印刷设备用的纯人力的驱动。人力有大有小,有乏有累,很难长时间的保持一种状态。” “所以,本王思来想去,既然本王府中的风扇都可以用蒸汽之力驱动,那么这些印刷设备自然也能改造成用蒸汽之力驱动的新设备。” “现在有了这稳定的功率输出之后,印刷的成本自然也就降低了,印刷速度和质量自然也就提高了。” “可以说有了这蒸汽驱动的印刷设备,我们的弘文馆和大明书局才算是有了领导天下书商和引领大明文风的底气。” 赵贞吉和李春芳听到朱载坖的这话,两人也是深以为然。 当时他俩看到那些工匠们将蒸汽的力量接入到印书的设备里面的时候,看着印书的模具带着节奏不知疲倦的一直工作之时,两人都惊呆了。 有这玩意在,以后印出一本书,那还是顷刻间的事情? 所以,两人在看到这套新研发的蒸汽印刷设备的时候,两人的自信心也跟着爆棚了。 赵贞吉和李春芳道:“这都是王爷的功劳,若无王爷的指引和帮助,臣两人不知何时才能完成王爷的理想。” 朱载坖呵呵笑道:“算不上是本王的功劳,这本来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只要想到了自然而然就突破了。况且从头到尾都是你们二人在守着。本王也不过就是张张嘴,提提建议而已。功劳还是你们的。”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新设备的突破,那么我们也该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民间的文集想要收集到弘文馆和大明书局校正出版,还需要一些时间的引导和发展才行。” “而且,就算是我们现在用已有的经史子集为印刷储备,但是这一类书籍在市面也算是多如牛毛,一时间就算我们用低价去出售,也很难做到将大明书局的名气打响,使其成为天下文人向往的圣地。” “所以,本王思前想后,决定先在大明书局出一本叫做《大明风华》的月刊杂志,先作为大明书局的试水之作,来测试一下市场反应。” 朱载坖的这个提议,顿时让屋内所有人都迷惑了。 大明风华?月刊杂志? 这是什么? 显然这又是裕王爷的新思路。 于是在场之人无不侧身倾听,准备再听一听朱载坖对这个《大明风华》的月刊杂志到底有什么的新解释和新思路。 —————————————————————————— 求月票,今天更新嘎嘎早!! 六点就更了!!! (本章完) 第318章 《大明风华》 第318章 《大明风华》 所有人带着疑惑和期待的目光看向朱载坖,等着朱载坖解释什么是《大明风华》?什么又是月刊杂志? 朱载坖看着五人的好奇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意,果然作为穿越者确实有太多太多的“奇思妙想”了。 朱载坖道:“《大明风华》是杂志名字。杂志杂志,顾名思义就是杂文志序为主要内容的综合性图书。而月刊的意思,那就更简单了,就是一月发行一期,也就是一本。其特点可以带有一点的娱乐和休闲读物特性。” “比如海瑞的老家琼州,那边的风土人情对于很多北方人而言,就是一处神秘所在。很多人对琼州的认识都还停留在不毛之地的天涯海角的固有思维之中,认为那里是一处贫苦失落之地。” “但是,琼州真的如此吗?那边也有其得天独厚的优越风景和自然景观。尤其是琼州岛的最南端,那边的海水更是碧波万里,卷起的海浪也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如果能赤脚踩在海边柔软的白色沙滩上捡着形状各异的贝壳,然后再吹着来自于南天的温柔海风,也不失为一场人生的极乐享受。” “所以,如果我们能把《大明风华》这本杂志办起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先收录一些具有各地特色风光的文章,作为杂志的一个栏目,让订阅阅读我们杂志的人,也可以做到足不出户便可通过这些生动的文字,游览领略我大明的无边风华!” “当然,一本杂志肯定不能只有这些人文风景方面的文章。我们还可以写一些具有一定现实意义的文章。比如,高先生的经济之道也可以通过杂志的杂文栏目发表出来,让更多人看到思考,说不定也会起到一种意想不到的碰撞效果。” “因此这本杂志,它不仅仅只是一本休闲的娱乐消遣,也可以是一个思想主张展示和碰撞的平台。可以让更多有意义的思考和建议,通过我们的杂志发表出去,进而影响一些人的思维进步。让他们也可以通过阅读我们的《大明风华》反过来思考自己的人生和理想。” “所以,这本杂志它不仅仅只是杂志,还是一个增加交流,增进互信的一个信息平台。这就要比朝廷所发的那些干巴巴的朝廷邸报要好的多。当然比起时效性,杂志肯定不如邸报。但是论起可读性,我们就可以把杂志的文章做的更多深度。” 朱载坖说了半天,也终于停下来喝了一口茶,赵贞吉和李春芳听到这些话后,两人也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爷说的对呀,如果真的能做出一份这样的杂志出来,那么这份杂志必然也会成为天下读书人的案头读物,而且每一期他们也都会设法得到,以了解最新的天下资讯和当代文坛最新的思想潮流。 如果真的可以把握着这份杂志的主编发行之权,那么这不就等于是把握天下文柄? 所以,不用朱载坖再继续多说什么,赵贞吉和李春芳两人就激动起来了。 赵贞吉和李春芳对着朱载坖激动一拜:“王爷奇思妙想,臣等钦佩不及。若真可以制作一份这样的杂志,臣愿意为王爷身先士卒!” 朱载坖听到这话,连忙又摆摆手道:“言重了,一份杂志而已,用不着身先士卒,你俩只需把握好文章质量就行了。对了,凡是收录到杂志内文章,一定要按照字数给人家稿费。毕竟,知识是无价的,人家既然都愿意将这些知识无私的奉献出来,那么我们也不能小气。” “至于文字价格,你们可以先核算一下杂志发行之后的获利情况以及文章受欢迎的程度而定。” “还有一点也要切记。《大明风华》杂志所收录的文章,不得有讽刺陛下,攻击朝廷大政之言。” “余下的你们看着办就是了,到时候的第一期杂志印刷之时,本王会求为杂志陛下御笔提名,以开禁避讳之词。”“要不然,一本杂志发出来,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避讳之词,这很影响阅读观感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到一些個人避讳的意思。万一有些避讳词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联想,那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陛下的讳还是要避的,其余的个人的避讳,就不用了。这一点你们也要记在心里。以后收录各地投稿来的文章之时,也有仔细的审阅他们文章的避讳之词。” “若是有含糊不清的避讳在其中充斥,直接打回不录。毕竟我们的杂志是面向大众的,不可能什么的讳都要避,所以在做事的时候,就必须有所取舍。” “还有标点符号的问题,你俩也好好的斟酌一番,尽快的弄出一套可以用于断句方便阅读的标点符号出来,免得到时候杂志发行了,那么厚厚一本居然没一个断句的标点,那不就增加了人家的阅读难度吗?” “所以,标点符号的事情你俩尽快处理,不要拖到最后,让本王亲自去找你们。” 对于标点符号的发明,朱载坖是没有兴趣的。 因为在明朝的时候已经出现了一些用于断句的标点符号,只不过这些符号还不够系统化。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这些标点符号的演变和发展,要不然明清两朝也不可能出现那么的优秀小说。 所以,朱载坖对于标点符号发展,朱载坖是不想继续再插手了。 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哪能什么都要自己去做? 而且,赵贞吉和李春芳也不是蠢人,他们的才华和能力也都是毋庸置疑的。 尤其是李春芳,有些版本里的传说还说他才是《西游记》的作者,试问一个能写大部头小说的人,他能不懂一些标点断句的本事和技巧吗? 要不然他写出来的大部头,还怎么传播于世?让更多的市井小民们沉浸其中,了解故事情节呢? 难道就靠说书人一张桌子一张嘴就可以传播? 这显然也是不符合常理的,所以,标点符号的出现和使用,绝对是超出朱载坖的认识。 因此把整理标准的标点符号工作让赵贞吉和李春芳来干,两人肯定也是特别上心,特别努力的。 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俩整出一套复杂至极,有画蛇添足之嫌的标点符号系统。 (本章完) 第319章 选妃 第319章 选妃 说着杂志的事情都跑题了。 朱载坖坐在首位上看着正在专注思考的赵贞吉和李春芳二人,又笑了起来。 朱载坖笑道:“怪我怪我,今天过年呢。本王竟然又说起这些俗务,待会本王自罚三杯,向诸位先生请罪。” 几人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也连忙跟着笑道:“王爷思绪跳跃,比臣等不知灵活多少倍。每每听到王爷这些奇思妙想,臣等有很多的问题都突然的豁然开朗。” “所以,等会宴席之时,还是由臣等敬祝王爷才是。” 朱载坖呵呵笑道:“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本王已经让盟主准备好了上好的绍兴黄酒,以及新晋在京师出名的河南赊店酒。这酒本王还没尝过,不知道高先生在河南老家的时候,是否品过?” 高拱听到朱载坖说起赊店酒,也是微微尴尬,高拱道:“臣老家在新郑,赊店在南阳府,两地之间还有数百里,所以臣在家成长读书的时候,也未曾尝过南阳府的酒。” 朱载坖笑道:“没尝过更好,那就等会大家一起尝尝,看看这赊店老酒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接着众人就放松了心情,在裕王府里言笑晏晏的聊着开心的话题,吃着朱载坖准备的茶点,直到午膳过后,众人这才与朱载坖拜别离开。 看着离开的众人,此刻也有些微醺的朱载坖心情也是大好至极。 好久都没这么尽心过了。 上次的时候,朱载坖知道严世蕃不容易被收拾,但是一想到严世蕃竟然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朱载坖就心情不爽。 明明是严世蕃先算计他,结果到了最后,严世蕃却毛事没有。 由此可见,在现在的嘉靖皇帝心中,严世蕃的重量还是要比他这个儿子重呀。 但就在朱载坖这么想的时候,西苑万寿宫中,嘉靖皇帝也在为朱载坖的事情操心着。 嘉靖皇帝让礼部将此次为朱载坖大婚所选的女子图鉴要了过来,他要趁着今天新年的大喜日子为朱载坖选定王妃人选,并让黄锦去裕王府中宣旨报喜以贺朱载坖新年之喜。 嘉靖皇帝看着手中的图册,这里面的良家女子也真是让他挑了眼,个个他都觉得好,可是最终能配得上朱载坖裕王妃身份的也只能有一个。 所以,此刻的嘉靖皇帝也不禁纠结了起来。 不过即便是纠结,嘉靖皇帝也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嘉靖皇帝笃信神仙修炼之说,所以他对占卜问卦这样的道爷必修课也是很有心得。 于是乎,嘉靖皇帝就把几個长相端正,八字又与朱载坖相和的女子图鉴拿了出来,然后开始按照自己的占卜方式,开始从中选择。 嘉靖皇帝围着精舍内他打坐的蒲团周围刻着的八卦卦象打转,每一步他都念念有词,步伐也是时快时慢,最后转了好几圈之后,嘉靖皇帝的脚踩在了乾卦之上。 乾卦之相,乃元亨利贞四相,是大大的吉祥之卦。 所以嘉靖皇帝的心情瞬间就好的不能再好。 嘉靖皇帝趁着占卜的吉卦,立刻就从他选定的几个裕王妃候选图鉴之中挑出了他心仪的儿媳妇。 嘉靖皇帝对着一旁伺候的黄锦说道:“黄锦拟旨,命礼部按亲王婚娶之仪,向昌平李氏正式提亲,朕要钦定李氏之女李元贞为裕王正妃,另选通州陈氏之女为侧妃,余下诸女为王府选侍。婚期就定于今年二月。” “拟完了旨意之后,你也去三儿府上一趟,给他报喜。”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吩咐之后,也欢喜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过来收拾嘉靖皇帝刚刚为朱载坖选妃的女子图鉴。结果这一数不打紧,竟然有十个! 这个数字可不得的。 要知道正妃为一,侧妃与诸选侍为九,这可是皇太子的婚娶礼仪。 因为按照礼制皇太子登基便为天子,天子当有九嫔。 所以,皇太子在成年娶亲的时候,也是要有九侍之数,以待其登基之后,可以直接充实后宫宫苑,以正天下之统,天子之盛。 现在嘉靖皇帝眼睛都不眨的给朱载坖安排了十个王府女眷,这可是了不得的政治信号。 所以为确定没有出错,黄锦还是小心的问道:“帝君,册子里加上您选定的王妃和侧妃选侍等共有十个人,都要给礼部准备吗?” 嘉靖皇帝不以为意的说道:“都给,就十个!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能少。三儿可是承担着为我朱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他不辛苦点谁辛苦点?” 嘉靖皇帝的话让黄锦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帝君对裕王爷的心真的是没的说。说不定等会奴婢去王府跟裕王爷说起帝君旨意之时,裕王爷也会帝君感激涕零,感谢帝君的关爱之意。” 嘉靖皇帝笑道:“呵呵呵,快去吧。今年乃是一元之始的日子,朕还要加紧修炼,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 黄锦连忙告退,然后带着嘉靖皇帝的旨意,就先去了礼部。 今年虽然是过年,但是礼部这个衙门是不放假的。 毕竟朝廷的礼仪制度是那么的繁杂,虽说嘉靖皇帝已经不上朝了,但是该有的礼仪制度,要进行的还是要进行。 所以,在这个过年的档口,别的衙门都能放假休息,但礼部却要晚上两天才有可能休息。 因此在黄锦到了礼部的时候,还在兼任着礼部尚书的内阁次辅徐阶就在礼部衙门里待着,继续处理着过年这段时间所要准备的一切礼仪祭祀准备。 黄锦见到徐阶,立刻也笑道:“徐阁老新年好。” 徐阶也不敢托大,立刻就起身迎了过来,对着黄锦也拜年道:“公公新年好。” 黄锦乐呵呵的笑着,“咱家今个过来也是有喜事的。帝君已经为裕王爷选定王妃和侧妃、选侍等王府女眷。所以,咱家是传达帝君的意思,让礼部立刻准备裕王爷的大婚典礼,将该下的聘,该走的礼都选个吉日给办了。” 徐阶一听黄锦竟然是为了裕王爷的大婚之事而来,心里也顿时激动的露出了一个平常都少见的笑脸。 徐阶笑道:“请公公代在下禀告陛下,臣一定会尽心尽力办好王爷大婚事宜。” 黄锦嗯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册子给了徐阶,“这是帝君最终选定的结果,昌平李氏为正妃,通州陈氏为侧妃,余下诸女为选侍,不可有丝毫差错。” 徐阶恭敬的接过册子,又对着黄锦说道:“公公放心,在下一定会谨记在心,不会有任何差错。” 然后黄锦又说了一句,“那好,那咱家就不叨扰阁老了,咱家要去裕王府报喜,阁老留步就是。”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20章 王府也没有余粮 第320章 王府也没有余粮 黄锦来报信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他从礼部出来之后,没有丝毫的耽搁就来到了裕王府中。 朱载坖听完了黄锦喜不自胜的喜讯之后,整个人也是惊愕一愣,“十个?” 黄锦喜道:“是呀,王爷。十个!帝君对您的期望很高呀!” 朱载坖哼哼的笑了笑道:“黄公公莫要开玩笑了,本王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亲王而已,怎么可以一次性纳十人入府呢?” 黄锦道:“王爷此言差矣,谁说您是普通亲王了?您可是帝君现在的最长子!其尊贵程度无与伦比,谁都没法跟您比肩。十個就是十个!” 朱载坖听到黄锦又如此笃定说是十个的时候,又忍不住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十个啊,这可是十个啊,再加上之前的“琴棋书画”四人,这都十四个了。 十四个人,就算一天换一个,都要轮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下来,就算是金腰子,也不见得能抗住的。 况且蓝道行送来的《房中术》也仅仅是一本在合理区间享受养生的法门,一旦过犹不及,以为自己可以像《黄帝内经》之中传说的那样,像黄帝那般御三千女。 那这个世界就不是普通世界了,而是神话世界。 可是朱载坖也来这么几年了,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明白这个世界和自己穿越前的世界唯一的区别就是科技上的差距。 其他方面说白了也都是大差不差的。 虽然朱载坖为了锻炼身体,也练了一个强身健体的法门,但是朱载坖也很清楚,这《先天功》其实就是跟华佗传来下的《五禽戏》没有多少差别的。 真要将其当成是一套无所不能的健身之术,那也是大错特错。 所以,朱载坖最后又看着黄锦,说道:“黄公公会不会是搞错了?十个,本王的小身板哪里承受的住呀?” 黄锦笑道:“王爷的身子似铁打钢骨,哪里承受不住呢?况且帝君也说了,王爷肩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多一些也是好的。” 朱载坖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黑。 特么的,这是把我当种猪了? 但是这话朱载坖也只能心里想想而已。 朱载坖道:“黄公公你是知道我的,本王一向安分老实,王府的日子过的清贫,这一下子多了十个人,再算上要她们的配的伺候宫女和太监,那就可能是几十上百号人了。” “到时候这上百号人,再加上本王府中原来的百十号人,这么多人本王可咋养活呢?” 黄锦听着朱载坖哭穷,他脸上的笑容也差点凝固。 这大明朝谁都能哭穷,但是眼前这位爷的哭穷,那是绝对不能信半个字的。 要知道光是顺义产业园每月分给宫里的利润就高达一二十万两的银子,一年下来就是二百万上下。 这二百万上下的银子,都能比得上国库一年近三分之一的收入了。如此巨额收入会穷呢? 黄锦笑道:“王爷说笑了,您怎么会养活不了这些人呢?” 朱载坖道:“黄公公是真养不起啊。你也是知道了,本王分给你这边的银子是总收入的一半。但是你这边可不负责工人的工钱和厂区的建设,以及新产品的研发投入。” “但这些银子,却都是不能少的。所以,也就只能从本王这边的利润里去扣,再这样三番四次的扣下去,所以本王等于是给你打了白工呀。” “所以,要想让本王一下子养活这么多人,你得给陛下说说,裕王府的用度得提高一些。不然的话,等过了一段时间王府的人都饿的面黄肌瘦,这可咋办?” 黄锦听着朱载坖的这话也是微微一愣,竟然还能这么算账? 不过听着裕王爷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宫里啥都不干就直接拿走了一半的利润,而且又不承担任何的责任。 但是朱载坖这边既要承担工人成本,又要承担建设成本,以及新品的研发投入成本。 这些开支虽没细算,但肯定也是天文数字。 所以,裕王爷可能是真穷? 最后的时候,黄锦好像也被朱载坖忽悠歪了,不由得以为朱载坖是穷了。 黄锦叹息道:“王爷您受苦了,但是帝君的旨意也是不能违背的。奴婢在来之前已经将帝君为您选定的正妃,侧妃和选侍等人的图册交给了礼部。” “现在礼部已经在着手办理您大婚前的一应事宜,所以,您也只能受着了。奴婢回去之后,也会跟帝君说说您的难处,让帝君想想办法。”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话,也顿时惊喜道:“那就多谢公公了。” 朱载坖心里是美滋滋的,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吃。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都认为裕王府已经今非昔比,但是低调朱载坖还是不想给人造成一种他已经脱胎换骨的感觉。 所以,该小气的地方,朱载坖还是会抓住机会,毫不客气的展示着的小气,让嘉靖道长放心自己这个儿子的野心。 要不然的话,万一朱载坖得意忘形,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双,从而引来了嘉靖道长的特别关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在大婚这件事上,朱载坖必须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让嘉靖道长看看自己是多么的“没出息”,从而降低关注度,让自己更加安全的渡过这漫长的等待时机。 别人不知道嘉靖道长能活多久,但是朱载坖是清楚的。 现在才不过嘉靖三十一年,等到嘉靖四十五年,可是整整的十四年时光。 所以,为了这十四年的平安,朱载坖觉得自己还是要苟一点好。 说完了大婚的事情后,朱载坖和黄锦又闲聊了一些过年的乐事。 最后在宾主尽欢的状态里,朱载坖和黄锦结束了这次的面谈。 朱载坖送着黄锦离开了王府,还不忘对着黄锦说道:“公公记得再将本王对陛下的新年祝福带到。虽然一早的时候,本王也差人去请安了,但是作为儿子始终没法在陛下面前尽孝,本王这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所以,还请公公一定要再为本王送去新年祝福,祝陛下万寿无疆,仙福永享!” 黄锦听着朱载坖最后的吩咐,也满口的应了下来,“奴婢一定会将王爷的心情带到。” (本章完) 第321章 金瓶梅的二创 第321章 金瓶梅的二创 嘉靖三十一年在历史上也算是平淡的一年。 这一年里除了朱载坖大婚的事情可以说得上是一件大事之外,剩余的事情几乎都可以说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这一年的时间过的也是极快。 而且经过了这一年的时间,崇文门外的京师扩建工程也算是完成了初步的地下排水和地下管道预留工程。 接下来就可以进行浩浩荡荡的地面工程建设了。 朱载坖带着司画和李选侍二人以及孟冲等几位亲随,又一次微服来到了西山郊外。 朱载坖站在两年前自己题字建造的来青轩,又一次饱览着西山秀丽的山川风光。 朱载坖呵呵笑道:“司画还记得这里吗?” 司画听到朱载坖的问话,也带着笑意回道:“妾当然记得,王爷两年前的时候就带着妾来到这里。当时王爷兴致盎然,还专门题了‘来青’二字,让人在这里造了这座观景亭。” 司画一边说着,一边为朱载坖沏泡着茶水。 同样随行的李选侍也帮着司画整理着茶具,在她听到这个来青轩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之时,心底好奇的同时,又感慨司画的受宠程度。 自从朱载坖大婚之后,除了王妃李氏和侧妃陈氏之外,朱载坖是极少临幸其他几位选侍的。 但是司画却是例外。 大婚之后,朱载坖不仅将司画抬为了妾室,而且还让她按照原来的样子,继续居住在“知画”小院里面。 这样的殊荣,在王府之中也算是独一份的。 虽然女人之间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很多,但是朱载坖对这一块管理也算到到位。 朱载坖清楚这些女人之所以会在后宅之中不得安生的来回算计,其最大的原因就是太闲了,完全就是吃饱撑着了。 所以,为了让这些后宅女人们没那么多的心机算计,把后宅搞的鸡飞狗跳,朱载坖也算是煞费苦心。 除了对正妻和侧室应有的特殊待遇之外,朱载坖对剩下的选侍,几乎可以说是一视同仁的。 因此,到现在朱载坖的后宅也算是安分,并没整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为了让她们也有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有些事情做。 朱载坖还破天荒为她们“发明”了一种叫做麻将的消遣,还有一种叫做看戏的消遣。 麻将,顾名思义就是麻将,就是朱载坖抄袭穿越之前熟悉的“二五八万”; 看戏,这个就更是简单了,朱载坖在现在还处于萌发状态两人评弹咿咿呀呀的昆曲基础上做了一定的改变。 让故事情节和舞台效果更加丰富了起来。 虽然朱载坖也不会唱什么京剧豫剧黄梅戏什么的,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所以,在朱载坖的指点和张罗之下,王府戏班也是应运而生,而且表演的曲目也是如今大明朝耳熟能详的《三国演义》话本。 这本书虽然成书也将近二百年,但在这二百年间,一直都属于是小范围传播。 知道三国故事的人不少,但能系统性的将这个故事讲全的人却不多。 所以在弘文馆和大明书局刚刚做出了些成绩和效应之后,朱载坖就让人了重金将市面上流行的《三国志通俗演义》再做整理编辑,最后结成了现在的《三国演义》。然后又以大明书局的名义发布精装版的《三国演义》正本,使得这个故事有了系统性的前后逻辑。 因此这本书自然而然的也就是提前大火了上百年。 现在一本正版的大明书局出版的头版《三国演义》精装版在民间收藏家的眼里俨然也已经成为了不可多得的精品收藏。 所以原来一两八钱银子的初始售价,现在都已经被炒了十几两的价格。 而之所以会炒的如此之高,一是因为大明书局出的这本《三国演义》制作精良之外,另外这套书还有了专门的正版版号。 这对于民间的收藏家而言,这版号无疑就是防伪标记。有了这些信息的加持,首版印刷的《三国演义》精装版不被炒個天价出来,那才是怪事。 毕竟,大明书局的印书风格也是市面上任何书商都没法仿制,所以,这也间接的导致了这本书的稀缺性。 因此现在的《三国演义》精装版,能被炒出高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再后来印刷的《三国演义》精装版,因为不是头版的缘故,所以,价格也就回归了理性,也就是一两八钱的价格。 再高也不可能,再低也不可能。 毕竟,这一套书从排版到印刷,中间经历的环节还是非常之多,所用的人力物力,也是非常繁杂的。 因此,想要低价出售这种带有消遣兴致的话本读物,还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这种书不像是《四书五经》这种已经是烂大街的“通俗”文学,因此贵一些也是无可厚非。 所以现在有了大明书局的横空出世,也使得很多怀揣文学梦的失意文人看到了曙光,他们也在悄然间转变着自己的思维和想法。 尝试着给大明书局投稿,以期待获得大明书局的青睐,使得自己的苦心创作的作品能够印刷成册,发行天下,让更多人看到他们的才华。 其中有一本到现在都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作者的传奇巨著《金瓶梅》,现在也被大明书局排版印刷了,只不过比起市面的小书商,大明书局出版的这套《金瓶梅》并无插图。 但是大明书局出版的这套《金瓶梅》依然还是爆火不已,在一上市,卖的比《三国演义》还要热烈几分。 听说有些聪明的书商,在大批采购了大明书局出版的《金瓶梅》后,还专门请了画师为这套书配图作画,然后包装在一起出售。 这价格登时也比大明书局出版的原版书还要贵上几倍。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载坖也只能感慨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到,活该人家能赚钱呀! 所以,对于这种软盗版的行为,朱载坖也并未让赵贞吉和李春芳打击,因为在朱载坖看来,这也算是一种正常的市场行为。 虽然,大明书局不能出插图版,但是自有好事者出,那就说明这个市场是无比活跃,也是无比有前途的。 因此这段时间,朱载坖也忍不住手痒想要试试文抄公的爽感,不过到目前为止朱载坖也没想好到底抄哪位大家的。 ———————— 求月票~~~ 吃了药,又去按摩了一下,好多了。 (本章完) 第322章 无情的裕王爷 第322章 无情的裕王爷 站在来青轩上饱览着西山风光,朱载坖又转身看着正在摆放茶具的司画和李选侍二人,笑道:“出来玩就是放松的,现在本王也不口渴,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但是司画和李选侍的动作都没有停住,两人很快的就把这一整套的茶具摆放好在了来青轩的石桌上。 司画道:“王爷,妾闲着也是闲着,先帮王爷准备好消遣的茶水再去赏景也来得及。” 朱载坖笑道:“说到消遣,听说昨晚你还和司琴几人一起打麻将,最后战果如何呀?” 司画听到朱载坖说起司琴几人,心里也是唏嘘,她们四人是一同进的裕王府,负责教授朱载坖人伦大道。 但在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流逝之中,四人的命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司琴,司棋,司书三人虽然也在那大半年间有过朱载坖的临幸,可是朱载坖对她们的感觉始终都是平淡的,并没有那种喜爱的感觉。 所以在大婚之前,朱载坖就正式的报请了西苑,给司琴,司棋,司书三人安排了王府女官的职务,让她们各自负责着王府后宅女眷们的一应事务,这也算是朱载坖对她们的一种补偿。 有了女官的身份,她们的地位就会高于一般的宫女,也会高于一般的王府姬妾。 所以,司琴,司棋,司书三人现在在王府之中的地位,也并不是后来的王妃,侧妃和选侍们能够轻易拿捏的。 毕竟打狗也得看主人,她们三人再怎么说也是朱载坖曾经的女人,现在转为了王府女官,谁又能保证她们以后不会再走大运得到王爷的恩宠? 而且,既然能在王府之内担任女官,那肯定也是得到了朱载坖的信任和认可,所以,只要是脑袋不昏头,又会有哪个王府女眷不自量力的找她们的麻烦? 万一被她们在朱载坖面前告了一状,这辈子可能就毁了。 所以,到目前为止司琴,司棋,司书她们三人在王府后宅之中,与朱载坖的王妃,侧妃和选侍们相处的还算是的和谐,并未闹出什么鸡零狗碎的后宅龃龉之事。 而之所以会如此的祥和安稳,朱载坖的功劳也是不小的。 朱载坖除了给她们提供优渥的物质条件之外,也给她们提供了一定的娱乐条件,让她们不至于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天天想自己的男人怎么还不来呢?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给勾了魂? 从而也算是让她们保持了一种比较健康的心态,不至于因为长时间的寂寞和无聊导致心理扭曲。 同时,朱载坖还严明了王府家法。 毕竟朱载坖又不是穿越之前的没牵过女神小手的屌丝舔狗,这一世的他根本就不会缺女人,所以对于女人的态度,朱载坖也不会哄着捧着,主打就是一个能配合就好好配合,不能配合王府也缺很多做杂活的女工。 所以,在朱载坖如此淡漠的态度下,王府后宅的女眷还是很安分守己的,因为谁也不想真的去杂役处去干劈柴挑水,洗衣做饭的杂活。 司画笑着回道:“妾的运气不太好,让司琴姐姐赢去了不少。” 朱载坖听到司画说起司琴,朱载坖还是很有印象的。 尤其是司琴的那双冷白皮大长腿,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腿玩年”。 所以,最后选择的时候,朱载坖也是带着几分不忍,将司琴转为女官,将像极了秦岚的司画转为了妾室。 当然,这种身份的转变也不是一锤定音的。 以后还是会有无限的可能,毕竟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女眷数量现在也不算是個小数目,但能让朱载坖有鲜明记忆的却只有那么几个。 因此在以后的日子里,说不定司琴的命运还能迎来下一次的翻转,重新得到一次别样的人生色彩。不过眼下的日子,司琴也只能在王府后宅里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管事的女官,负责后宅的用度支出。 可以说朱载坖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力,让她辅助王妃管理后宅的用度支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要不然的话,她顶多就是一个闲散女官,管着几个宫女小太监就算是顶了天。 现在让她帮着王妃管着后宅的用度支出,可见朱载坖还是念点旧情,还是对她有些别样的期待。 朱载坖想了一下司琴的特点,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司琴不错,很懂事,等回去之后你记得请她到你的小院里多走动走动,本王还是挺怀念当初你们二人在一起的欢乐时刻。” 朱载坖的话顿时让司画的俏脸忍不住一红,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羞涩的回忆。 这让一旁的李选侍看的也有点茫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 李选侍的年龄也不大,过了年也才十五岁,这要是放在朱载坖穿越之前的时代,也就是个初中生的年纪。 可在大明朝这个年纪,就已经可以婚配嫁娶了。 所以,在不同的时代,看待不同年龄的时候,就要有不同的心态对待。 要不然,朱载坖的心理绝对是扭曲的。 因为他的王妃和侧妃以及那几位选侍年龄都是十四十五的年纪,而且就连朱载坖自己也是这个年龄段的人。 所以,如果非要让朱载坖用后世的价值观和他的心理年龄做参考,去看待现在的大明朝,那就没有什么正常人可言。 因此在对待自己的婚姻和王妃等姬妾的时候,朱载坖也是自然而然的将其带入在这个时代里,安稳的过着属于这个时代的婚姻生活。 当然为了这些人的健康和未来,朱载坖也没着急让她们怀孕,而是选择先等等再说。 因此在之前的一年里朱载坖过夜生活的时候,也不得已的用上了鱼泡。 这样的牺牲,不可谓不大! 毕竟这玩意哪有后世的杜蕾斯舒服啊? 所以,归根结底,咱们的裕王爷还是心善呐。 朱载坖说完了这些话后,又对着一旁俏丽的李选侍说道:“第一次出门的感觉怎么样?” 李选侍听到朱载坖的问题之后,心里也是紧张也是欢喜,她怯生生的说道:“妾不知道。” 朱载坖听到李选侍的这个回答之后,顿时也笑了。 这个李选侍到现在都还带着一种蠢萌的可爱感,也当真是难能可贵,更重要的是她的长相也很符合朱载坖的审美,所以这次出门朱载坖也就顺带的带上了她。 朱载坖感慨道:“那就多看看,多感受感受。等回去之后记得给本王写一篇800字的游记,写得好有赏,写的不好也有赏,不过这赏你可不能躲着了。” (本章完) 第323章 裕王爷的新选择 第323章 裕王爷的新选择 朱载坖来西山游玩也不是心血来潮,他是为了京师扩建工程的后续事宜,才来的西山。 现在经过了一年多的工程施工,京师外城的地下排水和地下预留管道工程也到了扫尾阶段,马上就要上马地面施工。 所以为了保证地面工程的质量和推进速度,朱载坖也就打着游玩踏青的名义来到了西山,准备去到西山石灰厂中看看滕祥的工作成效。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朱载坖并未对滕祥提出过多么过分苛求的任务保证,同时为了让他能够在西山的工作能够最大的限度的发挥作用,朱载坖还专门找了黄锦,让他担任了西山的镇守太监,总管西山各个工场之间的管理事宜。 可以说滕祥现在的西山的权势,跟土皇帝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当然,权力和责任自古以来就是相伴而行的。 只想要权力,而不想承担责任,这样的权力注定也是长久不了的。 所以,滕祥也很清楚即便是朱载坖对他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他也不能放松任何的警惕。 因为跟在朱载坖身边这几年,滕祥也是见识过朱载坖的大方和无情。 对于能办事办成事的奴婢,朱载坖的大方也是令人羡慕不已的。 但是对于那些辜负了朱载坖的信任,以为有了功劳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人,朱载坖也是毫不留情的将其一撸到底,并追究其渎职责任。 可以说在朱载坖这般赏罚分明的治理之下,不管是西山这边,还是顺义那边。 两边的摊子虽然越来越大,但依然还没有掉入臃肿无为的“大企业病”陷进。 其根本原因除了时间尚短之外,就是因为朱载坖的罚太冷酷了。 毕竟,这可是没有多少人权的封建时代,朱载坖除了能罚他们之外,还掌握着他们荣辱和身家性命。 所以,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他们想不努力都不行。 因为现在也有很多像狼一样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取而代之的人,在一旁紧紧的盯着他们。 因此,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他们也只能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和指示,努力的开拓创新,完成朱载坖“随口”定下的任务,以彰显自己的能力和忠诚。 这次,朱载坖来西山就是为了检验滕祥的工作成果。 自从滕祥接手了西山石灰场之后,朱载坖也是予求予给,不仅将西山煤炭场也划给了滕祥,而且还派出很多的顺义工匠来帮助滕祥完成产业升级。 使得石灰场的生产效率有了极大的提升,现在不光是的蒸汽传送设备的投入,就连牲畜骡马这样的畜力,朱载坖也拨给了滕祥不少。 其目的就是为了滕祥生产出更多的石灰和其他建筑材料供应给京师外城的工程建设。 到了西山石灰场之后,滕祥带着场内的管理立刻就迎接了过来。 朱载坖看着风尘仆仆的滕祥,也感慨的说道:“滕祥辛苦了,在这里一年多,看着都清瘦了不少。” 滕祥听着朱载坖的感慨,心中也是感动至极,连忙回道:“奴婢不辛苦,能为王爷办事,那是奴婢的福气。” 朱载坖道:“有你这样的忠心奴婢在这里看着,本王很放心。等回去之后,本王也会向陛下推荐,给你应得的荣誉和赏赐。现在就带着本王去看看你这一年多努力的成果吧。” 听着朱载坖的话,滕祥心里感动极了,他们这些做奴婢的除了追求所谓的梦想之外,最大的追求就是得到主子的诚心认可,得到主子超越常人的荣誉恩赐。 现在顺义产业园那边的李芳也被嘉靖皇帝恩旨赐了秉笔太监的荣誉,陈洪也早就被提拔到了司礼监中,听说最近都隐隐的开始接触东厂事务,大有更进一步的可能。现在就剩下滕祥一个人还在原地踏步,这岂能不让滕祥心里焦急? 所以,现在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滕祥也是忍不住的畅想自己的将来是不是马上也要更进一步了。 滕祥引导着朱载坖进到了石灰场内部的一个试验区。 滕祥介绍道:“王爷,自从您让奴婢执掌了西山石灰场之后,奴婢就深感责任重大,一刻都不敢懈怠。而且在王爷您的指示和鞭策,奴婢也不忘顺义产业园的开拓创新精神,也终于在西山石灰场试验出了一种新型的建筑材料。” “这种材料比原来的石灰还要坚固,尤其是搭配上了石子和铁条之后,其坚固程度就连神药宫的神药,都要加上原来几倍的剂量才有可能炸碎!” 朱载坖听着滕祥的介绍,他自然是清楚滕祥所说的这种新材料是什么玩意。 这个东西虽然朱载坖也不会做,也不知道配方是什么,但是现在的朱载坖手上唯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试验人才。 只要朱载坖提出了猜想和建议,这些人就可以用穷举的方式,一点点的去试验,一点点的去摸索,总会有一個人试验和摸索出正确的配方。 所以,在这一年的多的努力和试验之中,在滕祥的手下诞生出了水泥,朱载坖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毕竟水泥又不是什么过分高科技的成就产物,只要愿意时间和成本,那么自然就会有结果产生。 朱载坖道:“此物甚好,不知你们将其命名为了何物?” 滕祥腼腆一笑,“奴婢还没为其命名,就等王爷您来命名。” 朱载坖呵呵一笑,这些奴婢们可真会拍马屁。 朱载坖也不矫情的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给它起个新名字,就叫它水泥怎么样?” “水泥?” 滕祥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会给这种坚固无比的新材料起了一个这么摸不着头脑的新名字。 不过作为奴婢,自然不能质疑主子。 因此,水泥这个名字自然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接着朱载坖又问了滕祥水泥的生产情况和技术难度,滕祥也一一给了解答。 朱载坖听完之后,也对滕祥的工作做了肯定,并指示滕祥在西山石灰场之外,另建两座工程,其一自然是水泥场,其二就是搭配水泥使用的石子场。 毕竟,光靠天然的石子是很难满足重大工程的使用。因此,朱载坖也就必须要让滕祥继续发挥蒸汽机的使用,让他带着一班工人,搞搞大型的蒸汽碎石机,为京师外城的扩建提供新的建筑材料供应。 如此一来,朱载坖设想之中的硬化路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要不然,就算是京师这种天下首善之地,除了历经数百年之久的老城区完成了大部分的石板硬化路之外,剩下的地方还都是尘土飞扬的土路。 而这种土路想要完全替换成石板路,以如今的生产力去办,没有三五十年的工期,几乎也是不可能将新建的京师外城路面从土路进化成石板路的。 毕竟,现在的生产工具也就那么回事,想要打磨出一块石板,还是需要很久很久的,指望这样的“慢工出细活”,朱载坖绝对是没法忍受的。 因此,在没有提炼沥青的能力之前,硬化的水泥路才是朱载坖的首要之选! ———————— 求月票~~~立个flag,下月起每天三更!!!! (本章完) 第324章 着急上火的海瑞 第324章 着急上火的海瑞 从西山回来之后,朱载坖的心里也算是大致有数了。 现在有神药宫提供的试验神药,使得石灰场的采石效率也比原来高出了不少。 但随之带来的安全问题也不少,个别不熟悉神药宫神药特性的老工人们,总喜欢仗着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大意心态。 以为神药宫送来的试验用药,也像之前配给的开山火药一样,结果出了好几次事故,炸死好多个自以为是,麻痹大意的工人。 不过,虽然这是个悲剧,但这个为安全生产敲响的警钟,也让那些存有侥幸心理的人,收起来自己的大意不在乎心情,在面对工作的时候,也都不由自主的全神贯注,严格按照安全生产的标准去执行石灰场内的一切生产工作。 可以说,这些血与火的教训,还是有点作用的。 而且,朱载坖也通过了这些安全事故再一次的印证一些现实问题。 那就是“苦口婆心不如狠摔一跤”的道理。 有些人和有些事,就是要吃了亏之后,才会长记性。 要不然就算是有人在他们耳边,把嘴皮子说破,也不见得有几個听劝的。 最后还得是现实的铁拳狠狠地捶上一捶,才能惊醒世人! 所以,在出了这些安全生产的事故之后,朱载坖就让顺义,西山,还有在京师外城建设的工人们都轮流去看一看不遵守安全生产规章的惨烈后果,让他们也好好的警醒警醒,不要再有麻痹大意之心。 毕竟现在的生产工作,不管是顺义还是西山,亦或是京师外城的建设工作,其实都是工作强度很高,危险系数也很高的工作。 回到了王府,朱载坖还没来得及休息的时候,海瑞就风尘仆仆的来到了王府之中。 这一年多的监管工作,也让海瑞深受磨炼,皮肤看着比从前更加黝黑了几分,如果不是看着他身上的文官袍服,估计看到他现在形象的人,还都以为他是刚从哪个黑煤窑里逃出来的黑工。 朱载坖看着海瑞的到来,他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爷,此事不能再拖了。” 海瑞见到朱载坖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朱载坖看着神色严肃的海瑞,其实心里也清楚海瑞的着急,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朱载坖张张嘴就能解决的。 朱载坖招呼着海瑞,“先坐下喝口水,歇歇。” 海瑞着急道:“臣不渴,臣着急的是银子。” 朱载坖听到海瑞这话,也是忍不住的挠头,这银子的事情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吗? 朱载坖道:“本王知道你很着急,但是本王现在也是无可奈何。朝廷虽然之前有明诏用每年的盐税支付京师外城工程的一应款项。但是,朝廷的事情多而繁杂,盐政上的问题也是一团乱麻。” “鄢懋卿又是严世蕃的门下走狗,他们现在卡在关键在位置上,以各种理由拖延盐税银的上缴,本王也是无可奈何呀。” “而且,本王也因为这事跟陛下上过奏疏了,但是陛下对此事的态度也仅仅只是停留在了表面之上,并未实际严肃的催促此事。” “所以,这银子的事情,本王也是没招。”朱载坖说的也是实话,大明朝的问题繁杂而又纠结,就指望一份两年前的旨意,就想源源不断通过盐税银来满足京师外城的工程建设,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大明朝的财政情况,可以说是放眼古今都属于最可怜巴巴的那一成。 而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又没人敢捅破了天的说。 毕竟大明朝的财税制度乃是太祖皇帝钦定,谁敢说大明朝的财税制度有问题,那就是政治不正确。 而且,也没有人愿意去真的改革大明朝的财税制度,因为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谁也不敢轻易去动。 就算是以“救时宰相”著称的张居正,他在原来历史线之中推行的一条鞭法也不过就是把实物税换成了银税。 但就这样的一个变化就激起了千层浪,使得他在身后遭受千夫所指。 由此可见,触动利益真的是比触动灵魂还要难。 所以,现在海瑞着急京师外城工程银子的事情,朱载坖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海瑞听完了朱载坖的话,也气恼的说道:“要不是有小人进言为陛下修什么宫观,盐税银何至于被挪用的十不存一?现在整个外城的建设工程刚刚才推进到了第二步,就已经如此艰难了,以后的规划还要怎么办?” 朱载坖听着海瑞的气话,也不气不恼。 朱载坖道:“有些事情堵不如疏,既然工程真的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刻,那何不先停一停呢?反正我们这边只是负责监管工程进度,施工责任是在顺天府的城建司。他们要是制冷不起来,跟户部工部要不来足够的银子,维持工程的运转,这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 朱载坖说的轻松,但是海瑞却急的满嘴火炮,他说道:“王爷,事情不能这么考虑的。京师外城建设乃是朝廷的千年大计。从古至今,臣都没听说过哪朝哪代的都城建设到了一半就放着不管了?这要是让后世史书记上一笔,陛下的圣名可怎么办?” 海瑞现在的思想还是很朴实,一心一意的为着君父考虑。 可是君父把这些事情当回事吗? 很显然,如今的嘉靖皇帝对修仙的执念是一年比一年执着。 所以,只要能为他修仙大业带来好处的事情,他都乐此不疲的参与其中。 就比如现在的西苑,本来就已经是一处面积比紫禁城还大,而且还是一处非常庄严清雅之地,可是最近嘉靖皇帝就是觉得西苑还不够好,还不够气派,不够符合他陆地仙人的排场。 于是乎,擅长琢磨嘉靖皇帝心思的严世蕃就上疏建议要给嘉靖皇帝修建一座更加宏伟高大气派的宫观之时,嘉靖皇帝顿时就心怒放,采纳了严世蕃的建议。 所以,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海瑞看到的那么简单的问题,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多着呢,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 因此朱载坖也对着海瑞安慰道:“你的心意,本王理解。银子的事情,本王也在操心了,过段时间兴许就有眉目了,现在你只需稳住那些工人和民夫即可,保证他们的工钱和伙食不受影响,就算是一件大善之事。” “至于工程进度,那就有多少料干多少活。没物料了,你就去找城建司,去找顺天府问责,他们自然也会着急的跟工部和户部交涉。你只需做好本职的监管工作即可。” (本章完) 第325章 裕王爷的后手 第325章 裕王爷的后手 京师外城工程的事情,朱载坖知道会出问题,但也没想到问题会出的如此之快,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懈怠了。 显然是当初的京郊保卫战赢的太顺利了。 如果按照本来的历史进程,京师外城的建设虽然也会在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进入到了搁置阶段,但是这个来的时间肯定是要比现在晚的多。 所以,有时候有些事真的不能太乐观,也不能太想当然了。 毕竟在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眼里,即便是京师外城建好了,那么这里容纳的也不过就是一些京师内城容不下的低端人口。 这些低端人口,在贵人眼里其实是和牲畜没有多少区别的。 他们认为只要给这些人一口饭吃,一个可以勉强遮风挡雨的地方住,那就是恩德了。 但是这种恩德在朱载坖看来,简直就是无耻! 朱载坖虽然也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圣母,但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还是懂得尊重人的。 这些只能在京师外围的低端人口,虽然看似不值一提。 但是如果没有他们的默默付出和默默承受,哪里来的京师内城这些贵人们的岁月静好? 难道富贵真的是天上掉馅饼吗? 所以,朱载坖是很看不上这些人的高高在上和自以为是。 在朱载坖的眼里,这些占据了京师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所谓低端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 只要有合适的机会给到他们,他们能创造出来的财富和机遇,肯定要比现在还要灿烂繁华的多。 因此,在一开始规划京师外城的时候,朱载坖就留了后手。 朱载坖让海瑞监督的第一期工程只挖排水系统和预留的管道,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现在的京师外城变成一个遍地开的大工地。 现在嘉靖皇帝和朝廷可以叽叽歪歪,抠抠搜搜的不给银子,但是城外的工程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 一旦真的停了,到时候城内的生活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所以,朱载坖根本就不怕嘉靖皇帝和朝廷把本该给的工程银子给挪用了。 到时候,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的再吐出来,要不然京师内外乱成一团,不光嘉靖皇帝脸上无光,就连朝廷那些所谓谋国老臣们也得跟着背锅。 反正朱载坖让海瑞按照的也是当初他们肯定过的工程图纸和工程工期施工的,真要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朱载坖和海瑞身上一分一毫。 毕竟,在工程建设上海瑞的监管是非常严格到位的,并未有任何不当或者以权谋私之处。 而且,朱载坖也笃定朝廷最后也是没有银子来继续支撑的京师外城建设的,所以,朱载坖也在等机会。 等一個皇帝和朝廷妥协的机会。 只要他们妥协了,那么京师外城的建设之权不就全都到了朱载坖的手里。 到时候,京师外城的建设和规章制度,不都还是朱载坖说了算? 所以,现在的一切问题,其实也是朱载坖有意为之。他就是想利用这次工程危机,将顺天府和朝廷的管制都踢出局,然后以全新的规则来制定外城的管理方式。 以一种对比的形式,将内外看似是一体,其实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京师比较出来,让里面的人用脚来选择,自己将来到底是居住于环境优美,设施完善的外城,还是居住于狭小逼仄,规矩错乱的内城。 因此朱载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看谁耗得住! 所以,朱载坖现在根本就不着急。让海瑞继续发挥他的作用去将京师外城工程的事情,像个紧箍咒一样,死死的扣在顺天府的头上就是了。 毕竟顺天府也不是一般的州府。 虽然在很多时候顺天府做的很多事情都要考虑朝廷大佬的态度,但在牵扯到本身的核心问题之时,顺天府的作用还是蛮大的。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如果不把顺天府逼着踢开了,就算是朱载坖拿着自己的银子去填补京师外城工程的缺漏,那也是于事无补。 而且,朱载坖又不傻,自己的银子怎么可能这样贴补进去呢? 要知道凡事都有凡事的规矩,如果朱载坖以为自己的能力可以这样大包大揽,那么先不考虑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嘉靖皇帝的猜忌和不善,以后的再遇到了这样难以解决的问题,那些人会不会又把主意打在了朱载坖的小金库上?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可以持续的过程。 因此,该讲规矩的时候,就必须老老实实的讲规矩,不可将家事国事混为一谈!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混的话,历代的皇帝何必自己弄个内帑跟朝廷分锅吃饭呢? 由此可见,很多事情的规矩就是如此分明,一旦坏规矩,导致公私不分,最后的结果必然也是难以收场的。 就比如现在严世蕃叽叽歪歪的要为嘉靖皇帝修宫观,其实就是一种公私不分的表现。 皇帝本身就有庄严华贵的宫室居住,但由于个人的贪心不足,他们就是大兴土木的建造各种宫殿和奇观。 如果一来本来在国家治理上的银子,就这么的被浪费了。 而且,这种浪费还会被严世蕃这种阿谀奉承曲意逢迎之人,说成是为皇帝尽忠的大事。 而皇帝又因为自己的独尊地位,也会天然的以为国就是家,所以起本该属于朝廷的银子,也是一点都不见外。 但要是想让皇帝从内帑里拿出银子补贴朝廷的用度,这简直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所以,这种人性的自私在绝对权力的加持之下,只会无限的放大。 因此朱载坖也必须抓住和利用这样的心态,彻底的将京师外城的一切主导权都握在自己的手中,让朝廷和顺天府都挑不出错来。 这样一来,朱载坖才可以尽情的将自己对京师外城的规划落实到现实之中,让大明朝开开眼,什么叫做现代化都市,什么叫做现代化管理! 可以说朱载坖现在盘算的这一步棋,也是很大的,能不能赌赢,也要看最后的事态发展到底能不能影响到嘉靖皇帝和朝廷内部的让步和决策。 所以,这一局,朱载坖赌的也是很大的! —————— 本来要三更的,奈何最近事情多,导致心情浮躁,精神不振,所以.一言难尽 (本章完) 第326章 大明朝的银子 第326章 大明朝的银子 东楼。 别致奢华的东楼别院依然是严世蕃最常待的别院外府。 进京述职的鄢懋卿在还没有去朝廷报道之前,就先到了严世蕃的东楼别院,向严世蕃汇报在江淮盐场的工作进度了。 今人常以为古代的江淮地区是天下富庶之地,其实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江淮地区就是后世安徽江苏以及河南的部分地区,和黄泛区有极大的重合,而黄泛区这个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所以,江淮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灾多难的贫瘠之地。 但又因为这一大片生活着数量庞大的人口,所以即便是贫瘠之地,只要做对了生意,也是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而这自古以来最好的生意,也就莫过于朝廷垄断的盐铁生意了。 因此,江淮地区即便是贫瘠,但对于盐政这种靠人口基数赚钱的垄断生意而言,那就是一个聚宝盆! 严世蕃一只独眼笑吟吟的看着鄢懋卿,“景卿啊,辛苦你了。” 鄢懋卿看着只有一只好眼的严世蕃,心中也是惊愕,他在江淮虽然也听说了严世蕃眼部有疾的故事,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再见之时,严世蕃竟然成了独眼龙! 另一只眼完全白化,看着还有几分渗人的感觉。 但是鄢懋卿也清楚,对待严世蕃绝不能是以貌取人的。 鄢懋卿对着严世蕃一拜:“小阁老才是辛苦了,属下在江淮的时候,无日不惦念小阁老。今天能再见到小阁老,这是老天爷给恩宠。” 严世蕃乐呵呵的一笑:“好好好,来,坐坐坐。” 严世蕃招呼着鄢懋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严世蕃继续问道:“罗龙文现在怎么样了?” 鄢懋卿听到严世蕃问起罗龙文,他也叹息的回道:“朝廷对之前的事情穷追不放,罗龙文在属下那边也没待多久,他临行之前告诉属下,他准备出海搏一搏富贵。” 严世蕃听到罗龙文出海搏富贵,也有点惊奇了。 严世蕃道:“海上能有什么富贵?听说现在东南的海上也不平静,有個叫汪直的大海盗盘踞在海外一处孤岛上到处打劫,整的那帮浙江佬和福建佬们的走私生意都不好做了。他现在出海能有什么出路?” 严世蕃虽然是内陆人,但由于他的身份地位,他对海上的事情还是有点认识的。 知道现在的海上并不平静,而且,因为本朝禁海的缘故,也使得朝廷对海上的控制能力几乎为零。 所以,原本广阔的大海就只剩下一下浙江商人和福建商人们在一些当地官员的包庇和帮助之下,干着走私暹罗,吕宋,朝鲜和日本等地的生意。 据说这些年还出现一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红毛藩子也在海上贸易,而且这些红毛藩子手中有的是白的银子,他们就喜欢买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华而不实的玩意。 因此严世蕃对海上的走私兴趣也是极大的。、 但可惜的是,这些走私渠道都被浙江人和福建人把持了,就算他有心去插上一脚,也是沾不到半点便宜的。 毕竟茫茫大海,那可是法外之地。 他可以仗着现在的身份地位在大明朝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但是到了海上,可就没人会把他小阁老的名头当回事了。 说不定他刚欢欢喜喜的组织了一支船队下海搞一些走私生意,估计这船还没开出多远就被海盗给劫了。 所以,海上的好处再多,严世蕃也是能干看着,并不能沾到一份便宜。因为现在的海上利益早就是被浙江人和福建人给瓜分干净了,谁要敢跟他们抢时,先不说什么祖制不祖制的问题,这些人百分百会联合海盗,将其他想要参与海上生意的人给黑吃黑了。 因此对于海上的利益,严世蕃也是看得开,反正只要不影响他在陆地上捞银子就行。 不过现在鄢懋卿竟然说罗龙文出海了,严世蕃的小心思自然也就转了起来。 鄢懋卿听着严世蕃的问题,自然也明白严世蕃要问的并不是罗龙文的安全和将来,而是在问这事有谱没谱。 所以,鄢懋卿也斟字酌句的说道:“属下听罗龙文说,他好像渠道认识一些海上的倭人。所以,属下想罗龙文极有可能是去找倭人的门路,来做海上的生意。” 严世蕃一听鄢懋卿这话,眼睛瞬间也亮了。 竟然有倭人的门路,这真是意外之喜呀! 虽然大明朝对倭国一直不怎么待见,而且倭人也经常隔三差五的骚扰大明的沿海,但在严世蕃这种高高在上的贵人眼中,这不过也就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罢了,根本不足一提。 因此沿海的倭患越来越严重,也是有原因的。 最大的原因就是以严党为首的中央朝廷不把一开始的倭患当回事,所以,这才酿下了后来泛滥的东南倭乱。 严世蕃拍着手道:“好好好,这是好事呀,如果罗龙文真的能从倭人那边走出一条海上之路,那我们岂不是也可以赚红毛藩子的银子?” “这些红毛番子都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银子,居然能一船一船的运到大明这边,以极其不合理的高价买咱们的丝绸,茶叶和瓷器。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不知道银子有多难挣吗?” 经过了数千年的开采,华夏大地上那些便于开采的银矿也早就被开采的差不多了,所以不管是从秦汉,还是到后来的唐宋时期,历朝历代的中国其实都是很缺银子的。 很多商品的交易,有时候还在用布匹和粮食之类的实物作为货币单位去交换。 而且远的也不用说,大明朝在立国的时候,朱元璋设计的税制几乎也都是以实物税为主,而不是后来张居正一条鞭法之后实行的银税。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缺银,没有足够的银子可以当做货币来用。 虽然老朱也聪明的想到了前朝实行的“交子”制度,整出了大明宝钞,但奈何老朱印起大明宝钞来,压根就没一点顾忌,这些宝钞连可以锚定信用物都没有。 可想而知老朱整出的这些宝钞贬值速度该有多么的恐怖。 虽然,到现在户部还在印这些宝钞,但是这些宝钞的作用也仅仅只是为了搪塞朝廷不想出给藩王的俸禄而已,至于别的用处,擦屁股都嫌它硬。 但是这一情况在嘉靖朝后期的时候,就发生逆转。 大明朝虽然不产银,但是美洲大陆产银啊。 以西班牙,葡萄牙,荷兰为主的西欧国家他们在早期的地理大发现时代,完成了对美洲大陆的侵略和殖民,获得了很多原产于美洲的金银。 但是这些金银虽然是财富不假,但是没有换成实实在在的享受和物质,那就是一坨坨没有价值的金属。 所以,有了这些美洲掠夺来的金银之后,这些早期的海上霸主们,就带着这些过剩的金银来到了大明,壕气十足的购买大明的奢侈品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因此这也导致了大量的白银,就像是潮水一样涌入到了大明之中,使得大明之后的时代,渐渐的以银为主要的货币单位,取代了之前的实物税和实物交易。 (本章完) 第327章 东南柱石胡宗宪 第327章 东南柱石胡宗宪 鄢懋卿听着严世蕃的话,也附和道:“小阁老说的是,这些红毛番子们的银子就是好挣,现在全让浙江人和福建人把持,说不过去的。” “如今罗龙文既然有渠道可以通过倭人走私,那么以后我们自然也就可以挣海上来的银子了。” 严世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就指望田产里的那点油水和盐政上的这些油水,说实话严世蕃也是看着心急。 一想到那些浙江人和福建人随随便便搞点茶叶,丝绸和瓷器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就可以挣到红毛番子们成船成船的银子,严世蕃要说是不羡慕,那才是活见鬼。 严世蕃激动的想象了一会儿,也终于平复了心情。 因为他也知道指望罗龙文走通倭人那条道,没个三五八年也不太可能有成效。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银子还是能抓的着的银子,才是最实际的。 严世蕃道:“红毛番子的银子现在我们也不去想。就先把盐政上的银子搞清楚就行了。” “本来我是想让你继续按照之前的分成给朝廷交银子,但奈何皇帝那边太能折腾了,天天不是罗天大醮,就是仙丹大会。搞得我也很是头疼。” “为了转移皇帝的注意力,我也只能给他出个主意,让他继续修建宫观。而这宫观的修建工程,自然也就是我现在主管的工部负责。” “所以,现在我们要想继续挣朝廷银子,也只能通过给皇帝修宫观来挣钱了。虽然这样的方式有点慢了,但也胜在安全。” “毕竟这银子从账面上去看,都是皇帝的,跟咱们是没关系的。因此,盐政上的银子该怎么收还怎么收。” 严世蕃的这一番话直接说明了眼下的情况。 鄢懋卿道:“小阁老,那京师外城工程怎么办?” 严世蕃哼哼道:“凉拌。京师外城的工程又不是我们负责,虽然当初的时候是让用盐政的银子作为工程款。” “可现在哪有比给皇帝修宫观的事情重要?而且这些银子的挪用,也是皇帝默许,跟咱们也没关系。” “就算那个海黑子再能闹腾,他也闹不到我们这里来。所以,我们只管把银子交上来,然后再拨回到我们手里就是了。” “而且你交上来的银子越多越准时,皇帝就越看重我们这边的作用,到时候升官发财,不还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鄢懋卿听着严世蕃的话,也瞬间明悟了严世蕃的意思。 严世蕃这要是利用为嘉靖皇帝修宫观的事情洗钱呀,把原来属于是专款专用的银子,通过工程的方式洗到自己的口袋之中,这一招真是高啊。 鄢懋卿对着严世蕃钦佩的一拜,“小阁老金玉良言,属下钦佩之至。接下来属下也一定会好好的办差,将盐政上的银子按时按点的交到户部,让陛下看看谁才是能为朝廷办事的人。” 严世蕃听到鄢懋卿这话后,也乐的呵呵大笑。 事情就是得这么办。 要不然就只会傻傻的给皇帝捞钱,而自己不给自己留一点好处,那岂不是白忙活了?就在严世蕃和鄢懋卿聊这些银子上的问题之时,有一位历经沧桑的柱国之臣,又一次的从地方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京师。 此人正是未来主持东南大局的治世良臣——胡宗宪! 胡宗宪是嘉靖十七年的进士,但由于名次的问题,他并没有获得进入翰林院的资格,所以就被安排到了刑部观政。 在观政了两年之后,胡宗宪被授予了山东青州府益都县的县令,在益都县任上,胡宗宪就展示出他的政治才干。 他先是组织广大的益都百姓,扑灭多年不遇的旱蝗之灾,后又对益都当地的强盗进行招降。 这些盗贼在益都为害多年,但胡宗宪却用他出色的政治才能,用安抚劝降之策,将这些群盗解散,并又将其中可用的千余人编为义军。 由此可见,胡宗宪此人不光有治事之才,还有治兵之才。 是一位难得文武双全的全能型人才。 后来的他历任御史巡按宣府、大同等边防重镇,整军纪,固边防,又进一步的展示出了他的军事才能。 所以在嘉靖三十年的时候,胡宗宪就被任为湖广巡按,参与平定当地的苗民之乱。 现在胡宗宪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从湖广回到了京师。 看着眼前这座巍峨沧桑的天子之城,胡宗宪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做官十余年来,除了一开始的刑部观政生涯他在京师待了两年之外,余下的日子里他不是山东,就是宣府,大同这样的边镇地区,现在又在湖广待了几年,终于也平定了当地的苗民之乱。 这次回京述职,胡宗宪也不禁想象着自己是不是又要做一次京师的匆匆过客? 一想到这里胡宗宪的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大明朝的官和历代以来的官制都不太一样。 大明朝的官职好像是一个双规体系。 那些能留在翰林院的清贵们,他们的升迁路径就是在京师打转,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平步青云的从翰林做到六部内阁这些可以左右朝廷大政的重要官职。 可是像胡宗宪这些有实干才能的人,就因为考试名次的问题,错失了进去翰林院的机会,他们就要像一只没有家的孤雁一样,努力的在外面盘旋,在外面一次又一次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才能可能获得朝廷的青睐,慢慢的从基层爬起。 但能爬到的高度,也被限制的死死的,除了极個别好运的能做到实职的六部尚书之外,剩下的人顶了天也就是一个加了尚书衔地方总督,无缘参与到中央朝廷的决策管理之中。 所以,此刻的胡宗宪心中也在想着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将来到底是一位管理一方的督抚大员,还是一位可以登堂入室的宰辅良臣? 但是从他过往的经历来看,胡宗宪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可能是没有机会留在京师任职了,京师只是他匆匆的人生旅程之中的一处临时站点,到了站之后只能匆匆的看一眼下一站在哪,然后就得离开这里。 可以说这样的未来,对于胡宗宪而言也是一种残酷。他明明有治世之才,可他偏偏就是没有可以留在中枢的机会,只能像孤雁一样,继续的盘旋在外,向朝廷里的肉食者们证明他的价值。 ___________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28章 朕要再生皇子 第328章 朕要再生皇子 西苑万寿宫。 嘉靖皇帝穿着一身闲适的道袍,围着一座制作精美的宫观烫样,心情好极了。 嘉靖皇帝开心的说道:“这个严世蕃还是懂事的,你看看这座新宫殿做的好多呀?” 一旁候着的黄锦也跟着嘉靖皇帝的后面,一起看着这座新宫殿的烫样,也由衷的赞道:“帝君说得是,这座新宫殿就是气派,就像是一座地上仙宫,这样的宫殿也只有帝君您才能住。”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话后,也呵呵一笑,“是的,就像是一座地上仙宫。严世蕃真是有心了,过两天就下一道旨意,给严世蕃加一个工部尚书的衔,也算是朕对他的赏赐了。” 对于给严世蕃的加恩,黄锦也并未感到任何意外。 这两年来严世蕃也确实是尽心尽力,尤其是他推荐的鄢懋卿,那更是一个得力干将,现在的江淮的盐政上,比起之前的盐政钦差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原来一年就只能征收六十万两银子的盐税,现在每年都能收上来一百万两。 这对于急缺银子修仙的嘉靖皇帝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虽然,这些银子在两年前的时候是被明旨划给了京师外城的工程建设,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嘉靖皇帝渐渐的也将这件千年大计抛在了脑后,觉得反正京师外城的工程建设就是一个需要长时间的工程,那么先挪用一些银子给自己修一座新的宫殿,也不碍事。 于是乎,在嘉靖皇帝的暗示下,在严世蕃的撺掇下,这笔本来要用于京师外城工程的银子,现在也就被挪用到了给嘉靖皇帝修宫观之上了。 而对于这样的变化,也没有几個人敢跳出来说一句不是的。 所以现在京师外城工程的银子被挪用,也就成了定局。 对于这样的情况,海瑞也是无比气恼,他气恼顺天府的软弱,也气恼户部的不作为。 说好的盐税银是专款专用于京师外城工程的,可是这银子就只给用了一年。 也万幸这一年来的工程建设主要是排水系统和预留管道的挖掘,并未真正上马那些像烧钱一样的外城城墙建设。 所以这一年下来,也就了三十多万两的银子,还剩下六十多万两的工程款储备。 可是六十多万看似很多,其实杯水车薪,因为按照新的工期要求,这时候城建司就要着手从河南,山东等地定制城砖了。 这些城砖看似好像不值什么钱,但是由于它的质量要求是非常苛刻的,所以每一块城砖的制造成本也是难以用平常的建筑物料去计算价值。 而且,由于这些城砖制造地还都在山东,河南,山西等地区,所以当这些城砖制造完成之后,还要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运输到京师来。 这么一来,光是城砖的成本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这还不算城砖运输到了之后的其他建设成本。 要知道古代的城墙要想建设的足够坚固,城墙的内部还要有夯土石条的加入,这些玩意也都是不能偷工减料的成本。 完成了这些之后,还要使用大量的小米熬制小米粥混合在石灰沙子里面,调和出一种粘性超强的粘合剂,用于外部城砖的切合,如此一来才能保证新建造的城墙可以固若金汤。 可以说光是这些工序,就去年剩下的六十多万两银子,不肖几个月的时间就会消耗殆尽。 所以,这段时间海瑞真的是着急上火,总担心京师外城的工程很快就会因为银子的缺失,而导致停工烂尾。 但是,这件事情好像现在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急而已。嘉靖皇帝又转着看了一圈之后,漫不经心的对着黄锦又问道:“三儿在干嘛呢?”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问起朱载坖,他连忙回道:“听下面的人说,裕王爷好像在家写书。” “写书?” 嘉靖皇帝听到这个回答,有点意外了。 但紧接着嘉靖皇帝就又不爽的说道:“他才多大一点?还写书?就不知道干点正事吗?朕给选十个女子入府,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连个喜讯都没有,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样的吐槽,他的心里也是挺无奈的。 本来黄锦也以为大婚之后,不肖一年时间,裕王府肯定会有喜讯传出,可是过了这一年的时间,裕王府还是静悄悄的,裕王妃和那些选侍姬妾们,都没一点声响。 这可不禁把嘉靖皇帝给愁坏了,以为自己的三儿也出问题了。 所以这段时间嘉靖皇帝也有意无意的派了太医去了裕王府请脉,想要知道些情况。 但是这些太医们每次带回来的消息就是裕王身体很健康,王妃和王府的选侍姬妾们也都正常。 所以,嘉靖皇帝也忍不住迷糊了。 难道是三儿不努力?对男女之事兴趣不大? 可是根据裕王府的暗探汇报,朱载坖去后宅临幸王妃和选侍姬妾的次数好像也不少呀。 因此对于这样的情况,嘉靖皇帝除了想象是朱载坖不够努力之外,可能就是“天意”的安排。 所以这半年来嘉靖皇帝又是作法又是祷告,期望着朱载坖能够早点为他生出个大胖孙子来。 只要有了孙子,他这一脉就等于是彻底稳固了。 要不然他藩王入嗣大统的身份,始终就像是一根暗刺一样扎在心口之上,让他不得安稳。 黄锦宽慰着嘉靖皇帝说道:“帝君,太医说了王爷和王妃们的身体健康着呢,子嗣是早晚的事情。说不定过两天就有喜讯了。” 嘉靖皇帝哼哼道:“再没喜讯,朕就得自己努力再生皇子了。” 黄锦惊愕一愣,万万没想到嘉靖皇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随即黄锦也笑道:“帝君仙体,想再生皇子,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只不过,帝君还要固本守元以护精气。” 嘉靖皇帝不服气道:“朕的精气足着呢,今晚你就安排,让陶仙人送两颗仙药来,朕要临幸嫔妃!” 黄锦脑袋微微一缩,“是,奴婢这就是办。” (本章完) 第329章 王爷,这是白天 第329章 王爷,这是白天. 这日子朱载坖也确实悠闲,也确实在家写书。 不过他这个写的方式和别人不太一样。 别人写书要么是文思飞扬下笔如有神,要么就是抓耳挠腮半天写不出一个字。 而朱载坖写的时候却是一边仰着脸空想,一边低头写写画画,不知道还真以为朱载坖这是在苦思冥想呢。 但朱载坖心里清楚,他仰脸的时候是在回忆剧情,低头的时候是在遣词造句。 至于其他的东西,朱载坖是压根没有的。 弘文馆和大明书局经过了一年多的建设和运营之后,现在也隐隐有成为大明文坛重要之地的趋势。 尤其是弘文馆对天下书社的管理,那更是一个开创性的壮举。 使得弘文馆从一个只管修书藏书的清水衙门,摇身一变成为了掌握天下文柄之权的重要所在。 现在只要是大明文书能送得到管理之地,只要是有制书印书资格的书商,都必须在弘文馆备案取号,要不然他们制作出来的任何书籍,都将会被当做是没有版号的盗版书籍处理。 虽然不至于问罪,但行政处罚还是少不了的。 因此现在只要是还在做书籍生意的人,他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到弘文馆备案之后,才有资格承接民间作家印书的需求。 这样一来,凡是民间出现的任何新书新录,弘文馆这边就会有相应的备案号和版号。 所以现在如果谁要是想找一本新书的线索,弘文馆无疑就是最容易的查到信息的地方。 而这也就是弘文馆衍生出来的管理权力,因此现在的赵贞吉也变得炙手可热,在很多立志于出名的文士骚人的眼中,赵贞吉无疑就是那位可以掌握他们名声高低的关键所在。 但是出名这种事哪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在这种文化还不够普及的时代,真想要利用文章出名,那文章必须得真的出彩才行。 要不然就算是赵贞吉带着私心去推荐,最后能传播多远,能卖出几本,还是要看市场上的读书人,愿不愿意的买账。 因此很多人对于弘文馆的权力认识其实都是一厢情愿的。 弘文馆现在的权力就是管理天下书社,至于这些书社能不能做出一鸣惊人的作品来,那也只有天知道。 所以,现在围着赵贞吉转的人,其实都是拎不清状况,搞不清方向,以为门路走对了就可以飞黄腾达。 但是做文章和做官他不是一样的。 做官你可以靠着站队,靠着拉帮结派得到一個快速的升迁通道。 可是文章这种东西,它得真的有料,真的有人买账才行。 要不然,就算是严嵩亲自出马撰写一份文章投到《大明风华》里面,也顶多就是让人觉得新奇,可真想让人记住,那就难咯。 因为除了一部分需要吹嘘和谄媚官吏可能会对这样文章大加赞歌之外,剩下的大部分人对这样的文章其实都是无感的。 而现在朱载坖又没本事将《大明风华》这本杂志作为朝廷各个衙门必须订阅的摊派读物,所以,他还是要多从市场需求出发,多弄一些大多数人喜欢看的文章和故事,这样他的《大明风华》杂志才有希望成为一本百年杂志。 否则的话,天天给人讲一些假大空的大道理,说一些苦大仇深的垃圾话,谁特么喜欢一直听一直看呢? 所以,要想引起社会共鸣,要想出名,那就得有些真东西才行。当然,随着《大明风华》杂志的出名,现在大明的文坛市场也出现了一些仿照《大明风华》的杂志。 只不过限于它们的制作水平和印刷能力,这些小杂志也只能在小范围内传播,不能像《大明风华》一样,只要一出月刊,就可以通过运河,通过来往于京师的各色商队散发到大明各地。 所以,目前要说大明文坛最火的成就是什么,那就是自己的文章被《大明风华》收录刊发。 因此现在很多不得志的文人,以及自负才名的文人士子,他们在读书科举之余,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自己的文章可以出现在《大明风华》之上,让天下读书人一同欣赏自己的文采。 朱载坖在书房里面斟字酌句的“抄袭”着自己脑海之中的经典故事,他的王妃李氏也在一旁为他红袖添香,准备着茶点,安安静静的看着专心致志的朱载坖。 和朱载坖大婚一年多来,李氏的心中其实也很好奇的自己丈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有时候看着很成熟,但有时候又好像很幼稚,尤其是在对待闺房之事的时候,李氏感觉自己的丈夫总是能玩出很多她出嫁之前没见识的新样。 要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子,在大婚之前,家里的女性长辈和宫里的女官都会给她传授很多伺候男人的手段,还会给她看很多压箱底的春宫,让她有意识的熟悉男女之事。 可是她被传授的这些经验和她看到的那些春宫,虽然在这新婚一年的时光里也都一一实践过了,但是一对比朱载坖做出来的新样,她还是觉得自己很羞涩,很懵懂。 不过这些也都是不足为人道的闺房之乐,李氏的心里自然也是一边害羞一边期待的。 现在她看着朱载坖在书案在一会抬头冥想,一会奋笔疾书,她也好奇极了。 待到朱载坖好不容易写完了一段之后,李氏悄悄的问道:“王爷你写的是什么文章?” 朱载坖看着身边端庄俏丽的美娇娘,呵呵一笑的将其揽在怀中,说道:“为夫写的是一个新故事,名字叫做《射雕英雄传》。” 李氏害羞在朱载坖怀里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微红着的脸,努力的正色道:“是不是像水浒一样的故事?” 朱载坖摇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不是一回事。不过也差不多,都是宋朝的故事。” 李氏轻轻的嗯了一声,“奴家可以看看吗?” 朱载坖笑道:“可以呀。不过在看之前,为夫要帮你检查一下身体,看看这一年多来你发育的怎么样了,为夫再也不想用鱼泡了。” 李氏听到朱载坖这样的话后,她的脸唰的一下更红了。 李氏小声道:“王爷,这是白天” 朱载坖理所当然的说道:“白天怎么了?谁还敢闯本王的书房?本王早就让孟冲守住了外面的院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不敢进来打扰你我夫妻之间的乐事。” 说罢之后,朱载坖的动作就熟练了起来,一时间书房之中尽是春色! ———————— 求月票~~~~明天争取三更!!! (本章完) 第330章 送礼求官 第330章 送礼求官 胡宗宪穿过繁杂的京师外围工地,也终于到了京师内城之中。 到了内城之后,胡宗宪也并未第一时间去吏部报道,而是去了赵文华的府上。 赵文华是嘉靖八年的进士,初在国学时,严嵩为祭酒,当时的他好像就看到了严嵩的未来,毫不犹豫的就拜了严嵩为义父,从而获得了严嵩的信任和倚重。 后来严嵩在老乡夏言的推荐和帮助之下,渐渐的崭露头角,成为当时朝野新贵。 而这个时候已经起飞的严嵩,也没忘了自己的这位义子,于是乎就推荐了赵文华任职通政司。 通政司乃是朝廷九卿衙门之一,虽然在衙门品级上低于六部和都察院一头,但是这个衙门掌握的权力却是至关重要的。 凡是朝廷要发出的诏令,亦或是内外臣属要上的正式奏疏,都是要经过通政司的。 因此,通政司看着品级不如六部,都察院,但人家的手里却攥着最关键的信息渠道。 一旦有弹劾严嵩的奏疏被送到了通政司中,赵文华都会提前得知,然后报告给严嵩之后,再呈给皇帝。 如此一来,凡是弹劾严嵩的奏疏内容,严嵩都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应对策论。 可以说就凭这一点,赵文华简直要比严世蕃这个亲儿子还要亲。 所以,严嵩有时候对赵文华的看重和信任也是极高。 而胡宗宪之所以会找赵文华,其实也是一种官场生涯的无奈。 胡宗宪虽有良才抱负,但他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连翰林院都没进去过的平常进士,而像他这样的进士每隔三年就会有几百個。 而大明朝的官制结构又不像宋朝和后世某个时代那么臃肿冗余,所以,很多进士如果没有大腿可抱,没有大佬的赏识看重,可能一辈子最高的成就顶了天也就五品知府。 所以,要想进步,就必须放下身段,就必须敢于站队,并善于攀附高门之人。 因此就算是胡宗宪他也不能例外,他若是想要再进一步,他就得放下自己的身段,去积极的投靠和攀附,愿意接纳他的朝廷势力。 “汝贞,来坐坐坐。” 便服居家的赵文华看着胡宗宪来,他也表现出了自己的热情,不过他的这个热情,也不过就是一种表情的热情,一种高高在上的热情。 胡宗宪客气谦逊的对着赵文华回道:“多谢中丞,卑职在湖广给您带了一点土特产,不成敬意。还请中丞莫要推辞。” 胡宗宪的一句“中丞”,让赵文华的脸上都笑开了,他现在和严世蕃一样都是挂着工部侍郎的职务,不过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他很快就会取代欧阳必进成为正式的工部尚书。 至于严世蕃,虽然近期之内也会被恩旨加工部尚书衔,那不过就是一种荣誉恩赏罢了。 毕竟严世蕃只是一个国子监的监生出身,还特么是靠着老子的福荫才进的国子监,所以不管他的权势再高,为人再嚣张跋扈,正式的六部堂官还是轮不到严世蕃来做的。所以,赵文华才是那位真正有资格接替欧阳必进成为工部尚书的人。 因此胡宗宪这才毫无犹豫的称呼赵文华为“中丞”。 赵文华谦虚的摆摆手道:“汝贞啊,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侍郎而已,怎么能称得上中丞?以后不要这么叫了。” 胡宗宪道:“中丞不要妄自菲薄,如今的工部尚书任职已久,按照本朝惯例,他极有可能在半年之内调任他部,到时候工部之中也唯有中丞最有资格担起工部的重担。” “而且,严阁老对中丞也多有倚重,所以,卑职认为中丞必然也会在将来的不久正式成为朝廷六部堂官,享朝廷追赠三代之荣也不是不可能。” 胡宗宪说的追赠三代之荣,也是大明朝的一个亮眼恩宠。 在大明朝做官只要是有机会做到实职的六部尚书或内阁大学士,就差不多都有一定的机会被皇帝恩赏追赠三代尚书的荣誉。 这样的荣誉对于这些追求光宗耀祖的儒家文官而言,无疑就是最致命的吸引力。 要知道古人当官,讲究的就是一个光耀门楣,光荣耀祖! 若是自己有能力让皇帝赏赐一个追赠三代祖先的荣誉,那简直就是将光宗耀祖这四个字给具象化了,将来在百年之后到了地下,那些被追赠的祖先们还不夸死他?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了追赠三代的荣誉,这可以荫一子孙为什么锦衣卫百户千户要荣耀的多。 因此胡宗宪用这句话去拍赵文华的马屁,赵文华不乐的把牙子呲开,那才是他真谦虚。 赵文华的笑容隐藏不住的看着胡宗宪,这浓眉大眼的人看着就是顺眼。 赵文华道:“我知道你这次是在湖广的任上干的不错,所以,这次就算是你不来,我也会向阁老推荐你。” 胡宗宪等的就是赵文华的这句话,有了赵文华的这句话,胡宗宪的心里才能踏实。 要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这次在京师述职完了之后,又将何去何从? 说实话,以他的能力和抱负,他是决计不愿意成为一个名义上主管一省的布政使的。 因为现在的大明朝,布政使这个职务就像是个后娘养的小妾一样,看似是一省的行政之首,但若是其主管的身份有朝廷派下来的巡抚或总督,那还不如干个书吏痛快。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下一步的升迁掉进布政使这个大坑里面,胡宗宪也是豁出去了,低声下气的去送礼,去给人当小弟也认了。 胡宗宪激动的对着赵文华一拜,“中丞大恩,宗宪没齿难忘!以后中丞但有驱使,宗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文华听着胡宗宪的忠心之言,心里也是乐开了,同时也在想着到底该给胡宗宪安排个什么位置好呢? 好像现在也没什么肥缺可以安排,所以一时间赵文华也有点头疼了。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反正大明朝的疆域那么大,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位置,那就多想一会儿,反正机会是大把大把的,根本就不缺人,缺的只是懂事能办事的人。 (本章完) 第331章 干个事就这么难? 第331章 干个事就这么难? 顺天府。 顺天府伊王有兆这段日子可谓是焦头烂额。 他做梦都没想到城建司这个他认为是肥差的新衙门,竟然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本来王有兆以为有了城建司衙门之后,他就可以直接越过工部,跟户部要银子搞京师的建设。 而且这银子只要从他手上过了一道,哪怕是一文不拿,最起码手上也会沾点荤腥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户部的银子竟然就拨了一年,第二年就没了。 现在海瑞天天黑着脸以京师外城总理监管的身份,天天来问他下一期的工程款准备什么结算的时候,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旨意上说的是裕王总理京师外城之事,但是外城建设真要出了问题,谁又敢找裕王的麻烦呢? 而且人家裕王也不是没上心,还专门的派了一个海瑞来代替监工。 所以现在只要一出问题,那就是顺天府的问题。 因此现在的王有兆真的是想死啊。 早知道朝廷这么出尔反尔,这么言而无信,当初就不该跟工部抢食,就让工部一直管着工程建设的事情就是了,他也可以稳坐钓鱼台,坐看云起时。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海瑞天天来,他又不能躲着不见。 所以,这其中的心累,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王府尊,下一期城砖的采购银准备的怎么样了?外城的数千工人和民夫们都在等着下一期工程的开工。现在他们每停一天,我们就要多负担一天的额外费用,这笔银子不敢细算的,一细算根本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海瑞又一次找到了王有兆,他毫不客气的向王有兆问银子的事情。 第一期的时候,海瑞初任监管,为了将京师外城的工程顺利启动,他可以去户部,工部要银子谈说话。 可是如今城建司衙门已经成熟,海瑞的职责也已经分明为监管而非财务和建设,所以,海瑞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去户部和工部谈银子的事情。 因此为了工程的顺利推行,也为了海瑞本身的监管职责,海瑞就只能天天来催王有兆的进度,让他尽快去找户部对接,将本该给到工程银尽快落实。 否则的话,京师外城的工程一旦陷入停滞,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王有兆看着一身蓝袍官服的海瑞竟然质问自己这個一身朱袍的三品大员,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虽然他也想跟海瑞论论尊卑的问题,可是人家海瑞后面站着的是裕王,站着的是朝廷大义,而且这事本身也是他理亏,所以这时候他也没底气跟海瑞论尊卑的问题,只能难受的听着海瑞的质问。 王有兆心塞的说道:“海监管不要急,本府已经跟户部去了公文,很快就会有结果。” 海瑞听着王有兆的话,心里也是鄙夷。 当初海瑞可是在户部观政过的,公文要是好使的话,事情何必会拖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到底还是王有兆太爱惜颜面,不敢跟户部据理力争,将本该拨给城建司的银子要回来。 可惜并不是每个官员都能像海瑞这样的,所以,指望王有兆有胆子跟户部理论,那也是一厢情愿。海瑞道:“下官以为,府尊应该亲自去户部一趟。户部的孙部堂还是很明事理的。京师外城的工程乃是朝廷的千年大计,陛下和内阁阁老们也都做出了决策,而且陛下也还明旨言明,以后每年盐政所得之税银悉数为京师外城工程银。” “而且,当初的时候,府尊也亲自上疏请设城建司衙门专门负责京师外城工程建设之事。如今这才刚刚过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就要面临二期工程无银可用的局面。若是府尊不愿去和户部理论工程银的问题,一旦工程停滞,陛下怪罪下来,府尊可能承受?” 海瑞这话也不是吓唬王有兆的。 朝廷有朝廷的制度,既然有了权力,那就要肩负相应的责任。 现在京师外城建设的职责归属城建司,那么主管城建司的主官,必然是要负第一责任的。 而且京师还不同于一般城池,这里要是搞了一个半拉子工程,那丢的颜面很可能是要用人头找补回来的。 但这个人头该谁出呢? 答案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从事实根据上王有兆可能会很冤,但谁让他是第一负责人呢? 所以,海瑞这话还真不是吓唬他,而是在善意提醒他。 王有兆听完了海瑞的话后,整个人的脸都绿了,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后果,可是比起这些可能后果,他更不愿意跟严世蕃彻底撕破脸,更不愿意把皇帝得罪死。 众所周知现在盐税的银子是被严世蕃以给皇帝修宫观的名义给抽走了,这个事情不管是户部,还是内阁,亦或是其他朝廷百官,他们也都选择了默许。 这时候,他再硬着头皮去说这银子应该是给城建司的,那么他在嘉靖皇帝的眼中,可能就会成为那么不忠不孝的无君无父之人? 到时候,严世蕃再抓住了他什么把柄,将他往死里一参,皇帝绝对不会对他再有半分情面可留。 因此,王有兆的心里有多苦,有多难,也只有自己知道。 而且,话又说回来,就算是京师外城的工程出了问题,皇帝要问罪,那也只是有个被问斩的概率,还有很大的概率可能就是降职罢官或是被丢进大牢里吃几年苦而已。 所以,这一番思量下来,王有兆也是真不敢去户部刚的。 王有兆心虚道:“海监管的意思,本府何尝不明白?可是官场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斤斤计较?哪有那么多针尖对麦芒?本府已经尽力了,户部那边到底要怎么办,本府人微言轻也无法左右的。” 海瑞听着王有兆的这些丧气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也多想让裕王去出面,可是裕王的身份又太敏感了。 虽然挂着外城工程总理官的头衔,可他的第一身份还是亲王,还是皇子。 而大明朝历来最忌讳的就是亲王皇子干政,所以,在没有一个合适的头衔和认可之前,裕王就算有心为此事出力,也可能是帮倒忙。 所以,海瑞心里急的也真不是一星半点。 若是若是陛下正式册立裕王为太子,那该多好啊!这样不就可以过问国事了吗? 最后,海瑞在离开顺天府的时候,也无奈的看着苍天,想着裕王的身份问题。 —————————— 第三章,十二点之前到!!! (本章完) 第332章 皇帝的心痒痒了 第332章 皇帝的心痒痒了 西苑万寿宫。 嘉靖皇帝现在除了日常修仙之外,他现在也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订阅每月一刊的《大明风华》杂志。 这本杂志是当初朱载坖搞大明书局的时候,顺带搞出来的一本带有一定娱乐性和评论性的杂文文选,一个月一刊。 刚开始的时候,嘉靖皇帝也没在意这本杂志有什么意思,觉得不过就是朱载坖突发奇想的一个新点子吧。 所以嘉靖皇帝一开始订阅这本杂志的心情,也仅仅只是为了给儿子捧场而已,别的也没什么想法。 毕竟在皇帝的心中,天下文章做的再好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要皓首穷经一辈子,努力科举换个前程? 因此嘉靖皇帝在一开始看《大明风华》杂志内的文章之时,也并无在意这些文章的所谓深度和立意,他看的不过就是一個热闹而已。 但随着第一本杂志看完之后,嘉靖皇帝的心态就变了。 这本杂志的实际意义已经超过了嘉靖皇帝的心理预期,他万万没想到这本杂志里的文章竟然给他开了一扇了解大明的新大门。 尤其是第一期中海瑞那一篇介绍琼州风光的杂文,更是让嘉靖皇帝耳目一新,有一种重新认识大明的感觉。 要知道从古至今,不管是皇帝本人,还是天下人,都是将皇帝认为是富有四海之人。 试想一个富有四海之人,这天下之大,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是他们没见过的? 所以,即便是他们常年活在深宫里面,他们照样也是认为自己是可以通过来自于天下各地的奏疏了解天下情况的。 同样,他们也会认为自己可以通过圣旨诏书的方式,可以实现对天下各地的管理和指导。 可是直到看到了海瑞的那篇介绍家乡风土人情的杂文之后,嘉靖皇帝才恍然感觉这天下之大,原来的他也不过看到是一隅之地罢了。 原本在嘉靖皇帝的固有认知之中,琼州不过就是一个民风彪悍不服王化的蛮夷之地,虽然也经过了朝廷数百年的治理,但依然改变不了它落后野蛮的本质。 所以,嘉靖皇帝从来都没对琼州产生过任何没有美好幻想,而且他在之前的奏疏之中看到的也是都是琼州黎人是如何作乱的奏报。 因此,嘉靖皇帝也就自然而然的觉得琼州不过就是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罢了。 可是在海瑞的这篇杂文之下,嘉靖皇帝终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琼州。 嘉靖皇帝了解到了原来琼州是一个四季如夏的地方,而且那边的自然风光也是无比的壮阔秀丽,物产同样也是丰盈多姿。 当时看完了海瑞的这篇杂文之后,嘉靖皇帝还跟黄锦感慨道:“怪不得苏东坡被贬到琼州之后还能有那么好的心态,原来这个好地方啊。只可惜历代以来都没重视,以后得多关注一下了。” 所以,在有了这个心理之后,嘉靖皇帝也在重新审视安南都统使司。 安南都统使司正是当年的交趾旧地,在汉朝时期,它就是华夏版图的行政区之一。 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加上那个地方也确实距离中央朝廷太远,所以,一旦到了中央王朝国力衰弱的时候,像这种偏远之地,自然也就不会被中央王朝继续的看在眼里,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但是一旦到了中央王朝强盛的时候,这片被忽视的土地就会被雄主当做是功绩给重新纳回来。就比如本朝的太宗,哦不,是成祖皇帝。在成祖皇帝的永乐年间,雄才伟略的成祖皇帝就曾将交趾旧地收复,重新置为交趾布政使司,为大明第十四省。 可是随着后来局势变化,再加上永乐之后的皇帝力求一改前朝穷兵黩武的霸道形象,想要以文治安定天下人心,昭示朝廷不愿再以兵戈治天下。 所以,交趾布政使司在宣德年间的一次叛乱之后,宣德皇帝也对这块投入过高,利用价值极低的土地失去了兴趣,因此就是在朝臣们的推波助澜之下,废止了交趾布政使司。 使其重新的又变成了一块表面臣服的外藩之地。 可是这片土地注定是不得安宁的,即便是少了大明的干预,内部的斗争也是相当激烈的。 黎氏和莫氏之间斗争不断,最后不得不请大明来仲裁解决。 因此在重新介入到了安南之地后,嘉靖皇帝也自认为干出了和成祖皇帝一样的壮举。 在嘉靖十九年的时候,嘉靖皇帝直接下诏取消了安南的属国地位,将其降为安南都统使司,改其十三道为十三宣抚司,各设宣抚、同知、副使、佥事,听都统黜陟。 命莫氏为安南都统使秩从二品,世袭,三年一贡。名义上使得安南之地再入华夏版图。 可以说在这件政治问题的处理,嘉靖皇帝也是洋洋自得的,他觉得自己都没费多少兵力和国力就又把宣宗皇帝废掉的交趾弄了回来。 虽然只是名义上归入,但这也是实打实的政治功绩。 毕竟不是哪位皇帝都可以这么轻易的获得这么一大片土地的名义拥有权。 所以,嘉靖皇帝也总是不自觉的将自己和永乐皇帝做类比,即便是在昌平皇家陵园之内在修的吉壤,嘉靖皇帝也是让人按照仅次长陵的规模修建。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对自己的自我认知还是很自信的。 现在嘉靖皇帝既然通过了海瑞的杂文了解到了琼州的风土人情和丰饶物产,他自然也就不自觉的想到了比琼州更加广大的安南都统使司。 这里气候和琼州一致,而且地方更加广阔,那么这岂不是就是说明此地的潜力会比琼州更大吗? 所以,嘉靖皇帝的心里就忍不住痒痒了。 要知道自从上次京郊保卫战之后,他的好大儿可是一举将鞑靼给打残了,没有个几十年的休养生息,鞑靼是别想再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 因此嘉靖皇帝自然也就多出很多的心思。 既然北边没事了,那么南边是不是应该多多关注一下呢? 那么好的土地,浪费在一帮不懂管理,不懂经营的蛮夷手中,真是暴殄天物啊! —————— 感谢“凤羽舞菲”大佬的打赏! 第三章到!! (本章完) 第333章 大明朝的气度 第333章 大明朝的气度 嘉靖皇帝之所以会对安南都统使司起了兴趣,除了海瑞的那边的描写家乡风光物产的杂文之外,还有就是帝王本来就有的文治武功之心。 而这个心思之所以会被勾起来,这也要怪朱载坖在事后的一句话。 朱载坖当时在海瑞写了这篇描写家乡的杂文之后,也笑道:“海瑞呀海瑞,你这家乡当真是一块宝地!除了丰富的物产之外,那边四季如夏的气候也很适合良种的试验培育。如果有可能的话,本王还想奏请陛下在琼州专门找一片地试验一些新的粮食种子。” 就是这句话被王府里的暗探记录了下来,然后呈报给了黄锦,黄锦也大致的先看了一遍,也觉得没啥敏感的语句,所以也就当做了那日的王府密报给了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本来也觉得没啥东西,但在看到这句话后,他的敏感反应可就比一般人要强的多了。 作为皇帝,嘉靖皇帝实在是太了解粮食的重要性了。 现在的朝廷与其说是缺钱,其实更缺的是粮食。 尤其是北方地区人口本就稠密,但是粮食的产量却一直很难有大的突破。 还有就是京师,京师七八十万的常驻人口,这些人一睁眼就要吃饭,天天就指望着京杭大运河源源不断的从南方调运粮食过来,本就是脆弱至极的平衡。 一旦遇到了黄河泛滥,导致运河停运一段时间,京师的粮价就会应声而涨。 如果琼州那边的气候当真可以试验一些可能高产的粮食种子,真能实现一年三熟的轮耕,那么与之相对的安南都统使司岂不也是如此? 这么一想之后,嘉靖皇帝就觉得这事有搞头了。 所以,在去年的时候,嘉靖皇帝就让黄锦找人去了琼州实地的查看当地的农业情况,现在一年过去了,那边的情况也有了非常准确的反馈。 琼州地区确实是四季如夏,稻子这种南方常见的主粮,也确实可以一年三熟。 虽然产量也就那么回事,但至少说明了那边的气候是可以有条件完成一年三熟的粮食耕种。 所以,一得到这个准确的实际信息之后,嘉靖皇帝的心想不激动都难。 但可惜的是,琼州实在是太远了,依照东厂锦衣卫按照六百里加急的速度赶路,从京师到琼州也了二十六七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再一想到其他按照正常日行五六十里的赶路方式,那么来回京师到琼州都得走上半年以上。 所以,嘉靖皇帝心头的热火刚刚燃起也就被距离给浇灭了。 实在是太远了,就算那边的粮食真的可以一年三熟,但是要从那边运粮到北方上来,光是一路的消耗和成本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因此就算是琼州是做一个宝岛,安南都统使司是块宝地,也是远在天边的宝地,与朝廷大政并无益处可言。 当然如果嘉靖皇帝的思维能跳跃出来,用海运的思路去看待问题,他可能就会发现一個新的世界了。 不过这也是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 本来大明朝就不重视海疆,再加上海上的倭寇和强盗又那么的猖獗,嘉靖皇帝就算是会想一万种方法,他都不会想到海运。 毕竟,陆地运输和运河运输,才是大明朝持续了几百年的经验老路,真要换一种不知道风险和成本的海运方式,嘉靖皇帝也会心里没底。 因为想要实现海运除了要有突破性的新思维之外,还要有大投入,首先能够远航的大船是必不可少的,其次还要有护卫万里海疆的强横水师。 否则的话,一切都是镜水月。 但是不管是能够远航的大船,还是能够护卫万里海疆的强横水师,这都需要天文数字一般的资金投入。而大明朝缺的就是银子,缺的就是钱。 所以,这条路从一开始想那就是一条死路。 当然,这条路对朝廷而言是一条走不通思路,但对于民间而言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今人在看明清时代历史的时候,总是第一反应明清是一个闭关锁国的腐朽时代。 其实这也是一种历史错觉。 尤其是在大明朝嘉靖时期之后的大明最后几十年里,大明朝根本就不是一个闭关锁国的时代。 在嘉靖时期之后,大明朝与来自于海上的欧洲文明接触可以说是最没有任何忌讳可言的。 那些来自于欧洲的商人可以在澳门登陆做生意,来自于欧洲的宗教传教士也可以自由的在大明朝境内活动。 就比如后世著名的传教士利玛窦,人家不仅可以结交徐光启,叶向高这样的内阁大学士,还能把徐光启给洗礼成基督徒。 而且两边的文化交流也不仅限于此宗教,自然科学方面也是涉及。 利玛窦不仅带来了世界地图,还跟徐光启一起翻译了《几何原本》。 在万历皇帝的时候,利玛窦等欧洲传教士觐见万历皇帝之时,万历皇帝也没把他们当做是洪水猛兽,更是在利玛窦身故之后,大手一挥的赏赐了这些在华传教士一块专属墓地,让他们可以按照自己风俗礼仪在北京西郊的藤公栅栏,安葬在华身故的传教士。 所以后世要说大明朝是一个闭关锁国的国家,其实是一种不准确的历史定论。 大明朝只是时间久了,内部的问题积重难返,无法做到有效的改革,所以看起来像是一个落后腐朽的时代。 但在当时的文化和社会风气上,大明朝依然是一个积极向上,包容万千,有容乃大的上国,它依然是带着无比骄傲的文化自信,在吸收和融合外来的文化特点。 并不是有些时代嘴上喊着自信,其实又对别人的文化喊打喊杀,不过人家的节,不穿人家衣。 殊不知在新文化运动之后,不管是日常的礼仪,还是日常的穿着变化,其实都是一种迎接新时代的新变化形态。 而且,被有些我们某些喊打喊杀的国家,人家都不介意将我们的节日设置为法定节日来庆祝。 由此可见,我们有些人的文化自信其实就是假自信,真自卑! 连一点积极向上,有容乃大的文化气象都没。 要知道中华文明之所以源远流长,其强大的生命力就是在于它不断地包容,不断地学习进化,才有了后来的汉唐盛世。 要不然真的守旧不变,那么现在可能连个椅子都没得坐。 所以,对于文明文化的发展,就是要像汉唐以来的时代一样,以积极的姿态,以广阔的胸怀,有容乃大的海纳百川,才可以使得我们的文明更加具有活力,更加具有无限潜力! (本章完) 第334章 后来居上 第334章 后来居上 嘉靖皇帝翻看着最新一期的《大明风华》月刊,他先按照自己之前的兴趣看好看了一下里面关于地理风情栏目的文章之后,才去看里面关于政治思考类的文章。 今天送来的这本《大明风华》月刊里面关于政治思考的文章是一篇讨论经济之道的文章。 嘉靖皇帝看着这篇文章里面的经济论述,也觉得是个新思路,有点意思。 尤其是里面举到了一些例子,更是让嘉靖皇帝觉得这篇文章写的很是扎实可靠,有一定的见地。 嘉靖皇帝看完之后,转过头对着一旁正在帮他整理精舍的黄锦问道:“这个管儒是谁?” “管儒”正是嘉靖皇帝所看的这篇经济杂文的作者。 黄锦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一下,然后回道:“好像是高拱。” “高拱?” 嘉靖皇帝觉得有点意外了。 接着黄锦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继续说道:“奴婢之前记得裕王爷要高拱写一些关于经济之道的文章。当时奴婢还不清楚什么是经济,以为经济是经世济民的意思。可是后来奴婢才渐渐地了解,原来裕王爷所说的经济之道乃是管子之学。” “因此奴婢也就记得后来高拱在写这种经济文章的时候,经常用‘管儒’为名发表他的经济想法。” 嘉靖皇帝听完了黄锦的话后,也恍然道:“原来如此,没想到高拱还有这本事。看来朕之前对他的重视程度还不够,他确实可以再受重用一些。” “给严世蕃加工部尚书衔的旨意发了没?” 嘉靖皇帝突然又问了这个事情。 黄锦回道:“还没有,按照帝君之前的吩咐,这份旨意是要放在清明之后发的。” 嘉靖皇帝微微点头道:“到时候再给内阁和吏部说一下,将高拱拔为太常寺少卿,张居正为翰林侍讲学士,小黑子加一个都察院监察御史的身份。李春芳超擢翰林学士,赵贞吉进南京光禄寺少卿。李赵二人依然在弘文馆和大明书局供职。” 嘉靖皇帝一句话就拔了高拱,张居正,海瑞,李春芳和赵贞吉的官职。 其中获益最大的就是李春芳。 因为李春芳比起高张,海瑞和赵贞吉,他是最年轻的一個。 而之所以会超拔他,也是银子李春芳除了大明书局差事办得好之外。 最近的青词写的也是相当贴合圣意。 所以,李春芳被超拔为翰林学士,可谓是一步登天! 而且翰林学士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正五品官职,但这个官职却是清贵之中的清贵,有出入内阁的权利。 如果他再被恩旨可以在内阁行走的话,被人尊称一句“阁老”,也不是不可能。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李春芳也确实比高拱,张居正,赵贞吉等人早入内阁。 由此可见,李春芳的状元之才当真是货真价实,简在帝心。 在隆庆朝的时候,李春芳还在徐阶之后,当过两年内阁首辅。 虽然在隆庆朝时期他的内阁首辅当的并不怎么开心,但是谁又敢不承认人家的首辅地位呢? 所以,李春芳能够超越高拱等人,提前入阁,其才能绝对是毋容置疑的。尤其是现在他负责之下的大明书局又把《大明风华》这本月刊杂志办的这么有声有色。 其能力也就可见非同一般! 要知道现在一本最新的《大明风华》杂志售价可是在一两二钱,每期发行量也都在一万多本。 除了大约一千本是在京师直接零售卖出的,剩余的可都是随着各地来京的货商和驿站发行到大明各地的。 就这一本杂志,只算最新期刊,一年下来,光是流水都高达十几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大明书局其他的书籍收入,以及往期低价出售的过期杂志。 所以,加上这些种种的原因,李春芳的能力是最先在嘉靖皇帝眼中展示出来的。 因此,嘉靖皇帝对李春芳这位状元,有另眼相看的赏识,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嘉靖皇帝随口升了高拱,张居正,海瑞,李春芳,赵贞吉的官之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大明风华》杂志的内容之上。 一旁的黄锦听着嘉靖皇帝之前的旨意,心里也在暗暗惊讶。 这些被升官的后起之秀,可都是裕王爷手下的人。 现在他们都被升官,难道帝君是要传递一个什么积极的信号? 可是,按照之前几年的情况判断,即便是嘉靖皇帝对朱载坖再有不同的看法,最后还是没有松开最后一句话,册立朱载坖为皇太子。 所以,黄锦有时候在这个问题上也不禁有点迷糊嘉靖皇帝操作。 不过即便是迷糊,这也不妨碍黄锦继续忠心伺候在嘉靖皇帝身边的心。 因此黄锦根本也就不会去想那些所谓的后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条路,没有什么后路。 而这条路就是他伺候的嘉靖皇帝,只要他安安分分的走好自己的这条路,不管他以后有了什么问题,嘉靖皇帝也都会让平安一辈子。 所以,黄锦的心是纯粹的,他就是独忠于嘉靖皇帝一人。 并不像现在看似已经受宠的陈洪,那样这山望着那山高。 要知道他本来可是被嘉靖皇帝指派到裕王身边过的人,现在他被嘉靖皇帝任用在身边,他居然心心切切只想出人头地,这可不是什么好表现。 说不定哪天他就会被嘉靖皇帝当做是个干脏活的夜壶,随手给扔了。 因此就算现在陈洪隐隐有了执掌东厂的趋势,黄锦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不受宠了,他只是觉得这是嘉靖皇帝在有意的保护他,将他从有些不便明说的事情之中抽出来,让陈洪这个傻子去背锅。 嘉靖皇帝继续翻着《大明风华》杂志,在他翻到了最后之后,又突然发现了一个新的杂志栏目。 “连载小说?” 嘉靖皇帝好奇的看着这个新出现的栏目,好像分量还不少,比得上前面四五篇文章的量了。 于是乎带着好奇,嘉靖皇帝开始看这个叫做“连载小说”的新栏目了。 ———————— 求月票~~~明天继续三更!!!! (本章完) 第335章 文抄公朱载坖 第335章 文抄公朱载坖 带着好奇的思绪,嘉靖皇帝将心思沉浸在了“连载小说”这个新加的栏目之中。 “射雕英雄传?” 嘉靖皇帝看着这个新栏目之中出现的一个大字标题,顿时也来了兴趣。 接着嘉靖皇帝又看着“第一回雪地锄奸”的副标题,也觉得有点意思了。 于是乎嘉靖皇帝就带着好奇和想要探知的欲望将这第一回的内容看完了。 在看完之后,嘉靖皇帝意犹未尽继续又把“第二回午夜惊变”也看完了,就在他看到牛家村上下被杀,郭啸天和杨铁心两位具有侠肝义胆的朴素义士一死一伤,妻离子散的剧情之后,嘉靖皇帝心中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嘉靖皇帝感慨道:“宋朝皇帝真是窝囊,居然向金人如此卑躬屈膝,让一个金朝王爷都能指挥勾结官府陷害本国百姓。真不知道这皇帝是怎么当的。” 嘉靖皇帝吐槽宋朝皇帝的软弱之时,心里是没有一点负担的,在他的心里面,即便是前期的时候大明和北边的蒙古鞑靼之间战争输多赢少。 但是嘉靖皇帝始终认为自己和朝廷也都没有任何的投降之心。 而且大明朝的皇帝还践行着“天子守国门”的祖训,哪怕是上次鞑靼已经兵临北京城,他也没怂。 所以,现在在看到了郭啸天和杨铁心的遭遇之后,嘉靖皇帝是真的看不起他数百年前的同行。 觉得宋朝的皇帝就是窝囊废,就不能硬起来跟金朝硬碰硬? 看完了前两回的剧情之后,嘉靖皇帝也有点意犹未尽了,这两回的内容着实有点少了,如果能再多上几回的内容就好了。 但可惜的是《大明风华》杂志就这么厚一点,里面的文章数量也都有一定的限制和安排,想要增加连载小说的章回数,那么势必是要减少一些正经文章内容的。 所以,想要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还真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于是乎嘉靖皇帝在看完《射雕》的前两回之后,又扭着头对着外面的黄锦喊道:“黄锦!”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呼唤,赶紧又放下了手中帮嘉靖皇帝整理精舍的活,连忙的转身过来对着正在精舍内蒲团上坐着的嘉靖皇帝回道:“奴婢在。” 嘉靖皇帝说道:“你去查查这个射雕的作者金庸是谁。” 朱载坖在决定当文抄公的时候,他也是有点良心的,没直接用之前自己用过的任何带有自己符号色彩的名字,而是直接就把“金庸”这个名字也抄过来了。 目的嘛,也就是为了掩耳盗铃的遮蔽一下自己抄袭的羞耻心,觉得自己这么干,也是为给金庸老爷子扬名。 所以,朱载坖也就这么恬不知耻的既抄了人家的小说,又抄了人家的名字,可谓是不要脸至极! 但是谁又能知道呢?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话,人有点懵。 射雕是什么? 黄锦拿到《大明风华》最新刊的时候,都不会先拆封自己看的,而是第一时间交给嘉靖皇帝看完之后,他才会有时间再去看。 所以,黄锦在听到嘉靖皇帝的问题之时,他是真的有点懵的。黄锦尴尬的问道:“帝君,射雕是什么?”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一问,也反应过来。 《大明风华》这本杂志自从成为他的御前读物之后,往往都是还没在发售之前,就会有专门的精致手抄版送到西苑。 毕竟现在的印刷技术就算是再高级,也难免会有一些字迹模糊的地方,但是手抄版就不同了。 不仅排版更加整洁,就连每一个字的大小和笔画也都是一丝不苟的,阅读起来那是相当流利舒服。 所以,嘉靖皇帝看到的《大明风华》杂志是和外面印刷的版本完全都是两回事,而且他也是成刊之后,可以最先看到内容的人。 因此黄锦不清楚嘉靖皇帝的问题,也是有情可原的。 嘉靖皇帝将手中的《大明风华》杂志递给了黄锦,“你看看最后一个叫做‘连载小说’的栏目,这里面有一个叫做《射雕英雄传》的故事,但只有前两回。朕现在想知道后面的内容,你去查查这个《射雕》的作者是谁,看看他有没有最新的手稿,有的话就拿来给朕看看。” “记住不要用朕的名义,用你的就是了。” 嘉靖皇帝还是很注意影响的,知道自己的皇帝身份过于敏感,并不适合让人知晓自己是一个沉迷于小说的皇帝。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嘉靖皇帝还特意的吩咐了黄锦,要黄锦用自己的名义,帮他去找最新的《射雕》故事下集。 黄锦听完了嘉靖皇帝吩咐,心里也暗暗惊讶,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故事?竟然引起了嘉靖皇帝关注? 黄锦也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奴婢遵旨。” 接着黄锦也小心的将这本精致的手抄版杂志放在嘉靖皇帝旁边,然后自己去了大明书局,找了一本还在打包之中的印刷版《大明风华》杂志拆看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李春芳看着黄锦突然的到来,心里也是惊讶。 要知道黄锦那可是有“内相”之称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就算是对上了严嵩,严嵩也不敢在他面前摆什么阁老架子,而是以平等地位相交。 所以,李春芳这个状元在见到这么大的一个boss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现在管理的大明书局之中,心情还是有些诚惶诚恐的。 李春芳对着一旁看书的黄锦,谨慎行礼道:“公公,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如果有,下官即刻让人将这些还未发出的新版杂志就地封存。” 黄锦听着李春芳的话,也抬眼看着小心翼翼的李春芳,微笑道:“李主编不用这么谨慎,咱家就是想先一睹为快,来看看新杂志的内容。你们该忙还忙,不用管咱家。” 黄锦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李春芳还真不敢直接将黄锦放在一边,然后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他还是要谨守着下官的礼仪,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着黄锦看完了手中的杂志之后,看看还有没有新指示。 毕竟,黄锦可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岂会无聊到来他这里看书?难道看最新的杂志内容比伺候皇帝还重要? 所以,李春芳是不信黄锦说的那么简单的,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候着就是了。 反正小心无大错! (本章完) 第336章 金庸是谁呀? 第336章 金庸是谁呀? 李春芳小心翼翼的看着黄锦在一旁翻看着最新的杂志后页,他也想不通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会把黄锦这尊大神吹过来呢? 等了好一会儿后,黄锦终于看完了《大明风华》杂志最后的《射雕英雄传》,黄锦脸上顿时也浮现了了然的神情,原来是因为丘处机呀! 在黄锦看来这两回的故事,最让他记忆犹新并不是郭啸天和杨铁心,也不是柔美善良的包惜弱,而是那个嫉恶如仇的丘处机。 因为在黄锦的心中,能够让嘉靖皇帝感兴趣的不就是道家修炼那点事吗? 丘处机又是道教名流,全真大牛,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把嘉靖皇帝想要看《射雕》后续的心态放在了丘处机身上。 黄锦将看完的杂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抬头看着一直等候在身边的李春芳。 黄锦看着李春芳这么恭谨的态度,心里也是满意极了。 黄锦微笑道:“李主编这里你才是主人,快坐下吧。” 李春芳对着黄锦微微一拜,然后小心的坐在一旁,继续等候着黄锦的吩咐。 黄锦说道:“这次的《大明风华》很好,咱家很喜欢,尤其是后面这篇《射雕英雄传》简直就是写在咱家的心坎里。咱家好久都没看到这么精彩,这么跌宕起伏的故事了。李主编能够把这么优秀的故事放在《大明风华》里面,也真是很有魄力。” 李春芳听着黄锦的话,脑袋里的思绪一刻都没停,一直都在努力的思考着黄锦话后的意思。 听到黄锦在说《射雕英雄传》的时候,李春芳的精神顿时就紧绷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个故事是谁写的,但是作为大明书局的主编,作为《大明风华》杂志的直接负责人,李春芳实在是太清楚这稿子是谁送来的了。 要不然,依照现在《大明风华》杂志的逼格,怎么可能会单独在最后开一个“连载小说”的栏目呢?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风华》每期都能卖一万多本了,是一本很有风向标意义的杂志,每个版面都是寸纸寸金,怎么可能分出那么的页面让人写小说呢? 所以,能让《大明风华》专门开版面写小说的人,肯定也是李春芳没法拒绝的人。 因此在听完了黄锦的话后,李春芳的脑子里是千回百转,一直都在思索怎么回答黄锦的问题。 李春芳小心道:“公公谬赞了,下官也只是做了一個小小的尝试,看看能不能以小说故事的形式,再把《大明风华》的销量和影响力提高提高。” “公公您也是知道了,自从《大明风华》创刊以来,市面上跟风之作也都不在少数。所以,为了保持《大明风华》的独特性和敢为天下先的理念,因此下官这才斗胆加了‘小说连载’的栏目,看看能不能吸引出来更多优秀的作品。” “而这也是在贯彻裕王爷当初对下官的期许。当初初设弘文馆和大明书局之时,裕王爷就说了先秦有百家经典,秦汉有辞赋大作,盛唐有华丽诗篇,两宋亦有词曲为传,就连短短百年国祚的前元也有元曲传世。” “所以我大明立国两百年,亦不能无本朝之特色。因此裕王爷就把文化创作的方向放在了已经出现了《三国演义》《水浒传》等雅俗共赏的小说之上,认为小说这种适合于普罗大众的文化方向也是我大明朝未来的文化特色。” “以后哪怕过来百代千代,后人再说起我朝文脉特色,亦可以有不同于前朝的风采。因此,下官在任大明书局主编之后,就在践行裕王爷当初的教诲。” “下官先着人整理了《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等耳熟能详的民间小说,而后又出版了新晋雀跃的《西游释厄传》和《金瓶梅》等小说。”“从如今的销量和反应来看,裕王爷当初指点下官的这条文化新路,确实是没有走错。于是乎,下官这才乘胜追击,在《大明风华》最后的版面上了‘连载小说’栏目。” “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优秀作品在大明书局的引导下,灿烂发光,成为我大明的文化特色。” 李春芳不愧是状元之才,说起来话来也是头头是道。直接将“连载小说”栏目的出现,提高到了发扬大明文化特色的地步上。 由此可见,李春芳能够在原来的历史上那么快的获得嘉靖皇帝的赏识,从而步步高升的直入内阁,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黄锦听着李春芳的这番话,也是满意点头。 这番话有意思,真有意思,得给帝君也说说。 黄锦对着李春芳说道:“李主编果然有本事,能将王爷的指示落实到位,而且还能检验出来效果。咱家佩服的很。今天咱家也告诉你个好消息,帝君有意拔擢你为翰林学士,以后可要尽心用事,切勿辜负了帝君的一番期许。” 李春芳听到要拔擢自己为翰林学士的时候,身体都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 翰林学士那可是翰林院中能担任的最高职位,虽然只是正五品的官职,但这个官职的意义要远超其本身的意义。比起同是正五品的翰林侍讲学士,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要知道大明朝的大学士品级不过也就是正五品罢了。 但是谁又能真把大学士当做是正五品的官呢? 而且在此之前就有一位翰林学士直入内阁的,所以,李春芳此刻的激动也就可想而知了。 李春芳激动当即就要跪下,“皇恩浩荡啊!” 黄锦及时的阻止道:“现在先别激动,旨意要等在清明之后才会下。今个只是咱家凑巧过来,先给你说了,你可不能外传。否则这就是欺君!” 李春芳当然晓得这其中利害,毕竟这是一份还未公布的旨意,现在他要是得意忘形的把黄锦跟他说的话传了出去,那他就等着死吧。 李春芳忍住激动对着黄锦又是感激道:“多谢公公。” 接着黄锦又冷不丁的问道:“金庸是谁呀?” ———————————— 求月票~~~ 羞愧,本来三更的,给耽误了,明天努力三更! (本章完) 第337章 聪明人 第337章 聪明人 “金庸是谁呀?” 黄锦冷不丁的问起的这个问题,也让李春芳愣在了原地。 他微微错愕的看着黄锦,黄锦看着李春芳错愕的神情,好像心里也有了猜想。 黄锦哈哈一笑道:“咱家就是随便问问。《射雕》这个故事不错,你帮咱家去问问这个金庸有没有后续的章回?咱家想一睹为快。” 李春芳听到黄锦这么一说后,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就怕黄锦打破砂锅问到底。 到时候不管是他说不说朱载坖就是金庸,他都会受到朱载坖或黄锦的信任危机。 毕竟,出卖人主这样的行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大忌。 所以,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不说的同时,又能把一些别人想知道的信息传递出去,这才是最高明的。 因此李春芳刚刚的错愕和发愣,就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表现。 他在没有直接告知黄锦的情况下,又向黄锦传达了一个自己不能说的为难。 所以,黄锦在看明白了李春芳的神情之后,顿时就笑了,直接就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不让李春芳继续为难。 李春芳松了口气,对着黄锦一拜:“公公,《射雕》后续的章回在下官这里。本来按照下官的计划,这本小说是要在《大明风华》杂志上连载半年之后,直接推出完整版的。” “因为咱们《大明风华》杂志是一月一刊,而像《射雕》这样的小说章回至少都在八十回左右,如果每期只连载两回的话,得连载好几年,这显然也不符合王爷对我们的期许和要求。” “所以,在下官和王爷的商议之下,只要是能够选入《大明风华》杂志的连载小说,都会在连载半年之后,直接另行全本出售。免得让喜欢这本小说的人苦等太久,也免得让更多优秀的小说无法得到《大明风华》推荐连载的机会。” 李春芳的这番话其实就是朱载坖在将《射雕英雄传》给了他之后,提的一個小小建议。 毕竟在朱载坖看来真的要把《射雕》按照每期两个章回的速度连载,以《射雕》全书八十回的章节,这岂不是要是连载六七年? 显然这是不符合正常的故事逻辑,所以朱载坖就给李春芳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让他先将《射雕》连载半年看看市场对这个故事的反响。 如果反响好的话就直接在半年后出印刷完整版出售,如果反响不好,那直接将“连载小说”这个栏目砍掉,以后就不搞这种虚头巴脑的创新了。 现在刚刚出了前两回就吸引来了黄锦的关注,这让李春芳也有了意外之喜。 所以,李春芳自然也就没有再将后续的计划隐藏,而是直接告知了黄锦。 黄锦一听竟然有全本的故事,眼睛顿时也亮了。 黄锦说道:“快拿给咱家看看。” 黄锦迫不及待的看着李春芳。 李春芳看着心急的黄锦,也没有迟疑犹豫,直接就将朱载坖送过来的《射雕》手稿拿了过来。 李春芳道:“公公,这份手稿下官还没来得及让书局里的校对誊抄,您看过之后,下官再去取回来,继续安排第二期的连载。” 黄锦忍不住开心的嗯了一声,“放心吧,咱家一看完就会让人给你送过来,绝对不会耽误你第二期的连载。”李春芳对着黄锦一拜,“多谢公公。” 接着黄锦就带着《射雕》的手稿,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去了。 李春芳看着离去的黄锦,心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但愿王爷不会责怪我吧。” 李春芳这么叹息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是直接将朱载坖的亲笔草稿给了黄锦,虽然这份亲笔草稿写的很潦草,还有了很多减笔字,但只要是熟悉朱载坖字迹的人,应该还是可以看出来这是谁的手稿。 所以,李春芳在最后黄锦走了之后,才有这么一叹。 他是真不想这样的,但是这个时候黄锦会找到这里来,还对《射雕》如此上心,一开始的时候还可以以为这就是黄锦的个人爱好。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思维的冷静,李春芳自然也就猜出来后面的真实原因。 而这原因又得是看透不说透,还要装傻不知道,所以为了忠孝两全,李春芳自然就把朱载坖送来的亲笔手稿给黄锦了。 而且李春芳会这么做的原因,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朱载坖在给他这份手稿的时候,也从未要求他保密此事。 所以,在面对黄锦,及其黄锦背后的那个人,李春芳自然就选择了实实在在的装傻。 只有这样,李春芳才能两边都不得罪。 黄锦美滋滋的带着《射雕》手稿,激动的回到了西苑之中。 黄锦也是没有想到《射雕》竟然有了全本手稿,本来他以为最多也就再找三四个章回的内容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李春芳这么给力,直接就将全部手稿给了他。 黄锦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手稿,当他看到手稿上的字迹字后,脸上的笑容也浓了起来。 “果然是裕王爷的字迹。” 黄锦和朱载坖打的交道最多,他对朱载坖的字迹笔法是很有了解的。 虽然这份手稿字迹比起裕王爷平时的字迹要更加的潦草,用字也大多是减笔字,但是这字里行间的感觉是不会错的,这肯定就是裕王爷的字迹。 “真不知道裕王爷的脑袋是怎么长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而神慧?这可是圣人之象呀!” 黄锦对朱载坖的想象也到了一个他都觉得心惊肉跳的地步。 不过黄锦还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虽然朱载坖的表现都很让他忍不住想情不自禁的效忠,但是他明白他效忠的人只能是一人,那个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其余的人就算是再好再厉害,他也要守住底线,明白自己的分寸和位置。 所以,黄锦即便是对朱载坖再看好,也只能是以奴婢看小主人的心态去看,而是以奴婢看主人的心态去看。 而这也是黄锦之所以可以一直深受嘉靖皇帝信任重要原因。 (本章完) 第338章 道君皇帝的害怕 第338章 道君皇帝的害怕 “帝君,奴婢将《射雕》的手稿找来了。” 黄锦小心翼翼的进到精舍里面,手里捧着《射雕》的手稿,呈在了嘉靖皇帝面前。 正在打坐的嘉靖皇帝一听是《射雕》的手稿找到了,本来那颗清修的心,顿时也沾染了凡尘,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神情,“快给朕拿出来。” 黄锦是了一声,然后就将手中呈着的手稿递给了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接过《射雕》的手稿之后,也不再打坐了,而是直接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在了蒲团前的玉阶上。 嘉靖皇帝看着《射雕》手稿上的字迹,眉头不由一皱,“这是谁写的字?咱们都是减笔字?这看着多累人?” 嘉靖皇帝说的减笔字其实就是朱载坖写手稿的时候,图省事用了自己穿越之前的简体字。 这些简体字其实也不是凭空出来的,而是根据各朝各代出现过的字帖之中出现过的字摘出来的。 所以如果有人告诉你简体字不如繁体字之类云云的话语,这类人大多都是不学无术之人,以为自己好像在痛心疾首什么文化缺失,实际是这种人和一个茴字有四种写法的孔乙己没啥两样。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牢骚,也没有插嘴回话,而就是继续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候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嘉靖皇帝好像也看出了点什么,“黄锦,你说这字迹是不是有点眼熟?” 黄锦装傻的啊了一声,“是吗?奴婢看看。” 黄锦凑在了嘉靖皇帝一旁也看着嘉靖皇帝手中的手稿字迹。 过了一会儿,黄锦也认真的说道:“帝君,奴婢也觉得这字迹有点眼熟。” 嘉靖皇帝道:“那你觉得这会是谁的呢?” 黄锦又顿了顿,说道:“帝君恕罪,奴婢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嘉靖皇帝皱着眉头继续看着这些字迹,这个时候的他心思也不在《射雕》故事的本身上了,而是在思考这些字到底是谁写的? 过了好一会儿后,嘉靖皇帝终于想起了,嘉靖皇帝哈哈一笑的拍着大腿笑道:“黄锦黄锦,朕想起了,这字好像是三儿的字迹?” 黄锦惊讶的说道:“是吗?奴婢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奴婢记得裕王爷的字迹很是飘逸端正,颇有大家风范。但这些字不仅写的潦草,而是减笔比比皆是,怎么会是王爷的字呢?” 嘉靖皇帝得意的笑道:“黄锦你没听过字如其人吗?即便是三儿将字写成这样,但是这字里行间的笔法和气质是改变不了,你去找一份三儿的奏疏过来,比照一下这些字迹之间的笔法和气质,就看明白了。”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这话之后,也立刻露出了一個叹服的神情,“帝君真乃神人也,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裕王爷字迹的气韵,奴婢真是惭愧至极,竟然使不得裕王爷的珠玉。” 嘉靖皇帝哼哼一笑,“他的字算什么珠玉?顶多就是能看罢了。不过作为朕的儿子,他也不需要成为书法大家,只管会用人治人就行了。” “不过这故事写确实也有些出乎朕的意料了。朕本来以为这《射雕》已经出自于一个三四十岁,有一定阅历之人之手,没想到竟然是三儿所写,真是意外。” 黄锦在一旁听着嘉靖皇帝的话,他这个时候也适时的说道:“帝君,裕王爷他虽然年岁不大,但是这些年的阅历可是非同一般。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奴婢觉得裕王爷如果真能写出《射雕》这样的精彩故事,也不是不为可能。”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话,也认可的点点头。 这些年来,他的这个儿子确实给了他不少的惊喜。 先是顺义产业园,后又是京郊保卫战,这些事情单拎出来一件说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办成的,谁都不会相信。 可就是如此,这些事情偏偏就是朱载坖凭借一人之力办成的。 而且还是在办成之后,很识趣的功成身退,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居高自傲。 这一点对于很多人而言,几乎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偏偏朱载坖做到了。 当时的时候嘉靖皇帝也怀疑过这是朱载坖在故作老成,还让黄锦去试探过几次。 但在试探完了之后,嘉靖皇帝也不得不信自己的这个儿子确实就是如此,他就是一个不争不抢,一心一意只为自己办事的好儿子。 所以,在那之后,嘉靖皇帝有时候也忍不住想,现在的朱载坖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会不会就是他另外一个心爱的孩子在薨逝之后,在冥冥之中保佑朱载坖的结果。 要知道嘉靖皇帝的前太子朱载壡,就是一个“其于人世纷华,一不好玩,动有仙气”的超凡太子。 当初嘉靖皇帝对这个孩子可谓是寄予了厚望,在其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下诏让他监国。 虽然这个监国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监国,但是能让一个三岁孩子任监国之职,这就足见嘉靖皇帝对朱载壡的喜爱了。 现在他的三儿,也开始展现出像庄敬太子一样的超凡之姿,他岂能不会这样做想? 嘉靖皇帝看着手中的《射雕》手稿,心中满满的感慨,他决定这辈子无论最后自己的修仙大业到底结果如何,他都要努力的保证朱载坖一生平安。 所以,从今以后谁再敢提立太子的事情,嘉靖皇帝绝对会让提议之人付出代价! 作为笃信道教的嘉靖皇帝实在是太害怕“二龙不相见”的谶纬之言了,万一这个要命的谶纬再在朱载坖的身上应验一次,那岂不是要要了他的老命吗? 要知道他现在就只剩下朱载坖这一根好使的好苗了,若是这根好苗也出了意外,那么他不就像他堂兄一样倒霉了吗?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保证朱载坖的绝对安全,让朱载坖平平安安的活到自己飞升之后,并顺利的继承大统。 只有这样,嘉靖皇帝才会觉得一切都是有希望了。 否则他这辛辛苦苦几十年,岂不又是像他的堂兄一样为别人做了嫁衣? “黄锦,你去内书房找两个字迹好的小太监,让他们好好的把这份手稿誊抄下来,朕这么看着费劲。记得让他们抄快点,抄好一回就送过来一回,朕要早些把三儿这个《射雕》看完。” ———————— 求月票~~~又打脸了。。。。 (本章完) 第339章 日渐虚伪的裕王爷 第339章 日渐虚伪的裕王爷 按照计划朱载坖是想用两年的时间把射雕三部曲陆续搞出来的。 但最后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朱载坖觉得还是不要搞了。 因为射雕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倚天屠龙记》有些犯忌讳了,毕竟我大明朝还没亡呢,哪有拿太祖开刷的? 所以,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朱载坖觉得就算抄也是抄《天龙八部》和《神雕侠侣》,这本小说在政治上的忌讳也不多,而且讲的也都是家国大义,英雄气还很足,很能激励人,比较适合抄袭,也比较适合当下的包容文化。 不过,现在《天龙八部》和《神雕侠侣》的抄袭,现在也不用着急。 毕竟《射雕》才刚刚出,还需要半年的酝酿才会将完本的故事放出。 所以现在嘛,自然就不用着急这后面的事情了。 现在只管继续放任自流京师外城工程的事情,让它慢慢的发酵,等到这件事情发酵到了一个捂不住藏不住的时候,就说明时机要成熟了。 因此这段时间就要多多辛苦海瑞了。 所以有时候朱载坖自己都不禁在想政治是不是就是一种无耻的学问?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是不对的,但是为了达到政治目的,就可以冷眼旁观,当真是没有一点道德底线! “王爷,如果城建司再不跟户部要来银子的话,不光京师外城的工程会陷入停滞,就连那些工人和民夫的日常工钱都已经没法满足了,这样下去必然是会出问题的。” 带着几分焦急和几分憔悴的海瑞又一次到了朱载坖的府上,他这段时间也真是用尽了手段,也说尽好话,可王有兆就是不为所动,始终不愿意去据理力争。 而海瑞仅仅只作为一个工程的监管官员,他可以督促,也可以监察,但就是不能越俎代庖的去帮王有兆去怼户部和工部的不是。 朱载坖看着着急上火的海瑞,心里也是微微一叹,“先喝口茶,这件事情本王早就知道结果了,可你就是不信,以为王有兆会跟户部据理力争,将属于京师外城的工程银子拨过来。” “殊不知王有兆不过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好好先生,他一不敢得罪严世蕃,二又不敢发挥自己顺天府伊应有的作用。这样的人能做到现在的位子上,也不过就是大腿抱的好而已,真抡起真本事来,他或许连治理一县之才都没有。” 朱载坖在对海瑞说话的时候,毫不掩饰的表示了对王有兆的嫌弃和鄙视。 海瑞听到朱载坖这番话后,他也不由心中一惊,按道理讲朱载坖一个皇子亲王,他是没有资格如此评论一個外臣的,一旦这样的话被人传了出去,那可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但是,朱载坖却没有任何掩饰的在他面前说了出来,这不禁也让海瑞以为朱载坖对他的信任也是毫无保留的,这让他顿感无比感动。 但其实这也只是朱载坖的套路而已。 反正这个时代又没录音又没录像,只要朱载坖要死不承认,谁还敢硬拽着说这话就是朱载坖说的? 所以,有时候有些话不过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场面话而已,真要当真了,那就等着被人当枪使吧。海瑞感动道:“王爷切莫如此直言,万一此言传了出去,可如何是好?” 朱载坖笑道:“这里就你和本王两个人,本王不往外说,你不往外说,谁又能知道呢?” “不过京师外城的事情确实不容再拖延了,本王虽然没法直接找顺天府和户部要说法,但是本王可以以京师外城工程总理官的身份上疏陛下,言明利害。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太着急此事了,王有兆既然没有担当也没有骨气,那就让御史去收拾他吧。我们就不管他了。” 朱载坖给海瑞了一颗定心丸,但实际上朱载坖压根就不会写这份奏疏。 因为朱载坖也知道现在嘉靖皇帝心心念念的是严世蕃要给他修的新宫观,他这个时候上疏去谈钱,那不就是找事吗? 在大明朝这种以孝治天下的封建时代,作为一个好儿子岂能傻不拉几的去跟自己老子讲道理?这就是“不孝”的表现吗? 所以,朱载坖的这番话也不过就是对海瑞说说罢了。 现在朱载坖的思路还是原来的思路,他就是要让外城事情变成烂摊子,然后他再充满孝心的去为嘉靖皇帝分忧,这样的儿子才是好儿子。 海瑞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臣谢王爷!” 朱载坖看着对自己这么敢动一拜的海瑞,心里也不禁有点愧疚,又起身过来扶着海瑞的胳膊,继续说道:“海先生,本王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本王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要坚持自己心里的道义和理想。” “在本王眼中你就是一把可以开天辟地,荡清污浊的神剑。所以,无论在任何时候,本王都不希望你的剑锋封尘,也千万不要学什么和光同尘的官场学问。” “这种官场学问在本王看来,不过就是一帮自私自利之人为自己开脱找的借口罢了。早晚有一天这些人都会为他们和光同尘付出代价!” 海瑞被朱载坖的这番一激励,整个人也顿时有了精气神,不复刚来时候的焦急和憔悴,好像朱载坖这几句就像是肾上腺素一样,给海瑞注入了无穷活力! “臣一定不负王爷重望,绝不会改变心中理想,愿为大明神剑,为天下劈开荆棘,闯出一条希望大道!”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的头,最后又送着海瑞离开了。 在海瑞离开之后,朱载坖又对着旁边的孟冲问道:“最近高先生和张先生在忙什么呢?本王有几天没听他们讲书了,伱去派人问问他们有没有准备新课表,本王这边都快闲的出毛了。” 孟冲听到自家王爷突然这么好学起来,也有点惊讶了,这段时间高拱和张居正确实来的频率不高了。 但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嘉靖皇帝总觉得高拱和张居正去王府太勤快会耽误朱载坖早日为大明基业开枝散叶,所以就要求他们没事的时候别总去王府瞎溜达,免得耽误朱载坖办正事。 (本章完) 第340章 古代版高启强 第340章 古代版高启强 东楼别院。 清明已过,如今也正是初夏时节。 一只眼睛已经彻底无法视物的严世蕃,他今天的心情好极了。 在几天前的时候,皇帝通过内阁通政司正式的下了恩旨,要给他加工部尚书衔。 虽然没有让他干实职的工部尚书,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严世蕃的开心激动。 因为真要让他去干实职的工部尚书,他还不愿意呢。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被人尊称为“小阁老”的人,这阁老的身份不比那劳什子的工部尚书有牌面的多? 不过即便是这也不妨碍他实际控制工部。 毕竟现在的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都是他家的“亲戚”,而这些人又都以他的老爹马首是瞻,而他作为他老爹的儿子兼智囊,自然也就是这些人的领头羊。 所以,严世蕃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实职不实职的事情。 他在乎只有银子! 只要他能一直控制着工部的工程建设和工程预算,那么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但是呢,这开心的心情背后,严世蕃也有一点不舍。 因为他的老爹在知道他被皇帝陛下恩赏了工部尚书衔之后,就极力的要求他请辞封赏。 所以,这段时间的严世蕃虽然也开心,但更多的还是一种不爽。 明明是已经到手的荣誉头衔,他爹偏偏让他往外推,而且他又没法忤逆他爹的意思,所以这两天严世蕃也吭吭哧哧的写谢恩请辞的奏疏。 赵文华坐在严世蕃一旁的椅子上,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严世蕃的心情,但是这种事情按照理智而言,确实不能受。 毕竟他严世蕃只是一个靠爹的监生,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而且也没立过什么让人信服的功勋,也没干过让人钦佩的正事,他要是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皇帝赏赐的工部尚书衔,那么以后谁特么还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都去靠爹算了。 所以,严世蕃受赏工部尚书衔这件事情,除了他自己有点洋洋得意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不会顺眼,也不会服气,只会在心里腹诽他有个好爹罢了。 “东楼兄,胡宗宪的事情你怎么看?” 既然胡宗宪都把门路走到赵文华这里了,赵文华自然也不会不当回事的。 毕竟胡宗宪可是刚刚从湖广巡抚任上回京述职的地方大吏,可不是一般的杂鱼小虾。 有这样的地方大吏作为自己的小弟,那可是有相当有牌面的。 所以,赵文华对胡宗宪的事情也是很上心的。 严世蕃听到赵文华的话后,也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思考了一会儿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差遣给他,要不推荐当个布政使算了,布政使也是个从二品的大官,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赵文华一听这话,脸上也不好看了。 从二品的布政使听着官不小,但是在面对头顶的巡抚和总督之时,还不如個孙子呢。 而且一旦当了布政使,按照大明朝现在的选官风气,那几乎就等于是被判了政治死刑。 可是胡宗宪才多大年纪呀?人家现在才四五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要能力有能力,有本事有本事,就算不走任何人的门路,人家也可以混一个不好不差的差遣,干嘛要去当什么布政使?所以,赵文华也说道:“东楼兄,以胡宗宪的能力和才华让他去干个布政使,这可是屈才了。阁老经常教导我们要用一些有能力的人帮我们去办事,这样我们才能在朝堂上更加稳固,陛下也会更加认可我们的能力。” “所以,我觉得以胡宗宪的能力,我们应该再推荐他任一地巡抚或是六部侍郎。如此一来这才符合我们的利益。要不然,好位置都被徐阶他们暗搓搓的抢走了,那对我们而言也很是危险。” 赵文华说到徐阶他们的人抢位置的时候,严世蕃的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 因为这次嘉靖皇帝赏赐他工部尚书衔的时候,同时也把高拱,张居正,海瑞,赵贞吉,李春芳几个不起眼的小杂鱼给升官了,虽然升官的幅度也都不大。 但这些人毕竟都是所谓的清流,也都是裕王那边的人,而且跟徐阶也好像是勾勾搭搭的。 所以,严世蕃在听完了赵文华话后,也深以为然的表示,“这件事情确实不能只是徐阶他们吃肉,我们喝汤。最近要说有什么好缺,好像也就浙江那边缺个巡抚,到时候我们可以先推胡宗宪上去,看看他在浙江能不能给我们争脸。” 赵文华听到严世蕃这么一松口,心里顿时也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事说成了。 要不然,他就得去找严嵩说了。 虽然找严嵩说也能把事说成,但是跳过了严世蕃,总归还是会被严世蕃记恨的。 毕竟根据这么多年的经验和相处,赵文华是很了解严世蕃这个人的。 严世蕃就是一个自私小气,刚愎自用之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上不了大台面。 可无奈谁让他又是严嵩的儿子,而且他又那么的会揣摩圣意,所以,即便是看他不爽,赵文华也是对他保持足够的尊重。 要不然他在工部的差事也不好干。 毕竟他可不想成为欧阳必进第二,处处都受严世蕃掣肘制约。 他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正经进士,可不是严世蕃这种靠爹才混了个监生身份的妖艳贱货。 要不是为了前途,他怎么会甘心俯首认严嵩当干爹呢? 当然能有个首辅干爹,也是很多人几辈子想求都求不来的,所以赵文华也不以认干爹此事为耻,甚至他还洋洋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 要知道在他认严嵩干爹的时候,严嵩可还没熬出头呢,只是一个从四品国子监祭酒,距离内阁也是遥不可及。 所以在认干爹的这件事上,赵文华都佩服自己的眼光独到。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认了一个将来的内阁首辅当干爹呢? 可以说如果严嵩没儿子的话,赵文华大概率就是一个古代版高启强。 可惜,这种如果不成立,严嵩不仅有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特别能生,给他生好几个大孙子。 所以,赵文华也只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好好的给人当干儿子,而不去想取而代之的事情。 —————————— 求月票~~~ 今天更的早吧!!! (本章完) 第341章 哪里来的自信? 第341章 哪里来的自信? 谈完了胡宗宪的事情之后,赵文华的心情也就轻松了很多。 赵文华又看着严世蕃问道:“东楼兄,你给陛下建议那座宫观现在争议很大,虽说陛下也很心动,但我总觉得这事可能会有意外。” 严世蕃听到赵文华的提醒之后,严世蕃哼了一声,“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出任何意外。还有盐税上的银子,一分一毫也不可能再分给京师外城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这个王有兆还有什么可折腾的?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一次我必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严世蕃很记仇,他到现在都还惦记着上次的“冻羊”事件,那次的事情让他脸面丢尽,以至于连他最得力的助手罗龙文都要被迫跑路。 所以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些,严世蕃就气不打一处来,誓要将王有兆拉下马来。 至于海瑞这个小黑脸,如果不是他背后有裕王,严世蕃绝对也不会放过。 但可惜的是,现在海瑞的背后不仅有裕王,还被嘉靖皇帝恩旨加了一个监察御史的身份。 虽然在大明朝的官制体系里面监察御史是一个正七品的芝麻官。 但是谁也不会真的把七品御史当做芝麻官的。 因为御史这种官职如果运作的好,经常都会被挂上钦差的名头放在一地任巡按,凌驾于地方州府总兵之上。 而且也因为其特殊性,七品御史很容易坐火箭般的摇身一变就成为朝廷大员! 就比如现在赵文华推荐的胡宗宪,他就是典型例子。 本来胡宗宪不过就是一個普通进士,连翰林院都没进去,直接就被外放到地方任一地知县。 但是架不住胡宗宪此人有本事,在地方上的政绩和能力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再加上他又是出身名门,自然也就会被高看一等。 所以,胡宗宪在担任了两任知县之后,回家丁忧三年,摇身一变就成了御史。 而且刚刚成为御史的胡宗宪就被任命为了宣大巡按,开始了在宣大等重要边阵,展示自己的不凡才华,整军纪,固边防,更是在关键时刻平息了一次营变,由此他也得到了更多的瞩目。 所以,宣大巡按任上结束之后,他就又被委任了湖广担任,参与平定当地的苗人祸乱。 若不是担心自己下一步没人提点帮助,可能落入地方官序列之中,胡宗宪也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去找赵文华帮忙的。 所以,一个有后台的御史,是决不能以正常的眼光看待的。 天知道他们的运气从哪里爆发,一下子就一跃成龙,变成了连跳数级的当红炸子鸡! 因此就算现在严世蕃再不爽海瑞,他也得忍着,毕竟海瑞身后的裕王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赵文华看着如此笃定的严世蕃,心中也不禁好奇起来。 这严世蕃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难道就是靠严嵩吗? 好像单纯的靠爹,也并不是真的让皇帝陛下坚定不移的要大修宫观的。毕竟这件事现在也是闹的沸沸扬扬的,很多人都要联合起来去上疏嘉靖皇帝,希望嘉靖皇帝可以收回成命,不要大兴土木了。 但是现在看着严世蕃的样子,他好像真的是有恃无恐。 难道他真的就这么自信? 自信自己的想法肯定也不被皇帝陛下所坚持? 赵文华疑惑道:“万一这件事情被徐阶等人联名上疏制止了呢?毕竟人言可畏,陛下有时候也不得不考虑世情呀。” 严世蕃道:“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皇帝必然是不会被徐阶他们左右的。而且徐阶这个老小子这么胆小怕事,谅他也不敢跟我作对!” 严世蕃在拿捏徐阶的心理上,还是颇有心得的。 他始终觉得徐阶虽然有时候也不怎么听话,但总体上还是一个怯弱可压的懦夫。 但就这么一个懦夫,居然还是所谓的清流领袖,真不知这帮清流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居然追随了这么一个没骨气,没担当的领头。 他们难道不知道当今朝廷最有能耐的人是他严世蕃吗? 真是不识抬举! 不过越是如此,严世蕃就觉得越有意思。 因为他也想看看这帮清流除了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外,还能有什么本事? 所以,在严世蕃的心底里面,他也是看不上那些只会嗷嗷叫着讲什么大道理和所谓正道的清流。 想到这里,严世蕃也忍不住哼了一声,“这些清流就跟《射雕》里的江南七怪一样,一个个废物的要死,却又一个个把自己当成是大侠,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 赵文华听到严世蕃说到《射雕》里的故事,他也不由一笑,“东楼兄比喻的极是。这些所谓清流其实就像江南七怪一样,一个个喜欢讲大道理,但又一个个废物的要死,如果不是郭靖运气好,人品也端正,都要被这几个人教废了。不知东楼兄最喜欢书中哪个角色?” 最后的时候,赵文华又问了严世蕃这个问题,显然说到《射雕》之后,赵文华也有了谈兴。 自从《大明风华》连载了三期《射雕英雄传》之后,就突然的上架了五百本的精装版全本。 这一本精装的《射雕》售价三两银子,也不是一般人买起的消遣读物,但是对于严世蕃和赵文华这样的人而言,三两银子不过就是一杯茶的茶钱而已。 所以这五百本的精装《射雕》,两人自然也都买得起,自然也就快人一步先看了其中故事。 严世蕃呵呵笑道:“我自然是喜欢东邪的。你看看我的号是东楼,书中四绝之一又叫东邪。而且我和东邪的个性也很像,都是那种随性而起,不在乎世俗目光之人,这多像呀!” 赵文华听到严世蕃自比东邪,他也尴尬的笑了一下,在赵文华的心里他严世蕃顶多就算个冒充弟弟狐假虎威的裘千丈,个性顶多也就是小毒物欧阳克的水平。 所以,在严世蕃自比书中的四绝之一时,赵文华是真的想要忍不住吐槽一声的。 但是谁又让严世蕃的爹是内阁首辅呢? 因此,既然他要说他是东邪,那他就是东邪吧,但愿他将来不要被真的东邪一巴掌抽死! (本章完) 第342章 西苑火了! 第342章 西苑火了! 严世蕃之所以敢如此笃定嘉靖皇帝必挪用京师外城工程的银子修自己的宫观,也是因为严世蕃留一个嘉靖皇帝根本就想不到的后手。 五月夏,天干物燥。 京师的天气就是像是一个蒸笼一样,纵然是修仙有成的嘉靖皇帝也有点遭不住这样的极端天气。 所以,在这一日里嘉靖皇帝也打着去祭祖的旗号准备去昌平皇陵吹吹风避避暑,顺便再去看一看自己的万年吉壤修的怎么样了。 在明朝时期,尤其是中后期的皇帝,他们在无聊的时候就会经常打着祭祖的旗号出宫游玩。 而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随着明朝制度的日渐完善,对皇帝的制约也是越来越大,所以,作为一国之君的至尊,其实并不是很自由的。 他们若想获得自由,要么得像正德皇帝那样离经叛道,要么就得找一个朝廷百官挑不出的问题理由出宫。 要不然,就算是皇帝,也别想轻易离开京师。 因为上次皇帝离开京师的教训实在是太惨痛了,所以,在堡宗之后,文官集团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联手,彻底的将皇帝困在了紫禁城的方圆之中。 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哪天皇帝心血来潮又带着大明的家底出去浪。 但随着这种限制的加强,堡宗之后的文官们也越来越喜欢跟皇帝争权力了。 所以到了中后期之后,虽说大明朝还是君权至上的政治体制,但在很多方面,其实君权的作用是很有限的。 就拿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从宪宗成化皇帝开始,皇帝想立個太子,立个皇后,只要大臣们同仇敌忾的不同意,皇帝就算是想到发疯,他也不可能越过大臣们的意见,强行立储或册后。 所以,不管是宪宗皇帝的万阿姨,还是神宗万历皇帝的郑贵妃,即便是她们深受帝王之爱,皇帝也想拼了命的将她们的地位抬为皇后之尊,以求可以做到生同衾,死同穴。 可是在文官的阻挠和制止之下,不管是万贵妃还是郑贵妃,她们都没能在最后被册立为后,与皇帝同葬一陵,只能孤单单的葬在一旁的妃陵之中。 由此可见,到了明朝的中晚期之后,皇帝君权其实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挤压。 要不然明朝中后期的皇帝也不会那么的消极怠工,也不会那么的信赖太监,使用太监来监视天禧和敛财。 因为离开了这些太监们的忠心和帮助,皇帝就会像个瞎子一样任人摆布。 所以,越到中后期越容易出现权倾一时的大太监,而这也是一种皇权暗弱的悲哀表现。 若是皇帝连太监都不会用的话,先不说他能不能管理好天下,首先一点他连自己的权力都没法稳固,下面的人只会更加的阴奉阳违,让皇帝处于更加癫狂的无奈边缘。 所以,可怜的崇祯皇帝在努力了十八年后,不仅把自己努力死了,也把大明朝给努力没了,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和悲哀。 他如果能及早的醒悟自己的权力架构是怎么回事的话,先不说大明朝还能不能苟延残喘的问题,至少在他手上是不会那么轻易崩的,说不定他还能躲开一个亡国之君的名声,把锅甩给下一代。 但可惜是崇祯小可爱太急躁又太自信了,一边刚强的要命,一边又穷的要死,为了支撑烂摊子,他又是加辽饷,又是裁撤公务员,又是换内阁,又是杀大将。 皇帝说一不二的权威,他是淋漓尽致的表现了,但是问题却没有得到一点的解决,却变的更加难以收拾。 可见,在明朝中后期的皇帝是多么的无力和悲哀。 名义上和实际上,他们确实是拥有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在现实之中,他们的权力却得不到最好的配合,只能靠着自己心机和手段,才能办好一些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 所以,在这种政治气氛之下,皇帝智商和能力但凡有点不在线,然后人又特别努力,就容易坏菜。 因此到了这种阶段,想要安安稳稳的将大明朝的社稷延续下去。要么就学历史上隆庆皇帝将治国的事情全给交高拱和张居正这样的职业政客,让他们去为理想去奋斗。 要么就学天启皇帝整点自己的爱好,让魏忠贤这样的大太监去折腾。虽然这种折腾也不得人心,但最起码能保证上下的政治体制不乱套。 所以在权力没有足够的配合之下,努力和勤政对于国家而言可能就是一种罪。 嘉靖皇帝欢欢喜喜的在御驾的导引之下,也终于来到了昌平皇陵之中。 到了皇陵之后,嘉靖皇帝亲自去祭拜了他的“偶像”成祖文皇帝,余下皇陵就差遣了礼部的官员代为祭拜。 在祭拜完了长陵之后,嘉靖皇帝也不疾不徐的来到了他那座在建的帝陵工地。 有明一代,在北京的皇帝,活着为自己修陵的也就三个,一个是成祖永乐皇帝,一个就是道君嘉靖皇帝,还有一个就是未来消极怠工的万历皇帝。 这三人的皇陵规模,也是整个昌平皇家陵园之中规模最大的三个。 所以,当嘉靖皇帝到了他的帝陵宫地之后,负责嘉靖皇帝帝陵建设的武定侯郭勋、辅臣李时,立刻就迎了上来。 嘉靖皇帝看着工部尚书,又看着自己的万年吉地,他感慨道:“陵寝之制,量仿长陵之规,必重加抑杀,绒衣瓦棺,朕所常念之。” 武定侯郭勋、辅臣李时听到嘉靖皇帝这话,瞬间就领悟到了嘉靖皇帝的圣心。 两人立刻就对着嘉靖皇帝回道:“陛下厚德,臣必竭心报之!” 接着两人就将一份仅次于长陵规模的帝陵设计图呈了上来。 嘉靖皇帝看着这么上道的两人,心情也是大好,对着郭勋和李时说道:“卿二人所呈,甚合朕意。就按照这个规制建吧。” 郭勋、李时二人当即又是一拜:“臣遵旨!” 然后嘉靖皇帝又随着他所带的两个神仙级道士陶仲文和蓝道行围着他这座在修的陵地转了一圈。 嘉靖皇帝看着帝陵附近的十八道岭,转身问道:“陶先生,蓝先生你们也看看朕这座万年吉地如何?” 陶仲文和蓝道行听到嘉靖皇帝问话,自然也不敢瞎说什么。 毕竟这可是帝陵重地,风水自然是没的说的。 陶仲文和蓝行看着远处的十八道岭,立刻赞道:“帝君这十八道岭乃是一座天然的靠山,宛如至尊之座,帝君选此地为万年所在,飞升之后亦必然是可统御万仙的混元大罗金仙之尊!”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也得意极了。 这座帝陵可是当年他亲自来选的,当时的他一眼就相中了十八道岭,认为此地为风水最佳之所在,所以嘉靖皇帝还下诏将十八道岭更名为“阳翠岭”。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对自己的身后事,也是极度的看重,一点都不比他修炼成仙的心轻。 而也就在嘉靖皇帝开开心心在昌平皇家陵园避暑郊游的时候,西苑火了! —————————— 求月票~~~ 立个flag,明天努力三更!我说的!!! 希望诸位帝君做个见证,监督一下哈,别让我掉链子了。 (本章完) 第343章 心情好极了 第343章 心情好极了 “王爷出大事了!” 深夜时分,朱载坖早早的已经在知画小院歇下,也已经枕着司画宛如美玉一般的手臂,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可就在这么静谧的时刻,孟冲的嗓门叫的就像是要被杀的肥猪一样,声音不仅尖利,而是还充满了控制。 朱载坖听到孟冲的尖叫声,也猛然惊醒,看着一旁同样惊醒的司画。 “去,先灯点上。” 朱载坖毫不客气的使唤着枕边人。 司画也不敢犹豫迟疑,起身就摸索着起来,到了绣榻之外,也不顾春光外泄的娇羞,很快的就将卧室外的烛火点亮了。 朱载坖此刻也坐直了身子,司画也连忙过来将朱载坖的外衣取了过来,给朱载坖披上。 朱载坖看着身上仅有寸缕的司画,脸色也温柔道:“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画乖巧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拉了一下绣榻上的丝绸凉衾遮住了身上的春光。 朱载坖看了一眼司画的动作,也笑道:“怕什么?屋子就你我两人。就算你遮着,本王也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司画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俏脸顿时也红了起来,尤其是再被外面烛火一映,更是美煞人也。 不过此刻也不是朱载坖欣赏司画美貌的时候,他将身上的外衣随意的一拉,在腰间掖了一下,然后就走出了房屋。 此刻孟冲正一脸焦急的站在的司画小院的门口,他看到朱载坖从屋子里出来,也连忙迎了过来。 孟冲焦急道:“王爷出大事了!” 看着孟冲此刻的神情,以及他此刻惊慌的声音,朱载坖隐约间好像在什么见过一次,但此刻却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 朱载坖道:“出了何事?” 孟冲指着西苑的方向,声音还带着几分惊吓,“王爷你看那边。” 朱载坖转身看着孟冲指着的西苑方向。 这一转头不打紧,一转头也把朱载坖给吓了一跳。 只见西苑方向火光冲天,整个半天都被这红色的火光给照亮了。 朱载坖不由深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了?” 孟冲焦急道:“看样是西苑走水了。” 朱载坖看着冲天的火光,他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不要慌,走水而已,陛下呢?” 朱载坖最后猛地抬头问了孟冲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孟冲被朱载坖这一问,也愣住了片刻,然后也不用松了口气的回道:“老天保佑呀,帝君去昌平皇陵了。” 朱载坖听到孟冲这么一说,脑子顿时也冷静灵活了起来。 道长去昌平了,那么这火再大,也烧不着道长了。所以,朱载坖也冷静道:“立刻派人去昌平找陛下报信,还有西苑那边也要派人看紧,这个时候谁敢私自离开西苑,就地拿下!本王一定要赶在陛下回来之前,将西苑大火扑灭,并将任何有嫌疑之人都控制起来,等候陛下发落。” 朱载坖的命令一下,孟冲也连忙应了一声是,但接着孟冲也道:“王爷,咱们没权调兵呀。” 听到孟冲这话之后,朱载坖也不由态度一冷,“事急从权,你直接去四卫营,那边的人几乎也都认识你,本王不信他们现在连本王的命令都不认了。” 感受着朱载坖陡然冰冷下来的态度,他顿时也想起了几年前那个在京郊带领数万将士浴血拼杀的“朱三”大帅了。 孟冲不敢再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哪怕朱载坖这道命令会惹来无尽的麻烦,但这個时候的孟冲也不怕了。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王爷的气魄! 平时的时候,王爷是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什么都好说,但在关键时刻谁敢跟他掉链子,那么下场必须也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孟冲也没有再犹豫什么,匆匆就去了御马监,找到了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和掌管四卫营的提督太监,将朱载坖的命令传达给了他们。 这些人他们当年也都是跟着朱载坖一起冲杀在京郊的手下,虽然,在嘉靖皇帝的操作之下,朱载坖在京郊的一切痕迹都被抹杀了,并用了一个“朱三”的身份金蝉脱壳。 但是这些人都知道那位铁血无敌的少年冠军侯就是裕王爷。 所以当朱载坖的命令传到之后,然后他们立刻就以禁军的身份封锁西苑各个宫门出口,不让西苑之内任何一个人趁乱而走。 同时这些人也肩负起保护现场的责任,也不让任何人再去靠近已经燃烧起来的宫殿。 严世蕃东楼别院。 严世蕃看着西苑方向的大火,他的心情舒畅极了。 “哈哈哈,有了这场大火,谁还能阻止皇帝修宫观?” 严世蕃的心情好极了,好像这场大火就是像是天赐给他的福气一样,一下子就把他所有的计划和想法都变成了现实。 与此同时,内阁的诸位阁老也都纷纷在各自管家的紧急招呼下,从睡梦之中醒来。 严嵩猛然猛然从床上坐起,他身边两个充当枕头和脚垫的丫鬟也轻轻的挪动着身体,让严嵩可以更加的没有障碍的起身。 这时候严嵩的老管家也掌着灯进到了严嵩的卧室里面,老管家道:“阁老,西苑走水了。” 严嵩转过头看着这位跟了自己很多年的老管家,他的眼中精光一闪,声音略带嘶哑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老管家道:“就在刚刚,突然一道冲天火光就从西苑方向乍起,看样子火势还不小。” 严嵩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庆幸的说道:“万幸陛下不在西苑,真是祖宗保佑呀!” 接着严嵩又对着老管家道:“扶我起来更衣,然后去通知徐阶,吕本他们过来。我等要立刻商议出来一个对策,为陛下分忧。” 老管家搀扶起严嵩起身,“我已经派人叫他们了,刚刚还有下人过来传信说御马监的人马也动了起来,他们也朝着西苑过去了,应该是去救火。” 严嵩听到老管家这么一说,也不由顿了一下。 好像御马监并没有着火的职责吧? 但这时候的严嵩脑子也有点混沌,而且御马监作为内宫禁军,他们这么热心去救火,好像也说得过去。 (本章完) 第344章 皇帝的脸都黑了 第344章 皇帝的脸都黑了 徐阶和吕本二人也是匆匆的起身,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来到了严嵩这边。 与此同时京师内外,不管是品阶再小的芝麻官,还是无所事事的街头盲流,这一刻他们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皇帝所居住的西苑。 芝麻官们感慨这场大火怎么就着了呢? 老百姓们则感慨原来是皇帝家又着房子了啊。 远在昌平皇陵的嘉靖皇帝自然是看到西苑宫殿着火的壮观景象。 此刻他就像是个云游在外的仙人一样,站在风景秀丽的皇家陵园俯瞰着自己将来的万年之地。 这一刻嘉靖皇帝也有了那种高手寂寞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像是《射雕》之中力压四绝的中神通王重阳,颇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魄。 可是这种让他着迷自信的感觉并未维持太久,京师那边匆匆来报信的人就已经以六百里加急的速速疾驰昌平皇驾所在。 嘉靖皇帝在看到京师送来的急报之后,脸都黑了。 “什么?!朕的万寿宫走水了?” 嘉靖皇帝的声调都不由高了几分,显然他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要知道他这一生经历的大火可以说也算是不少了。 没想到现在又着了,这种万马奔腾的感觉真是让嘉靖皇帝忍不住要七窍生烟。 “怎么着的?” 嘉靖皇帝质问着来送信的人。 但是送信的人,哪里知道西苑是怎么着火的? 他就是被临时指派过来,火速为皇帝送信的送信人而已,对于火是怎么着,后续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他都不知道的。 看着战战兢兢的送信人,嘉靖皇帝也是一阵无奈的气恼,这时候追问一个送信的人,确实有些冲动了。 嘉靖皇帝定了定心神,立刻就召集了在昌平行在的随驾大臣,宣布“明日回宫!” 在昌平随驾的大臣们听到皇帝这条旨意之后,也都有点茫然,这不才刚来吗?怎么就要走了呢? 但接着西苑着火的信息就在这些大臣中间也传开了,他们听说西苑着火之后,一个個也都惊的眼睛一瞪。 但是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没心情听这些大臣的安慰了,他就想等着明日一早回京再说。 可是昌平距离京师具有百里之遥,以皇驾这种前呼后拥的仪仗速度,最快也得走上两天才能回京。 所以,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嘉靖皇帝是不可能直接回到京师彻查西苑之火的事情。 因此,在一番的思考和冷静之后,嘉靖皇帝又对着随驾的锦衣卫指挥使陆柄说道:“你先一步回京,找到三儿,由他代朕彻查西苑大火之事,你在一旁辅助。” 陆柄听到嘉靖皇帝的旨意,也不敢迟疑,立刻就领了旨意,匆匆的就带着一队精明强干的锦衣卫,先一步回到了京师。 在陆柄回到京师之前,第二天天还在灰蒙亮的时候,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以及赵贞吉和李春芳等人就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裕王府中。 西苑大火,虽然没有惊扰到圣驾。 但烧的却是嘉靖皇帝一直居住的那座万寿宫。 可以说这座宫殿一烧,接下来肯定是免不了发生一场政治动荡的。 毕竟,这可是帝宫。 现在着了,总得有人负责,有人善后的。 而这负责善后之人,自然也就掌握了此事的调查权和解释权。所以,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以及赵贞吉和李春芳等人就做不主了,他们要来给朱载坖上上课,让朱载坖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要有任何的态度表现,就等着圣驾回来再说。 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所以,当他们齐整整的来到裕王府,想教朱载坖明哲保身之道的时候。 其实朱载坖已经先一步将自己卷了进去。 而朱载坖之所以会如此,也不是他真的冲动,而是他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 按照朱载坖所知道的历史,万寿宫大火好像是嘉靖三十九年的时候才着起来的,而且也因为这场大火之后,年老昏聩的严嵩口不择言,居然建议嘉靖皇帝暂时搬到南宫去住。 可南宫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当年景泰帝幽禁堡宗的地方。 虽然那边也很宽敞,也很符合嘉靖皇帝的身份地位。 可是南宫在嘉靖皇帝的心中是一个犯忌讳的地方,试想一个如此笃信道教的皇帝,那肯定也是对吉凶风水之类的信到了骨子里。 这时候严嵩居然建议嘉靖皇帝去南宫住,那不就是在找死吗?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不仅严世蕃被抓,严嵩的首辅之位也被嘉靖皇帝给罢了。 由此可见,万寿宫这场大火背后的政治角力是何等凶残? 现在这场火居然提前了六七年着了,这可就把朱载坖给整不会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蝴蝶效应? 可是朱载坖想破了脑袋,他好像也没做影响万寿宫的事情呀? 因此朱载坖觉得这万寿宫起火,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朱载坖必须要第一次参与进去,防止有人在这里面给他下套。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以及赵贞吉和李春芳等人,在王府前厅等了好一会儿后,朱载坖才慢慢悠悠的从后宅出来。 这个时候的朱载坖也已经不慌不忙的起来,他在自己的小院里打完了一套《先天功》,又洗漱了一下才出来见人。 几人见到朱载坖出现,立刻就拜道:“臣等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这么整齐的几人,也明知故问的说道:“现在陛下也不上早朝,诸位还起的这么早?” 高拱等人听到朱载坖这话,脸上的着急之色更是明显至极。 而且以他们现在的品级,就算是嘉靖皇帝还有早朝的习惯,也不见得他们都有机会去参加早朝。 高拱急道:“王爷,昨晚西苑走水了,万寿宫被烧了!” 正待高拱要继续陈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之时,陆柄也到了。 陆柄带着锦衣卫畅通无阻的进到了王府之中,直接就来拜见朱载坖:“臣锦衣卫指挥使陆柄拜见裕王爷!” 朱载坖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脸上的平淡之色也不由严肃了起来。 ———————————————————— 求月票~~~~ 今天七夕,我知道诸位帝君都忙,所以我就决定明天三更了! 以免打扰诸位帝君晚上的重要活动。 (本章完) 第345章 裕王爷的态度 第345章 裕王爷的态度 陆柄。 朱载坖早就知道此人的大名了,但这却是朱载坖穿越以来这些年间第一次见到他。 陆柄不经通报就径直的到了自己的府中,而且还如此的堂而皇之,这让一向脾气都很好的朱载坖也不由眼神一寒。 不过很快朱载坖就将眼中的眼光收敛了起来,朱载坖哈哈一笑:“原来是陆指挥使,快快请起。” 朱载坖主动起身相迎,将对着自己躬身而拜的陆柄虚扶了起来。 陆柄起身对着朱载坖又道:“王爷,臣奉圣旨而来,若有无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朱载坖笑道:“陆指挥使说笑了,你是奉了皇命,何谈无礼?请指挥使宣旨。” 朱载坖往后退了一步,让主场让给了陆柄。 这时候前厅内的高拱,张居正,海瑞和赵贞吉,李春芳等人也赶紧起身,站在了朱载坖的身后,身位顺序也都很是分明。 由此可见现在的裕王小班底也渐渐有了形成之势。 陆柄看在眼里,他在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景王的事情虽然是绝密,但是对于陆柄而言这绝对不是秘密。 所以,在这一块陆柄也立刻收拾好了之前的“不敬”之态,对着朱载坖客气道:“王爷,只是一道口谕,不用如此紧张。” 朱载坖也明显感受到了陆柄的前后变化,但是朱载坖并不清楚陆柄怎么会之快的前倨后恭,难道这其中还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社交套路? 显然,这也有点不符合人之常情。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朱载坖思考人性的时刻。 朱载坖道:“既然是陛下口谕,那也是圣旨。本王作为人子,自当为世人之表,不可有丝毫不敬,还请指挥使正常宣旨。” 陆柄看着朱载坖的态度,他也没有继续再为此事浪费时间。 陆柄对着朱载坖又微微一拜,然后站在了前厅的首位之上。 “有口谕!” 朱载坖等拜道:“问圣躬安。” 陆柄朝着嘉靖皇帝行在所在的方向抬手拜道:“朕安。” 接着陆柄就是正式的口谕宣布:“朕命裕王在京调查西苑走水之事,锦衣卫指挥使陆柄从旁协助。钦此。” 朱载坖听到这道圣旨,神情也明显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嘉靖皇帝竟然会下这样的旨意。 朱载坖迟钝了一下,然后拜道:“臣遵旨。” 然后陆柄就从首位处走开,请朱载坖回到主位主持大局。 朱载坖看着陆柄以及高拱等人,朱载坖微微深吸了一口气道:“辛苦陆指挥使,本王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陆指挥使多多协助。” 陆柄拜道:“臣愿为王爷效命。”朱载坖道:“西苑走水之事,兹事体大,所烧之宫乃陛下常居之殿。本王昨夜已请御马监将宫门各处封锁。现在既然陛下的旨意也已经到了,本王请陆指挥使接手西苑宫内走水之事,务必赶在圣驾回京之前,有所结果。” 陆柄听到朱载坖的安排之后,又拜道:“臣遵命。”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海瑞说道:“海瑞,你负责京师外围盘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可先行缉拿。” 站在一边的海瑞都没想到朱载坖也会给他派任务。 海瑞愣了一下,然后就神情郑重的对着朱载坖一拜:“臣遵命。” 然后朱载坖又对着高拱等人说道:“西苑走水之事,不管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如此,京师内外的舆论必然也是乱象丛生。尔等身为朝廷官员,自当以身作则,不可传播任何不利之流言。所以,本王现在也授予你们几人临时舆论控制之权,京师之中但有怪力乱神,但有映射朝廷要员之词,尔等亦可着请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人马缉拿造谣之人。” 高拱和张居正,还有赵贞吉和李春芳等人听到朱载坖这道命令之后,四人也明显有点错愕。 像这种主动管控舆论的事情,大明朝虽然也有,但是像这样直接明了还是头一次。 高拱谨慎道:“王爷,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些事情不能拦住老百姓的嘴的。” 朱载坖道:“本王让你拦老百姓的嘴了吗?本王是让你监控谣言之人。虽说古人有云:‘谣言止于智者’,可世上的智者又有几人?大多数不过是人云亦云之人。对于芸芸众生之口,本王自然没有能耐去阻止他们的言语。但是对于那些捏造事实,造谣西苑走水隐情之人,本王还是可以收拾一二的。”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载坖对于舆论的认识,自然是要超过高拱这些古人精英的。 这些人虽然也会在有意无意之间利用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去做一些干扰世人认知的舆论行为。 但是他们这种行为,很多时候都是带有一种无意识或无序性进行的。 很多时候他们能引导一定的舆论方向,但极少能有控制舆论能力。 所以像高拱,张居正他们这样的古代精英,即便是做官做到的位极人臣的地步,但在关键位置上的舆论争取,他们是很容易被动的。 因此,往往在历史关键的选择时刻,他们的下场也往往充满了戏剧性的悲剧色彩。 所以现在朱载坖要给他们亲自上一课,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舆论控制。 而且还是这种理所当然型的舆论控制,并不像那些糙到不行,只会粗暴封号,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的骚操作。 毕竟高拱那句话说的是对的。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但要想要防止一些不利的流言和谣言,那就不能放任自流,得有策略性的主动出击,打击一批带有领头色彩的谣言来源,并将他们的罪行公布于众,且又可将事实陈述清楚。 要不然,只管“澄清”谣言,不管事实的本来依据,那就是在自掘坟墓! 老百姓都不是傻子,只要事实充分,曲折是非的这种判断都是有的。 所以,若是想要以一种扭曲事实的方式去澄清一些所谓谣言,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闭嘴装死的好。 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有了足够的证据作为事实依据的时候,若还有人想着抖机灵,想着做个理中客,给人分析上课辟谣解惑。 那么这种人简直比杀人犯都要险恶,因为他们的嘴脸就是挑战道德底线,扭曲人性本身的正义和善良! (本章完) 第346章 嘉靖皇帝emo了 第346章 嘉靖皇帝emo了 按照朱载坖的命令,陆柄,海瑞,高拱等人也都活动了起来。 而作为此事钦定的负责人,朱载坖却一直都待在自己的王府之中没有任何的动作。 因为朱载坖也在反思此事的诡异之处。 怎么就烧了起来了呢? 虽说明清两代皇宫失火也都是司空见惯之事,但是像这么频繁的火灾发生,肯定不能完全的归集于雷击和意外失火这种看似正常,但又有猫腻的理由之中。 要知道从古至今,除了意外和战乱,还是有很多传世的古建筑可以历经千年而无事的。 难道这只是这些古建筑的运气比紫禁城要好吗? 显然这个理由是站不住的。 因为中国古建筑几乎清一色的都是砖木的结构,有些甚至还是纯木结构。 难道这些建筑就真的可以一直幸运吗? 显然光用幸运这个词,是没法解释的。 更多的还是安全意识和防范意识。 可是比起那些在各个地方“野生”着的古建筑,又有哪个地方的安全意识能够超过戒备森严的皇家大内? 由此可见,凡是古代宫殿起火失事,除了那些倒霉透顶被雷击起火或战乱损坏的历代宫室。 大多数的宫殿在相对承平的岁月里,发生如此严重的火灾事件。 肯定也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这是有人偷拿了宫里太多东西要销账? 当然这個猜测也不是朱载坖无的放矢,而是有事实依据的。 在朱载坖穿越之前的历史之中,朱载坖就知道一条关于紫禁城失火的史实记录。 在清帝逊位之后,按照当时的皇室优待条例,逊位之后的宣统皇帝是可以继续居住在紫禁城之中的。 日渐长大的宣统皇帝,虽然失去了像他祖先那样君临天下的机会。 但是他所拥有的财富也不是一般的所谓富豪可以企及的。 可就是这么庞大的财富,仅只属于他这一个名不副实的“皇帝”之时,那么肯定也是会引来旁人觊觎的。 而首先会觊觎他财产的人,就是那些日常伺候于大内禁宫之中的小太监老宫女们。 这些人在日常伺候宣统这样的逊位之主的时候,敬畏之心自然也就没有了多少。 所以,那些属于宣统个人的财富,自然也就被这些人盯上。 因此在一段时间内,这些小太监和老宫女们就经常偷盗宫里的字画金银等物出宫换钱。 久而久之,窟窿也就越偷越大。 而这个时候已经渐渐成人的宣统皇帝,自然也有了重视自己财富的心思。 于是乎,为了保全自己的财富不再被这些宫人们窃取,心思急躁的宣统皇帝就要清点自己的家传收藏到底还有多少。 结果这一清点不打紧,一清点就把他要清点的那座藏宝宫殿给清点着了。 由此可见,有时候宫殿着火这种事情,更多的是因为贪心的问题引起。 可是嘉靖皇帝所居住的万寿宫又有何财富可以让人动心至此呢?毕竟现在的嘉靖皇帝可不是几百年后逊位的宣统皇帝,他所能掌控的权力和生死都是可以极大震慑宫中的奴婢和佣人的。 因此,朱载坖现在思考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明清两代的宫殿就这么容易失火。 难道是有人偷吃嘉靖皇帝的仙丹?怕嘉靖皇帝查出数来? 所以就趁着嘉靖皇帝外出的机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万寿宫给点了? 可是这个理由好像也很难成立。 毕竟嘉靖皇帝的仙丹可不是一般福薄命浅之人能够承受的。 历史上嗑药修仙的名人和皇帝都不在少数,可是有具体信息记载能一边嗑药修仙,又能活到六十岁的,可就嘉靖皇帝一人。 所以,要说有人惦记了嘉靖皇帝的仙丹,朱载坖是万万不信的。 可是万寿宫又是怎么着的呢? 这两日可没下雨打雷,而且嘉靖皇帝又不在西苑宫中,自然也就没有其他人可以正常出入万寿宫之内。 那么这火又是从何而起呢? 朱载坖对于这个问题也是苦思冥想,没有一点头绪。 毕竟朱载坖又没有一个刻意想要栽赃陷害的人,所以朱载坖在让人查西苑大火的时候,也自然不能提前做一个有罪推论,暗示陆柄去查某某某。 要知道这么做的结果,一旦发生了任何意外,就算朱载坖是嘉靖皇帝唯一的儿子,他也不见得能兜得住的。 毕竟,史笔如铁啊! 就算是有心美化自己篡位过程的李二,朱四等人他们也没法将自己做过的事情抹去,历史还是会如实的记载他们的皇位不是通过正经渠道得来的。 所以,明君雄主都会被如此对待,朱载坖这个连太子都不是的王爷,如果敢假定一个结果,去让人做有罪推论,那要是被人踢爆了。 以后就算是朱载坖位至九五,他也不能收复天下人心了。 天下人只会记得,这个皇帝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阴险之人。 显然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朱载坖乐意看到的。 因此,这时候的朱载坖也就只能发挥自己的躺平优势,将具体的事情安排给陆柄等人去查,等他们查出结果,朱载坖再作为负责人交给嘉靖皇帝就是了。 至于,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之类的考虑,那就是嘉靖皇帝的事情。 所以,有时候做人呐,就不能太主动,要适当躺平,让领导做决定,这才是长久之道。 朱载坖安安稳稳的在自己的府里待了两天,嘉靖皇帝的圣驾也终于姗姗来迟的从昌平皇陵回来了。 浩浩荡荡的皇帝仪仗,逶迤数十里,从头都望不尾,处处都在彰显着皇帝的至高无上。 可就是如此至高无上的地位,有时候也会有很多无奈的时刻。 嘉靖皇帝坐在一辆堪比豪华房车一般的宽大龙撵里面,看着朱载坖和陆柄联名呈上来的西苑火情调查奏疏,整个人都郁闷了。 万寿宫这个地方,可是一处让嘉靖皇帝住出感情的地方。 要不得嘉靖皇帝也不会自己弄一个“万寿帝君”的法号,由此可见此宫被烧,嘉靖皇帝的心情是多么的emo ———————— 求月票~~~ 各个帝君要不要为嘉靖皇帝修宫殿?回扣很大!至少工部侍郎起跳! (本章完) 第347章 贴脸开大 第347章 贴脸开大 朱载坖和陆柄上疏的西苑走水调查报告的内容也很简单,中心思想也就一句话可以概括:“这就是意外失火!” 当然实际上是不是意外,其实并不重要,但是要对外公布的时候,就必须得是意外。 毕竟那可是大明皇帝居住的宫殿,不管出了什么丑闻,除非是盖不住的那种,否则都要归类于意外。 要不然,一旦让人觉得放皇帝的火是一件很容易达成的事情,天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所以,不管陆柄调查没调查出来什么,只要他拿来的调查报告是一场意外的调查结果,朱载坖都会毫不犹豫的签字。 但若是陆柄抖机灵非要再给嘉靖皇帝的这份明面上的奏疏整点阴谋论的调调,朱载坖打死都不会跟着签字的。 因为一旦牵扯到了阴谋论,那就不是轻易可以收场的一件事,弄不好是要死很多人的,首先要死的就是日常伺候在西苑万寿宫内外的所有侍卫太监以及宫女奴仆。 这些人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三四百号人,虽然他们的身份是侍卫,是奴婢,但是他们的生死也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拿下的。 毕竟现实不像电视剧小说之中那样,帝王和上位者可以动不动就以杀人来彰显自己的权力和地位的。 要知道现实之中的人是一种复杂的思维动物,逼急都是会咬人的。 如果一个帝王毫无怀德之心,对自己的身边这些人也进行无差别的屠杀和惩治,那么下一场壬寅宫变,可能就在眼前。 所以,作为帝王,尤其是需要威严,需要身边人提供保护和敬畏的帝王。 他们即便是要杀身边人,也是要找一个可以让众人信服的理由,而且杀的时候,还要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要不然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帝王,都不会无差别的将那些伺候在自己身边的人全部杀掉。 除非他能确定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坏人。 可是如果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坏人,都是别人安排的人,那么这个帝王十有八九也就是傀儡,根本就使唤不动任何人。 所以,从古至今,杀人都是一件技术活,根本就不能像小说之中那样:一個心思阴沉的上位者随意至极张张嘴就可以将为自己干脏活的死士,或将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奴婢们给杀掉的。 要知道那些人既然能为他干脏活,其实就是一种效忠的姿态,如果连效忠者的安全都没法保证,谁特么还敢继续为其卖命呢? 难道今天的屠刀就不会成为明天的鱼肉? 因此,就算是万寿宫走水之事另有隐情,嘉靖皇帝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查,更不会让陆柄这么直接的上一份带有怀疑色彩的调查奏疏并拉着朱载坖一起呈上来。 而是会隐蔽的用其他手段和信得过的人,在暗地之中调查,一旦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也不会用任何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处理,而是会用一种更加见不得光或者更加操蛋的理由去处置。 由此才能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同时也能维持皇帝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形象。 否则的话,天下人都知道有人可以跳出来蹦到皇帝的脸上开大,那么以后的皇帝权威还如何维护? 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不管嘉靖皇帝心里愿不愿意,他都得低调处理,认可万寿宫走水就是一场意外。 嘉靖皇帝黑着脸回到了西苑之中,他看着已经烧成了一片白地的万寿宫,心都在滴血。 这座宫殿可是亲自选址,亲自设计的宫殿,比起一旁他那位堂兄的豹房不知道高几个档次,可是现在却因为一把火化为了乌有。这岂能不让嘉靖皇帝心中难受抑郁? 早早的也在西苑等候着的严嵩,徐阶等人,此刻也都个个神态敬畏的站在嘉靖皇帝身后,等着嘉靖皇帝的圣训。 嘉靖皇帝看了好久之后,不知道是怎么思考的,过了一会儿他叹息了一声,“烧死人了吗?” 站在边上的陆柄小声的拜道:“回陛下,烧死7个救火的小太监和侍卫。” 嘉靖皇帝又叹息一声,“厚葬了吧。” 陆柄低声称是。 然后嘉靖皇帝也终于转身看着身后站着的严嵩徐阶等人。 嘉靖皇帝道:“朕德不厚,始有祝融之祸。如今万寿宫被烧,这也是上天给朕的警示,要朕修德呀。” 嘉靖皇帝这么一说,严嵩等人一下子就慌了。 皇帝主动说自己失德,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作为臣子的更不是跟着一起说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严嵩等人连忙拜道:“陛下,宫苑走水之事,乃是因天干物燥,不关陛下圣德。还请陛下不要如此自责。真要怪罪也是臣等德行不修,才使得君父蒙此灾异。” 嘉靖皇帝听着严嵩等人的话,脸上沉闷之色也稍稍消减。 嘉靖皇帝道:“卿等也无需自责,意外总是难免的。只是可惜了朕的这座宫殿。” 这时候早就站在一边摩拳擦掌的严世蕃也终于逮住了说话的机会。 严世蕃道:“陛下,宫殿走水致使君父心忧,乃是臣等之过。臣身为工部侍郎,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任。还请陛下准臣将功补过,为陛下重修此宫。” 嘉靖皇帝看着现在只有一只眼的严世蕃,心里也不禁有了几分玩味。 嘉靖皇帝说道:“你既然有此心,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严世蕃听到这话,当即也激动道:“多谢陛下!” 接着嘉靖皇帝又叹息了一声,“万寿宫没了,朕又该住在哪呢?” 嘉靖皇帝此话一出,不管是严嵩还是徐阶等人,他们的脑子都疯狂运转了起来。 要知道嘉靖皇帝可不是一般的皇帝,他和前任的武宗皇帝一样,都不太喜欢住在紫禁城中。 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想好了再回答。 要不然,一旦说错了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的严嵩,发现这个时候竟然没人主动抢着说话,他的心中也不禁一声叹息,这些人呐都是太聪明了。 因此作为首辅的严嵩也不得不得主动第一个站出来回答嘉靖皇帝的问题。 (本章完) 第348章 你也得死 第348章 你也得死 此刻的严嵩虽然也老,但他绝不像原来历史进程之中表现的那么不堪。 毕竟在原来的历史之中,万寿宫大火可是在嘉靖三十九年的时候烧起来的。 那时候的严嵩都已经快八十了,脑袋自然也更不灵光了,更不能好好的体会上意,所以才会不过脑子的说出了让嘉靖皇帝暂居南宫的话来。 因此这个时候严嵩颤巍巍的说道:“陛下无所居,乃是臣等之大罪也。如今万寿宫走水被毁,臣恳请陛下暂移启祥宫而居。” 启祥宫可不是一般的宫殿,而是嘉靖皇帝生父兴献王朱祐杬,当年诞生的宫殿,属于是内廷西六宫之一。 此宫建于永乐十八年,初名为“未央宫”,和西汉之时的著名宫殿同名。 到了嘉靖十四年的时候,因为老爹的缘故,嘉靖皇帝为了抬兴献王的名分,所以就特旨将此宫改名为“启祥宫”,寓意为开始吉祥之宫。 而且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之中,因为万历年间,乾清宫、坤宁宫的火灾,明神宗朱翊钧也曾暂居于启祥宫中一二十年。 可以说这座宫殿还是带有一定的传奇色彩。 所以,这座宫殿对于嘉靖皇帝而言,也算是有特殊感情的。 嘉靖皇帝听到严嵩的这个提议之后,脸上来看不出喜怒。 但是嘉靖皇帝显然对此提议也不是特别的认可。 嘉靖皇帝道:“启祥宫乃是皇考初诞之地,朕尊其宫为启祥之名,就是对此地寄予了吉祥美好之寓意。但是此宫过于狭小,又处于内廷后宫之中,于朕身份不符,还是另寻他院吧。” 这时候一直也在等待机会的徐阶也凑了上来。 既然严嵩都已经说了话,而且还没得到嘉靖皇帝认可,那么作为次辅的徐阶当然也不能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 徐阶站出来拜道:“陛下,臣建议陛下可暂居玉熙宫。” 玉熙宫乃是嘉靖皇帝当年修建万寿宫之时,同时修建的几座宫殿之一。 虽然这座宫殿比起万寿宫小了不少,但最起码也是嘉靖皇帝最熟悉的几处宫殿,而且这座宫殿依然还是西苑的范围之内,这也极好的迎合了嘉靖皇帝不想搬回紫禁城的心理。 所以嘉靖皇帝在听到徐阶的这个提议之后,心里也沉吟了片刻。 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于是乎,嘉靖皇帝就这样选择了玉熙宫宫作为了自己的临时居所。 这时候,既然已经选定了临时居所,嘉靖皇帝对重建万寿宫的重视程度自然也就提高到了首要工程的地步。 嘉靖皇帝对着严世蕃说道:“严世蕃,既然朕已经把修建新万寿宫的差事交给你了,你可不要再给朕磨磨蹭蹭。” 严世蕃当即拜道:“陛下明鉴,臣一定全力以赴,以最好最快的速度为陛下重修万寿宫!” 嘉靖皇帝点头嗯了一声,“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朕要清修了。” 既然事情也都安排完了,嘉靖皇帝自然也不愿意再站在这座已经被烧成白土的宫殿之前伤春悲秋了,修炼成仙才是嘉靖皇帝的首要大事。 所以,嘉靖皇帝也就将严嵩等人都打发走了。 就在众人都离开西苑的时候,陆柄也不着痕迹的走到了严世蕃身边。 “亲家公,借一步说话。” 陆柄漫不经心的对着满脸喜悦的严世蕃说了一句。 严世蕃看到陆柄靠近过来,邀请自己私聊。严世蕃也不敢在陆柄面前托大,毕竟人家陆柄的身份地位也不是他严世蕃可以轻视的。 严世蕃笑着回道:“要不去我的东楼小院?” 陆柄嗯了一声,“可以。” 然后两人就一起去了严世蕃在外面的东楼小院。 到了东楼小院之后,院内伺候的奴婢和仆从们立刻也都迎了上来,为主人准备茶水糕点等物。 但陆柄好像并不喜欢这样,陆柄对着进来的奴婢们说道:“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屋。” 东楼小院的奴婢和仆从们明显一愣,他们都看着一旁的主人严世蕃。 严世蕃也不知道陆柄的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是既然陆柄都这么说了,严世蕃肯定也不能驳了陆柄的意思。 严世蕃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奴婢们高声道:“都聋了吗?没听到亲家公的话吗?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这时候,东楼小院里的奴仆们才都退了出来。 严世蕃看着神情淡漠的陆柄,脸上堆笑道:“亲家公有什么话就说吧?” 陆柄看着一脸贱笑,不知死活的严世蕃,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厌恶。 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已经嫁给了这個狗东西的儿子,陆柄真想现在一刀劈了这王八蛋! 陆柄说道:“人我都帮你处理了,以后咱有这样的事情,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你想和裕王斗,想为景王争储,这是你的事情,但如果你再把主意打在陛下身上,可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陆柄也懒得跟严世蕃废话,直接就把话题给挑明了。 严世蕃听到陆柄这话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也僵硬住了,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做的那么隐蔽,居然还是被陆柄发现了把柄。 但是严世蕃是何许人也。 严世蕃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既然没有实证,严世蕃肯定也是不能承认陆柄的问责的。 万一,陆柄就是诈他呢? 严世蕃脸色一变道:“亲家公这是何意?难道我在亲家公的眼里就是一个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吗?” 陆柄哼了一声,“你觉得呢?” 严世蕃急道:“伱这是血口喷人!” 陆柄呵呵一笑:“很好,很好。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只要还是这个态度,那就是好事。你真以为万寿宫救火可以烧死七个人吗?这些人都是我扔进去的。” “以后若是再让我查到你胆敢收买大内的侍卫和小太监,就不要怪我没有提前给你打招呼了。这次,我可以帮你把事情平息,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就算是严阁老出面保你,你也得死!” 陆柄毫不客气的警告着严世蕃,让严世蕃收敛一下自己张狂的性格,有些事情他都能查到,那么东厂自然也有本事能查到。 也万幸这次嘉靖皇帝是担心万寿宫走水之事是近侍所为,所以才把调查重任给了锦衣卫,要不然这七个人要是被东厂的人查到,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所以陆柄在处理完了这些尾巴之后,他就来警告严世蕃了。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严世蕃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一旦做了那就是滔天之祸,神仙难救!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49章 裕王爷的小心机 第349章 裕王爷的小心机 对于陆柄的警告,严世蕃是很不服气的,但是在陆柄的盛怒之下,严世蕃也没有继续嚣张自己的个性。 因为陆柄可不是普通人,他可以在别人面前摆小阁老的架子,但在陆柄面前,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 所以,最后的时候严世蕃也是底气不足的争辩了几句就没声了。 陆柄看着如此外强中干,做个坏人都会心虚的严世蕃,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 早知道严嵩的儿子竟然是如此不堪之人,当初就不该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严世蕃的儿子。 现在两人被这种姻亲关系给绑死了,真不知道将来是福还是祸。 陆柄也不是再理会严世蕃了,他最后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严世蕃的东楼小院。 看着陆柄离开的背影,严世蕃也恼的是眼皮直跳,可是他的这腔怒火却无法对着丝毫不给他一点面子的陆柄发作。 不过严世蕃也不是一个逆来顺受之人,既然收拾不了陆柄,那就拿陆柄手下的人出个气找回场子,要不然严世蕃都觉得自己睡觉都睡不好的。 西苑走水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裕王府这边也终于开始有新动作了。 朱载坖坐在书房之中看着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此刻的朱载坖心情还是不错的,丝毫都没有因为老爹房子被烧,导致居无定所而产生任何悲伤之情。 朱载坖看着坐在一旁的海瑞,说道:“西苑的事情尘埃落定了,陛下的万寿宫已经化为乌有,虽然现在暂居于玉熙宫中,但是以玉熙宫的大小,肯定是不能让陛下舒心的。” “所以,新的万寿宫重建工作也是迫在眉睫近在眼前。之前的时候,严世蕃就揣摩了陛下的圣意,要为陛下新修一座更大更华丽的宫观,陛下就是很是意动。现在万寿宫没了,自然也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陛下新宫的建设了。” “因此,京师外城的工程银会被工部挪用,也就会成为既定的事实。但是,本王作为京师外城工程的总理官,自然也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才开了一个头,就停工烂尾的外城工程。” “所以,今天本王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商议如何为京师外城工程筹措工程款的事情。海瑞你是工程监管,你先来说说。” 朱载坖最后点着海瑞的名字,要让海瑞说一个方法来。 海瑞听到朱载坖的问话之后,他也很是无力,京师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复杂了,本来海瑞以为自己只要严格按照既定的规章制度将京师外城的工程监督到位,使得外城工程有序推进起来,就算是尽忠职守了。 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海瑞渐渐的也发现,朝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户部能分来的银子又太少了,京师外城的工程一旦开始那可能就是以十年数十年为单位的长期工程。 但是就这么一个长期且又重要的工程,结果刚刚开工一年就要面临停工烂尾的风险,这不禁也让海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力。他也很想去争辩这个是非曲直,可是朝廷的事情又不是三言两语能够争辩出来结果的? 而且给皇帝修宫殿,若是放在之前可能还能喷一喷。 但是现在皇帝的宫殿被烧了,人只能住在一处狭小的偏殿之中,深受儒家天地君亲师教育的海瑞,也是视君如父的传统士大夫,他岂能忤逆这个最大的原则问题,再去喷皇帝不应该修宫殿吗? 显然,这是跟道义相违背的事情,是一件没法两全的事情。 因此这个时候的海瑞也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有些颓废无力了。 朱载坖看着海瑞这个情况,心中也不禁有些叹息了。 如果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现在的海瑞应该还在海南读书或是福建当教谕吧,虽然这样的人生轨迹有点不起眼,但至少海瑞不会提前遇到现在这样棘手的事情。 所以,朱载坖也很担心因为自己的提前介入,可能会导致海瑞以后的性格发生偏转。 如果以后的海瑞变成一个没有斗志,没有一往无前的锋利神剑气概,那对于朱载坖而言,简直就是一场重大历史事故。 海瑞愧疚道:“臣无能,不能想到法子解决当下的问题。” 朱载坖看着这样的海瑞,也宽慰道:“这不是你的无能,这是朝廷的问题。朝廷每年的税赋就那么一点,就算是掰开了,也不够用。京师外城工程现在遇到的事情,其实和早年间补修九边长城的问题是一致的。” “九边在鞑靼为乱之前的一二百年间,一直都是大明防御蒙古人的一道防线,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可是因为朝廷财政的拮据,很多时候要补修长城,总是会陷入到停停建建的尴尬境地。” “而且,有时候连九边将士的饷银朝廷都可能会拖欠,朝廷为了安抚他们,有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忍这些九边将兵们欺负良善。” “可是这样的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使得我大明北边的百姓日子越过越苦,很多人都不得已的要么投靠北边的鞑靼以求安稳,要么就被白莲教这样的叛逆洗脑,被动加入其中,企图反抗朝廷的管理。” “所以,你现在遇到的这些问题,和之前九边的问题一比,简直就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海瑞听着朱载坖的话,心里也是羞愧,“王爷,臣知道朝廷艰难,可是外城现在的工地经过了一年的建设,已经不能不回头了。如果这时候真的停了,使得京师内外一团乱麻。 “在千秋史书上,我大明可能就会为后人笑。臣做千古罪人无所谓,但臣不能让王爷和陛下也背负上这个骂名。” 朱载坖也明白海瑞的心理,朱载坖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去谈千百年之后的身后名。” “本王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既然朝廷这边的路走不动,你们就帮本王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子可以继续使得京师外城的工程,在不影响当前局面的情况下继续进行。” (本章完) 第350章 搅动风云 第350章 搅动风云 朱载坖这句话几乎算是明示了。 既然朱载坖能对这海瑞,高拱,张居正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肯定是有的放矢的,要不然他是绝不会傻乎乎的叫人上门说这种话的。 因此,人精一样的高拱和张居正二人,顿时就先一步领悟了朱载坖的下一层意义。 高拱和张居正对着朱载坖拜道:“王爷,这件事情要怎么办?你说个章程。” 朱载坖听着高拱和张居正的话,也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看来自己的脸皮和说话技巧还是太稚嫩,一下子就被这两人看穿了。 不过朱载坖也不尴尬,本来他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穿自己的意思,从而顺着自己的意思去办这件事的。 既然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载坖自然也不藏着掖着了。 朱载坖端起身前的茶盏微微喝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说道:“本王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弹劾顺天府不作为。既然朝廷已经将京师外城建设的事宜,通过城建司下放给顺天府。” “那么我们就不应该只盯着朝廷的作用,难道顺天府就不能有点作为和担当吗?如果顺天府一直都等着朝廷等着户部给它拨银子,它才会干活,那么当初朝廷何必大费周章弄个城建司呢?让工部继续负责不行吗?” “所以,本王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弹劾顺天府不作为,导致了京师外城工程的停滞,使得京师这座天子之城,首善之地成为了一个到处都是坑洞的烂尾之城。” 朱载坖这番话一出,就像是拨云见日一样,一下子就把本来笼罩在京师外城工程上的阴云给拨开了一道缝隙,使得一丝希望的光亮照了进来。 海瑞的眼中顿时也泛出了光彩,本来他也是一直去督促顺天府去户部要银子的,但是效果很是一般,王有兆根本就不为所动,好像这事跟他是没有关系的。 如果现在真的在按照朱载坖的思路去弹劾顺天府的不作为,那么就算王有兆再有能耐,面对职责问题,他也是百口莫辩的。 要知道当初城建司可是他上疏求嘉靖皇帝设置筹建的新衙门,为了这事嘉靖皇帝还专门的开了一次御前会议,把严世蕃等人都按住了。 现在时过境迁,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城建司衙门也早就正式成立,变成了顺天府的下属机构,不再是当初的筹建部门。 所以,要想把京师外城工程的事情论清楚,那就得找顺天府,如果再去找朝廷或者户部,那就是越级了,显然这也不符合朝廷的制度。 朱载坖看着几个明亮的眼神,又笑道:“现在事情明了,你们也该知道怎么办了吧?去弹劾顺天府吧,京师外城工程的事情,从城建司衙门成立的那一天起,它就不再是朝廷和工部的事情。” “所以,现在我们如果想要继续推进此事,那就得明定权责主体,把这件事就事论事的讨论起来,我们才能解开这个死结,从而使得京师外城的工程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 高拱和张居正两人听完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两人也情不自禁的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臣等遵命!” 朱载坖看着站起来的高张二人,他又摆摆手道:“两位先生坐下说话,不用如此。” 待到高拱和张居正又都坐下之后,朱载坖又看着此刻精神奕奕的三人。朱载坖道:“弹劾这事还是得由海瑞起头。海瑞现在是京师外城工程的监管官,前不久又被挂了监察御史的职分。于情于理,海瑞都有资格弹劾顺天府。” “而两位先生要做的就是,在海瑞弹劾之后,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继续将京师外城可能会停工的消息,以及停工之后导致的严重后果议论起来,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舆论浪头,将顺天府推到风口浪尖即可。” “剩下事情,等到王有兆走投无路的时候,本王会再有指示。到时候,你们只需按照本王的意思,继续的将此事的舆论控制下去,这样等到此事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解决问题的方法就会水到渠成的应运而生。” 朱载坖把事情按到了这里,但依然还是没有将最后的方法说出。 其实这也不是朱载坖不信任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人。 而是因为他的方法实在是太过“逆天”,跟现行的价值观冲突极大。 所以如果不把此事给搅动一个骑虎难下,全民关注,全民讨论的阶段,朱载坖的方法是决不能透出一丝一毫的。 否则一切都要前功尽弃。 因此这个时候,朱载坖能做的就是将事情先挑起来,想让大家都认识认识这件事,也都是议论议论这件事。 毕竟京师可是足有七八十万人日常居住的大城,任何事情只要能把这七八十万的注意力情绪都集中和调动到一个点上,那么再不可思议的方案,最后也会得到朝廷层面的默许和民间舆论的认可。 否则的话,贸然的抖机灵以为自己的方式方法先进了时代数百年,就可以无往不利,那简直就是一个不考虑当时社会环境的笑话。 要知道封建王朝也是有封建王朝的秩序和价值的,它们的保守程度和坚固程度,绝对是会超出任何现代人的想象的。 所以,如果一个自以为掌握了时代发展密码的人,以为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神,以为自己就可以在这个时代呼风唤雨,成为天下人追随的先驱。 那么这样的人,在古代那种礼教森严的吃人社会里,绝对活不过两集。 因为古人比对今人,他们缺失只是科技时代的见识。他们脑子和智慧,比起现代人而言,那绝对也是不遑多让,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所以,如果不考虑这帮古人们现在的思想动态,一心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可以拯救时代,引领世界的神,那么下场绝对不会比整天叨叨日心说的布鲁诺好到哪去。 —————————— 求月票~~~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又更新了。 (本章完) 第351章 儿子这就去办(上) 第351章 儿子这就去办(上) 有了朱载坖的背后指导,弹劾顺天府不作为的奏疏在海瑞的领衔之下,直接就递到了通政司衙门。 与此同时,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也开始发动自己的人脉,开始议论京师外城工程的职责归属问题。 表明上这好像只是一朵不起眼的浪,任谁都不会将这些事情的串联在一起思考。 可是随着舆论的渐渐的扩大,朝廷也开始关注这个问题。 朝廷关注这个问题的重点也很简单,就是高拱和张居正议论起来的京师外城工程职责的归属问题。 工部的人一看这个问题开始渐渐发酵,也觉得有点不太寻常的意味。 如果是放在平常的时候,工部肯定是当仁不让的会把京师外城工程的职责归属拉到了自己的名下。 可是现在谁都知道京师外城工程可能要变成一个烂摊子了。 于是乎,工部也旗帜鲜明的表示自己的意见。 工部侍郎赵文华在一次部议上,明确指出京师外城工程的职责归属是顺天府下的城建司所担,与工部无任何关联。 有了赵文华的意见表示之后,工部上下也就是统一了口径,京师外城工程的事情不归工部了,乃是顺天府的事情。 这时候顺天府伊王有兆也渐渐地反应过来,察觉到了问题的微妙之处。 可当他准备反应的时候,海瑞那份早早就投递在了通政司衙门的弹劾奏疏也已经被送到了内阁之中。 在内阁里面名为伺候老爹,实则参与阁务的严世蕃,自然也就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份姗姗来迟的弹劾奏疏。 严世蕃早就想找个机会拉回场子了,现在看到这份海瑞弹劾顺天府不作为的奏疏之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就藏不住了。 “这是你们自己狗咬狗,就不要怪我了。” 严世蕃忍不住心中的畅爽,他立刻就将海瑞这份奏疏单独拿了出去,然后就义正言辞的站在内阁中央的空地上。 “大家先停了停。” 严世蕃一下子就叫停了内阁之中正在处理阁务的其他人。 严嵩微微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也没说什么。 徐阶和吕本不由也抬头看着突然咋呼起来的严世蕃,两人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的等待着严世蕃的表演。 感受着内阁里面所有人的注目,严世蕃的心理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他就是这么一位热衷于表现的人,喜欢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 严世蕃举着手中海瑞的这份弹劾顺天府不作为的奏疏,神情一下子就激愤了起来。 “诸位!圣上一年多前的时候,明诏京师外城扩建工程开启,先后任景王,裕王两位王爷担任京师外城工程总理官。裕王更是出面主持了开工祭祀大典。” “可以说朝廷对京师外城工程的重视程度,是丝毫不亚于任何军国要务的。可是顺天府在做什么?自从顺天府打着要为京师外城工程出力的旗号,奏请了圣上,筹建了专门负责外城工程建设的城建司衙门。” “可是这一年多过去了,不管是裕王府,还是海瑞海监管都在兢兢业业的为京师外城工程劳心劳神,只有顺天府不知所谓。” “现在京师外城工程面临停工风险,而顺天府上下却毫无任何反应,好像这京师外城的工程跟他们没有关系一样?吃肉时候跑的比谁都快,出力的时候,却躲在了一边看别人热闹。试问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严世蕃慷慨激然的将顺天府数落了一顿。 不管是坐在首位上的严嵩,还是坐在两旁的徐阶,吕本二人,亦或是在内阁内做文书工作的中书舍人们,都又不由的看着此刻一脸正气的严世蕃。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阁老也有正义感了? 不过能在内阁里的人,哪怕是只能打个杂的中书舍人,也都不是笨人。 京师外城的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清楚的。 要不是严世蕃打着为皇帝修宫观的旗号,把本该拨给外城工程的银子给挪用了,外城工程何至于此? 可是现在皇帝的宫殿烧了,只能屈居在一处狭小的宫殿之中,这时候任谁正义感爆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给皇帝修房子是不正确的事情。 所以,这时候严世蕃跳出来搞这么一出,谁都看出来的,他这就是为了公报私仇,为了找回一年前被海瑞和王有兆挂掉的面子。 现在既然海瑞都已经主动发难,对这曾经的“盟友”发起了冲锋的号角,那么看热闹从来都不嫌事大的严世蕃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这次机会。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王有兆知道,儿为什么会那么红! 上一次他能幸运的得到海瑞及其身后裕王的帮助化险为夷,这一次海瑞都主动翻脸了,看谁能救了他。 严世蕃正义凌然的看着内阁内的诸人。 严嵩作为内阁首辅,又是严世蕃的亲爹,那肯定也是站在严世蕃这边的。 不过严嵩又不会轻易的表态,所以严嵩就把目光看向了徐阶和吕本二人。 严嵩迟缓的声音说道:“少湖,南渠,这件事情你们俩怎么看?” 少湖是徐阶的号,南渠是吕本的号。 严嵩叫着两人的号问话,两人自然不会不回应。 徐阶和吕布都看着严嵩,徐阶说道:“京师外城工程兹事体大,现在既然有人弹劾顺天府不作为,我们内阁肯定也是要关注的。要看看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做票拟呈给陛下御览。” 徐阶说完了,严嵩又看着另一边的吕本。 吕本就是那位曾经以翰林学士身份,被嘉靖皇帝特旨简拔到了内阁的幸运儿,今年早些的时候,他还正式接任了徐阶之前兼任的礼部尚书一职,被挂正式的大学士之号也是早晚之事。 所以,吕本即便是早于徐阶入阁,但是在内阁之中的排名,他是低于徐阶的,只能被当做是三辅,也就普通阁员。 但是现在内阁里面的格局,与之前的规矩都不一样。 严世蕃这个没有进士出身身份,也没有翰林任职经历的二代,靠着爹就成了朝野公认的“小阁老”,所以吕本这个三辅,其实也就是四辅,徐阶这个次辅,其实也就是摆设。 内阁之中的所有权力,几乎都被严嵩严世蕃父子把控了。 因此这个时候,吕本自然也不会说出其他的话来。 吕本说道:“徐阁老说的对,此事兹事体大,既然现在已经有人弹劾,而且外面好像也有了议论,我们当然也要关注此事,在了解完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之后,我们就拟个票拟呈给陛下。” 严嵩听完了徐阶和吕本的话后,他微微点头,然后又看着严世蕃,说道:“严世蕃听到了吗?按照徐阁老和吕阁老的意思,先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来处置。” 严世蕃对着自己的老爹拜了一下,“儿子这就去办。” (本章完) 第352章 儿子这就去办(下) 第352章 儿子这就去办(下) 听说自己被海瑞弹劾参奏不作为之后,王有兆就慌了。 当初的时候,海瑞天天来找他,他就是不把海瑞当回事,觉得自己得罪不起严世蕃。 没想到这个海瑞竟然是属狗脸子的,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还直接以御史的身份弹劾了他。 本来嘛,出来做官能做到他这个品级不被弹劾的官,都不算是做官。 但是这次的问题却有点出乎王有兆的意料了,他万万没想到严世蕃这个狗东西竟然也掺和进来了。 王有兆心想:我都原来缩着头装孙子,不跟你斗了,你竟然还不放过我. 可是这样的心声就算是让严世蕃听到,严世蕃也是会嗤之以鼻的。 你王有兆算什么东西?还跟我斗?抬举谁呢? 所以,显然现在的王有兆处境是非常危险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接二连三的遭遇如此危机,这哪是做官?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呀。 于是乎,王有兆就匆匆的差人去找海瑞,希望海瑞能够站出来澄清一下,弹劾只是一个误会。 但是这个海瑞又岂会搭理王有兆? 况且海瑞的弹劾理由也是有理有据,他多次督促多王有兆去户部要银子,维持京师外城的工程运转。 可是王有兆就是不当回事,一直都不为所动,生怕自己会得罪人。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海瑞自然也是要肩负起监管外城工程之责任,以及监察御史之责任,对王有兆这种不作为无担当尸位素餐的官场混子进行弹劾举报。 要朝廷好好的查一查这个王有兆到底是怎么当官的,竟然连自己的责任都不愿意承担,朝廷要这样的官有什么用? 所以一时间加上海瑞的弹劾,以及严世蕃的针对,还有高拱和张居正在背后的舆论,使得王有兆这位仅次于封疆大吏的天下第一府府尹,竟然有了一种过街老鼠的感觉。 如此之大的舆论事件,自然也引起此时已经搬家到了玉熙宫中的嘉靖皇帝注意。 这段时间嘉靖皇帝在这座他刚刚搬进来的新家里,其实哪哪都是不爽的。 不仅环境让他不熟悉,就连这座宫殿的大小格局也让他很是不爽。 本来的万寿宫多大敞亮,现在居住在这个比万寿宫小了整整一圈的玉熙宫中,嘉靖皇帝感觉自己的修炼都被影响了。 现在既然王有兆的事情撞在了枪口上,嘉靖皇帝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出气的机会。 嘉靖皇帝声音高了几个调喊着:“陈洪!” 陈洪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连忙一路小跑的进到了嘉靖皇帝静修的精舍之中,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板上一个滑跪就到了嘉靖皇帝跟前,“帝君,奴婢在。” 嘉靖皇帝看着动作如此迅敏的陈洪,嘴角不由也露出一丝笑意,这个陈洪的灵活程度就是胖哒哒的黄锦要强多的,而且为人还极有上进心,特别喜欢表现自己的忠心。 对于这样的奴婢,嘉靖皇帝其实也是挺喜欢的,不过也仅仅止步于喜欢而已。 嘉靖皇帝说道:“外面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内阁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处理结果?难道真的要朕的千年大计变成一场笑话吗?” 嘉靖皇帝一连串的反问,让陈洪也吓的缩着脖子。 陈洪小心的问道:“帝君要奴婢怎么办?”嘉靖皇帝听到陈洪这个问话,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失望,如果是黄锦在此,他绝不会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不过这个时候的嘉靖皇帝还是很有涵养和脾气的,自然也不会对着陈洪这样的一个奴婢阴阳怪气的说话。 嘉靖皇帝道:“去内阁,去找严嵩,让他明白回话,这京师外城的事情到底想怎么样?” 陈洪激动的对着嘉靖皇帝一拜:“奴婢遵旨。” 接着陈洪就激动的带着嘉靖皇帝旨意,趾高气扬的来到了西苑的内阁值庐。 正在内阁值庐之中处理阁务的严嵩,和伺候他的严世蕃,此刻也没想到陈洪会来。 陈洪到了值庐里面,立刻就拿捏着腔调:“有旨意。” 严嵩和严世蕃听到陈洪这话,两人的神情也是微微一愣。 往常的时候,即便是黄锦亲来,也都是先和颜悦色的问声好以示尊重,然后才会公事公办。 可是这个陈洪是怎么回事?竟然如此不知礼数,难道真的把内阁首辅当家奴了吗? 严世蕃忍住不爽,搀扶着严嵩起身拜见:“老臣严嵩问圣躬安。” 陈洪继续拿捏的腔调说道:“帝君问,京师外城的事情到底想怎么样?难道真的要朕的千年大计变成一个笑话吗?钦此。” 接着还不等严嵩和严世蕃反应,陈洪又说道:“请阁老明白回话,咱家还要给帝君复旨。” 严嵩听着陈洪的话,在严世蕃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起身。 严嵩说道:“还请公公代为上奏,臣已经着人在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呈上。” 陈洪得了严嵩的回话之后,也没有继续跟严嵩招呼,而是激动的转身就走,好像让嘉靖皇帝多等一秒钟都是他的不尽职。 看着离开的陈洪,已经忍了很久怒气的严世蕃忍不住哼道:“什么东西?竟然如此无礼!不愧是裕王府出来的奴婢,一点礼貌都没有。” 这次严世蕃的恼怒之词,是真的让裕王府躺枪了。 陈洪虽然在裕王府待了一段时间,但是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顺义产业园那边负责财务上的事情,根本就没在王府里待几天。 所以,陈洪的礼貌问题,根本也问不到裕王府的头上。 严嵩听着儿子的气话,他直接打断道:“好了,不要说了,陈公公现在是陛下边上的人,不是你可以置喙的。陛下现在要京师外城事情的处理结果,你现在就把你查到的问题和证据都整理一下,然后让徐阶和吕本两人都签了字再拿过来,由我呈给陛下。” 严世蕃听到严嵩的话后,也不敢继续造次,他对着严嵩一拜道:“儿子这就去办。”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53章 沉默的震耳欲聋 第353章 沉默的震耳欲聋 裕王府。 京师最近很是热闹,尤其是顺天府更是一个风暴眼,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了那里。 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有其他心思的人,他们都在密切的关注京师外城工程的后续责任问题发展。 王有兆被吓的瑟瑟发抖,慌不择路的去找徐阶救援,但是徐阶却没见他。 海瑞坐在朱载坖书房内的椅子上看着坐在首位上的朱载坖,此刻的他心情也是复杂的,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件竟然掀起了如此风暴,已经到了近乎全民关注全民议论的地步。 “王爷,接下来要怎么办?” 比起王有兆现在的麻烦,海瑞还是更关心京师外城的工程,因为这个时候的京师外城工程真的要弹尽粮绝,无米下锅了。 如果再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到时候这件事情就不仅仅只是王有兆一个人的笑话了,而是整个大明朝的笑话了。 所以,海瑞的心里还是很着急的,毕竟这也算是他当官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差事,如果这件事办砸了,以后.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朱载坖看着目露急色的海瑞,他也放下了手中看着的一册《永乐大典》,朱载坖又把目光放在同样在书房内坐着的高拱和张居正身上。 朱载坖道:“高先生和张先生以为下一步当如何?” 高拱和张居正看着朱载坖,两人也是心中愧然,如果只是单纯的把王有兆给搞掉,那对两人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把王有兆搞掉了,但是京师外城的工程还是没有银子。 而且以他俩惯有的思维和想法,想要在短时间内搞到足够的银子保证京师外城工程不受影响,也确实是有些难为人了。 高拱和张居正羞愧道:“臣还没有想到下一步该如何计划。” 朱载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发现杯子里已经没水了,于是就招呼孟冲道:“看茶,给诸位先生也都续上。” 吩咐完了孟冲之后,朱载坖这时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下一步的计划也很简单,就是要这件事继续发酵,发酵到朝廷和内阁都承受不住,不得不穷极思变的时候,本王才可以解决后面的问题。” “要不然,就算本王现在把解决问题的方案拿出来,也不会有人重视,更不会有人在意,甚至还会觉得本王这是在异想天开。” “所以,现在的主要策略还是对王有兆穷追猛打,死死的抓住他尸位素餐不作为不负责的为官态度,将京师外城工程遭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往他身上推。” “让他好好的感受一下做官不作为的下场到底有多惨之后,他以后才会长记性,才会积极主动的承担责任,为京师外城的事情出工出力。”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高拱和张居正二人心中也不由吸了一口凉气,两人万万没想到裕王爷的心肠竟然如此坚硬,要知道王有兆就算是再不济,他也勉强算是个封疆大吏,主管了一府之地。 可是现在在朱载坖的口中,王有兆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揉捏的泥团,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这还是一个不能过问政事的闲王吗? 显然现在朱载坖的一切操作,都已经突破了他们的认知,也刷新了他们对朱载坖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闲王的认识。 高拱担心道:“王爷继续针对王有兆没有问题,可是如果到了最后真的没法收场了怎么办?” 朱载坖无所谓道:“那是朝廷的事情,与我们何干?而且就算是我们没有任何动作,你以为朝廷就有银子和办法继续让京师外城的工程运转起来吗?” “海瑞可是在户部观政过一年的,虽说户部的机要他可能接触不到,但是户部大致上每年有多少的收支,他应该是比较清楚的,你们可以现在问问海瑞,户部还有没有多余的银子可以拨给京师外城?” 高拱和张居正的目光不由看向了海瑞,海瑞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王爷说的都是实情,户部的银子每年都很紧张,很多衙门因为得到户部的拨款,都开始自己想办法搞银子了。” “就比如工部,工部虽然看似是六部之中排名最末的六部衙门,可是它每年要掉的银子却是最多的。先不说一般的宫观维护之类的费用,就是每年用在治理黄淮和疏通运河上的银子就高达上百万两。” “可是户部怎么可能单独给工部每年支出这么多的银子呢?所以,现在工部为了弥补部务支出,为了维持朝廷的大型工程持续,也陆陆续续在各地设置钞关,收起了来往商旅的过路银子。” “户部对此也是颇有微词,可是囿于现实,户部也只能任由工部这样胡来,朝廷对此的态度也是相当的暧昧,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去挑破这些问题。” “因此就算是我们现在不弹劾王有兆,想着把事情和和气气的糊弄下去,但是京师外城已经铺开的工地,却是没法糊弄人的。来往的百姓都会看到朝廷要修的京师外城停工。” “试想一下如果这样的消息随着时间传到了天下各地,天下人又会怎么看朝廷?朝廷的威严和体面还要不要了?而我等这些读了圣贤书,要为天下立命,要为君父解忧的臣子,还将何以自处?” “所以,王爷说得对,现在不管后果如何,都要将这件事摊开。只有摊开了之后,把问题都亮出来,我们才有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海瑞的话直接也让高拱和张居正沉默的震耳欲聋! 两个现在还未接触到核心的翰林书生,心中纵然是有万千沟壑,但是再没有经历过实践,没有具体的了解过朝廷的难处,只知道一些肉眼可见的问题。 以为自己有一颗舍己为人甘为天下人出头的心就可以解决问题,实际上这样热血的冲动不仅不能有助于问题的解决,还可能会把问题变的更糟。 当然这也不是贬低读书人的意思,毕竟像高拱张居正这样读了书做了官,还能坚持初心,立志要为天下做一番新气象的读书人还是很受朱载坖尊重的。 所以这个时候,朱载坖也说道:“两位先生放心吧,此事本王会有办法最终解决。不过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如果此事不能让朝廷和陛下感受到无尽的压力,本王的法子是永远无法奏效的。” “因此,这时候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下去,将这件事继续放大,继续让更多的人知晓,然后利用他们的舆论给朝廷施压,让朝廷再一次的警醒起来。” “让朝廷里那些高高在上的阁老尚书们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作为,让他们明白朝廷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天下人排忧解难,给天下人以安稳的自豪感。这样,也不枉本王在幕后折腾这么大一出戏了。” (本章完) 第354章 一切有爹 第354章 一切有爹 事情越发酵越大,躲在玉熙宫里修仙的嘉靖皇帝也坐不住了。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送来的东厂日常关于京师情况的奏报,当他看到这些奏报之中大多都是百姓议论京师外城可能要停工烂尾的消息之后,嘉靖皇帝的脸都黑成锅底。 本来这种事情就藏不住也掖不住,但是现在这件事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议论,也是超出了嘉靖皇帝的想象。 嘉靖皇帝黑着脸对着门外又喊了一声:“陈洪!” 陈洪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丝毫都没有犹豫的一个滑跪就到了嘉靖皇帝跟前,“帝君,奴婢在。” 黄锦看着陈洪如此行云流水的滑跪动作,也是惊讶至极,这也是黄锦第一次看到陈洪竟然还有这本事。 也万幸玉熙宫的地砖也是苏州送来的金砖铺就,不仅使得地面光滑无痕,也使得地面厚重无声,要不然就陈洪这样的滑跪动作,直接都能把脸呲在地上。 嘉靖皇帝道:“去把严嵩叫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处置王有兆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外面的议论声浪越来越大,朕要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陈洪忙不迭的磕头道:“奴婢这就去。” 看着陈洪离开之后,黄锦对着嘉靖皇帝安慰道:“帝君消消气,京师外城的事情本就复杂的很,百姓们不过就是觉得一时热闹,所以就多说了两句,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嘉靖皇帝却哼了一声,“好不了!你没看到奏报上写着京师外城已经把工地都铺开了吗?崇文门外已经满是急需施工的沟壑。如果现在朝廷不能尽快的有一个明确的说明,真的等到外城的工人和民夫们因为银子和材料的事情,导致无事可干的时候,朕就要被人笑话成千上万年了。” 嘉靖皇帝是一个非常重视脸面的皇帝,谁要是让他丢脸,他绝对会让别人丢命! 京师外城的工程才开工一年多,就到现在这一步,嘉靖皇帝心中岂不气恼? 陈洪到了内阁这边又问了严嵩话,在他走了之后,严世蕃又炸了。 严世蕃气哄哄的说道:“爹,这事能怨我们吗?是他要修宫殿把银子给用了。现在京师外城没了钱,就是我们无能?王有兆这个狗东西也真是的,关键时刻竟然病了,而且还是一病不起,好像我们真要杀了他一样。但是杀了他也杀不出银子来啊!” 严嵩看着情绪激动的严世蕃,他冷冷的说道:“这不是都是你干的好事吗?本来京师外城的事情是既定的朝廷决策,可是偏偏撺掇陛下修宫殿,现在万寿宫没了,宫殿又不得不修。可是朝廷就那么点银子,能挤出多少给外城?” 严世蕃听着老爹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心里也不由气恼道:“爹,都什么时候你还要怪儿子?我们得想想办法解决此事呀。” 严嵩无奈的闭上双眼,他是真的累了,一点都带不动了。 本来朝廷的事情就是举步维艰,能维持住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可是他这个儿子偏偏就是个不省心的主,天天想着搞东搞西。 事情兜得住的时候,什么都好说。 可若是事情兜不住了,皇帝的恩宠转瞬之间就会变成杀心! 毕竟责任是不可能让皇帝承担的,那么能承担这么大责任的人又是谁呢? 王有兆吗? 现在以王有兆的地位和能耐,他也没有上称的资格。要不然,嘉靖皇帝一次询问此事的时候,就大可以把王有兆当做是替罪羊给杀了交代一下就完事了。 可是,就算是杀了王有兆京师外城的工地就有银子运转了吗? 所以,这根本不是杀个人就能交代的事情。 严嵩抬眼看着无能狂吠的严世蕃,又低喝一声,“过来搀扶着我,我要去面圣。” 严世蕃听到自己老爹要去面圣,连忙就过来搀扶着严嵩,“爹你想到办法了?”严嵩斜着目光看了一眼严世蕃,苍老的声音说道:“老夫想不到办法弄来银子,但是老夫有办法把这个责任绑给所有人。这些天你就老老实实的不要说话,一切有爹。” 严嵩佝偻的身子在这一刻又坚挺了几分,他还是要为严世蕃再撑起一片天,不要让天掉下来砸到严世蕃。 可惜,严嵩的苦心,严世蕃并未领会多少,他只激动的想着自己爹有办法处理这件事了。 严嵩在严世蕃的搀扶下来到了玉熙宫前,在小太监的通禀之后,黄锦出来迎接着严嵩进到了玉熙宫的殿内。 这个时候早就心浮气躁无心打坐静修的嘉靖皇帝看着严嵩过来,脸上的脸色没有半点松懈,还是黑着脸。 “老臣严嵩参见圣上。” 严嵩颤巍巍的对着嘉靖皇帝下跪叩拜。 嘉靖皇帝看着动作迟缓至极的严嵩艰难的跪在地上,心底也不由泛出一丝厌恶,“给他搬个椅子。” 嘉靖皇帝最后还是给了严嵩应有的礼遇,让殿内的小太监为严嵩搬来了一张小椅子。 严嵩再拜道:“臣不敢,臣无颜受圣上如此恩宠。” 嘉靖皇帝听到严嵩这句认错的态度,脸上的脸色也终于稍缓了一下,嘉靖皇帝现在喜欢用严嵩,就是因为严嵩能摆清自己的位置,同时又能帮嘉靖皇帝处理一些不方便处理的事情和人。 要不然,就这么一个老头子,除非是嘉靖皇帝疯了,否则的话,严嵩是断然不可能久在内阁魁首之位上的。 嘉靖皇帝说道:“先坐下吧。” 严嵩听到嘉靖皇帝这句态度稍好的话后,心里的大石也不禁轻松了几分。 严嵩小心的坐下,继续告罪道:“老臣无能,京师外城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顺利解决。王有兆作为徐阶的弟子,竟然如此没有担当和骨气,朝廷还没正式问罪,他就先病了。是臣有负圣心,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听到严嵩这句话后,嘉靖皇帝的眼神不由一收,“王有兆是徐阶的弟子?” 严嵩茫然道:“是啊,当初王有兆会试的时候,徐阶正是他的座师,后来也是在徐阶的推荐之下,王有兆才有了今天的位置,成为了顺天府府尹。”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之后,忍不住哼笑了一声,“竟然还有这种关系,朕竟然给忘了。” 对于这种文官之间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事情,嘉靖皇帝也是有所耳闻,甚至还是有所纵然的。 但是嘉靖皇帝的纵容,只是为了方便他可以在修仙的同时,又能利用官员们之间的派系争斗,维持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权威。 可当这些斗争要威胁到嘉靖皇帝清修,威胁到嘉靖皇帝的名声之时,那就不好意思了。 嘉靖皇帝也是个翻脸无情之人! “陈洪,再去跑跑腿,去把徐阶叫来。” 嘉靖皇帝又使唤起了陈洪,让勤快的陈洪又一次勤劳的去当传信员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55章 那是朕的钱 第355章 那是朕的钱 当陈洪去找徐阶的时候,徐阶的心都颤了一下。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徐阶对着陈洪客气的说道:“公公稍后,老夫换一下官服就去西苑陛见圣上。” 陈洪听着徐阶这话眉头微微一皱,感觉徐阶的架子好像比严嵩还大啊? 所以陈洪也略有不爽的,暗戳戳的说道:“阁老,帝君和严阁老都在等着您呢,您可要快点。” 本来徐阶心里就没底,现在听到陈洪说严嵩也在,心里顿时好像也有了底。 徐阶呵呵笑道:“公公稍后稍后。” 接着徐阶就不搭理陈洪,快步的走到了内室,然后找到了一封张居正之前写他的信件。 这封信刚刚送来的时候,徐阶只是掠了一眼,并未当回事。 但是现在徐阶也发现这封信好像就是他救命稻草了,于是乎,就趁着换衣的时间,徐阶又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张居正写的这封信的内容。 在看完之后,徐阶的更是定了几分,然后徐阶拉起屏风上挂着的官服就快速的换好了。 等到徐阶出来之后,徐阶又对着陈洪告罪道:“公公久候了,我们现在就去见驾吧。” 陈洪嗯了一声,也没理会徐阶,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徐阶也不在乎陈洪的这个不懂礼貌的姿态,也仿若无事一般在后面走着。 过了大约两刻钟(半小时)的时间,陈洪也终于带着徐阶到了西苑玉熙宫前复命。 黄锦出来看着陈洪,又看着陈洪后面的徐阶,黄锦当即也客气道:“徐阁老来了,阁老快些进去见驾吧,帝君都等很久了。” 黄锦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亲和,不管是对严嵩还是对徐阶,黄锦的态度一直都是这么一视同仁,一团和气的。 所以这也是黄锦容易得到内阁外廷官员敬重的原因之一。 徐阶对着黄锦也客气道:“多谢黄公公,在下这就进去。” 黄锦引着徐阶进到了玉熙宫的内殿之中,到了内殿里的精舍之前,徐阶恭敬的在精舍门口叩拜道:“臣徐阶参见圣上。” 早就等了很久的嘉靖皇帝,听到徐阶的声音,眼睛缓缓一睁,声音淡漠的至极的说道:“进来。” 徐阶再拜:“谢陛下。” 接着徐阶就小心的进到了精舍之内。 玉熙宫的精舍比起原来万寿宫的精舍确实小了很多,采光也不够明亮,只能用大量的蜡烛补充光亮,显得好像有点暮气,让人心情压抑。 徐阶目不斜视的到了精舍之中垂着手臂,恭敬的站在一边,当他看到严嵩的时候,也守着规矩和礼仪,对着严嵩微微颔首一拜,严嵩也行动迟缓的点点头,并未有什么言辞表示。 毕竟这里可是皇帝驾前,任何客套的礼仪都得收着点,不能像平时那样客气有礼。 嘉靖皇帝目光抬起看着徐阶,声音清冷的问道:“王有兆是你的学生?” 徐阶连忙回道:“回禀陛下,他不是臣的学生。” 嘉靖皇帝听到徐阶这话,好像是听到一个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忍不住哼了一声笑道:“朕可听说王有兆对你可是以弟子自居,怎么到了你这你就不认了呢?” 徐阶道:“陛下容禀,非是臣不认王有兆为弟子,而是确无此事。臣当年受皇命监考会试,王有兆是当年参加会试的举子,臣与他最多只有监考官与考生之间的缘分和交际。”“而且,后来王有兆有幸中得贡士,参加了殿试,也是陛下亲自收录他为进士。所以,说起王有兆的师生关系,他也只能是天子门生,而非某人之弟子。” 嘉靖皇帝呵呵笑了起来,“这个回答有意思了。没想到转了一大圈,王有兆竟然是朕的学生了。” 徐阶听到嘉靖皇帝的冷笑,他也不敢主动说话,只能静静地等着嘉靖皇帝下一句话。 嘉靖皇帝继续说道:“京师外城工程的事情你知道吗?” 徐阶回道:“臣略有耳闻。” 嘉靖皇帝不满意道:“略有耳闻?外面都沸沸扬扬了,你一个内阁大学生居然说略有耳闻?是不是哪天外面的天塌了,你也是后知后觉?” 徐阶吓的一个激灵,连忙跪伏在地上请罪道:“臣该死,请陛下责罚!” 嘉靖皇帝很不爽徐阶这样的请罪态度,真的该死,怎么不现在就去死呢?还偏偏要朕责罚?这不是还要朕做恶人吗? 嘉靖皇帝道:“该不该死,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朕要问问你准备怎么处置王有兆,怎么解决京师外城工程的问题。” 徐阶知道这个时候也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对于王有兆的处置,徐阶也有标准答案。 徐阶回道:“王有兆之罪,朝廷自有法度,他玩忽职守不能胜任顺天府之职,陛下可交三法司调查问罪,以正视听。” 徐阶这是毫不犹豫的将王有兆给卖了,而且卖的还是毫无心理负担。 毕竟在徐阶的心里,一年多前的时候,他就提醒过王有兆,但是王有兆却把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如今京师外城工程面临停滞的巨大风险,他作为京师第一负责人,而且现在京师外城工程的具体负责还归属顺天府下的城建司衙门,他不背锅谁背锅? 所以,王有兆能有今天的下场,也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但是嘉靖皇帝想听的并不是对王有兆的处理意见,因为即便是处理王有兆,京师外城的工程还是不能解决问题,银子的缺口还在那里。 如果不能有解决银子缺口的问题,就算是再杀十个王有兆也是枉然。 所以,嘉靖皇帝又忍不住问道:“下一个问题呢?” 徐阶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又回想着张居正送来的那封信。 徐阶叩拜道:“臣以为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法!臣建议调用顺义产业园的收入暂为京师外城之用。”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直接就气笑了。 特么的! 那是朕的钱!你们居然一直都盯着! 嘉靖皇帝气极而笑,“顺义产业园的银子那是顺义产业园的的银子,朕是皇帝,又不是拦路抢劫的盗匪,岂能私为公用?让人家出钱为朕修城?” 徐阶连忙又拜道:“陛下万万不可这样说,臣这个建议也是有根据的。” 嘉靖皇帝忍住怒气,问道:“什么依据?” 徐阶道:“当年太祖建都南京之时,就曾利用巨贾大商沈万三之财建设金陵城。如今顺义产业园在京师经营多年,财富累积巨万,也当是它们为国尽忠的时刻。还望陛下借鉴太祖经验,给予顺义产业园举财报国的机会。” (本章完) 第356章 人生好难啊 第356章 人生好难啊 徐阶这一张嘴,把嘉靖皇帝又给说笑了。 当年太祖皇帝是用了沈万三的银子修了金陵城,但是事后太祖皇帝可是卸磨杀驴,把沈万三抄家流放了。 现在谁不知道顺义产业园的背后是宫里,徐阶居然说出要用宫里的钱修京师外城,还举了沈万三的例子,真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故意为之。 而且,顺义产业园在嘉靖皇帝的眼中那可是一棵摇钱树,他很不愿意有人染指其中的。 但是在徐阶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嘉靖皇帝的脑袋也没有停止思索,好像现在能暂时维持京师外城工程不停,进而维持朝廷体面的方法也就这一个了。 所以,嘉靖皇帝即便是心里再不爽,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没有继续动怒。 嘉靖皇帝只是淡淡的说道:“顺义产业园即便有心,但是师出无名,就让人家拿着真金白银出来为朝廷办事,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还怎么看朝廷?” 徐阶道:“陛下,古人云:事急从权。既然朝廷要用顺义产业园的银子办事,那么肯定要给它们一个合适的名头,让它们可以后顾无忧的参与进来。” “所以,臣建议此事可先行与裕王爷商议,待有了合适的方案之后,朝廷再将方案定调公布,这样一来不仅京师外城工程的燃眉之急可解,也可为裕王爷挣下一个忠心为国,孝心为君的好名声。” 嘉靖皇帝又忍不住呵呵一笑,这些狗东西的算盘真是打的邦邦响,而且,还能让嘉靖皇帝有气没法撒。 毕竟如果这事嘉靖皇帝硬扛着不准,那么京师外城的工程必然是会立刻面临停滞的风险。 而这种奉献一旦发生,到时候就不是单纯的银子问题了,而是更重要的脸面和政治问题了。 所以,嘉靖皇帝也说道:“此事,朕会考虑。不过现在还有个问题你们也要好好想想,王有兆之后,谁应该继任为顺天府尹,为朕执掌这天下第一府。” 这个时候,还不等严嵩反应过来,徐阶立刻就拜道:“臣举荐正在京师述职的湖广巡按胡宗宪!胡宗宪有治理地方之才,不管是在山东益都县,还是在大同,宣府等地,他都有治理地方的丰富经验和治理能力。所以,臣举荐胡宗宪为新任顺天府尹,由他继续负责京师外城工程事宜。” 徐阶这话一出,不管是严嵩还是嘉靖皇帝,都微微一愣。 这个举荐都超出了嘉靖皇帝和严嵩的意料。 因为在他俩的认知之中,徐阶和胡宗宪好像并无任何交集,而且两人也没有任何私交往来。 但是徐阶竟然毫不犹豫的推荐了胡宗宪,这不得不让人好好的思考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嵩微微惊愕的看着徐阶,他想到前段时间赵文华和他儿子严世蕃说的事情,那时候赵文华和严世蕃是要推荐胡宗宪去浙江的。 结果现在徐阶竟然要推荐他任顺天府尹,难道这是胡宗宪在两头下注了? 这可是官场大忌啊。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严嵩考虑胡宗宪人品的时候。 嘉靖皇帝沉吟了一会,“胡宗宪这个人,朕还有点印象,是个人才。可以让他先试试,不行的再换。今天的事情,就先到这里了,你们回去之后就让三法司下公文将王有兆拿下,交给刑部审讯。至于顺义产业园的事情,朕要再想想。” 说这些话后,嘉靖皇帝就把严嵩和徐阶打发走了。出了玉熙宫之后,徐阶立刻就像是乖儿子一样,积极主动的搀扶着严嵩。 “阁老您慢点,小心台阶。” 徐阶的贴心之言听到严嵩的耳中,严嵩微微一笑道:“辛苦少湖了。” 接着走了几步之后,严嵩又漫不经心的说道:“少湖怎么想着推荐胡宗宪担任顺天府尹了呢?” 徐阶之道严嵩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说实话,在来此之前,徐阶也是断然不会推荐胡宗宪担任顺天府尹的。 可是在他看了张居正的信之后,徐阶就改变了主意了,觉得推荐了胡宗宪之后,确实可以起到迷惑严嵩的作用,让他们猜不到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所以,经过了一番思考之后,徐阶还是按照张居正在信中的提议,在嘉靖皇帝问起新的顺天府府尹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推荐了胡宗宪。 至于之前所说的顺义产业园之事,那也是张居正给意见。 而且这个意见说实话,徐阶也是抗拒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形势比人强,他也没法子变出银子,如果再被王有兆给连累,失去了圣心,到时候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与其在这件事情上暂时的得罪一下皇帝,还不如积极主动的提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 至于这个方案最后行不行,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而是皇帝思路的事情了。 因此这一番险之又险的操作之中,徐阶也算是成功脱身,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徐阶笑着回道:“阁老,卑职这也是为国举贤。胡宗宪的履历和能力,卑职这几年也都看在眼里,正好这次京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相信也不会有人愿意去争取新任顺天府尹。王有兆又不是一个没能力不作为的庸碌之徒,而胡宗宪正好也在京师,所以卑职思前想后就推荐了他。” 严嵩听着徐阶的话,呵呵一笑,“胡宗宪确实有能力,本来老夫还想着推荐他去浙江那边协助张径处理倭祸。现在看来要再想想其他人选了。” 徐阶哎呀道:“阁老恕罪,卑职万没想到阁老竟然还对胡宗宪还有如此厚望,卑职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坏了阁老的谋划。” 严嵩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京师的事情也同样紧急。而且浙江倭祸,不过就是三两杂鱼,还掀不起风浪,有张径就够了。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应该是陛下会不会同意用顺义产业园的银子。那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啊,谁要是敢动,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严嵩有意无意的刺激着徐阶,让徐阶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虽然他暂时用这个理由渡过了眼前的危机,可是如果顺义产业园的银子被掏空的太多,嘉靖皇帝回过神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这一刻徐阶也感觉人生好难啊,怎么处处的都是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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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57章 本王都不同意 第357章 本王都不同意 玉熙宫里的御前奏对是藏不住秘密的。 很快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就已经知道内阁有意借用在裕王爷名下的皇帝小金库,来填补京师外城工程的款项缺失。 同时另一个叫做胡宗宪的人也出其不意的成为京师的热议人物。 大家都在议论这个胡宗宪到底是何方神圣?之前都没怎么听说过的人,现在居然要被皇帝陛下提拔为顺天府府尹了。 虽然顺天府府尹只是一府之长,可架不住这里是京师啊。 而且根据以往的顺天府府尹升迁路径,只要是担任了顺天府府尹一职的官员,在下次升迁的时候,十有八九就是六部侍郎之一,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所以,一时间大家也都纷纷猜测胡宗宪到底是走什么狗屎运,竟然这么好运的获得内阁推荐,被皇帝陛下任命为顺天府府尹。 不过在羡慕胡宗宪的狗屎运的时候,很多有一定见识的人,也在感慨现在的顺天府府尹不是个好去处了。毕竟王有兆的前车之鉴可是让京师百官们历历在目的。 如果胡宗宪上任之后,不能尽快的完成前任留下的烂摊子,那么他的仕途,可能也算是到顶了。 但如果他可能顺利渡过这次危机,并处理好了京师外城工程的事情,那么他的以后就是青云直上,谁也挡不住的官场新秀! 可以说胡宗宪这个时候的状态,也正是应了老子的那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而这时候的也正在京师驿馆等候述职之后新去向的胡宗宪在听闻了自己被内阁举荐成为新任的顺天府府尹之时,他也有点懵了。 这个位子胡宗宪可是想都没敢想过的,可是这么大的好运就落在了他的头上,这岂能不让胡宗宪激动? 于是乎胡宗宪立刻就出了驿馆就要去拜会赵文华,感谢赵文华的举荐之恩。 可当他到了赵文华府上的时候,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赵文华根本就不见他,而且还让管家出门嘲讽胡宗宪一句:“哟,这不是胡府尊吗?原来是抱了徐阁老的大腿呀?那你何必再来找我家老爷呢?” 胡宗宪被赵文华的管家这么冷嘲热讽一句,整个人也麻了,他可没找过徐阶啊,而且他跟徐阶之间连一点关系和交际都扯不上。 所以当赵文华的管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宗宪都感觉这个世界要颠倒了。 不过即便如此,胡宗宪还是很有礼貌的对着回拜了一下,让赵文华的管家代为传话,以表示自己对赵侍郎的尊重和感谢。 接着胡宗宪纠结一会儿,就去了徐阶府上求见。 但是徐阶也没见他,也是让一个管家出来打发了他。 所以一时之间胡宗宪的心里也是哇凉哇凉的,以为自己可能成为严党和清流之间的斗争牺牲品。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突然的被推到顺天府的位置上,而且两边的人同时不待见他,这可是要命的啊。 可惜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给胡宗宪一个解释,也没有人会给他一颗定心丸的。 因此胡宗宪也只能惴惴不安的回到了驿馆之中,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了。 与此同时,裕王府中也是群贤毕至。高拱,张居正和海瑞,还有赵贞吉和李春芳等几人都齐聚到了朱载坖的书房里面。 今天的朱载坖没有看书,而是在手中盘着两颗大小刚刚好的银元宝。 高拱几人看着朱载坖手中突然盘起了银元宝,几人也是惊奇至极,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但是几人看到了当是没看到,谁也不会去主动挑破朱载坖的这个新爱好。 朱载坖微笑的看着诸人,最后对着张居正说道:“感谢张先生的付出,若是没有张先生的那封信,此事到现在估计还是没有头绪的一团乱麻。” 张居正的神情微微一僵,他也不知道裕王爷为什么会让他写这么一封信,让他向徐阶建议利用顺义产业园的银子,以及举荐胡宗宪的事情。 不过看着现在心情大好的裕王爷,张居正本来还有些不安和迷茫的心,也终于有了一丝安定,没有再患得患失起来。 毕竟,不管是顺义产业园的银子,还是胡宗宪的推荐,这对于张居正而言都是超出想象的事情。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顺义产业园就是挂在裕王府名下的皇帝产业,建议徐阶用顺义产业园的银子补京师外城工程的窟窿,这不就是在挖皇帝的墙角吗? 待到事后秋后算账的时候,能有谁好果子吃? 所以,张居正在一开始写这封信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慌,总觉得可能要被坑了。 但是裕王爷的要求他又没法拒绝,所以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写了这封信。 现在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了,张居正悬着心也算是放下了。 张居正对着朱载坖微微一拜,“全是王爷之功,臣不敢贪功。” 朱载坖笑道:“张先生不必谦虚,在座的诸位,哪怕是包括本王在内,要想给徐阁老写一份信,并让他能够言听计从的,也只有张先生了。所以这功劳必是张先生的。不过即便是有功,本王也没什么可赏赐先生的。还望先生莫要觉得本王小气呀。” 朱载坖的这句玩笑话,顿时也轻松了气氛。大家也都呵呵笑了起来。 在众人畅快的笑完了之后,高拱又担忧的说道:“王爷,您说陛下会同意用顺义产业园的银子吗?” 朱载坖直接说道:“别说陛下了,本王都不同意。辛辛苦苦的赚的银子,怎么可以这样公私不分的出去呢?长此以往,那么事情不都要乱套了吗?所以,本王是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 朱载坖此话一出,本来众人欢乐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裕王爷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如果裕王爷的意见真的又影响了皇帝的决策,那么之前说好的事情岂不是又要再出变故,到时候京师外城的工程真的停工那可怎么了得? 所以一时间众人脸色皆都一变,海瑞更是焦急道:“王爷不可啊!” 但是朱载坖却又淡定的摆摆手,“听我说完。” (本章完) 第358章 和朕像极了 第358章 和朕像极了 朱载坖继续盘着手里的银元宝,不紧不慢的说道:“本王问诸位先生一个问题,这世间有什么东西可以像水一样聚在一起,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并且又可以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朱载坖这个问题抛了出去之后,在座的几人都不由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世上像水一样可以聚在一起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可是聚集之后又能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却好像又没有什么了。 所以一时间所有人也都露出了一个迷惑的神情,期待着朱载坖的解惑。 朱载坖看着气氛也烘托了差不多了,也该是他继续装逼的时候了。 朱载坖将手中盘着银元宝放在了桌子上一个,另一个就举在手里,然后语气肯定的说道:“就是银子!再准确点说就是钱!” “如果我们可以想一个法子让银子像水一样流动起来,那么不要说是京师外城的工程了,就算是再修一座北京城也是绰绰有余。” “可如果我们没办法把银子像流水一样盘活,那么我们就只能有多少多少,而且完就没了,最后还是一潭死水。所以,现在我们要想出一个法子,将银子变成像活水一样的一条奔腾大河。” “只要这条大河可以成为现实,那么在这条河的两岸,所有的事情就会像是受到了河水滋润的良田,会源源不断的结出一场又一场丰收。” “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不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吗?” 朱载坖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也不由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裕王爷的这个思路确实非常超前,而且再细细的思考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真的可以把银子调活的像是一条奔腾的活水大河,那么不仅仅是现在的问题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以后再遇到了相同的问题,也可以这般轻易解决。 可是怎么才能把银子变成活水呢? 这一点也确实难住了在座的所有人,因为他们对银子的认知还是很朴素的,认为银子就是银子,挣一分一分才是正常道理。 所以,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们最想先到的就是手上有多少银子,又可以多少银子。 至于超出手上银子的部分,他们能想到要么是节省点,要么就是去量力而行的借别人的银子去。 因此要让他们将银子理解成流水,还是有些难度的。 毕竟流水这个名词,还是工业文明经济发达之后的时代才衍生出来的金融概念,在此之前古人对钱的作用是利用,都是很朴素的。 所以在历史上的很多大户在赚到了银子之后,他们宁愿费巨资在自己家里挖出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窖来储存世代积攒的财富,他们都不会拿出一分一毫在市场上流通。 因此这也导致了朝廷年年费巨资铸造钱币,却又年年钱荒的现实景象。 因为这些铸造出来的新钱几乎都被这些地主大户们给赚走了,然后他们要么是成批量的毁掉重铸,赚取巨大的差价利益,要么就将这些钱币统统的藏在地下,以为可以天长地久,使其数百年都不见天日。 所以古代的金融业哪怕是出现了交子,钱庄,银票之类的金融工具和金融衍生品,也丝毫不能改变古人对银钱的朴素认知,他们就是还会觉得钱只有存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最安全的。可是这种行为,无意之间就会造成市场钱荒,也会使得朝廷不得不又每年费巨资再铸钱币,用于市场流通。 但是这就像是无底洞,不管朝廷铸造了多少钱币,最后市场上还是缺钱缺的一塌糊涂,最后很多地方也只能以物易物,将布匹之类的东西当做是货币来用。 所以要想改变这种市场缺钱的现状,朱载坖必须就要别出心裁的给这帮古人玩玩新样。 朱载坖道:“本王刚刚说了不会用顺义产业园的银子用于京师外城的工程建设,并非是无的放矢,而是因为本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这样干。所以,即便是本王让张先生给徐阁老写的信之中有了这个提议,那也是本王这一整套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本王今天早些的时候,就已经上疏陛下,阐述了自己的意见。现在就等着陛下御准。如果陛下能够采纳本王的新提议,那么京师外城的事情,本王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扭转乾坤,使其重新盘活。” “可如果陛下觉得不行,那么不管是京师外城的工程,还是新上任的胡宗宪,亦或是内阁的阁老们,都得自求多福了。毕竟,京师外城那也是陛下的脸面,谁敢给陛下丢这个脸,谁就得付出代价!” 朱载坖的这一番话,在座的几人没有一个可以反驳的。 因为他们都清楚京师外城的重要性,现在的京师外城工程已经是一个关乎朝廷脸面,关乎皇帝陛下千秋功业重要大事。 谁敢在这件事情上掉链子,那么王有兆的下场就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要连累和收拾的人,必须不在少数! 严重点甚至连高高在上的阁老都有可能会被牵扯其中,成为替罪羔羊,为皇帝陛下洗清名声。 所以在朱载坖这番话刚刚落下的时候,所有人原本轻松一点的心情又紧绷了起来。 海瑞问道:“那王爷有几分把握让陛下采纳您的意见呢?” 看着海瑞一脸关切的样子,朱载坖又笑道:“海先生就不先问问本王的法子是什么吗?万一本王的法子就是一个不知所谓,异想天开的烂法子,那不就全完了吗?” 海瑞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但他随即也表示道:“王爷天纵奇才,想出来的法子必然也是臣等凡俗不能企及的无上妙法。所以,臣相信王爷!” 听到海瑞这话之后,朱载坖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朱载坖得意道:“本王真没想到有一天竟得海刚峰如此夸张,此生足矣!” 接着朱载坖就是一串畅快的笑声。 而与此同时,西苑玉熙宫中,嘉靖皇帝也在看着朱载坖最新呈上来的一份《关于设立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大力推进京师特区工程稳步建设,开拓大明嘉靖盛世新高度》的新计划书。 嘉靖皇帝看着这份新计划上的新词和新建议也来了兴趣。 嘉靖皇帝一字不落的看完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最后由衷的赞道:“京师特区好哇。真不愧是最像朕的儿子!这小脑袋瓜子就是转的快,和朕像极了。” 嘉靖皇帝毫不吝啬的夸奖着朱载坖,然后他就激动对着黄锦喊道:“黄锦,去把内阁和户部以及胡宗宪都叫来,朕要给他们一份新安排!” ———————— 求月票~~~求支持!!! (本章完) 第359章 朕很喜欢你们的态度 第359章 朕很喜欢你们的态度 还没走马上任的胡宗宪,人还在驿馆等着正式的吏部行书他,还在发愁自己的遭遇之时,西苑传信的小太监先到了。 胡宗宪也来不及多想什么,立刻就换了官服,跟着传信的西苑小太监匆匆的就去到了西苑玉熙宫陛见皇帝,以谢皇帝之隆恩。 在胡宗宪到了西苑玉熙宫的时候,玉熙宫里此刻已经有了内阁三位阁老以及户部尚书等人。 见到如此豪华的阵容,胡宗宪心中暗惊,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连忙对着玉熙宫殿内坐在首位御椅上的嘉靖皇帝一拜。 “臣右佥都御史领湖广巡按胡宗宪叩见陛下。” 胡宗宪刚刚一拜完,嘉靖皇帝就呵呵笑道:“现在可以改称呼了,你已经是顺天府府尹了。” 胡宗宪再拜道:“谢陛下隆恩。” 拜完之后,胡宗宪就起身站在了殿内一旁,谨小慎微等着殿内这些巨头们的发言,同时胡宗宪也很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在呢? 嘉靖皇帝这时候也换了一个放松的姿态,对着众人说道:“现在人都齐了,朕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前两天徐阶奏给朕的建议,朕也反复思考过了,顺义产业园是私,京师外城工程是公。二者不可混为一谈,所以,朕并不打算用顺义产业园的银子去补朝廷的窟窿。” 嘉靖皇帝这话一出,殿内的人都不由心脏一紧,怎么又变卦了呢? 如果没有顺义产业园的银子,那么京师外城必然就会烂尾,虽说当初这个大工程是皇帝点头御准的,可是谁又能追究皇帝的责任呢? 所以到时候追究起来责任,当初建议外城工程的工部和顺天府以及做出决策的内阁,可都是要背锅的啊。 因此在这一瞬间,不管是严嵩还是徐阶,两人的脸上都不由露出了一丝惊色。 还有站在最末的胡宗宪也是心头一跳,这特么还没上任就要背这么大的锅?怪不得现在两边人都不待见他,原来是在用他挡灾啊。 不过接着马上就峰回路转了。 嘉靖皇帝看着众人此刻的神情样子,心底也是暗笑一声。 嘉靖皇帝正正身子,收拾了一下自己宽大的袖子,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朕也清楚京师外城的事情有多么迫切,所以朕在苦思冥想了两天之后,也终于为你们想到了一个可以擦屁股的办法。” 嘉靖皇帝毫无犹豫的将功劳先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点都不见外。 这时候严嵩等人也不由松了口气,同时也在疑惑皇帝陛下到底想到了什么想点子?竟然可以解决京师外城的问题。 卖足了关子的嘉靖皇帝这时候也开始进入正题了。 “这次叫你们来,也是为了此事。朕准备升格京师外城,将其命名为京师特区。但是这个特区也不能凭空而出,所以朕这就把顺天府叫过来,为的就是这事。” 嘉靖皇帝京师特区的概念一出,严嵩等人又迷糊了,这特区又是什么操作?好像在前朝的所有历史上都没这个概念啊。 就在众人思考特区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嘉靖皇帝又叫了胡宗宪一声。 “胡宗宪。”胡宗宪立刻站出拜道:“臣在。” 嘉靖皇帝说道:“京师特区的土地是要从你们顺天府里面划出来,所以这次朕叫你来,就是为此事。待会朕会让黄锦带着到一旁去了解特区的意义,以及你们顺天府要付出的代价。”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去看,你们顺天府是没有能力单独将京师特区建设起来的。所以,朕得给你找点有能耐的帮手。因此,顺天府在这时候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胡宗宪茫然的对着嘉靖皇帝一拜,“臣谢陛下隆恩!”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你是得感谢朕,要不然王有兆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说完这句话后,嘉靖皇帝又对着严嵩等人说道:“设立京师特区的事情也是非同小可之事,内阁和户部也要出力。” 严嵩和徐阶等人,以及户部尚书孙应奎等在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后,几人也拜道:“臣等必竭心用力。” 嘉靖皇帝又笑道:“哼哼,你们知道要出什么力吗?就这么快的应了下来?就不怕事后的问题太大,你们兜不住?” 严嵩等人尴尬了一下,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以及一位资深的老政客,不要脸的素质还是很高的。 因此几人也回道:“圣上为了京师外城之事,为臣等思虑,臣等感激涕零,就算后面是滔天之浪,臣等也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嘉靖皇帝道:“忠心可嘉,朕很喜欢你们这样的态度。” 接着嘉靖皇帝又说道:“京师特区要建设就离不开银子,可是银子现在不管是朝廷还是顺天府都拿不出来。因此朕就为你们找来了银子。” 听到嘉靖皇帝说找来了银子,几人的耳朵顿时也支棱了起来,期待着嘉靖皇帝后面的话。 嘉靖皇帝继续说道:“朕是这么计划的,顺天府出地,内阁出公文,先把特区的建设问题给解决了。朕这边也会让顺义产业园出资和户部一道成立京师特区开发银行。” “这家特区开发银行还会给交裕王府来打理,宫里负责监管,户部负责审计,裕王府那边负责经营。到时候银子有了,京师特区就可以顺利建设开工。” “同时悬在尔等头上的利剑,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不过此事过于出格,乃至于是亘古未有之盛事。所以,朕也不能乾纲独断,也要尔等一起承担才是。” 说罢之后,嘉靖皇帝就让黄锦将已经抄录了好几份的《关于设立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大力推进京师特区工程稳步建设,开拓大明嘉靖盛世新高度》的计划书给了众人。 当然这几份新抄录的京师特区计划书名字就没那么长了,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京师特区”。 众人看着手中厚厚的计划书,也露出了一个思索的神情,同时也在快速的无声翻看着,想要尽快的理解一下嘉靖皇帝所说的京师特区到底是一个什么新概念。 (本章完) 第360章 朕可是会杀人的 第360章 朕可是会杀人的 嘉靖皇帝的思考很是稳当的。 嘉靖皇帝太清楚这份计划书的重量了,如果仅靠他一个人的乾纲独断,就强行的推行,那么事后肯定也会引来无数的批评和抨击。 毕竟从严重里的说,这份计划书有重商之嫌疑。 而作为一个封建帝王,有些政治正确,即便是他们也知道是不对的,也不会轻易的改变的。 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有些改变冒了头,可能就会伤害很多原有秩序的既得利益群体。 这帮人论单个,嘉靖皇帝是一个都不怕的,甚至想怎么弄死他们都可以怎么弄死他们。 可如果这帮人抱在了一起,嘉靖皇帝就得掂量一下其中的分量了。 所以,这份计划书必须要将内阁都拉上才行,而且还要让代表“严党”首领严嵩和代表“清流”的徐阶一起支持此事。 这样一来嘉靖皇帝才可以高枕无忧,不必在事后遭受巨大的朝野非议,导致功败垂成。 严嵩和徐阶等人快速的翻看这份“京师特区”的计划书,两人看完之后脸上也都露出了一个震惊之色。 虽然两人之间有派系和利益之间的斗争,但归根结底两人所代表的“严党”和“清流”,实际上就是一种人。 而这份京师特区的计划书内容可谓是惊世骇俗,竟然要利用商贾的力量建设一座前所未有的特区之城,而且还要独立而治,这不就是在挖以土地为根基的士大夫和地主豪绅的根吗? 所以,一时间两人也不由对视了一眼,而且也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震撼的神色。 等了好一会儿后,嘉靖皇帝也拍了拍手道:“怎么样?都看完了吧?” 严嵩和徐阶两人迟疑了一下,拜道:“臣看完了。” 接着嘉靖皇帝又说道:“既然看完了,那就说说吧。户部先说。” 嘉靖皇帝先把问题抛给了户部。 户部尚书孙应奎听到嘉靖皇帝的点名,他顿时一个激灵,“臣臣在。” 嘉靖皇帝看着孙应奎这样的反应,心里不禁有点鄙夷,至于这么害怕吗? 嘉靖皇帝道:“你先说说这份计划书怎么样?” 孙应奎吭哧了半天,最后脸都要憋红了,“臣愚钝不能体会圣意。”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就不爽了,什么意思?还想甩锅不成? 嘉靖皇帝也直截了当的说道:“那你主管户部有银子吗?” 孙应奎被嘉靖皇帝这么一问,顿时也哑巴了,户部确实没有任何多余的银子。 但是皇帝的问题,孙应奎又不得不回应。 最后孙应奎又期期艾艾的说道:“臣无能,户部没有多余的银子。”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朕只能派个御史到户部查查账,看看到底为何会没银子。之前那个在户部观政的海瑞就挺合适的,你意下如何啊?” 嘉靖皇帝这么一问,也把孙应奎给吓呆住了。 这要是让海瑞再回户部,那么户部上下可能就没一个能活着出走户部的衙门大门了。 毕竟他们这些管钱的人,手干不干净,孙应奎是最清楚的。而如果嘉靖皇帝想用海瑞杀他们,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所以,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孙应奎立刻就回道:“陛下,户部维艰,是臣无能!如今京师外城工程也已展开,且又到了迫在眉睫之时。所以,臣认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京师特区的管理概念虽与平常不同,但不失为一种新的尝试,如果特区可以成功建设,那么这不仅是大明的盛事,而且还将会为朝廷开拓出新的财源,使得朝廷不再像原来那么的拮据紧张。” 听到孙应奎这么识相的话,嘉靖皇帝也和颜悦色了起来,“卿不愧是谋国之臣,所言极是也。” 然后嘉靖皇帝就把目光又放在徐阶身上。 “徐阶你也说说看。” 听到嘉靖皇帝的点名之后,徐阶也难受的难以开口,但是嘉靖皇帝的话也已经问到这份上。 而且京师外城的情况也确实是迫在眉睫,一旦停工烂尾,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他再反对此事,那么嘉靖皇帝就可以利用之前内阁所做出的京师外城工程的决策追问罪责。 一旦嘉靖皇帝把这个责任扣在他的头上,还有在刑部大牢待审的王有兆再攀咬了他两句,那么他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所以,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徐阶也不得不和孙应奎一样夸赞京师特区的概念好。 到了严嵩这里,嘉靖皇帝问都不问,直接就对着徐阶说道:“既然徐卿也认为此策甚好,那么这件事就由徐卿领衔主持牵头顺天府尽快的将京师特区的章程拟出来,然后朕会召集廷议问询。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跟大家解释特区的意义。” 嘉靖皇帝这一招狠呀! 直接就把徐阶绑死在这件事情上了,让他被迫的从一个“清流”领袖,变成了一个“改革”先锋。 可以说这一招颇有几分“乾坤大挪移”的感觉,直接就把京师特区的激进改革可能引起的反弹伤害强加到了徐阶身上。 而这个也算是徐阶正式测试自己这位“清流”领袖是不是真的能引领和压制天下“清流”的声音,让这帮“清流”们可以为了扳倒“严党”的大义,站在一起支持徐阶的“改革”之意。 如果这番测试成功的话,嘉靖皇帝可能也会给徐阶更多的权柄,让他可以在内阁之中与严嵩分庭抗礼。 可如果徐阶只是一个假把什,并不能凝聚“清流”共识,那么他就会像个夜壶一样,用完了这一次就被丢在一边,让他去抗天下之人痛骂! 徐阶难受的挤出一分感动的笑容,对着嘉靖皇帝一拜:“臣谢圣上隆恩!” 嘉靖皇帝看着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心情也是大好。 于是就又说道:“这件事动作要快,不能拖延。如果拖到了京师外城的工程停滞,朕可是会杀人的!” 最后的时候,嘉靖皇帝也不忘警告一声,让这些人明白他的决心! 毕竟现在京师外城工程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民生工程和军事防御的工程,也已经真的变成了一件关乎嘉靖皇帝的脸面问题,关于嘉靖盛世的严肃问题。 谁敢让嘉靖皇帝丢脸,谁敢让嘉靖盛世烂尾,那么谁就要承担最后的怒火!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61章 印钞权和发钞权 第361章 印钞权和发钞权 徐阶主持的廷议过程虽然有点波折,但总体还是非常丝滑的。 当然这并不是徐阶能力强,号召力大,而是因为京师外城工程的窟窿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舆论声浪,谁也不敢站出来反对这个“京师特区”的方案。 因为这个时候反对京师特区方案,那就是在打自己之前的脸,而且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已经到了触之即死的地步,所以有资格参加廷议的京师百官,自然也不会真的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虽说之前的时候,因为大礼议以及兴献王,哦不是睿宗皇帝入庙,方皇后祔庙和仁宗皇帝祧庙的事情,大家都可以争的脸红脖子粗,但是那个时候百官们也都清楚,这种“争”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和道义法统的解释权之争,争赢好处大大的,争输了也死不了人。 可如果现在硬着头拦着京师特区不让搞,先不说会不会被皇帝扣上破坏京师建设的帽子问罪处决,那些已经期盼外城建设数十年的数十万外城百姓都会冲到他们家逐个问候。 一旦被愤怒的百姓给问候了,那么哪怕现在的同僚文人们将他们再美化成一个刚正不阿,因公殉职的正义形象,那也挡不住老百姓的嘘声。 而且这样做还会败坏朝廷的公信力,所以一旦真的被外城愤怒的百姓给突突了全家,朝廷和皇帝只要察觉到风向不对劲,也都会立刻选择跟百姓们站在一起,谴责这种败坏民生大计的昏官恶人! 所以,面对这次徐阶主持的关于升级京师外城建设为京师特区的廷议,毫无意外的就得到参与廷议百官们的一致认可。 当然他们认可归认可,但还是对利用商贾之术建设京师特区的方式有所保留的,因此在最后的面子之争上,朝廷只愿意给予京师特区五十年的自治权,而且在这五十年里,京师特区也要按照每年相应的税赋比例给户部交钱,否则朝廷有权收回特区自治之权。 对于这个提议,自然也是毫无意外的通过了。 毕竟这也是一种妥协艺术,也要给天下其他地主士大夫一个交代,否则的话,除了京师这片关乎利益本身的老百姓不会反对他们之外,其他地方的地主士大夫就不好说了。 所以,这个条款也是为给这些势力庞大的保守派一个解释和一个台阶,让他们也能明白,朝廷为了这事也是在积极应对,并未什么都不做,任由这个行商贾末术的特区堂而皇之的出现。 廷议结束之后,嘉靖皇帝立刻就下诏让裕王府和户部,顺天府以及宫里代表,进行一场四方会谈,正式商议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职权问题。 朱载坖这边派出的人选是高拱和海瑞两人,户部这边派出的是一位户部侍郎,宫里的代表正是原来的财务高手陈洪大太监。 高拱和海瑞两人在来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朱载坖的提点,两人自然也明白这次要争什么?要管什么?如果不同意,那就不干了,反正没有银子银行谁爱干谁干。 所以在这一次四方会谈之中,高拱和海瑞也取得了极大的主动权。 最后议定的方案就是裕王府所代表的顺义产业园出资五十万两白银,户部出资二十万两白银,顺天府出资一万两,宫内出资五万两,共计七十六两万白银为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启动资金。 由于代表裕王府的顺义产业园出资最大,所以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管理权和经营权就在裕王府这边,而户部这边则掌握了之前就商议好的审计之权,宫里掌握监察之权,至于顺天府啥也不是,只有一个后续分红的权利。 而且根据会谈要求,户部那边要将隶属于钞纸局,印钞局的老匠人划给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管理,以后户部不得干涉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纸钞业务。 对于这个提议,户部想都没想直接就同意了。对于户部而言纸钞局和印钞局这俩半死不活的九品小司衙门,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若不是每年还要整一些比厕纸还硬的宝钞给宗室们发工资,户部都不想继续开着这俩小衙门了。 现在有人要接盘,他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毕竟这些人一般关系被转走了,那么户部就不用再养着了。 要知道从朱元璋时代开始,宝钞的信用价值就是在一路狂泄,本来在户部负责搞宝钞的小司衙门有:户部宝钞提举司、户部钞纸局、户部印钞局、户部宝钞广惠库、等五个司局库小衙门。可是经过了一百年多的漫长岁月,现在就剩下剩下了仨。 而且这五个司局库的负责官员,要么是九品芝麻官,要么干脆就是未入流的末等小吏。 由此可见大明朝对纸钞的态度是何等的轻视,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从设计之初,就想着用印出来的纸白嫖社会财富。 但可惜老百姓又不是傻子,在朱八八滥印宝钞之后,大明的老百姓们第一时间就将宝钞的官定价值给折换成了实际购买力价值。 因此在老朱的不懈努力之下,好好的信用货币体系在他这一代就崩溃了。 后世的皇帝们又苦于宗室数量庞大,朝廷税收拮据的情况,于是乎在经过了几轮宗室条例改革之后,宗室的俸禄大半都开始开用这种不值钱的宝钞搪塞。 所以说,现在的户部还能存活这一两个专门负责宝钞印制的小衙门,也多亏了这些宗室们。 要不然,这赔钱货的衙门早晚关完了。 现在既然有人要接盘,户部那是求之不得呀。 所以,这两衙门也就顺利的交接到了即将开业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之中。 有了印钞权的朱载坖,心情也别提有多爽了。 这个权力在朝廷手里可能是一文不值,但是在朱载坖手里,那就不一样了。 这简直就是朱载坖手中的金融核武器。 有了这个权力在,只要控制得当,还怕没有钱吗? 这简直就是天赐的金山银山啊! (本章完) 第362章 特区新法 第362章 特区新法 当然有了这些之后,还不是不够的。 因为一家银行要想运作起来,那么是必须要有所依仗的。 需要长久的信誉支撑,要不然市场是不会相信的。 要知道不管是山西晋商,还是扬州盐商,他们开办出来的银号之所以能够在各自的区域内打出名气,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两地的商人足有讲信誉,而且实力也足够强。 要不然,谁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存在他们的银号里面用作周转呢? 由此可见,想要办银行,除了要有实力之外,还要讲信誉! 因此朱载坖为京师开发银行制定第一步计划就是信誉计划。 朱载坖指示顺义产业园在最新一期的《大明风华》之上打了一则广告,大意就是顺义产业园作为京师开发银行的大股东,将会承当京师开发银行的一切兑付兜底。 有了《大明风华》杂志的宣传和顺义产业园的兜底承诺之后,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在还没选址开业,就已经赚足了眼球了。 京师之中所有的达官贵人和市民百姓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家名字叫做“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钱庄要开业。 对于顺义产业园开钱庄的事情,京师的贵人和普通老百姓都觉得没啥问题,毕竟这些年顺义产业园的实力在那放着呢。 它要开始开钱庄,可能也会像晋商和盐商们的钱庄一样,都是可以实力刚兑的强势钱庄。 所以,对于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出现,大家也并未感受到多么大冲击,只当是又出了一家实力强大的银号在京师的市面。 同时京师之中既有的晋商银号和盐商银号,也都没有当回事。 反正在他们的认知之中,顺义产业园就算是实力再强,也不过就是这几年突然鹊起的一家大商号,但跟他们已经有了数百年经营,关系网早就铺遍了整个大明的商业势力相比,顺义产业园不过就是一个刚刚学会爬的小娃娃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但他不知道的是,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有着他们一直都没有的实力认证! 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是可以在一定程度制定行业规模和影响朝廷决策的巨无霸。 现在看着可可爱爱,人畜无害的。 一旦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利用起它手中超出商业之外的权力之时,那些晋商,盐商的银号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在一场众人还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之下,一场悄然而至的金融变革和金融风暴悄然而至! 在经过半个月的准备之后,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也终于在崇文门外的一处显眼建筑之中开业了。 开业这天户部,顺天府,以及宫里的代表,还有裕王府的人都来剪彩了。 同时为了给顺义产业园示好的各地经销商代表也都到场了。 这一来本来还是大工地的崇文门外的京师外城,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作为朱载坖特别任命的首任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行长高拱,在这一刻也站在众人中央接受往来捧场之人的道贺。 晋商银号的代表和盐商银号的代表看着一个翰林清贵出身的朝廷官员竟然屈尊来当一家银号的掌柜,他们感觉这个世界都疯狂了。 难道这就是特区? 真的可以百无禁忌吗? 之前特区的各种传言和各种风声,外来于京师的商贾大户们也都听闻了,但是他们在听闻之后,最大的一个反应就是平淡,觉得这不过就是朝廷的权宜之计,又想骗他们这些辛辛苦苦做生意的商人钱。 可是现在当他们看到一个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居然来当一个银号的掌柜之时,他们震惊住了! 看来朝廷这是要玩真的啊! 作为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首任行长,也是此地的主人,高拱也和颜悦色的对着往来于捧场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各色人马表达了自己的欢迎之情。 在看着人也来了差不多的时候,高拱也终于到了他开始表演的时候。 高拱站在一个提前设置好的主席台上,对着来宾欢迎道:“本人太常寺少卿、特区长官兼京师特区开发银行首任行长高拱,在此欢迎诸位在百忙之中莅临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开业仪式。” “京师特区是朝廷为体现大明上国风采专门设立的特别之区,此区有五十年独立自治之权,且可见官不跪!按照朝廷所发布的特区制度,从即日起,也就是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设立之起,凡是来往于京师特区管辖之内的所有商贾商队皆免收入城税,改为销售税和营业税。” “也就是说在京师特区内做生意的商户,不管是大户,还是一般小民,以后出入京师特区皆不会再收任何入城之税,以后你们能在京师特区赚多少银子,全凭本事。” “当然,赚银子的时候,也不要忘了销售税和营业税的约定,这两种税实行的是阶梯税制。月内销售或营业不足五十两者免收,超过五十两不足五百两者,收百五之税。超过五百两不到两千两者,收百八之税;超过两千两及其以上者收百十五之税,此税法暂定试行十年。” “十年之后,特区会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税制调整,且调整幅度不会超过本税制百分之五十!不过,这一切的条件就是所有税赋缴纳,必须以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所开具的流水证明为主,但有弄虚作假者,特区衙门将根据特区管理条例进行处罚。” 高拱这话一出,在场的商人们脑袋瓜子顿时就疯狂的转了起来。 高拱宣布的新税制,乍一听好像很高,但实际做生意的商人们都清楚,这其实已经很低了。 要知道外面做生意,每经历一处关卡都要交一次过路费,而且每入城一次,也都要根据自己所拉货物的价值再进行一次提前税的缴纳。 如果这其中出了差池,没能将拉来的货物卖钱,那么这一趟的亏损可就是血本无归的。 但如果按照京师特区的管理办法,不用交任何的入城税,就可以在京师特区做生意,那这保障就大多了。 所以大家在经过一番思索盘算之后,也觉得京师特区的税法有便宜占。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63章 中央银行“明联储” 第363章 中央银行“明联储” 高拱说完了京师特区的税收方案之后,就开始说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特色了。 高拱继续说道:“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区别于一般的银号钱庄,它是伴随京师特区发展应运而生的一家具有不同特色的银行。” “所以,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运作方式和传统的银号钱庄也是大有不同。传统银号只有银票取存一种商业服务,这种传统的银号服务也是众多银号钱庄的生存之基。” “但是,由于银票的面额过大,使得一般百姓根本就无法享受到银号钱庄所带来的便利。因此,我们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在这个基础上,做了一定的改变。” “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会发行两种银票,一种是小额不记名的刚兑钞,面额有一文,两文,五文,十文,二十文,五十文和一百文等七种不同面值纸钞,这一类纸钞会像普通银号钱庄的银票一样,可以在京师开发特区银行所有店铺柜台即兑即换,且不收取任何费用。” 高拱此话一出,在场的之人有的懵懂,有的欣喜,更有的沉思,还有的恐惧。 这些懵懂的人,大多数都是对银钱没有多少概念的人,所以对于这种刚兑钞的出现,他们顶多就以为这只是一种上不得台面的小额银票,根本就没啥激动的。 欣喜的人则是惊喜于这种小额刚兑钞的便利性,以及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所承诺的即兑即换和不收取任何费用的承诺。 要知道现在的银号钱庄,只要去存取或兑换银票,这些银号钱庄都是要取一定比例的保管费和利益,就比如一百两的银票如果去换现银的话,可能就要只能换出来九十多两银子,那余下的几两就是人家银号钱庄的利润。 所以,一般的小本生意,他们都是很抗拒用大银号钱庄的银票进行交易的,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交易方式,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亏损。 可是,有时候现银那么多又那么重,拿在身上不仅不安全,也不方便藏匿,所以这些走南闯北的小商队和小商号,就只能将自己交易获得的财富换成大银号钱庄的银票,然后进行异地存取。 而现在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不仅提供了小额面值的刚兑钞,而且还不少任何费用,这对小商户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利。 不过很快他们也冷静了下来,因为现在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并没有像信誉极佳的大型晋商银号和盐商银号可以做到汇通天下。 因此就算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有这样的便利刚兑钞,可能也就只能在京师特区里面使用,离开了京师特区到了外地,那还是要换成晋商或者盐商们的银号银票才行。 所以,在欣喜之后,这些人也沉思了下来,他们也在考虑这其中可以为自己节省多少的利益成本。 而恐惧的人那帮人就是现在主管晋商或盐商在京银号的负责人,他们长久与银钱打交道,比起一般人的金融敏感性,都要强很多。 现在听着高拱的话,好像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并未直接跟他们抢生意,但是细想下去,如果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真的把这些他们没看上的小额生意做起来了,那么对他们的冲击也是极大的。要知道京师外城可是足有六七十万人的大城,而且又因为此地是京师要地,来往的商队和旅客都是远超其他城池。 因此如果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把这个小生意给做起来,那么天下第一大银号,那就非这个刚刚开业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所有了。 到时候,说不定就连他们这些大银号都要被迫加入发行这种小额刚兑钞,如果不加入的话,他们可能连生意都没得做。 但是,朱载坖会让它们也有小额不记名刚兑钞的发行权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按照朱载坖的设想和逻辑,这由晋商和盐商保持的大商号,应该连制造银票的权力都不能有。 要知道货币发行权,那可是一个现代国家的经济命脉所在。 如果不是现在大明朝还保持着相对稳定且落后的小农经济状态,他们这种行为朝廷早就不知道得弄死他们多少次了。 所以,他们现在还想着要跟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一样发行小额刚兑钞,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因为朱载坖早就在这条路上挖了一个天坑,如果他们敢发,朱载坖绝对会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要知道朱载坖手中现在可是有了一干从户部挖过来的专业制钞团队,这帮人的水平不敢说是多么的登峰造极,但至少也是如今这个世上最有能耐的一批制钞人。 他们如果主动造假起来,那些敢跟进发行小额纸钞的晋商和盐商银号,朱载坖绝对能把他们给直接玩死! 当然朱载坖也不是没考虑过直接利用朝廷立法,将印钞权和发钞权全部揽在自己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名下,但是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因为这些实力强横的晋商和盐商,他们的关系网也是错综复杂的。 如果朱载坖在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还没做出成绩之前,就露出了要垄断整个行业的司马昭之心,那么他这家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绝对是开不起来的。 所以,现在朱载坖要做的就是将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化身成为一条搅动江河湖海的鲶鱼,然后他再在幕后推波助澜,等到所有的大型晋商银号和盐商银号也参与进来抄袭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小额刚兑钞,把市场搞的乌烟瘴气的时候。 朱载坖就可以利用朝廷大义,直接将它们一扫而空,让它们从此也只能保留原来的取存业务,并被迫成为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下属”银行,而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则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央银行“明联储”。 这样一来,朱载坖才算是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并重新的塑造了这个行业,使得这些传统的银号钱庄朝着现代化的商业银行进化。 (本章完) 第364章 京发银行的业务范畴 第364章 京发银行的业务范畴 高拱说完了小额刚兑钞的事情,他也环顾了四周一眼,看了一下来捧场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开业的所有人。 接着高拱继续说道:“小额刚兑钞是为了方便京师特区内的所有百姓和所有来京师特区做生意商人,这也是圣上和朝廷的特许恩典。要知道纸钞的制作成本是很高的,如果不制作成大额银票,几乎是很难维持成本。” “可是圣上和朝廷为了京师特区的发展,所以就特意降下了这道恩典,让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制作和发行这种小额面钞。” 高拱说的时候,懂行的不懂行的人们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制作纸钞的工艺确实是一种成本极高的投资,如果品质和材料不能选好,那么极有可能就会被别有用心,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的私制。 所以,不管是大型的银号钱庄,还是只能一个地方做钱庄生意的巨贾大户们,他们几乎每年都要投入巨大的成本用于银票防伪之上。 因此在高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是没有任何反驳的。 甚至也以为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要搞这种小额纸钞,肯定也是亏钱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朱载坖和一干工匠们的讨论和试验之下,现在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已经具备了制作带有水印防伪的新一代纸钞,而且所用的纸张也是区别于内地银号钱庄所用的高丽纸。 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所用的新纸张乃是用具有更加柔韧性的西域以及草原羊毛调和而制作出来的特殊纸张,这种纸张朱载坖也让人试验过了,就算是揉搓的皱巴巴,就算是用水浸泡过了,只要平整展开,它就不会粘在一起,也不会发硬走形。 完全跟后世的纸钞感觉是差不多的。 只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法测ph值,检测它到底是酸性纸还是碱性纸。 还有防伪技术也比较“简陋”,目前只能做出水印来,至于那种紫外线防伪,还是很难做到的。 当然这也不并不妨碍它的先进性,就以这些纸钞现在所用的造纸材料和造纸技术,就不是一般人能搞得来的。 而且能搞来这种造纸材料和造纸技术的人,它也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造假钞。 因为即便是它们造出来,它们也没有蒸汽机提供的冲压效果和裁剪效果作为辅助防伪。 一旦上手,就很容易被人摸出来真假。 所以,朱载坖现在搞过来的这套纸钞,至少领先版本二百年! 这二百年的差距,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追上的。 而且,在不断发展之中,这些纸钞也只会增加更多更复杂的防伪技术,使得造假成本远超于实际的面值成本。 因此朱载坖也敢大言不惭的肯定,就算他公布了它的纸钞制作方式,也不见得会有人傻儿吧唧的超出一百文的价值去制作一张最大一百文面值的纸钞。因为这根本就划不着。 但是别人划不着不代表朱载坖划不着,因为朱载坖用的是比人力成本更省钱更高效的蒸汽机,所以,不管是制作一文面值的纸钞,还是制作一百文面值的纸钞,朱载坖都是能够兼顾成本的。 高拱继续说道:“除了这种小额刚兑钞之外,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也有类似于普通银号钱庄的大额业务。不过我们的大额业务与普通的银号钱庄的银票不同。” “普通银号钱庄所发行的大额银票是不记名的,而京师特区发展银行是需要记名的。所以要在京师特区发展银行做大额存取,我们是要验证完存票以及存票持有人的身份信息才能存银或取银。” “当然为了表示这种方式所带来的复杂性,京师特区发展银行在做这种大额存取的时候,也是不收任何利息和费用。相反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还会按照存票的额度和时间,给予存票人一定的利息。” 高拱这话一出,简直就像是炸了锅一样。 在场之人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在银号钱庄存钱取钱的时候,竟然还能得到银行给的利息。要知道在传统的银号钱庄里面,人家可是要收存银人的利息和好处的。 现在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真是出乎意料啊。 接着有人大声问道:“高行长,如果你们给利息的话,那么你们的银行不就亏钱了吗?亏钱的生意怎么会长久?而且,这样亏下去,我们又岂敢将银子存在你们这里?” 高拱看着大声问话的这个人,他也脾气很好的回应道:“这位东家问的极是。这些问题确实很重要。不过!” 高拱停顿了一下,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继续开口道:“不过你们也要明白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与普通银号钱庄的不同。首先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是一家银行,而非是钱庄。所以,它的业务的范围是与普通钱庄不同的。” “京师特区开发银行除了存银兑银这样的传统钱庄业务之外,还有贷款业务。我们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设立的初衷就是为京师特区的发展和建设而立,所以,凡是要在京师特区内做生意的商贾,只要你们有相应的信誉和抵押物,京师特区银行就会给你们发五到十年不等的长期贷款。” “而这些贷款利息就是我们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盈利来源,所以,诸位也不用担心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盈利能力。因为在此之前,京师特区银行就已经贷款给了顺义产业园,要在京师特区内建设业务总部。” “以后凡是与顺义产业园有生意往来的客商,都可以在这种新建的业务总部进行谈判交易。同时,顺义产业园也要将一旁轻加工的产业转移到特区内部。” “到时候,根据约定我们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将作为顺义产业园工人们的薪资存款和发放行,而且,以后与顺义产业园一切的生意往来也会由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负责结算审计。” “所以,诸位根本就不用担心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利润问题,只有了顺义产业园在,京师特区发展银行就会一直在。同时,我也在这里宣布,以后诸位的商号若有需要,京师特区发展银行也可以为你们提供这样的业务,同时也会因为你们的业务体量,给予你们相应的存款利息。” “而且如果你们也想在京师特区开设会馆总部,京师特区发展银行也会根据你们的信誉条件和抵押,发放长期低息贷款,助力你们尽快在京师特区发展扎根。”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65章 送财童子严世蕃 第365章 送财童子严世蕃 京师特区的成立是热热闹闹的,但也有人不爽。 就比如大明朝的第一大聪明严世蕃就不爽这件事情。 本来他也是想极力反对京师特区的设立的,无奈他也变不出银子去填京师外城工程的窟窿,而且又因为京师外城工程本来的工程款已经被他用给皇帝修宫观的理由给挪用了,他就更不敢冒头了。 所以在徐阶主持廷议通过京师特区设立的时候,他比平时可温顺多了,一点刺头都没敢冒出来。 现在京师特区已经敲锣打鼓的上线了,严世蕃的不满自然也就流露出来了。 严世蕃对着刚刚回京交接盐税银的鄢懋卿吐槽道:“皇帝就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荒唐办法,而且还让高拱张居正这些只会清谈的酸儒翰林去主持这个所谓京师特区,我看最后肯定是一地鸡毛!” 鄢懋卿听着严世蕃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都习惯了,所以他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鄢懋卿说道:“小阁老你听说了,京师特区搞的那个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存银子居然给利息,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奇事呀!卑职以为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但是严世蕃却不在乎的说道:“能有什么猫腻?无非就是刚刚新开了钱庄,怕揽不到生意,所以才起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名字,然后又打着给利息的旗号,想要骗钱罢了。” 严世蕃这么一说,本来鄢懋卿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鄢懋卿之所以会投靠严世蕃,为自己换取一个光明前途,是因为是不想在翰林院里坐冷板凳蹉跎岁月,这次拉下的面子和尊严跟着严世蕃混在了一起。 但是这并不是代表鄢懋卿是一个只会钻营取巧的阿谀小人,鄢懋卿和严世蕃是不一样,鄢懋卿是有一定真才实学的,尤其是理财之术,那更是鄢懋卿的专长,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只仗着一个钦差身份就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江淮盐场,这么快的做出成绩,而且还能收到比原来盐政官高出几十万两的盐税。 由此可见,鄢懋卿的能耐,绝非只是阿谀奉承,趋炎攀附。他是有真实本事的,所以他才会觉得这个新搞出来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有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只可惜,严世蕃并不喜欢听这种话,所以,鄢懋卿也就把自己要说的猜测给咽回去了。 严世蕃以为自己的看的很透彻,接着他又对鄢懋卿说道:“你去算下我们现在的现银有多少,然后找几个人代持存到这个不知所谓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里面,接着每隔几天就取一次款,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鄢懋卿听着严世蕃这么大聪明的操作,整个都亚麻呆住了,这不就是“资敌”吗?都知道现在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只是一个新开的银号钱庄,正缺大客户在里面存取。 这时候严世蕃居然大聪明到将自己这边的现银存在到人家的钱庄里面,还想着利用频繁快速的取存频率去测试人家的能耐,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 难道他不知道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背后是皇帝,是财力雄厚的顺义产业园吗? 鄢懋卿连忙劝道:“小阁老不可啊,这么做就是给高拱他们送政绩呀。他们这家钱庄背后靠的可是陛下和顺义产业园,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但是严世蕃这会已经上劲了,他就是不爽京师特区的任何事情,所以他就想着利用自己庞大的现金流给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上一场生动的挤兑课。严世蕃哼道:“当然没那么简单了。他们不是说可以提供五到十年的低息贷款吗?我们既然把钱存了进去,那就再找人给它贷出来,然后再让存钱的人去取钱,我就不信它们的银子能无中生有。” “只要有一次取不出来,这家钱庄就等于是完了。到时候,京师特区再一出意外,那就是徐阶无能,高拱无能,进而也是裕王无能。这样一来,我看将来这大明天下到底是裕王的,还是景王的!” 严世蕃到现在还在想着夺嫡的事情,以为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左右大明下一代的天子归属。 鄢懋卿听着严世蕃的这话,也是吓的心惊肉跳,但是早就和严世蕃绑定已深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所以,他要想在未来更进一步,也只能祈祷着严家不倒,严世蕃能得偿所望。 否则他就算没有犯错,到时候也会跟着万劫不复。 因此鄢懋卿也一咬牙一跺脚,对着严世蕃说道:“小阁老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严世蕃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办事我放心。” 但可惜的是严世蕃还是低估了世人的“贪心”。 就在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存取款细则发出以后,不到半个月的时候,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就已经收到了六七十万两的不记名小额纸钞的兑换,以及三百万多两的大额存单。 与此同时,又因为顺义产业园要在京师特区建造业务总部的消息得到了确认之后,很多与顺义产业园有生意往来的商贾大户,也纷纷跟进,在顺义产业园所要建设的特区业务总部附近筹建新会馆。 一时间,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贷款业务也随之展开,贷去出去上百万两的银子。 而且这些银子又因为要在京师特区购买地皮建设新会馆,分别又回流到了特区衙门的户头以及西山石灰场等京郊建筑材料场里面。 所以,在这么一循环之下,京师特区的盘子一下子就盘活了,整个特区都充满了活力。 而作为京师特区的建设主力,顺天府城建司这边也开始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优先建设以顺义产业园在京师特区建设的业务总部为中心的会馆区道路。 而这片会馆区,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京师特区的一个新标杆,按照朱载坖的话来说这里就是京师特区未来的中央商务区,将来这一片所创造出来的财富,也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当然,朱载坖的这番话,不管是高拱还是也已经参与到京师特区之中,担任京师特区衙门长官副手的张居正,都还不太清楚这句话的分量有多大。 但是他们也不蠢,因为他们也已经从各方汇聚过来的信息和数据上已经看出了京师特区的非凡之处。 (本章完) 第366章 特区CBD 第366章 特区cbd 在裕王府中稳坐钓鱼台的朱载坖心情悠闲至极。 这个时候的高拱和张居正都忙着京师特区的事情,朱载坖这边自然也就乐得清闲了,每日除了练一练《先天功》之外,就是和王妃她们探索一下关于人生大和谐的新知识。 而且在朱载坖的勤耕不辍之下,王妃李氏也终于有了喜讯。 这个喜讯一出的时候,不管是王府的女眷们还是伺候在王府内的奴婢们,都是激动欣喜。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喜讯的重量到底有多大。 这意味着他们的王爷已经是一个稳固有后的王爷,将来的前途也必然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整个王府都因为李氏的怀孕而洋溢着积极向上的幸福感觉。 也算是两世为人的朱载坖心中也是感慨莫名,穿越之前的他虽然不差,但是面对那么的操蛋的社会,穿越之前的他也不是不敢谈对象,不敢轻言结婚。 因为他实在是担心以自己的条件,不仅不能经营好家庭,甚至还可能会因为没有好运遇到一位可以与自己同舟共济的良人,导致自己身心俱疲的同时,也是将仅有的积蓄鸡飞蛋打了。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穿越之前的朱载坖的独有情况,而是一种社会现象。 不知道从何时起,底线成为了一种可以随时突破的下限,道德成为一种人人奢谈的怪异现象。 每个人都想着自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从来都不想着付出什么代价。 一穷二白的男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幻想着自己要找一个可以同甘共苦的好女人过日子。 可是这种幻想的背后,大概率是只有共苦,没有多少同甘。 所以见惯了世面的女人,哪里还肯跟着一个穷鬼过日子? 还有就是一些姿色一般能力也一般的仙女,整天也是痴想妄想的可以遇到一个能给她所有爱和包容的霸总或白马王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 霸总和白马王子又不是做慈善搞扶贫的傻子,遇到姿色尚佳又年轻的姑娘,人家或许会抽出个把时间在某五星宾馆放松一下身心。 可是若想人家负责到底,那简直也是白日做梦。 但是即便如此,这些优秀多金的霸总们指头缝里漏出一点资源,也比大多数只有一颗可笑真心的穷鬼强的多。 所以有时候不能全怪人家看不上普通人,而是因为普通人真的“一无是处”,除了跟着受穷吃苦之外,未来可以说是毫无希望的。 因此即便是现在已经穿越成为了王爷的朱载坖,也不会怪那些仙女看不上他们这些普通的穷鬼。 因为他们这些穷鬼真的是除了一块没法验证真假的“真心”之外,什么都提供不了。 所以他们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提升自己的能力,多攒点家底,将来也好找一个充满阳光气息的小姑娘谈谈恋爱享受一番青春感觉来的实在。 因此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心理,朱载坖对待他的后院女眷心态就是玩和享受,同时再根据自己所能享受到的乐趣,再给予她们不同的恩赏补偿。至于所谓的爱情? 对于一个心中想着至高的王而言,那都是不存在的,最多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以及日常生活之中的一点小乐趣罢了。 王妃的喜讯是藏不住的,所以在王府这边确定了喜讯的消息之后,这个消息就被送到了西苑。 在西苑玉熙宫中的精舍内没有修炼,而是在看账本的嘉靖皇帝在听到这个喜讯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也更加的灿烂了起来。 “三儿真有本事!” 嘉靖皇帝心情大好的对着一旁伺候着的黄锦,得意的说道。 黄锦在一旁帮着嘉靖皇帝整理着已经看完的账本,也顺着说道:“说来这也是帝君赐福,这段时间帝君也为裕王爷的子嗣之事,做了几次大醮。现在看来就是帝君的仙法起了效果,上天这才将喜讯降下。”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话,顿时又哈哈笑了起来,心情也很是舒畅。 嘉靖皇帝道:“是这个理,朕这段时间真的是费尽了心血,这才感动了上天为我朱家降下了延续统序的血脉。” 夸完了自己的辛苦之后,嘉靖皇帝又夸着自己道:“黄锦你看看这些账册,朕决议设置的这个京师特区就是不一般呐。这才过去三个多月的时间,京师特区的建设就已经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状态之中。” “尤其是这一片,以咱们顺义产业园所建设的业务总部为中心,已经开工了十几个商帮会馆,这些个商人是真有钱啊,周围的地都被高拱和张居正抬到了一亩一万两的天价,他们还是眼睛都不眨的买了下来,要知道内城一座一亩大小的宅子也就七八千两而已。” “现在的京师特区还只是一片看不出规模的大工地,他们竟然就敢下如此血本跟进其中,由此可见这些商贾们是多么的有魄力!” “而且这段时间特区衙门光是卖地就卖了朝廷一年赋税的收入,真是把朕都惊呆了。早知道赚钱这么容易,朕早就把这个特区给弄起来了。” 黄锦在一旁听着嘉靖皇帝的话,也跟着说道:“帝君,听说那边的地价还在涨呢,今个大清早的时候,奴婢就接到了京师特区的东厂探报,说是在咱们业务总部边上的一块地都已经拍到了三万一亩了。” “而且,奴婢还听说裕王爷准备让高拱和张居正在那规划一个面积非常大的叫做公园的大园,然后还准备在附近再修建几家大型客栈和酒家,再建一片比之内城都不遑多让的住宅。” “奴婢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王爷这番的操作,到底又有何深意了,他怎么不趁着现在的地价,再把那片地给拍出去呢?”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个问题之后,也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个问题多简单呀,能在那边筹建会馆的人,他们能差钱?朕猜三儿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更多的银子投在这一片。” 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说,黄锦好像也懂了一点,他对着嘉靖皇帝赞道:“还是帝君厉害,一下子就看透了裕王爷的想法,奴婢心服口服。” 嘉靖皇帝笑道:“朕也是研究了许久才看出来,真没想到三儿的想法竟然如此新奇,这以后的事情,朕不知道能放多少心了。这段时间,朕都耽误不少的修炼时间。” “等三儿那边嫡子诞下,到时候找个理由,让他帮朕监国一段时间,朕也好好好的闭关修炼一段时间。” —————————— 求月票—————— 今天更新的早吧? (本章完) 第367章 快叫爹 第367章 快叫爹 “爹~” “快叫爹!” 朱载坖抱着刚刚才会咿咿呀呀的儿子朱翊(yi)釴(yi),正在教他说话。 朱翊釴乃是朱载坖之嫡长子,是王妃李氏所生之子,可以说算是老朱家根正苗红的帝n代。 只可惜在原来的历史之中,这个朱翊釴的命好像并不是特么的好,只活了短短五岁就夭折了。 所以对这个嫡长子,朱载坖也是紧张极了,唯恐他真的步了原来历史的后尘不能长久。 因此在这个孩子刚刚诞生的时候,朱载坖甚至都想要不要直接给这个孩子起名叫朱翊钧,虽然也是坑货,但最起码命长啊。 但孩子的命名权根本就不在朱载坖的手中,就在王妃诞下嫡子的那一刻,黄锦就带着嘉靖皇帝的圣旨来了,直接就赐了这孩子“朱翊釴”之名。 而且这个“釴”字也是嘉靖皇帝千挑万选出来的。 釴者,鼎之耳也。鼎者,国之重器也。 所以,给幼小的朱翊釴起名叫“釴”,可见嘉靖皇帝这个小孙子的期盼是有多高,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像鼎这样的国之重器一样,肩负起大明社稷的基业。 但是知道一点历史的朱载坖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那可是提心吊胆患得患失啊,名字这么大,这孩子万一压不住,那可怎么了得? 因此为了抵消这种大名字带来的重量,不得不迷信的朱载坖也只能给朱翊釴起一个不是那么响亮的小名——坤坤! 小坤坤听到自己的亲爹管自己叫爹的时候,他只会乐呵呵的嘿笑,就是不学。 这可把朱载坖给急坏了,又对着朱翊釴叫了一声:“爹~” 可惜,小坤坤还是不买账,又是嘿嘿的发笑,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一旁的王妃看着朱载坖如此有耐心的教儿子说话,她的脸上也一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在又要教朱翊釴叫爹的时候,孟冲过来了。 孟冲小声的对着朱载坖喊道:“王爷,高先生和张先生过来了。” 朱载坖听到孟冲说高拱和张居正来了,他也只能不舍的将孩子松开,对着王妃说道:“你先哄他一会儿,别太娇惯着。小孩子坐在地上玩玩泥巴打打滚,也有助于提高抵抗力,少生病。” 王妃听着朱载坖的话,她不由的看了朱载坖一眼,好像整个王府只有他最娇惯朱翊釴吧? 不过这个时候王妃也没拆朱载坖的台,只是从他怀里将朱翊釴接了过来,又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先去忙正事吧,臣妾会好好带坤坤。”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逗了一下朱翊釴就转身走了。 也就在朱载坖走的时候,朱翊釴突然咿咿呀呀了一声:“呀!” 这一声可把朱载坖激动坏了,连忙转身激动道:“听到没?坤坤会叫爹了!” 孟冲在一旁连忙也附和道:“是呀是呀,小世子会跟王爷叫爹了。” 但是一旁的王妃却直接拆穿道:“这么小的孩子哪会说话,他就是呀了一声。王爷还是快去忙正事吧。” 朱载坖又看了一眼朱翊釴,最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到了王府前厅的时候,高拱和张居正也早就等待了多时。 经过了一年多的实际历练,现在两人的管理能力和管理水平也得到极大的提高,不再像原来那样带着几分的书生意气,搞一些纸上笔谈的政治空想。 “王爷。” 在朱载坖出现在前厅的时候,高拱和张居正同时起身一拜。 朱载坖走到首位处坐下,“两位先生不必拘礼,先坐下吧。” 接着朱载坖又吩咐孟冲:“给两位先生看茶。” 结束了这些客套的虚礼之后,朱载坖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高拱和张居正对视了一眼,然后由张居正说道:“臣已经在筹办特区税务稽查司衙门,到时候臣会向户部和刑部请调一些熟悉账目和熟悉办案调查的干才补充其中,堵住一些不法商人偷税漏税的窟窿。” 朱载坖听到张居正的话后,微微点点头道:“办的不错,不过有一点也不能忽略了,那就是税务稽查人员的素质问题和清廉问题,不能让一些喜欢以权谋私的人混进来。” “所以本王建议,特区衙门还是要在现在的行政基础上专门筹建一个对内具有调查权和办案权的廉政衙门,有点类似于锦衣卫南镇抚司的意思。” “不过为了保证这个衙门的人也不出问题,就必须先做到一点,那就是要将加入这个衙门的人,得把自己的财产信息和人际关系定期上报给特区衙门审核。” “而且,他们的财产信息还要放在特区的一站式服务中心,让特区内的所有人都可以有权查询,以形成新的监管。” 朱载坖这番话一出,高拱和张居正也不由对视了一眼,像这种公开公布衙门官吏财产信息的事情,可以说有点超乎想象了,这很容易引起一些官吏反抗。 毕竟从古至今的思维也已经注定了大多数人认为当官就是为了高人一等,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升官发财而当官。 如果限制过多,又要把人家的财产信息的公开,那就等于要人家没有“好处”吗? 没有好处的话,那谁还愿意当官啊? 所以,高拱和张居正也不由斟酌了一下,说道:“王爷,公布官吏财产信息的事情是不是要再考虑考虑?” 朱载坖道:“考虑什么?本王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权力,他们若是不将自己做好,那本王怎么相信他们能把事情办好,且又办的让人心服口服呢?” “况且,本王又不是让所有衙门的官吏都公开自己的财产信息,而是让这种权责极大具有调查权和办案权的衙门公开,这有什么不好吗?” “难道非要让本王跟套娃一样,弄一个廉政衙门之后,再弄一个监管廉政衙门的衙门,如此一来本王要设置多少的衙门才能制止他们的贪心和贪念呢?” “所以,为了防止特区衙门的部门臃肿和人员冗余,本王让特区百姓免费当监督员,这能省下多少公帑?” 朱载坖这么理所当然的说,高拱和张居正也没再继续为此事辩白了,毕竟裕王爷也确实没让所有的特区衙门官吏都按照廉政衙门的要求公布个人的财产信息。 所以,这也不会引起特区衙门内部大的舆论和反弹,因此这也算是一个不伤根本的办法吧。 但实际上朱载坖内心想象的就是要将特区衙门内所有供职的公职人员实行个人财产公布制度。 不过朱载坖也清楚这其中的阻力有多大,所以朱载坖这才投机取巧的只公布一个廉政衙门的财产信息。 以此来倒逼这些廉政官员们以身作则,帮朱载坖将特区衙门的内官僚腐败风气杀上一杀,免得时间久了,特区衙门也和普通的地方衙门一样腐败成风,形式主义成风。 (本章完) 第368章 太欺负人了 第368章 太欺负人了 聊完了特区衙门这一年多来发生的问题之后,趁着孟冲等人奉茶的时间,朱载坖又对着高拱问道:“高先生你和吏部谈的怎么样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主动问起吏部的事情,他也顿了一下身子,然后说道:“臣正在沟通,只不过吏部官员有些因循守旧,不愿意轻易放权。” 朱载坖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呵呵一笑,“本王又不是跟他们谈人事任命权和人事推荐权的事情,他们守什么旧呢?” 高拱无奈道:“可是王爷,这事确实有些难办,吏部尚书避而不见,臣一直也没办法推进此事。” 朱载坖道:“既然李默避而不见,那就不找他了,拖着就拖着,反正吃亏又不是我们。到时候这些京师百官们的俸禄又不能及时的发放时,自然就会主动去找吏部,给吏部上下的大小官吏们上上劲。” 朱载坖和高拱之间谈论的问题,就是最近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和吏部之间要协商的京师官员俸禄代发问题。 本来朱载坖想着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已经成立一年多了,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就想着趁此机会跟朝廷合作一把,将朝廷一直都是老大难的俸禄发放问题接过来,由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代为发放。 可惜,吏部始终认为官员俸禄的发放问题,乃是吏部的核心权力之一,是不能轻易假手于人的。 听到吏部这个理由之后,朱载坖当即就呵呵一笑,真要是吏部的核心权力,那么往年的时候吏部干嘛要一直追着户部的屁股后要银子?干嘛要东躲西藏的避着前来讨薪的京师百官呢? 现在朝廷那边有每年京师特区衙门分成过去了近百万两税银,一时间不怎么缺钱了,现在居然还摆上谱了,真特么是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啊。 朱载坖越想越气,对着高拱说道:“你知会一下户部,就说特区衙门要进行年度盘账,分成过去的税银,要延迟半年左右才能给到。不过也不能让户部吃亏,就说这半年的时间里,特区衙门也会按照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利息折算这笔分成的延迟费用。” “本王倒要看看,晚了半年没法及时发俸的吏部还怎么嘴硬!到时候,有他们哭着求你的时候,所以,现在就不要理会他们了,免得显得我们好像多欠他们一样。”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话之后,也立刻回道:“臣明白,这件事情臣回去就办。” 朱载坖嗯了一声,“要尽快,不能拖拖拉拉。” 说完这事之后,朱载坖又看着张居正问道:“和五城兵马司谈的怎么样了?” 张居正回道:“回王爷,一切顺利。五城兵马司那边并未有任何为难,倒是顺天府那边有点小问题。胡宗宪坚持顺天府有京师特区这边的治安管理权,不肯轻易放手。臣还在积极沟通。” 朱载坖听到张居正这话之后,也稍稍有点意外,本来朱载坖以为难度会出现在五城兵马司那边,没想到最后居然会出在胡宗宪那边。 不过细想一下也可以理解,毕竟从京师特区的特区衙门成立到现在,顺天府出人出地又出力,却一直都没机会参与进来。 而且胡宗宪自从上任以来,也没有任何的表现机会,只能间接的管理着城建司衙门做一下与工程相关的事务,这确实有点太欺负人了。 现在胡宗宪抓住治安管理权牢牢不放,其实也是想表现一下自己,顺便也算是投石问路,看看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毕竟这一年多来,胡宗宪这个顺天府尹当的也是如坐针毡,两边都不待见他,如果他不再想法子破开局面,那么他这辈子可能就这样的。所以,这一次胡宗宪就趁着张居正谈京师特区治安管理问题归属的契机,重新的抓住了一次机会。 毕竟按照之前朝廷的发布的诏令和旨意,可没有将属于顺天府的治安管理之权也划给京师特区,只是说把京师外城这片地划给了特区衙门,由特区衙门进行开发和治理。 所以,胡宗宪就去钻了这个空子,想要支棱一下。 朱载坖在了解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毕竟在朱载坖的心中,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胡汝贞还是有点“敬仰”的,要不然朱载坖也不会利用张居正和徐阶,把他从严嵩严世蕃的天坑里拉出来。 因此在胡宗宪和张居正扯皮治安管理的归属问题之时,朱载坖也是看热闹的心态,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胡汝贞技高一筹,还是张太岳棋高一着! 所以,对于这种不妨碍大局的事情,朱载坖也有的是耐心。 朱载坖道:“既然五城兵马司那边没有问题,那么京师特区的新式巡警制度就可以先筹建起来,至于胡宗宪那边的事情,就看你的本事了,反正本王这边只看结果。只要不影响京师特区大局,其他的事情本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载坖所说的新式巡警制度,就是朱载坖穿越之前所熟知的警察制度。 在朱载坖的有意分化之下,现在的特区衙门其实并不具备任何办案调查之权,仅仅只负责特区内部的行政管理。 所以在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之后,京师特区之内的管理事务也开始渐渐复杂的时候,朱载坖就让张居正专门负责筹建一支既可以调查办案,又可以指挥交通,还可以解决邻里社区问题的新式巡警。 本来朱载坖想给这个新式巡警起名叫做“大明皇家警察”,但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朱载坖根据这个名字有点大了,不是他现在的身份能办的。 所以,在几番思考之后,朱载坖还是决定用这个平直简单的名字作为称呼。 至于以后会不会继续再变,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反正现在的问题只要能解决,能办成,那就是好事。 张居正也理解朱载坖的意思,裕王爷看似是放了权,给了机会,但这个机会并不是那么好拿的,所以,张居正这个时候也是充满了斗志。 张居正对着朱载坖拜道:“臣必竭心用力,将新式巡警办起来。” —————————————————————— 求月票~~~ 今天又提前了,哈哈哈! (本章完) 第369章 京开行的威力 第369章 京开行的威力 顺天府官署的后宅之中,这里是胡宗宪作为顺天府尹的驻地,也是他在京师的落脚之地。 忙碌了一天的胡宗宪刚刚坐下,他的老仆胡安也将刚刚打好的热水端了过来,“老爷净面了。” 胡宗宪嗯了一声,手在水盆里搓了两下,然后又拿起一旁的香皂揉了揉沫,这种香皂的使用也是他在担任顺天府尹之后才养成的习惯。 在之前地方任上的时候,胡宗宪虽然也听说过京师出了一种叫做香皂的新鲜玩意,价格有高也有低,但是真当这种稀罕玩意到了地方的时候,那就变成了紧俏货。 所以即便是当时在湖广任御史巡按的他,也仅仅是听说,而没真正用过。 现在当了顺天府尹之后,像这种香皂几乎就成京师达官贵人和平头百姓们标配,达官贵人们用着带有木香味或者香味的高级香皂,普通百姓就用着简简单单只会发沫的廉价香皂。 所以,作为一府之尊,胡宗宪自然而然的也用起这种带有特殊木香味的淡雅香皂,胡宗宪一边洗着手,一边又净面洗脸,在手和脸都清清爽爽的洗好之后,胡安又递过来一张毛巾。 胡宗宪接过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感受着脸上清爽无油的感觉,胡宗宪也觉得挺舒服的。 胡宗宪道:“这顺义产业园还真是厉害,居然能想到这种奇物。” 胡安担忧道:“老爷既然您也知道顺义产业园厉害,那干嘛还要争呢?万一惹恼了后面的人,这可咋办?” 胡宗宪看着忠仆的担忧,他也呵呵一笑,“胡安呐你放心吧,顺义产业园后面的人是不会理会我的。这次张居正要筹建新式巡警,不能没有我们顺天府的参与。要不然真过了年头,京师里百姓们可能就只认巡警办案,而不认顺天府了。” 胡安叹息道:“老爷就算过些年头之后不认顺天府,但那时候老爷也是大概率不在顺天府任上了,何必去招惹张学士呢?他可是裕王爷的侍读先生,将来裕王爷真要正了大位,张学士也是要位极人臣的。” 胡宗宪继续笑道:“这事我知道,不过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在我的任上放任这种事情发生。而且,顺天府本来就有治安巡查京师的责任,京师特区虽是陛下和朝廷共同设立的新区,但归根结底特区还是属于顺天府的。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顺天府在这件事上也失去主动权。” 对于京师特区现在的地位和发展,胡宗宪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很清楚,如果京师特区照此发展下去,那么以后的京师特区肯定会一跃成为力压顺天府一头的行政存在。 到时候,他这个顺天府尹也就可有可无了。 毕竟内城里的达官贵人们真要犯了什么事,也不是顺天府说拿就拿,说查就查的。 因此要想彰显顺天府权威,还是要有京师外城的管辖权。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考虑,还是为了顺天府将来的地位考虑,胡宗宪都要去争一争。 然后也顺便看一看各方对此事的反应。 作为顺天府尹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胡宗宪也总是有很多惆怅。 本来胡宗宪是打算通过赵文华去抱严党的大腿,从而跳过布政使这样的仕途深坑,结果最后的时候他却是徐阶推荐担任的顺天府尹。顺天府尹虽然也算是地方官,但地方官也要看地方属性的。 就比如京师所在的顺天府,它就是不一样,首先这里的知府品级就是正三品,而且还是授银印,之后就算是再有提拔任命,也是可以扶摇直上,要么进六部之中担任侍郎要职,要么就是直接担任大理寺太常寺这样的衙门正职,再不济也可以到南京的六部去过渡两年。 所以,这地方官和地方官还是有本质不同。 但如果胡宗宪在顺天府的任上就像是透明一样,那么以后真等到他要被调任离开顺天府的时候,那谁还会记得他? 因此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胡宗宪都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的跟张居正扯一扯新式巡警的问题。 哪怕最后没能如愿,但至少在京师一些守旧派的官员看来,他胡宗宪也是一个不怕事的干吏,说不定还能给他带来新的机遇。 胡安也清楚自家老爷的心,但是他就是担心自家老爷可能会因为这事得罪未来的宰辅之臣。 毕竟现在谁都能看得出来,高拱和张居正能受如此重要,大概率就是因为他们是裕王爷的先生,皇帝陛下为了培养裕王爷身边的班底,就会特区关照的给高拱和张居正一些方便,让他们得到更多的机会和历练。 这一年多京师特区做的是有声有色,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更是超乎想象的厉害,不仅在短短一年内成为了京师之中最大的银号钱庄,而且还在慢慢的承接衙门的业务。 要知道在之前的时候,就算是再大的钱庄也都没办法参与到衙门的事务之中。 但是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就做到了。 现在不管是京师特区衙门的大小官吏雇员还是顺天府这边的大小官吏雇员,只要不是吏部直管的,他们的俸禄薪酬都已经是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代发了。 而且,这个效率还非常的高,不必像原来那样一到了发薪的日子,一群人在衙门账房那边排队。 现在他们只需在任何时间抽个空去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柜台查一下自己的记名账户,就可以查阅到自己的俸禄流水,并且也可以随时支取为现银。 不过这样做的人却没几个,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京师特区内的生意外来,小额的是用不记名的京开行纸钞,大额就是京开行的户头直转。 而且,像这些官吏雇员们的俸禄本来就不算多少,但他们却都有一个专属账户,而且这个专属账户也可以为他们的薪酬计算存银利息。 因此很多的官吏雇员,只要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紧张之事,他们情愿将自己的户头里的俸禄躺在京师特区开发银行里吃利息,也不会主动的将所有的银子都取出来。 因为他们也知道就算是取了出来,但为了方便在京师生活,他们还得去换不记名的小额京开行纸钞,这一来一去不仅费事,而且还会让自己本来的利息受损。 所以,现在的官吏雇员们就是要比普通老百姓会算账,他们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强多了,也比一些高高在上不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的老爷们更能认知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好处。 (本章完) 第370章 权力的游戏 第370章 权力的游戏 张居正在和胡宗宪接触了几次之后,他也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胡宗宪的意图。 胡宗宪可能是想为顺天府做些事情,但张居正也能感觉到胡宗宪这么做的意图,其实就是想投石问路,看看大家对顺天府的新看法。 因此张居正也没有特别的施压。 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胡宗宪是为何到顺天府任上的。 别人兴许以为胡宗宪就是运气好,得到了徐阶徐阁老的赏识,从而一步登天,从一个地方巡按直接摇身一变成为了天下第一府的府尹大员。 但是张居正明白,胡宗宪并不是被自己的老师徐阶赏识,而是被裕王爷特别关注了。 要不然,就以张居正今时今日的地位,他犯得着跟顺天府掰扯这种事情吗? 而且以之前的顺天府的能力和脾气,他们也没胆子跟京师特区争什么治安管理之权的。 所以,现在既然胡宗宪先投石问路,那么张居正就配合一下,顺便也看看这个胡宗宪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能得王爷的赏识。 张居正再一次的约了胡宗宪,两人又在京师特区衙门进行了一场会谈。 张居正对着胡宗宪说道:“胡府尊,成立特区巡警乃是我特区衙门内部事务,按照五十年之约定,顺天府是无权插手的。” 张居正先声夺人,把这件事情的定调归结到了“五十年约定”上。 胡宗宪听了张居正的这话之后,也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张区尊此言差矣,当初朝廷允准设置京师特区的时候,虽然有五十年之约,但是这约定只是让我顺天府让出京师外城之地,交给特区衙门管理。而且按照当初的约定,特区衙门仅有行政管理之权,并无特别注明治安管理之事。” “所以,在下以为京师特区虽为特区,但治安巡查方面的管理,应该还是我顺天府的内部事务。” 胡宗宪的理由也很清晰,反正只要是当初没有特别条款注明的事情,他就可以利用规则去参与进来。 张居正道:“胡府尊,众所周知京师的巡查安防之权乃是在五城兵马司衙门。现在五城兵马司衙门也已经按照我特区衙门的照会,不再干涉京师特区内的巡查安防之事。” “如今只有你们顺天府还揪住这点不放,难道你们是要坏了特区衙门的大好局面吗?” 张居正也是毫不客气,直接一个大帽子就扣了过来。 但是这个大帽子又大又空,可能能唬住之前王有兆这样担心怕事不敢担责的官员,但是胡宗宪是何许人也? 胡宗宪可是曾经在宣大之地,冒着哗营兵变的风险,一人独闯情绪激愤的边兵大营,将已经在哗变边缘的大营官兵们安抚下来的猛人。 所以面对张居正这顶大帽子的威胁,对于胡宗宪而言,不过就是挠痒痒而已,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情。 而且,胡宗宪和张居正争这件事,也是按照规矩争的,就算是官司打到了内阁,打到皇帝那边,最后打输了,胡宗宪也是完全不怕了,因为胡宗宪并无为自己谋私,而是为公事。 难道为了公事也能有罪不成?因此胡宗宪也是有恃无恐,他就是要看看此事之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情况。 胡宗宪笑道:“张区尊,话不能这样说。京师特区的大好局面非吾可以左右。在下现在只是就事论事,专门的谈京师范围内的治安管理问题。” “作为天子脚下顺天府府尹,在下有职责也有权过问京师范围内的一切治安管理之事。所以,为了此事,在下谈不上坏京师特区的大好局面。” “而且,据张区尊列出的巡警职责,这些巡警们将来不仅要负责查案,还要负责道路管制,以及治安巡查等诸事。这些权力已经远远覆盖了顺天府衙门所辖之职责。所以,为了顺天府的大局,在下不得不争。” 胡宗宪也是说的有理有据,让张居正一时间也有些哑口,但是京师特区巡警也是迫在眉睫的重要大事。 京师特区辖管整个京师外城,虽然现在开工的地方仅有崇文门外的南区,但是整个外城可是有六七十万的常驻人口,再加上这一年来多日渐增加的商队和外来客商,京师特区实际要管理的事情其实是远超负荷的。 而且,如果按照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之前的管理模式,这非常不合适京师特区的管理。因为按照京师特区的管理办法,现在的京师特区不仅没有入城税和入城搜查的环节,而且还要开放宵禁。 到时候,京师特区的管理压力只会更大。 所以,作为京师特区的重要负责人之一,张居正是决不允许京师特区在高速发展的同时,又出现各种各样的治安问题,来影响京师特区的正面形象。 因此京师特区的新式巡警必须及早建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还要受制于人。 张居正道:“胡府尊的意思在下理解,但是京师特区终究与内城不同,内城的内的一些规则现在在特区之中并不适用。所以,如果还让顺天府参与到京师特区的治安管理之中,两边难免会有冲突发生,使得问题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所以,在下恳请胡府尊三思此事,切莫因为一时的利益得失,而置大局于不顾。” 说完这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后,接着张居正又说道:“如果胡府尊愿意,在下可以一并奏请陛下和朝廷,连同顺天府一起完成新式巡警制度,到时候顺天府的巡警负责内城,特区的巡警负责特区所在的外城。胡府尊意下如何?” 胡宗宪要的就是这句话,不过他也不能直接表现出来,胡宗宪故作思考的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将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的职责从京师之中彻底划掉?那么五城兵马和巡城御史岂会善罢甘休?” 胡宗宪说的问题也很现实,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现在是不敢得罪京师特区,也不想插手京师特区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也会放弃对顺天府的干涉。 所以,为了踢开这俩块绊脚石,胡宗宪也将他们也明说出来了。 只要能把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踢出京师的管理体系,那么他这个顺天府尊才是名副其实的“尊”,要不然,以后在京中做事,还要事事都还要受制于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的重叠管理,这岂不是很容易影响顺天府的实际权力? 张居正听到胡宗宪这话之后,心里也是有底了,原来胡宗宪的心思是在这里。 张居正道:“此事我们可以容后再议,我想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应该都是深明大义的,他们应该都能懂得京师治安管理的重要性,所以,胡府尊不必为此事忧虑。在下可以出面协调此事。”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71章 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第371章 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张居正和胡宗宪谈完之后,他和高拱又谈了一次,接着两人就在一番合计之下,到了朱载坖这里报告此事。 朱载坖听完了张居正的话后,也是呵呵一笑:“这个胡宗宪沉寂了一年多,总算是支棱起来了。既然他也不想被五城兵马司的废物拖后腿,也不想被巡城御史干涉正常的管理,那就让他自己上疏好了,我们就不要管了。”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两人也是微微一愣对视了一眼,但很快两人的脑子就转过来了。 高拱惊喜的回道:“王爷这一招妙啊。” 朱载坖又笑道:“高先生,本王这一招怎么就妙了呢?” 高拱道:“王爷让胡宗宪自己上疏请求顺天府也按照京师特区的模式新组巡警,而又不让我们再对此事再表示什么,这不就是对胡宗宪最大支持吗?” “臣想胡宗宪肯定会狐假虎威,在奏疏里暗示这是为了京师特区和顺天府将来的一体化管理而做出的改变,到时候不管是内阁诸公,还是陛下,他们都会不由思索此事。” “毕竟现在我们特区一年可以分给朝廷的各种税银和其他方面的杂税银,已经超过了盐税一年能交给朝廷的一百万两银子。在如此巨利的诱惑之下,朝廷和陛下不心动才怪。” 朱载坖笑道:“高先生分析的是,这个问题确实很现实。不过你们也要牢记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我们特区现在搞的是风生水起,难免不会遭人妒忌,被人在暗地里下套。” “所以,本王的意思就是你们在管理特区的行政事务的时候,也一定要保持清醒的战略定力,不可盲目扩张太甚,导致一系列的急功近利危险发生。” “毕竟,本王可是为京师特区他特区争取五十年时间,这五十年的时间很长,说不定都要经历三代帝王的跨度,因此为了不出意外,特区的发展一切都要按照既定的计划来,切不可操之过急,导致问题频发,而授人以柄。” 况且根据我大明官职,以及两位先生胸中凌云抱负,你们在京师特区内任职,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年,到时候还要回到朝廷内部任职。所以,特区内的一切事物,都要以稳为先,而后才是根据特区本身特色选择发展一批重要支柱产业。” “如果就指望特区衙门卖地换钱,这无疑就是饮鸩止渴,一时的时候看着好像非常的华丽光鲜,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可从长远看呢?这无疑会间接推升京师外城的地价和生活成本。” “而特区之所以又有现在的繁华发展,除了特区拥有不同于一般地方的行政模式和管理制度之外,最大的底气就是京师外城这六七十万的百姓。” “所以,为了长久的发展,我们一定要在发展的同时等一等这些百姓们的思维转变和他们的发展速度。要不然的话,到时候京师特区变得让这些本该受到特区发展恩惠的百姓们,也觉得高不可攀了,那就说明我们已经把这特区给玩坏了。” 朱载坖的话也让高拱和张居正心中一凛,两人从未这样思考过问题,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着眼的都是高屋建瓴的大局,所以在办有些事情的时候,也就会不自觉的忽视底层的发展需求。 现在有了朱载坖的这一番提醒之外,两人也不由心中后怕。 高拱和张居正连忙起身对着朱载坖一拜道:“多谢王爷警醒!” 朱载坖呵呵一笑道:“算不得警醒,以两位先生的聪明才智,迟早也会发现这些问题,只不过这一年多来各地有实力巨商大贾在商务区附近买地过于热情,导致了两位先生一时间没有看到后续的问题罢了。而本王又不参与实际的管理,所以自然也就旁观者清了。”“今天呢,本王也算是恰逢其会给你们点出了这个问题。所以,从今年开始,你们就要有意识的倾斜一定的资源,为京师特区的普通百姓进行新的政策规划。” “比如有些区域的民宅建筑杂乱不堪的同时,又充满了各种危险隐患,你们就该想着要不要拨一笔银子,帮他们建设新的街巷里弄。” “同时也要考虑年轻人们的教育培养和技能培训,不能最后我们的特区有钱了,百姓还是懵懵懂懂浑浑噩噩不知未来是何物。” “所以,一些公办的学堂和一些与重要技能培训学校都要尽快的办起来,让有学习能力的年轻人尽快的通过学习和培训之后,也尽快参与到特区的大建设之中。” 朱载坖的这一番话说的也是平实靠谱,并未有什么不着边际的大话,也没有什么浮夸的大饼,他就是根据自己的本心想到的这些问题。 大明虽然也有学堂无数,也有专门负责地方教育的教谕和负责中央国子监的祭酒,但是这些人所负责的教育方向,清一色就是为科举服务。 并未有专业的专业技能教育,因此即便是明朝中后期出现的很多大发明家,也顶多就是一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富家子弟们趁闲暇之余,或科举无望之余,才想起搞的科技发明。 如果非要给他们这些安排一个“热衷科学发明”的崇高理想头衔,那么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数百年后的后人为了寻找民族自豪感,而一厢情愿的结果。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一个“士农工商”等级严明,甚至不亚于印度种姓制度的时代。 当然唯一要印度种姓制度要强的就是,普通人可以通过科举逆天改命成为人上人。而种姓制度却只能看出身和血缘,直接就断绝了底层进步的机会。 可即便是如此,“士农工商”的统治体系,也不见得比种姓制度仁慈多少。 毕竟在新中国之前的帝制时代和混战时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文盲,扁担掉在了地上都不认识是个一。 所以指望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文盲,也有机会通过科举逆天改命,这无疑就是一个天大的冷笑话。 而且在古代社会自商鞅这个“反人类”的法家代表,发明出来了保甲制,编户齐民等制度自食其果之后,后世王朝莫不奉为圭臬。 而这些“伟大发明”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封建王朝的相对稳定,但也使得古代的普通人彻底的失去了自由迁徙的权利,成为当地大户和官吏们鱼肉的对象,最后活的可能比有卖身契的奴隶还要凄惨! 因此为了特区的未来,也为特区百姓的未来不至于在若干年后因为新的官僚主义盛行,而变得凄惨麻木,朱载坖自然而然的也就想到了除开科举之外的“技能教育”。 只要这些老百姓们肯学,那么他们的未来,肯定也会大有不同! 而且朱载坖也想到了在哪建设新的技能技术学院,那就是如今的京师西北角的荒郊之地,也是被后世称为“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所在地。 那一片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未开发的处女地。不仅开发成本低,而且开发难度也很低,同时还可以让入学在那里的学生们静心凝气的学习,不至于被京师的繁华世界扰乱心绪。 (本章完) 第372章 胡宗宪有大才 第372章 胡宗宪有大才 和高拱和张居正聊完了这些正事之后,朱载坖也没留饭,因为现在的高拱和张居正可比原来当清闲翰林的时候忙碌多了。 所以,为了不打扰他们继续为京师特区发光发热,朱载坖自然也不会干扰他们的。 因此即便是临近饭点,朱载坖还是让孟冲友好的送高拱和张居正出府。 而且在朱载坖的这番指点之下,在几天的酝酿之后,胡宗宪也终于在张居正的暗示之下上了一份请建巡警制度的奏疏。 内阁看到了这份奏疏之后,也是面无表情,因为在此之前的时候,京师特区也已经上了一份这样的奏疏。 当时的时候,内阁并未做主,而是做个似是而是的票拟送到了司礼监,交给皇帝陛下决断。 结果不到一天的时间,嘉靖皇帝就已经有了明确的批复:“一切以特区需要为主。”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就为京师特区的一切规章建设也开了绿灯。 所以,内阁即便是有些犹豫和迟疑,他们还是按照嘉靖皇帝的意思将这份奏疏回复了特区衙门,让特区衙门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重新设置新的治安管理组织。 但是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胡宗宪也顺杆爬的上了相似的奏疏,而且内容也是有理有据。 其大意就是为了配合特区衙门发展京师特区的需要,以及将来五十年之期到来之际,京师内城和特区外城不至于因为管理模式的差异问题而造成多大的民间动荡。 所以也要请建与京师特区一样的巡警制度。 内阁看着胡宗宪这份奏疏,想着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于是乎也就同意了胡宗宪的请求。 不过内阁的同意也是折扣的,比如五城兵马司的职权和巡城御史的职权,内阁并未因此而解除。 所以,最后的意见就是让胡宗宪实行双轨制管理。 胡宗宪看着这份内阁回复,心里也是忍不住的麻卖批,明明顺天府才是大明朝的亲儿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成了一个野孩子? 看着京师特区这一年来的高速变化,别人或许没怎么多想,但是胡宗宪觉得这就是在打顺天府的脸啊。 如果顺天府不能迎头赶上,和京师特区比一比内功,那么以后顺天府银印还能不能拿稳那都要两说了。 说不定再过个十年八年之后,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对京师认识也就只剩下京师特区,而无顺天府衙门了。 到时候顺天府衙门可能就真的成了摆设,以后哪个官员再想通过顺天府的青云梯直达中央六部,那几乎也会成为奢望。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考虑,还是为了顺天府的将来考虑,胡宗宪必须要再想个法子把这件事情给改变一下。 于是乎,在胡宗宪的运作之下,胡宗宪找到五城兵马司的主事单位五军都督府,以及负责京师监察的巡城御史的上级单位都察院。 三方开了一个小会,做了一下利益分配,顺天府答应全员接手五城兵马司所有人的俸禄之处,并将五城兵马司按照特区衙门那边的巡警制度进行改编。 五军都督府一听还有这好事,想都没想到就答应了,毕竟养着这帮整天不干正事的世袭臭丘八,五军都督府也是很累的。 既然胡宗宪有毅力想办事,那就成全他,把五城兵马司改头换面交给他就是了。以后干得好,就是五军都督府的功劳,干不好那就一推四五六,全是顺天府的锅。所以,和五军都督府的沟通是无比顺畅的。 接下来胡宗宪又跟都察院商议管理问题,胡宗宪表示可以让出京师新式巡警的一切监管之权给到巡城御史,让巡城御史继续履行监管京师管理的职权。 同时,顺天府也会按照京师特区那边设置的总警督俸禄补贴给到巡城御史,让巡城御史面子里子都能照顾到。 都察院这边一听胡宗宪的建议,他们也知道京师的巡城御史本来就没啥油水,而且京师之中的权贵甚多。 哪怕天天闲着没事干就写奏疏参奏这些为非作歹的达官贵人,最后朝廷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是没看到。 所以,京师的巡城御史干的还不如之前胡宗宪这样挂个御史头衔巡按地方的钦差过瘾。 因此,为了现实利益考虑,也为了让巡城御史这个名头名副其实,都察院自然也就接受了胡宗宪的建议。 毕竟人家胡宗宪再怎么说也是他们都察院系统出来的高官,给几分面子也是应该的。 而且都察院内部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胡宗宪到底有没有搭上徐阶的天线,要不然他怎么会被徐阁老推荐成为顺天府府尹呢? 而且现在徐阶还是他们这帮清流的精神领袖,所以,为了保守起见,还是先给胡宗宪个面子,让大家都好过再说。 所以在这几番的折腾下来,胡宗宪也是如愿以偿的在京师内城组建起了专属于顺天府的新式巡警制度。 那些平日里只会养尊处优的五军都督府的老爷们,没法收拾的五城兵马司世袭之兵,但到了胡宗宪的手里,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的。 胡宗宪可是有帅才之人,用古人文雅的点话来形容,那就是个儒将。 所以,在他收拾这帮以为世袭就可以高枕无忧,不把长官当回事的五城兵马司老油条的时候,也是没有一点的心慈手软。 直接就开启的魔鬼训练,撑得住就可以留下来,撑不住就滚蛋。 至于他们要去告状,告胡宗宪虐待他们,那就去告吧,看看现在的五军都督府还管不管他们。 所以这一番的治理之下,虽不能说将原来的五城兵马司人马训练到人人服帖的地步,但至少在执行力和服从性这两方面,他们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 接下来只要毫不松懈的继续按照京师特区那边的标准来收拾这些人,还怕管不好这些世袭混子? 看着京师内城的变化,朝廷内部对于胡宗宪的这一套组合拳,也是极为的看好,嘉靖皇帝在知晓的这些事情之后,也赞道:“胡宗宪有大才!” —————————— 求月票。。。 昨天高烧差点弄死我,今天早上好了很多,所以就趁着早上无事,先把今天的更新的。 晚上的更新可能就没了。。。 毕竟咱得养病啊! (本章完) 第373章 嘉靖皇帝与宗室 第373章 嘉靖皇帝与宗室 嘉靖皇帝对于世袭这个问题也是深恶痛绝的,但可惜这是太祖祖制,就连是以藩王身份“靖难”成功的朱棣,在同样知晓世袭制度不可持续的情况下,但最后为了强调自己造反的政治正确。 也不得不站在拥护太祖祖制的道德高地上斥责他的好大侄倒行逆施,违背祖制削藩。所以,即便是最后的时候,朱棣也进行了一些对藩王能力的限制,但仅仅只是限制而已,并未危及到他们世袭罔替的地步。 可是朱棣时期才几个藩王?满打满算,加上一些亲王生出来的郡王,也不过五十之数。 但是到了嘉靖时期,这个月就得翻上几翻了。 而且这还是没有计算郡王之下的爵位较低的宗室人群。 如果加上他们的话,这个数字任谁看来都会忍不住心脏抽搐一下的。 因为这些人几乎都是不事生产之人,全靠吃朝廷和地方衙门的俸禄补给。 虽然在在他大伯孝宗弘治皇帝时期,也针对这件事情做了一定的改变,把宝钞量折的更多了,但是这些藩王和郡王,他们本身就不是靠这些俸禄而活的。 他们是靠着兼并周围土地,再利用自己宗室身份不交税的身份而活。 因此他们虽然在各自的封国之中自由不多,但绝对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招惹的存在。 惹恼了他们就算是巡抚、布政使这样的地方大员他们也是照打不误的,而且打完之后朝廷也顶多就是一番申斥,并不能伤及根本。 所以,藩王宗室在经过两百年的发展之后,其实已经成为了大明王朝身上一颗挤不得说不得的脓疮了。 现在看着胡宗宪竟然把另一批非宗室勋贵之外的,另一批世袭混子收拾的这么酸爽,嘉靖皇帝心里也是羡慕极了。 常言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这些大多数的宗室其实和皇室大宗之间血脉关系早就不止五世了。 而且再加上藩王必须就藩外地的原则,很多哪怕是近亲的藩王宗室,也几乎都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 完全就是宗法上的“自家人”,心理上陌生人。 试想一下一帮子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年年岁岁的都要伸手跟你要钱,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那肯定是要不多就有多不爽的。 但囿于宗法,囿于礼制,即便是再混蛋的皇帝,也得捏着鼻子认栽,谁让太祖、成祖之后的嗣皇帝都没有那种力压乾坤的绝对权威呢? 所以,有时候也就只能忍着了。 不过即便是忍着,只要有机会收拾一些不听话的藩王之时,嘉靖皇帝也是雷霆手段。 比如在嘉靖三年的时候,庆王朱台浤就曾不知死活的贿赂嘉靖皇帝身边的太监,想要将自己被朝廷削去的俸禄要回来。但是特他也不想想自己的俸禄是为什么会被削掉的? 正德五年的时候,庆王的分支安化郡王朱寘鐇造反,这个怂逼一样的朱台浤居然向朱寘鐇行君臣礼,以求保全。但是朱寘鐇算个什么东西?他在大西北这种穷苦之地造访,那不就是找死吗? 要知道大明和北边鞑靼打了一百多年,所有的精锐部队几乎也都在九边一带,他这一造反不就是给这些凶悍边军送福利吗? 所以,朱寘鐇的这场叛乱几乎是刚刚冒了头就被摁灭了。 庆王朱台浤没有实际参与谋反,但是作为庆藩大宗,他也是难逃责任,为此当时的皇帝武宗正德皇帝就以朝廷的名义下诏,把他的护卫削除了,俸禄也被减少三分之一。 本来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但可惜的是朱台浤以为皇帝换人了,新皇帝可要为表示一下宗亲相亲的面子工程,就会宽宥的将他在前任皇帝那边受到的处罚给赦免。 但可惜的是,嘉靖皇帝本人的性格就是如此的“凉薄”,很讨厌朱台浤这种不知道过了多少代,还特么来攀亲戚的藩王。 因此就在朱台浤脑袋昏掉以为贿赂了嘉靖皇帝身边的太监就可以万无一失的时候,嘉靖皇帝一发狠,直接就废了朱台浤王位! 本来嘉靖皇帝还想顺势废了庆藩,但又考虑到自己刚刚继位三年根基不稳,而且庆藩还是太祖皇帝第十六子朱栴(zhān)的世系。 所以太祖皇帝的面子也不能给,因此在废了朱台浤之后,嘉靖皇帝也只能捏着鼻子又让朱台浤的儿子朱鼒枋袭封为庆王,而这也是嘉靖皇帝废掉的第一个藩王。 接着在嘉靖二十九年的时候,出自于仁宗皇帝一脉的郑王朱厚烷居然不知死活的屡次上书嘉靖皇帝,请求嘉靖皇帝不要服用丹药、不要过于沉湎道教,应该心思把祖宗的江山社稷管理好。 这下子就不是捅了马蜂窝吗? 嘉靖皇帝直接暴跳如雷,对郑王朱厚烷恨之入骨。这个朱厚烷也不看看自己的祖宗是一个什么货色?初代郑王朱瞻埈仗着父亲和哥哥的疼爱,对封地挑三拣四,从陕西凤翔府换到了河南怀庆府。 但是这位老哥,可能是打小就受宠的缘故,也就经常会被委派一些代替皇帝祭祀皇陵的任务,一次骄纵之心日固,总是动不动的在自己的封地打死人,当时的皇帝堡宗对自己这位叔叔也是头疼至极,但考虑这位叔叔的特殊地位,堡宗也就只是下旨严厉的申斥了他一番,并未有真实触发。 现在这个混蛋玩意的七世孙居然不知死活的上书嘉靖皇帝,要求嘉靖皇帝不要嗑药,不要迷信,要勤政。这不就是在跳起打嘉靖皇帝的脸吗? 要知道也正是在这一年里,嘉靖皇帝将仁宗皇帝朱高炽从太庙祧走了,这时候仁宗系的郑王居然在这个时候上书,那不管他出自于什么样的心理,嘉靖皇帝都必须得给他三分颜色! 所以,嘉靖皇帝一发狠就以藩王干涉朝政为由,将朱厚烷废为庶人,圈禁于凤阳高墙,让他好好在凤阳面壁思过。 可以说就单说两次废王事件,其实嘉靖皇帝也算是仁至义尽,都是没有做绝,没有直接废藩,还给庆藩和郑藩留了一点活路。 可是这些藩王又是怎么回报他呢? 最近的时候,嘉靖皇帝就接到了徽王朱载埨在封地乱杀人的奏报,这份奏报嘉靖皇帝还都一直在压着引而不发,现在嘉靖皇帝看到胡宗宪的手段,此刻的心思也不由动了起来。 “要不要给胡宗宪一个钦差身份,让他去钧州府走一趟,好好的查一查这个徽王朱载埨呢?” 嘉靖皇帝忍不住的思考起来此事的可行性。 (本章完) 第374章 裕王爷的点评 第374章 裕王爷的点评 正在顺天府大展拳脚学习京师特区搞新式巡警的胡宗宪,他做梦都没想到嘉靖皇帝居然会大材小用的想将他放在收拾宗藩的位置上。 要知道宗藩可不是一股小觑的势力,他们看似是朝廷豢养的一头头肥猪,但实际上他们的声量也能影响一定的政治趋势。 就好比嘉靖皇帝的前任武宗正德皇帝,在正德皇帝年间一共有俩藩王作乱,一个是上文中提到安化郡王朱寘鐇,一个是南昌的宁王朱宸濠。 这俩人造反打出的旗号就是皇帝无道,他们要学太宗永乐皇帝靖难清君侧,以正朝纲。 但是不管他们的旗号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们敢跳出来造反这就是对皇帝威信的打击。 所以不管是在当时的民间舆论,还是在后来的官方定论,都在似有似无的阴阳正德皇帝正事不干,失去宗室之心,因此才导致了藩王为乱。 由此可见这些看似无权无势的藩王们,其实也是一种别样的意见领袖,只要把他们给惹急了,那当皇帝的人肯定也是不好过的。 所以,想要收拾藩王就必须得师出有名,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才行。 要不然收拾来收拾去,说不定还要步了建文小可爱的后尘。 可是这些藩王们除了一半个会脑抽之外,大多数都像个幸福的猪一样活着,根本就没啥大毛病可挑剔。 所以想要动他们,简直也是要比登天还难。 而且根据以往的历史证明,凡是挑头收拾藩王的大臣,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何其的正义,但最后的结果要么是高抬贵手留一线,给自己也留一条后路。 要么就直接莽到底,把藩王莽翻了的同时,自己的前途也会跟着翻车。 当然这并不是皇帝非要这般的薄情寡义,过河拆桥。 而是因为“孝”这个字的重量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敢对宗室血脉动手的大臣,即便他再忠心,再好使,在用过一次之后,皇帝都会将其雪藏,免得使其成为一个可以攻击皇帝没有友爱宗室的理由。、 所以,但凡是脑子正常的,稍微机灵点的,都不会愿意给皇帝当刀去砍宗室的。 因此不管嘉靖皇帝怎么想,最后就算是他真的让胡宗宪去查徽王朱载埨在封地内乱杀的破事,胡宗宪也会想法子找理由搪塞过去的。 毕竟这真不是一个好活啊。 而且胡宗宪还有大抱负,他岂会为了单纯的向皇帝表示一次忠心,就迫不及待的去当刀? 这显然也不符合胡宗宪的政治思维。 因此,嘉靖皇帝的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想了,等过过两年再有一些实锤的证据之后,直接以诏书谕旨的形式去收拾徽王朱载埨才是最有合法性的手段。 就在嘉靖皇帝为宗室的事情郁闷的时候,朱载坖也在乐呵呵和高拱,张居正聊天。 朱载坖笑道:“这个胡宗宪真是有大智慧呀,眼看着就是一盘死棋,硬生生的被他给盘活了,而且还把五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都给收编了,当真是厉害至极!” 高拱和张居正微微对视一眼,也笑着回道:“王爷说的极是,胡宗宪这一招确实高明。不过京师内城不同我们现在所在的京师特区。” “京师特区本就是外城之地,这里没有多少高官勋贵,大多数都是在京师讨生活的平民和商贾,这些人相对比起内城的高官勋贵们都好管理的多,我们只需按照既定的规则去办事就可以政令通达的执行下去。” “可是在京师内城,那里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高官勋贵不计其数,一些仗势欺人的恶奴也是司空见惯。如果就指望学习了我们的办法就可以将内城治理都一视同仁的办起来,在臣看来,这很难。”朱载坖听完了高拱和张居正这一番分析之后,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说的不错。但世上的事情不能因为困难就放弃不做。胡宗宪既然能开这个头,就说明他是一个有追求的人,要不然他大可以像王有兆一样,直接躺平啥也不管。” “反正现在京师外城的事情,也已经被京师特区接手,顺天府是可以高枕无忧的。但是胡宗宪还是愿意去折腾,愿意去积极的办事。这就说明他非一般人也!”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朱载坖对胡宗宪有这么高的评价,两人也是惊讶。 跟着裕王爷这么久,他们可是很清楚自己伺候的这位王爷是轻易不会夸赞人的,但只要被他夸赞肯定过的人,那必然也是有一定能耐的。 现在胡宗宪被朱载坖这么一夸奖,高拱和张居正心里顿时也就明白了,原来自家这位王爷早就在观察胡宗宪了。 怪不得当初的时候裕王爷会突然的让张居正向徐阶推荐胡宗宪,原来这一切早就有了判断。 夸完了胡宗宪之后,朱载坖又问道:“最近东南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朱载坖问起东南的事情,张居正沉思了一下,高拱直接回道:“臣近日听到了一些消息,也得到了戚继光的书信印证,那边的海寇倭患好像一年比一年严重了。而且现在戚继光也已经开始在莱州附近组织抗倭力量了。” “但是据戚继光的分析,莱州的倭患不过就是三两个小蟊贼,根本不足为虑。真正为患者当是浙江海上的汪直之流。” 朱载坖听到汪直这个名字也有点惊讶了,这不就是那个大明版宋江吗?明明都已经落寇为王了,偏偏还想着朝廷的正式编,这不是脑子锈透了? 试问从古至今,除了开国那会可能会给一些实力强大的草头王实惠,让他们世代富贵之外。 之后的岁月里,但凡是个落寇的匪首,只要是投诚了朝廷,那百分百几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所以,汪直即便是做的再大,再厉害,朱载坖也只能对其叹息一声:“投降主义害死人!” 不过现在的朱载坖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明亲王,也是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大明皇帝,所以对于这种造大明反的海盗,他依然还是深恶痛绝的。 毕竟这些狗东西他们干的事情,不管是旗号打再漂亮,也改变不了挖老朱家根基的事实。 所以作为了一个老朱家的核心成员,朱载坖对汪直这一类的匪盗,肯定也不会有好脸色的,除非他能为我所用! 否则,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朱载坖叹息一声:“汪直和倭寇是东南心腹大患,浙直总督张经虽有兵才,但无大略,他是很难将海盗和倭寇都收拾掉。” 对于朱载坖的这个判断,高拱和张居正又微微对视一眼,感觉很是惊讶,但是两人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毕竟这两年也隐隐约约听到过一些小道信息说:当年的冠军侯朱无疾,好像就是裕王爷本尊。 但是这个消息又无法得证,所以,不管是谁听到了这样的小道信息,也顶多就是心里怀疑一下,然后一笑了之。 可是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小道消息,也使得高拱和张居正在各自心里不停的复盘当年鞑靼南下京师的经过。 他们也神奇发现在那段时间裕王爷好像真的跟消失了一样,任谁来求见都不得入府。 所以,当现在朱载坖这样评价一个位居总督的封疆大吏之时,高拱和张居正竟然觉得这不是随便说说,而是恰如其分的点评。 当然这个时候的朱载坖也不会知道高拱和张居正心里的这些想法,他仍就自顾自的说道:“这个胡宗宪我们可以再观察一年,如果他真有办事在这一年只能收拾住内城的勋贵和不法恶奴,那么我们就想想法子推推他,让他去浙江主持大局,说不定他还能给我们一个惊喜!” 高拱和张居正立刻回道:“王爷睿智。”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75章 裕王爷的新作 第375章 裕王爷的新作 “来,坤坤叫爹。” 朱载坖闲暇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一直的抱着朱翊釴,逗着他让他叫自己爹。 可是现在的朱翊釴除了会咿咿呀呀的字节之外,最多也就会一声“嘛”! 所以,朱载坖心里就不平衡了。 他奶奶的,劳资天天这么多时间教你叫爹,结果你特么居然就会叫“妈”,这太让人伤心了。 因此朱载坖也就更加乐此不疲的想要教朱翊釴叫一声爹,满足一下自己当别人的奇特心理。 王妃李氏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么喜欢逗着自己的孩子,并教自己的孩子说话,她的心里也是幸福极了。 她知道如果这个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长大,那么这个孩子就将是她全部的希望。 所以在平时的时候,李氏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唯恐哪里出了问题。 朱载坖逗了一会儿,朱翊釴就会嘿嘿傻笑,慢慢的朱载坖的耐心也没了。 朱载坖“嫌弃”的对着王妃李氏说道:“这熊孩子到现在连爹都不会叫,真是太让我伤心了,你先抱走他。” 李氏对着朱载坖微微一笑:“好好好,臣妾这就抱坤坤去别处玩。” 朱载坖呵呵一声:“别走远了啊。” 李氏理解朱载坖的心思,所以也就回道:“放心吧王爷,臣妾就在一旁。” 朱载坖嗯了一声,然后就去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最近的事情是清闲了很多,但是有些地方的事情还是不能让人清闲的。 自从上次《射雕》在《大明风华》杂志爆火之后,吃到了甜头的李春芳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裕王府旁敲侧击的问有没有新作品。 结果这一拖就是一年多的时间,现在随着京师特区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之后,朱载坖的时间自然也就宽松了下来。 所以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在想要不要继续再抄一本? 上次抄《射雕》的感觉到现在还是朱载坖记忆犹新,感觉非常不错。 怪不得没穿越之前看那些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们抄袭古人诗词装逼的画面会觉得爽,原来是真的爽! 当然抄诗这种事,朱载坖也不是不会,只不过明清之后的诗词比起唐宋时期的诗词,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即便是明清之后的诗人词人也有顶级大作,但是朱载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抄袭他们。 毕竟抄诗,哦不,写诗这种事情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不对,抄出来的诗词无法应景,那就会落得下乘。 因此朱载坖在翻来覆去之后,觉得还是抄小说比较好。 那么这次是抄《神雕》呢?还是《天龙》呢? 这两部作品也是金老爷子的巅峰之作,真要论谁高谁低,那估计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所以,一时间朱载坖也忍不住的纠结了起来。 在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朱载坖决定还是先抄《神雕》! 首先《神雕》的故事和《射雕》的故事算是连成一体的,故事带有一定的连贯性,容易吸引之前《射雕》的读者,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不过里面的有些故事情节还是得处理一下,要不然的话也是会出问题的。首先就是全真教尹志平的剧情,这一块得好好的处理一下,不能让他再继续的玷污小龙女,让读者引起生理不适。 所以,在这一块剧情上朱载坖得多想想套路,不能似是而非的一笔划过,也不能模棱两可的说不清楚问题。 因此在朱载坖的设计之下,最后的剧情大致就被设计成了,尹志平是赵志敬造了黄谣,然后又因为其他的误会导致了小龙女的出走。 虽然故事性比起原作狗血了不少,但最起码没那么让人觉得恶心了。 所以在朱载坖的笔走龙蛇之下,《神雕》前十回的内容,就这么一气呵成的写了出来。 写完了这十回的内容之后,朱载坖叫着孟冲进来,“你去把这份手稿交给李春芳,让他排排版,看看能不能再在《大明风华》里面发表。” 孟冲接过朱载坖递过来的手稿,感动的都要哭了,这都多久了,终于轮到我有台词了,虽然就五个字。 孟冲激动道:“奴婢这就去!” 朱载坖嗯了一声,就打发孟冲离开了。 孟冲带着《神雕》的前十回内容,轻车熟路的就到了大明书局所在的驻地,李春芳听说是孟冲来了,他连忙也迎了出来。 李春芳最近也是春风得意,这段时间因为他的差事办得好,青词也写的让嘉靖皇帝舒心。 所以在嘉靖皇帝的特别照顾之下,李春芳可能很快就会离开大明书局,回到朝廷内部任职。 对于这样的喜讯,李春芳的心情肯定也是激荡的。 毕竟这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好运气。 孟冲见到李春芳迎出来,也笑着对李春芳微微一拜:“恭喜李先生,咱家听说李先生马上就要升官了,不知要去哪里高就?” 李春芳心情大好的呵呵笑道:“公公谬赞了,在下不过就是侥幸得了陛下和王爷的赏识,所以这才有了新的机会继续为朝廷效力。” 孟冲笑道:“王爷也知道李先生马上就要调职的事情,所以想着为这段堪称佳话的君臣关系画一个完美句号,于是乎就让咱家给李先生送了一份新稿,让李先生看一看能不能在新一期的《大明风华》杂志上发表。” 李春芳听到孟冲这么一说,心情当即也激动了起来。 李春芳道:“既然是王爷送来的,那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孟冲将《神雕》的手稿给了李春芳,李春芳快速的翻看了一遍之后,他意犹未尽的抬起头看着孟冲道:“这是《射雕》后续?” 孟冲道:“咱家也不知道,就是听了王爷的命令来给李先生送过来看看稿子怎样。” 李春芳道:“王爷的这份新稿极好,在下会立刻着人校对排版,争取在新一期的《大明风华》杂志之中发出。” 孟冲嗯了一声,“多谢李先生了。那咱家就不逗留了,祝李先生步步高升,台阁有望。” (本章完) 第376章 开挂的人生 第376章 开挂的人生 李春芳的人生,如果不跟高拱张居正这样的天选之人比成就的话,他的人生简直就可以说是开挂一般的人生。 年纪轻轻的时候,李春芳就以力压群雄之姿,成为了新科状元,将与他同科而取的张居正压的喘不过气来。 然后李春芳又以自己的才气和能力得到了嘉靖皇帝的特别关注,不仅将他超拔为翰林学士,而且在此后的数年里,李春芳更是得到了嘉靖皇帝六次特旨提拔,一路保送内阁。 就这样的升官速度,比起同时代的高拱张居正等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现在历史的轨迹似乎有了一丝修正的迹象,本来已经成为大明书局总编的李春芳现在又出人意料的得到了嘉靖皇帝的青眼相看,准备拔擢他为太常少卿。 太常少卿这个官职虽然没有具体的正事可干,就是搞一些礼仪方面的东西,但却也是清贵至极的官职,凡是可以以翰林身份登到此位者,下一步必然是高升六部,成为朝廷高阶官员之一。 所以,现在的李春芳用一句春风得意来形容都是丝毫不为过的。 当然嘉靖皇帝要擢拔李春芳,也并不是真的因为李春芳的青词写的对味,主要还是有其他考虑的。 这两年的时间,李春芳在大明书局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嘉靖皇帝也给他加加担子,让他去尝试啃一啃硬骨头。 自从上次嘉靖皇帝看到胡宗宪收拾那些世袭混子的事情之后,嘉靖皇帝的心里就像是猫抓了一样,一心的想着收拾一下自家的这些见都没见过面的宗室亲友。 所以在嘉靖皇帝思考了很久之后,嘉靖皇帝觉得用胡宗宪有些大材小用了,现在的顺天府也是关键时刻,如果把胡宗宪抽走了,那么顺天府的事情不就又成了一堆烂摊子了吗? 因此在嘉靖皇帝的几番思虑之下,嘉靖皇帝将目光放在了李春芳身上。 嘉靖皇帝也想看看这个状元之才,到底有没有点真东西。 所以这次太常少卿的提拔也并不是李春芳此次升职的终点,而是一处中转站。 不过在此之前,李春芳还是要把大明书局的差事给完美办好,然后交差给新人才行。 但是呢现在不管是朝廷,还是裕王爷本人,都没有安排新的大明书局总编辑来。 所以在未来有一段时间,很大可能就是让赵贞吉来兼任了。 可是赵贞吉的弘文馆事务其实也很忙的,因此新的大名书局总编辑人选,必然也不会让赵贞吉兼任太久。 不过现在的这些问题也不是李春芳考虑的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最后一班岗站好,然后喜气洋洋的去新衙门上任。 李春芳将孟冲送来的《神雕》前十回校对整理完毕之后,就安排在最新一期的《大明风华》杂志里面连载。 然后为了表示对嘉靖皇帝的忠心,李春芳也将这《神雕》的前十回手稿,原封不动送到了西苑之中。 正修炼完毕没事可做的嘉靖皇帝看到李春芳送来的《神雕》手稿,也不由来了兴致,他一看这字体就知道又是朱载坖的杰作。 因为在现在的大明朝,除了朱载坖会这么偷懒的写这么多的减笔字之外,别人写文章的时候,还唯恐看的人不明白,会将字一丝不苟的写好。嘉靖皇帝看着《神雕》的前十回手稿,然后把其中后面的几回拿了出来,给到一旁伺候的黄锦,“去找几个笔头子快的,把这几回的内容给朕抄好。” 黄锦立刻接过嘉靖皇帝手中递过来的《神雕》手稿,他笑道:“帝君这是裕王爷的新作吗?看名字好像是《射雕》的续作。” 正在看第一回内容的嘉靖皇帝嗯了一声,“看着有点像,只不过现在还没看出缘由来。” 嘉靖皇帝快速的翻看着手中的《神雕》手稿,很快他就看完了第一回“风月无情”,对赤练仙子这个新出场的角色有了一个新的感觉。 嘉靖皇帝觉得这个赤练仙子虽然性情偏激,但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动起手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很有风范,让嘉靖皇帝很是欣赏。 接着嘉靖皇帝又往下看了几回,也终于让他有了一种和看《射雕》时一样的感觉,两部作品也终于通过郭靖这位忠义忠厚之人联系到了一起。 在嘉靖皇帝看到小杨过出场的时候,嘉靖皇帝还有些新奇。 按照嘉靖皇帝对杨过的感觉,他是延续了《射雕》之中对杨康的观感,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嘉靖皇帝对杨过这个角色也是带有有色眼镜看的。 认为杨过不过就是杨康这个弃国弃家,忠奸不分的坏分子的余孽。 但随着故事慢慢的推进,嘉靖皇帝也觉得这个小杨过还是挺有个性的,比起他那位操蛋的爹,还是强上不少的。 所以,在慢慢的翻看之中,就在嘉靖皇帝看到“白衣少女”这一回的时候,嘉靖皇帝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嘉靖皇帝哼道:“这个小坏种运气真好!” 接着嘉靖皇帝又忍不住的往下看去,结果刚刚看了没几页,到了第十回“少年英豪”这一回时,故事就戛然而止了。 嘉靖皇帝意犹未尽的又看了一遍,接着对一旁的黄锦说道:“黄锦你没事的话就去三儿那走动走动,让他不要整天的沉迷在哄孩子这种没出息的小事之中,正事该办还是要办的。” 对于朱载坖在王府里跟小坤坤叫爹的事情,嘉靖皇帝是早就有所耳闻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孩子竟然还是个孩子奴,天天的抱着他的小孙子不松手,真是太过分了。 只可惜囿于“二龙不相见”之谶,嘉靖皇帝到现在还没见过自己的小孙子,所以对于朱载坖这种天天享受天伦之乐的行为,嘉靖皇帝是很嫉妒的,所以他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黄锦愣了一下,嘉靖皇帝怎么想起说这样的话了呢? 但是黄锦也没反问,他回道:“是,奴婢得空就去裕王那走走。”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接着又说说道:“李春芳要被朕调到别处任职,你去了三儿那边也问问三儿,到底有没有新的大明书局总编辑可推荐?如果没有的话,朕就帮他选一个了。” 黄锦应了一声,然后就从嘉靖皇帝这边离开,去了裕王府。 ———————— 求月票,这两天感冒都快折磨死我了。。。怎么办呢?要不要去挂水? (本章完) 第377章 兄友弟恭裕王爷 第377章 兄友弟恭裕王爷 让黄锦去问朱载坖下一任大明书局的总编辑该选谁,朱载坖的反应肯定就是不知道呀。 朱载坖看着来访的黄锦,说道:“公公,翰林院那边的翰林人才那么多,陛下有必要纠结吗?随便指一个人过来,不都是大儒水平?你看看本王还不及弱冠之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主意呢?” 黄锦听着朱载坖这话都忍不住嘴角想要抽抽,这位爷会没注意?你要是没注意的话,裕王府哪有今天?京师特区怎会建立? 不过黄锦还是没有揭朱载坖的老底。 黄锦说道:“王爷您忘了?您可是陛下钦命的弘文馆负责人,大明书局又是在弘文馆的补充上设置的。现在李春芳要被调任了,两大主编少了一个,您得再物色一个呀。” 朱载坖摇着头道:“不不不,不是本王不想,而是本王压根就不知道谁还合适这个位子。你是知道我的,自从本王就府以来,对外面的事情都是一无所知,就现在现在在本王府上教本王读书的高先生和张先生,也都是陛下御旨派来的人才。本王哪里会知道谁适合担任大明书局的总编辑?” 黄锦乍一听感觉朱载坖说的这些话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可是总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之间黄锦也想不到哪里不对劲。 但这也不妨碍黄锦继续说其他的事情,黄锦微微的喝了口水,然后问道:“王爷最近在忙什么呢?” 朱载坖回道:“本王一个闲散王爷能忙什么?无非就是府中读读书,逗逗孩子,其他事情本王也操不了什么心,所以也就没忙什么了。” 黄锦叹息一声,“王爷糊涂啊,帝君对王爷的期盼甚高,您可不能如此无所事事,有些事情该主动的时候还是要主动的。就比如京师特区那边的事情,你就该多上上心。那可是您的心血呀!” 朱载坖又摇着头道:“公公,那边的事情有高先生和张先生呢,以他俩的能力,本王也没有发挥的余地呀,如果本王不懂装懂的参与其中,可能就会适得其反,得不偿失呀。” 黄锦看着油盐不进的朱载坖,心中也不由感慨着裕王爷好像也真的是长大了,知道避嫌,知道藏锋了。 于是乎黄锦又说到:“今儿个的时候,李春芳送到西苑一份名叫《神雕侠侣》的小说手稿,帝君看完之后意犹未尽,就让奴婢去问了问李春芳。李春芳告诉奴婢说,这手稿是王爷这边的人送去的。不知王爷可认识此书的作者?催一催他,让他尽快把全文写好,说不定此书也会像之前的《射雕》一样大热京师!”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话后,也终于恍惚了过来,原来兜这么大的圈子,为的就是这个事情啊。 朱载坖笑道:“公公放心,此人与本王之间还算有点交情,本王会代为催更,争取早日将全本催出。不过,以本王的愚见,全文看书固然很爽,但却容易沉浸太久,以至于疲惫缠身。” “因此本王认为还是追更比较舒服,每天都有一点小小的期待,而且这个期待又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还可以让看书的人保持着一种愉悦的期待感。所以,本王就斗胆替写书人保证一天写一回,然后准时的送到西苑去?公公你看怎么样?” 黄锦听到这话也不由沉吟了一会儿,毕竟要看书的人可不是他,他虽然也喜欢这些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故事,但是比起这些快意恩仇来,黄锦更关注的还是嘉靖皇帝的需求。 如果不能满足嘉靖皇帝的需求,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所以一时之间,黄锦也不能给个准话。 黄锦只说道:“此事待奴婢回去之后,跟帝君禀告一番。王爷这边也切莫有什么压力,否则的话,这就是奴婢的罪过了。” 朱载坖呵呵笑道:“放心放心,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以势压人,到时候肯定让写书人保质保量的交到西苑,绝不会让公公难做的。”黄锦听到朱载坖这个保证,心里也不由松口气。 然后也开始聊起了闲天。 黄锦说道:“王爷,你听说了吗?帝君已经下旨礼部准备给景王爷挑选王妃择时大婚。” 朱载坖点点头道:“本王听说了,本王和景王弟同岁,只是痴长了他几天,没想到我俩的大婚竟然相隔了将近三年之久。本王的儿子都会叫娘了,也不知道啥时候会叫爹。” 黄锦笑道:“小世子爷聪慧,王爷不必心急。” 朱载坖深以为然的嗯了一声,“这小子是挺聪明的,本王一教他叫爹,他就跟本王嘿嘿傻笑,占尽了本王的便宜。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这是生了个爹!” 黄锦听着朱载坖这样的吐槽,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灿烂了起来。 不过他提景王的事情,并不是真的聊闲天,而是有深意的。 黄锦说道:“王爷,如果景王爷真的要大婚了,那么他很可能就在大婚之后就藩之国,到时候京师内外所有的目光都会汇聚在王爷身上,到时候王爷可以一定要谨言慎行。”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话后,心中也不由暗自叹息一声,他是真闹不明白当初的老朱到底在怕啥?怎么就整出了一个类似西周分封制的四不像封王之制呢? 搞的不仅他的儿子们要被一一封王出去,弄的后代的每一位嗣皇帝都得如此照办。 这王一代又一代的封出去,王又有子,嫡子为继,次嫡及庶子又为郡王,而且这些王又不降爵,还要个个都修一座奢侈华丽的王府在地方上。 时间长了,不光大明的财政遭不住,就连那些被封王的过多的地方也遭不住的。 就以河南山西为例,这俩省份光是亲王郡王加起来就有好几百个,这还不算郡王之下的其他宗室成员。 而这些人除了吃朝廷的财政饭之外,地方衙门也得给他们补贴和好处,给慢了他们还闹。 这特么的算怎么回事? 而且更过分的是这些王之中大多数都是前几代皇帝的儿子,跟嘉靖皇帝和朱载坖这一脉的帝系都隔了五六代人了,即便是不按“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古礼,那这些已经出了五服的同宗之人,也不算是一家人了。 但是朝廷和地方衙门却都还要将他们当做是宗室来奉养着,这就是在平白无故的增加朝廷和地方负担吗? 而且朱载坖还是个穿越者,骨子里的亲情观念更是淡薄至极,所以他对这些宗王那更是没有一点好感的。 因此朱载坖最后叹息一声道:“景王弟还年幼,本王与景王弟之间来往走动又少,如果他真的去就藩,此生恐不复再有相见之日。还望公公代为转禀陛下,就说本王恳请陛下暂缓景王弟就藩之念,使其留在京师与本王一同奉于陛下膝下尽孝。” (本章完) 第378章 王爷糊涂啊 第378章 王爷糊涂啊 朱载坖之所以会对景王如此宽容,其实也不是朱载坖真的心善,真的有什么兄友弟恭之心。 而是因为朱载坖大约记得景王是一个无后的短命鬼,试问一个无后且又短命的人,又如何跟他相争呢? 而且以当下之大势,朱载坖只要不表现出对那个位置极端渴望,就这么按部就班的当着自己的清闲王爷,这位置它就没得跑,根本就不用心急最后会不会有什么坏结果。 所以,在这里表现一下自己的友善兄弟之心,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但至少这也是一种态度。 而这种态度不管是真还是假,也往往又是古人们最看重几种表象之一。 当然亲近的人还是会劝朱载坖放弃这种糊涂的想法。 比如护他至深的高拱,高拱在京师特区衙门忙碌好几天,不知道从哪听到了小道消息说裕王爷心念兄弟之情,求陛下暂缓景王就藩之事。 高拱一下子就炸了。 京师特区衙门的一摊子事丢下就不管了,连忙火气冲冲的就来到了朱载坖这里。 这时候的朱载坖还跟没事人一样享受着红袖添香的悠闲日子,一边让司画揉捏着肩膀,一边又让司琴在一旁剥着今秋刚刚上市的石榴,同时手里还握着一册刚刚翻看了没几页的《永乐大典》看着。 这小日子过的简直是神仙难比。 可就是这么美丽的时刻,就在高拱火气冲冲的到来之后,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高拱急道:“王爷糊涂啊!” 朱载坖撇头看着冲进自己小院的高拱,也微微一愣,今天他好不容易想开了,没去再教朱翊釴叫爹,而是让司画司琴伺候着自己读读书养养心,没想到高拱居然来了。 朱载坖略有疑惑的看着高拱问道:“高先生何出此言?怎地如此慌乱?” 高拱本来还想再急一声,但看到朱载坖身边的女眷之时,也冷静了下来,他对着朱载坖拜道:“王爷恕罪,是臣孟浪了。” 朱载坖呵呵一笑,坐直了起来,对着司画和司琴挥挥手,让她俩退下了。 接着朱载坖就端着了司琴剥好的一盘石榴籽,“高先生尝尝,今秋刚刚送来的石榴,甜得很!” 高拱这时候哪有心思吃什么石榴籽,而且这石榴籽还是王府之中庶妃所剥,那也不是他能吃的。 所以高拱又拜道:“多谢王爷,臣不爱甜食。” 朱载坖也没在谦让,直接收了回来,“真是可惜了,这石榴可是本王命人专门培育了好几年才弄出来的,味道比市面上的好太多了。” “将来有可能的话,本王还会命人继续培育一下新的种子,看看有没有可能将粮食的产量再提一提。” 但可惜这时候朱载坖说的这些话,高拱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高拱急道:“王爷,您是不是向陛下请求暂缓景王就藩之事?” 朱载坖看着高拱这么认真着急的样子,他顿时也笑了,满不在乎的说道:“确有此事。” 高拱听到朱载坖亲口承认了之后,更是急不可耐,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王爷糊涂啊!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呢?只要景王去就藩,王爷的大位可定,可如果景王一直在京师不走,这变数就会无穷大。万一有个意外,这可怎么了得?” 朱载坖明白高拱的心情,这些话让别人说,别人可能会冠名堂皇直捡好听说裕王有友爱兄弟之心云云,但绝不会像高拱这样如此直白的说出景王的威胁。 而这也正是高拱与别人的不同之处,也是朱载坖一直会信任高拱的原因。因为高拱为了他,是真没有任何私心的。 朱载坖安抚着高拱,“高先生勿急勿急,先坐下吃一杯茶。” 说罢朱载坖就将自己那杯还没喝过一口的凉茶递给了高拱,高拱这时候即便心里很急,但还是谨守着礼仪,起身接过了朱载坖递过来的茶盏。 高拱稳了稳情绪,但还是很急切的看着朱载坖问道:“王爷为什么要这样?” 朱载坖也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将刚刚没来得及放好的《永乐大典》合上放好,然后说道:“当然是不忍景王爷在大婚之后就要跋涉千里去外地就藩。陛下如今也仅有本王与景王弟两个孩子,如果景王弟去就了藩,那不就只剩下本王一个人在陛下膝前承孝了吗?” 高拱听着朱载坖这么不靠谱的说辞,他觉得自己这几年的教育可能是失败的。 忠孝礼义,那是普通人才要遵守的行为规则,但像朱载坖这种生来便就有可能问鼎至尊之人,是决不能被这四个字裹挟的。 他只能利用这四个字去做事情,但决不能将这四个字当做是自己的行为准则。 因此在这一刻,高拱的心都痛了,这几年他一直以为朱载坖早慧聪明,什么都懂,所以就很少再教导朱载坖一些为人为君的帝王之术。 可是现在朱载坖居然给他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他岂能不惊? 高拱心痛道:“王爷天下人都可以有如此之心,但您不可有。自古以来大位之争,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王爷肩负社稷未来,切不可为如此之私情,置社稷国家于不顾。” “景王虽是王爷亲弟,但他也是您的竞争对手。如果有朝一日他赢了您,您觉得他会不会也像您今天这般仁慈?” “退一万步讲,就算景王也如王爷这般仁慈友爱,但景王身边的人呢?他们肯定也会像臣这般为了王爷,不惜代价的去做一些王爷不忍心做的事情。” “到时候,王爷就算是要后悔,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朱载坖看着如此痛心疾首,剖心以对的高拱心里也是感动。 现在他身边的人也不算少数了,但能做到这一步的也仅有高拱一人而已。 朱载坖安慰着高拱说道:“高先生说的道理本王都懂,本王也都知道。只不过本王心中也有本王自己的考虑,景王弟看似与本王同岁,但他的阅历和能力都差了本王一截,虽然这样的情况也会使他更容易受人蛊惑,但他终究还只是个年少无知的少年而已。” “本王请求陛下暂缓景王弟留京,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深意。如今我大明宗藩亲王郡王数以千计,有册可查之宗室亦有十万之巨,而且这还不算宗室子弟们的亲属家眷。” “如果算上了这些,这个数字都是不敢想象的。所以,本王就在思考,要不要换个方式对待宗室?当然本王也可以推给下一代人,可是下一代人万一也推给下一代人,那么高先生以为照此下去,大明还能推几代人呢?” “因此,不管此事之后的风浪到底会有多高,本王都决意要在本王这一代完成一次宗室弊病之大革!而景王弟就是本王要做的这场大革的一个开端而已。” “所以,一切风险和一切后果,只要能为大明的将来好,本王都愿意一力承当!” 朱载坖将话都挑明到了这个份上,高拱自然也是动容的。 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都已经开始为大明的“万世”考虑了。 所以在这一刻高拱也觉得自己有些羞愧了,高拱对着朱载坖一拜道:“臣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载坖看着高拱如此认真的样子,也笑道:“高先生是牛刀,焉能用于如此之小处?此事,本王心中已经有点谱了,到时候自有能充此任者冒头。高先生还是想想怎么为京师特区培养下一代人才吧。”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下一次京察应该就在明年了吧。到时候,以高先生的考功,是极有可能升任他处。如果在此之后我们还没有一个可持续的管理团队继续为京师特区保驾护航,让别人钻了空子,那么这两年的努力,可能就要付诸东流。”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79章 拜山头 第379章 拜山头 本来朱载坖以为李春芳升职去了太常寺之后,大明书局的总编辑可能要赵贞吉兼任一段时间之后,嘉靖皇帝才有可能找到一位合适的人选顶替过去。 但事实上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嘉靖皇帝给落实了。 嘉靖皇帝诏令翰林院修撰陈以勤为裕王府讲官,掌大明书局总编辑事。 就这样以往都没被朱载坖在意过的陈以勤就这么的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说到这个陈以勤,其实他和朱载坖之间的渊源还是挺深厚的。 只不过一些小小的历史变动,就使得陈以勤和朱载坖之间总是擦肩而过,没有真正的相遇。 在原来的历史之中,陈以勤在嘉靖三十一年的时候,刚刚丁完母忧就被任命为了裕王府讲官,而且这一任就是九年,在这九年里陈以勤对朱载坖也是倍加羽护,甚至几次为了裕王的利益,不惜跟严世蕃义正言辞的对着干。 所以,当时的裕王对陈以勤也是倍加感激,不仅亲自手书“忠贞”二字赐了他,还写过“启发宏多”这样的词褒扬陈以勤对自己的教导之情。 由此可见,陈以勤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之中,对裕王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只可惜他“生不逢时”,赶上了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这样悍臣辈出的时代,所以,在这一对比下,就把他给比的黯淡无光,以至于后来人聊起“嘉隆”这段历史,经常将他忽略不提。 这一次嘉靖皇帝的谕旨就像是历史修复器一样,一下子就把陈以勤给拉回到了原来的历史轨迹之中,使他也成为裕王府中的属官之一。 当然这可能也是一个巧合,因为人家陈以勤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在嘉靖二十年的时候陈以勤就已经高中进士,并被选庶吉士,二十四年就充任为《大明会典》纂修官,二十六年监考会试,就凭这份履历和学识,人家来到大明书局担任个总编辑,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嘉靖皇帝为了强化朱载坖对弘文馆和大明书局的绝对领导权,也在陈以勤的正式任命之前,先给加了一个裕王府讲官的身份,将其彻底烙印上了裕王印记,才派过来让他担任大明书局总编辑。 可见嘉靖皇帝对朱载坖的关心和看重也是没得说,他就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陈以勤到了大明书局之后,应该听谁的话。 否则的话,嘉靖皇帝干嘛非要这么曲折的搞一个这样的任命呢? 陈以勤得到了嘉靖皇帝的谕旨任命之后,立刻就到了裕王府这边拜山头。 朱载坖在王府见到陈以勤的时候,也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陈以勤。 陈以勤见到朱载坖之后,就态度认真的一拜:“臣陈以勤拜见王爷。” 朱载坖听着陈以勤的口音,觉得有点耳熟,朱载坖说道:“陈先生可是蜀中人士?” 陈以勤回道:“臣是顺庆府南充县人。” 朱载坖笑道:“怪不得本王觉得你的口音和赵贞吉很像,原来你俩是老乡呀。”此刻也在裕王府中一同候着赵贞吉跟着笑道:“王爷当真厉害,臣以为这些年在京师的雅言熏陶下早就没了家乡口音,没想到王爷竟然一下子就听出了臣和陈讲官的来历。” 朱载坖笑道:“这不算是本事,主要是你们四川人的口音太独特了,本王听过几遍就能记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四川是真的出人才,西汉的司马相如、卓文君、扬雄以及北宋的三苏等,这些人都是你们川中大才。现在陛下又将你们二位蜀中大儒都送到了本王这里,本王真是受宠若惊!” 陈以勤和赵贞吉听到朱载坖这么夸他们,两人的心情一下就更明朗了起来,觉得跟着朱载坖的前途也更加光明了。 热场的话说完了,朱载坖又对着陈以勤说道:“陈先生,大明书局的工作和你之前在翰林院做的事情不太一样。在翰林院的时候,陈先生可能是要负责一些重要的具体的典章史料编辑,这种工作需要的一丝不苟的严肃态度。” “但是大明书局有些不同,大明书局的理念开拓新风。那么既然是新风肯定也就会有一些不是那么严肃的要求,有些地方甚至还会有些‘出格’。所以,本王希望陈先生到任大明书局之后,能够尽快熟悉大明书局内的工作内容,了解大明书局工作方向。” 陈以勤听到朱载坖这番话后,他立刻回道:“臣明白。王爷放心,臣非是泥古不化之人。之前大明书局所出的每刊《大明风华》臣都有在读,就连新近的《射雕》后续之作《神雕》,臣也在读。” “对于这种之前并不受主流重视的小说文体,臣近来也多了很多的思考。古人常说‘雅俗共赏’,可是真正能做到雅与俗共赏的文章之事,放眼古今亦是极少极少。” “而大明书局却在王爷的指导下确定了以杂文、小说为主的新文风思路。这一类文风以往之时所重者甚少,以至于历代以来很少文人愿意以此为主。可当臣真的认真研究过了之后,才发现历代以来所能传播甚远甚广的故事,几乎都是出自于历代小说家之手。” “远的臣就不讲了,就本朝为例。二百年间我大明文人可称璀璨者不乏其人,但有些人只闻其名而难见其文。所以,硬要说这些人可代表我大明文脉,臣认为实难名副其实。” “但有些名不见经传者,如《三国演义》之作者罗贯中,《水浒传》之作者施耐庵等,这二人虽文名不盛,但其小说却能传颂百年而不衰。” “由此可见我大明之文风文脉较比前朝而言,也已经开始渐有风格。所以新近之作便也就有了《西游释厄传》,《金瓶梅》以及这两年热火的《射雕》,还有今朝备受关注的《神雕》。” “因此臣以为要想继续保持和发扬我大明之新风,就必须遵守王爷之前所定之略,以杂文、小说为新体,讲述专属于我大明的文脉故事。” 听着陈以勤这一番大论,朱载坖都忍不住要哎呀一声了。 不愧是翰林院出来的高材生,说起话来就是头头是道,就是听着充满道理,让人没法反驳。 朱载坖呲牙笑道:“陈先生能有如此高见,本王也是欣喜之至!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什么问题,和赵先生一起商议便是。真的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只管来找本王,本王别的不行,但肯定能抗事。” 陈以勤听到朱载坖这话也顿时感动不已。 虽然这些年陈以勤跟个小透明似的,但是京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陈以勤也都是有关注的,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位少年王爷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要不然以高拱,张居正,还有那个怼天怼地的海瑞,怎么可能会如此相安无事的在裕王爷手下做事呢? 由此可见,裕王定非凡人也! 所以,陈以勤刚刚一到朱载坖这边,他就摆好了位置。他绝不会以王府讲官自居,要知道在他之前高拱和张居正已经是王府侍读了,人家俩的才学可不比他差一星半点。 因此,陈以勤很清楚嘉靖皇帝对他裕王府讲官的任命,其实就是为了让他可以更好融入到裕王的小集体之中,而不是真的让他去当老夫子教儿子的。 (本章完) 第380章 小母牛坐飞机 第380章 小母牛坐飞机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李春芳在升任太常少卿还没多久,就又迎来了一次特旨提拔。 这一次的提拔,就算李春芳多年读书养气,自以为自己也可以像古仁人那样宠辱不惊,波澜不动之时,他也忍不住的激动兴奋了起来。 而且他的这次升职,更是让高拱,张居正,以及赵贞吉等人都眼红的眼珠子都要丢下来了。 因为这次的李春芳竟然被嘉靖皇帝特旨拔为了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并值西苑。 这简直就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 所以,当这道旨意传开之后,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李春芳这是要起飞了呀! 他已经一只脚踩进了内阁之中,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一辈子都不可得的事情,结果人家李状元仅仅就了这么几年的时间,就已经扶摇直上九万里,高高在上的处于云霄之间了。 当然嘉靖皇帝能这么热情的提拔李春芳,也不仅仅是因为李春芳的青词写的对味,更重要是嘉靖皇帝看重了李春芳的年轻。 有时候年轻真的就是一种难以描述的优势,尤其是年轻人身上的锐气,以及年轻人那种敢于天下先的勇气,那更是年长之人无法比拟的。 所以既然给了李春芳这么厚的恩宠,那么作为回报,李春芳肯定也是要啃最硬的骨头,才能回报嘉靖皇帝的。 要不然这不就对不起嘉靖皇帝知遇之恩了吗? 因此在将李春芳提拔为礼部右侍郎没多久之后,嘉靖皇帝就让李春芳负责宗室事宜。 李春芳一听嘉靖皇帝这话,顿时就上道了,连忙就大书特书了一份《请酌议藩封》的奏疏呈给了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看了李春芳这份《请酌议藩封》奏疏之后,也是大加赞赏,并直接命李春芳全权主持修订新的《大明宗藩条例》! 而李春芳也是不负嘉靖皇帝期望,一上来就丢了重磅炸弹! 对于宗室继承问题,李春芳直接上奏说道:“合无所生嫡子许封王爵,其次嫡庶子止许照例封本等官职。”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就是除了藩王的嫡长子可以继承父辈祖辈的王爵,其余的嫡子或庶子们就不要继续再封爵了。 这一颗深水炸弹一出,整个朝野都激动起来了。 任谁都没想到这位幸进的新任礼部右侍郎竟然如此之勇,居然敢直接对着宗室开炮! 要知道宗室问题,那可是大明朝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政治正确问题,谁敢提这些问题,谁就被一众宗室藩王们合起伙来喷,喷他们祸国殃民离间宗亲,企图坏天子之圣名,行建文之恶政! 所以,即便是嘉靖皇帝之前的时候也有皇帝修修补补的做过一些宗室改革,但那些改革大多就是一些不疼不痒的边角料改革。 比如限制藩王的纳妾数量,防止他们多生儿子,还有比如将宗室俸禄的宝钞比例提高等等措施。 这些措施说白了都是和稀泥的措施,根本就没法限制藩王们继续在地方作威作福,兼并土地,役使百姓。 所以,嘉靖朝之前的宗室改革,总得来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什么约束效果都没有。 可是现在李春芳猛啊,他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上来就丢了一颗这么强劲的炸弹,直接就要限制王爵继承的数量。 这不就是在挖宗藩们的根子吗? 宗藩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每生一个儿子,除了那个被封为世子的嫡子可以继承爵位之外,余下的儿子不管亲疏远近,也都能捞一个郡王之爵回来。而这些郡王又都是宗藩大宗主要附庸,他们的俸禄支配几乎也都受大宗分配。 所以,大宗藩王是非常热衷于生孩子,因为对于他们而言,生孩子就跟印钱差不多。 可是现在李春芳居然上疏说,除了嫡子可以许封王爵之外,余下的嫡庶子都不能继续封爵了,那不就等于要废了宗藩们的印钞机吗? 所以,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李春芳必然会被大量的宗室藩王喷成筛子! 不过这件事情肯定也不会这么简单的。 首先朱载坖在得知了李春芳的大招之后,也是差点激动的大叫出声。 怪不得原来的历史之中,李春芳能夹在徐阶和高拱之间当上两年的首辅,原来他是真有魄力,也真有两把刷子的。 既然现在李春芳都已经站出来,那么作为李春芳“旧主”的朱载坖,自然也不能只看着李春芳一个人单打独斗。 于是乎,在朱载坖的授意之下,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人也开始对宗室问题发表意见,并使其形成一股讨论浪潮。 在这样的讨论形式之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都会思考现如今大明宗室问题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所以,在这样的舆论之下,本来还想跳出来反扑指责李春芳妖言惑众,企图破坏祖宗大法的宗藩们,也老老实实的熄火了,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当出头鸟了。 嘉靖皇帝看着这场舆论的兴起,也知道这是朱载坖在后面推波助澜,对此他的心情也是很欣慰的。 因为这在嘉靖皇帝看来,朱载坖这是长大了呀,知道心疼银子了。 毕竟被这么多本该留在朝廷,留在皇帝手中的银子,就这么大把大把的扔给这些见都见没过宗亲,是个人都会心疼的? 更何况这些宗亲藩王们也没有一点实惠反馈给皇帝和朝廷。 所以在嘉靖皇帝的眼中,这些宗亲藩王们其实就是跟抢了他银子的强盗是差不多的。 现在朕的银子要保住了,那么朕的心情肯定也是舒畅的。 因此又在李春芳上疏建议之下,嘉靖皇帝谕旨将李春芳修订的《宗藩条例》刊行天下,成为新的宗室准则。 虽然这份《宗藩条例》还没有事实性的革除宗藩们的重要特权,但至少也限制了他们的很多行为,使得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妄为的一边坐享岁贡宗禄,一边侵地霸产、役使百姓。 也算是让那些封王封藩比较多的地方的老百姓们喘了口气吧。 不过这在朱载坖看来,这份《宗藩条例》也不过就是一个开始,等到后面他炮制的大招真正放出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改革进行时!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81章 地动了! 第381章 地动了! “怎么了?!” 寒冬腊月的天里,不管是朱载坖,还是京师里其他人,都早早的进入到了温暖的被窝里面,做着幸福的美梦,憧憬美好的未来。 可是就在安静温馨的静谧时刻,一阵天摇地晃,犹如是一记当头棒喝,直接将人给打蒙在了原地。 朱载坖陡然从床榻上坐起,看着身旁惊魂稳定的侍妾李选侍。 朱载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轻轻的安慰了一下李选侍,温声道:“没事,睡吧。” 但接着朱载坖就独自起身拉起屏风上挂着的袍子就披在了身上。 李选侍这时候即便是惊魂未定,但看到自己的男人都已经起身,她当然也不能真的就乖乖听话的在榻上继续躺着。 所以,李选侍也立刻跟着起身帮朱载坖将披在身上的袍子一边拉整,一边担忧的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朱载坖走到屏风外面的烛火处,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李选侍又在一旁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朱载坖微微喝了一口,又看着一直都在小心伺候着他的李选侍,朱载坖的声音又温和了几分,“兴许是地震了。但但愿是我猜错了吧。” 朱载坖这时候的心很乱,这些年的顺风顺水已经让朱载坖渐渐有了“骄纵之心”,使得他对很多所谓的困难都是不屑一顾,以为这天下已经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了。 所以,朱载坖也就在这种心态之中渐渐的迷失了,以至于把一些真正要命的事情都给忘了。 这一次深夜地动,让朱载坖心里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朱载坖陡然的想起了他在穿越之前听说的嘉靖大地震! 这场地震具体是嘉靖年间的哪一年发生的,朱载坖没有记不清,但是朱载坖知道这场地震波及非常之大,光是后世推算的死亡人数都高达83万之巨。 而且全国一百多个州县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此次大地震的破坏,使得整个北方都为之震动! 所以,在这个时候静谧的深夜之中,朱载坖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感给震醒了之后,他就开始莫名的焦虑。 毕竟这可是交通和救援能力都非常欠缺的古代,没有什么起重设备,也没有什么生命探测设备,更没有空中投送救援物资的飞机可以为灾区的百姓投去救命的水和粮食以及救人的药物。 可以说这样的一场灾难发生在这个时代,那简直都是不可想象的! 朱载坖坐不住了,他看着李选侍说道:“给我更衣!我要出门。” 想着外面的天气那么的冷,李选侍本来也想劝一下,但是在她看到了朱载坖严肃的目光之后,她就立刻乖巧的将要劝的话咽了回去,然后就开始为朱载坖更衣。 待到朱载坖将身上的衣物穿好之后,他从李选侍的小院里刚刚出来,孟冲就和府中的护卫也跟了上来。 他们都是在朱载坖决定更衣之时,同时被李选侍院中的奴婢去叫起来的。 孟冲冻的鼻头发红的站在院前的雪地里,他看到朱载坖一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王爷,这么晚了我们去哪?” 朱载坖道:“去京师特区,你派人去把高先生和张先生以及海瑞等都叫起来。刚刚的地动让本王心中很是不安,本王要去外城看看。” 孟冲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也咯噔了一下。 刚刚的地动他也有感觉,但是他却没有深想,现在听到了朱载坖的话后,孟冲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孟冲连忙一拜:“奴婢这就派人去叫他们。” 朱载坖嗯了一声,“我们先过去。” 朱载坖趁着雪夜的微微白光,踩着地上吱吱作响的积雪,快步的走到了王府外面,然后上了马车就在府中侍卫的保护之下匆匆的朝着崇文门外而去。 就在朱载坖去的路上,京师之中但有敏感机智之人,此刻也都再也睡不着了。 嘉靖皇帝坐在自己打坐的蒲团上,他也感受了刚刚的地动,而且他还清楚的看到了精舍内摇晃的帷幔和其他的装饰家具。 看到这些动静之后,嘉靖皇帝的心一下子也沉了。 他清楚这样的动静肯定不是他修仙能修出来的,而能造成这样的动静,那就非天地莫属了。 所以在这一刻嘉靖皇帝的心情很糟糕,他很清楚一旦真的是外面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算百官慑于他的威严而不敢言,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可能就会说这他“失德”所致。 一个皇帝如果被天下人认为是“失德”,那么即便是他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他也再难获得之前至高无上的万民崇敬了。 因为万民即便是“愚蠢的”“短视的”,他们也不会崇敬“失德”的皇帝。 而一个“失德”的皇帝就算手中还有权力,但他再想利用这些权力去做一下事情的时候,阻力就会变得难以想象的大。 由此可见,“失德”对一个上位者的杀伤力是多么的恐怖! 它可以直接击碎“信仰”,使一个“贤明之君”,变成一个“昏聩之君”。 这对于死要面子的嘉靖皇帝而言,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要知道嘉靖皇帝可是自比汉文帝的自负之君。 现在一场灾难就要把他推向“失德”的边缘,他岂能忍受? 黄锦陈洪等司礼监太监们,在感受到了地动之后,他们不管是伺候在玉熙宫中,还是在司礼监中待命的,此刻也都匆匆而来,到了精舍外面等候嘉靖皇帝的吩咐。 嘉靖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今天谁在西苑值庐?把他叫来!” 黄锦等正要回应,陈洪立刻抢道:“奴婢这就去!” 黄锦和其他司礼监太监看了一眼这么热衷于显眼的陈洪,也都微微一愣。 黄锦这时候起身到了精舍里面,对着嘉靖皇帝小心的问道:“帝君,要不要奴婢去把钦天监的监正也叫来?” 嘉靖皇帝嫌弃的说道:“他们懂什么?你去把陶仙人和蓝仙人叫来吧,他们比钦天监的人强多了。” 黄锦低声的回了一句是,然后就去叫人了。 (本章完) 第382章 京师各方反应 第382章 京师各方反应 就在朱载坖出了崇文门朝着特区衙门的方向而去的时候,顺天府的动作也出来了。 胡宗宪在地动的一瞬间就和朱载坖一样惊醒了过来,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刻就让人去将顺天府下属的巡警总司等人叫到顺天府来。 胡宗宪看着这些半夜三更被自己叫来的顺天府属官和他一手仿照京师特区打造出来的顺天府巡警,胡宗宪也不废话,“这么晚叫诸位过来,还望诸位海涵。刚刚本府感觉到了地动迹象,顺天府乃是天子首善之地,不可有丝毫大意。” “所以本府现在召集诸位就是为了预防此事,顺天巡警现在要立刻肩负起责任,仔细巡查京师各处,一旦发现哪里出现了房屋倒塌,百姓受困之事,需即刻施以援手救之。” “其他人也要立刻行动起来,按照各自的差遣职责相互配合,力争将顺天府内可能发生的问题,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去解决掉。本府不希望明日一早的时候,看到一个乱糟糟,甚至冻死人的顺天府!” 顺天府属官众人听到了胡宗宪的命令之后,也都立刻回拜道:“卑职等谨遵府尊之命!” 胡宗宪看着众人的态度,也威严的嗯了一声,“快些动起来吧,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直接到本府这里禀告。另外,如果京师外城那边需要帮助的话,你们也可以不用请示本府,直接听命调动即可。不过在听命之前,一定要确保京师内城无事。否则,本府也会追查玩忽职守之罪!” 相对于正在大建特建的京师特区,京师内城还是比较安稳的。 毕竟内城再怎么说也是京师核心之所在,这里的建筑比之外城那些黔首小民们随意搭建的“小棚棚”,不知道要紧固多少。 虽说这半年多来,京师特区那边的建设重心也开始朝着那些普通百姓倾斜了一些,但是这倾斜过来的资源总归还是有些的,根本没办法一下子就满足五六十万京师外城普通百姓们的邻里巷弄的房屋改造。 所以,万一这次地动的动静过大,使得京师外城的百姓民居有了大的损失,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因此胡宗宪在安排完了内城的事情之后,就给这些人也说了这些话。 由此可见胡宗宪还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人,并不是一个只扫门前雪的自私之人。 就在朱载坖匆匆的赶到崇文门外的特区衙门之时,高拱和张居正以及海瑞等人都已经在此地等候着了。 三人见到朱载坖从车驾上下来,立刻准备行礼。 朱载坖快步的朝着衙门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不要再行这些虚礼了,进来说话。” 高拱和张居正,以及海瑞等人立刻就停住了动作跟着朱载坖就进了特区衙门的大院之中。 映着灯火朱载坖看着高拱三人,问道:“都安排了吗?” 高拱立刻回道:“臣感觉到了地动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里,已经命令特区衙门下属的各司各署,以及特区巡警等巡查各处。” 朱载坖听到高拱的回复之后,也不由松了口气,“高先生做的好。一定要做好巡查,若有发现因地动受灾的百姓,也一定要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我们特区不同内城,内城墙固屋实,只要不是破坏性极大的地动,房屋顶多也就是晃动两下,并不会伤及根本。但是特区就不一样了,特区虽也有新建的坚固房屋,但绝大多数都还是未来得及加固和规划的百姓居所。” “这些地方隐患极大,而且也很难保证质量。一旦发生了成片的房屋倒塌问题,使得特区百姓无御寒之所可居,那么这个后果就极其严重了。” 朱载坖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他实在是太害怕这场地动的威力,超出了京师外城这些乱搭乱建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百姓杂居之屋。 一旦的出了问题,那么特区衙门肯定也会成为一些人的攻讦对象。毕竟任何改革都不可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总会伤害到了一些人的利益。 这些人在被大势压制的时候,他们会忍气吞声,割舍自己的利益。 可若是让他们有了理由来攻击新政,他们也绝对是不遗余力的。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保证京师特区范围内的百姓们不受此次地动之害影响。 只要百姓没事,就算有三两个跳梁小丑蹦出来拿“地动”说事,来攻击特区新政,也不过就是蜉蝣撼树,根本不值一驳。 可若是有很多百姓遭了难,哪怕这难是因为他们自己造成的,这也会成为特区衙门的污点。 谁让他们现在京师特区百姓们的父母官呢? 现在百姓们遭了灾,那不就得特区衙门负起责任背起锅吗? 要不然的话,这当官的连责任都不担,就光说客观理由,那还算个屁的父母官! 不如趁早回家卖红薯去! 因此在这个时候,高拱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找任何理由开脱自己的责任,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做好任何应对的预案,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否则的话,以后的他们就别想成为一个可以服众的朝廷大员。 朱载坖又看着海瑞问道:“工人和民夫们的情况如何了?” 海瑞回道:“臣已经去亲自查看过了一遍,工棚宿舍那边无事。很多人都还没被地动惊醒。” 朱载坖听到这话,心里又松了口气。 “没被惊醒好啊,他们没被惊醒,就说明这地动对京师的危害有限。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高拱等人听着朱载坖这样的感慨,又看着朱载坖依然还有所忧虑的样子,几人也不由问道:“王爷,既然地动对京师危害不大,你为何还这般忧虑?” 朱载坖叹息道:“本王忧虑的不是京师,而是这次地动所发生的根源之地。京师都有如此明显之震感,试想震中该是何等景象?万一,此次地动造成的危害超乎我们的想象,那可如何是好?所以,本王忧心的这次地动的威力和范围到底有多大?但愿只是京师附近震一震,其他地方都无虞。”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83章 大明钉子户 第383章 大明钉子户 经过了一夜的紧张时刻,不管是京师内城的顺天府,还是外城的京师特区衙门,在天亮的那一刻都松了一口气。 京师内城因地震震动受到波及而毁坏的屋舍不到二十间,受灾人数也不足百人,所以在后半夜之前,胡宗宪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些受灾的百姓,将他们安置在了官府临设的救济场所。 京师外城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一些,在建的工程,由于之前海瑞的严格监管要求,所以也就没有出现什么险情,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安全的。 但是有些地方就不行了,比如一些本身就乱搭乱建的百姓聚集之地,这些地方就出了不少的问题。 有些质量差的屋舍在这一震之下,不仅倒塌成片,而且还给救援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也万幸特区衙门的动作反应够快,并未等到天亮才来处理这些事情。 所以,这些因地震而倒塌的房屋,很快就得到了特区衙门的救援清理,使得居住其中的受灾百姓也得到了相对应的救助。 因此特区衙门一夜的努力之下,京师特区也未造成大的灾难,除了几个倒霉蛋子被质量不好房屋砸断的腿之外,受了些擦伤之外,大多数人都还算是安全。 事后清点的房屋倒塌间数也还算比较让人心安,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多,仅有二百余间,受灾百姓不过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朱载坖大手一挥,直接就让海瑞把他们安排到了暂时还有空余房间的工棚宿舍里面,让他们暂时的在这里渡过这段艰难的岁月。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对着忙了一晚上的高拱和张居正等人说道:“现在特区的危险算是暂时解除了,各位的辛苦努力,本王也都看在眼里,甚是感动。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重点!” “之前本王提过的社区改造工程,现在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大面积开展了。在这个时候我想百姓们抵触情绪应该就不会像一开始那么强烈了。” “毕竟这次地动,也让他们真实的看到了自家的房屋质量并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坚固。所以,接下来特区衙门的工作重点还是要放在持续推进外城老区的改造之上。” “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也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对于有些喜欢贪图便宜,得寸进尺,漫天要价的人,特区衙门也要有足够的耐心对待,不可轻易的使用暴力。一定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再三劝说。” “如此一来再不听劝的,特区衙门规划司的人就可以在其所在的巷弄内发布告示暂停该区域的规划,取消一切补偿。反正外城的空地多的很,也没必要在一块地上耗死。到时候,像这种以一人之私而坏大家之利的人,我们都不用出手,自然也会正义的百姓出手教育。” 朱载坖这话说得也是淡定至极,其实在这种淡定的背后,也是蛋疼。 朱载坖也万万没想到在大明朝这样的封建王朝竟然也有“钉子户”这种存在。 不过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朱载坖也没有让特区衙门采取强制措施。 毕竟大明朝的律法还是要遵守的,而且大明律也明确保护私人财产,既然地方是人家的,人家不愿意让出来,那么作为地方衙门肯定也不能强取豪夺。 要不然这和土匪有何区别? 更何况京师外城地广人稀,有些地方既然事多人杂不好进行工作,那就换地方做就是了,反正最后也不会影响特区的开发大业。 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朱载坖就把开发的重点放在了空旷的地方,并未将重点放在这些人口稠密杂居纷然的地方。只是因为朱载坖一时的善心以为这些老百姓可能会需要一定的帮助,所以才让高拱和张居正去倾斜了一些的建筑资源,给这些人搞一些“老城区改造”。 结果有个别人居然认为自己的地方成了风水宝地,竟然开始坐地起价,一点破地就跟特区衙门漫天要价,真以为特区发展就欠了那点地? 所以在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朱载坖的心也硬了,到时候大不了起一道高墙隔开就是了。 不过对于愿意配合特区衙门进行新社区改造的地方,朱载坖也让高拱和张居正他们继续给做,毕竟这些人再怎么说也是大明子民,该给的照顾还是要给的。 要不然官府只是高高在上,早晚也会跟百姓之间离心离德的。 因此在现在的特区衙门工作之中,和这些生活在情况复杂的老巷弄里的百姓沟通,也成了特区衙门的一个工作重点。 所以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大多数生活在人口复杂,体验极差的老巷弄里的老百姓在看到了特区其他地方的快速变化之后。 他们还是无比渴望特区衙门可以把他们所在的区域划出新的社区,让他们从里面搬出来,进而也可以享受一下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好日子。 现在朱载坖又把这事提出来讲了,高拱这个时候自然也主动的站出来回应朱载坖的问题。 高拱回道:“王爷不必忧心此事,臣和张居正二人在这一年多的工作之中,已经摸熟了特区百姓心里想法。现在只要是我们有规划去改造他们现居的巷弄为新社区时,这些老百姓们无不欣喜若狂,毕竟这可都是朝廷恩典,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么一说,也不由觉得好奇了。 毕竟这工作一开始是什么鸟样,朱载坖是最清楚的。 要不然这些年读书多了,脾气养的好,再加上身份的自矜,朱载坖有时候真的就想派人直接暴力解决问题。 但是一想到这些人当中有些确实是有困难的,有些也确实是被人指使当了枪的无知百姓,所以朱载坖也渐渐的压制住了心里的邪气,没有上头的使用暴力去解决问题。 毕竟这些人就算是自私自利,就算是鼠目寸光,但他们也是大明子民,如果在对待他们方式上,习惯性就使用暴力,那么遇到了良善之人的正常诉述,有时候为了图省事岂不是也会如此? 所以,在想清楚想明白世事艰难就是这么道理的时候,朱载坖的心态也就平和了。 并不厌其烦的对着高拱和张居正说,让他们积极的去认识群众工作的复杂性,让他们多一点耐心,多一点方法,不要把官府和百姓之间的关系搞僵了,要会用利用群众去解决那些破坏大众利益的坏分子。 如此一来官府才能时时刻刻的保证和绝大多数的百姓利益一致。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会变得轻松容易,不再举步维艰。 现在听到高拱这么一回答,好像他和张居正已经掌握了处理群众工作的方法。 看来把这两位有宰执大才的人,放在特区衙门之中历练,还真是一个非常英明决定! 朱载坖对着高拱和张居正赞道:“辛苦两位先生了,有两位先生坐镇特区,本王无忧也!昨晚大家也都忙了一宿,现在也都去休息吧。本王也要回府补觉了。” 说罢,朱载坖还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笑着离开了特区衙门。 (本章完) 第384章 掏干家底的皇帝 第384章 掏干家底的皇帝 顺天府的动作和特区衙门的动作,在第二天的时候也得到了嘉靖皇帝和内阁的特别嘉奖。 毕竟这俩衙门的主事官员也确实是尽忠尽职,半夜三更的爬起来去积极的巡查帮助受到地震灾害的京师百姓。 而且还是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就这份积极认真的态度,想不让褒奖都说不过去。 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是放到了现代社会,那也是没得挑的态度。 更何况这还是君权至上的封建时代,这肯定是要当做典型来夸赞,并让天下官吏学习的。 所以一时之间胡宗宪和高拱张居正等人就成了京城红人。 不过在接下来的数日里,本来还在庆幸京师因地动受灾无恙的欢乐气氛,很快就变得压抑起来的。 自第二日傍晚时分,河北,山西,陕西,河南等人就陆续根据当地受灾程度的不同,送来了各种加急奏报。 当这些奏报一封一封的送到了朝廷和西苑的时候,嘉靖皇帝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看来前日凌晨的京师地动是受了他处的影响,从奏报信息来看,地动的中心应该是在山西和陕西之间。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嘉靖皇帝今天也不做法也不修炼了,而是将内阁和六部的重臣都叫到了西苑的西苑宫中,开始商议对策,应对问题了。 但是以这个时代的交通和信息,即便是有了很多封来自于地方州府县的报灾奏疏,嘉靖皇帝和内阁六部的这些重臣们,也很难分析的出来这场灾难到底有多大。 所以在这个时候,户部的人就先站出来说话了。 户部尚书方钝说道:“陛下,此次地动从各地总来的急报上可以看出,所受灾的省份至少包含四省之地,臣以为当务之急应该速派钦差到地方之上查明灾情情况,而后户部再根据各地受灾情况不同,制定相应的救灾章程。” 嘉靖皇帝看着方钝这个老头,心里有些不满,这老头张嘴说的就是钱的事情,可是户部有多少银子够用呢? 所以嘉靖皇帝并未第一时间回应方钝的话,而是又说道:“各地州府县送来的急报按照以往之惯例,多有夸大之词。但灾情如火又不能不救。卿等以为当下应以何法应对此局?” 严嵩等人人老成精,听出嘉靖皇帝的弦外之音,他们都听出来嘉靖皇帝好像并不太愿意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就让户部钱。 因此严嵩回道:“陛下,臣以为可先下旨各受灾州府,让他们先组织自救,朝廷根据以往之惯例,也安排一些援救地方的太医过去,实地的帮助当地官府,及时救治受灾百姓。” “同时,朝廷也可以派遣御史钦差巡查灾区,监督各地州府县官等救灾工作。如果真有灾情过重之地,朝廷亦可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定夺。” 嘉靖皇帝听着严嵩这个省钱又能办事的法子,也嗯了一声,“卿之言老成谋国,甚合朕意。那么就先按照这个法子去办吧。” 嘉靖皇帝一锤定音,直接就让严嵩按照他刚刚说的意思去处理此事。 至于后续的问题,那就等后续的奏报到了之后再说。 毕竟朝廷就那么点东西,不可能遇到一点事就着急忙慌的不知所措的将所有的资源和银子都投进去的。 所以,还是那句话:饭还是要分锅吃的,该是地方出力的,就归地方,该是朝廷出力的,那就等朝廷斟酌分析完了再说。 可是有时候老天爷就是这么的不给面子。嘉靖皇帝总想着要省一些银子,要将此次地震灾害的责任分下去,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来,各地再次上报上来的灾情奏疏,以及朝廷先遣出去的御史钦差送回的急递,直接就把嘉靖皇帝最后的幻想给破灭了。 这些报灾的奏疏,以及御史钦差急送回来的探查急递,无不在说明情况的严重性。 同时这些消息也侧面的印证了古代信息传递的滞后性,大地震都发生快一周的时间了,朝廷才渐渐的反应过来,意识到这场可怕的地震已经将整个陕西和山西给震碎了。 尤其是地震中心的华州更是在一刹那间,颠簸荡摇,声如雷鸣,地裂如画,或突成山阜,或陷作沟渠,无数建筑物,顷刻坍塌倾颓。 死伤人数更是不可估算! 在看到这些词句的奏报送到西域之时,嘉靖皇帝只感觉头晕目眩,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整个华州都成了这样。 而且此地地震所损毁之地,也不止于华州,连带着华州附近的州府都是这般程度上下的灾厄景象。 一时间嘉靖皇帝的呼吸都急促了。 “难道是朕无德?” 嘉靖皇帝在这一刻也开始怀疑人生了。 像这样的大地震,嘉靖皇帝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历史发生过几次。 可就是如此可怕的地震,竟然发生在他的治下。 这在信奉“天人感应”“君权天授”的封建时代,这无疑就是对皇帝权威最大的打击! 这要是让一些本来就对朝廷不满的白莲逆贼们抓住了机会,到处宣扬朝廷的不是,这可如何得了?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去救灾,去安抚受灾的各省百姓,把他们分化的管理起来,让他们暂时安定下来,不要让他们受到像白莲逆贼这样蛊惑人心的妖邪组织影响,这才是重中之重! 因此嘉靖皇帝这个时候也不心疼银子了,立刻就下诏让户部筹措一切救援银两和救援物资,并让工部,都察院,太医院等火速赶往各地灾区恢复重建,监察民情,救治百姓。 争取以最大的努力,将朝廷救灾的决心和态度让所有灾区的百姓们都能感受到。 可以说为了这次救灾,嘉靖皇帝是连家底都掏出去了,再也不敢心疼银子了。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虽然自负,但也还算是个有敬畏之心的皇帝,还知道抗震救灾的重要性。 否则的话,就这么一次大地震放在任何一个朝代,这都是一场奏响灭亡乱局的前兆开端。 但是嘉靖皇帝却硬生生抗住了这次大地震带来的政治危机和王朝危机,为大明朝又成功的续了一波命。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一场大地震在原来的历史进程之中,也是伤透了大明朝的元气,使得大明朝在北方的财政彻底陷入到了崩溃之中。 哪怕后面又经历了隆万改革,都没能把这次大地震带来的影响给消除掉。 最后还是为大明几十年后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但是这次有了朱载坖这个变数,说不定它也会是一次大明朝新生的机遇!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85章 悲天悯人的裕王爷 第385章 悲天悯人的裕王爷 首先检讨一下。。。 这些天因为一场感冒搞得乱七八糟,写的内容也不尽如人意,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 晚上的时候,我会在书友群里发一个小小的红包当做道歉之礼,还望诸位帝君能够原谅我。。。 —————— 裕王府。 眼瞅着快要过年了,但不管是京师,还是朱载坖的王府,都没有丝毫要过年的喜庆迹象。 朱载坖穿着一件宣大羊毛场新制作的羊毛呢子外衣,站在自己的院子看着自己并看不到的华州方向。 这种羊毛呢子布料是一种新造的羊毛布料,原材料主要由鞑靼的那边羊毛,不过由于这种布料刚刚出现没多久,大多数人还认为这种布料是一种“有味道”的贱布,愿意穿的人还不多。 所以为了振兴宣大这好不容易才支棱起来的新产业,朱载坖就以身作则,为自己和王府内的女眷们采购了不少这种羊毛呢子布料。 而且还在朱载坖的指点之下,让王府的裁缝按照后世流行的风衣做出了一定改良。 形成现在这样比较正式又能显得身形挺拔的修身款式,外形看着还有点像披风,但又与披风不同,更类似于大衣。 孟冲也站在朱载坖的身旁伺候着,“王爷进屋暖和暖和吧,您都站在这里快一个时辰了,冻坏了可怎么办?” 孟冲的小脸已经冻的通红,鼻尖上也要结冰,声音打着哆嗦的叫着朱载坖。 但是朱载坖却只是叹息的回应一声道:“也不知道华州百姓的现在怎么样了?朝廷的救灾物资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们用?” 孟冲听到朱载坖还在关心华州地震的事情,他也说道:“王爷,华州地震都快过去半个月了,朝廷派去的钦差已经有好几拨,应该没有事了吧。” 朱载坖微微摇头,大地震的破坏力到底有多大,朱载坖是非常清楚的。 朱载坖记得在他穿越之前的经历里,朱载坖清晰的记得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在一个昏昏欲睡的下午,他在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突然灯管摇晃,脑袋眩晕,屋内的一切都跟着微微发晃。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就是地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信息开始快速的传递,朱载坖这才知道原来有一个距离他几千里外的地方发生了一场里氏八级大地震。 通过电视的直播画面,朱载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地震的威力,一个又一个的县城和乡镇村庄被震的稀碎,无数鲜活的生命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被画上了句号。 全国无数的救灾力量都源源不断的投入到了抗震救灾之中,可是在这么严重的灾难面前,再多的救灾力量也像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没法一下子支撑起被地震震碎的河山。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现在一场同样恐怖的大地震发生在了朱载坖现在所处的时代里,他心里很堵,也很难受。 因为朱载坖很清楚现在的大明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这个时代的救灾能力和他之前所处的时代救灾能力,根本就没法同日而语。 所以,朱载坖都不敢想象现在的华州百姓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水深火热,看不到希望的破碎之中。 朱载坖声音微微沙哑的问道:“我们的救灾队伍现在到哪了?” 朱载坖在确定是华州大地震之后,立刻就让顺义产业园组织了一支救灾队伍急奔华州而去,同时也抽调很多医科院的医生随队伍而去。 孟冲回道:“奴婢昨天接到回信,李太医他们现在已经快到华州境内了。这一路上他们一路走一路救,已经救了不少受灾的百姓,也给受灾的百姓分了很多的过冬物资。而且今个一大早的时候,我们又发了一百多车的救灾物资和冬衣过去了,王爷我们已经尽力了。”朱载坖听到孟冲的话后,他依然叹息一声道:“这一百多车的救灾物资和冬衣还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够灾区百姓们应急的。你继续催促李芳,让他继续筹集物资发去华州方向,一定要不惜代价,让受灾百姓扛过这个冬天。” 孟冲听着朱载坖的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讲。 这段时间顺义产业园已经抽调出去几十万两银子的物资了,这些物资比起工部调出来的都要多上不少。 可是在救灾就跟无底洞一样,扔进去多少都不见得能够。 如果再这么下去,顺义产业园的家底可能就要被掏空了。 要知道现在顺义产业园要支撑要养活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了。 这十几万人这么多年为了顺义产业园也是付出了很多的辛苦和努力,他们也想抱着大腿过上好日子的。 可如果因为一场不惜成本的救灾,就把顺义产业园的元气给伤了,导致这十多万人的生计都跟着受影响,这也是不得了的问题啊。 所以孟冲也忍不住劝道:“王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芳那边已经尽力了,我们都已经送出去几十万两银子的物资了。这些东西本来是要给产业园和西山以及特区的工人们过年用的。可如果再这么没有限度的往华州去送,这些工人的年可怎么过呀?” 朱载坖听到孟冲的话后,忍不住有点气恼,但心里也是很清楚孟冲说的没有错。 现在的顺义产业园已经不是朱载坖一个人的财产了,它更是京师附近十几万生民的希望,朱载坖不可能不考虑这些人的生计,无限度的去泛滥自己的善心。 毕竟,这些人也是要生活,要过日子的。 京师现在能被银子买到的粮食其他过冬所需的物资,朱载坖也已经竭尽所能的去购买筹集了。 如果他再这么买下去,筹集下去,那么京师的物价就会随之飞涨,大多数老百姓的生计也会随之影响。 毕竟,有时候在有些方面,银子也并不是万能的。 所以,即便是朱载坖使出了吃奶的劲,他也就购买到了几十万两银子的日常所需物资。 因此在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只能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等南方下一批运送到京师的粮食和其他物资送到的时候,我们再买吧。” “现在就把能买到的粮食和过年所需的年货都分给产业园和西山的工人们吧,也要让他们过个好年,不能让他们辛苦了一年,也跟着吃苦。”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心中也不由的松口气。 这些话其实都不是孟冲想出来的,而是高拱和张居正教给他的。 这段时间因为朱载坖要铁了心要救灾,在京师地面上了大肆的购买粮食和其他过冬物资,已经导致京师的物价出现了大的波动。 如果再不制止的话,那肯定也是要出大乱子的。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高拱和张居正只能找到孟冲,让孟冲去劝朱载坖不要再买京师的物资去华州送了,因此这才有了刚刚的这一幕。 (本章完) 第386章 甩锅大师嘉靖皇帝 第386章 甩锅大师嘉靖皇帝 西苑玉熙宫。 这十几天里嘉靖皇帝的日子也没有好过,为了给灾区祈福老道长都费了重金办了两场罗天大醮。 也让严嵩,徐阶等人写了不知道多少份讨好老天爷的“青词”烧了上去。 可是灾区的急奏还是像雪片一样朝着京师涌来,每当嘉靖皇帝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成吨的请求朝廷拨款救灾的奏疏之时,嘉靖皇帝的脸都忍不住又黑了几分。 这段时间他不仅将户部的银子给掏空,还从内帑里拿出来几十万两的私房钱,这些钱可都是嘉靖皇帝攒着炼仙丹的,现在就这么拨了出去,居然还没落下一声好,真是让人心塞。 而且为了救灾,嘉靖皇帝先后又下诏免去陕西,山西等受灾严重地区的赋税,让受灾百姓可以尽快恢复过来。 可是诏书下下去,也是没有半点反应的。 毕竟就算是免赋免税,也那是明年的事情了,于现在的灾难是于事无补的。 所以,嘉靖皇帝在他的一通操作之后,也只能寄希望于神明,希望天上的神仙能帮帮忙,早点帮助华州等地区的受灾百姓们渡过灾厄,早日回归正常生活。 “帝君吃点东西吧。” 黄锦这段时间也是寸步不离的伺候在嘉靖皇帝身边,人看着也瘦了几分,由此可见这段时间西苑内的压力该有多大。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端过来的莲子羹,嫌弃道:“太烫了!” 黄锦道:“奴婢已经加了冰。” 听到黄锦说了加了冰,嘉靖皇帝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然后才伸手将黄锦端着的玉碗接了过来。 这大冷天的,嘉靖皇帝就喜欢这口凉了。 也不知道是他丹药吃的太多导致体内火气过旺,还是丹药吃的太多把身体的内分泌给吃坏了,反正是一到了冬天时节,别人都要被冻的裹上厚被,就他不仅要穿单衣,而是还要吃凉食。 真的就像是个神仙一样与众不同。 “三儿最近在干嘛?” 嘉靖皇帝喝完这碗冰粥之后,突然想起了朱载坖,就问起了一旁的黄锦。 黄锦回道:“裕王爷一直都在组织人力物力去华州那边赈灾,都已经送过去几十万两的粮食和过冬物资了,京师的物价都被裕王爷抬起来了。”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也叹息一声,“三儿有心了,他是这是在帮朕呀。朕这段时间真是疲惫至极。也不知上天为何会降下如此灾厄于朕。难道朕做的还不够吗?” 黄锦连忙回道:“帝君做的最好!帝君礼敬上天,爱护百姓,华州地震以来帝君每日每夜都在为灾区百姓祈福祷告,试问这样爱民如子的君父,古今又有几人?”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这么认真的样子,又笑笑道:“也就你最懂朕。” “传旨,朕要斋戒沐浴祷告上苍,为百姓祈福。着裕王代朕至天坛祭天,并监国。内阁及六部、院、寺等悉辅裕王。官员五品以下及徒罪以下,裕王可并取处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道旨意之后,顿时也愣住了。 “帝君.您刚刚说要裕王爷监国?” 嘉靖皇帝不悦道:“怎么了?作为朕的儿子就不能为朕分担点事情?让他监国,又不是要他登基,怕什么?” 黄锦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这道旨意真要发出去,天知道又会有什么的反应。消化了好一会儿后,黄锦小声道:“奴婢这就知会内阁,奏发明诏,请帝君命裕王爷监国。”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让他监国一段时间,朕也要看看他现在的能力怎么样?上天的责罚朕给他兜着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嘉靖皇帝这是甩了一手的好锅,明明是他的责任,现在却成了他为别人兜底的责任了。 要知道这可是君权天授的封建时代,任何的灾异现象解读到最关键的核心之处,那必然是会指向皇帝本人的。 可是现在嘉靖皇帝让朱载坖监国,这明显就是坑儿子的甩锅行为,而且还甩的这么的光明正大,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黄锦匆匆的赶到了内阁之中,跟正在内阁里面处置灾情奏疏的内阁阁老传旨道:“各位阁老有旨意!” 严嵩停顿住了动作,在严世蕃的搀扶下从位子上起来下来,徐阶,吕本也跟在其身后一同站着。 严嵩带头拜道:“臣等问圣躬安。” 黄锦代嘉靖皇帝回了一声:“朕安。” 接着就开始说道:“古语云: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华州倾覆,百姓罹难,朕心难安。朕决意从即日起斋戒沐浴礼拜上苍,以求灾厄早渡。然国不可一日无主,天下之庶政亦不可有一日荒废。着裕王代朕至天坛祭天,并监国.” 当黄锦说到“着裕王代朕至天坛祭天,并监国”的时候,不论是严嵩还是内阁之中其他人,都不由眼光一缩,眼中尽是震撼之色,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控权力如命的皇帝陛下竟然会让裕王监国?难道这是要变天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走神了。 黄锦看着这些走神的人,又提醒道:“旨意还没宣完,请阁老们稍候。” 严嵩等人听到黄锦的提醒,连忙又拜道:“臣失态。”接着又对着黄锦说道:“还请公公继续宣旨。” 黄锦继续宣旨道:“着内阁及六部、院、寺等悉辅裕王,明诏奏请裕王理监国事。钦此。” 听完了完整的旨意之后,严嵩在儿子严世蕃惊愕的神情搀扶下,也站了起来。 严嵩对着黄锦疑惑问道:“黄公公,圣上怎么会有如此之想?” 黄锦叹息道:“严阁老,咱家刚刚在旨意里不是说了吗?帝君要为灾区百姓斋戒祈福,所以才让裕王爷监国。你们呐快点拟诏奏请帝君,明发上谕请裕王爷监国吧。” 严嵩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之后,也不再多问什么,他心里纵然是有千般惊愕,但在这一刻他也无法阻拦嘉靖皇帝下诏让裕王监国的事实。 毕竟人家裕王可是皇帝的亲儿子,有可以监国的权利,这一点是谁都没法抹杀的。 而且,让裕王监国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嘉靖皇帝出游昌平祭祖的那几天,就让裕王在名义上监国了几天。虽然那次的监国旨意是非正式的口诏,并不像这次这么正式,但也算是有先例。 所以,严嵩他们就算心里再有想法,也只能压在心里,去按照嘉靖皇帝意思请诏裕王监国。 徐阶按捺着心里的激动,这次虽然不知道裕王可以监国几天,但是像这种要发明诏监国旨意可是意义非凡的,这意义简直不下于要正式册立裕王为太子的诏命。 因此在这个时刻,徐阶感觉自己要坚持等待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87章 爹,怎么解决? 第387章 爹,怎么解决? 正所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朱载坖做梦都没没想到嘉靖皇帝竟然直接甩手不干,让他来就监国,这不是就是在坑人吗? 可是即便是如此坑人的消息,也照样让高拱,张居正等人振奋不已。 在他们的眼里朱载坖能监国,那也是众望所归之事。 因此朱载坖也就这样模模糊糊的接受了监国之任。 不过即便是有了监国之责,朱载坖依然没有丝毫的得意和飘飘然。 因为朱载坖知道嘉靖皇帝在这个时候甩锅,其目的就是不想一个人承担华州地震的责任。 当然让朱载坖监国,也不是真让朱载坖背锅,而是为了更好把锅甩给内阁和朝廷。 所以在这个时候最慌的其实就是内阁等人,他们不能像嘉靖皇帝一样直接以“斋戒沐浴”为百姓祈福的理由逃避责任,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处理华州地震之后的一系列问题。 这些问题处理好了,那是皇帝英明,处理不好就是内阁无能。 到时候,万一地方上有了怨气,嘉靖皇帝也可以大公无私的站出来,将没能把灾区百姓救援到位的内阁官员和主要负责的官员从严处理,以彰显皇帝的爱民如子的嫉恶如仇之心。 所以说此时此刻的内阁三人组,其实在明白过来劲了之后,心里都很慌,唯恐最后真的变成皇帝的替罪羔羊,被用来平息灾区百姓之怨。 “爹,这摆明了就是皇帝要坑我们?我们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为他们朱家做的不少了,结果到了这时候,皇帝居然躲起来,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监国。这是让裕王监国吗?这是我们背锅呀?” 严世蕃看透了嘉靖皇帝的操作之后,气愤不已的对着严嵩抱怨着。 严嵩听着儿子的抱怨,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他儿子都能看透的事情,他岂能看不透? 可是现在看透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跳起来说皇帝这个时候不应该为灾区百姓祈福,要主动承担华州地震的责任吗? 也不想想历代以来哪有这样的好事? 自从董仲舒改革了儒家,引进了“天人感应”之说来解释上天和天子之间的关系之后,得到了汉武帝的认可之后,皇帝就已经不是原来的皇帝了。 皇帝只会越来越刻薄寡恩,别的都不用说仅仅说有汉一代,为皇帝背锅天象和灾异的丞相就有一大把。 后世的王朝和皇帝也都是有样学样,只要是兜不住的大事,皇帝都会毫不犹豫的以“换相”的方式来向老天爷和天下百姓交代。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天下的有难,那都是朕用人不当,现在朕把人换了,老天爷也同意,天下的百姓也应该理解了。 所以,这个时候即便是一直以为自己稳坐钓鱼台的严嵩,此刻也忍不住心生寒意,难道陛下真的要卸磨杀驴? 可是现在大明朝处处要办的事情,要用的人也都是还是严嵩在支撑着,真要把他换了,很多事情可能顷刻之间就酿出更大的祸事来。 因此严嵩怎么想也想不通,嘉靖皇帝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斋戒沐浴,让裕王监国。 严嵩不胜其烦的怒了一声,“够了,有这发牢骚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 严世蕃缩了缩脑袋,也有点害怕发怒的严嵩。但是严世蕃还是倔倔的说道:“爹,怎么解决?这大冬天的华州那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只能看到地方官员和派出去的钦差送回来的奏报了解。他们说都灾区都已经开始冻死人了,这事怎么办?” 严嵩不在意的说道:“哪一年没有冻死人?今年冻死的难道只是因为华州的地震吗?再说地震那是天灾,陛下都已经诚心的斋戒沐浴祈求上苍,我们这些做臣子现在要做的就是为陛下守好大明江山,将一些危险都消灭于萌芽之间。” “你去通知兵部,让他们行文到灾区各地卫所做好防备,一旦有妖人在灾区妖言惑众,企图闹事者,就地拿下!” 严嵩还是非常果断的,他清楚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单单是救灾的问题了。 因为朝廷现在已经出尽了全力,再多的苛求也是不切实际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稳定才是第一要务。 至于其他的问题,都可以暂时的放一放,只要熬过了这个冬月,等到开春之后,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官府在组织起当地的百姓慢慢的恢复建设和生产,这一关就等于是过了。 严世蕃得到老爹的指示,立刻就去兵部,将严嵩的意思说成是内阁的意思,让兵部按照要求执行下去。 朱载坖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并未利用自己监国的身份去多嘴过问。 因为冷静下来的朱载坖也清楚严嵩的这个决策是正确的,灾区的稳定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就是一切的基石。 只要能维持住灾区的稳定,不仅救灾工作可以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百姓也会因此少很多的伤亡。 所以在这个时候朱载坖才忍不住在内心感慨,“原来严党也是有能耐的一群人,怪不得嘉靖道长可以用他们二十年。没点真本事,就靠着几篇青词,就靠着溜须拍马,严嵩怎么可能柄持国政二十余年?看来也是应该好好的审视一下严嵩他们的能耐了。” 朱载坖稳坐在自己书房之中,边上全是通政司送来的奏疏,这些奏疏都是需要他这个监国审阅批复的。 看着这么厚的一摞奏疏,以及后面还有两大摞刚刚送来的,朱载坖的内心又不由的感慨,这活真特么不是人干的。 但是没办法,谁让朱载坖这会是监国呢,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了。 看着这些用华美辞藻写成了四六骈文奏疏,朱载坖都感觉一阵牙疼,这帮文化人说话都不能直接点吗?怎么总喜欢写那么的废话,最后才说两句正事。 怪不得皇帝都是越干越懒,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 朱载坖对着一旁伺候的孟冲说道:“孟冲你去把通政司的管事叫来,本王有事找他。”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个命令也是愣了下神,他以为朱载坖第一叫来的人应该是内阁的阁老才对,没想到竟然是叫通政司,真是意外至极。 (本章完) 第388章 欺负人是不 第388章 欺负人是不 正式监国之中的朱载坖第一个要见通政司的人,没有去见内阁和六部的人,并不是因为朱载坖真的看不懂这些四六骈文写成的奏疏,而是因为朱载坖清楚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在嘉靖皇帝的监视之下。 他的这个监国身份不过也就是嘉靖老道士心血来潮的结果,如果朱载坖还真把这根监国的“鸡毛”当了令箭,真对着内阁六部发号施令,那可就全玩完了。 所以,朱载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这个监国的身份,不过就是一场嘉靖皇帝别出心裁搞出来的政治秀罢了,是千万千万不能当真的事情。 因为皇权天生自私,谁敢真的去染指皇权,别说是亲儿子了,就算是亲爹也照砍不误! 更何况朱载坖现在还有个弟弟在活着,他除非是脑子瓦特了,他才会真把监国的权力当成是真权力。 因此现在的朱载坖即便是身为监国,即便是身边也摆上了几摞专属于皇权处置的奏疏,朱载坖也没有轻易动笔在上面发表一句意见。 通政司的通政使听到裕王召见,他也有点不敢置信。 通政司虽然也算是九卿衙门之一,但是到了大明朝的时候,通政司就和大理寺一样矮了六部和都察院一截,主事堂官也才是正三品的官职,不及六部和都察院的正二品地位。 所以,在大明朝的时候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已经不习惯称呼朝廷衙门为九卿,而是称“七卿”,这七卿意思也就显而易见了,那就是说明通政司和大理寺已经不配和六部、都察院平起平坐称“九卿”衙门了。 而且,再加上司礼监等内廷衙门的权力和通政司的职权有所交叉,所以通政司这个衙门也就越来越透明了。 但是今天裕王爷竟然主动召见通政使来见,这可让现任通政使沈奎迷茫的同时,也带了一点小小的兴奋。 沈奎跟随孟冲一路从通政司衙门到了裕王府中,然后又在孟冲的带领下,这才到了朱载坖的书房之中。 到朱载坖的书房之后,沈奎立刻行礼道:“臣通政使沈奎参见王爷。” 朱载坖听到沈奎的声音之后,歪着头从一摞奏疏后面看着拜倒在地沈奎。 朱载坖将手中的奏疏放下,声音不咸不淡的说道:“沈通政使请起。” 沈奎拜谢朱载坖,然后起身站了起来,悄悄的瞄了朱载坖一眼,他发现这位年轻的王爷正坐在书案后面翻阅着身前堆积如山的奏疏。 一时间沈奎心里都感觉这才是他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勤政之君啊。 但随即之后,沈奎就后悔有这个想法了。 朱载坖起身将一份刚刚看完的奏疏拿了起来,然后递给沈奎,“沈通政使看一遍这篇奏疏,告诉本王这篇奏疏说了什么东西?” 沈奎听到朱载坖这话顿时惊愕在地,但是朱载坖已经不客气的将手中那本厚厚的奏疏递到了沈奎面前,沈奎连拜一声“是”,然后就开始翻看这份奏疏的内容。 就在沈沈奎刚刚看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之后,朱载坖突然问道:“沈通政使把奏疏合起来,告诉本王这道奏疏里说了什么事情?” 沈奎一下子就懵逼了,这才刚刚看了一个开头,哪里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东西? 沈奎略有尴尬的拜道:“臣还没有看完。” 朱载坖嗯了一声,“那看了多少?” 沈奎不知道朱载坖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他小心的回道:“臣刚刚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朱载坖又嗯了一声,“那就说说这这三分之一的内容吧。” 沈奎听到朱载坖这样一说,又愣住了,这三分之一的内容可都是修辞铺垫呀,哪有什么实际内容? 但是朱载坖的问话,他又不能不回,沈奎拧巴至极的复述了一下他刚刚看到的三分之一内容。在他刚刚复述完之后,朱载坖又问道:“这些内容有用吗?” 沈奎听到这话后,他顿时醒悟了过来,原来是裕王爷嫌弃这些奏疏的格式啊。 可是这都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除非是一些非常紧急的,或者陈情之类的表文,要不然都是要按照这个格式去写的。 但是那些紧急的奏疏一般又不走通政司,走通政司的奏疏都是一些不疾不徐不疼不痒的小事,要不然这些奏疏也搬不到朱载坖这里,而是直接急递到了内阁和司礼监,直通嘉靖皇帝了。 所以现在能送到朱载坖府上的这些奏疏,说白就是让朱载坖练手的,根本就不是让朱载坖履行监国职责的事情。 可是朱载坖也不吃这一套,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欺负人是不? 脾气不能对内阁撒,也不能对着司礼监撒,但对着小小通政司,朱载坖还是敢撒脾气的! 沈奎说道:“王爷,这些奏疏的格式都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除了一些紧急公文和陈情奏文之外,都是要用这种严肃华丽的四六骈文书写,这样才能彰显出我天朝上国之风范。” 朱载坖道:“四六骈文是华丽庄重,但其语言过于讲究,很多事情也都是不明就里,而且还总喜欢引用一些故作高深的典故言事,而不能直言。这种文风本王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是本王奉命监国。本王很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文风。” “你作为通政司的主官,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其责重大,若不能以身作则通晓内外诸臣以实言奏事,那要你们还有何用?难道朝廷就非得养着你们这帮写写抄抄的闲人吗?” 朱载坖的这话说刻薄至极,连沈奎都没想到他第一次见到裕王爷,就遭受到了裕王爷如此刻薄对待。 沈奎的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沈奎回道:“王爷,朝廷自有法度,臣是通政司的主事官员,自然是要按照朝廷法度办事。通政司掌管内外章疏之事,自然也要按照规矩来办事。并不是王爷一句话就可以抹杀的。” 朱载坖呵呵一笑,“本王是不能抹杀,但是本王却可以让通政司更闲!现在如果沈通政使能够变通方法,让内外之臣交到通政司衙门的奏疏用平实之言奏写,那么本王也可以酌情安排通政司的人为本王处理政事。可若是通政司毫无作为,就守着所谓的规矩,那么本王也只能奏请陛下恩准司礼监来办此事。” 朱载坖也清楚要对付沈奎这样的老官痞,就得用一些直接的方法去对付他们。 要不然话都不说清楚,一直兜着圈子办事,那么即便是朱载坖再找沈奎几次,最后送到朱载坖这里的奏疏也都还是老样子,不会有丝毫变化。 所以,朱载坖对沈奎也就没有那么的客气,直接就用司礼监威胁,如果他沈奎不愿意办这件正事,那么朱载坖就直接跳过他,让他的通政司衙门更透明,更没人在乎。 沈奎惊愕在了原地,他万万没想到裕王爷竟然如此直接,一点迂回的余地都不给留。 不过仔细想想,好好通政司衙门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顾忌的地方。 如果裕王爷真的请旨让司礼监全权负责往裕王府送奏疏的事情,那么一旦此事成为习惯,那么以后谁还会把通政司当回事呢? 所以,沈奎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裕王爷年轻气盛,看不惯这种四六骈文也是正常。 大不了这段时间通政司就明文传达各司衙门让让他们不要写这种辞藻华丽的四六骈文奏疏就是了。 于是乎,沈奎对着朱载坖又一拜道:“臣惭愧,臣一定会加以改正,让通政司将王爷钧命传递各司衙门以实言事,杜绝华而不实之言。”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了,你下去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89章 嘉靖皇帝的平衡术 第389章 嘉靖皇帝的平衡术 西苑玉熙宫中,嘉靖皇帝穿着一身玄色道袍,神色庄严的盘坐在精舍之内的蒲团上,周围也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道家法器,以及三清画像。 虔诚的嘉靖皇帝是真的把斋戒祈福给当成了正经事来干。 一旁的黄锦和陈洪等人也都做小道士打扮,头上戴着嘉靖皇帝赏赐的香叶冠,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添置着香油,并在一处供奉的铜铜之中,焚着从内阁和六部翰林院收上来的“青词”。 嘉靖皇帝打坐祈福了好一会儿后,才渐渐地张开眼睛,“黄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黄锦看了一眼旁边的计时水漏,回道:“帝君现在已经是丑时了。” 丑时是半夜的时辰,嘉靖皇帝活动了一下身子从蒲团上起身到精舍前的窗台处,享受着外面冰冷的空气,并深吸了一口让他身心都跟着舒爽的凉气。 嘉靖皇帝又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这才又说道:“今天是第七天了吧?” 黄锦回道:“回帝君的话,是第七天了。” 嘉靖皇帝又问道:“三儿监国怎么样了?” 黄锦回道:“裕王爷一直都在勤勤恳恳的处理通政司送去的奏疏。”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也呵呵笑了起来:“通政司的奏疏没几个正事,都一些又臭又长的四六骈文奏疏,三儿看的怎么样了?” 黄锦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但在这个时候陈洪一看黄锦犹豫了,他主动回道:“回禀帝君,王爷是看了那些奏疏,但他也把通政使叫了过去训斥了一番。” 黄锦微微瞥了陈洪一眼,心里也不知道是作何感想。 站在窗前吹风的嘉靖皇帝的眉头也是轻轻一皱,不过这个动作谁也看不到。 嘉靖皇帝语气一如之前的说道:“三儿怎么会训斥通政使呢?是沈奎哪里做的不好吗?” 陈洪一听嘉靖皇帝又问话,心里顿时一喜感觉自己好像摸对了嘉靖皇帝的心思。 陈洪立刻回道:“奴婢听说是王爷嫌弃通政司送去的奏疏文字冗余,内容不足。所以才把沈奎叫去训斥了一番,让沈奎通报各部司衙门以后不得再上这种由四六骈文写成的奏疏。” 嘉靖皇帝一听这话就乐了,他没想到朱载坖还有这个小脾气。 要知道这种四六骈文的奏疏格式,可是传承上千年的文体,朝廷有些重要的册封诏书和祭天文书,可都是用这种文律优美的四六骈文写成的。 这样的文体不仅对仗工整,而且读起来也是抑扬顿挫,很有风范。 虽然在日常的政事之中,这种文体已经被渐渐淘汰,可是作为朝廷公认和默认官方文体,这种四六骈文奏疏格式在一些不是特别紧急的朝廷文书还是被经常使用的。 而且有些衙门和地方,也会定期写一些这样的奏疏送到通政司来,以奏述他们的工作和地方上沐浴皇恩之后的欣欣之状。 所以这一类的奏疏虽然没几人看,但是通政司依然还是能收到不少的。 现在嘉靖皇帝让朱载坖监国,虽然没放给实际的权力,但却把这些平时没人看的四六骈文奏疏都被搬给朱载坖练手了。只是嘉靖皇帝也没想到朱载坖竟然如此大胆,这刚一监国就把通政司的通政使给叫去训斥了一番,还让人家不要写这种四六骈文奏疏,真是胆子大啊! 要知道嘉靖皇帝和他之前的历任皇帝也都没这么干的,他们能做的顶多就是不看这玩意,但还没谁直接否认这种传承了千年的文体。 嘉靖皇帝笑道:“那沈奎是怎么反应的?” 陈洪回道:“沈奎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在王爷的再三威胁之下,沈奎屈服了,他按照王爷的意思已经将暂止四六骈文的文书发给了各司衙门。这几天除了一些脾气比较硬的依然还用四六骈文写奏疏上交通政司外,有一部分已经换成了白话。” 嘉靖皇帝一听又笑了,“哎呀,三儿还有点能耐呀,竟然能让人写白话奏疏送通政司了。” 接着嘉靖皇帝又好奇问道:“那些既然坚持写四六骈文的奏疏,三儿是怎么处理的?” 陈洪回道:“王爷直接让人打回重写,并让书写此奏疏的人照着原文抄十遍送回,还让他们背诵全文,如果有背不下来的,王爷就让通政司将其名字通报各司衙门,斥责此人不学无术连自己写的奏疏都不会背。” 嘉靖皇帝听完了陈洪的话后,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朕这个儿子还有点太祖风范,有意思真有意思。” 嘉靖皇帝感慨完了之后,又对着黄锦说道:“黄锦,既然三儿监国有方,那就让内阁和六部的人把最近一些关于华州灾区的奏疏也给他送去过,看看他是怎么处理的。” 黄锦一听嘉靖皇帝竟然要给朱载坖实际的监国权力,不由惊讶的抬头看了嘉靖皇帝一眼,这可不是通政司里的闲疏老章,而是实打实的治国之权,没想到这才过去七天的时间,嘉靖皇帝竟然就给裕王爷了。 本来黄锦还以为再过几天嘉靖皇帝祈福出关之后,就会直接收回监国旨意,让裕王爷继续做回那个闲散之王。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嘉靖皇帝等了半天没见黄锦反应,不由不悦的嗯了一声,黄锦连忙拜道:“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知会内阁。” 嘉靖皇帝道:“不着急,半夜三更的跟他们说什么?明天说也一样。” 黄锦紧张的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接着嘉靖皇帝又看着陈洪和黄锦说道:“东厂事情以后就给陈洪去做吧。你就专职做好司礼监掌印,伺候在朕的身边就行了。” 陈洪一听嘉靖皇帝要把东厂交给他时,顿时激动的跪在地上大声拜道:“奴婢多谢帝君隆恩,奴婢一定会为帝君肝脑涂地,管好东厂!” 嘉靖皇帝哼哼了两下,也不想搭理陈洪和黄精,嘉靖皇帝甩了甩道袍的宽袖,说道:“好了都下去吧,半夜三更的朕要睡了。” 黄锦和陈洪连忙又拜道:“奴婢告退。” —————— 下一章十二点之前发。 (本章完) 第390章 裕王爷的担当 第390章 裕王爷的担当 华州地震过去了一个多月,也终于熬过了开春。 嘉靖皇帝和朝廷一众大员们担心的灾民作乱问题,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影响并未出现。 所以,在这个新年之后,嘉靖皇帝就不再继续的斋戒祈福,而是转向于继续修炼。 严嵩和徐阶等人也是松了口气,他们这段时间提心吊胆的就怕被嘉靖皇帝当做是替罪羔羊,给处理了。 所以在熬到了现在之后,发现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严嵩和徐阶两边的人也都以为地震的事情算是翻篇了。 可是作为监国的朱载坖,却不这么认为。 朱载坖认为虽然华州的灾民没有闹事,但这并不代表灾难就过去了。 华州那么的大的地震,使得一百多个州县都不同程度的受了灾难。 如果朝廷不能有有效的方式帮助和引导受灾地区,成为灾后重建工作。 就靠着灾区百姓本身的自我修复能力,渐渐的恢复生产和秩序,那么历史留给大明的这道疤就会一直存在。 北方的问题就会一直严重下去。 毕竟真正受灾严重的都是普通百姓,那些富户和地主们虽然也受了灾,但他们的抗风险能力还是要强普通百姓不知道多少倍。 到时候这些灾民们没有吃的,没有用的,他们岂不是又要将自己的田地贱价卖给大户,让大户们在无形之中又完成了一次大规模的土地兼并。 再等到朝廷免赋的期限一过,朝廷和地方官府还是会按照灾前的黄册,继续收取往年的税赋和田赋。 而这个的老百姓已经没有多少的田地和财富,却还要背负起来沉重的朝廷赋税和地方杂税,那么他们的日子能好过吗? 所以,为了不让这些百姓们在灾后还要承受无边的苦难,朱载坖还是没忍住的给嘉靖皇帝上了一道奏疏。 朱载坖在他所上的这道奏疏之中,言明了灾后可能发生的土地兼并之恶,以及未来北方百姓可能要背起的沉重负担,并请求嘉靖皇帝怜悯灾区百姓之艰难,恩准富庶省份定点帮扶一些灾后重建困难的州县,并进一步延长灾民免赋时间。 同时,也请求顺义产业园做一些产业转移,吸收部分受灾严重的百姓能够有新的生计可活。 嘉靖皇帝看到朱载坖上了这一份奏疏之后,也是沉默良久。 内阁和朝廷那么多的饱读之士,他们读的圣贤书不知道要有多少,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在灾后重建的问题上去考虑灾民们以后的生计,以及大明北方以后的发展问题。 虽然,这些问题嘉靖皇帝也没想到,但是嘉靖皇帝还是很失望朝廷百官们的见识和能力。 不过即便如此,嘉靖皇帝也没有第一时间恩准朱载坖这份奏议。 因为这份奏议的计划很大,并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其中要投入的成本和时间,也是要以十年数十年为计的。 而且如果朝廷真的要这么做的话,以后能收上来的赋税就会少掉很多很多,这对于朝廷而言也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朝廷也是一个大家子,要钱用钱的地方也很多很多。 但朝廷每年能收的赋税也仅仅只有老百姓们种地所得的那点田赋而已。 至于一些地方盐铁茶叶之类的专营,朝廷是能也赚点,可是这些钱也早就被分的明明白白,根本就撑不起大用。 所以,在这一番纠结下来,嘉靖皇帝是真的犹豫了。“黄锦你去把这份奏疏拿回去还给三儿,告诉他,朕还没有免去他监国的身份,有事情他可以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尝试去做,但不能以朝廷的名义去做。” 这是嘉靖皇帝思索了良久之后,想出来的法子。 他实在是没法下这道旨意。 所以在三考虑之后,嘉靖皇帝决定暂时先不免去朱载坖的监国身份,让他继续有一定参政行政之权,去按照他的一些计划和想法去实施一些东西。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后,低声的回了一声是。 然后就带着朱载坖的这份奏疏去了裕王府。 到了裕王府后,黄锦将嘉靖皇帝的旨意也传达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听到黄锦传回来的消息,他先是谢恩,然后又轻轻一叹。 对于他写的这份奏疏建议,朱载坖心里也清楚,以大明朝现在的财力和国力,全是难以支撑。 不过既然嘉靖皇帝还有点良心,没有将这份奏疏留中不发,那就说明这些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因此朱载坖在轻轻一叹之后,也燃起了斗志。 朱载坖对着黄锦说道:“还请公公转禀陛下,臣必不负陛下所期,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黄锦听着朱载坖的话,他也叹了一声,“王爷何苦呢?那么的大事情,您一个人怎么能行啊?要不让老奴再求求帝君,让帝君安排朝廷参与进来。” 朱载坖微微摇头道:“陛下已经尽力了,这件事不能让朝廷参与进来。朝廷有朝廷的事情,本王作为陛下的儿子,也作为陛下的臣子,自然也要肩负起责任,为陛下分忧。” “现在陛下没有拿掉本王的监国之责,就已经是对本王最大的支持了。如果本王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以后还怎么为陛下撑起更大的期待?” 朱载坖这一番话,也让黄锦动容。 这段时间他虽然被嘉靖皇帝冷遇了一番,但是黄锦心中并不后悔。 因为黄锦心中始终认为自己所秉持的理念,就是对嘉靖皇帝最大的忠。 因此在陈洪抢着说裕王府的事情之时,黄锦的内心是极不认可的。 做奴婢的,只管做好本分就是了,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去讨主子的欢心去挑拨主子的父子关系呢? 所以,有些事和有些话黄锦是说不出来的,因此这也就给了陈洪表现的机会,让他获得嘉靖皇帝另眼相看,并把东厂也交给他。 黄锦道:“王爷这番忠孝之心,帝君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会无比感动。” 朱载坖呵呵笑道:“陛下知不知道,这都是本王本分。别人可以权衡得失之后再跟陛下进言,但本王和陛下乃是父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本王不能权衡,本王只能为了大明为了陛下言无不尽,将自己心中的所忧所虑都说出来。”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91章 名不正? 第391章 名不正? 手中依然还有监国之权的朱载坖,在如今的朝廷政局看来,就像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好像大明朝的天下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太阳一样,让人很是迷茫,也很是不知所措。 就连高拱和张居正等人也对这个情况感到了迷茫。 毕竟现在嘉靖皇帝已经斋戒祈福完毕,也开始召见内阁大臣处理政事了。 虽然他还是不上朝,还是在西苑深宫里面修玄问道,但谁也不敢质疑嘉靖皇帝的无上权威。 所以,现在嘉靖皇帝在西苑修仙理政,朱载坖在裕王府继续履行监国之责的政治格局一出,任谁看到这种情况都不禁跟着迷糊起来。 高拱坐立不安的在朱载坖的书房里面,看着朱载坖一如之前那边案头摆满了通政司送来的奏疏,以及司礼监和内阁转送过来的嘉靖皇帝御批奏疏,他心里就忍不住发慌,这到底是怎么了? 朱载坖将一份刚刚看完的奏疏放下,看着一旁紧张的高拱,呵呵笑道:“孟冲你没给高先生添茶吗?” 正待孟冲回话的时候,高拱就抢先说道:“王爷,臣不渴。” 朱载坖笑道:“不渴也得把茶续上,要不然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本王的裕王府不懂礼数,不喜欢待见人呢?” 孟冲安排着奉茶的小太监将朱载坖和茶盏和高拱的茶杯又都续上了新茶。 高拱这个时候看着依然云淡风轻的朱载坖,其实心里急的很,也迷茫的很。 但是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问,怎么说。 朱载坖自然也看出了高拱的窘态,他主动的说道:“高先生是不是有些迷茫了?” 高拱一听朱载坖主动说起,他也不忍了,高拱说道:“王爷,臣不理解。陛下为何还要您继续担任监国之责,您到现在都还没被陛下正式册立,这样参与政事,名不正言不顺啊。如果您要是太子的话,这一切也都合理的,可是现在.” 朱载坖呵呵一笑,“可是现在本王不是太子,但又以监国的身份参政,所以就显得不伦不类了是吧?” 高拱没有回答,但也是这个意思。 高拱和大多数人一样,还是主张名正言顺的,希望嘉靖皇帝先册封裕王为太子之后,然后让朱载坖以太子的身份参政,这才是符合朝廷规矩,符合礼仪典章的事情。 要不然就现在这样,嘉靖皇帝在西苑做主天下之事,又让朱载坖继续以监国的身份参与朝政,怎么看都是不伦不类的。 所以,高拱想为朱载坖正名,让朱载坖有一个更加合适的身份参与政事。 朱载坖看着不说话的高拱,他起身活动了身子,然后说道:“陛下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考验本王。前段时间陛下为华州灾区斋戒祈福,命本王监国,但本王却没有做出任何的成绩。” “可是陛下并未因此而责备本王的愚钝,因此这才特意又让本王继续以监国的身份参与政事,试着去处理华州地震之后的一应事宜,这其实就是为了给本王一个便宜之权,看看本王有没有行政之能。” 高拱听着朱载坖的这番话,心里还是有些嘀咕。高拱道:“可是王爷,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自古以来监国之责,都是君在外或君有事时,才会命太子或宗王代为监国。如今陛下祈福完毕,王爷理应复旨归权,辞去监国之职才是正法。” “但是现在王爷继续监国,陛下又在西苑主事,这放眼历朝历代都未有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臣担心王爷会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被天下人非议。” 朱载坖叹息一声,他知道高拱这还是在担心他。 朱载坖说道:“高先生勿有此虑,本王监国和陛下主政并不冲突。陛下总领万方,本王只不过就担了一点点小小职责。如果本王连这点所谓的非议都不敢承受,以后的万钧重担,本王又能担得起几分呢?” “而且,此次陛下未收本王监国之权,还让本王继续处理华州地震后续事宜,这也是对本王的一次考验。所以,本王希望高先生勿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只需按照自己的本心,以及朝廷赋予的职权,办好分内之事,就是对本王最大的信任和支持!” 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高拱也清楚朱载坖要他做的事情。 现在监国之事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是作为裕王府的老人,他不能像别人一样对此事有所迟疑,他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朱载坖的一切决定。 只有如此,裕王府上上下下对内对外,才能无愧于心,不被所谓“名”给束缚,从而导致任何事情都没法办好。 高拱醒悟过来这一点之后,他惭愧的对着朱载坖一拜,他之前的心情确实太在乎朱载坖的“名”了,总担心朱载坖的“名”不顺,会影响以后的事情。 但是他却忘了,如果现在的事情做不好,那就会恶了嘉靖皇帝对朱载坖的看法。 如果嘉靖皇帝对朱载坖的看法有了不好的感觉,那么别说“名”了,以后连“位”都没了。 所以这一刻高拱立刻就明白了朱载坖的意思。 高拱回道:“王爷,臣明白!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王爷监国。” 朱载坖转过身,看着高拱现在的态度,微微一笑:“多谢高先生,还请高先生代本王好好安抚一下其他人,不要在这个时候纠结于一些无足轻重的问题,眼下我们的重点就是完成好陛下赋予给本王的职责,将华州地震之后问题处置得当,才是我们给天下人,给陛下最好的回报。” 高拱深深一拜:“臣遵命!” 看着已经被自己劝好的高拱,朱载坖心里也松了口气,高拱是目前裕王府内属官的核心人物,他的态度和意见在很大程度就会影响其他人的态度和意见。 现在只要高拱没有继续的纠结于朱载坖现在监国“名”到底正不正的事情,那么后续的人和事就好办多了。 接着朱载坖也不废话了,直接就开始了正题,朱载坖问道:“高先生认为华州地震之后,首要之务当是什么?” (本章完) 第392章 压轴好戏 第392章 压轴好戏 高拱听到朱载坖问他问题,高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吐出了两个字:“安民。” 朱载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如何安民?” 高拱道:“使伤者有医,贫者有田。如此一来不肖数年光景,便可抚平此次大灾之后的伤痕,使得华州灾民恢复如初。” 朱载坖又问道:“伤者有医还比较容易一些,无非就是多征调一些其他地方的郎中医生过去,多让太医院和医科院的人多待一段时间就是了。” “可是这田地之事并不容易。土地的耕种不仅需要人力,还需要畜力,而且还要有种子,还要有天时,但是这些恰恰也是灾民们最欠缺的。” “一场大灾过后,死者十之二三,伤者十之二三,余下的人老幼贫弱者又占十之二三,余下的一两成才是可用的青壮劳力。如果就指望着一两成的青壮劳力去承担起灾后的重建,以及个人家庭的负担,这未免有些不切实际了吧?” “而且朝廷虽然也下诏免去了受灾百姓们的赋税,可是这免去的也仅仅只是朝廷层面所征收的赋税。高先生现在也是特区衙门的长官,也应该清楚一个地方衙门想要完全的运转起来,除了朝廷任命的官员之外,还要格外聘请雇佣各种各样的胥吏衙役等人。” “但这些人的俸禄和口粮又不可能是雇佣他们的官员去出,最后这个账就会算在衙门的头上,但是衙门和朝廷一样并非是财源之地,因此也只能以各种杂税杂费之名征收于百姓。” “所以,朝廷即便是免去了灾区百姓之赋税,灾区的百姓们依然还要承担起巨大杂税负担,而这些杂税又关乎地方衙门的行政效率,朝廷也没法下诏免除。”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该如何让能贫者依靠其田,完成本王刚刚以上所说的各种负担呢?” 朱载坖这一连串的反问,也把高拱给问沉默了,这些问题确实不是说几句空口文章就可以解决的。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必须得有货真价实,切实可行的真东西才行,否则就是空谈误国。 朱载坖看着沉默的高拱,也知道这些问题问到现在的高拱头上,也是强人所难。 毕竟现在的高拱也不是位高权重的阁老,也不是户部吏部尚书,他根本就没法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让下面的人去执行。 所以,这一刻的高拱也顿时感受到了无穷的压力,感觉自己以往考虑的问题,还是太简单了。 朱载坖看着高拱这样,又呵呵笑道:“高先生不必如此愁眉,岂不是古人讲‘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既然灾区百姓青壮不足,我们就想法子多引导一些其他地区无地青壮百姓去到灾区支持重建。比如能开荒者,所开之地只要种满三年以上,官府就可以认定此地为其所有。” “如此一来,很多无地的流民,便就可以在那边安居扎根,慢慢的灾区因地震损失的人口和劳力不就得到了相应的补充?当然要执行这样的政策,还需要一套相应的行政管理体系,不能让一些贪官污吏钻了空子。” “所以在具体事情具体办理的时候,就应该有具体办法和具体明了规则,不能为了图省事,一刀切的把事情布置下去,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高拱一听朱载坖这么一说,也是豁然开朗。是啊,如果能够让其他省份和地区的无地,失地百姓们引导过去,让他们在灾区生根发芽,重建起来家园,那么很多问题不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吗? 看着高拱渐渐发亮的眼睛,朱载坖又说道:“当然除了这些土地上的事情之外,我们还要考虑百业之事。毕竟也不是所有老百姓都适合去出力种地的。总有一些身体疲弱,或有其他原因不能长时间耕种的人,我们也要给其生路。” “所以,本王觉得我们特区这边就可以好好的筛筛其内的产业情况,看看哪些产业适合转移到华州那边,也看看哪些产业可以到华州那边设立分处。” “如果这一步棋能够走好,华州不仅可以很快的从地震之后的创伤之中走出来,也可以成为一个地方标杆,让大明其他地方学习其发展经验。” 高拱听到这里,立刻对着朱载坖拜道:“王爷英明,臣这就去办!”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对着高拱又说道:“如此那就辛苦高先生了。对了,如果时间得当,还请高先生以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行长的名义邀请一下在京的盐商银号负责人和晋商银号负责人,本王有要事和他们商议。” 高拱一听朱载坖要见这些“贱商”,顿时也紧张了起来,“王爷为什么见他们?” 朱载坖看着紧张的高拱,他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朱载坖对着高拱继续说道:“当然是为了银子呀!灾区想要重建,单靠朝廷的政令和管理,是很难快速有效的将问题解决的。” “毕竟,本王也不能一直画大饼给下面的百姓和官吏吧?总得有些真金白银投进去,才能让人信服吧?所以,本王要见一见这些银号负责人,和他们谈一场泼天的富贵,看看他们有没有胆子接住!” 朱载坖这句话让高拱有点迷糊了,既然是要让人家出银子,怎么又说是泼天富贵呢?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呢? 高拱有些不理解。 但是这个时候朱载坖也不打算继续解释了,因为这些都是超前的金融知识,现在跟高拱说了他也不见得能够立刻理解,还不如到时候趁着人都在一并讲了。 要知道那些银号负责人们可不是一般人的,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稀缺的金融人才,有些话高拱这样的职业官僚可能理解起来有些难度,但是那些人就不一定了。 说不定他们一点就通,而且还会忍不住争先恐后的把大把大把的银子投进来,以换取未来的利益! 所以,压轴好戏一定要放在最关键的时刻! 这样一来一台戏才能唱到高潮,唱到淋漓尽致!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93章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第393章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盐商银号和晋商的银号负责人罕见的坐在了一起。 平时两边可都是竞争的生意对手,自从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横空出世之后,这边的银号竟然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潜移默化的接触了好多次。 现在面对高拱的邀请,两边的负责人又不约而同的想到一起,于是就在去赴约高拱的邀请之前,他们又见了一面。 “乔掌柜好。” “钱掌柜好。” 晋商银号的代表乔万金和盐商银号的代表钱其本,两人见面之后相互的作揖问好着。 钱其本邀请着乔万金,两人一起走进了一处私人茶楼里面。 在一间私密的包间里面,两人分坐一旁,相互的看着对方。 他们两人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原来的生意死对头,现在也有坐在一起密谈的时刻。 钱其本帮乔万金倒了一杯茶,“乔掌柜尝一尝,这是我们江南名茶雨前龙井,刚刚顺着运河送过来的。” 乔万金品了一口钱其本推过来的龙井茶,赞道:“清香留齿,比我们的茶好喝多了。” 钱其本呵呵一笑,心想,你们山西不是喝醋的吗?哪像我们江南人那么雅致讲究? 但是现在双方是要合作的关系,所以也就不会这么的针尖对麦芒了。 更何况,人家晋商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九边一带和草原里面的生意,哪里没有人家晋商的影子? 虽然严格来来说晋商有些生意就是走私贩黑,可是盐商也不见得比晋商干净多少。 而且,大明朝的疆域那么大,事情那么多,关系又是那么的错综复杂,朝廷即便是知道,也是无力解决他们的问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给他们发放相应的许可,再让他们缴纳一定的许可费用就是了。 所以,要说他们的生意是走私,也很难站住脚的,毕竟他们手中也有官府的许可。 因此对于这种实力庞大的商帮,即便是传统士大夫和地主们,也得捏着鼻子认了,并且还会和他们一道同流合污,攫取百姓财富和朝廷的利益。 可以说他们这帮人已经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嚣张,如此的堂而皇之。 乔万金喝完了龙井,又看着钱其本问道:“钱掌柜找在下来所为何事呀?” 钱其本笑道:“乔掌柜明知故问,高长官有请,我们敢拒绝吗?” 乔万金呵呵一笑,确实不敢。 钱其本看着呵呵一笑的乔万金,又说道:“其实这次请乔掌柜来就是想和乔掌柜达成一个共进退的协议。你也看到这一年多来,京师的存银业务已经被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吃掉了七八成。” “虽然我们的根基都不在京师这边,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们背后的东家,肯定也会以为我们两人都是废物。到时候,换了新人来,我们俩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钱其本说的很直白,这个道理乔万金也不是不懂,可是说到底他俩就是一个给东家看门的打工人,京师里的情况,他们虽然心里清楚,可是再写信或让人传信给背后的东家,东家们能不能理解,这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毕竟在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没出现之前,在京师的银号生意,也就只有他们俩家能够平分秋色,至于京师本地的银号,以及挤破了脑袋都挤不进的徽商银号,都是不足为虑的。 可是现在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把他们两家给挤到边缘,这不得不让两人有危机感的。 乔万金叹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茶,说道:“钱兄说得是啊,我们京里的情况,就算是说给了东家们听,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的,如果我们不能再想一个好法子联合起来,那么最后的结果,肯定也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虽然离开了京师,我会回到山西,钱兄也会回到江南,可是回去之后,是坐冷板凳,还是再被东家重用,这事都难说的。” 钱其本道:“对呀,乔兄。所以兄弟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不管高大个子到底给我们说什么,我们都要坚定起来,同进同退,不能再让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再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乔万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嗯了一声,“那就这么说定了。” 钱其本看着乔万金答应了自己的提议,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他起身为乔万金倒好了一杯茶,“愚弟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雨前龙井,乔兄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两包。” 乔万金呵呵笑道:“好好好,改天我也会回敬钱兄两坛上好的秘制的山西老陈醋,这样的好东西,在外面也是买不到的呀!” 钱其本哈哈一笑应承着,心里同时也想道:谁稀罕你们山西的老陈醋,我们江南也有自己的镇江醋好不好?而且我们江南吃甜,不吃酸。这么酸的玩意送谁啊? 不过在表面上钱其本还是表现出了受宠若惊,好像很喜欢乔万金说的山西老陈醋。 两人达成了合作协议之后,就一前一后的悄悄的离开了这座私密的个人茶楼,然后开始暗地的使用自己的人脉去接触京师特区开发银行里的人,看看有没有可能提前得到一些内部消息。 但可惜的是这件事情目前就只有朱载坖一个人知道,高拱也仅仅只是负责约人而已。 所以,两人想要知道一些所谓的内幕消息,也注定是不可能。 过了三天之后,高拱和晋商银号,盐商银号约定的会面时间也终于到了。 这一天朱载坖也换了一身便装出门,悄悄的带着几个便衣侍卫和孟冲一起到了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这边。 看着这家自己一手创立的新式银行,朱载坖不由在心里感慨道:“有权真好!” 要不然怎么可能用这么快的方式,就筹建起一家银行并在京师站住脚跟呢?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呀! 大丈夫真的不可一日无权! 感慨完了之后,朱载坖就踏着轻松自信的步伐走进了京师特区开发银行里面,开始了他的全新表演! (本章完) 第394章 还要王爷请你们吗? 第394章 还要王爷请你们吗? 朱载坖走到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大厅里面,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遥想当年初次怀着忐忑好奇之心,故作淡定的进入到一家银行大厅里面,拿着自己的身份证为自己初次办理银行卡的时候,朱载坖感觉好像就是恍如隔世一般。 那时候的银行大厅很大很明亮,比之前人生之中见多的任何建筑装修都要辉煌。 朱载坖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紧张和好奇,他在银行大堂经理的指点下才取了号码,等待着窗口的叫号。 那时候的银行明明有很多窗口,可就是只有一两个开着,而且每一个人业务办理都要半个小时左右,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要么要这么的复杂。 终于等到朱载坖去办卡的时候,朱载坖才知道原来那些柜台里的工作人员一直都不停的拿着各种各种的表格让人一会签了一个名字,并且还在不停的敲着电脑输入着办卡人的信息,好似很忙碌一般。 对此情景,朱载坖就在想,既然窗口办理这么浪费时长,为何不多开几个窗口同时办理呢? 这样不就可以尽快的满足来银行办理业务客户的需求吗? 后来朱载坖才渐渐明悟过来,为什么银行和一些政府的服务机构就喜欢开一个窗口办事的道理,他们就是要将自己的姿态高高的摆起来,让进来办事的人从心理上仰望他们,敬畏他们,求着他们,以满足他们作为管理者的掌控之欲! 在明白了这些道理之后,朱载坖就晒然一笑,好像一瞬间也明白了很多人生道理。 别人告诉你的道理,只是别人希望你遵守的道理,别人不告诉你的,才是这个世界残酷的本质! 所以,在有了这些直击灵魂的痛苦领悟之后,在开办这家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时候,朱载坖就告诉高拱,银行是一家服务机构,不是行政机构,在对待储户的时候,一定要秉持热心服务的积极态度。 银行大厅有几个服务窗口就开几个服务窗口,并且也要告诉在银行内工作的员工,既然选择了服务大众的这一条路,就不要想着有什么休息日,银行就是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时刻为储户服务的。 如果只想着享受,只想着像其他行业一样有朝九晚五的休息日,那就趁早滚蛋! 当然即便是朱载坖对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如此苛刻,也没有人愿意真的离开,因为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待遇薪酬还是很优厚的,而且还有相对应的调休制度,并不是让所有人真的一直不停工作。 所以,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也就成了京师特区最繁忙,服务也是最到位的银号,凡是来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进行取存或其他业务的人,只要他们随时过来,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就随时会为他们服务。 因此这样的服务带动之下,也使得盐商银号和晋商银号也不得不学习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经营模式,进行十二时辰的随时待命式服务。 可以说也正是因为这种的服务态度,也使得京师特区的商业活动非常的繁华,很多来自于其他的地方的商帮团队,都在这样的诱惑之下,纷纷买地入住京师特区,并在京师特区筹集新的京师会馆。 因为这里能提供给他们的金融服务是整个大明最便利的地方,而且京师还是一处天然的天下货商聚集之地,所以,在这样的服务理念之下,京师特区不想高速发展都难。 大堂内负责引导客户的服务人员看到了朱载坖等一行人出现了在大厅之后,又看着朱载坖身上的穿着虽然低调,但难掩贵气,他就知道这位贵公子肯定就是一个大客户。 所以,他就快步的迎了过去,“客官有什么需要可以帮助您的?” 朱载坖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孟冲,孟冲对着过来询问的服务人员悄悄的亮出了一块令牌,并问道:“高拱在哪?” 服务人员一见令牌上的“裕”字,顿时就吓了一跳,他终于知道来的人是谁了,并且人家还毫不避讳的直接称呼高拱的本名,这岂能让人不震惊? 服务人员的心理素质也是极好的,很快就调整好了姿态,他躬身对着朱载坖一拜,“贵人这边请。” 然后朱载坖等一行人在这位服务人员的带领下,就到了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私人会客区,并快步的去通知高拱来迎。高拱得知朱载坖到了,他也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带着张居正和其他负责人一同去迎接朱载坖。 “臣等拜见王爷。” 高拱和张居正等人对着朱载坖一拜。 朱载坖转身看着高拱等人呵呵一笑,“都起来吧。” 接着高拱又看着张居正笑道:“张先生也在呀?” 张居正回道:“臣听高行长说,王爷今日会莅临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所以臣就来迎接王爷大驾。” 朱载坖笑道:“好,既然来那就一起过去吧。” 朱载坖吩咐高拱在前面带着路,然后他就让随行的护卫在这里等着,就带着孟冲一个人和高拱等人一起又去位于楼顶的会议室之中。 这时候会议室里也已经坐满了人,除了盐商银号的负责人钱其本和晋商银号的乔万金之外,京师其他排得上号的小银号负责人或能主事的东家,都到齐了。 这些人见到高拱和张居正二人,立刻都起来行礼,“拜见高行长,拜见张区尊。” 但是高拱和张居正并没有回应他们,而是继续引朱载坖到会议室的主位上坐下之后,高拱和张居正这才抬眼看着众人。 高拱介绍道:“这位就是京师特区真正的主人,当今监国裕王殿下。” 钱其本和乔万金等人听到高拱的介绍之后,纷纷露出惊愕神情,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要当场大拜行礼:“草民等参见王爷!” 朱载坖笑着看着众人,“都起来吧,今天叫诸位过来是谈生意谈合作的,不是论君臣的。” 钱其本和乔万金等人听到朱载坖的这话,也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们能有什么生意能和王爷一起做?会不会被人家一口吃掉呢? 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乱说话,也不敢第一个落座。 就这静静的尴尬着,等待着。 高拱一见这些人这么不上道,顿时也不满了起来,高拱语气不善道:“怎么还要王爷请你们坐下吗?” 这时候,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带着一万分的小心,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边缘上,显得很是紧张和局促。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95章 大家说对吗? 第395章 大家说对吗? 朱载坖微笑的坐在主位上看着与会的银号负责人,朱载坖笑道:“今天本王就是来和诸位谈生意的,所以还请诸位不要紧张,放松一点。” 众人都不敢看朱载坖眼睛,唯恐自己一抬头就成了那个出头鸟。 朱载坖看着众人的反应,也明白他们的顾虑。 毕竟自己的身份在那摆着呢,而且还是敏感至极的监国王爷,这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朱载坖就像是云端的神仙,又岂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抬头仰望的存在?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的紧张也就能够理解了。 但是朱载坖也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愚昧之人,他们只是暂时在心理上没有做好准备,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的。 要知道这些银号的掌柜和负责人,虽是低贱的商人白身,但是和他们有来往的大人物也都不在少数,对于一些场面上的见识,也都是有的。 因此朱载坖也不着急这些人现在的心态。 朱载坖对着高拱说道:“高先生安排一下,这偌大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怎么没一点待客之道呢?该给众人上一杯好茶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立刻就安排了人去准备茶水。 在茶水都端上了之后,朱载坖示意将这些茶水分给众人。 然后朱载坖也自顾自的端起一杯茶水,微微吹了吹茶沫,细心的品尝了一口,赞道:“好茶,不过这茶可没有钱掌柜的雨前龙井吃着香。” 钱其本听到朱载坖点到了自己的名字,连忙转身过来,紧张的说道:“王爷若是喜欢,草民这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朱载坖摆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本王府中的好茶也多很,并不缺龙井一种。钱掌柜的好心本王心领。钱掌柜快坐下吧。” 钱其本又紧张的坐下了。 这时候朱载坖又说道:“其实说到茶,本王对此道的研究也是一知半解,只是人云亦云罢了。就比如刚刚本王赞到的雨前龙井,其实本王并品不出雨前龙井和现在喝的这杯茶,孰好孰坏。” “但是就是因为雨前龙井的名气大,文人墨客都喜欢,所以本王也就附会了起来,认为雨前龙井是难得一见的好茶。所以,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经过朱载坖一这番轻松的话题引导之后,会议室内的众人神情也轻松了不少,感觉眼前这位王爷,也并不是那么的高不可攀,而且还能说出几句让人舒服的家常话来。 这不禁也让众人的紧张之感也放松了不少。 看着众人放松下来的神情,朱载坖又继续着一开始的话题。 朱载坖道:“其实雨前龙井能有那么大名气,也能让很多没有喝过它的人赞美它,向往它。本王认为这就是一种品牌效应。如果我们能将一个地方品牌做好,做到人尽皆知的好,那么各位想一想这能带来的财富到底又有多少呢?” 朱载坖这一句话一下子也吸引住了众人,以往的时候,他们都没这样考虑过问题,虽然他们也知道招牌的重要性,但是对于这种“品牌效应”的解释,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觉得很是新奇。 同时,高拱和张居正两人也不由的神情专注起来,感觉自家王爷好像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朱载坖看着刚刚点名的钱其本,又说道:“钱掌柜在京师负责的盐商银号能做到汇通天下,无论是在江南,还是在京师这边都能有银号业务,其实这也是一种品牌效应。” “若是没有盐商银号在江南地区做到即兑即付,童叟无欺的商誉,那么本王想就算钱掌柜背后的东家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把生意做到京师来,并让京师的人也认可你们的银票。” “所以,本王要说的意思就是,我们既然在商,那么就应该讲信誉,讲利益。京师特区能够设立,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能够开办,其实本着就是童叟无欺的商誉和承诺。” “现在本王坐在这里,其实代表就是特区,就是我们现在坐在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因此,本王的每一句话都是特区的信誉和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信誉。” “所以,本王还请在座的诸位,不要再紧张本王的身份,把本王也当做一个生意人就是了。” 朱载坖这番话一出,在场之人的神情又认真了几分。 他们都在思考着朱载坖的话,同时也在想着京师特区和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这一年多来的信誉和名声。 在想到这些之后,众人心里的担忧也就又轻了几分。 因为这一年多来,不管是特区衙门还是现在他们在这家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所承诺过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不打折扣的兑现了。 所以在有了这些信誉基础之后,现在他们在听朱载坖的这一番话,心里的紧张和忐忑也就是没有那么的多了。 看着众人已经又放松下来的神情,朱载坖也感觉铺垫的差不多了。 所以,接下来也不打算废话了。 朱载坖说道:“本王今天让高先生邀请诸位来,其实就是为了和诸位谈一笔大家都可以共赢的买卖,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朱载坖话音一落,这时候已经被朱载坖点过名的钱其本也大着胆子,替大家问道:“王爷,不知您要谈一个什么样的买卖?” 朱载坖看着钱其本说道:“钱掌柜问得好,本王要谈的第一个买卖就是‘联储’!” 朱载坖的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茫然了,一时间都没理解到了朱载坖的意思。 就连坐在朱载坖两边的高拱和张居正也是如此,他俩也没听过“联储”这个词。 朱载坖继续介绍道:“联储,顾名思义就是联合储蓄的意思。但是大家各都有各家的生意,也都各有各家的规矩和银票,所以想要促成联储之事,我们就应该形成一个行业组织,然后制定出相应的行业规则,以后我们就在这个新的规则框架下做生意,谁都不能恶性竞争,这才是我们所需要的共赢。” 说完这句话后,朱载坖又环视众人问道:“大家说对吗?” (本章完) 第396章 联储的宗旨 第396章 联储的宗旨 朱载坖这个联储的概念一出,在场的银号掌柜们,眼睛瞬间都亮了。 有这好事,谁能不同意呢? 银号钱庄这一行当,谁都想立个规矩,可是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地盘,各自也都有各自的能耐,谁又会服谁呢? 所以,一直以来银号钱庄这个行当里面,看似平平静静,其实暗潮汹涌,每个人都在想怎么搞死对方,然后把对方的地盘和银子据为己有。 可是这容易吗? 这也很不容易的。 因此很多银号钱庄之间都是过着皮笑肉不笑的面上功夫。 现在如果真的可以有一个行业组织,有一个行业规则给大家遵守,那么以后大家自然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其他人会不会阴死自己了。 所有人看着朱载坖,露出一个渴望的眼神,“王爷说得对,草民等愿意啊。可是这个‘联储’要怎么弄呢?” 联储怎么弄这也是所有人关心核心问题,毕竟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脉交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当今的监国王爷,这也不行! 朱载坖道:“联储肯定是要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设立。肯定不能让大家吃亏,否则本王就算是吹的天乱坠,以诸位的精明和操守,也肯定不会捧本王的场的。” “所以,诸位不用担心联储这个建议公平问题。本王一定会为诸位想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 其实关于联储这个想法,在朱载坖的脑海里已经酝酿很久了。 一开始的时候,朱载坖想着用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这样的新式银行,将原来旧式钱庄都赶尽杀绝的淘汰掉。 后来经过了事实的验证之后,朱载坖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天真,多可笑了。 这些钱庄银号的背后不是实力强大的商帮地头蛇,就是组织严密的盐商,晋商等传承数百年的老牌民间势力。 而且他们的组织能力和反应能力又都强的可怕,哪怕是改朝换代,除了一部分倒霉鬼之外,他们大部分家族和势力都是可以平稳过渡到下一个时代。 所以,与其和他们对着干,还不如想法子把他们给收编了,将他们的力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这样才是最佳方案。 要不然真跟他们斗个鱼死网破,先不说赢不赢的问题,就以大明朝这脆弱不堪的财政情况,以及这二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弊病和问题。 说不定斗起来之后,先死的就是大明朝了。 所以为了稳定,为了大明社稷,也为了天下苍生,朱载坖也不得不学习一下后世的智慧,先为大家寻找一个共同的利益目标,然后再去慢慢解决深层潜在问题。 这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而不是一拍脑门就上头的激情决策。 朱载坖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他继续说道:“各位也都知道我们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可以发行难以复制的小额刚兑钞,而且此钞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在京师及京师附近也几乎等同了朝廷所发行的铜钱,有真实的货币价值和购买力。” “所以,本王决定一旦联储成立,本王就会将此技术在联储内公开,凡是联储成员,皆可用此钞作为兑换钞,以满足各家的小额储蓄需求。” 朱载坖这句话一出,不管是高拱和张居正等人,还是钱其本,乔万金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所发行这种小额刚兑钞,这一年多来各家都眼红的要死,可惜任凭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复制出来。 而且自己尝试着学习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搞出来的小额刚兑钞,很快就会被别有用心的复制出来,然后让他们吃一个有苦说不出的大亏。所以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惨痛教训之后,各家也就熄灭了发行小额刚兑钞的心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把这一块的红利吃尽。 现在朱载坖居然要把这种小额刚兑钞的制作方式放在联储之中,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在场的人谁能不激动呢? 乔万金忍住颤抖的心和颤抖的手,他有点激动的直接盯着朱载坖问道:“王爷此言当真?” 朱载坖淡定道:“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乔万金听到朱载坖的这句保证之后,心情更是激动了。 他又问道:“王爷,准备如何建立这个联储呢?”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毕竟这样的一个新组织,肯定是要有排位的,有排位就会有高低大小,那么在此之前,在座的各家掌柜和主事人,肯定也是要知道一下规则的。 这样他们才能盘算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他们跟进。 朱载坖看着乔万金笑道:“这位掌柜问到了点子上。联储怎么建立,这也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一旦不能做到让诸位都可以满意放心,那么本王这个提议自然也就废了。” “所以,本王在和诸位谈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联储的规则。” 朱载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环看众人一眼,在确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这里之后,朱载坖继续说道:“首先我们应该明确联储的宗旨,本王以为联储的宗旨就是为了维护我们所有人的利益,并且同时也要维护大明朝的整体利益,这个宗旨是不能变的。各位有意见吗?”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道:“同意!” 朱载坖嗯了一声,“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宗旨,那么这一条宗旨就是我们所要建立的联储的最高宗旨。这一点大家同意吗?” 众人又不约而同回道:“同意!”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这一条宗旨已经通过,那么本王就说说接下来利益问题,这个问题想必也是大家最关心和最关注的问题了。” 朱载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不由的也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同时高拱和张居正二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朱载坖,他俩也很想知道朱载坖要说的这个所谓的“联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架构。 如果这个联储真的能够成立,那么它对大明朝的影响,又会是怎么样的? 这些都是高拱和张居正最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所以在这个时候,高拱和张居正也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精神,一直聚精会神的听着朱载坖的每一句话,生怕漏掉了一句。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97章 一票否决权 第397章 一票否决权 联储的概念和架构,自然也不是朱载坖凭空想象的。 毕竟金融这一块的知识和见识,也都是朱载坖在穿越之前略知的一些时代知识。 而且又随着朱载坖这么多年来身处高位的见地和见识,也让他对“联储”这个概念有了全新的认识和理解。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的这场会面。 朱载坖其实就是想利用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权势,以及现在所掌握的力量和资源,进行一次符合大明朝国情的金融设计和金融改革。 朱载坖深知利益才是一切合作的基础,哪怕是皇权想要维持住长久的统治和稳固,也要有利益和天下人合作才行。 否则的话,就算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也不见得可以一直高高在上,让人不敢抬头窥视。 因此,朱载坖要设计这个联储的时候,就必须计划好核心的利益问题,让大家觉得这就是一个共赢的合作,那么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朱载坖道:“本王所想象的联储是这个样子的。” “首先联储之内会有十五个董事席位,这个十五董事席位,对应着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每一个董事席位大家也都可以理解成为东家股份。所以,既然要成立联储,那么所有的参与者,自然也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建议之权和表决之权。” “要不然,如何保护大家的共同利益呢?” 朱载坖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裕王爷说的问题确实如此,如果不能保证各家的利益,那么这个联储肯定是没法建立的,即便是强行的建立,到时候大家也都是貌合神离,使得事情变得更坏更糟。 所以,当朱载坖说出了这一条可以保证所有利益的建议之时,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反对的。 而且十五席的董事席位,对于在场的人而言,那简直就是绰绰有余,大家有份,这个时候谁又会拒绝呢? 毕竟真有这么一棵大树可依,小的银号钱庄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大的银号钱庄吞并下去了。 因此在这一刻所有人的意思都是很明确的,他们对着朱载坖回道:“王爷此言英明至极,草民等没有意见。” 高拱和张居正也看着朱载坖,他俩做梦也没想到朱载坖竟然会一下子放出十五个席位给到在座的诸人。 要知道现在可是京师特区开发银行的主场,就算是强势一些也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朱载坖却偏偏没有选择强势,而是选择了分权,这让高拱和张居正很不理解。 其实他俩不理解,也很容易理解。 毕竟作为职业官僚,他们的思维就算是再比一般的官员敏捷有担当,但也脱离不了那种集权向上的管理模式。当然这种模式并非是不好,而是因为这种模式在强势的时候还好,一旦遭遇到了风险就会变得无比脆弱,而且连容错性都很低,很容易一触即溃。 还有就是这种集权向上的管理模式,不出错还好,一旦出错,连个能阻拦的缓冲空间没有,只会一头冲进一个万劫不复的死胡同里面。 所以,对于金融这种需要谨慎,又关乎到大明未来国运的新概念,朱载坖必须慎之又慎,不能将希望寄托给任何一个所谓的强人。 因为历史已经不停在证明凡是所谓的强人背后,必然就会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盛世”,所有人要么苟且活着,要么就是麻木的活着,根本就不会对未来充满所谓的期望。 如果硬要说期望,那么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那位强人早点去死! 给天下一个更始的机会。 可是更始之后,也不见得就会变好,可能不过就是一次换汤不换药的心理安慰剂罢了。 所以,朱载坖必须要为金融这头猛兽带上一个可以控制它的笼头,让它能够相对安稳一些,不至于像一个疯狂的怪兽,将世界撕碎的面目全非! 朱载坖继续说道:“十五联储董事席位的设置,肯定也不能让一家独大,要不然其他的董事不就等于是别人的跟班小弟了吗?” “所以,本王建议在这个十五个联储席位之上设置一个联储主席职务,以负责联储的具体管理和行政事务。当然,这个联储主席也不能一直干下去,它会有一个三年的任期,三年一到就必须换人。” “而且新的联储主席也不能原董事单位的人,需要另外一家,另外候选的联储主席推荐人,必须得有三家以上的联合推荐才可以参与到联储主席的竞争之中,否则便就是无权参与。” “这样一来,每一届最多就会有五位联储主席候选人供大家选择,不就可以保证大家每一家都有机会推选出来一个人担任联储主席,以保证各家的利益。” “所以这一条建议如何?” 朱载坖此话一落,所有人不由都开始深思了起来,他们都在默默的盘算着自己的利益问题,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他们也觉得朱载坖的这个提议是没有问题,所以也就都回道:“我等没有意见。” 朱载坖微笑道:“很好,说明诸位掌柜们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可以理解到联储的优势和公平。这样我们联合组建联储的障碍就又少了几分。所以,在此本王也谢谢诸位了。” 众人被朱载坖这一谢,也吓的连忙起身,“草民不敢!” 朱载坖呵呵笑道:“不用不敢,今天本王就是来谈生意,大家放松一些就是了。” 说完这句轻松的话后,朱载坖又继续说道:“对了,作为联储的发起人,本王也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规则要说明一下,诸位掌柜也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众人回道:“王爷请讲。” 朱载坖道:“作为联储发起人,本王,也就是京师特区发展银行,将拥有一票否决权!当然这个权力也绝不是滥用,只会在大家迟疑犹豫不定或关乎到大明根本利益的时候,本王或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才会使用此权!这一点大家有意见吗?” (本章完) 第398章 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398章 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裕王爷,也就是京师特区开发银行要拥有一票否决权,这确实在在场的人的犹豫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不公平,但是裕王的身份地位和京师特区开发银行所掌握的核心技术,也不得不让他们做出妥协的思考。 最后在大家沉默了许久之后,钱其本考虑再三,站起来回道:“我可以代表盐商银号支持王爷有一票否决之权!” 有了钱其本的表态,乔万金愣了一下,但在随即之间也站了起来,“我也可以代表晋商银号支持王爷有一票否决之权!” 乔万金也站起来之后,其余的银号掌柜和负责人,也都纷纷表示拥护朱载坖拥有一票否决权。 在看到大家支持之后,朱载坖又微笑的说道:“本王谢谢大家的抬爱。” “既然大家都都同意了本王的‘联储’提议,那么本王就给这个‘联储’起一个正式的名字,叫做‘大明联储’。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到这个提议,自然也是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见的,因为挂了“大明”这俩字,对他们而言这也是个保障呀,不至于再被一般的官吏和地头蛇,说欺负就欺负了。 朱载坖看着大家又都同意了,于是乎又趁热打铁的说道:“本王提议第一任联储主席由高拱高行长出任,各位有谁愿意和本王一起推荐高行长?” 坐在一旁的高拱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朱载坖竟然把焦点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这让高拱也有点意外,同时也觉得合理。 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呢,而且他还是裕王府的铁杆支持者和亲信,这么重要的联储主席,不给自己人又会给谁呢? 所以,高拱在这个时候也不由的站了起来,让大家都看着他。 这时候不管是钱其本,还是乔万金等人,他们看着站起来的高拱,自然也说不出来反对。 因此朱载坖的这个提议自然也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通过。 这个草创的,还没有立下规章制度的大明联储就已经有了主事之人。 有了主事之人之后,接下来要谈的自然就是这个组织内部的问题了。 朱载坖对着高拱说道:“以后就辛苦高先生了。” 高拱对着朱载坖一拜,“臣愿意为大明联储竭心尽力,帮王爷和诸位董事一道将大明联储办好。” 朱载坖笑道:“很好!高先生的能力和责任心,本王是毋容置疑的。相信大明联储在高先生的带领下,一定会取得辉煌成绩。为大明,为诸位董事都能获得相应的利益回报。” 张居正在一旁羡慕的看着高拱再一次受到朱载坖的重用,虽然他也想这样,可是张居正也清楚自己并非是擅长经济之道理财高手,让他坐这个位置,他肯定是不如高拱。 所以,这个时候即便是张居正心里羡慕高拱在裕王爷心里的地位,他也能清楚的摆好自己的位置,并未使自己的嫉妒之心,坏了朱载坖身边的团结。 朱载坖又看着大家说:“既然现在大明联储已经有了主事之人,也有了诸位贤良董事的大力支持。那么本王也就敞开说一说自己的对大明联储的一些设想。” “如果大家觉得本王说得对,那就把接下来本王所说的提议表决通过成为大明联储规章制度,如果觉得本王说的有所欠缺,各位也可以畅所欲言,我们共同商讨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制度。” 众人明白接下的内容也是很关键的,所以在这个时候,众人并未有任何的意见,都等着朱载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朱载坖说了这么久,也不由觉得有点口渴,他在喝一口茶之后,继续说道:“首先本王提议,大明联储内诸家董事单位都将自家的银号钱庄进行银行化改革,比如盐商的银号可以改组为江南银行,晋商的银行可以改组为北方银行,其他地方的钱庄银号也可以根据自身的位置和特色进行相应的改组和命名。” “同时,本王宣布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从即日起正式更名为大明银行,并作为大明联储总部驻地。以后每一任联储主席都要在此地办公,以彰显联储主席之权威。”大家听到朱载坖的这个意见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反对,而且还对这个改组命名的建议很是受用,因为他们也觉得银行这个名字,要比钱庄银号好听一些,而且还显得专业一些。 所以这个提议自然也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通过,从今以后包括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在内的各家银行银号钱庄都开始了新的命名体系。 通过这一项之后,朱载坖继续道:“以后各家银行的存贷利率都要受大明联储统一指导,以大明联储规定的基础利率为各家银行利率参考,上下浮动不得到超过百分之五十!违者轻则行政罚款,重则开除董事席位,由其他银行补位。” 这一条建议一出,所有人不由就低声的相互议论了起来,利率可是各家的命根子,如果真的交给了大明联储,那不等于是要彻底受到大明联储的管理和束缚,所以一时间有些议论和争议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朱载坖也不着急,反正这个权力必须归大明联储所有的,要不然他费心费力成立大明联储图什么呢? 在经过大约一盏茶的小声讨论之后,在大多数人的支持下,这一条建议自然也得到了的通过。使得大明联储有了真正意义上中央银行的权力。 接下来朱载坖又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本王说过要将京师特区开发银行,也就是现在的大明银行小额刚兑钞的印刷技术转让给大明联储,这一点本王也是说话算话的。” “从即日起,凡是接受大明联储管理的银行,都可以从大明联储获得相应份额的小额刚兑钞,作为各家银行存取资金的证明凭证。如此一来各家银行之间的业务也就可以更加方便的合作共赢,以维护大家的共同利益。” “当然这个小额刚兑钞也不是随随便便都能从大明联储支取的,一定要在大明联储缴纳相应的准备金才可以获得,要不然小额刚兑钞一旦滥发,损失的可都是在座诸位的共同利益。” 朱载坖这句话说完之后,所有人也终于领悟到了朱载坖的这句话的分量,原来这才是大明联储存在的核心意义! 有了这个权力,以后谁还敢随意挑战大明联储的权威? 由此可见在不远的将来,大明联储将成为一位超级巨无霸,一个朝廷都不得不侧目重视的存在。 所以,在一想到自己家的银号,哦不,是银行的推荐人,也有机会成为大明联储的联储主席,并掌控这个权力极大的金融机构之时,他们的心也火热了起来。 这一条,必须要支持啊!要不然,谁还有动力积极争取下一任联储主席之位呢? 朱载坖看着大家都同意,他也笑道:“本王的提议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就由高先生和董事自行商议处理了。希望大明联储在各位的共同努力之下,可以成为真正惠及天下,汇通万国的重要存在!” 众人起身对着朱载坖拜道:“多谢王爷。” 朱载坖呵呵笑道:“别着急谢本王,诸位可还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本王说的话吗?大明联储只是本王与诸位合作的第一件事,现在本王要和大家,哦不,是大明联储商议合作第二件事了。” 第一件事都这么愉快了,第二件事,肯定也是好事啊。 所以众人笑道:“还请王爷示下。” 朱载坖看着众人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他也跟着一笑。 最后轻轻说出了一句话: “本王想从大明联储之中贷款两千万两白银,用于此次受灾北方地区的重建工作。” 朱载坖话音一落,包括高拱张居正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千万两白银?! 大明朝三年的赋税总额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399章 朕的仙风道骨呢? 第399章 朕的仙风道骨呢? 嘉靖皇帝一脸茫然的坐在玉熙宫精舍内的蒲团上,他满脸的惊色,久久不能平静,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个世上有这么疯狂的事情? 如果这事都是真的话,那他修仙得道的事情,肯定也假不了! 嘉靖皇帝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东厂密报,这东厂虽然现在归陈洪负责了,但是裕王那边的情况还是由黄锦负责,所以这份密报也自然是黄锦送过来的。 “两千万两?两千万两?这是真的?” 嘉靖皇帝都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做梦都没想到朱载坖竟然从这些商人手中一下子就借来了两千万两的巨资! 要知道大明朝现在一年的税赋收入也才六七百万两而已,而且这六七百万两的国库收入有一大部分还不是现银,而是粮食以及布匹等其他有价物品充当折算的。 所以实际上的大明朝一年真实现银税赋收入可能就只在三四百万两的白银左右。 但是现在朱载坖张张嘴就从那些抠门到死的盐商,晋商,徽商等巨贾大商手中借来了两千万两的现银,这岂能不让嘉靖皇帝感觉这个世界陌生了。 黄锦在一旁回道:“是啊,帝君。奴婢在看到这份密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敲开了天灵盖一样,一点都不敢相信。可是在奴婢再三的确认之后,才不得不相信这就是真的。” 嘉靖皇帝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修仙这么多年修的仙气都要被这个震撼天地的消息给冲没了。 嘉靖皇帝问道:“三儿是怎么借的呀?!” 黄锦回道:“奴婢听说,裕王爷是先联合各大银号钱庄组建一个叫做‘大明联储’的组织,还让高拱做这个联储主席。然后裕王爷又以北方重建为由,向大明联储借款两千万两。” “刚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后来不知道裕王爷又用了什么法子,这些人竟然都同意了。而且,还拼命的去抢着借给裕王爷,生怕被别人给多了,他们给少了。”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又是吸了一口凉气,这真是太突破认知极限了。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争着抢着要借钱给别人,这不脑子有病吗? 这借出去钱,从古至今有哪一笔是好要回来的? 可是他们怎么就上了三儿的当?愿意拿这么多的真金白银借给三儿? 难道他们都傻了吗? 嘉靖皇帝又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愿意借呀?” 黄锦想了想,又说道:“听说裕王爷要新设一个北方建设银行,但是这家银行并不由裕王爷直接控制,而是由大明联储监管,内部管理则是由股东会决定。但是股东需要银子认购,谁出的多,谁就是北方建设银行的大股东,可以优先推荐行长负责人。” “所以,这些盐商,晋商,徽商,以及京师的本地巨贾,他们都挣破了头想要成为北方建设银行的大股东,从而将自家的生意通过北方建设银行延伸到整个北方五省。”听到黄锦这么一说,嘉靖皇帝也不觉得奇怪了。 嘉靖皇帝赞道:“三儿这个阳谋当真是厉害啊!但是他为何又说是借呢?这银子不是已经被认购了北方建设银行的股份了吗?” 黄锦回道:“按照裕王爷的意思,那些大商巨贾们认购北方建设银行的股份是属于北方建设银行的资金,王爷说他既然不是北方建设银行的拥有人,那么他想要用这些银子,就只能借。” “而且这两千万两的银子也不是一次性借出,而是分为五年,每年四百万两。分为十年偿还。前五年付息,后五年等额本息。所以,裕王爷就把这两千万两的银子给借出来了。” “同时,王爷还允许这笔债权自由交易,到了还钱的时候,只认债权不认人。因此这些人在经过了一番考虑之后,想都没想的同意裕王爷的建议,并且开始了北方建设银行的股份争夺战。” “最后奴婢听说,是晋商那边出了八百万两,买下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成为了北方建设银行的大股东,并推举了晋商银号的负责人乔万金出任行长,盐商银行那边的钱其本出任副行长,徽商那边出任监察。” “就这样,北方建设银行就拉起了架子,现在他们也选好了新址,就在崇文门外天坛附近,裕王爷规划的会馆区买了块地,建设北方建设银行的总部。” 嘉靖皇帝听完黄锦的解释之后,也感觉自己的见识被打开了。 嘉靖皇帝赞道:“还是三儿的脑子灵活呀,指望严嵩,徐阶他们,除了会在内阁跟朕耍心眼扯皮之外,一点能耐都没有,天天就望着户部的仨瓜俩枣,在那算计来算计去,有意思吗?” “难道我大明朝就养了这么一群目光短浅的废物?不会跟朕分一点忧。看来朕这次保留了三儿监国之权,真是做对了。看看三儿这一眨眼的功夫就给朕弄来了两千万两银子,这些人他们能吗?他们有这办事吗?” 嘉靖皇帝也怡然自得的肯定着自己的功劳。 他以为朱载坖能办成这么大的事情,这里面最离不开的就是他的功劳和支持,要不然朱载坖肯定做不出这么激动人心的大事来。 嘉靖皇帝激动的精神亢奋,他又将手中的密报看了一遍,这越看嘉靖皇帝就越开心,就连脸上褶子也跟着笑容变多了起来,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都没了,感觉就像是一个发了横财的小老头。 嘉靖皇帝激动了好一会儿后,又对着黄锦说道:“既然三儿已经让高拱当了那个什么大明联储的主事,那朕也不能小气。传旨,着高拱迁为户部右侍郎,专职大明联储事,不受户部辖制。另外再升张居正为太常寺少卿,领京师特区长官事。” 做完这些安排之后,嘉靖皇帝又想了一会说道,“还有知会司礼监和内阁,既然裕王现在还是监国,那么不管是宫里的奏疏还是内阁那边票拟奏疏都要誊抄一份送到裕王府去,让裕王继续参政理事。要不然他这个监国就太悠闲了。” 黄锦低拜称是,然后就开始按照嘉靖皇帝刚刚的意思,开始拟旨,传谕内阁及旨意所提及的高拱张居正等人。 (本章完) 第400章 大明朝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第400章 大明朝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大明联储和北方建设银行的消息就像是插了翅膀一样,瞬间就飞遍了整个京师,而且还在朝着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其他地方飞去。 严世蕃的别院东楼里面,此刻的严世蕃也在听管家严宽说着最近大热的大明联储和北方建设银行之事。 严宽说道:“老爷,大明联储这个新衙门地位相当的高呀,宫里都给高拱挂了一个户部侍郎的衔,而且还明令户部不能插手大明联储之事。这样算起来,这大明联储也算是朝廷的正三品衙门了,跟大理寺通政司等衙门是平级衙门呀!” 严宽的话就像是钢针一样刺激着严世蕃的脑瓜子,严世蕃这时候他真的是很生气很愤怒,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严世蕃气道:“皇帝是疯了?朝廷的事情能这么办吗?这个大明联储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成立。还有没有把内阁放在眼里?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我明天就找我爹去参裕王!” 严宽一听自己老爷竟然昏了头的说出去参裕王的话来,也不由被吓的身体一颤。 “老爷,裕王可是陛下的亲儿子呀!” 被严宽这一句提醒之后,严世蕃也终于冷静下来了不少。 他一只独眼不甘的看着小几上的怡然,然后突然生气的一把将装着怡然的琉璃罐在地上摔的粉碎,“都是因为这口,要不然皇帝偏心,裕王他怎么会如此放肆?现在居然都堕落到了跟贱商合作,大明朝脸都被他丢光了。” 严世蕃无能的狂吠着,严宽也不敢插嘴一句。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严世蕃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谁在这个时候触了他的霉头,谁可能就会连死都死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所以,严宽很老实的闭着嘴,就这么低眉顺目的站在严世蕃边上,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怒火发了好一会儿后,严世蕃也是怒火渐熄,也开始考虑现实的问题了。 严世蕃问道:“现在那个大明联储的十五个董事席位满了没有?” 严宽连忙回道:“听说还有几个。不过小人也听说现在有些外地的商帮在得到信息之后,已经着急上路进京想要获得这剩下的席位,为自己家挣一个不朽饭碗。” 严世蕃一只眼也转个不停,他的脑子飞快的转着,然后又问道:“我们江西的人呢?” 严宽回道:“江西距离京师太远,估计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到京。” 严世蕃一听这话就是满满的紧迫感。 现在大明联储已经木已成舟,而且高拱也得到嘉靖皇帝的重用,正式成为了朝廷三品大员,以后的前途也更是不可限量。 所以,与其在这里发怒生气,还不如考虑一下现实的问题。 既然大明联储还有一些董事席位,而且这些董事席位在未来也能推荐新的联储主席,那么这么重要的位置一定也要拿到手里一个,要不然的话,位置都被别人抢完了,那就真的被动了。 严世蕃道:“你找一下在京师的江西会馆,把他们的负责人给我叫过来。” 严宽一听严世蕃这个吩咐,他立刻就领命去找人了。 江西会馆并不大,因为在大明朝时期江西人根本就不怎么擅长做生意,他们就擅长读书科举,所以在有明一朝,江西人的官都做的很大的,内阁阁老和六部大员都不知道出了多少个。 所以在这样氛围加持之下,江西人普遍对做生意的兴趣都不大,即便是做了生意,也都做一些和笔墨纸砚相关的东西,然后在江西及江西附近实现一个正向循环。 因此在京师的江西会馆,这些聚集而来的江西生意人,他们在京师的生意差不多也在聚集在笔墨纸砚这一块上,尤其是他们的江西纸,那更是冠绝京师,几乎所有书商和衙门采购用纸都是他们的江西纸。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江西人对金融的敏感性就差了很多,他们并没有成规矩的银号钱庄,都是靠着盐商,徽商,以及福建商帮搞出来的银号钱庄完成省外的大额交易。 而且就论江西省内本身,因为做官的人多,读书的人也多,所以江西那边经济模式几乎就是清一色的耕读经济,用更直白的话,那就是地主经济。 但凡是有能耐的人,或者家里出了高官的人,他们最热衷就是土地。不过可惜的是,江西山多地少,即便是这些读书人和地主们再热爱土地,他们能够兼并到的土地数量也是有限的。 并不能像南直隶及其以北的世家地主们那样,动辄就有几万亩,几十万亩的土地。 现在大明联储出现了,明确有十五个董事席位,虽说是对应两京一十三省,但是这十五个席位并不一定就是每省一个。 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京师这边就占了三个,大明银行也就是之前的京师特区开发银行占了一个,北方建设银行又占了一个,还有一个京师本地的大银号,现在的名字也已经改成京华银行,他们也占了一个。 所以,从这个情况就看得出来,这十五个董事席位,并不是平均分给两京一十三省,而是谁先来谁先得。 因此严世蕃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必须也要为江西拿下一个董事席位,作为未来的依仗。 就在严世蕃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徐阶的府上也在关注此事。 徐阶的儿子徐璠站在徐阶的身旁,伺候着自己老爹写着大字陶冶心情。 徐璠问道:“爹,大明联储的董事席位,我们要吗?” 徐阶也不看徐璠,他的精力全在身前的纸张笔触之上。 徐阶说道:“这种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不用事事都来问我。” 徐璠低声称是,这些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比如家里在松江府接受土地投献的事情,徐璠也曾问过徐阶的意思,但是徐阶对此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由他们自己做主。 所以,这么多年来徐家在松江府到底有了多少土地田产,不光徐阶自己不清楚,就连徐璠也不甚清楚。 而且徐阶平时的销看着简单,其实也很惊人的。 就比如他现在写字用的纸张和毛笔,以及墨水等,都是上佳至极的选择,每一样都是价格不菲。 还有早些年间徐阶为了讨好严嵩还在严嵩老家买了几万亩和严嵩攀乡党情谊,所以要说徐阶是个省心的爹,那绝对就是一种误解。 因此徐璠就必须得为徐阶和徐家考虑,要不然这么大的开销,还怎么支持? 徐璠说道:“是,儿子约一下江南会馆的人把这事商议一下。” 徐阶嗯了一声,没有再发表意见,而是继续的写着字,并琢磨着下次青词该如何写的完美。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01章 朱标是怎么死的? 第401章 朱标是怎么死的? 内阁。 严世蕃和徐璠这俩儿子各自努力的去找人运作剩下的大明联储董事席位。 但在内阁里面,一切又都是风平浪静一如平常的,没有任何变化。 严嵩坐在内阁的首位上打着瞌睡,看着要出来的公文政务,一边还放着严世蕃帮他写好的青词。 徐阶坐在内阁的一边方向,桌案上也和严嵩的情况一样,不过他的精神头可比严嵩要好得多,并未打瞌睡。 吕本这边则和翰林学士李春芳一起处理中书舍人搬过来的政务文件。 他俩一丝不苟的检查着这些文件内容,并分别在这些文件表面上贴上一件“急”“缓”“暂”等字样,然后再梳理一遍,确保不出问题。 吕本看着做事一丝不苟的李春芳,眼里也全是欣赏。 因为李春芳也通过翰林学生的身份进入内阁做事的,和他当初的升迁路径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李春芳还是状元之才,不管是说话还是文章,都能让心旷神怡,很是受用。 所以在平时的时候,吕本就喜欢和李春芳这样相互的配合工作。 吕本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又捡起了一个闲话,“子实啊,近来那个大明联储的情况你清楚吗?” 就在吕本刚刚低声的问出这句话时,打瞌睡的严嵩和认真做事的徐阶二人,他俩不约而同的支棱起了一只耳朵,想要听清楚李春芳的回话。 李春芳听到吕本问自己这个问题,他轻轻一笑,“阁老,我哪里清楚此事?” 吕本道:“子实你这样说话就不厚道,谁不知道你是裕王府里出来的人。现在裕王爷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能没点消息?” 李春芳道:“这事我是真不清楚,王爷天资睿智,很多事情都不用和我等商议,便就可以提纲要领,一语中的。所以,大明联储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 吕本感慨一声,“大明联储的事情你不知道,那扬州会馆的事情你总清楚吗?虽然说扬州那边是盐商的地盘,但是谁也不敢小看扬州的其他商会势力。” “听说他们现在已经有人求到你这边,也想要一个大明联储的董事席位,不知道你是怎么回应他们的?” 李春芳就知道这看似软绵绵的吕阁老不是个好东西。 妈的,居然在内阁里面当着严阁老和徐阁老的面,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李春芳微微咳嗽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事现在是高新郑主持,他是联储主席,又是户部侍郎,我插不上话的。所以,我就打发他们走了。” 吕本呵呵一笑:“是吗?我可听说他们在府上逗留许久,而且连续好几天都来。你真的没帮他们?” 这个时候如此腹诽骂人能把人骂死,李春芳绝对会在心里把吕本给骂死,他怎么什么知道? 其实这些消息也不是吕本查出来的,而是吕本浙江老乡们帮吕本查的消息。 这些浙江老乡们在看到大明联储成立之后,又有十五董事席位,他们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虽然在南方做生意的本事他们不及徽商,也不及那帮搞垄断的盐商,但是在海上除了福建能和他们一争高低之外,别的地方休想有他们强。可是随着这些年海盗和倭寇越来越猖獗,他们的生意也自然受到了损失。 现在大明联储消息传出来了,这个时候但凡有点生意头脑,有点远见的商人,他们立刻都能敏锐察觉到这大明联储的十五个董事席位到底有多重要。 如果能获得其中一席,那么将来只要大明不倒,他们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这帮浙江老乡就找到了吕本。 吕本是浙江宁波人,他现在又贵为内阁阁老,自然也就成为这帮浙江商人们倚重和想要投靠的对象。 毕竟做生意这种事情不仅仅只是做生意,还要有大人物撑腰做后背才行。 要不然赚再多的钱,也只是一头待宰的肥猪而已。 所以,这帮浙江老乡们就在吕本成为内阁阁老之后,他们就不约而同以吕本为浙江势力的领袖,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也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来孝敬吕本,和吕本保持着无比友好的状态。 因此现在这个时候吕本问李春芳这些问题,也不是单纯的为自己而问,而是为了他身后的老乡们问的。 李春芳尴尬的笑笑,又叹息道:“是啊,这些老乡们很是热情,每次来京他们都会给我带不少家乡土特产来。所以,我也就不得不抽出时间款待他们。要不然的话,人家说我当了官就忘了乡土乡情忘了本,那可就不好了。” 吕本呵呵一笑,对于李春芳的这个回答也不甚满意,但他也清楚这种事情太过敏感,这样问李春芳是肯定也问不出什么的。 所以吕本就又笑道:“近来在崇文门外的京师特区,开了一家新的浙江茶楼,里面有今年新送来的龙井好茶。下值之后,子实若是无事,我们可以去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听到吕本这样的邀请,李春芳也不能再驳了人家的面子,所以也就回道:“好呀,我也许久没喝过正宗的江南茶了。” 严嵩和徐阶听着吕本和李春芳的对话,两人的心里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严嵩还是徐阶,他们都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毕竟他俩都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在张罗此事,为的就是大明联储的董事席位。 可是席位只有十五个,若是不能早点拿下,被别人占了先机那就亏大了。 所以不要看严嵩和徐阶都是高高在上,一副清廉的道德之士做派,其实他俩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力和银子的重要性。 要不然在这内阁里面,在大明朝,都别想办成一件事! 而就在这些人张罗着要拿下最后的董事席位之时,本来还悠哉悠哉在家逗儿子的朱载坖顿时就不开心了。 因为宫里又传来了旨意,让他继续处理司礼监和内阁送来的奏疏。 看着这一箱又一箱的机密奏疏被搬到朱载坖的书房之中,朱载坖终于知道朱标和朱胖胖是怎么早逝的了,原来他们都是被自己老爹给“坑死”的! (本章完) 第402章 裕王爷的后宅事 第402章 裕王爷的后宅事 朱载坖心想自己和嘉靖道长无冤无仇啊,怎么会这样呢? 但是一旁的孟冲在看到这些一箱又一箱的机密奏疏被搬到王府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藏不住的欣喜。 “都轻点,小心些。不要乱放!” 孟冲指挥着正在搬箱子的小太监,让他们轻拿轻放,不要损害了箱子和箱子里面的重要奏疏。 朱载坖就在一旁抱着朱翊釴,朱翊釴也好奇的看着这些人的动作,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懵懂的求知欲。 朱载坖看着朱翊釴说道:“坤坤,你看到这些了吗?等你长大了,为父也让你好好的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父爱如山!” 结果朱载坖这话刚落,朱翊釴就闹人了,嗷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朱载坖连忙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不哭,为父错了为父错了。” 哄着好几声,朱翊釴这才不哭,又嘿嘿傻笑的看着朱载坖以及那些他还看不懂的人和事。 朱载坖见状又忍住的吐槽道:“小小年纪就这般模样,让你长大了还不要气死老子?” 朱载坖又抱着朱翊釴转了一圈,陪着他在王府里遛了一圈之后,才抱着回到了后宅之中,把他交给了王妃李氏。 李氏看着朱载坖如此喜欢这个嫡子,心里也是异常的欢喜。 这段时间,李选侍和司画还有一个选侍王氏,也都有了喜脉。 所以这段时间李氏的心中也不由有些焦虑,担心自己的儿子地位可能会被这些未出生的孩子威胁。 但看到现在这个场景之后,李氏也不由自责自己作为王府女主,竟然这般没有容人之量,这以后还怎么担当起更大的责任? 朱载坖也不知道李氏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对他对李氏还是很满意的。 因为李氏在后宅之中的做事很是公允,并未让朱载坖的后宅出什么鸡飞狗跳的幺蛾子,而且这些女眷的相处看着也都还比较融洽。 所以,朱载坖也是很欣赏李氏的气度,觉得李氏有大家风范,是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李氏抱着朱翊釴看着朱载坖说道:“王爷,陈氏的肚子到现在还没反应,您该多去去她那里了。” 李氏说的陈氏乃是朱载坖的侧妃陈氏,她的地位在王府后宅之后仅次于王妃李氏,有点类似于皇帝后宫的皇贵妃。 而且在原来的历史之中,裕王正妃李氏薨了之后,陈氏就成了隆庆的继妃,进而也成为了大明朝母仪天下的皇后。 但可惜是这位陈氏好像并不得隆庆之宠,所以她也是一生无嗣。 不过对于这样情况,朱载坖也真想说那么好色的隆庆是不是眼瞎?陈氏明明生也是极美,他怎么就不喜欢呢? 现在的朱载坖终于有答案了。 陈氏虽美不假,但好像有点冷淡,而且她还喜欢看书,看完之后还喜欢跟朱载坖讲书里的道理,希望朱载坖可以做书中道德之士和正人君子。 所以对于这样的一个奇葩侧妃,朱载坖是真的很难提起兴趣。 毕竟有些道理可不是看了几本书,听了几句话就能懂的。 书中教人的道理不假,但是这个世界远远要比书里的理想世界复杂的多。如果只想着用书里的道理去应对这个复杂的世界,那百分百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渐渐的朱载坖去陈氏那边的次数也就少了,而且既然她又爱看书,朱载坖也不拦住,只要是她想看的书,朱载坖都会让人给她找来。 因此在对待陈氏的份上,朱载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果非要再让朱载坖去多多宠幸陈氏,除非陈氏能改掉她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做一个正常的女人,享受和丈夫之间相处的欢愉时刻,而不是想着做一个规劝丈夫“从良”的贤妃。 而且再者说了,朱载坖自问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对自己手下的人喊打喊骂,对人对事也都是礼遇有加,态度认真的。 可是偏偏在陈氏这里,陈氏就像是中了历代贤妃的毒一样,立志要做樊姬,班婕妤这样规劝主上的名妃。 因此陈氏只要一见到朱载坖不劝两句就难受,生怕自己丈夫会成为一个不听劝,又贪图享乐的人。 所以,和陈氏相处起来,朱载坖是真的心累。 不过王妃面子该给还是要给的,毕竟人家也算是自己的后宅之主,也需要权威的。 朱载坖说道:“好的,这事我记下了,我会多去陈妃那边几次。爱妃就不要担心本王端不平这一碗水了。而且,本王的能力爱妃也是知道的,如果你不想睡觉,本王可以让你一晚上都睡不着。只是到时让丫鬟们来换被褥时候,你不要脸红就行。” 李氏听到朱载坖的话,顿时都脸红了,“坤坤还在呢。” 朱载坖呵呵一笑,“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是你想多了。” 李氏不想搭理朱载坖了,一点正行都没有,就会说这些羞人的话,做那些羞人的事情。 朱载坖看着李氏抱着朱翊釴走了,他在后面也呵呵一笑。然后也回去了。 回到书房之中,朱载坖看着自己原来宽大的书房,现在也被堆的有些狭小之时,心里也不由感慨一声。 “孟冲,过几天你收拾一个大点的院子,本王这间书房有点小了,快要堆不下了,得搬家了。”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后,连忙回道:“是,奴婢这就让人去收拾。” 朱载坖嗯了一声,“行,那就现在去吧。” 说完了书房的事情之后,朱载坖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看着刚刚摆放到自己书案的奏疏文件,拿起了一本起来,“开始干活吧!” 朱载坖翻看着这份礼部的奏疏,看着里面的内容,朱载坖也恍然了一下。 原来也要为景王弟选妃大婚了。 上次的时候,本来景王是和朱载坖一起选的妃,大婚时间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多,但可惜的是景王突发疾病,导致大婚延期,所以当初他的选妃事宜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几年的过去了,礼部又开始奏请为景王选妃之事,朱载坖肯定要多多关注一下,为景王选一个好王妃,让她好好的辅佐景王做一个闲散无事的富贵王爷。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03章 又一位大神 第403章 又一位大神 朱载坖沾沾毛笔上的墨水,在他看到这份为景王选妃的奏疏上,也附写了自己的建议。 朱载坖建议礼部先问询景王本人对王妃要求,而后再根据选妃流程,为景王选择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妃,以正王府后宅之风,以王府家宅之神。 根据朱载坖这两世的经验而谈,如果一个男人能有一个好女人作为贤内助,那么这个男人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在生活上,都会比那种家里整天鸡飞狗跳,嫌弃着厌恶那的,要好过的多。 当然这个前提也得是男人明是非,女人懂道理。 要不然都是扯淡。 但是现在朱载坖又不能确定景王的性格和心理,所以他也就只能本着为景王多考虑几分的好意,让景王本人也尽量的有一点发言权,让他尽可能选一个称心如意的王妃陪着他携手人生路。 可以说在对待景王的份上,朱载坖也算是仁至义尽,体现了他作为兄长的气度和胸怀。 接下来朱载坖又处理不少当日送来的奏疏,在这些奏疏都看完了之后。 朱载坖又让孟冲将高拱和那位新任的北方建设银行行长乔万金叫来了。 高拱和乔万金到了裕王府这边,高拱是轻车熟路,司空见惯的跟着下人走到了朱载坖所在的书房小院之中。 乔万金则带着几分敬畏和几分好奇,紧张不已的跟着引路的下人来到了朱载坖的书房小院。 高拱见礼之后,朱载坖便就让孟冲上了茶,两人都坐着聊事。 乔万金进来看到朱载坖和高拱都这么坐着,他心里的慌张和紧张不由更多了几分。 毕竟这可是王府,也是他这辈子头一遭进到如此庄严肃穆的皇家府院,所以在心理上有些敬畏也属正常。 乔万金紧张的拜道:“草民乔万金拜见王爷,拜见高侍郎。” 朱载坖看着紧张的乔万金,笑道:“乔行长不用紧张,起来说话就是。” 接着朱载坖又吩咐孟冲安排人给乔万金上了一杯茶水,并让乔万金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朱载坖说道:“本王府里茶水可能比不上你们府上的江南好茶,但应该不会差多少。乔行长莫要嫌弃了。” 乔万金哪敢嫌弃朱载坖的赐茶,他连忙回道:“王爷的茶犹如天赐甘霖,草民闻了一口茶香便就觉得神清气爽,比之草民家中的庸俗之茶,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朱载坖呵呵一笑,“乔行长谦虚了。” 接着朱载坖也不废话了,朱载坖说道:“今天本王叫两位来,就是为了重建北方的要略。北方建设银行设立的初衷就是为了为恢复和重建此次华州地震之后受灾的北方地区。” “乔行长既然作为北方建设银行的行长,那么对于此事自然也是责无旁贷。希望乔行长可以发挥好北方建设银行的作用,为北方基础重建提供良好的资金支持。” 乔万金立刻回道:“王爷放心,草民清楚该怎么做。”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对着高拱说道:“高先生现在是朝廷的户部侍郎,也是大明联储的联储主席,希望高先生也能尽好本职工作,监管好各地银号钱庄的改制工作,争取在三年内完成大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钱庄银号改革,使其成为新式的银行金融体系。” “同时,还请高先生监管好本王用脸皮借来的两千万两白银,将这笔钱都在刀刃上,争取早日完成本王提出的北方重建一期计划。”高拱拜道:“王爷放心,臣必不负王爷所望,一定会好好的完成王爷所交托给的任务。” 朱载坖嗯了一声,“辛苦高先生了。” 接着朱载坖又问道:“听说最近有不少人找你谈剩余的大明联储董事席位,不知道高先生是怎么应对的?” 高拱回答:“臣暂时还没有回应他们,因为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和利益实在是太复杂了。臣担心处理不好会出乱子。” 朱载坖点头道:“高先生的顾虑是对的,但做事不能因噎废食。大明联储的席位就那么十五个,而且大多数都已经有主了,剩下的自然也要放出去,要不然的话就这么一直放着,也是会出问题的。” “所以,本王建议你们这些已有的董事们可以召开一个会议,商议出一个细则,然后跟着你们的商议结论去筛选符合条件的人或机构获得这剩余的席位。” “这些事相信你们应该都有足够的经验去处理,不用再让本王事事过问吧?” 高拱和乔万金立刻回道:“是,臣(草民)明白。” 朱载坖说完这些事情后,又对着高拱说道:“如今北方重建计划也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高先生可有推荐之人,担此重任?” 高拱思索了一下,对着朱载坖拜道:“臣以为海瑞可以担此重任,他现在都察院御史,可以挂钦差巡按职,巡视地方,监管要务。” 朱载坖就知道高拱会推荐海瑞,但是京师特区的重建工作也同样重要,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监管在,也是很难保证京师特区的建设质量的。 所以,朱载坖又问道:“那京师特区怎么办?现在京师特区的摊子也是越来越大,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监管,单凭张居正和特区衙门,是很难监察到位的。如果海瑞走了,那谁又能顶替呢?” 高拱回道:“臣推荐原江西道监察御史潘季驯,他是嘉靖二十九的进士,和海瑞是同科,为人为官都有一定的能力和水平。现在他丁忧在乡,并无他事。所以,臣建议诏潘季驯提前回京,以任京师特区监管御史之职接替海瑞。” 潘季驯,这个名字朱载坖也很熟悉。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治理黄河水患的顶级水利大神吧? 既然他都能组织几十万的人力修筑河坝,驯服黄河,那么让他任京师特区的监管御史,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而且京师附近的河道水线也该收拾一下了,要不然一旦遭遇极端气候,京师这边的问题也是不小的。 还有就是现在的运河只能通到天津,要到京师这段还要倚重于人力和陆路运输,这也很费人力和时间。 如果潘季驯能够疏浚京师附近的水系,将运河再次直通到京师,这也是大功一件啊! 所以,朱载坖在想了一下之后就对着高拱说道:“好,这件事你看着办,争取早日让潘季驯到任。” 高拱拜道:“是,臣这就去协调潘季驯的调令,让他早日归京。”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说道:“最近本王有一个想法,还需要仰仗二位。” 高拱和乔万金一听,也连忙拜道:“王爷言重,王爷请讲。” (本章完) 第404章 霸权的基础 第404章 霸权的基础 朱载坖酝酿了一下,喝了口水,然后开始说道。 “当今北方灾后,缺人不缺地,缺粮不缺口。所以要想让北方的重建有所成效,就必须想法子将北方的根本粮食问题解决。” “所以,本王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建议,建议北方建设银行可以不可以暂时出资购买大户的富裕之粮,然后以平价售卖给当地百姓。” 朱载坖这话一落,乔万金也迟疑了,因为这种事情真不是他能做主的。 而且就算是他有这颗心,也不定说的服其他人。 毕竟这北方建设银行可不是他们一家说的算的,还有盐商,徽商等都有发言权。 像这种明显无利可图的事情,对于这些人而言简直就像是打着金元宝在水面上打水漂,很心疼人的。 乔万金的沉默,朱载坖也看在眼里。 朱载坖呵呵一笑,“当然本王也不会让这些大户们吃亏的。乔行长应该看到了京师特区所用的新建筑材料水泥了吧?如果乔行长可以说服大户们暂时出粮助北方百姓渡过危机,那么本王就愿意将水泥的制作之法公开于这次卖粮的大户,让他们也可以做这门生意。” 水泥,乔万金当然知道是什么东西了,这一年多来在京师特区,他虽是足不染尘的晋商银号掌柜,但是对于京师特区内的一切发展和变化,他也都是了然于心的。 尤其是京师特区从西山石灰场弄来的水泥,那更是让人记忆犹新,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厉害,简直要比小米汤活拌的石灰泥还要厉害。 如此神奇的建筑材料,他们其实早就垂涎已久了,只不过因为西山石灰场乃是一座官办且又由宫里监管的石灰场,所以他们即便是想要去走走门路,将水泥的配方搞到手,这也是有难度的。 而且,对于水泥的秘方,朝廷和宫里也早就有了明令,谁敢未经允许偷制西山水泥,一律抄家论处。 所以,即便是那些大户们对水泥很垂涎,他们也不敢动西山水泥的歪心思。 现在朱载坖为了北方的百姓们,竟然愿意将西山水泥的配方公布出来,乔万金肯定是能离开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和价值的。 乔万金道:“如果王爷真的可以把西山水泥的配方公布出来,草民相信肯定会有很多慈善乡老愿意放出家中存粮,以供北方百姓渡过难关。” 朱载坖呵呵笑道:“很好,本王肯定是可以做到的,不过本王也有言在前,水泥秘方可以公布给愿意卖粮的大户不假,但这些大户在生产制造这些水泥的时候,也必须付给西山水泥场一定的专利费用。” “当然如果他们这些人能研制出来更厉害的建筑材料或其他有利于百姓,有利于大明的发明,也可以到京师特区申请专利保护。到时候,谁想学他们的本事,也得给他们专利费。” “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说清楚,讲明白。本王不希望最后事情弄得一塌糊涂,还要费心费力的再去解释。” 乔万金当即回道:“草民明白王爷的意思,专利之事草民早就有所耳闻,只知道此事在顺义和西山施行,其他地方还没有此法。现在王爷既然愿意在京师特区设法保护专利发明。草民以为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民间奇异之术在京师特区申请专利保护,以促进我大明技艺之盛!” 朱载坖听到乔万金的这番话后,也不由多看了乔万金一眼,这吃醋的山西人竟然还有这么高的远见,真是厉害啊! 朱载坖道:“乔行长说的对,本王要的就是百齐放,要的就是万物竞发!只有如此,本王才有希望将北方的重建立于万世不败之地。到时候后人回顾这段历史的时候,说不定像乔行长这么有远见的人才,还能单开一页呢。” 乔万金听到朱载坖这么夸奖自己,顿时激动了起来。 乔万金道:“草民定不负王爷期望,一定会办好此事。”朱载坖嗯了一声,先让乔万金走了,只留下了高拱。 朱载坖看着高拱说道:“高先生你现在的权柄比起户部尚书也是不遑多让的,甚至户部尚书手中能支配的银子都不及你手上的十分之一。说说你这段时间担任大明联储主席的感受吧。” 高拱听完了朱载坖的话后,也感慨了一声。 “臣这段时间感触良多,深感大明联储乃国之重器也。可是王爷为什么要将如此重器分散于十五董事,而不是控于朝廷之手?” 朱载坖道:“朝廷不是万能的,如果大明联储没有制衡,只在朝廷手中。高先生以为那些富商大户们,他们会这么心甘情愿的拿着真金白银加入大明联储吗?” 朱载坖的这个反问,也让高拱沉默了。 确实不会,这些富商大户们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他们的背后势力那肯定也是盘根错节的,绝不是朝廷想要拿捏就能拿捏的。 因此如果想要这些人把钱拿出来,就得付出一定代价,要不然什么都不要想了。 朱载坖又看着高拱说道:“朝廷的职责在于管理,在于保护大明子民的利益,而这个大明子民自然也就包括了大明的所有人,是不分士农工商的。因此,在这个基础上,朝廷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剩下的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行了。” “高先生熟悉经济之道,而且也对经济之道颇有研究,可是高先生能保证朝廷靠科举选拔上来的官员们,都有高先生这样的能力吗?” “所以,为了不使大明联储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僚机构,为了让大明联储肩负起活跃大明经济的重任,联储主席就必须得从专业的人群之中选拔而出。” “这些人或许会自私,或许也会漠视他人利益。但是他们绝不会拿自己的利益开玩笑。而大明联储发行出去的任何一张刚兑钞,其实就是他们的核心利益所在。” “所以,他们这些人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般,爱护着刚兑钞的价值。这样一来,刚兑钞就不会步了大明宝钞的后尘。从而成为一张真正可以买尽世界的钞票!” “而这就是本王的终极目标!” “大明朝虽然有两京一十三省,可是跟这个世界一比,还是太小了。如果以后往来于大明的外藩之人,都要用他们的金银和货物,换取我们的刚兑钞才能和我们进行交往贸易,那么高先生想象一下这个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场景呢?” 朱载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把高拱丢在书房之中,让高拱一个人好好的消化他刚刚说的话。 这时候的高拱也确实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居然妄想着用大明联储发行的一张张刚兑钞,控制整个世界! 如果这个理想真的可以成真的话,那么什么秦皇汉武,什么唐宗宋祖,他们都要仰望于这个时代辉煌成就! 因为在这个时代里,大明不仅继承了他们的大一统事业,而且还将其推到了另一个高不可攀的高峰之上! 所以,此刻的高拱真的是激动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像又有了目标,让他忍不住想要投入万分的热情和精力,将朱载坖刚刚说的话变成现实。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05章 爱妃喜欢哪个角色 第405章 爱妃喜欢哪个角色 傍晚的时候,朱载坖悠闲的吹了一会晚风,然后才趁着暮色去了侧妃陈氏的小院里面。 陈氏生的极美,比起后世被热捧的神仙姐姐都不遑多让,可就是这样的颜值在争奇斗艳的裕王后宅,也并没有突出多少。 因为其他的侍妾颜值也不都差到哪去。 所以,就算是陈氏生的极美,她也不可能靠着美貌就把朱载坖给迷了。 现在朱载坖又到了陈氏的小院里面,陈氏和她的婢女见到朱载坖到来,立刻就按照规矩行着礼。 朱载坖看着如此守礼如仪的陈氏,也不由心中一叹,“爱妃不用多礼,此间就你我夫妻二人,大可以轻松自在一些,不用拘束着自己。” 陈氏轻轻的回了一声是,然后又欠着身子危襟正坐在朱载坖的一旁,并和朱载坖保持着大约半米的距离。 然后她就好像是关机了一样,不会说话了。 面对如此沉闷的陈氏,朱载坖也不由感慨自己心态好,要不然搁原主身上,估计早就拂袖而去了,谁特么愿意跟一个木头过日子啊? 朱载坖没话找话的问道:“爱妃近来在看什么书?” 陈氏轻轻回道:“臣妾近来再温读《射雕》。” 朱载坖一听陈氏在看自己的书,兴趣顿时就起来了。 朱载坖忍住惊喜问道:“爱妃喜欢书中的哪位角色呢?” 陈氏回道:“臣妾喜欢穆念慈,她性格坚韧,明辨是非,一直都在努力的规劝杨康弃暗投明,是一个好女子。” 朱载坖听到脸都黑了,那特么的按照你这话里意思,劳资岂不是就是杨康了? 朱载坖郁闷的说道:“穆念慈好归好,就是太死心眼了。她如果不被那场比武招亲的约定束缚,不被杨康的言巧语欺骗,她该是一个多么明媚幸福的江湖儿女。” “可是,命运偏偏就是捉弄了她,让她陷入到了杨康的漩涡之中,难以自拔,最后从一个明媚阳光的幸福女孩,变成了一位饱经风霜的可怜之人。” “爱妃切莫如她一般,将自己的心思在这些不切实际的理想和未来之上,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离开院子和别的姐妹们沟通交流。如果真觉得王府里太无聊了,你也可以告诉本王,本王想法子给你找点别的事情干干。” 陈氏听到这里眼中的神色不由闪亮了一下,好像她真的很向往王府之外的天地。 朱载坖察觉到陈氏的反应之后,心里约莫着也算是有数了。 像陈氏这种饱读诗书的才女,心里肯定是有梦想的。 而她们梦想没有实现之前,就被关在了王府这座富丽堂皇的金丝笼中,她们确实会有一种凋零的感觉,觉得自己像是受困的飞鸟,一生不得自由。 所以,在这种心理下,她们就会更渴望自己的身边人,也就是朱载坖可以做的更好,以满足她们未能做成的事情。 朱载坖趁热打铁道:“最近,本王也在忙专利开发的事情,正巧缺个细心的人,帮本王梳理细节。爱妃若是得闲,可以到我的书房来,帮帮本王的小忙。” 陈氏抬起头看着朱载坖的眼神都明媚了起来,她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朱载坖笑道:“当然可以了。这些事情本来都不属于朝政,而是咱们王府家事。王妃平时要照顾坤坤难以抽身。你作为王府侧妃自然也是要肩负起半个女主的责任,帮本王梳理一下王府的事宜,也是恰得其所。” 陈氏忍不住的激动道:“臣妾愿意。” 朱载坖看着陈氏的笑容就像是盛开的百合一样美丽,他也忍不住笑道:“爱妃就该多笑笑,以爱妃的天生丽质,你这一笑院子的都要失色了。”陈氏听到朱载坖这么夸奖自己,俏脸也不由更红了,尤其是在映照夕霞之光,美的简直就像是一幅画一样,让朱载坖都忍不住垂涎了。 所以趁着这个美妙的时刻,朱载坖伸手抓住陈氏的柔夷,“爱妃我们歇息吧。” 陈氏被朱载坖这突然的动作抓住了小手,身体也不由紧张了起来,然后在听到朱载坖邀请她歇息的时候,她的脸也更加羞涩发红,一如当年刚刚入府之时的模样。 陈氏身边的婢女看到自家的主子要被王爷临幸,一个个连忙就退出了院去,很有眼力见。 朱载坖看着还在紧张的陈氏,他呵呵一笑,起身一把就将陈氏抱了起来。 这时朱载坖又看着陈氏如同惊慌小鹿一样的眼神,说道:“爱妃,我们再入洞房一次如何?” 陈氏声如蚊丝的嗯了一声,“请王爷怜惜。” 朱载坖抱着陈氏,迈着步子朝内室而去。 朱载坖道:“爱妃是知道,本王一向怜惜,只是爱妃太过拘谨,所以才显得本王孟浪了。但是今晚本王希望爱妃可以放松身心,与本王同登极乐。” 陈氏被朱载坖的话说的更加害羞了。 她和王妃李氏等人是一同入府的,这些年来朱载坖也来过她的院子不少次,所以,对于朱载坖的能力,陈氏还是很清楚的。 她知道朱载坖一旦兴致高昂起来,就连她这个平时都有些冷淡的性子,也会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可是颤抖之后,她就会觉得羞愧,以为自己是个淫荡之人。 所以就把自己搞的心理压力很大。 现在朱载坖又来了她这里,还跟她说了这么多话。 这一下子好像也撬开了她内心的一道缝,让她感觉和朱载坖之间的欢乐,不应该用太多的道德感去看待。 而且她还是朱载坖的侧妃,两人在闺房之中所享受之乐,也是符合道德的。 因此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陈氏的心态好像也发生了转变。 朱载坖也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陈氏的身体不再像原来那么的紧张生涩,反而有了一种女人应该有的柔软和温柔。 这一变化也让朱载坖心中大喜,看来今天是摸对陈氏的心意,所以这才有现在的奇效。 朱载坖不由也肆意了起来,让陈氏一次又一次感受着身在云端的奇异之感。 一直到第二日拂晓之时,一切方休。 朱载坖这才又从陈氏的内室而出,到了院子里打着他已经坚持了很多年的《先天功》功法套路,并配合着呼吸法,恢复着昨夜消耗的体力。 而陈氏则还在睡梦之中,嘴角挂着一丝久违的幸福笑容,与此成对比就是凌乱不堪的床褥被榻,好像湿了很多,极少有干的地方。 (本章完) 第406章 多吃点这个 第406章 多吃点这个 临日上三竿的时候,陈氏也终于从昨夜的雨疏风骤之中缓了过来。 她的气色看着也要比往日的时候更显几分诱人,脸蛋上都是峭然的春色,显得极为美丽。 伺候着她梳洗的丫鬟看着自家主子这么好的气色,也羡慕道:“娘娘你就该多跟王爷多多亲近,您看您现在的气色多好呀。” 陈氏也看着梳妆台前的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确实要比以往的时候更娇艳了几分,她眉间不由又爬起几分羞人的春色。 陈氏否认道:“哪里有?不是平时一样吗?” 丫鬟抿嘴一笑,继续为陈氏梳妆。 与此同时另一位收拾床榻的丫鬟,也在说道:“娘娘这些褥子和床单都要换了,都已经湿透了。”最后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王爷真厉害!” 这下子陈氏的脸蛋就更加的羞红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么端庄守礼的一个女子,竟然还有今天这样的窘境。 但是现在她却没有了像之前那样的自责之感,好像也领会到了朱载坖所说的闺房之乐。 陈氏哼道:“不许胡说,要不然就让人打你们板子。” 丫鬟们听到陈氏生气的声音,她们也没有害怕,因为她们也知道陈氏的脾性,别看平时的时候陈氏那么喜欢看书,喜欢讲道理和规矩,其实她还是很会关心身边人的,从来都不会为难下人们。 因此即便是这两年朱载坖很少到陈氏的院子里,这些丫鬟和奴婢们也都没有怨恨过自己的主子,只想着和陈氏一起平平安安的在裕王府待着。 陈氏梳妆好了之后,她问道:“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丫鬟回道:“王爷是清晨的时候,在娘娘的院子里晨练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娘娘还在熟睡,就吩咐我们不要打扰您休息,然后他就走了。” 陈氏听着丫鬟的话,心里也是甜甜的,她能从这些话中感受到朱载坖对自己的关心。 要不然朱载坖大可以一清早的时候就直接离开,不会在她的院子里晨练完才走。 所以,陈氏此刻的心情好像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经意的想起了《射雕》和《神雕》书中的某些小女儿态的描写,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书中的江湖儿女,找到了自己的心之所往。 “现在王爷在哪呢?” 陈氏最后的时候又问了一句。 丫鬟回道:“这个时候王爷应该在书房。” 陈氏嗯了一声,又对着丫鬟说道:“你们在院子里守着,我去一下王爷那里。” 丫鬟们和院中的奴婢们一听自己的主子竟然要主动去找王爷的时候,她们也都纷纷又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可见在这些下人们的眼里,她们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和王爷多一些亲近,多一些互动,最好就像昨晚晚上一样,一直不休直到拂晓。 陈氏起身迈着大家闺秀的娉婷秀步,婀娜带风的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去到了朱载坖所在的书房小院。 孟冲见到陈氏过来,连忙上前行礼,“奴婢参见陈妃娘娘。” 陈氏看着孟冲这位朱载坖最信任的大伴太监,态度也是和善,陈氏问道:“王爷在书房吗?”孟冲道:“王爷正在书房用膳,奴婢这就帮您通禀。” 陈氏微微点头,“谢大伴。” 孟冲连忙回道:“奴婢不敢。” 然后他就连忙进去禀告,朱载坖听说陈氏主动来找自己,他也不由惊奇了起来,不等孟冲再问,朱载坖就说道:“再去准备一份碗筷,再让小厨房炒两个陈妃爱吃的小菜。本王要和陈妃一起用膳。” 说罢朱载坖也乐的起身,从书房一侧的小餐厅里出来,看着前来的陈氏正如一副仕女图一般站在书房小院的圆拱门前,显得很是宁静优雅。 朱载坖招呼道:“陈妃。” 陈氏听到朱载坖的声音,也抬头看去,看着正向她走过来的朱载坖,陈氏微微一个万福,“王爷。” 朱载坖拉住陈氏的秀腕,“陈妃不用多礼,这里是家里,又没外人,一切自然就好。” 说罢朱载坖就拉住陈氏走到了院子里面,进到了书房之中。 陈氏也好奇的看着朱载坖的书房陈设,她也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的书房竟然会如此杂乱,到处都是翻看的书籍和不知看完没看完的机密奏疏。 朱载坖察觉到了陈氏的目光,他不好意思的笑道:“本来不乱的,书也不多的。可是陛下非要我监国,还要把司礼监和内阁的机密奏疏抄送过来,所以就乱起来。不过到了午后,我都会整理好的。” 陈氏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这些东西再乱也不是她能看的,更不是她收拾的。否则的话这就是僭越之罪。 所以陈氏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辛苦了,是臣妾之前不懂王爷的心,让王爷为臣妾忧心了。” 朱载坖呵呵一笑,“陈妃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本是一体,而我又是王妃你们的依靠,自然是要顶在前面的。我刚刚也吩咐了小厨房再做两道小菜,待会我们一起用膳。” 朱载坖拉着陈氏到了书房一侧的小餐厅里,陈氏看着朱载坖如此简单的膳食,心里也不禁自责起来。 进过王府这么多年,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每天吃一些什么东西,又爱吃什么东西。反而她却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想着处处做好一个明事理的贤妃,劝谏朱载坖勤俭纳言。 现在看来好像都不用她劝,朱载坖就已经做的很好了。 所以一时间,陈氏也有点无所适从了。 朱载坖此刻也不知道陈氏的心理变化,她拉住陈氏坐在餐桌一旁,略带歉意的说道:“我那口味比较清淡,所以这些饭菜可能就没有后宅厨房里做的那么色香味俱全。不过呢,这些饭菜肯定也都是营养均衡的,你也可以多尝尝。” 陈氏拿起一双银筷,夹起了一根清脆如玉的笋丝,微微尝了一口,随即展颜一笑,“王爷的饭菜很可口的,臣妾很喜欢。” 朱载坖见状也哈哈一笑,“好,喜欢就好。我就担心你吃不惯这些味道清淡的小菜。” 说罢朱载坖还主动的给陈氏又夹了一块木瓜,“多吃点这个,对女人也很好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07章 陈妃的作用 第407章 陈妃的作用 陈氏看的书也很多,医书里说木瓜有和胃舒筋、袪风湿、止咳化痰的功效。 但她不知道是朱载坖的潜台词里有什么问题。 所以,当她听到朱载坖说多吃木瓜有好处的时候,心里也不由泛起了一丝甜意。 陈氏轻轻的咬了一口朱载坖夹过来的木瓜,对着朱载坖感谢道:“谢谢王爷,木瓜很香,臣妾很喜欢。” 朱载坖呵呵笑道:“既然你也喜欢木瓜,待会孟冲他们过来,我就让他们也分一些木瓜送到你的小院去。以后有了木瓜,再有了我的努力,你若是也有了子嗣,他也不会挨饿了。” 朱载坖这句话说的陈氏心里有些迷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朱载坖吩咐孟冲安排小厨房做的两个小菜也上来了。 朱载坖继续招呼着陈氏尝尝他小厨房里的手艺。 陈氏轻轻的品尝着朱载坖热情推过来的菜肴,她也确实发现朱载坖的口味很清淡,并不像传统北方人那么的口味重。 而且这些清淡的小菜还保留着菜蔬原有的清香之感,这也让一向性子淡雅的陈氏很是喜欢,也不由多吃了一些。 看着陈氏吃的这么香,朱载坖也说道:“人食用五味乃为欲也,苦辣酸甜咸的滋味虽各有不同,但味重之后难免会有负担在身。所以,我一直以来的饮食都是以清淡合口的平常之味佐之,以克心中之欲。陈妃觉得我这道理如何?” 陈氏听到朱载坖问自己话,她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银箸,回道:“王爷此言甚有道理,可是臣妾感觉.” 朱载坖看着陈氏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好奇道:“感觉怎么了?” 陈氏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俏脸不由一红,细声道:“臣妾感觉王爷非是克制欲望之人。” 朱载坖闻言一愣,但随即也反应了过来。 朱载坖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对着陈氏说道:“爱妃有所不知,我自从练过了一些道家法门之后,这身体素质就强的厉害,再加上我现在也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所以有时候就难免精力过剩,让爱妃受苦了。” 陈氏红着脸道:“臣妾不苦,臣妾就是担心王爷操劳过度,累坏身体。” 孟冲站在小餐厅的一角,听着朱载坖和陈氏的对话,他也是一脸茫然,好像都听懂,但好像一句也没听明白。 真不知道王爷和陈妃在打什么哑谜? 而且根据孟冲以前的记忆,陈妃虽为王府侧妃,而且也是美貌惊人,但是朱载坖却鲜少去她的小院之中。 今天这风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把陈妃给吹到王爷的书房小院之中。 而且,王爷还心情大好的让他又加了两个菜。 难道现在的王府风向变了?陈妃要受宠了? 当然对于孟冲的这些想法,朱载坖是不知道的,而且也是不在乎的。 王府里的一切并不是看人办事的,而是凭规矩办事的。 就比如李选侍和司画,她俩也很受朱载坖的宠爱,但是朱载坖从来都没给过她们任何僭越的赏赐和过格的恩宠,她们在王府见到了王妃李氏和侧妃陈氏的时候,还是要乖乖按照规矩行礼问好。 否则的话,朱载坖也不会给她们留半分情面的。因为朱载坖很清楚自己的恩宠和偏心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宅问题。 所以,在对待后宅女眷的时候,朱载坖秉持的观念就是尊卑有序,以这种封建秩序维持后宅安定,并给予王妃足够的威仪和权威。 要不然这些女人们整天没个正事,又恃宠而骄,那特么的不还得翻天? 因此朱载坖宠归宠,爱归爱,该有规矩还是不能乱的。 所以即便是孟冲看出了陈氏可能要受宠的信号,他也只当是朱载坖现在的口味变了,要试试新感觉了。 午膳用完之后,朱载坖就让孟冲把这些东西都撤了。 然后朱载坖拉着陈氏到了一边,看着一堆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文件,说道:“爱妃这就是我昨日跟你说的专利之事。这些事情现在都是咱们王府自己的事,没法子让他人插手。” “但是我又被陛下安排了监国之责,所以,咱们府中的事情我就分不出太多的精力了。待会我跟你说一下如何处置分类这些东西,你就可以试着处理一二,也算是为我分忧了。” 陈氏看着这么多的文件,又听着朱载坖的话,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臣妾试试。” 朱载坖微微一笑,“好。” 对于让陈氏参与这些朱载坖处理不完的杂事之中,朱载坖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首先朱载坖清楚陈氏的性格,知道陈氏是一个性子略冷,不喜外交之人。 而且现在王妃李氏的心思又全在朱翊釴身上,以至于王府内部的管理也显得有点松懈,找不到负责之人了。 而陈氏作为侧妃,她本就有辅佐王妃处理好王府内事的责任。 所以,朱载坖也就想着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给陈氏给点正事干干,让她不要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整天看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书,想着劝谏丈夫做一个“好人”。 因此在朱载坖的盘算之下,他就把陈氏引导到这些事情来。 让陈氏帮他分担一些事务压力,同时也算是享受一番红袖添香的雅事。 看着陈氏认真翻看这些关于顺义和西山的专利之事的文件之时,朱载坖的心情也是极好的。 虽然朱载坖也有心将专利管理之事交托给朝廷官僚处理,但是考虑到现在的官员素质和官员思想,对这种所谓“奇巧淫技”也都是看不上的。 所以,朱载坖也就没有再去没事找事了,索性也就把此事揽成了王府内事,当做是王府产业管理的一部分。 现在陈氏看着这些东西,她虽然有些吃力,还不能理解其中奥义,但她也明白这些东西都是关乎到王府利益的重要之事。 那么作为王府半个女主的她,肯定也是要尽心尽力去将这些事情理顺,搞清楚的。 如此一来王府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而她作为女主身份和权威也会得到相应的体现。 (本章完) 第408章 发展的重要性 第408章 发展的重要性 随着北方建设银行的设立,以及朱载坖对一些技术专利的松绑,不管是北方的大户,还是南方世家豪绅,他们都纷纷展出了他们慈善积德的温良作风。 将各自家中粮仓多余的存粮低价的卖给了朝廷,然后再有海瑞等钦差监管,又把这些救命的粮食以更低的价格或其他的方式,分给了那些受灾的北方百姓。 让他们得以在灾年之后,可以有喘息之机,顺利渡过艰难时刻。 当然朱载坖把这些专利就这么放出去,也不是全为了妥协才想到的办法。 就以水泥的专利为例子。 西山石灰场的水泥产量虽然也算说得过去,但仅仅只够京师特区的工程所需。 想要再多水泥,朱载坖就得让西山石灰场继续扩大生产规模。 可是这东西又不能盲目扩大,因为一旦大过头了,等京师特区这边的需求量那么旺盛的时候,岂就是大明版的产业过剩? 虽然也可以把这些多余水泥拉到外地贩卖,可是以大明朝时期的运输能力和运输成本,人家永远用小米粥掺石灰粉做出同样效果的建筑材料,也不会用这么高价弄来的水泥。 所以,为了行业的健康发展,也为了大明各地日益旺盛的水泥需求,朱载坖觉得趁着这个机会把水泥的专利放出去,让这些大户们开开心心的进行一场市场化的生产和竞争,说不定也能促进相关产业的升级。 而且,北方的重建也需要很多的建筑材料,如果他们能够抓住机会,在北方地区搞起来生产,把水泥和石灰都准备充分。 那么北方的建设自然也是事半功倍的。 而且,如此一来还能节约很多的人力物力,以及对大明生态环境的破坏。 要知道古代的粮食产量是很感人的,亩产一般都在百十斤左右,只有极好的良田才有可能达到三百斤以上的高产。 所以,很多老百姓为了充饥,也就发明很多后世之人觉得新奇无比的地方小吃。 但其实这些小吃诞生,都是一部部充满了苦难和挣扎的血泪史。 只是后人不知其中艰辛,还以为古人非常聪明能发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美食。 但只要看过了红楼梦的人都会知道,美食也是阶级之分的。 荣国府的贵小姐们可以悠闲自在的用某年某月的雪融成水,来煮某时某刻采摘的,不知道经过多少繁琐工艺的制作而出的瓣香茶。 她们日子是那么的悠闲自在,惬意自然,好似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天堂一般。 可是那些吃不饱的人呢? 他们能发明的美食,要么是用某种植物难吃的根茎和树皮,经过一层层不知道什么经历苦难才想出的法子做出的粉或面。要么就是用某种泥土鸟粪来制作出可以充饥的食物。 这两相一比之下,谁是闲极无聊,谁是为了生存,都是可以一目了然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古代的自然环境,除了一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外,大多数人群聚集的地方都是光秃秃一片。 如果朱载坖能够帮他们实现一定的温饱,又能用一些比树木还要坚固容得的材料,帮他们筑屋搭房,那么北方的自然环境应该也会有些许的恢复。说不定,这也能提前拉开朱载坖彻底治理黄河的序章! 要不然,北方的环境一直恶化,黄河的泥沙一直不能得到有效的制止。 那么在黄河中下游的黄泛区百姓们,他们就将永无宁日,并要承受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的黄河决堤之险! 因此放开一部分专利,对于朱载坖而言既是生意,也是一种治理。 而且,水泥的生产要求也高,这些兴冲冲卖了粮的大户们,只要他们想搞水泥和石灰等建筑材料的生产生意,他们就得再巨资来买西山机械厂生产的各式蒸汽设备。 这玩意的技术,也不怕泄露,更不怕他们模仿,朱载坖就担心他们不愿意投入精力去搞这一类的产业升级。 如果他们其中有人能够根据现在的蒸汽设备,搞出更有生产力的发明,那对于朱载坖而言也是赚了。 因为以朱载坖的身份而言,他要赚可不仅仅只是银子,而是整个大明的未来。 所以,朱载坖也是很期待这些具有聪明才智的大户们,在感受过机械力量之美后,能够发挥出一些主观能动性,搞出一些更加让朱载坖出其不意的新发明。 说不定他们这一折腾,也能间接的培养出一个大明版的瓦特,把朱载坖这半吊子的蒸汽机技术往前再推一步。 到时候,有了新的技术,那么现有的生产力不就又可以有一个新的提升吗? 可以说这就像是一个正向的发展循环,只要给他们指明了方向,画好了趋势,剩下的交给时间就行了。 所以在做完了这些规划之后,朱载坖又把目光放在了一个他一直关心的方向之上。 那就是——东南! 这几年的东南倭患有愈演愈烈之势,朝廷只知道这些倭寇要么是海上来的,要么就是一些胆大包天的海商在海上落草为寇,搞出来的乱子。 但其实倭寇之乱的根源是因为现在的倭国正在经历残酷的战国群战,战败的倭国武士和浪人们,他们无法在倭国立足,所以就只能乘着小船到大明的海岸线打秋风,学起了草原鞑靼那一套抢完就跑。 所以再加上大明本身也不重视水师和海洋利益的传统,这些倭寇来往于大海之上,如入无人之境,让大明东南的海防问题很是令人头疼。 虽然为了消灭这些倭寇,朝廷也前后委派了不少的能臣干吏过去,也放开了一些兵制上的限制,允许一些有能力的武官招募一些青壮为兵。 可是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根本就没法子从根子上把倭寇之乱给杜绝了。 因此现在的东南倭患,除了让人牙疼上火之外,更多就是让人感觉有力使不出来,没法子对这些倭寇造成实质性的打击和创伤。 所以在这个时候,朱载坖决定发挥一下自己监国的作用,准备推荐点能人过去,先把场面稳定住,然后再图其他的治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09章 严徐联手 第409章 严徐联手 “东南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几年来日渐溃烂的东南形势,在西苑深宫里修仙的嘉靖皇帝都坐不住了。 他将严嵩,徐阶等人召集到了玉熙宫之中,当面质问着这些他倚重的国之柱石。 严嵩和徐阶低首垂目,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呐,面对如此责问,做臣下也只能低头认错。 “怎么都不说话了?” 嘉靖皇帝不由气恼了起来,这些狗东西一到关键时刻就当缩头乌龟,事情办好了办砸了,他们也都会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是为了陛下。 可是陛下就在深宫之中,他能知道多少事情的全貌? 皇帝就算再至高无上,他能看到也不过就是一封封送到宫中的各地奏疏,或是他密令的锦衣卫东厂探子送回来的密报。 但是这些都是片面的内容,而且还有严重滞后性,以及主观极大的偏向性。 所以就指望一个住在深宫里的皇帝圣光远照,将这个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所以不管是残暴之君,还是昏聩之君,想要治理天下都必须得到严嵩,徐阶这样的人组成的官僚系统,才能完成对天下的掌控。 可是现在这帮人居然都不想担责任,都想把锅往上甩,这嘉靖皇帝哪能受得了? 好像这天下的事做坏了,就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这样的锅任谁也背不起呀。 因此嘉靖皇帝的恼怒心情也就能够理解几分了。 嘉靖皇帝拿着浙直总督张经的奏疏,又质问着严嵩和徐阶等人,“你们不是说东南倭患不过就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海贼吗?现在这些海贼都上岸了,你们还在朕面前粉饰太平。难道等着倭寇杀到了京师,你们才肯跟朕说实话吗?” 张经的奏疏是通过密奏的形式送到京师的,并没有经过通政司,也没有经过内阁。 所以严嵩和徐阶对于张经在奏疏之中到底说了什么,两人都是两眼一抹黑的。 现在他们又被嘉靖皇帝叫到西苑里面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其实心里也挺委屈的。 因为东南情况到底如何,他们作为内阁的阁臣,也是和嘉靖皇帝一样,一直都在京师之中,很难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 他们只能根据地方上送来的消息去做出相对应的策略。 可是谁能想到张经这么不讲武德,直接跳过了他们,密奏了皇帝。 这下子就把严嵩,徐阶他们给整被动了。 严嵩不说话的时候,徐阶不能不说话,因为这就是规矩。 徐阶硬着头皮说道:“陛下,东南的情况很复杂,臣和严阁老等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只是.”嘉靖皇帝哼了一声,“只是什么?只是没有办法是吧?这次要是张经的奏报及时,朕都不知道倭寇之患在东南已经渐成溃烂之势。” “这些年你们也确实安逸了不少,朕把北边的事情给你解决了,华州地震的事情,朕也给你们解决了。现在就一个东南,你们还给朕整成这样?真不知道朕是怎么看上你们,把你们抬进内阁。” 嘉靖皇帝这话一落,严嵩动了,严嵩直接跪在地上,把头上的乌纱帽一摘,“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是臣未能为君父分忧。” 严嵩这一动作也把徐阶给带动了,徐阶也立刻跟着跪下,摘帽子速度比严嵩还快。 嘉靖皇帝看着严嵩和徐阶二人就乌纱帽摘了,也不由冷哼了一声,“想撂挑子把责任都推给朕是吧?朕偏偏不让你们撂挑子。现在张经已经把事情说出来,你们立刻给朕想办法把东南的问题给我解决了。解决不了,到时候就不是摘帽子那么简单了。” 嘉靖皇帝冷冷的警告了严嵩和徐阶一声,他就起身回到自己的精舍之中,不再理会严嵩和徐阶二人。 严嵩和徐阶看着离开的嘉靖皇帝,两人又拜着,“恭送陛下。” 在嘉靖皇帝的影子消失完了之后,陈洪悄悄的走过来,轻声说道:“帝君就是要你们一个态度,现在东南的事情都已经遮不住了,你们如果还是没有态度,帝君很难办的。” 陈洪说完这句话后,就悄悄的退开了。 徐阶搀扶着严嵩从玉熙宫里出来,一路上两人也很少言语。 在走到无人处的时候,严嵩说了一句,“华亭啊,东南的事情必须得有人担责了。要不然这没法和天下人交代的。” 徐阶深以为然的回道:“阁老说的是,东南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张经作为浙直总督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这次密奏陛下,就是想逃脱责任,像这样不敢担责,还要推脱责任的人,是不能再让他继续在东南待着了。” 严嵩和徐阶两人两句话的功夫就达成了共识,这次他俩被张经坑的太狠了。 要不然他俩也不会被嘉靖皇帝叫到玉熙宫中当面训斥,所以在出玉熙宫之前,两人心中其实就已经有了要弄张经的心思。 现在既然两人也都把话挑明了,那么张经接下来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张经于正德十二年的进士,也算是老资历的大臣了,嘉靖十六年的时间就已经任两广总督,镇压了大藤峡瑶族民乱,后因功进为南京兵部尚书。 嘉靖三十三年的时候,东南倭乱始有苗头,朝廷就想到了这位老资历的总督大臣,把他安排到了浙直总督的位置,并加兵部尚书衔,总理浙直军政,消灭东南倭患。 可是如今两年多的时间都过去了,倭寇不仅没有得到清缴,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也不禁让张经心中大为慌张。 所以为了向朝廷陈述东南现在所面临的现状,张经不得已写了密奏直达天听,希望嘉靖皇帝能够再给他足够的权柄,以及支持。让他可以调动更多的力量应对东南倭患。 可惜他的这动作在严嵩和徐阶看来,那就是越级打小报告的行为,这是很难让他容于两派之间的。 所以接下来的时刻,张经要面对的就不仅仅只是东南消灭不掉的倭患了,还有京师之中随时射来的冷箭! (本章完) 第410章 头疼的裕王爷 第410章 头疼的裕王爷 张经密奏的事情持续发酵,但在严嵩和徐阶的授意和默许之下,张经的这份密奏就已经成了张经自请问罪的请罪书。 所以在京师的舆论场上,张经经略东南两年多的成绩,几乎可以用一败涂地来形容。 对此远在东南的张经也不由心生惶恐,想要尽快打一个大胜仗来挽回自己的形象。 于是乎,在张经的几番筹措之下,张经分遣参将卢镗带领保靖狼兵、总兵俞大猷带领永顺狼兵由泖湖向平望急进,参将汤克宽带领水师从中路楔入,合战于王江泾。 经过了数日激战,进犯嘉兴的倭寇大败,被阵杀了1900多人,烧死者和堕水溺毙者不计其数,这一战也取得东南抗倭以来最辉煌的胜利。 可是如此大胜并未在京师引起波澜。 因为张经之前的越级密奏行为,已经使他在京师的根基尽毁,不管是严嵩一派的严党,还是徐阶一派的清流,他们都漠视了张经的这场大胜。 而他们之所以会漠视张经这场大胜,也是因为如果张经是对的,那么错的就是他们。 所以,张经即便是有功,那也是罪! 而且还是非死不成的死罪。 因此在严嵩和徐阶的通力合作之下,张经的大胜俨然就成了一场无足轻重的本份之战,接着作为严嵩推荐的钦差赵文华也去了浙江。 赵文华到了浙江之后,就开始收集张经“罪证”,并将这些罪证急递京师,嘉靖皇帝看到赵文华送来的张经罪证,心中也是大怒。 本来嘉靖皇帝就恼火东南局势的糜烂,现在有了赵文华送回的罪证,嘉靖皇帝也毫不留情的下诏锁拿张经回来问罪。 朝中有点正义感的言官给事中李用敬、闻望云见状,立刻陈奏:“我军大捷有功,倭寇嚣张之气焰也被王江泾一战遏制,此时不宜更替主帅,还请陛下召回锦衣使者。” 但此刻已经在气头上的嘉靖皇帝,哪里还听得进去李用敬和闻望云的陈奏。 嘉靖皇帝认为李用敬、闻望云与张经结党回护,将二人施以廷杖后削职为民,仍把张经逮捕到京下狱。 待到此事暂告一段之后,嘉靖皇帝的心气也消退了不少,开始在心里复盘此事,但是在问话的时候,嘉靖皇帝问了严嵩。 严嵩一听嘉靖皇帝居然心软要从轻发落张经,这可怎么得了? 张经今天的下场可都是严嵩他们一手操刀弄出来的,如果张经没错,哪错的会是谁呢? 总不能他们吧? 当然更不能是皇帝! 所以严嵩立刻就回道:“陛下。徐阶、吕本及浙人,皆言张经养寇不战。王江泾大捷乃是他人之谋,张经冒用请赏欺瞒圣上,其罪可诛!” 嘉靖皇帝一听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徐阶他们和江浙的本地人都说张经养寇自重,现在朝廷要问责了,张经就冒出了一场大捷,这里面肯定是猫腻的。 所以不管怎么去想,这个张经都不是老实人。 于是乎,嘉靖皇帝就将张经交由廷审,让内阁和六部的人去审问张经的罪过。 张经面对廷审问责,他也向嘉靖皇帝自辩,“臣任总督以来,前后俘斩五千,乞赐原宥。” 可惜嘉靖皇帝这个时候是不能认错的,而且严嵩和徐阶等人也都把张经的罪过给做实了。 即便是嘉靖皇帝想要网开一面,这与国法难容。 所以嘉靖皇帝根本就不会采纳张经的乞求之词,只能让三司论罪,将他定为死罪。其年十月,与巡抚李天宠俱斩。可以说张经的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谋杀,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嘉靖皇帝,还是操刀的严嵩,落井下石的徐阶等人,他们都是不可脱罪的杀人者。 可是政治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残酷,当张经没有话语权,也没有根基的时候,还不按“政治规矩”办事,把严嵩和徐阶都卖到了嘉靖皇帝面前挨骂的那一刻,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所以,他的悲剧从那份密奏递到嘉靖皇帝的玉熙宫时,就已经注定了。 现在张经死了,浙江巡抚也死了。 但是东南的倭寇还在,需要有人去临危受命,把东南的烂摊子给收拾了。 所以,朝廷也不得不尽快考虑下一位浙直总督人选。 可是张经的惨案在前,倭寇的凶残在后,这时候谁也不敢轻易冒头去抢这个要命的位置。 而且但凡脑子清醒点的,都知道现在这个浙直总督的位置必须得有一个拥有强大背景的人才能去坐。 要不然,谁到了东南,谁就会重复张经的命运。 因此在朝廷寻找新的浙直总督人选的时候,也被这个尴尬的现状给整蒙圈了,偌大的大明朝居然还找不来个能有胆子支撑大局的人。 对此朱载坖也只能感慨一声,是你们手太黑了,把人都都吓到了。 而且对于张经的悲剧,朱载坖也是爱莫能助。 本来朱载坖以为自己截胡了胡宗宪之后,张经应该不会再像历史上那样被人陷害,惨遭横死。 可是朱载坖万万没想到最后张经竟然死在了严嵩和徐阶的联手之下。 他俩这一联手,就算是朱载坖也得掂量一二,毕竟景王还在呢,他还不是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从这也可以看出严嵩和徐阶两人在朝野内外的势力,是何其恐怖! 裕王府内,朱载坖坐在自己新书房之中,下面坐着高拱,张居正,赵贞吉,陈以勤等几人。 这几天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就跟约好了似的,就集中一次到朱载坖的府上,和朱载坖议论当前朝局。 原来的时候,他们讨论的时候还会顾忌一下朱载坖的身份藏着掖着点。 可是自从他们感觉朱载坖监国位置好像也很稳了,就开始畅所欲言指点江山,以为自己也是可以比肩文渊阁的内阁阁老了。 对于他们的这个心态变化,朱载坖也是看在眼里,更是心知肚明。这些“年轻人”有理想有抱负都是好事,可是他们不能这样不避人呀。 现在都把裕王府当成嘉靖皇帝的西苑来,真是让人头疼呀! “王爷,现在东南倭患不止,浙直总督缺位,朝廷又迟迟选不出总督人选,这可如何是好?” 高拱一如既往的直肠子,毫不转弯的说出了他的忧虑,并不像张居正,赵贞吉和陈以勤等人一样,说话的时候还要三思一下。 朱载坖看着急性子的高拱,他无奈道:“高先生大明联储的事情还不够吗?东南的事情,陛下没有让本王插手,你跟本王说这些也没用呀。”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11章 裕王爷的心思 第411章 裕王爷的心思 东南要推谁去,朱载坖早就心里有数了。 但是即便是有数,朱载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的把自己的答案抖露出来,哪怕现在这间屋子里坐着都是他的铁杆班底。 作为上位者有时候就是要“谦虚”,得让下面的着急了之后,再姗姗来迟的做出决策,这样不仅可以臣下觉得自己操的心被重视了,同时也突出了自己的最终权威。 要不然的话,时间久了,这些人可能就会失去思考能力,什么事情什么问题,都等着朱载坖提意见下命令,他们才知道怎么做,那朱载坖要这帮班底还有什么用? 所以朱载坖很无奈的说出了自己的无奈。 张居正等人默默的看着朱载坖,又默默的看着高拱。 说实话他们是真羡慕高拱,在朱载坖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用藏着掖着,也不用怕说错了话,让朱载坖心里暗生隔阂。 这样君臣关系,才是真正理想的君臣关系。 可惜,他们都没有高拱的资历,以及高拱的性格,还有朱载坖这般的信任。 所以,张居正和赵贞吉,陈以勤等人也就只能看着高拱的表演了。 现在朱载坖的话说完了,高拱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是生了闷气。 这个时候张居正感觉是要抓住机会了。 张居正说道:“王爷,您虽然没有被陛下委任东南之事。可您现在还是监国,还是有权过问东南之事的。如今浙直总督和浙江巡抚缺位,倭寇还在肆无忌惮的侵我海边,杀我百姓。王爷作为监国,一定要为天下考虑。” 朱载坖看着张居正义正言辞的表演,心里忍不住呵呵啊。 要不是你的老师徐阶和严嵩狼狈为奸把张经和李天宠都给杀了,东南现在的问题就算是再严重,也不会到这种群龙无首的地步。 由此可见这些政治家冷酷无情起来,为了个人利益,是真的不会把国家利益当回事的。 当然朱载坖也清楚这事也怪不到张居正头上,但是张居正作为徐阶的弟子,他肯定也是知道徐阶的一些心思和计划的。 可是张居正偏偏就是没跟朱载坖提过一次,到最后张经被下狱之后,朱载坖才后知后觉,但是这时候想救人已经黄菜都凉了。 因为严嵩和徐阶布置必杀之局已经成型了,谁也没法阻挡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经和李天宠被冤杀。 现在坑出来了,没人跳了,都知道急了。 可是急有什么用? 任何事情在任何时候都是要分策略方法的,除非是想坏事。 要不然,即便是有“未卜先知”之力的朱载坖,有时候也会被各种意想不到的现实给冲击的一脸茫然。 就好比这次张经和李天宠的死。本来朱载坖以为胡宗宪都被截胡了,他俩再不济也不会这么倒霉的被杀了吧。 可是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出其不意,总是要朱载坖整一些新样,让朱载坖感受一下历史车轮无与伦比的修正伟力。 朱载坖看着张居正,他淡淡说道:“张先生的意思,本王也懂,本王也明白。可是现如今你们就算是想让本王去出头,那也得有个能用之人可以推荐才行呀。要不然本王即便是一头热血的找了陛下,言辞激昂的表达自己对东南形势的关切,可对于问题的解决又有何用呢?” 朱载坖这句话一出,张居正等人也不由尴尬了起来,他们确实没有可推挤给朱载坖的人才。 只是想着朱载坖身为监国,应该得有自己的态度,这样才会被天下人所重。 可是朱载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没有实惠的虚名。 如果真的在乎这些虚名的时候,当初打完京师保卫战的时候,朱载坖大可以把面具一摘,直接承认自己就是裕王,这样能赚的名声和声望岂不是更高? 可为什么朱载坖没有这么做呢? 还不因为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不允许有那么牛逼的人存在。 而且历史也在不断地重演,哪怕亲爹亲儿子,只要挡住了路,分散了权威,让底下的人有了三心二意的想法,那么宫廷血案就在眼前,根本就避无可避。 所以,为了避免让嘉靖皇帝心中生出莫名其妙的危机感,朱载坖已经很小心了,他是真不愿意锋芒太露,被迫被人推着跟嘉靖皇帝对着干的。 而且以如今的政治体制和政治共识,一个普通的亲王是绝不可能干得过还在位子上的皇帝。 因此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朱载坖要么是谋定而后动,要么就是老老实实的把事情摊开,让嘉靖皇帝也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要不然,在还有一个景王在的情况下,朱载坖是不可能头脑发热的把脑袋伸出去让人砍的。 毕竟现实不是小说,小说里的猪脚可以虎躯一震,便可获得很多人的无脑崇拜;哪怕是残暴至极的嘎嘎乱杀,也会有一帮人傻逼称颂。 但现实是复杂的,人心更是复杂的,在没有足够的利益之时,就妄想别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卖命,那简直都是不可想象的小说爽文。 虽然现在的朱载坖一路过来也是很爽的爽文设定,可是朱载坖始终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爽,那是建立在嘉靖皇帝对他没有防备之心的。 如果他的动作让嘉靖皇帝感受到了威胁,那么他还爽个屁,分分钟就会让朱载坖知道封建专制铁拳的可怕。 看着张居正等人的尴尬神色,朱载坖也清楚适可而止和打一巴掌赏一个甜枣的道理。 朱载坖道:“这件事情,本王已经在关注了,你们的心情本王也能理解。陛下那边本王也上过了奏疏。如果没有意外的时候,这几天陛下应该就会让本王推荐一两位浙直总督的人选。” “现在你们就要打起精神,好好的帮本王推荐几个能堪大用之才,免得到时候陛下问起本王,本王只能尴尬的顾左右而言他。” 朱载坖这句话一出,高拱,张居正等人好像也立刻振奋了起来,他们好像也找到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几人纷纷起身拜道:“臣等遵命。” (本章完) 第412章 “可” 第412章 “可” 西苑嘉靖皇帝的反应也在朱载坖的预料之中。 在朱载坖把关注东南的奏疏主动送了上去了,嘉靖皇帝就批了一个“可”字。 允许了朱载坖推荐浙直总督的资格。 嘉靖皇帝之所以能允许朱载坖推荐如此重要的封疆大吏,其实也开始考虑要锻炼朱载坖知人用人的能力。 从过往的事情来看,朱载坖的用人和办事能力,都是很是让嘉靖皇帝惊喜的。 所以这些东南这么的事情,嘉靖皇帝也想看看朱载坖到底可以推荐出来一个什么样的人才。 同时嘉靖皇帝也想利用朱载坖的身份给新总督一个定心丸,要不然就算这会派去了一个新的浙直总督过去总管东南的军政要务,他可能也会考虑到前任张经的下场,导致畏手畏脚,不敢支棱起来。 但是嘉靖皇帝又不能允许东南情况一直烂下去,因为说到底东南还是大明朝如今最重要的赋税重地。 如果那边真出了大乱子,朝廷不仅要算是好几百万的赋税收入,而且还要再投入巨资和精力去平定东南之乱。 到时候就算是费劲了力气平定了下来,东南可能也已经烂透了,不能再成为大明朝的赋税重地。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嘉靖皇帝都要为新的浙直总督安排一个他不用怕,不用担心的靠山,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在东南剿灭倭寇。 朱载坖有推荐浙直总督的资格之后,那些有心为朝廷出力的人,这时候也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了。 因为他们也都不是傻子,也知道朱载坖的身份和地位,如果现在能有个机会和朱载坖有一段君臣之遇作为纽带,等到将来某一天朱载坖真的位至九五了,那么他们也就算是裕王府旧人了。 到时候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一时之间自认有地方军政之才的人也就冒出来了。 其中胡宗宪就是一个。 在京师当了好几年的顺天府尹,胡宗宪也早就想再进一步了。 只可惜他不知怎么的就把严嵩和徐阶两派给同时得罪了,现在两边人都不待见他。 也让胡宗宪心里也是抓马,他也想挪一挪地方,再给自己刷一点名望和资历,以求可以位极人臣,不虚此生。 所以,在犹豫了几天之后,胡宗宪也扭扭捏捏的给朱载坖上了一个自荐的台本。 朱载坖这几天也一直等的就是胡宗宪的反应,现在看到胡宗宪送来自荐台本,朱载坖也是心情大好。 不过即便如此,朱载坖也不能表示出对胡宗宪的大喜过望。 朱载坖安排了赵贞吉去找胡宗宪,算是搞一次流程化一轮面试。 因为其他推荐到朱载坖这边的人,朱载坖也都是让赵贞吉,陈以勤等人去面试的。 至于面试结果如何,能不能到他这里进入二面,那就全看朱载坖的心情和把握了。 所以,当赵贞吉找到胡宗宪的时候,胡宗宪的心情也是惶恐不已的。虽然赵贞吉现在的官阶品级都比胡宗宪要低几级,但是胡宗宪却没有在赵贞吉面前摆顺天府尊的大谱。 他亲自到了自己的府门前迎接着赵贞吉入府。 对赵贞吉也是热情知己的招待,“赵主编请,这是家乡刚刚送来的黄山毛峰。” 胡宗宪立刻取出了自己府上最好的家乡茶给赵贞吉泡上。 赵贞吉谢过了胡宗宪之后,和胡总并排坐在中堂的太师椅上,微微尝了一口胡宗宪让人奉上的黄山毛峰。 赵贞吉赞道:“好茶,和我家乡的赵坡茶一样香醇,让人回味无穷。” 胡宗宪呵呵笑道:“既然赵主编喜欢,待会我让人给你包上两包。” 赵贞吉呵呵一笑,“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次我到府尊这里其实也是奉了王爷之命,想要听一听府尊对近来东南局势的看法。” 胡宗宪看着赵贞吉不废话的就切入了正题,他也不由再谦虚了。 胡宗宪道:“东南之事,自传入京师以来,在下便就一直在关注着。看到张总督和李巡抚被下狱问斩之后,在下更是惊觉东南之事的严重性。” “没想到东南的倭寇都已经这般猖獗,已经打到了嘉兴腹地,还扰了南京所在,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让在下痛心不已,深感东南之责甚重,大丈夫不可再躲在太平处坐看东南百姓之难。” “所以,在下经过了慎重之思后,就向王爷递了自荐书,在下愿为牛马,为东南百姓再争太平。” 赵贞吉听着胡宗宪的慷慨之词,也适当的点着头,这段时间他听到的这样的实在是太多了。好几个人都这样表示过自己的意思了。 可是当赵贞吉把这些话反馈给朱载坖的时候,朱载坖是毫无反应的,几乎头都不抬。 由此可见朱载坖是不喜欢听这种空话套话的。 赵贞吉道:“汝贞之心,我已明了。只是不知汝贞你有何策可以平东南之倭患?” 胡宗宪立刻又从自袖袋之中取出了一份写好的平倭策递给了赵贞吉。 胡宗宪道:“倭寇之乱根在海上,而非是陆地之上。所以,在下以为若要平息倭患,除了要加强地方守备之外,还要设法组建一支可以用于海上作战的勇悍之师。同时再辅以诏安,将海上有心归顺朝廷的匪首收编为己用,然后再利用他们和其他海寇倭贼等交战。” “如以此来,不仅可以消耗掉势大难甩的海寇力量,也可以把倭贼挡在海上,不至于再让他们上岸扰扰民为乱。” 赵贞吉呵呵一笑,“汝贞这是看了《水浒传》想到的点子吧?准备利用‘宋江’打‘方腊’?只是不知谁会是这个‘宋江’呢?” 胡宗宪实话实说道:“在下现在也不清楚谁能做这个‘宋江’,但若是在下能够为东南出力,在下一定会找出这个‘宋江’,让他为朝廷所用,并也将其消耗于无形之中,必不使其成为朝廷的新患。” 赵贞吉继续笑道:“汝贞诚恳,待我将你这些话回禀王爷之后,看看王爷是否会再诏汝贞问策。” 胡宗宪起身拜道:“多谢赵主编!”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13章 妙不可言 第413章 妙不可言 裕王府。 在朱载坖的新书房小院里面,朱载坖此刻正悠闲的坐在园中的一棵还有些许绿意的老树之下,这也是朱载坖监国以来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 朱载坖手中握着一本刚刚没翻开几页的《永乐大典》悠闲的看着,一旁的陈氏却在忙碌的整理着这段日子以来申请专利的文件文书。 在看了一会儿之后,朱载坖把手中的《永乐大典》放下了。 朱载坖看着陈氏说道:“怎么样?要不然我再给你安排两个帮手?” 陈氏抬头看着朱载坖,回道:“臣妾一个人可以。” 朱载坖看着如此要强的陈氏,也只能说一句,“还是你勤奋,我这些天都有些倦怠了。” 陈氏也将手中的事情放下,然后过来给朱载坖轻轻的捏着肩膀,“王爷要做的事情比臣妾要做的事情复杂的多,有些疲惫也是正常的。” 朱载坖呵呵一笑,伸手握住了陈氏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手,朱载坖道:“真不容易,没想到我还能听到你的这番话。” 陈氏被朱载坖抓着手,俏脸不由一红,她轻轻说道:“臣妾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以往的时候在后宅无事,看书多了,总以为有些事情很简单,总想着劝谏王爷做一个勤奋勤事的贤王。” “当王爷让臣妾也在书房帮忙处理府中杂事的时候,臣妾也终于看到了王爷的辛劳,同时也体会到事务繁杂的劳苦。所以臣妾也就理解王爷的累和苦了。” 朱载坖这没想到给陈氏找点事干之后,她的思想转变竟然变得如此之大。 看来有时候有些事确实得有用新思路才行。 朱载坖轻轻的揉捏着陈氏的小手,又把陈氏拉到身前,将其坐在自己的腿上。 对于这样的动作,陈氏还是有些不安的,她还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不太习惯这种亲昵之感。 可是朱载坖就喜欢这样,所以陈氏也只能顺从着。 朱载坖看着陈氏柔美的脸蛋,又说道:“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王妃不善内事,你作为侧妃有些事就要多担待一些。但也要记住规矩,平时的时候,也要多去王妃那边走动,和王妃多多培养好姐妹关系。” “要不然,时间久了。我也担心你们这些小心眼的女人会冒出一些不和谐的心思。这一点你能理解我吗?” 朱载坖对后宅的事情也是操碎了人。 果然真是应了朱载坖穿越之前一个高中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多的地方事多,鸭子多的地方屎多。” 现在陈氏经常出入于朱载坖的身边,也帮助朱载坖处理了一些杂事。 渐渐的府中就有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碎嘴,说什么王爷宠爱侧妃,冷落王妃。 但是朱载坖感觉冤枉啊,他每月去王妃那边的次数也是最多的,为的也就是体现出王妃在府中的绝对地位。 可是现在居然有这样的碎嘴流言,真是太让朱载坖郁闷了。 所以,朱载坖也就只能跟陈氏说一说这其中的关系,让陈氏平时也注意一些,多去去王妃那边,和王妃演绎演绎姐妹情深的戏码,把这些不利于王府后宅的碎嘴流言给打住。 陈氏玲珑的心思,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她就明白了朱载坖的意思。 陈氏轻声回道:“臣妾记住了,臣妾会多去王妃那边。”朱载坖满意的呲牙一笑,“真乖!晚上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陈氏一听朱载坖说晚上好好奖励她,俏脸不由发红了起来,她知道朱载坖的奖励是什么样子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之后,只要是朱载坖来到她的房中, 而且,她也发现朱载坖似乎很喜欢她这样的反差。 所以,陈氏的心里也是一直矛盾着的。 但是她的心中始终也只有朱载坖一个人,而且两人之间的闺房之乐也是天经地义的。所以,陈氏有时候也真的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朱载坖心里却是心知肚明, 早两年的时候,朱载坖只是觉得陈氏就是漂亮好看,但性格偏冷,可能就是个冷淡之人。 但是呢有些事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人以惊喜。 在经过了之前那一夜后,朱载坖发现了陈氏的美妙之处。 所以,现在朱载坖对貌美如仙的陈氏也是喜爱至极,总是忍不住想要挑逗陈氏的反差。 陈氏猛地从朱载坖身上挣脱下来,她慌张的神情也在不停的出卖着她。 陈氏说道:“王爷这是白天,臣妾还有些事没有做好,您先自己休息一下。” 说罢陈氏就落荒而逃,只留给朱载坖一个背影。 看着陈氏消失的背影,朱载坖也是呵呵一笑,心情极好的又把放在一旁石桌上的《永乐大典》拿了起来,朱载坖翻看着这些在后世都已经失传的真迹古书,心情也是挺奇妙的。 要知道像这样的古书即便是在朱载坖穿越之前的时候还都存世,朱载坖也不可能见得着摸得着,但是现在朱载坖却可以像是看普通闲书一样,随意的翻看着书中的文字内容,感受着文化之美。 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奇妙不已。 可能这就像是故宫开大奔一样吧,普通人觉得这就是古迹文物,是不能被“亵渎”的,是要用最虔诚的心去保护的。 但是对于身份地位明显不是普通大众可以想象的阶层而言,这不过就是平常所见而已,犯不着有那么大的反应。 所以有时候朱载坖在回忆自己穿越之前,自己对某些事反应过大的时候,朱载坖就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初的时候拥有的太少了,所以对于一些事和物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执着感觉? 但其实这种感觉,可能只是一个心理缺失的假象。 你在乎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乎,你珍惜的,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珍惜。 而且很多事的态度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态度,而是别人教育的态度,所以在看到一些“不对”的事情,就容易情绪上头了,以为是自己的“利益”被人伤害了。 可是这又如何呢?开大奔还是会开大奔,大不了人家以后为了“照顾”你的情绪,不发照片就是了。 所以凡是都不要太当回事,既然是书,那就用看书的心态对对待,同时再有几分爱书之心就行了。如果把它给过于神圣化了,何尝又不是一种愚蠢的迷信呢? 毕竟你在乎,有些人真不在乎! 何必让自己变得如此可笑呢?又伤不到人家一分一毫! (本章完) 第414章 浙直总督胡宗宪 第414章 浙直总督胡宗宪 “戚兄,此去凶险,还望兄能万分珍重!” 三年前被高拱举荐成为都指挥佥事,管理登州、文登、即墨三营二十五个卫所,防御山东沿海倭寇的戚继光再次接到了朝廷的调令。 山东同僚在这三年里也见识到了戚继光的能力,对他很是钦佩。 现在东南倭乱糜烂,朝廷正是缺人缺将的关键时刻。 所以在朱载坖的授意之下,高拱再一次的举荐了他在京师保卫战之中结识的旗令官戚继光。 戚继光在嘉靖二十九年的京师保卫战之后的那一场武科考试之中,并未成功考取武进士功名。 所以他就回到家乡,继承了祖上的职位,任登州卫指挥佥事,负责管理登州卫所的屯田事务。 在此后的几年里,因为倭寇的频繁出没,也使得戚继光有了新的理想和抱负,并写了“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诗句以明志。 后来随着他的能力渐显,再加上他在京师保卫战之中结识到了高拱帮助。 戚继光在嘉靖三十二年的时候,就被任命为都指挥佥事,负责登州、文登、即墨三营二十五个卫所,防御山东沿海倭寇。 这几年下来戚继光的战术指挥能力也得到印证。 如今朝廷东南局势危机,又缺良才。 所以在这个时候戚继光就又被委以重任,被任命为了浙江都司佥事,并担任参将一职,防守宁波、绍兴、台州三府。 山东的同僚知道倭寇的凶残,也清楚浙江凶险,所以在戚继光临行之前,纷纷都来送行,并嘱咐戚继光小心危险。 戚继光看着这些相处了好多年的同僚战友们,也很是不舍。 但是大丈夫当立功于千里之外,岂能一直都活在安逸乡中? 而且高拱给他写的书信之中,也点明了裕王殿下对他的另眼相看。 面对如此知遇大恩,戚继光肯定是更加心情澎湃,愿意到浙江再立一番功勋,将浙江的倭寇也赶下海去! 戚继光看着送行的同僚,他对着众人一拜,“诸位请留步,继光此去浙江也是为了杀倭救民,作为军人,生死也早已置之度外,又岂会因凶险而惧之?” 戚继光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和众人拜别之后,就翻身上马,带着仆从等人就南下浙江赴任了。 远在京师的同时,朱载坖也看完了胡宗宪的自荐书,并让人把他叫到了自己府上。 来到裕王府中的胡宗宪心情也是激动且复杂着的。 因为胡宗宪知道在他之前,裕王爷也见过几位毛遂自荐的官员。 所以,在这个时候胡宗宪心中其实也忐忑自己能不能被裕王爷看重,并推为浙江总督。 要知道总督之职,对于现在的胡宗宪而言也算是一场三级跳了。 如果他能成功担任浙直总督,那么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他加衔“兵部尚书”,有了兵部尚书的名头,他就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了。 到时候如果浙江的事情顺利的话,说不定过几年也能补一个实缺的兵部尚书,正式成为朝廷中央的核心高层。 等到以后再告老还乡,朝廷再赠一个太子少师或太子少保之类的荣誉官,这辈子就算是完美了。 所以为了身前身后名,也为了自己的荣誉和理想,胡宗宪也是做足了准备,就等着裕王问话了。 等他被带到朱载坖的书房之中,见到了正在等候他的裕王爷,胡宗宪立刻就行礼道:“臣顺天府府尹胡宗宪拜见王爷。”朱载坖看着浓眉大眼方方正正的胡宗宪,也感觉好极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胡宗宪,所以跟胡宗宪说话的时候,朱载坖也没有那么的寒暄了。 朱载坖道:“若本王推荐你为浙直总督总管东南军政,你有何信心荡平倭寇?” 胡宗宪回道:“臣若得王爷垂青,得以总督浙直,不擒获汪直、徐海,安定东南,誓不回京!” 朱载坖听到胡宗宪这句誓言,顿时就笑了。 朱载坖道:“你是好气魄,本王就欣赏你这样的人才。本王在看过你的自荐书之后以及赵贞吉的回禀,就已经默定了你。现在你能在本王面前,依然坚定的说出如此誓言,本王很是欣慰!” “望你在到了浙江之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方法,尽快的将东南倭患清除。此也不负本王对你的一片信任。” 胡宗宪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 本来他都想好裕王他如何治理东南的一系列说辞。 没想到他一句都没用上,只是说了一句慷慨激昂的誓言,就被裕王看中了。 由此可见,在裕王爷心中他可能早就被注意到了。 所以在这一刻胡宗宪也激动的再拜道:“臣定不负王爷所望,一定会尽扫东南之患,早日荡平倭寇!” 朱载坖嗯一声,“很好,本王这里还有一份信,等你真的得到了朝廷任命,去到浙江之后,你再打开来看。” 朱载坖从书案拿起一封封好的信,伸手一递,旁边的孟冲就恭敬接住了这封信转交到了胡宗宪的手中。 等到胡宗宪拿到这封信后,朱载坖又说道:“如果朝廷没有任命你为浙直总督,你就把这封信烧了,因为你看了也没用。” 胡宗宪紧握着朱载坖的密信,再拜道:“臣遵命!” 在胡宗宪拜完之后,朱载坖就让胡宗宪走了。 同时朱载坖也让孟冲带着他写的推荐胡宗宪为浙直总督的奏疏送到了西苑去。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送来的推荐奏疏,看着胡宗宪的名字。 嘉靖皇帝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微笑,“这三儿还是挺会选人的,这个胡宗宪能用。” 嘉靖皇帝把朱载坖的推荐奏疏放在一旁,对着一边的黄锦说道:“让司礼监拟旨,知会一下内阁,擢升胡宗宪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加浙直总督,总督浙江、南直隶和福建等处兵务。让内阁尽快完成任命,让胡宗宪尽早启程。”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旨意之后,立刻就回了一声遵旨,接着就去拟旨传到内阁,让严嵩徐阶他们尽快完成胡宗宪的人事任命流程。 就这样拖延了一段时间的浙直总督人选也终于尘埃落定,落胡宗宪。 胡宗宪在接到朝廷旨意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激动的,他万万没想到嘉靖皇帝居然给了他这么多的加职和权力,让他拥有了调遣江南、江北、浙江等地重兵的权力。 这可要比一般的封疆大吏权力还要大! 所以胡宗宪在领旨谢恩的时候,也在心里无比感动的谢着朱载坖的推荐之恩。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15章 杭州官员的心思 第415章 杭州官员的心思 浙江杭州,总督行署。 胡宗宪被任命为浙直总督之后,他就带着御赐的“王牌令箭”,肩负着收拾东南大局的重任,直奔浙江。 在胡宗宪到达杭州城时,杭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主动的聚集在胡宗宪入城的必经之路,迎接这位从京师空降而来的总督大佬。 胡宗宪也清楚这是官场默认的规矩,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一个危机万分的时刻。 如果自己真的在城门前,和这些官员们有了任何过多的交际,到时候传到京师里面,这对他的官声也不会太好。 所以在入城之前,胡宗宪就临时换了路线,从另外的城门入城。 在他到了总督行署之后,胡宗宪就立刻将象征着他身为总督所具有生杀大权的“王牌令箭”供奉在了正堂之中。 接着胡宗宪就以总督身份下令,召见杭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来总督行署议事。 本来还在城门处等待胡宗宪的杭州官员们,一听总督已经到了城中的总督行署衙门之时,所有人也都懵掉了。 一大清早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等着了,没想到总督居然已经进城了。 这让这些大小官员们也不禁感觉诚惶诚恐起来,要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在之前都是没发生过的。 难道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佬不满意他们的工作吗? 所以一时间,所有人也都不敢迟疑,连忙就争先恐后的坐着各自的轿子,慌慌张张的朝着总督行署衙门而去。 在这些人来之前,胡宗宪也无比慎重的将朱载坖在京师给他的密信取了取出,胡宗宪慎之又慎的将这封密信小心翼翼的拆开。 现在的他已经算是被打上了裕王的烙印,所以胡宗宪即便是心中忐忑,他还是冒着大不韪悄悄的拆来了密信,想要看看朱载坖在信中给了他什么样的指示。 经过一番细致的小心动作,胡宗宪也终于将密信给拆开了。 在拆开之后,胡宗宪还谨慎的看看内外,有没有靠近他的房间。 在确定一切安全之后,胡宗宪这才把密信里的信件轻轻捏了出来。 然后又小心的背着身展开,可是在胡宗宪展开密信纸张的时候那一刻,胡宗宪的脸上也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惊讶之色? 胡宗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映着光去看,结果他愣是没在这张密信上看到一个字。 胡宗宪不由想道:“难道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才看到密信内容?” 于是,胡宗宪又将房中的水壶取来,轻轻的沾着水壶里的温水将密信纸张沾湿,但是这张密信还是没有一个字显示出来。 “难道要用火烤?” 胡宗宪又立刻将房间内的蜡烛点着,又把湿掉的密信纸张烤在上面,可纸张都快被烤着了,还是没有一个字显示出来。 这时候胡宗宪也有点懵了。 难道王爷真是就给了一张白纸? 可是这张白纸又是什么意思呢? 胡宗宪一时也想不通其中的奥秘,他又小心的将密信纸张折了起来,又小心的放进了密信信封之中。 这时候,从城门处匆匆而来的杭州大小官员们也终于到了总督行署衙门。为首的官员正是杭州知府牛志远。 牛志远匆匆的进到总督行署里面,对着行署的护卫兵丁,客气道:“烦请通报中丞,杭州知府牛志远率杭州大小官员请见中丞。” 这些护卫兵丁都是胡宗宪从京师带来的人,他们看了牛志远一眼,回道:“中丞有令今天概不见客,尔等若有公事可先送公文,而后等候接见。” 牛志远懵了,没想到自己大老远跑到总督行署这边,竟然还是吃了闭门羹。 这不禁也让牛志远等一众官吏们,心中忐忑起来。 他们现在是真摸不清这位新总督到底是什么套路。 可是作为下属,他们又不能发牢骚,也不能不把总督之令当回事。 所以牛志远等人也只能在总督行署前,摆出了一副恭敬态度,对着总督行署行了一礼,也算是尽到了迎接胡宗宪履新就任的忠心。 牛志远和几位走得近的官员在回去的时候,也靠在一起。 其中一人疑惑的说道:“新中丞是什么意思呢?” 牛志远没有说话,另外一个官员接道:“可能是新中丞在有意的和我们保持距离呀,要知道之前的张部堂和李巡抚就是因为剿倭不力,被朝廷问罪处斩了。” “现在新中丞来了,他肯定也是心里犹豫,担心我们给他上眼药,让他步了张部堂和李巡抚的后尘。” 还有一位官员这时候也接道:“这算是什么话?我们这些地方官有什么本事给他上眼药呀?张部堂和李巡抚的事情也不是咱们撺掇出来,如果咱们有这办事,不早就在京里做官了吗?” 这时候还有一个官员突然笑了起来,“让你去京里做官你愿意呀?都是一些清水衙门,哪有在地方上逍遥自在!” 牛志远听着这些人的废话,脸色不由一黑,“够了,住口!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话?胡中丞初来乍到,可能也是水土不服,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见我们,你们瞎猜什么呢?” “而且,现在的京师早就今非昔比了,你以为的清水衙门,现在可能已经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 牛志远的见识就是和这些官员不同,牛志远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也有自己的关系和人脉,只是由于运气不好,所以才被外放任官。 要不然的话,牛志远也是很情愿做个七品御史的。 毕竟那才是真正的青云梯。 要比他现在正五品的知府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还有就是胡宗宪的升官轨迹也是他所羡慕的。 胡宗宪也是排名一般的进士,也被外放成过知县,可是人家就是运气好,摇身一变就成了都察院御史,接着又在宣大,湖广屡立功勋,最后进步成为了顺天府尹。 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手握东南军政大权的浙直总督,这份轨迹要说牛志远不羡慕那才是假的。 哪怕现在浙直总督就是坑,只要给机会,牛志远也愿意跳的。 但可惜现在的他没有什么大腿可抱了,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能够再得贵人赏识,往上再走一步,翻过知府这道坎,他就心满意足了。 (本章完) 第416章 大才子徐渭 第416章 大才子徐渭 “老爷,有一位叫徐渭的人自荐。” 就在胡宗宪绞尽脑汁还在想那份空白密信的时候,胡宗宪的管家到了胡宗宪的房中,向胡宗宪禀告总督行署外的自荐。 胡宗宪听到管家说有人自荐的时候,他也陡然坐了起来,在浙江之前胡宗宪就一直在思索浙江的事情。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到任浙江后的第一战出现任何纰漏,胡宗宪一个本地官员都没见。 这段时刻胡宗宪不是在研究前任总督张经留下的公文和战报,就是在思索那份空白密信的事情。 而且根据这段时间的研究,胡宗宪也知晓徐渭的大名。 徐渭是浙江本地人,而且在本地也有一定的才名,只可惜仕途之运不佳,连考了八次,也一直未能考中举人。 但这也一定不妨碍徐渭在江浙地区的才名。 因为像徐渭这种考不上科举但能真本事的人,在文脉昌盛的江浙地区并不罕见。 而且根据胡宗宪了解到的战报信息显示,在嘉靖三十三的时候,徐渭就曾先后参加了柯亭、皋埠、龛山等地的战役,并出谋划策,为当地抗击倭寇侵扰做出了突出贡献。 所以,由此可见徐渭还是有些兵法谋略之才的。 现在既然人家都主动上门自荐了,胡宗宪肯定也不能继续端着架子不见人的。 毕竟本地官员和本地人,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本地的官员大多都是朝廷任命的流官,而且多数都不是本地人,这些即便是给点脸色,他们也得受着。 可若是胡宗宪没有拎清区别,把本地人的代表也给得罪了,那么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团结起来本地的士绅地主力量,为他的剿倭大业助力。 毕竟剿倭剿到最后就是人情世故。 要知道前总督张经之死的原因之一就是本地人没说过张经的好话,都和朝廷里的官员一样指责张经养寇自重,没有好好剿灭倭寇。 从这些方面的信息就可以看出张经和本地人的相处是极差的,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会这样说他呢? 所以,胡宗宪在一听到管家说徐渭自荐的时候。 这时候不管徐渭有没有真才能,胡宗宪都必须表现出一副礼贤下士的热情,让江浙的本地人看到他对江浙才子的尊重。 胡宗宪说道:“快请,把他直接请到我的书房里面。” 胡宗宪起身换了一件正式的外套,去到了书房等候着徐渭到来。 徐渭在管家的带领下也到了胡宗宪的书房之中。 徐渭拜道:“学生徐渭拜见中丞。” 就在徐渭要拜下去的时候,胡宗宪起身过来,“文长兄快快请起,我在京师的时候就听闻过文长兄的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乃人生之大幸也!” 徐渭也没想到胡宗宪竟然给他这么大的面子,让徐渭一时间也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徐渭感动道:“中丞言重,渭微有薄名,难堪中丞如此恩遇。” 胡宗宪道:“文长不可妄自菲薄,以文长之才,不能出仕朝廷,实在朝廷之损失呀。而且文长在柯亭、皋埠、龛山等地抗击倭寇的事迹,我也早就听闻。今天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威武不凡,自有读书人的浩然之气!” 徐渭听到这些话后,心情也更激动起来了。 一直以来在徐渭的心中,因为科举不顺的经历,已经让他有些敏感自卑了。虽然江浙地区的读书人也都很信服他的才学。可是当今时代,再好的才学若是不能考中举人,考中进士,最后也会是一腔抱负付诸空流,不能完成读书人一直追求的“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理想。 所以在这次徐渭听闻新总督上任之后,他就想着自己既然科举之路无望,那就试着走一走其他的路子,说不定也能有一番成就。 而且江浙还是他的家乡,现在被倭寇肆虐,徐渭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很想出一份自己的力。 因此,徐渭就想着到总督府自荐,看看能不能遇到慧眼识珠的明公,给他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徐渭道:“中丞在上,渭能得中丞如此厚重,渭愿意为中丞牛马庶竭驽钝尽绵薄之力,以助中丞平定东南倭乱。” 胡宗宪哈哈一笑,“文长能有此心,乃吾之福也!” 胡宗宪虽然嘴上说的这么漂亮,但其实心里也在想着怎么考考徐渭。 毕竟,如果真把徐渭招进了自己的幕府之中,胡宗宪也是要真让徐渭出力的,并不只看他是江浙本地人江浙大才子的身份想着利用他团结江浙本地势力。 要不然他的总督幕府岂不是就成了一帮酒囊饭袋的聚集地? 这要是传出去了,胡宗宪的脸还要不要呢? 胡宗宪道:“文长,我最近有遇到了一个难题。我有一至关重要之友在我上任浙江之前,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到浙江之后再打开。结果我打开之后,此信之中竟无一字,不知文长可否为我参详一二?” 徐渭听到胡宗宪的问题,也知道这是胡宗宪给他出的面试题。 徐渭对着胡宗宪一拜道:“渭斗胆请看一眼中丞你说的这份空白之信。” 胡宗宪犹豫了一下,最后他是将这份密信从书房的暗格之中取了出来。 而他的这些动作和犹豫,徐渭也都看在了眼里,徐渭也在脑海之中不断的推想着胡宗宪的真实意图。 在胡宗宪把密信小心翼翼的拿到了徐渭面前的时候,徐渭认真的看了一眼,他又说道:“中丞,在下可否触摸一下这件密信?” 胡宗宪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给徐渭。 徐渭轻轻的摸着这封密信,他感觉的很仔细。 最后徐渭通过自己对纸张质地的判断,得知这张无字密信的用纸应该是一种比较贵重的贡纸。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徐渭的心里也不禁有了一丝意外的惊诧。 看着徐渭变化的样子,胡宗宪将密信也收了回来,问道:“文长可看出了我友人的深意?” 徐渭定了定神,拜道:“回中丞,如果在下所猜不错的话,中丞的这位友人给中丞这封空白密信,其实就是想告诉中丞江浙虽乱,但也是白纸一张。” “所以在下斗胆猜测,中丞的这位友人就是让中丞放下前总督张经之死的包袱,尽管放开手脚去大干一场!” 徐渭这句话一出,好像也说到了点子上,也让胡宗宪不由深思了起来。 胡宗宪越来越是这个道理,因为在他见裕王爷的时候,裕王爷也仅仅只是问了他的决心,就决定推荐他了。 现在细想细节,这封空白密信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17章 锅从天上来 第417章 锅从天上来 京师,裕王府。 朱载坖在得知胡宗宪一到杭州的总督行署之后就得到了徐渭的上门投效,心中也是万分感慨。 朱载坖一直都以为这位大才子应该是再晚一二十年的人,没想到他在嘉靖年间就活跃起来了。 “胡宗宪好运气呀,竟然得到了江浙大才子徐渭的投效。” 朱载坖赞叹了一声胡宗宪,其实赞叹的却是徐渭。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朱载坖赞叹徐渭,两人也有点茫然了。 因为这个名字他俩居然都没听过。 高拱问道:“王爷,这个徐渭是何许人也?” 朱载坖呵呵笑道:“现在的无名小辈,将来的倾世之才。不过此人运气不好,自从二十出头中了秀才之后,连考了八次都没中举,现在也只能屈身在胡宗宪的总督署中当个幕僚了。” “不过这也是他的幸运,希望他能好好辅助胡宗宪将东南大局安定吧。” 高拱和张居正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对徐渭的评价这么高。 一时间两人也不由对这位徐渭好奇了起来。 但接着朱载坖又对着高拱和张居正说道:“你们也不要多想徐渭有多厉害,其实和你们一比,他的短板还是很明显的。徐渭只适合当个出谋划策的幕僚,当个教导读书先生。” “真要让他独当一面,这大才子的光环会把他捧成解缙,杨慎这样眼高过顶之人。而这样的人,注定也不可能有了不得经世之才,只是工具罢了。” 听到朱载坖又这么评价徐渭,高拱和张居正的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高拱道:“王爷,既然徐渭有如此之才,何不将他征辟到王府任事?” 朱载坖摆摆手道:“王府的事情现在都没有东南的事情重要,而且王府内外有你和张先生等人助力,也用不着他来帮什么忙。对了,潘季驯现在怎么样了?” 最后朱载坖把话题转移到了潘季驯身上。 张居正听到朱载坖问起潘季驯,他立刻回道:“潘季驯现在正在京师附近实地勘察河道水势走向,准备重新疏浚永定河河道,以完成京师特区的护城河水系工程。” 朱载坖微微点头,“这也是大事,这件事你们特区衙门一定要好好支持,让潘季驯能够发挥出他最大的才能。等到京师特区的护城河水系被他治理好之后,也让他好好的研究一下京师到天津卫的水系工程,看看能不能从水路上打通京师和天津卫的联系。” 朱载坖对潘季驯这位大明水神也是抱有重望的。 不过朱载坖也清楚任何顶级大神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现在京师的水网梳理正好也算是给潘季驯一个练手的机会,等他把京师的水系都玩明白了,到时候就把他推回到他原来的轨迹专长之中,让他去黄河治理,彻底激发他作为大明一代水神真正作用。 和高拱和张居正聊完了这些闲天之后,朱载坖又问了一些关于大明联储和特区衙门的事情,在得到了高拱和张居正的认真作答之后,朱载坖也对他们的工作高度赞扬,让他们继续再接再厉把大明联储和京师特区的差事办好。 接着朱载坖召见了李春芳过来。 现在的李春芳在内阁值班,同时也是礼部的侍郎。 所以现在朱载坖找他过来的时候,就相对敏感的多。 不过朱载坖也不怕这种敏感,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之一就是监国,有过问内阁之事的权利。 而且李春芳之前还是裕王府的属官,把他叫到自己府上问一些事情,那也是人之常情,谁也挑不出毛病的。“景王选妃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朱载坖找到李春芳之后,问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景王选妃的事情。 李春芳回道:“禀王爷,臣已经下令让京师附近年龄适中的女子禁婚一年,现在登记在册的待选之人,一共有一千多人。” 朱载坖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春芳,感觉有点意外了。 但很快朱载坖也平静的表示:“为景王选妃之事,一定要认真慎重,不可有任何的疏忽大意。景王弟乃陛下之亲子,本王之亲弟,他的婚事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李春芳拜道:“王爷放心,臣一切都是按照最严格的礼仪流程去办的。待这一千多位待选之人皆都验明身份之后,就可以交给内廷初选,三个月内定会有结果诞生。” 朱载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当初选妃的流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现在嘉靖皇帝把景王选妃的事情丢给了他,作为兄长朱载坖肯定要比对待自己的事情还要认真,要不然被人传了闲话,说裕王不待见景王,随便就为景王选了王妃,这可是很伤兄弟感情的事情。 虽然他们兄弟之间也并无什么真感情可言。 可是天家的事情,没有小事。 只能这样做好面子上的工程。 李春芳大概也能明白朱载坖的良苦用心,所以在对待此事的时候,李春芳也是打十二分的精神,不让一些鱼目混珠的也被塞进来。 可就在朱载坖为朱载圳操心选妃的时候。 一口天大的锅就从天际甩了过来。 经过这些年的不断渗透,大明和草原之间虽然还有一些小摩擦,但总归只是一个小问题,并不影响大局。 而为了保证自己的长久利益不被大明蚕食,不知道哪个大聪明给俺答出了一馊主意,让俺答提出了和大明和亲建议。 可是大明朝和草原之间打了那么多年,双方的仇隙虽然在这个几年有了缓和的迹象,但和亲肯定是不可能的。 因为大明朝就没有外嫁的公主,哪怕是宫女也都没有外嫁过。 而且嘉靖皇帝的两个女儿也就下嫁了驸马,还有就是即便嘉靖皇帝的女儿没有下嫁,也不可能去和亲的。 所以嘉靖皇帝想都没想的直接就让内阁驳斥了俺答的无理请求。 结果,人家那边又反馈过来说是她们要送一个“公主”来大明和亲,以序大明初年之时外藩公主婚嫁大明宗王之好。 看到这个信息,嘉靖皇帝的眼睛也不由瞪大了,这剧本好像有点超纲了。 但好像也很合理,因为在大明朝的历史上已经出现过这样的例子了,秦王朱樉娶了一个草原公主作为秦王妃。 所以,嘉靖皇帝就忍不住想要不要把俺答说的草原公主许配去景王呢? 可是再一想到景王的身体,嘉靖皇帝又担心景王的身体承受不住北方来的草原烈女。 于是乎,嘉靖皇帝就想到了朱载坖。 要不要给朱载坖安排一个草原侧妃呢? (本章完) 第418章 能长出什么娇花? 第418章 能长出什么娇? “你说什么?!” 正在自己小院里面悠哉看书的朱载坖在听到黄锦来报的信息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懵掉了,直接站了起来。 黄锦看着如此反应巨大的朱载坖,也劝道:“王爷这是帝君的想法,俺答那边不放心,所以就想着用和亲的方式和咱们大明永葆和平。” “本来帝君是想把俺答送来的公主许配给景王爷的,可是考虑到景王爷的身体,帝君也就作罢,觉得还是您合适。所以,就让奴婢来问问您的意思。” 朱载坖呵呵一笑,“本王的意思有那么重要吗?再者说了这也是关系到大明和草原之间进一步的信任和融合的大事,本王反对有吗?” 黄锦尴尬的笑笑,确实没啥用。 不过黄锦还是安慰道:“王爷,奴婢可听说了,这次俺答送来的和亲公主可是号称草原最美朵的齐木格公主,她今年十六岁,正是一样的年纪,和您很是般配。” 朱载坖有些头疼,什么齐木格公主,他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以这个时代的草原恶劣环境,能长出来什么娇来? 这特么的不是个丑八怪就谢天谢地的,还指望有娇,真是异想天开! 朱载坖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本王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朱载坖也很郁闷,再怎么说他也是监国王爷,有些信息他还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的。 可偏偏俺答想要和大明和亲这事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真是活见鬼了! 黄锦道:“这是前两天的时候,俺答使者来京觐见帝君的时候提出来的请求。使者说这些年草原和大明之间相安无事,草原也很珍惜这样的和平时光。” “但为了让这个和平可以更有保证,他们就向帝君提出了和亲请求。当时,帝君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毕竟成祖在世时曾有言‘大明不和亲不纳贡’,所以帝君也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可是就在帝君刚刚拒绝他们之后,他们就回复说是他们要送一个公主到大明来,就像朝鲜一样定期进贡。” 朱载坖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抚着额头。 朝鲜是有给大明送秀女的习惯,可是这几代皇帝以来,都没跟朝鲜提过这种事情的,所以渐渐此事也就消停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俺答翻了出来,他竟然想着仿照朝鲜给大明定期送女人换和平,亏他想得出来。 这对得起他草原之主的名号吗? 不过再一想俺答在原来的历史上都接受过大明册封的顺义王之爵,他现在做出这样的政治操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朱载坖道:“既然他们愿意送个公主来,那么他们肯定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求一个长久保证吧?” 黄锦立刻笑道:“王爷英明!俺答有心西进,所以他担心大明会在这个时候认为他有不臣之心,因此他就想着送个公主来,展示他的诚意。” “西进?” 朱载坖对这个词有点陌生了。 但在转念之间,朱载坖也迷糊了过来,草原西进不就是奔着西域而去吗? 虽说西域脱离中原控制已经有数百年了,但是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那里依然还是中国的土地。 所以现在俺答要向西而去,朱载坖也不由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去看待这个问题了。 朱载坖道:“本王记得在太祖成祖时期,我们在西边也设立过哈密卫是吧?” 黄锦嗯了一声,“是的王爷,哈密卫在太祖时期和成祖时期虽设,但由于北方的原因,朝廷也一直没有真正恢复当年汉唐的盛景,将那边归于中原。”“所以这几百年来,哈密卫也是名存实亡。据说那边现在也被灭佛了,他们都在拜一个叫安拉的神。” 朱载坖点点头道:“这事我知道,当年在唐朝时候,中原就和这些拜安拉神的沙漠之族有过碰撞,但由于补给线被拉的太长,唐军并未有效的制止住他们东进的势头。” “后来安史之乱后,虽还有归义军这样的孤勇之师在西域坚持八十多年,但终归还是不敌时间长河的消磨,最后中原王朝也就算是彻底的失去了对西域的掌控。” “如今又是几百年的时光,北边暂时安定了,朝廷也确实应该考虑一下西域的事情了。不过既然现在俺答愿意打头阵,我们也不能闲着。” “听说俺答笃信佛教,而西域那边又不信佛教。这样吧,本王给陛下再写一封建议奏疏,在全国范围里筛选一些得道高僧送到俺答那边,让他随军带着去普度众生吧。” 黄锦一听朱载坖这番话,也觉得有点道理。 毕竟想要统治一个地方,除了人之外,教化也是很重要的。 要不然再多的人送过去了,最后要么被人家同化了,要么就从此消失不见,就像当年的大唐归义军一样,昙一现就没了。 所以趁着现在俺答想要打西域的主意之时,给他塞点私货过去,也算是一种提前布局的手段吧。 黄锦道:“王爷您的这个建议好呀,奴婢回去就跟帝君说一说。” 朱载坖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接着朱载坖又把话题回到正题上,朱载坖问道:“现在可有那个齐木格公主的画像?”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提前了解一下。 免得到时候,没有心理准备。 黄锦回道:“齐木格公主的画像暂时还没有,过段时间应该就有了。” 朱载坖叹息了一声,摆摆手道:“没有就算了,这种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愿本王能肩负起和草原和亲的重任,为大明和草原之间的和平相处做出贡献吧。” 黄锦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高义!” 朱载坖呵呵一笑,没有再说话了。现在的他只觉得心里累啊。 嘉靖皇帝怎么可以不把太宗,哦不,成祖皇帝的话当回事呢? 不说好了吗?大明不和亲不纳贡吗? 怎么现在出尔反尔要把自己儿子推出来和亲呢? 这不就是要违背祖宗吗? 不过在一想嘉靖皇帝都敢把朱棣的太宗抬为成祖,就可以看得出来嘉靖皇帝根本就是一个喜欢把祖宗规矩当回事的皇帝。 要知道他可是一边修着仙,一边修着陵的,而且陵墓规制也仅仅只比朱棣的长陵小一点点而已。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也在盘算着将来后世子孙能够念他藩王入嗣的大恩,再给他抬一级。让他也可以在百年之后称宗道祖,变成老朱家万世不祧之君! 不过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他的这个愿望注定是无法实现的,因为在原来的历史之中,嘉靖皇帝驾崩之后,他信赖徐阶老同志就利用“大行皇帝遗诏”给嘉靖皇帝脸上摸了黑。 有了这样的黑点之后,后世的皇帝为了政治正确,只会平反前朝的冤假错案,以收拢士人之心,又哪里会想起嘉靖皇帝这个祖宗呢?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19章 草原小烈马 第419章 草原小烈马 “要嫁你们嫁,我绝不会嫁给手无缚鸡之力的南人!” 草原小烈马,俺答和三娘子的小女儿齐木格,在听到父亲有意让她嫁到南边汉人朝廷,她顿时就炸了。 三娘子和她的哥哥僧格看着闹脾气的齐木格,两人都劝道:“南边有什么不好的?汉人那里要比草原繁华的多,而且也都讲道理,你去南边不会吃亏的。” 可是齐木格哪里听得进去这样的话? 齐木格道:“南边这么好,你们怎么不去?我是要嫁给大英雄的!那个什么皇帝的儿子,他算什么东西?估计连马都不会骑,连刀都握不住。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卑微?” 三娘子和僧格叹息一声,本来他们也不用如此卑微的去求明朝和亲的。 可是自从六年前的那一战,将他们土默特部的有生力量给打没了,如果他们再不想办法和明朝建立联系,那么上次战争之败的反噬就会很快的作用到土默特身上。 到时候原来臣服于土默特的其他部落也会渐渐的生出异心,到那时候可能就是俺答家族的末日了。 所以,那场战争之后,既然明朝那边伸出通商的橄榄枝,俺答自然也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明朝的苛刻要求,同意明朝的商队进入到草原腹地和他们进行贸易往来。 而且又经过了这些年的和平,以及这些年和大明贸易获得好处,也让土默特恢复一些元气。 所以在这个时候俺答就想着把目光放向西边,去将黄金家族曾经建立在西域的察合台汗国旧地从绿教的手中抢回来。 但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也为了让明朝放心他,所以俺答就想到了和亲的方式。 对于俺答他们这些草原部族而言,所有的承诺都不及一场带有政治联盟属性的联姻靠谱。 因此俺答就想着将自己的小女儿齐木格嫁到明朝,让明朝皇帝看到他的臣服之心,从而对他接下来的动作予以宽容的支持。 可是齐木格就是不愿意。 她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着,像一匹烈马一样肆意的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享受着天大地大的自由,也向往传说之中的草原英雄。 想象着自己的将来肯定也是要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草原英雄。 结果她的幻想没有成真,却又迎来让她嫁到南方给明朝皇帝儿子做侧妃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岂能不让齐木格心态爆炸? 三娘子看着自己这位最疼爱的幺女,她也不情愿把齐木格嫁那么远。 可是为了土默特部的将来,她必须得有所牺牲,要不是土默特数万之众的将来怎么能有保证? 现在的明朝国力蒸蒸日上,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草原却是每况愈下,冬天也是一年比一年冷。 如果他们不能去抢到一片足够大的温暖地方,到时候土默特的消亡也是近在眼前之10。 所以,三娘子根本也不会由着齐木格的性子一直这样。她已经好话说尽了,可是齐木格还不懂她的良苦用心,这让三娘子的心很失望。 三娘子强硬道:“小的时候可以任着你胡来,但是现在你长大,你就要肩负黄金家族的责任,和明朝和亲就是为了我们土默特的将来。你作为大汗的儿女,享受着这个部落的供养,如果不能为土默特出力,你还算什么成吉思汗的子孙?” 齐木格被母亲训斥的眼泪在眼眶里不争气的打转,她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本来的她还是无忧无虑的,还是父亲母亲的掌上明珠,还是哥哥姐姐们最疼爱的小妹,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 三娘子看着委屈的齐木格,她又温声的安慰道:“可爱的齐木格你比南边汉女还要漂亮,等你到了南边之后,你的丈夫肯定也是最宠爱你的。到时候你一定要争气的为他生一个儿子,这样的话你的将来就会更有保证了。” 齐木格呜呜的哭道:“可是母亲,我不想嫁到南边,我不想离开草原。我听汉人们说他们的女子是不让出门的,一生一世都要被关在高宅大院里面,能看到天空也就只有院子那么大。” “我生长在草原上,习惯了天大地大,也习惯了到处驰骋,如果我被关在他们的小院子里面,我还是不是齐木格了?” 三娘子安慰着齐木格,“不会的,你是草原上的女儿,他们会对特别照顾的。而且娘亲也听说了他们的裕王爷是一个很能力也很宽厚的人,你只要乖乖的听他的话,他会给你很多自由的。” 齐木格委屈道:“可是他都已经是有十几个老婆了。” 三娘子又安慰:“男人老婆多一些怎么了?你父汗除了我,不也有很多的女人吗?还有你们的哥哥们,他们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这不妨碍什么的,只要他能对你好,那就是最好的。” 齐木格被三娘子安慰了一番之后,委屈的眼泪渐渐止住,红红的眼眶也让她多了几分草原女子稍微的娇柔,但这份娇柔依然掩盖不住她眉宇之间的英气。 三娘子看着安静下来的齐木格,她又温柔的说道:“先试试喜服,阿娘给你准备的喜服,上面用的都是从辽东重金购来的东珠,就算是他们明朝的皇后娘娘都没有这么多好看的东珠。这次阿娘把它们都取了出来,为你置办这套喜服,就是为了让你可以昂首挺胸的立在南国。” 三娘子让一旁的侍女把准备的喜服拿了过来,趁着现在齐木格还没有反抗的心思,先把这些事情给做完,让齐木格在心理上服从这门的婚事。 看着齐木格穿好的东珠喜服,三娘子的眼中也不由闪烁起了泪光。 三娘子赞道:“齐木格你真美,你就是草原上最美丽的朵,这次真是便宜明朝的王爷了。” 齐木格看着镜子里自己,她也不由的看痴了几分,她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穿上嫁人喜服会是这么美的样子,怪不得草原的姑娘们到了一点年纪之后,就会幻想自己嫁人的场景。 原来有了喜服的加持之后,真的可以很美。 但是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齐木格的心里就越难受,她是真的不想嫁到南边的明朝去,可是现在责任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不能只顾着自己,忽略了部落和家族。 所以,最后齐木格还是同意了俺答的安排,准备南下嫁给明朝皇帝的儿子裕王殿下。 (本章完) 第420章 试穿新衣 第420章 试穿新衣 鞑靼的送亲队伍很快就被确定了,是由当年被朱载坖俘过扎木苏担任送亲使,将齐木格从草原送到大明京师。 朱载坖一边看着为弟弟朱载圳挑选王妃的奏疏,一边又看着尚衣局送来的新衣,心里简直就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朱载坖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被和亲一天,这还是他熟悉的大明朝吗? 不是说大明朝不和亲吗? 怎么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啊? 但其实“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话是后人杜撰出来的。 根本就不是所谓大明祖训。 而且不是大臣拦住,不是那点死要面子的倔强作祟,大明差点两次抛弃京师南下了。 所以纵观大明276年的历史,除了公主没外嫁之外,其余的糟心事在这三百年里其实都发生过些许的。 比如“不割地”这一条,在当年燕王造反兵锋直指金陵城的时候,建文小可爱和他的一众小可爱们就从想要和燕王议和,搞出一个大明版的划江而治,为了帝位都要心甘情愿的分裂大明了。 但是这时候的燕王进一步至高无上,退一步万丈深渊。 所以建文小可爱求和就失败了。 还有就是宣宗时期放弃交趾布政使司的决议,其实跟割地也没啥两样,而且在后来上百年的持续明蒙战争之中,大明实控地也是越打越少,河套地和奴儿干都司都没了。 更不要说什么雪域高原,西域旧地,这些统统都没有的。 因此大明粉要鼓吹什么大明“不割地”,那简直比割地都扎心,直接扔了! 还有就是“不和亲”这一条。 有明一代公主确实没外嫁过,但是明朝的公主也不见得幸福到哪里去? 不是被忽悠嫁给肺痨鬼,就是嫁给其貌不扬的秃子。 而且夫妻生活还被管理公主府的宫女太监们看的死死的,想要和自己的丈夫见一面,比唐僧取经都难。 所以,明朝的成年公主也普遍也都短寿,没几个活的久的。 要说她们可不像皇帝皇子那么高危,只需要养尊处优过日子就行了,可是她们还是死的那么早,这就说明大明朝的公主不好当呀! 而且这些公主们本身就受天下万民供奉,又是天潢贵胄,她们如果能像汉唐公主能肩负起责任,以明朝时期的科技水平和国力,犯得着和北边草原死磕二百多年吗? 说不定早就兵不血刃的将其彻底吸收融合了。 要知道在明朝之后清朝,之所以能把草原上蒙古王公贵族们收拾的那么服服帖帖,除了本身武力之外,人家也是不遗余力的和草原贵族进行和亲,不仅把自己公主送去,同时也纳了不少草原王公的女儿为妃为妾。 这次渐渐的把草原给驯服了,彻底的绑定到了一起。 如果光靠热血上头的打打杀杀,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把中原王朝拖入永远无法挣脱的战争泥潭。 所以政治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不能太民粹,该用怀柔的手段,就尽快不要用伤害极大,消耗极大的战争方式。 因为战争带来的伤害和伤亡,几乎也都是最底层平民承受了所有。 而那些最后满嘴碰粪的喷子们,他们却好好的坐在后方享受着好日子,又不用上战争,又不会把战火烧到他们家去。 所以,如果脑子不灵光被这些人给忽悠上头去当炮灰,最后说不定忽悠你的人,也会谴责你没有大局观。这特么好赖话全让这帮狗日说了,最后受伤却都是别人。 因此朱载坖是很讨厌那种打民粹主义冒充民族主义的王八蛋们到处忽略底层,仇恨一些根本就不知道是哪里的虚空之敌,来转移问题,转移矛盾,坑害底层。 所以,对于“和亲”这种伤害最小,利益最大的政治工具,朱载坖其实还是挺看好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太符合儒家一直强调的价值观。 所以,有时候朱载坖也只能是空想想而已。 但是朱载坖万万没想到俺答这老东西居然学会了逆向操作,要把草原上的公主送到了大明来和亲,这就有点让人猝不及防了。 “王爷您试一试礼服,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如果不合适奴婢,还能让尚衣局的绣娘们再改改。” 尚衣局的掌印太监小心翼翼的在朱载坖面前小声的提醒着。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奏疏,抬头看着这位瘦瘦高高的尚衣局太监,他也知道为难这个太监也没啥意思,最终的结果该是如何,还是如何。 他只能被动接受。 而且从好的方面去想,自己这也是为了大明的和平做出的牺牲,也是应该尽的本分。 还有如果朱载坖记得没错的话,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之中,高拱和张居正等人完成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俺答封贡”之后,草原那边好像也给隆庆送过几个西域女子入宫为妃。 后来因为这些漂亮的西域妃子在后宫莫名其妙的病亡之后,朱载坖也跟着意志消沉,快要活不下去了。 由此可见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俺答也真的能送来几个姿色尚佳的具有异族风情的女子过来。 所以朱载坖叹息了一声道:“好吧,那就试试吧。” 朱载坖起身站了出来,送礼服的尚衣局太监激动的连忙把礼服取了过来给朱载坖试衣。 在经过一番折腾之后,这帮太监们也又根据朱载坖现在的身材和礼服现在的样子,又做了一次详细的尺码数据采集。 弄好之后,尚衣局的太监对着朱载坖千恩万谢的拜了一遍,然后就要回去按照朱载坖现在的新尺码数据去改进这套礼服尺码,争取做出一套合身得体又不失威仪贵气的新礼服。 陈氏在一旁的偏房之中也看着朱载坖试穿礼服的过程,她的心里也莫名的有些吃味。 因为作为侧妃的她是和王妃一起入府的,当时的时候也只有王妃和朱载坖正式的拜了天地完成了夫妻之礼。 而她也只能和其他一同入府的选侍姬妾们等待着朱载坖大婚完毕之后,才能得到朱载坖的宠幸。 现在草原上要送来一个侧妃,结果却可以得到朱载坖身着礼服迎亲的待遇,这岂能不让陈氏的心里吃味?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21章 出门散心 第421章 出门散心 既然无力改变,那就享受吧! 朱载坖也懒得去考虑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了,试完了喜服后的第二天,朱载坖就带着王妃和小坤坤,以及陈氏等人出城散心去了。 这个时候的坤坤都已经会说话了,不用朱载坖再教他叫爹了。 不过王妃却还是教朱翊釴其他的叫法。 比如让朱翊釴叫朱载坖“父王”。 但对于“父王”这个称呼,朱载坖觉得太生分了,所以还是坚持让朱翊釴管自己叫“爹”。 毕竟自穿越以来,朱载坖也没正经的叫过嘉靖皇帝“父皇”。 在平时和人说话提及到嘉靖皇帝的时候,朱载坖也都是和常人一样尊称嘉靖皇帝为“陛下”。 所以,朱载坖深知这种称呼的疏离感,而且这儿子还是养在自己身边的,怎么不能让他叫“爹”呢? 因此现在的小坤坤,其实也挺迷茫的。 一边是朱载坖让叫爹,一边是母妃让叫“父王”。 所以年幼的小坤坤现在也学聪明了,在朱载坖身边的时候,他就嘿嘿的叫爹,在王妃身边的他就乖乖的称呼朱载坖“父王”。 朱载坖抱着小坤坤站在“来青轩”上,逗着小坤坤说道:“坤坤这个亭子就是爹让人修的,不过抄袭却是你弟弟的杰作。” 小坤坤疑惑的看着朱载坖,“爹,我还没有弟弟。” 朱载坖呵呵一笑,“很快就有了,到时候爹会给他起个名字叫朱翊钧。你可要好好做好大哥的榜样,该打就打,该揍就揍,反正不能让他太松懈了。” 还在亭子里摆放小火炉和茶点的王妃以及陈氏两人,听到朱载坖和朱翊釴的对话,两人相视一笑。 她们都知道朱载坖喜欢开玩笑,没想到他居然连儿子都骗。 这来青轩明明就是朱载坖几年前的时候登高至此,看到一片青翠之后,让人修的亭子。 现在朱载坖居然骗儿子说这是抄袭小坤坤弟弟的杰作,真是太坏了。 要知道现在李氏和司画都还没有生产,她们最后生男生女也都是未知之数。 现在就这么骗孩子好吗? 但是两人也只是抿嘴一笑,并未揭穿朱载坖的谎言。 朱载坖继续抱着朱翊釴看着北方被雪覆盖的青翠山峰,又说道:“等过了年,爹再给你娶一个漂亮姨娘怎么样?听说她可是草原第一娇呀,你说爹是不是又占一个大便宜?” 朱翊釴疑惑的看着朱载坖,他又回头看着王妃和陈氏,最后他指着陈氏说道:“姨娘在呀。” 朱载坖哈哈笑道:“这是陈姨娘,我给你说的新姨娘。” 这句话一下子又让小坤坤有些迷糊了。 小坤坤说道:“王府好像已经有好多姨娘了,爹为什么还要给我找新姨娘呢?” 朱载坖呵呵道:“为了让你过年多收压岁钱呀,你看爹对你多好。”小坤坤嘿嘿就笑了起来,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真好。” 朱载坖将小坤坤放在地上,让孟冲等随行的小心照看着,他则走到亭子里面坐在端起了一杯刚刚煮好的热茶喝了一口,又招呼着王妃和陈氏坐下。 朱载坖道:“你们两个应该是第一次跟我来这边吧?” 王妃和陈氏回道:“是的王爷。” 朱载坖感叹道:“没事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多出来走走,尤其是你,现在身体这么弱,让我很担心呀。” 朱载坖握着王妃李氏略有冰凉之感的小手,这两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妃李氏身体就是有些贫弱了,李时珍和太医院的老太医们都来请过脉,也帮李氏开过一些温补的药方,可就是没见有什么效果。 所以,这也不禁让朱载坖担心李氏的身体会不会像原来历史之中的那样英年早逝。 因此朱载坖也把自己一直练习的《先天功》教给了李氏,可惜李氏的习惯早就定型了,她根本就不能将自己的呼吸节奏按照《先天功》的要求调整起来。 所以让她锻炼朱载坖的健身法子,好像也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现在趁着散心的机会,朱载坖又把王妃带了出来,看着她好像轻松了一些的样子。 朱载坖也就不由的说出了刚刚的话,他想着如果李氏是因为在王府待久了闷出来的毛病,那还不如主动跟她说说让她没事出去多走走,不要把自己困在王府的方圆之中,使得自己的心情不能得到很好的舒展。 可惜,王妃是一个软绵性子,而且也很受儒家道德观念的约束,不是朱载坖主动带她出门,她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直都能待在王府后宅里面,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所以有时候王妃的表现也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但是作为妻子,王妃无疑又是合格的,她从来都不给朱载坖添乱,也不嫉妒朱载坖和后宅其他选侍姬妾的事情,很有大妇风范。 因此朱载坖也就很尊重王妃,只要是在王府后宅,朱载坖就会处处维护她的威严,让她在后宅之中拥有无可争议的女主地位。 王妃听着朱载坖的关心,她轻轻的点着头道:“臣妾知道了。” 朱载坖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如果没有自己主动带她出门的话,她还是不会自己出门散心的。 朱载坖也知道这是人的性格,没法强求。 朱载坖又对着陈氏说道:“你在府中也多帮帮王妃,有事情你主动承担着一点。不过也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熬过头了,等过了年,找一个黄锦,让他从宫里选几个能治事的女官来府里给你们打打下手。” “不过有一点你们也得看好了,不能让这些女官们在咱们府里狐假虎威,坏了府中的风气。” 陈氏回道:“臣妾明白。” 看着这么懂事的陈氏,朱载坖也算是有点欣慰了。 这段时间陈氏的付出确实不小,而且朱载坖的回报也是相当到位了。 但可惜的陈氏的肚子也是一直不见动静,感觉朱载坖的努力播种好像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朱载坖又对着陈氏说道:“明年的时候万密斋就进京了,这几年本王一直找他,他就是不来,现在看着李时珍齐越来越厉害,也终于坐不住了。他更擅长儿科和妇科这些方面的医术研究,到时候也让他帮你们请个脉,好好的调理一下身体。” (本章完) 第422章 西山现状 第422章 西山现状 在西山散心这几天,朱载坖还去了一趟西山石灰场。 现在的滕祥也已经得到了提拔重用,被任命为西山镇守太监,兼西山神器营提督,比起司礼监秉笔也是不遑多让的。 而这个所谓的西山神器营就是从西山神药宫护卫演变出来的京郊新营。 这处新营直接归属嘉靖皇帝,但是嘉靖皇帝又不常过问这边的事情,所以西山神器营的最终领导人就是一手促建神药宫的朱载坖。 现在见到自己的主子又来了,滕祥也是大喜过望,连忙就带着西山各场各负责人来迎接朱载坖的驾到。 朱载坖看着看着依然精壮的滕祥,笑道:“你在西山的干得不错,冯保他们在顺义一个个都懈怠了,胖像个球似的。本王真担心有一天让他们继续上马,他们会把马给压死。” 滕祥陪着笑道:“西山和顺义不一样,奴婢是西山镇守太监,西山的各个场子,奴婢都要亲自跑着去看,而且还要负责神药宫那边的事情,所以就没法胖起来。” 朱载坖呵呵笑道:“辛苦你了,不过即便如此本王还是不能把你调回去,因为这边更重要。顺义比起这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尤其是神药宫那更是重中之重,若不是信得过的贴心人,本王也不会把你放在这里这么久。” 滕祥听着朱载坖这话,心里也是非常的感动。 他也很清楚神药宫的重要性,尤其这些年神药宫衍生制造出来的神药,那更是可怕至极,稍有不慎就会地动山摇! 这些年滕祥光去派人盖房子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每次过去看到原来的房子被炸成粉碎的样子,滕祥都忍不住心惊肉跳,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且更让滕祥感到可怕的是,神药的发明人雷德子在一次试验之中就被炸成了残废,现在也只有两个手和一条腿是正常了。 但是这位道爷还是疯狂的在神药应用试验的第一线,他带的徒弟也是最多的。 目前经过这位道爷的辛苦试验,神药宫的神药也终于找到了一种可以稳定其烈性的方子。 所以这才有了西山神器营的出现,现在的西山神器营官兵除了日常巡防神药宫之外,就是熟悉这种新爆炸物的使用。 可以说这帮人只要放出,用他们手中的神药宫炸药去攻城攻坚,分分钟就能将一座原本可以称之为固若金汤的城墙放倒! 因此现在的西山神器营就像是一把隐世绝世神兵,就等着某一天陡然出鞘,震撼天下了! 但是这一天还很遥远,因为西山这边还没制造出可以承受神药宫炸药的火炮,一旦制造出来可以承受神药宫炸药的火炮,都不用朱载坖废话,嘉靖皇帝都会迫不及待将这支秘密队伍公布于众,让天下人再见识一下大明的充沛武德! 朱载坖道:“这次本王来这里就是随便看看,机械场那边怎么样了?” 听到朱载坖问起西山机械场,滕祥的脸上也是忍不住的欣喜。 西山机械场是最新独立出来的制造场,它和之前的煤场,石灰场,以及水泥场都不一样。 是一个专门制造和研究蒸汽机器的专业工场。 现在由于朱载坖进一步放开了水泥的专利,也使得很多人有了制造水泥的秘方。 可是水泥的制造是需要更加精密的更加稳定的力量,来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才能造出来的。 所以那些买了水泥秘方的大户们现在也得苦着脸来买西山的蒸汽设备。 因此为了满足这些人的蒸汽设备需求,也为了进一步推演蒸汽机的进步,朱载坖从顺义和西山各场之中又抽调了不少专攻于器械制造的工人到了这里来。同时朱载坖也在有意识的培养下一代有文化的机械工人,也招聘那些读书识字但科举水平一般的研究性人才到西山来。 可惜这一类人脸皮薄,不愿意脱下读书人的儒衫做一个研究型的人才,他们宁愿自欺欺人的在家装模作样的读书,偷偷的研究一些自己喜欢工具,也不愿意来西山机械场。 所以现在的西山机械场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并没有真正专业性的技术人才。 因此很多关键技术的进步,也就容易被卡壳。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这些蒸汽机能动起来就是好机器。 而且现在采购西山机械场蒸汽机的大户也在少数,这些人既然敢重金来买,他们肯定也不会一直都愿意钱再买的。 他们也会自己个的安排熟练的人才去摸索试验,说不定在他们手上蒸汽机的某些关键技术也会得到一些进步呢。 因此朱载坖也承诺谁能改进蒸汽机性能,提高蒸汽机的工作效率,朱载坖也承认他们的发明创造,谁要用他们的新发明也得给她们相应的专利费用。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别看只有西山机械场一家是专业搞蒸汽机研究的。 但其实每当西山机械场成交了一个客户,就等于是多了研究小组,多了一个研究小组,就等于是多了一个新思路。 因此朱载坖是鼓励竞争的,而且在西山机械场内部也被分好几个团队,这些团队之间也是在相互竞争的。 只要有成绩,朱载坖的奖励也不会手软。 谁能搞出一个让朱载坖都觉得欣喜激动的发明,那么赏赐一个世代传承的世袭官,朱载坖都有办法给到的。 毕竟这种官又不妨碍什么事,也不了几个钱,给也就给的。 但这对于很多工匠而言,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恩赐了。 所以在西山机械场内,各团队之间的竞争也都是热火朝天的。 滕祥知道朱载坖很关心西山机械场,所以平时的时候,只要神药宫那边无事,滕祥几乎也是在机械场这边办公的。 滕祥道:“王爷,最近有个叫詹娃的工匠有一个很意思的新改动,将他们团体制造的蒸汽设备提高了大约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能力。奴婢正想着跟您禀告这些喜讯呢,您就过来了。” 朱载坖惊喜一笑:“好呀,那就带本王去看看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23章 大明居然有石油 第423章 大明居然有石油 朱载坖来兴趣了,他催道:“那还不赶紧带本王去看看?” 朱载坖惊喜至极,他也想看看这个詹娃是怎么做到的。 滕祥立刻殷勤的在前面带着路,去到了詹娃现在所在的整齐机械制造团队这边。 在朱载坖和滕祥他们过来的时候,朱载坖还能听到一些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些声音明显就是这些制造蒸汽机的工人制造装备时发出的声音。 朱载坖看着这些工人们分工明确的将一件件大小不一的零件通过人力组装在一起。 同时朱载坖也发现这个的团队好像也跟开窍了一样,他们居然不是单纯靠着力气去干这些重活,而是有技巧的利用装备车间内的条件,去更加省力的办事。 滕祥喊了一声,“詹娃呢?快过来!” 此刻一个黑瘦精装的小伙子正在指挥在其他工人组装新的蒸汽设备,“都精神点,可是晋商老爷们订的机器,都拿出点精神头!滕公公都已经告诉我了,如果这笔买卖成功,咱们都有五十两的赏银!” 詹娃很会调动工人的积极性,在他的激励下这些工人的干劲也都更足了。 也就在詹娃准备再喊一句鼓励下大家的时候,他听到了滕祥的声音。 詹娃赶紧停住动作,对着身边的人交代一句,马上就跑了过来。 “小人拜见贵人,拜见公公。” 詹娃很是机灵,一眼就看出朱载坖是一位比滕祥还要尊贵的人,所以在开口的时候,他先拜见了朱载坖,而后才又拜见了滕祥。 朱载坖笑着看着詹娃,“你就是詹娃?” 詹娃回道:“小人就是詹娃。” 朱载坖又问道:“是你改进了蒸汽机?” 詹娃看了一眼滕祥,滕祥立刻说道:“王爷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看着咱家干什么?咱们机械场在王爷跟前是没有秘密的。” 听到滕祥这话之后,詹娃的心里也不由放松了一下。 因为按照机械场的规矩,他是不能将机械场的机密和别人说的,一旦泄密后果很严重的。 所以,即便是他看的出朱载坖是一个贵人,但在朱载坖问他关键问题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看了滕祥一眼。 詹娃机灵的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小人不知道是王爷大驾,还请王爷恕罪。” 朱载坖笑道:“不知者不足,而且工坊重地本来就不是人情世故之所,在工坊里面安全才是永远的第一位,如果不能把安全做好,就光想见人就得拜,这工坊岂不就乱套了?” 朱载坖说的也是顺义和西山各个工坊共通一条规矩。 只要是在工坊里面,所有的工人见到任何官员或管理过来,都不得放掉手中的事情行礼拜见,以免造成危险。 詹娃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也受这一条规矩的制约,他有些意外的多看了朱载坖一眼。这时候滕祥也说道:“知道你们做的这些蒸汽机是谁发明的吗?就是王爷!王爷学究天人,天上地下无所不晓,这蒸汽机就是王爷在闲暇之余随意指点出来的。你们现在能有这个金饭碗,也是王爷的恩赏。” 詹娃一听滕祥这话更是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蒸汽机竟然是王爷的杰作。 朱载坖看着都被吓到了詹娃,他对着滕祥说道:“不要说这些虚的,这次过来本王是要了解你们的进步,你在这里一个劲的夸本王是什么意思?难道本王做事就是为得到你们的夸赞吗?” 滕祥被朱载坖这一句话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马屁居然拍在马蹄子上。 滕祥连忙请罪道:“王爷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朱载坖摆摆手,“起来吧,你是西山镇守太监,得有威严,不要动不动就跪下。本王又不在乎这些虚礼,本王只看重你的忠心和能力,只要你有忠心和能力,一切问题在本王这里都不是问题。” 滕祥激动的再拜道:“奴婢多谢王爷教诲。” 朱载坖也不理滕祥,他继续看着震惊发呆的詹娃,“跟本王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詹娃小心的说道:“小人在制作这些机器的时候,发现有些地方的衔接不太顺畅,所以就大胆的改了一下,然后又用树胶把一些容易漏气接口又重新作,还有小人也发现有一种叫石油的火油在经过烤炼之后再加点猪油和其他油之后,就可以把一些容易磨损的生涩零件更好的密合在一起。” 朱载坖一听詹娃这些话,眼中也透着惊喜,“石油?真有石油?!” 滕祥听着朱载坖话,也有些奇怪了,石油这种从地挖出来的黑棕色膏油,早就被当做治疗牲畜皮肤病的药膏,而且又因为石油也容易被点燃,所以有时候图为了省事,为了节省蜡烛的钱,就会烧这种黑棕色膏油当灯油用。 滕祥道:“王爷有什么问题吗?这东西都是从西边弄来的,宫里嫌味大不用,但在西山和其他地方,只要晚上需要灯火照明的时候,为了省柴火和蜡烛的钱,就会用这种冒黑烟的石油。” 朱载坖激动道:“快带我去看看。” 本来朱载坖还以为石油是个舶来词,没想到经过詹娃和滕祥这一说,朱载坖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见识浅薄了。 石油,原来是早就有的中原词汇,而且它在古代的用度还很单一,要么是用于治疗牲畜皮肤病的药膏,要么就是用代替价格比较贵的柴火和蜡烛,当做照明灯油。 可见石油在古人生活之中,早就有了它的身影。 只是因为一个认知上的误差,朱载坖以为这玩意儿是近现代才出现的。 滕祥带着朱载坖到了石灰场的杂物仓库这边,滕祥让人抬了一桶石油出来让朱载坖查看。 朱载坖看着被抬出来的石油,他激动的伸手掀开盖子,看着这黑棕色的颜色,又闻着它的味道。 朱载坖激动道:“这些石油都是在哪弄来的?” 滕祥小心的回道:“都是从西边弄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鞑靼那边弄来的,它们有时候没东西卖了,就会拿这些石油充劣质灯油抵价给我们。现在机械场的仓库里还有好几百桶,其他场也都有一些。奴婢自从知道了詹娃可以用这种油弄出来密合油之后,奴婢就让人开始存货了。” 朱载坖激动笑道:“办得好,是要存,一定要存。吩咐下去,以后如果有遇到愿意用石油抵价的,有多少就要多少。而且还要想尽办法的给我打听清楚他们是在哪挖出来这些石油!” 说完这些话后,朱载坖就像是在看稀世珍宝一样看着这一桶石油,丝毫都不介意这黑乎乎的油膏会把自己的衣服和手弄脏。 (本章完) 第424章 朱载坖的梦想 第424章 朱载坖的梦想 石油在这个时代的应用和价值有限,但朱载坖清楚它的实际价值到底有多高! 要知道在工业时代可是有这样一句话。 煤炭是工业的粮食,石油是工业的血液! 但随着各种新能源的开发,煤炭的地位不如从前了,可石油却依然牢牢稳坐在工业时代的第一把能源交椅之上。 而且据朱载坖所知很多地方的战争,打来打去的根源其实就是为了石油,谁在现在能控制住石油,谁就是现在和未来的主人。 所以,当朱载坖看到这些黑棕色的石油之时,他的激动心情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 这就是嘉靖皇帝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仙丹一样,让人忍不住的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朱载坖道:“詹娃发现的石油功效有功,改进蒸汽机也有功,着赏赐一千两大明联储刚兑钞,另赐京师特区新邸一座!” 朱载坖毫不客气的叫来了詹娃,詹娃听到朱载坖的赏赐,激动的跪拜着:“小人多谢王爷。” 这时候朱载坖也看着詹娃笑着,感觉这个詹娃就像是自己的福将一样。 朱载坖温和的扶起詹娃,对着他说道:“本王听你的名字应该是小时候父母随口叫的名字吧?今天本王赐一个新名。从今天起你就叫詹瓦特,瓦是屋顶上可以遮蔽风雨的瓦,特是特殊的特。” “本王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这种好奇心,继续试验和研究这些现有材料的新应用。本王在这里答应你,只要你能再研究出来能让本王眼前一亮的好东西,那你就是机械场的场长了,你这一辈子本王都给养了!” 朱载坖直接又给詹娃,哦不,是詹瓦特,给他画了一张大饼,让詹瓦特也忍不住的激动颤抖起来。 朱载坖心情大好又让滕祥和詹瓦特带着他,在西山又转了一圈。 朱载坖最后也去了西山的炼铁场,看着他们炼的钢铁比以往还有更多的时候,朱载坖心情也是大好。 因为钢铁也是工业时代必不可缺的重要材料。 如果能够炼出硬度更高,韧性也足够强的钢材,到时候再用蒸汽机的力量进行锤炼,说不定还能搞出一些更贴近朱载坖想象的神奇之物,比如——车床! 朱载坖做梦都在想能不能搞出来一台车床,但可惜的是大明朝的钢铁冶炼水平达不到,而且现在的蒸汽机细微力量控制也做不到。 所以朱载坖也只能想象着了,也只能期待着这么多的聪明工匠们哪天灵光一闪,又突破工业之路上的重要关卡,为大明的工业之路奠定新的坚实基础。 而这也是为什么,朱载坖一直想培养能识字有文化的新工匠心情。 现在还处于低阶阶段,聪明的工匠还能利用自己的巧手和经验做出一些让人惊喜的东西。 可若到了需要精密度阶段,没有足够知识储备和知识训练的专业人才,想要再把工业发展的进程往前推上一步,那就是妄想了。 因为有些东西的制造和学习,确实是需要一定的门槛的,如果门槛条件都达不到,就妄想手搓一台飞机大炮,简直就是要笑死人的。 有些人总喜欢说弯道超车,那也得会开车才行,要不然怎么超,难道就打死方向死轰油门吗? 这样超车可是会车毁人亡的! 所想要实现技术上的突破和超越,就必须脚踏实地的先完成一波专业人才的培养和储备才是有希望的,要不然一切都是白日做梦。朱载坖从西山回去之后,心情就一直忍不住的激动。 “没想到大明朝都有这么多石油了,真是激动人心呀。” 朱载坖忍不住搓着手掌,想着在西山见到的石油原油。 这一刻朱载坖真有一种想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石油都据为己有的霸道心态。 但可惜现在的工业实力还达不到可以利用石油发展的地步,而且以现在大明朝的粮食产量,无法支撑起大明对外的扩张战争。 毕竟战争打到底打的就是粮食和人,没有粮食就没有人,就算有再好武器,再好的装备,也会遇到扩张的极限。 可若是有了足够的粮食,那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朝着未知地域挺进。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法子把粮食的产量搞起来。 朱载坖思索了很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动手写一份指导公函让人送到浙江交给胡宗宪。 在这份没有强制力的公函里面,朱载坖要求胡宗宪尽快根据浙江的实际情况,组建一支有远海打击能力的水师,朝廷这边也可以适度的拨款,同时也会提供新的装船火炮。 当然后面的话都是朱载坖在画大饼,因为朱载坖现在也没有权限给胡宗宪拨款,更没有权限给胡宗宪送去新的火炮。 不过大明朝现在的政策也很灵活,只要那帮打仗的武官们会折腾会发明,他们就可以自己造武器弄火炮,当然主要财政拨给还是需要朝廷的。 因此朱载坖也不忘给高拱打个招呼,让他给戚继光写封信,让戚继光根据战斗需要改进明军的武器装备,所需的银子他这边可以帮忙搞定。 胡宗宪接到公函之后,立刻就召来了徐渭商议,徐渭看着这份由监国裕王府发出的公函,他也不由摸了摸下巴,徐渭对着胡宗宪说道:“部堂,在下以为王爷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尽快的想办法收服汪直、徐海等盘踞在双屿港的海盗倭寇。现在部堂可以给龙江造船厂和浙江沿海附近的水师下令,让他们造船练兵,为彻底清剿倭寇做准备。” 现在的胡宗宪也得到再次提拔,兵部侍郎和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兼任加衔,现在也被换成了兵部尚书和都察院都御史的加衔,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东南王”! 胡宗宪听着徐渭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他临危受命来到浙江并不是简单只在陆地清剿倭寇,因为陆地上的倭寇都是从海上来的,如果不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就指望在陆地一年又一年的清剿,打的猴年马月也不能把倭寇给剿干净。 而且万一又因为剿倭时间太长,又挡了别人道,又要为某些人背剿倭不利的黑锅,那张经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了。 所以,胡宗宪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文长说的有道理,造船和水师的事情都不能耽搁了,山东来的那个戚继光,还有之前张总督用的那个俞大猷都还不错,可以先让他们两人试试,然后再做定夺。” 胡宗宪也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他是一个很果断,也很有谋略和战略眼光的人。只要是他看准的人,他就是毫无保留的任用,以求达到他需要的战略效果。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25章 京师演武堂 第425章 京师演武堂 翌年开春,李春芳被嘉靖皇帝任命为迎亲使,李春芳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到了大同迎接从草原而来的齐木格郡主。 在草原上齐木格被称为是公主,但在大明的官方语言系统里,齐木格的身份对标就被降了一等称为郡主。 但这其实也都不重要,因为两边虽然已经停战,也有了更多贸易往来和和平交流,但在政治体制上两边还属于一边一套。 大明认为自己是天下之主,所有的外藩之国和大明之间发生政治或其他方式的交流往来,大明就会根据其势力将其对标为“亲王”、“郡王”以及不入流的番邦。 主打就是一个老子天下第一! 但是呢,这个第一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就比如北边的鞑靼,其实就是不服。 拼国力虽然他们也拼不过大明,但是大明想要消灭他们,也是千难万难。 所以两边就一直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服谁。 直到朱载坖那次出其不意的把鞑靼主力在京师附近给打残之后,鞑靼他们才服了软,暂时装了孙子。 但是这样的情况谁心里都清楚,只要再给鞑靼三五十年的积蓄和发展,它们照样还是会骑着高头大马呼啸而来,抢劫大明的边关百姓。 可是这种三五十年后的时候,实在是太遥远了,即便是所有人都看得到,他们也会选择眼下来之不易的和平,因为都折腾不起一场消耗巨大的灭国之战。 所以,现在鞑靼为了安稳,他们送出了公主。 大明为了安稳,也选择了接受,让一个朱载坖这个亲王肩负了责任,和娶草原送来的公主。 李春芳到了大同之后,看着往来不绝的商旅,也是感慨万千。 要知道嘉靖二十九年之前的时候,大同一直都是和鞑靼交锋的前线重镇,这里来往最多也都是朝廷从各地调来的兵丁,至于商人除非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想要挣大钱,要不然他们百分百是不会到大同这里做生意的。 大同总兵麻禄热情的接待的李春芳到了大同的总兵府内。 李春芳当仁不让的坐在总兵府的首位上,总兵麻禄和他一众手下坐在下首处。 麻禄对着李春芳敬酒道:“中丞远道而来,下官也没有好好招待,还请中丞海涵。” 李春芳轻轻端了一下酒杯,“麻总兵客气了,本官也是负了皇命前来迎接和亲郡主,此番到了大同也是叨扰。” 麻禄连声不敢,对于李春芳这样高高在上的京官,尤其还是礼部侍郎兼着内阁行走的翰林学士,麻禄抱大腿都来不及的。 李春芳看着如此谦逊的麻禄,又笑道:“本官这次除了要迎接郡主之外,还有一件要事喜事说给麻总兵听。” 麻禄一听这话,顿时耳朵也支棱了起来,“中丞请讲。” 李春芳道:“自从京师保卫战后,鞑靼主力被我军尽数战灭,已无力再对我九边造成威胁。所以这些九边的重镇也就轻松下来,转化了职能,肩负起了大明和草原之间贸易往来的中转要任。”“但是没有仗打了,你们想要再获得军功得以升迁,这条就难了。所以,在本官来之前,监国王爷就向陛下上奏了一封请建京师演武堂的建议,陛下也恩准了。” “现在王爷要在京师附近专门划出一块地方和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筹建京师演武堂,到时候你们这些边关大将和你们的子侄们就可以报考京师演武堂学习系统性的兵法韬略,如果能够通过演武堂的考核,朝廷就会根据考核成绩授予官职。” “到时候像你们的子孙后辈们就不用担心,因为没有战事而失去朝廷的关注了,这也算是王爷为你们求来的恩典,你们以后可要好好在这边守好疆土,尽到忠孝之心,如此才不会辜负陛下和王爷的良苦用心。” 麻禄身后的站着的一位亲兵听到李春芳这番话,当然就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了,他忍不住道:“中丞此言当真?” 李春芳惊愕的看了一眼突然问话的小兵,麻禄吓了一跳连忙请罪道:“犬子无状,还请中丞恕罪!” 李春芳一听原来是麻禄的儿子啊,李春芳大人大量的呵呵一笑,“无妨无妨,年轻人性子急也是正常,你叫什么名字?” 李春芳最后又问了被老爹训斥了一顿的小兵。 小兵回道:“卑职麻贵,现担任总兵府小旗官。” 李春芳呵呵笑道:“麻贵?好名字,果然是一表人才,虎父无犬子。” 李春芳也大方的夸奖了麻贵一句,随后在结束了总兵府宴饮,李春芳就回到了大同的驿馆之中开始一边休息一边等着鞑靼那边的送亲队伍到来。 而对于京师演武堂的事情,李春芳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朱载坖写给嘉靖皇帝的奏疏之中还特别言明了西域以及西域更西之地的石油之利,因此为了长远计划,朱载坖就建议在京师附近设立专属于朝廷直接控制的演武堂,来培养新的军事人才,以随时补充朝廷各地所需的武官缺职。 同时也要这些人在京师演武堂的学习之中认识到河套地和西域的重要性,让他们有一个潜移默化的认识,明白河套地和西域也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想要再建立功勋就要效仿汉唐名将们的西域故事。 因此这个京师演武堂的设立,其实就是为了以后开拓西域做的前期准备。同时也是为了进一步改革大明兵制埋下一个伏笔。 虽然嘉靖皇帝对石油认识是一知半解的,但他对河套和西域的战略认识还是很高的。 毕竟在嘉靖早年的时候,嘉靖皇帝也曾想过收回河套地,再次打通西域哈密卫,重现一下当年永乐大帝武功。 但可惜的是,经过一番算账之后,嘉靖皇帝也不得不承认收回河套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 而且更让嘉靖皇帝无力的是他能直接信任的武将也没有一个,好不容易把仇鸾当成宝了,结果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让嘉靖皇帝也丢尽了颜面,只等低头去请文官担任重要的军事指挥来稳住大局。 现在有了朱载坖提议筹建京师演武堂的点子之后,嘉靖皇帝的脑子瞬间也灵活起来,既然自己无法真正信任外人,那么就利用这个京师演武堂培养一批专门效忠于自己的武将心腹,这也是乐见其成的好事呀。 而且别人不知道朱载坖的是冠军侯“朱无疾”,嘉靖皇帝是很清楚的。 所以对于这种军事上安排和判断,嘉靖皇帝还是很相信朱载坖的能耐,知道朱载坖的本事的。 因此嘉靖皇帝在同意筹建京师演武堂的同时,也任命了朱载坖为京师演武堂筹备使,负责京师演武堂的一切事宜。兵部尚书和五军都督府为副筹备使,辅佐朱载坖完成京师演武堂的筹备筹建工作。 (本章完) 第426章 大恶魔朱三 第426章 大恶魔朱三 “齐木格前面就是明朝人的大同了,在脱脱大哥还活着的时候就曾在这里打过草谷,还杀过两位大明的总兵。” 扎木苏给马车里的齐木格讲着很久之前的故事,齐木格探头从马车里出来,“我记得在小时候脱脱大哥还说要帮我去南人的京师抢一个汉人公主的梳妆台,但他却被那个可恶的朱三恶魔给杀了。” 朱三这个名字现在在鞑靼那边就是恶魔的代名词,那一战他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俺答的好几个儿子都死在了那场围猎汉人京师的战斗之中。 作为曾经被朱三俘虏过扎木苏在听到齐木格说到朱三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也不由一颤,他至今记得朱三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冷漠目光,他知道如果当时他有一丝反抗的想法,那个朱三就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他的脑袋。 万幸,这个恶魔一样的朱三也遭了长生天的报应,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暴毙了。 所以,扎木苏心中的梦魇也就烟消云散了。 扎木苏道:“齐木格不要长他人志气,我也和朱三交过手的,他就是一个擅长背后偷袭的小人,要不是我当时大意了没有闪,他也不可能抓住我,用我要挟父汗。” 扎木苏也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齐木格现在也才十六岁,现在又是嘉靖三十六年,距离那场大战也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她是不可能对当时的事情有多少印象的。 所以扎木苏的话她也是深信不疑的,而且在草原上的时候,很多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人,也都对朱三的评价不高,说他就会搞偷袭,还说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因此在齐木格的想象之中朱三就是相貌丑陋,内心邪恶的恶魔将军。要不是他的卑鄙和残暴,她的哥哥们就不会死那么多,她不会被父亲母亲强硬的逼着嫁到明朝这边。 可以说现在的齐木格在心里真是恨死了朱三,都忍不住诅咒朱三的灵魂被长生天打入无间地狱,永生永世都受尽无边的折磨。 远在京师裕王府的朱载坖此刻正在看着一张京郊的地形图,他准备为京师演武堂选一个地形多样,可以满足各种实际训练的校址。 突然他就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孟冲听到朱载坖打个喷嚏也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问道:“王爷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奴婢去找李太医过来给您请脉?” 朱载坖摆摆手,“无妨,就是刚刚鼻子痒了一下,没有着凉。本王还要继续为京师演武堂选址呢。” 朱载坖的把目光放在地图之上,他看着一片靠北的山地地形,下面又是一片平原,然后还有河流湖泊,朱载坖觉得这个地方的地形从地图上还是不错的,能够满足多样性的军事训练。 朱载坖拿着一只炭笔在上面画了一圈,说道:“明天把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叫上,再把潘季驯也叫上,本王要带着他们实地去此处看看。”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他立刻就应了一声,然后就小心的将朱载坖面前的这张地形图收了起来。 朱载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喝了口茶,又问道:“那草原公主到哪了?” 孟冲回道:“按照日子算应该快到大同了。等李主编迎到了郡主,要不了半个月就可以到京师了。” 朱载坖一听还有半个月,也无奈的叹息一声,不想这事了。他又问起了景王的事情,“景王弟的大婚准备的怎么样了?” 孟冲道:“礼部已经准备就绪,这些日子也在教导景王爷和准景王妃大婚的流程和仪式,不会再出纰漏了。” 朱载坖欣慰的点点头,可算有一件让人轻松愉快的事情了。 朱载坖笑道:“景王弟的王妃画册本王也看了,果然是个标致美人,这次景王弟有福了。” 孟冲也跟着笑道:“这都是王爷的功劳。” 朱载坖呵呵道:“是啊,这事陛下不操心,本王这个做兄长不能不尽心。所以这次为景王弟挑选这位王妃王氏,也是本王精挑细选出来,要相貌有相貌,而且还性格温婉,气质大方,一看就是一个可以顶的起王府后宅大梁的贤内助。”朱载坖对他给朱载圳挑选的这个王妃王氏,也是很满足的。 这个王氏的父亲是原来东城兵马指挥,现在转任为京师东城巡警警长,也算是个勉强能上台面的官宦之家吧。 所以王氏自小的家庭教育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要比一般的民间女子更落落大方知书达理一些。 因此朱载坖在看了王氏资料之后,又让人把她选秀考核的资料也要过来看了一遍,当即就拍板选王氏为景王妃。 朱载坖确定了人选之后,立刻就上疏了嘉靖皇帝,结果嘉靖皇帝还是很淡然的让黄锦传回了一句来:“你来做主。” 面对嘉靖皇帝如此冷淡的反应,朱载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景王就算是之前有些过错,但也是亲儿子呀? 怎么这亲儿子要大婚了,这做爹的就这个反应? 难道这是嘉靖皇帝在利用景王大婚,考验自己这个大儿子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尽心尽力兄友弟恭? 还是他的帝王心术又要发作,准备憋什么坏招? 对于这样一位天心高远又素未谋面的老子,朱载坖其实也是很心累的,因为他实在是吃不透嘉靖皇帝的心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一自己哪一步做错了,被他一朝圈禁,那么他现在拥有的所有权力,和所有的一切就会随之化为泡影。 所以在面对这个修仙都修的不似凡人的生物爹,朱载坖也只能小心试探,慢慢理解。 可是真实情况有这么复杂吗? 显然站在嘉靖皇帝的角度来看,他觉得自己和儿子之间的事情都是简单的。 只要是儿子做得好做得对的事情,哪怕他一时也吃不准影响的事情,嘉靖皇帝也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朱载坖去折腾。 因为嘉靖皇帝知道朱载坖才是他全部的希望,景王已经把自己玩狒狒了,就算给他安排再多的媳妇,他也不见得能为嘉靖皇帝生个大胖孙子了。 所以,从嘉靖皇帝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对朱载坖的培养是要高于一切的。 尤其是朱载坖还有了儿子,还有几个怀孕待产的姬妾,这明眼一看就知道老朱家的希望在哪了。 因此景王大婚的事情,对于嘉靖皇帝而言,那不过就是为了维护皇家体统的面子工程而已,所以他是不是上什么心的。 而且现在朱载坖的监国身份还没被他明旨拿掉,那么由朱载坖去办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可惜朱载坖并不知道其中很多关窍,他只能按照了解到的历史去猜测嘉靖皇帝是不是要憋大招,是不是要对着亲儿子也耍一下帝王心术,以彰显他的至高无上。 由此可见,这句“二龙不相见”之谶的威力是何其之大,都已经让嘉靖皇帝和他的孩子们各怀心思互相猜忌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27章 朕饿了 第427章 朕饿了 随着齐木格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朱载坖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总是忍不住的胡思乱起起来。 最后也不知道朱载坖的心劲飘忽到了哪? 他终于忍不住做起了文抄公。 前两次朱载坖抄的就很爽。 这次既然心情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迷茫的和亲之事时,朱载坖终于动笔了。 这次朱载坖抄的就是人性更加复杂的《天龙八部》! 《天龙八部》这本小说的爽感很好,但立意同样也很好。 里面的段誉一出生什么都有,而且运气又好的炸裂,先后学会了六脉神剑和凌波微步这样的神奇武功,而后又在江湖上邂逅了他“爹”欠下的各种风流债后续,最后不仅还抱得王语嫣这样的女子美人归,还摇身一变的成了大理皇帝。 简直赢麻了! 而与他形成对比就是一心复国的慕容复,他的一生都被家族的期望压的喘不过气来,小时候母亲对他严苛至极,没有一丝童年快乐可言。 长大后又背负着家族复兴的期望,费尽心机的去筹划复国大计,为了这个目标他把自己逼的人不人鬼不鬼,最后还失去了一心倾慕于他的表妹,变成了一个活在自己想象世界里疯子。 简直可悲至极! 还有乔峰,一出生就带着原罪,所有人都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但是他又对自己真实身份并不知晓什么,一心一意的为着家国大义着想,结果换来的却是众人的指责和背叛。 他曾经守护过的人指责他是契丹族裔,骂他包藏祸心,他一心想要爱着的阿朱,却因为他人的阴谋,使他一时失手从而香消玉殒。 最后他又背负着愧疚和自责带着阿朱的妹妹阿紫离开了宋国,想要去一个无人认识的世界重新开始,可是命运总是不愿意放过他,给他了一次次希望,又给了他一次次伤害,最后在忠义两难全的抉择之下,他胁迫辽帝立下不再南下的誓言,然后自尽而死。 可以说他的一生充满了复杂的悲剧色彩,就像是俄狄浦斯王一样,明明所有的错都不是他,可偏偏命运把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他,让背负着永远无法解脱的心理负担,只能选择以死谢罪。 简直惨到家了! 还有虚竹,阿珍,游坦之,段正淳,段延庆,天山童姥,丁春秋,马夫人等等这些角色也都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复杂的经历,在天龙八部的世界里被命运戏弄着。 有的人看开了,有的人执着了,有的人至死不悟,有的人一生可悲。 他们交织在了一起,才有了这部难以用平常语言来形容的天龙世界。 这一次朱载坖的心情就是这么的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本来朱载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了,也可以为大明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心中的豪迈。 可是嘉靖皇帝只需一道旨意,他就被打回原形了。 他还是那个被专制皇权束缚着的木偶人,嘉靖皇帝让他娶一个草原公主和亲,他连反抗的选择都没有,只能乖乖认命。 可见在现实的世界里,有时候以为是志得意满,结果还是要被命运各种捉弄。 所以,在这样的心境下,朱载坖也动笔把《天龙八部》给抄了。 朱载坖一口气连着好几天的时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直到把《天龙八部》的前几十万字写完才方休而止。 孟冲和府中的王妃,陈氏等在这几天里,也都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朱载坖把门推开的那一刻,看着朱载坖依然光彩熠熠的明亮眼神,他们才松了口。 孟冲抹着眼泪激动道:“王爷您可吓死奴婢了,这几天奴婢的心都在提溜着。” 朱载坖呵呵一笑,“怕什么?本王不过就是闭关几天而已,瞅瞅你这胆子。” 说过了孟冲之后,朱载坖走到王妃和陈妃面前,朱载坖一手握着一人的手,带着一丝愧疚道:“是本王冲动了,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本王会提前和你们说清楚的。” 王妃和陈陈氏听着朱载坖的话,也不由眼眶一红,在这几天里,她们也深切的感受到了朱载坖的重要性,没有了朱载坖主持坐镇的王府,她们哪怕是这个府邸里面最尊贵的女主,她们的心也都空的。 现在朱载坖一切都好的又出现了,她们的心在这一刻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王爷好,我们才好。只要有王爷,我们什么都不怕。” 王妃和陈氏看着朱载坖,两人坚定的说着。 就在朱载坖从书房出来之时,这个消息就急速的递到了西苑玉熙宫中。 嘉靖皇帝皇帝这几天又有些心神不安,但是他能沉得住气,即便是心里再想知道朱载坖到底是怎么了,可他就是不问,也不让黄锦去问。 现在听说朱载坖已经从书房的封闭之中完好无损的出来,嘉靖皇帝也不由松了口气。 嘉靖皇帝将裕王府内的密报放下,歪着头对着精舍外喊道:“黄锦,朕饿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也是一个激灵,连忙就让人把早就备好的小粥捧着端进了精舍之内。 “帝君,请用膳。” 嘉靖皇帝端起这碗平时喝着都感觉很平常的小粥,忽然觉得今天的味道格外好。 嘉靖皇帝问道:“今天这粥里放什么了?怎么这么香?” 黄锦愣了一下回道:“这粥和平时一样,帝君觉得香,那可能是真的饿了。这几天裕王爷在书房不出来,帝君吃的就少了,奴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王爷平安无事的出来了,帝君的心情放松了,胃口自然就香了。” 黄锦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嘉靖皇帝看着抹泪的黄锦,他挥了下袖子,笑道:“瞧把你们吓的,朕根本就没有少吃,也没有担心,而是在修炼辟谷。” 嘉靖皇帝也是嘴硬,就是不承认自己这几天吃得少的原因。 等这碗小粥吃完之后,嘉靖皇帝又对着黄锦说道:“你去裕王府好好的给朕说说三儿。都是监国了怎么还这么任性?一藏就藏好几天,朝廷的事情他不想管了吗?真以为朕就他一个儿子呀?” “四儿大婚在即,他这个做兄长的不去帮忙照看着,他想干嘛?你去告诉他这段时间必须把落下的事情都补上,还有四儿的大婚他也要在景王府里一直看着,好好尽尽兄长本分。” (本章完) 第428章 清晰的君与臣界限 第428章 清晰的君与臣界限 高拱,张居正和赵贞吉,陈以勤等人听说裕王爷又在府办公了,几人连忙就一起到了裕王府求见。 在朱载坖躲在书房写(抄)《天龙八部》的这几天,嘉靖皇帝也在刻意压制消息,所以外面人知道的信息,就是朱载坖又出城散心了,并不是王府里面。 现在听说朱载坖又回府主事,高拱他们就坐不住了。 上一次朱载坖去了西山好几天,耽误了很多事情,而且有些老传统的官员对于朱载坖出城游玩的事情也很有意见。 他们认为朱载坖乃千金之躯,又肩负监国之重任,岂能轻出?就应该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里面,一切按照既定的规矩才是最好的。 由此可见,这些官员们的心态是多么的扭曲。 在对待别人的时候,处处讲规矩,恨不得别人就是个具象化的道德模范。 但在对待自己的时候,却总是可以那么的放松自由,就连去青楼嫖妓也说成是风流韵事,而别人多纳小妾就是十恶不赦的淫贼。 真特么是让人无语。 所以朱载坖在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的时候,也都全不放心上,也不会像他的伯祖正德皇帝一样,非要扭着劲对着干,而且越干越出格。 朱载坖是不是这样的,他采取的态度就是漠不关心的我行我素态度。 他想出去就出去,不想去就在家待着,谁也别想拿什么规矩绑架他。 同时朱载坖也有自己的底线,并不是为了逆反这些人的心态,而做出一些明显不靠谱的事情来。 总得来说朱载坖活的更像是一个正常人,而非是像正德皇帝那样,为了表现自己是一个不听文官话的叛逆大男孩。 高拱,张居正和赵贞吉,陈以勤等人到了裕王府后,匆匆的就到了朱载坖的书房里面。 高拱带头拜道:“王爷,你这几天去哪了?” 朱载坖看着高拱焦急的样子,又扫了一眼张居正等人的关切模样。 朱载坖淡定的说道:“本王就在家里,哪也没去。” 但是高拱他们的表情表现显然是不信的。 因为这几天他们也听到风声,说裕王爷又微服出京到了京郊某地踏青去了。 如果这事放在从前高拱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现在朱载坖可是监国啊,身份贵重的不可言喻。 如果在外面遇到了些什么危险,那可怎么办? 所以高拱,张居正他们也是不希望朱载坖轻易出京的,最好就在安全的府中或京师其他地方出没就行。 可是朱载坖并不是普通人,他见过的世界要比在座的任何一人都要大。 试问一个见过了世界之大的人,他岂能又会被一座小小的王府困着? 朱载坖呵呵笑道:“高先生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本王做事有分寸的。一直待在王府里面固然安好,但也失去了亲身经历的机会。” “大明地方数万里,如果本王的见识就被困在京师一隅,那么,本王又何以知天下?难道就靠这些全国各地送来的奏疏吗?” “你们也都是当差的,也写过不少奏疏,这奏疏里面会有几分真话,几分虚言,难道你们自己都不清楚吗?” 朱载坖一句话把高拱,张居正他们吓得连忙跪地,“臣等绝无此心!” 朱载坖呵呵一笑,“起来吧。古人讲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本王虽不能行万里,但京师附近本王还是可以行的。”“出去走一走见识一下百姓们的真实生活,听听他们的心声,再看一看地方官们是什么治理地方,这对本王而言都是很好的经历。” “要不然哪天有人跟本王上奏某某地的百姓吃不上饭,本王再傻乎乎的问人家何不食肉糜?那就成千古笑话了。” “所以,本王是不会故步自封永远只在这一片天地里面,通过你们和外面更多人写的只言片语去了解天下。” 朱载坖的话让高拱他们的额头都忍不住冒出了虚汗,他们没想到“出门”几天回来的裕王爷说话竟然如此犀利了,都已经开始带有锋芒了。 要知道之前的时候,裕王爷还是一个很和善,很能人劝的好王爷。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强势的表现,但总归还是让人可以亲近的。 但现在的裕王爷已经渐渐的开始用俯瞰的心态去看待他们了。 所以在这一刻高拱,张居正等人也终于有了那种面对嘉靖皇帝之时的忐忑之感。 这一刻君与臣的界限也开始明晰起来,不再像原来那样掺杂了太多的其他情感,让人忽视了君与臣的分寸感。 高拱等人再拜:“臣等没有阻拦王爷出巡的意思,王爷微服私访体会天下,乃是天下万民之福。臣等绝不敢有任何阻拦。” 朱载坖看着高拱他们的反应,也感觉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重了。 朱载坖话锋一转,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说道:“这次本王出门也得一个好故事,名字叫《天龙八部》。陈卿你现在是大明书局的主编,你来看看这个故事能不能上《大明风华》的连载?” 朱载坖从自己书桌上抽出了《天龙八部》的书稿,陈以勤连忙起身过来恭敬接住。 “臣一定会好好审阅。” 朱载坖嗯了一声,“那就辛苦陈卿了,本王写东西的时候喜欢用减笔字,你校对的时候,可以要仔细了。” 陈以勤当然是知道这事的,当初《神雕侠侣》在连载的时候,他就接替了李春芳的位置,后续的《神雕侠侣》校对和整理都是他负责的。 所以对于朱载坖的写作习惯,陈以勤还是很有印象的。 现在这么多时间过去了,裕王爷又有了新作,其实陈以勤也想一睹为快的。 但是根据陈以勤之前的经验,这些书稿是要先送到了西苑御览之后,才可以交给《大明风华杂志刊行。 因此当朱载坖把这份《天龙八部》的书稿给到陈以勤之后,陈以勤也不敢先览的。 他要先送去西苑之后,等嘉靖皇帝看完了他才能去看。 但即便如此,陈以勤也是很激动的,因为他总是要比其他人更快一步了解朱载坖新作的故事。 高拱,张居正和赵贞吉羡慕的看了陈以勤一眼,这个时候他们也想借来一览,看看朱载坖的新作《天龙八部》又是一个怎么的故事。 可惜陈以勤目不斜视,压根就不看他们。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29章 明白人装糊涂 第429章 明白人装糊涂 西苑玉熙宫。 嘉靖皇帝挑灯夜读了一晚上终于把陈以勤送来的《天龙》书稿看完了。 嘉靖皇帝意犹未尽的伸了一个懒腰,对着旁边伺候的黄锦说道:“这混小子把自己关几天就弄个这出来了?真是任性啊。” 黄锦陪着嘉靖皇帝熬了一个晚上,也是精疲力尽,但在嘉靖皇帝问话的时候,他还是打起精神,“王爷年轻有些任性也是人之常情,不知这次王爷写的小说可否一如当初的《射雕》《神雕》精彩?” 嘉靖皇帝起身走到一旁的洗手台前净了净手,然后又用湿毛巾擦了一下脸,语气淡然说道:“还行吧,你没事就过去裕王府走走,看看他平时还在折腾什么?四儿那边的事情让他抓抓紧,不要一点动作都没有。” 黄锦过来伸手接住嘉靖皇帝随手丢下的毛巾,然后叠好放在了一旁的碟内。 黄锦道:“帝君放心,奴婢会跟王爷提醒的。”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那好,朕先睡一会儿。真羡慕那个大理镇南王呀,到处都是风流债。” 嘉靖皇帝对段正淳这个角色记忆犹新,尤其是段正淳和甘宝宝,秦红,阮星竹等女子的故事,更是让嘉靖皇帝在心里会意一笑,感觉这才是男儿本色。 尤其是段正淳的武功五罗轻烟掌,那简直就是绝妙,令人羡慕。 在嘉靖皇帝休息了之后,黄锦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小心的将嘉靖皇帝昨夜的看《天龙》书稿收拾好了之后,他就去了玉熙宫一旁的偏室内小憩了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黄锦才算是恢复了精神。 接着他又到玉熙宫内看了一眼,发现嘉靖皇帝还在熟睡,于是就吩咐殿内伺候的小太监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同时又给一旁热衷表现的陈洪交代让他也守在精舍外面,随时听候嘉靖皇帝的差遣。 陈洪听着黄锦的吩咐,也很是乖巧。 黄锦又看了陈洪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午后黄锦的就按照嘉靖皇帝的吩咐去了裕王府中。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正在和小坤坤玩耍,也没有忙于政务,听到黄锦到来,他就王妃过来把小坤坤接走了,然后就去接见了黄锦。 黄锦见到朱载坖见礼道:“奴婢拜见王爷。” 朱载坖呵呵的客气笑道:“公公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然后朱载坖又让孟冲奉茶过来。 黄锦看着精神奕奕的朱载坖,心里也是欢喜着。 黄锦道:“王爷金体康健,奴婢心里就踏实多了。真担心王爷前几天也熬坏了。” 朱载坖道:“本王和陛下一样,都很注重养生之道。只不过陛下的仙道,本王的是凡俗之道。但这也够用了。” 黄锦笑道:“王爷说的极是,帝君修的是仙道,王爷沾着帝君的仙气修了养生之道,都比奴婢这些凡俗苏子强的多。” 等到孟冲把茶水端上来后,朱载坖道:“公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大忙人,这次到本王这里是有什么旨意吗?” 黄锦道:“也算不上旨意,帝君就是想让奴婢催促一下王爷多去景王爷那边走走,帮景王爷完成大婚的一切流程。”朱载坖保证道:“景王弟那边本王会看紧的,绝对不会让他的大婚出任何问题。” 黄锦道:“奴婢相信王爷。还有一件事,王爷新近大作《天龙八部》奴婢喜欢的紧,所以把书稿从陈以勤那边借来了,现在也看完了,不知王爷可有后续下文?” 朱载坖就知道黄锦专门跑来一趟不是单纯的只为景王大婚之事,他肯定是有其他事情的。 果不其然真的是为了《天龙八部》。 朱载坖道:“《天龙》不同之前的《射雕》和《神雕》,天龙篇幅比较长,人物也比较复杂,本王也在细心的琢磨之中,等有了后续的灵感之后,本王一定会将书稿送到公公那边,让公公帮本王斧正一二。” 黄锦回道:“这奴婢哪里敢?奴婢只是想先一睹为快。” 朱载坖和黄锦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朱载坖知道要看《天龙》要催更的人就是嘉靖皇帝,但他就是不说破。 黄锦也知道朱载坖知道,但还是把求书看书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一点都不往嘉靖皇帝身上拉扯。 可见在这点默契上,朱载坖和黄锦还是很有一致的想法的。 聊完这些事后,黄锦又说起更关紧的事情。 黄锦压低声音问道:“王爷,大明联储的事情现在好像越来越大了,朝廷那边已经眼红了,内阁和六部还有都察院等在密谋张罗着要把大明联储收为朝廷所有。不知道王爷准备怎么应对?” 黄锦说的这件事,朱载坖也是心知肚明的。 现在但凡长点眼睛都能看出来大明联储才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谁不眼红啊? 可是光单纯眼红怎么可能能把大明联储抢走呢? 要知道朝廷内部也是不团结的,很多重要大员的背后,就是这些大明联储董事们的后台,他们也能享受着这些董事们的上供,过着优越无愁的日子。 如果真的把大明联储给收为朝廷所有,那么他们的利益必然也会受损。 所以,朱载坖根本就不担心这帮乌合之众,而是担心嘉靖皇帝的态度。 天下人都是知道嘉靖皇帝除了爱修仙爱玩弄权术之外,最爱就是银子。 如果不能搞清楚嘉靖皇帝的心思和态度,朱载坖就算是有千般手段,也是白搭。 朱载坖反问道:“陛下是怎么看的?” 黄锦沉默了一下,“陛下没有任何表态。” 听到这话,朱载坖忍不住牙疼了,这特么不表态,不就是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吗?有特么这样的老子吗? 朱载坖无语至极,但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的所有大权都在嘉靖皇帝的手心里紧紧攥着,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所以这件事情看来是不能轻易善了了。 不过朱载坖也不怕,本来这些事就是会引起一些利益的斗争,无非就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既然现在有人准备出招了,那接招就是了。 (本章完) 第430章 我有疾,不能人道 第430章 我有疾,不能人道 景王府。 景王府的距离和裕王府的距离并不远,都在皇城范围内,走路的话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大约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就能到了 朱载坖换了一身便装,带着两个随行侍卫就到了景王府这边。 到了景王府大门前的时候,朱载坖也没让人叫门,直接让侍卫亮出了裕王府的牌子就大摇大摆进去了。 这个时候朱载圳还在跟自己的大伴太监怄气。 “都说了本王不穿,到底要说多少遍你们才听得懂?” 朱载圳很抗拒大婚的礼服试穿,他真不想有这一场大婚,然后又让人他的笑话。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近乎哀求的说道:“王爷您就试试吧,距离您大婚也就这几天了,如果礼服不合身,那可就来不及再改了。” 朱载圳恨恨的看着他的大伴太监,“你是诚心想看本王笑话是吧?想让本王成为京师笑柄是吧?”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听到朱载坖圳如此愤恨的声音,也被吓的身体一颤,他是真怕了。 这几年来朱载圳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根本不像原来那么好说话。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委屈道:“奴婢哪敢呀?而且王爷是陛下的孩子,谁敢看您的笑话?” 朱载圳道:“谁看谁清楚!” 朱载圳就是不配合,就是不愿意穿宫里为他准备的大婚礼服,一直发着脾气。 这时候朱载坖的声音突然响起了,“怎么了王弟?谁欺负你了?跟三哥说,三哥帮你收拾他们!” 朱载圳听到朱载坖的声音,气势也是一萎,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助的神情。 朱载圳道:“三哥,我真不想大婚,你跟父皇求求情吧。让我去就藩,我不想大婚。” 朱载坖呵呵道:“圳弟你这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我同岁都是二十多少岁的人,我府里王妃侧妃加上选侍姬妾等女眷都是十几个,我怕了吗?” “你安安心心好好的大婚吧,这次我给你挑选的王妃,不管是相貌还是身段,性格等等都是上佳之选,肯定能相夫教子,为你的景王府开枝散叶的。” “还有你刚刚说的就藩是什么意思?难道三哥我就没有一点手足之情吗?陛下就你和两个儿子,如果你去就藩了,那陛下身边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以后这样的傻话不好说了,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去就藩!” 朱载坖说的是大义凛然,他走到朱载圳的身边又看着地上跪着的朱载圳大伴太监,朱载坖道:“你先出去,本王要和圳弟说说话。”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看了朱载圳一眼,朱载圳微微点头,这时候这个大伴太监才又行礼拜道:“奴婢告退。” 同时朱载坖也把自己的侍卫支出去了。 朱载坖拉住朱载圳的手,两人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朱载坖说道:“圳弟怎么会了?大婚不好吗?你看我和你嫂子不就其乐融融的,还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子侄子,还有两个最近就要临盆。你再看看你的景王府,现在婢女都没几个,你这样怎么为陛下,为大明开枝散叶?” 朱载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求着朱载坖道:“三哥你帮我求求父皇,不要让我大婚了,让我去就藩吧,我想离开京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朱载坖呵呵笑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哪有京师自在?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我现在也就你这一个亲兄弟了,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你去就藩了,让你到外地吃苦的。” “我还准备向陛下请旨,以后的亲王皇子都不要去就藩,就在京师。你看那些就藩出去的历代藩王们,他们虽是我们的同宗同血的至亲,可就是就藩,把我们亲族疏离,弄的没有一点亲情之味。这违反人伦了。” “所以,我不准你继续说什么就藩的胡话,你就一直在京师,和三哥我做一生一世的兄弟,我俩好好的孝顺在陛下的膝前,尽好做儿子的本分。” 朱载坖的话说的让朱载圳心中感动至极,他也是一个缺少亲情依靠的可怜人,从小都没跟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亲近过,一早就因为“二龙不相见”的谶言和朱载坖一道早早出宫立府,一个人居住在外面。 这样的生活其实对于一个什么不懂,又特别需要父母教育宠爱的小孩子而言,无疑是残酷的。 虽然他们的身边也有尽心伺候的大伴太监和一众奴婢。 可是这些人怎么可能取代父母的作用呢?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像朱载坖那样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早就已经心智成熟,不需要多少的亲情依赖。所以“二龙不相见”之谶也影响不了朱载坖的性格和心情。 而且朱载坖也不愿意天天跟一个心理上有隔阂的人叫父皇,毕竟穿越也非朱载坖之所愿,而且朱载坖也不像某些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没那么贱的非要给自己再认一个爹。如果有可能,朱载坖情愿自己没有穿越过,现在还躺在自己家里刷着刷手机傻笑。 因此在平时说话的时候,朱载坖称呼嘉靖皇帝也都是用“陛下”这样的敬畏称呼。 还有朱载坖的生母杜康妃,就算是后来嘉靖皇帝下旨让他多去宫中和生母杜康妃多多走动,朱载坖都很少真的去的。 因为朱载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杜康妃相处,毕竟在现在的朱载坖身体里的灵魂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朱载坖。 所以在面对杜康妃的时候,朱载坖也是一点亲切不起来,因此朱载坖也就只能减少和杜康妃见面的机会,多让孟冲他们送一些可以尽到孝道的礼物,以抚慰杜康妃在宫中的孤寂之情。 现在哄着朱载圳其实也非朱载坖的本心,他来景王府看望朱载圳,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应付工作而已。 但是朱载坖的应付,听在朱载圳的耳中,那就不是应付了,他觉得他的这个哥哥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朱载圳对朱载坖的信任不由直接就拉到满格,他难过道:“三哥这事真不是我想的。我有疾,不能人道,怎么能娶王妃呢?如果这事万一走漏风声,这不是要天下人都笑话我吗?” 朱载坖听到朱载圳这话之后,整个人直接石化在原地,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载圳,一时间也忘了下面组织的语言要说什么了。 因为朱载圳的这句话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一下子都让朱载坖有些大脑过载了。 “what the fuck!你说什么?!” 朱载坖下巴都要惊掉了,他猛的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载圳难受哭泣的样子,感觉这个世界有点疯狂了,连多年不用的英语口头禅都蹦出来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31章 大胆的结论 第431章 大胆的结论 朱载圳终于把他憋在心里好几年的“秘密”说出来了,他好像也有了一丝解脱的感觉。 但是此刻的朱载坖脑子却是很乱,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朱载圳哭着说道:“王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一个废人一个人自生自灭就好了,怎么可以娶一个王妃回府呢?” 朱载坖连忙道:“停停停,让我好好想想了。” 朱载坖看着还在哽咽的朱载圳,他又问了一遍:“你说的都是真的?” 朱载圳抹着眼泪说道:“是真的。” 朱载坖再次确认了朱载圳的劲爆消息之后,又嘶的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呢?” 朱载坖很不理解,他做梦都没想到景王绝嗣是因为身体不行,本来朱载坖以为历史上的朱载圳绝嗣可能是被补过头了,给补坏了。 但是现在听到朱载圳将自己这么大的秘密都爆了出来,朱载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朱载坖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又看着朱载圳的眼睛问道:“陛下知道吗?” 朱载圳难受的说道:“父皇早就知道了,可是父皇还是要王兄帮我筹办大婚,我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的面子,比我的尊严还重要吗?” 朱载坖听到朱载圳这句后,顿时也有了一种一通百通的感觉。 怪不得自己这些年这么折腾,嘉靖道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黄锦没事就来裕王府中问话,还让他监国。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 朱载圳看着一脸凝重又不说话的朱载坖,心里也不由发虚,“王兄怎么办?你能帮帮我吗?” 朱载坖回头看着朱载圳,这个问题他也真的是爱莫能助,可是现在又看着朱载圳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又一口一个王兄的叫着,朱载坖也忍不住心软了。 朱载坖安抚着朱载圳道:“圳弟这事你千万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了,三哥会帮你想法子的。但是大婚的事情你还是不能推脱。现在不管是朝廷还是宫里,对你的大婚都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再出问题,陛下追究起来,后果就会很严重。” “而且你也不用怕将来的事情,只要有三哥在谁也别想欺负你。将来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景王一脉绝不会像其他无嗣宗王那样人死国除。” “现在你就安安心心的,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谁敢说你的闲话,三哥第一时间就杖毙了他!” 朱载坖的话让朱载圳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做为一个思想陈旧的古人,哪怕现在的朱载圳只有二十多岁,但其实他还是很担心自己死后会像其他早逝绝嗣的皇族一样可怜巴巴的没有后人祭祀,只能一个人孤寂的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所以当朱载坖向他保证景王一脉绝不会像其他绝嗣的宗王一样人死国除,朱载圳的心里也重要得到了一丝安慰。 朱载圳感动的哭道:“我就知道三哥对我是最好的,只要有三哥,我什么都不怕。”朱载坖给朱载圳擦着眼泪,“那好,那就不要哭了,收拾一下精神,好好的准备大婚。以后的事情,三哥给你顶着。” 朱载圳重重的嗯了一声,“好,我相信三哥。” 朱载坖这时候安抚好了朱载圳,他立刻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把景王喜服呈进来!” 外面候着的朱载圳大伴太监听到朱载坖的声音,心里也松了口,连忙就端着喜服进来了。 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朱载坖的目光淡漠至极的看着他,好像都要他的心给看透了。 朱载坖道:“圳弟自幼便是由你在服侍照顾,以后如果景王府里有什么不利于王府安定的流言,你和你的家人一起团团圆圆的上路吧。” 朱载坖的威胁也让朱载圳的大伴太监身体一颤,虽然他是太监,但他也是有家人老小了。 如果他的家人老小真的因为他的问题,而被牵连,那对他而言比当初阉了他送到宫里都要可怕。 毕竟古人活的就是族亲未来,他虽然太监了,但只要他还有兄弟,还有子侄,那么在他百年之后,也照样是会有人养老送终的。 所以,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的将来能有依靠。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立刻就磕着头紧张道:“王爷在上,奴婢绝不会让王府里面有任何不利于王府安定的流言!” 朱载坖嗯了一声,“给圳弟试试喜服吧。” 朱载坖说完这句话后,又给了朱载圳一个鼓励的眼神,朱载圳也对着朱载坖点点头,然后就让他的大伴太监给他试穿喜服了。 看着朱载圳身上穿着的喜服,朱载坖也夸赞的笑道:“圳弟真是一表人才,这一身喜服穿上,也有了大人的感觉,以后可要撑起景王府的天,为王府的女眷和奴婢们提供保障和庇护,这才是真正的男人!以后有机会了,三哥也教教你骑马射箭,像一个英雄一样建功立业,搏一个万世不朽之名!” 朱载坖的话也像是一颗种子一样种在了朱载圳的心里,让朱载圳也有了新的希望和目标。 朱载圳又重重的嗯了一声,“我都听三哥的。” 朱载坖笑道:“那就好,先让人给你量量喜服是否合身?然后让礼部的礼官再来给你交代一下大婚的礼仪流程。打起精神,好好的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安抚好了朱载圳之后,朱载坖也离开了景王府,在回去路上朱载坖也一直都在思考今天朱载圳所说的劲爆消息,朱载坖在脑海之中一遍一遍的复盘,一遍一遍的找个蛛丝马迹。 最后朱载坖也终于得到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他就是嘉靖皇帝唯一的未来依靠! 有了这个这大胆的结论之后,本来还谨小慎微担心嘉靖皇帝会哪天看他不顺眼的朱载坖,也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原来自己是可以更大胆,更肆无忌惮的。根本不用那么的谨小慎微,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威胁嘉靖皇帝的皇权。 因为他就是嘉靖皇帝皇权的最终依仗! (本章完) 第432章 要命的计划 第432章 要命的计划 齐木格终于到京师了,她被安排到了十王府附近暂住。 十王府是明朝时期未成年皇子或进京朝拜的宗王所居住的皇家府邸。 但可惜的是十王府从建设之后,就没有用实际被用过几次。 因为在仁宣之后皇家的子嗣根本就不是那么的丰茂,而且宗藩也不得随意进京,皇帝也更不会召见他们进宫。 所以渐渐的十王府就荒废了,仅有几处还勉强保留着作用,用于皇帝之女公主出嫁时的临时府邸。 除此之外,十王府几乎就算是一处废弃的皇家府邸。 本来朝廷也想着安排齐木格郡主暂在十王府居住,但经过了嘉靖皇帝的慎重考虑之后,嘉靖皇帝认为齐木格虽为俺达之女,但她的位格也仅与郡主相同,且她被送到京师也是给裕王做侧妃了。 所以为了体现尊卑有别,也为了体现现在的裕王妃地位,因此就把齐木格安排到了十王府附近次一等的皇家府邸里面待嫁。 在齐木格到达京师之后,景王的大婚也在如期的进行着。 扎木苏看着皇城内外喜庆的氛围,他也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当今皇帝唯二的另一个儿子在大婚迎娶王妃。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扎木苏就不爽了。 明明他们家的齐木格也是尊贵的公主,可为什么不能嫁给一个皇帝的儿子做王妃呢?这不就是看不起他们鞑靼吗? 所以扎木苏就想找事情,他让人去到鸿胪寺告状,要大明给个说法。 朱载坖看到鸿胪寺送来的这份扎木苏要说法的奏疏,也忍不住呵呵发笑。 当真老子愿意娶你家妹妹当侧妃啊? 朱载坖直接批示一句:“扎木苏狂悖无礼,妄议大事。若再有如此行径,朝廷须行文鞑靼问罪。” 现在的大明就是硬,而且对于扎木苏,朱载坖好像还有点印象,但显然这个印象并不是什么好印象。 所以朱载坖在批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留。 扎木苏看着鸿胪寺官员趾高气扬的气势,以及裕王的回应,他都气炸了,但是现在他又不能去跟齐木格说,因为他也怕万一齐木格也闹了脾气,最后无法收场了,后果就严重了。 看着后来也已经熄火的扎木苏,朱载坖也不由的轻哼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番邦,都是欺软怕硬之徒。” 接着朱载坖就把扎木苏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继续把精力放在了朱载圳大婚的事情上。 两天后朱载圳的大婚也如期举行,朱载坖作为监国,也作为主事的兄长,自然也是亲自到场景王府恭贺。 看着乖乖大婚的朱载圳,朱载坖的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他就怕在这个关键时刻朱载圳又出什么幺蛾子。 同时朱载坖也看到景王妃王氏的真容,果然要比画像上的样子标致的多,生的是娥眉远黛,明眸皓齿,杨柳细腰,身条也很出类拔萃,看着也很是婉约温柔。 只可惜她命不好,跟了朱载圳,注定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古至今在这种吃人的封建礼教之中,有比她还惨的也是大有人在。 至少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一辈子都可以享受着荣华富贵,这也算是对她人生的一种补偿吧。 可即便如此,如果有选择的话,朱载坖也相信不会有多少女子愿意选这样的生活过一辈子,因为这实在是太没有人道了。看着朱载圳和景王妃礼成之后,朱载坖也终于松了口气。 朱载坖端着酒杯走到穿着喜服的朱载圳面前,说道:“从今天起你也是一家之主了,王府里的事情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多问问府里的管事。如果不放心他们的话,也可以常到三哥府上走动,我让你嫂子们给你说说宅府里的门道。” 朱载圳嗯了一声,“谢谢三哥,我知道了。” 朱载坖将杯中酒水喝下,然后又去招呼其他参加景王婚礼的朝廷大臣和勋贵爵爷们了。 这些人见到朱载坖过来,也都纷纷恭敬起身,端着酒杯毫不犹豫的就喝了一个满杯,没有丝毫的卡壳。 由此可见身份和地位对一个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要知道在朱载坖穿越前的社会里,以他当时的身份和地位,如果是参加一些比较重要的宴会酒席,他要给人敬酒,那都是矮人三分,一劝二求三再催,才有可能让人家愿意喝掉杯中酒。 而且一旦遇到那种酒品差话又多的主,几乎都是没法进行下去的。 所以在穿越之前的生活经历里,朱载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参加那些莫名其妙的重要宴会,因为他真不想和那些充大头蒜的废话劝酒又陪酒。 但现在朱载坖只需微微举杯,别的话都不用说,这帮人一个比一个积极,生怕自己喝的慢了,让朱载坖以为他们是不识抬举。 看着这些人这么上道,朱载坖也是微微一笑,没有为难任何人,也没有和任何人攀谈闲聊。 毕竟今天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朱载圳。 他在朱载圳的大婚上,也就只是起到一个陪客的作用。 所以,朱载坖也是浅尝辄止,并未多饮。 朱载圳也和主要宾客敬酒完毕之后,他的目光就不由的落在了朱载坖的身上,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这时候朱载圳的大伴太监悄悄的靠近过来,“王爷,都准备了。您真要这么干吗?”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如此疯狂,居然要干出那么超出常人想象的事情。 朱载圳低声道:“怕什么?王兄说了要助我景王一脉不绝,我只是又多做了一手准备而已。只要这事成了,谁还敢笑本王无能?”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听着朱载圳的话,也是心惊肉跳的,他真不知道自家王爷到底是哪根弦撘错了,居然敢做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位大伴太监也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不能把握住,景王府可能就真的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朱载圳的大伴太监说道:“奴婢这就去请裕王爷过来。” 朱载圳点点头,“去吧,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33章 景王的酒 第433章 景王的酒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在得到朱载圳的再次确认之后,他就是做贼一样猫着腰去到了宴会后庭,悄悄的打开了一个隐蔽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和外面宴会所用的酒壶外形一模一样的鸳鸯壶。 鸳鸯壶的起源久远至极,最远可以追溯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相传是一个叫郑袖的楚国人发明的。 鸳鸯湖的酒壶中间有一隔断,可将酒壶内的空间一分为二,使其之中可以装两种以上的酒水饮品。 但由于鸳鸯壶的这一特性,所以在历史和传说故事之中,鸳鸯壶的出场一般都是伴随着阴谋出现。 所以不管是在历史还是民间传说之中,鸳鸯壶名字虽然好听,但却不是光明正大的工具,经常都会被用在一些奸佞之人手中用于毒害或陷害他人,并造成很多的冤假错案和历史遗憾。 现在朱载圳大伴手中的这只鸳鸯壶就是要用在一个这样的场合之中,朱载圳想要利用鸳鸯壶,让他的三哥切切实实的践行保全景王一脉的承诺。 而这个时候的朱载坖对这一切还是一无所知,他最早想着帮朱载圳延续景王一脉的做法,就是想着在未来的时候,从自己孩子之中过继一个孩子给朱载圳祧起门楣和香火,也算是完成了对朱载圳的承诺。 同时朱载坖也打算从自己的孩子一代废止皇子封王的祖制,让未来的皇室子弟不能再像原来那样直接坐享其成。 朱载圳看着自己的大伴太监端着酒壶过来,他的心脏也忍不住扑通扑通的跳着。 “都弄好了?” 朱载圳小声问着自己的大伴太监。 他的大伴太监立刻小声回道:“回禀王爷,奴婢都试过了,没有问题。” 朱载圳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他又小声的说道:“待会跟在我身边,看我眼色行事。” 他的大伴太监重重的嗯了一声,这个时候他也算是把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陪着自己的主子疯狂。 所以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朱载圳的大伴太监还是提心吊胆的劝道:“王爷,要不算了吧。这事风险太大了。” 可是此刻心意已决的朱载圳,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对于朱载圳而言,即便是这事有了差池,他最多可能就是被嘉靖皇帝严厉斥责一番,最狠也不过就是发配到凤阳高墙圈禁两年,别的损失是不会有的。 可如果要是成功了,景王府有嗣了,谁又会嚼舌根子说景王不行? 所以,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朱载圳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先把事情给办成再说了。 万一到了将来再有什么意外,导致他和他的景王一脉彻底凉凉,到时候说什么也都晚了。 因此,就算此事的风险再大,朱载圳也愿意去冒险。 朱载圳小声的提醒着他的大伴太监,“你不许跟本王掉链子,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和你全家的忌日!”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听到这话之后,真是心里苦啊。 前几天的时候,他也被裕王爷这么威胁过,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同样的话从他主子口中也说了一遍了。 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胆大包天又不着调的主子。 朱载圳的心情也是无比紧张的,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控制着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的手,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过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朱载圳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平常之时的样子。 朱载圳看着还在宴会里面帮他张罗和主持场子的朱载坖,也不由更加的坚定了内心。 他迈起步子带着他的大伴太监走到朱载坖现在所在的位置旁边。 “三哥,今天谢谢你。我特意带了一壶酒来敬你。” 朱载圳到了朱载坖的身边,对着朱载坖如此的说道。 朱载坖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朱载圳,他笑着起来,“今天你才是主角,我就是个帮场的。” 朱载圳道:“若不是有三哥一直帮忙,我的大婚也不会这么的顺利。现在宾客尽欢,正好也是我们兄弟叙话谈心的时候。所以我想跟三哥说几句心里话。” 朱载坖听着朱载圳如此情深意切的话语,他不由郑重了起来。 朱载坖道:“你我兄弟其实一直也没有真正谈过心,这次既然是趁着你大喜的日子,三哥就好好陪你说说话。” 朱载圳重重的嗯了一声,“好,请三哥随我移步后厅,我已经让人在后厅备好了几样三哥平时爱吃的小菜,我们边吃边聊。” 朱载坖一听是去后厅单独和朱载圳一起聊天,心里也没有想其他问题。 朱载坖对着一旁的礼部官员吩咐道:“本王和四弟去说说话,你们在这里继续陪客,一定要所有来宾尽欢尽兴。” 礼部的官员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纷纷回道:“两位王爷放心,臣等一定会让所有宾朋尽兴而归。” 朱载圳带着朱载坖,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朱载圳的大伴太监也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 三人绕过前厅的小径到了王府的后宅园里面,朱载坖看着朱载圳的后宅园也不由笑道:“圳弟你这园还是原来的样子呀?不要我从我的府上拨过来几个匠,帮你也改造一下。” 朱载圳道:“三哥我不是那种会陶冶情操的人,这些草草我平时也都不怎么关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两人说着话也穿过了小园到了后厅里面。 朱载圳的这个后厅设置和朱载坖当初在王府后宅的小餐厅是一样的,并无太多的差异。 只不过这些年朱载坖在王府的折腾的东西比较多,所以他的王府后宅和最开始的样子一比已经有了天翻复地的感觉,再也没有原来的样子了。 所以现在乍一见朱载圳现在的这间后厅,朱载坖也不由笑道:“我记得在我府上原来也有一座这样的后厅,不过现在也已经被我改的面目全非了,已经不复原来模样。现在看到你这间后厅,也不禁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无忧岁月。”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的话,也不由感叹道:“是呀,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二哥都已经走了八年了,我们也都长大了。三哥请坐。” 朱载圳招呼着朱载坖坐下,然后朱载圳就让他的大伴太监给朱载坖倒酒。 (本章完) 第434章 景王妃的情 第434章 景王妃的情 朱载坖毫无防备的喝了一杯朱载圳大伴太监倒的酒,品着奇怪的酒味,朱载坖疑惑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酒?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 朱载坖这一句一落,站在一旁的大伴太监就不由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朱载圳连忙圆着慌说道:“三哥这是我专门求太医给调的鹿血酒,大补之物!” 朱载坖一听是鹿血酒,心里也不由心疼了朱载圳一下,都这样了,要能补回来早就补回来了,现在再补有啥用呢?不行就不行! 但是朱载坖却没有把这些话和心态表露出来,朱载坖道:“这帮太医们的滋补方子还是少用为妙,他们给我们诊治看病的时候,心态都太小心太谨慎了,所以他们的方子一般都是毫无益处的废药。”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其他问题,都可以去找医科院的李时珍,他们现在研究的新医法很有特色,说不定会有奇特之效。” 朱载圳也听过医科院李时珍的大名,这些年找他们看病的高官勋贵也不在少数,都快把太医院给比下去了。 现在太医院的那帮太医一看到医科院的大夫和他们一起出诊,气都不打一处来。 但是他们又无可奈何,因为医科院和太医院平级的独立衙门,虽然里面除了李时珍之外,其他大夫都没有朝廷的品级。 可是他们背后靠着的却是裕王爷这棵大树,所以太医院的太医看到他们,谁也不敢给他们穿小鞋。 相反两边还会因为为救治患者而相互斗法,可以说都某种程度上来说医科院还起到鞭策太医院的作用。 让太医院的混子难以为继,有本事的太医也被迫放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温补治疗方式,开始用一些有一定风险但见效快的方子给人看病了。 所以现在的太医院水平较比从前可谓是提升了一大截。 而对于这个现象朱载坖也是喜闻乐见的,他需要就是一种良性的相互竞争,要不然医术科学还怎么进步? 难道以后的学医之人,还是要像从前的庸医那样师古用古,从不思考新病症的新问题,只用前人留下的方子,进行似是而非的治疗,这特么不就是害人吗? 因此朱载坖是非常鼓励现在的太医院和医科院之间相互竞争的,同时也允许医科院的新方案和新理论被太医院学习吸收,进而加速新医学的演变和发展。 朱载圳并不在乎太医院和医科院的事情问题,他含糊的笑道:“三哥不要想这么多了,再喝一杯。”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又给朱载坖倒了一杯,朱载坖盛情难却,虽然这酒喝酒有点味道,但总归还是可以入口的。 所以朱载坖也没有特别挑剔,毕竟这也是朱载圳的心意,他哪能在人家大婚的大喜之日嫌弃人家专门给他准备的好酒呢? 而且鹿血酒也真的是大补之物,大不了回去之后多和后宅的姬妾们深入交流交流,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呢。 接着朱载坖也和朱载圳放下了心结,两人从冠礼之年的相遇,一直到聊到现在,虽然他们之间的交际是真的很少。 但再怎么说两人也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在加上这些年也没有人在朱载圳耳边说过朱载坖的坏话,渐渐的朱载圳也在潜移默化之中越来越认可朱载坖这个兄长。 还有这段时间朱载坖为了他的大婚也是一直都尽心尽力的忙前忙后,这些朱载圳也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他也并不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相反由于他生于深宫长于深宫,所以他的心思其实也是很单纯善良的,只要好好教,好好带,也是个好孩子。 又喝了几杯朱载圳的鹿血酒之后,朱载坖竟然觉得有些上头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 朱载坖笑道:“还是圳弟的酒有劲,我就喝这几杯就有些头晕发热了。”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的话,陪笑道:“三哥喜欢就多喝一点,这酒就这一壶,以后就没了。” 朱载坖感觉也有些酒兴上头,不疑有他,直接就让朱载圳的大伴太监继续倒酒,然后又满饮了一杯。 这时候朱载坖的感觉也是微微发热,暖洋洋很舒服。 朱载坖此刻又看着外面的天色,夜幕也开始降临。 朱载坖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祝圳弟一切顺利!” 说罢朱载坖就要起身,结果在他刚刚一站起的时候,居然有些头重脚轻站不稳了。 朱载圳连忙过来扶着,“三哥要不歇一歇?等会再走?” 朱载坖摆手道:“不了不了,太晚了。我还是回去吧。” 朱载坖此刻的脑袋已经开始不清醒了,走路也不凑准了。这时候朱载圳扶着朱载坖的手臂,又对着他的大伴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准备起来。 同时朱载圳也扶着朱载坖的手臂说道:“好好好,我送三哥回去了。” 结果就在朱载圳扶着朱载坖走的时候,他的大伴太监就到了外面找到孟冲和随行侍卫说道:“裕王爷多喝了几杯,我家王爷正陪着裕王爷解酒,几位若是无事可以先回裕王府禀报一声,稍后来接裕王爷回去即可。” 孟冲看着朱载圳的大伴太监,心里不禁有些起疑。 但是这里又是景王府,他也没法闯进去一辨真假。 而且朱载坖和朱载圳一起离开前厅宴席的时候,很多人也都看到了,两兄弟的笑容是很融洽的。 所以,孟冲犹豫了一下回道:“多谢,我还是在这里等着我家王爷醒酒吧。” 朱载圳的大伴太监见孟冲这么谨慎,也不由说道:“好的孟公公,我这就给您和这几位侍卫安排晚膳,等王爷那边酒醒了我就第一时间来通知您。” 孟冲谢道:“那就辛苦公公了。” 孟冲和几位裕王府的侍卫兢兢业业的在外等候着,这个时候朱载圳也终于搀着朱载坖到了一处挂满了大红灯笼的小院里面。 朱载圳说道:“三哥我已经把你送到家了,你好好休息。” 朱载坖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辛苦你了圳弟,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府,不要让你的新王妃久等了。” 朱载圳推着朱载坖到了门口,他催促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三哥,我这就走。” 朱载坖嗯了一声推开门就进到了房间里面,看着房间内燃着的红烛和高高摆着的果盘,朱载坖疑惑道:“今天是个啥日子?难道是个什么节?” 朱载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屏风后的寝室,看着床榻坐着的盛装新人,他忍不住疑惑想着:“难道今天是我大婚?这个草原公主好像也很淑女呀?” 朱载坖一步没走稳踉跄了一下,差点扑在地上,坐在床榻上还盖着红盖头的新人听到动静,又看到盖头余光外的人影,她就不由紧张了起来。 景王妃忐忑的问了一句:“王爷您没事吧?” 朱载坖站起身子脑袋更迷糊了,他嗯了一声,“无事,来为本王宽衣!今天本王要教你一个汉人的道理,叫做‘春宵一刻值千金’!” 景王妃听着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还是乖乖的顺从,她低着声音说道:“王爷应该先为臣妾掀开盖头,和臣妾喝一杯合衾酒,结发为纪,才能行周公之礼。” 朱载坖呵呵笑道:“好,没想到你比本王还懂规矩。” 说罢朱载坖就探手过去,抓住景王妃头上的红盖头就一把掀开了。 朱载坖看着神情惊愕的景王妃,又不由道:“原来你这么美,害我担心了好久了。” 景王妃惊疑不定的看着朱载坖,心里也很是疑惑,感觉眼前的王爷,要比和拜堂时候的王爷更有几分威武之姿,好像个头也高了许多,很像她在拜堂之时余光看到的裕王爷。 景王妃之所以有如此之想,是因为在拜堂的时候,她的手里一直都有一把遮面的喜扇挡在她的面前,让她无法看清楚景王的样子。 所以,景王妃很犹豫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和她拜堂的景王。 但是再一细想,现在除了景王会出现这里之外,也不会第二人了。而且景王和裕王又是兄弟,长得像也是应该的。 于是也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景王妃就把朱载坖当做了景王,她起身扶着摇晃不定的朱载坖,红着脸提醒道:“王爷,我们该喝合衾酒了。” 朱载坖此刻的身体也越来越是燥热,他也有些迫不及待,“好,现在就喝!不能再辜负这良辰美景了,我要和爱妃共赴巫山覆雨翻云,以结百年之好。” ———————— 求月票,上一章章节数错了,但不影响阅读,,,明天找编辑更正。。。 (本章完) 第435章 三哥帮我照顾好王妃(二合一) 第435章 三哥帮我照顾好王妃(二合一) 合衾酒,结发绳。 这些原本只属于夫妻二人的礼仪,现在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发生在了朱载坖和景王妃身上。 在景王妃把朱载坖和她的发丝各取了一缕,用红布系在了一起之后。 朱载坖就迫不及待的拉住景王妃倒在了红烛映照的鸳鸯绣榻上。 景王妃紧张的看着朱载坖充满情欲的眼睛,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请王爷怜惜” 朱载坖邪魅一笑,“好,都听爱妃的。” 景王妃紧张的呼吸着,在朱载坖俯身下来的那一刻,她也不由闭上了眼睛,任由朱载坖施为。 唐人诗云:“云鬓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绣榻之上红浪翻飞,朱载坖和景王妃迷失在了云端里面,找不到落地的方向。 许久之后,可能是酒劲过了,也可能是短暂的贤者模式起效果了。 朱载坖清醒过来,他的怀里还在揽着一身香汗淋漓的景王妃。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没有细心去看怀中之人是谁,他以为此刻的自己就在自家的王府后宅之中,身边的人不是王妃或陈氏,就是其他的选侍姬妾。 虽然在大婚之前,景王妃也被宫里的女官教导一些床笫之法,也给她看了很多的羞人图册,让她可以顺利的和王爷在洞房之夜结成百年之好。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本该她主动伺候新婚丈夫的夜晚里,她的王爷竟然如此霸道,一点机会都没有给她,直接就将她淹没在了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之中,好似一直都在云端之上,享受着无边的极乐。 “王爷,让臣妾给你擦擦汗。” 被朱载坖揽在怀里的景王妃想要撑着身子起来去服侍朱载坖。 朱载坖听到怀中的人声音,也不由低头一看。 结果就是这一眼,把朱载坖给吓的浑身一个激灵,直接就推开了景王妃娇弱的身子。 “你是谁?!” 朱载坖一声质问,让景王妃也错愕在了原地,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无情的推开,她的眼泪也在眼中打转,她拉着绣榻上的衾被遮住自己,神情凄苦的说道:“臣妾是您的王妃。” 朱载坖嘶了一下深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时候他也看清楚了景王妃的样子,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朱载坖惊吓的差点滚下床去,“坏了坏了,这是怎么回事?!” 清醒过来的朱载坖惶恐不安,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着朱载坖惊慌失措的样子,景王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坚强的收起眼泪,带着自责的语气问道:“怎么了王爷?是不是臣妾哪里做错了?” 朱载坖看着景王妃这样,他更慌了,心里不由想道:“这会不会是个梦?” 朱载坖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巴掌,可是这一巴掌下去,痛感是那么的真实,一点都不掺假。 景王妃看着朱载坖突然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她也被吓到了。 景王妃带着哭腔又问道:“王爷何故如此?” 看着景王妃如此凄楚可怜的样子,朱载坖都快哭,这特么谁能告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载坖拉起一件散落在床沿上的衣服,他慌张的穿上,然后又看了一眼不着寸缕的景王妃,朱载坖又慌张的拉起被子给景王妃遮住。 “出大事了!我是裕王!” 朱载坖向景王妃解释了这么一句,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景王妃也像是被雷击一样,直接呆滞在原地。 她做梦都没想到和自己洞房的丈夫竟然从景王变成了裕王。 再穿了一件衣服之后,朱载坖慌张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了下来,他看着呆若木鸡的景王妃,带着歉意的声音说道:“弟妹,这件事情肯定有误会,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可回应朱载坖的却是景王妃心如死灰一般的无声哭泣。 朱载坖看着景王妃脸上滑落的眼泪,也是我见犹怜,心也不由软了几分。 朱载坖的声音尽量温和道:“弟妹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贪杯了,我跟你道歉。” 景王妃木然的看着朱载坖给自己道歉的样子,她惨然一笑,“是我的错,是我罪该万死不守妇道。” 朱载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刻的景王妃了,他默默伸手又停住了动作,最后还是过去把凄惨无神的景王妃抱在了怀里,“我会尽全力护你周全,不让你有半点伤害。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会跟景王弟谢罪。” 无助的景王妃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能在朱载坖的怀里哭泣着,寻找着依靠。 终于景王妃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有泪痕,但总归是冷静了。 景王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朱载坖,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载坖也理解景王妃的心情,这种事摊到谁身上,谁都招架不住的。 朱载坖安慰道:“弟妹你先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出去和景王弟谢罪。你在这里也切莫做出任何傻事,要不然你和我,还有景王弟以及你的家人都会陷入万丈深渊!” 朱载坖这句话并不是在吓唬景王妃,而是讲道理摆事实的真切之言。 景王妃凄楚的点点头,对着朱载坖谢道:“多谢王爷好意,臣.罪女明白。” 本来景王妃是要自称臣妾的,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身前的人是裕王而非景王,所以这个臣妾之词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最后换成了“罪女”二字。 朱载坖看着景王妃可怜楚楚的样子,也只能叹息一声,他立刻穿好衣服,又对着景王妃承诺道:“你且安心,一切有我!” 说罢之后朱载坖就转身离开了内室,景王妃看着朱载坖的背影,又忍不住的欲语泪先流,可谓是让人心疼至极。 朱载坖从景王妃的洞房出来,脸上也一层冰冷至极的寒霜。 因为在这个时候朱载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自己是被景王这个人畜无害的小王八蛋给陷害了。 就在朱载坖要走出小院的时候,守在小院门口的朱载圳见到朱载坖出来,他立刻大拜一礼,“多谢三哥!” 朱载坖啪的一巴掌就抽过去,“混账!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景王妃以后还如何做人?你我兄弟以后还如何相处?” 朱载圳捂着被朱载圳抽的火辣疼痛的脸颊,声音哽咽道:“是三哥说要帮我延续景王一脉的,我这都是在听三哥的话呀。”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险些眼前一黑背过去。 朱载坖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是说过,我的意思是我将来有多的孩子,我会过继一个给你。但是你这样做,你让我如何自处?你让你的王妃如何自处?” “而且,你也跟我说过陛下知道你的问题,可如果景王妃要是真的有了身孕,你以为陛下不会彻查追究吗?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还怎么在陛下面前辩白? “难道要告诉陛下,这事就是我俩在密谋景王妃吗?这要是传了出去,皇家的体统和陛下的脸面,谁又能保全?这些事情你都想过了?” 朱载圳不服输的梗着脖子说道:“我都想过的!就在我送你进去的时候,我已经给父皇写了密奏,父皇肯定会理解我的!” 听到朱载圳这句话后,朱载坖顿时感觉心口疼,这特么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兄弟? 朱载坖忍不住想要再给朱载圳一脚,“密奏呢?你想我们都死吗?” 朱载圳畏惧的缩缩脖子道:“已经让我的大伴太监送去西苑了.” “完了.全特么完了。这次死定了。” 朱载坖也蒙圈了,这事已经完全超乎了想象,也超乎了控制,朝着不可预知方向而去了。 也不知道朱载圳的密奏是怎么写的,也不知道嘉靖皇帝看到了朱载圳的密奏会不会气到顶生三原地升仙? 朱载坖的心拔凉拔凉的,他都要恨死自作聪明的朱载圳了,真不知道是什么的脑回路才能想出这么不着调的事情。 正在西苑打坐看书的嘉靖皇帝,听到精舍外面的陈洪禀报说有景王府递进来的密奏之时,嘉靖皇帝也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朱载圳好像从没给他写过什么悄悄话。嘉靖皇帝把手中看着的《天龙八部》精装手抄版压在了蒲团下来,整理了道袍的袖子,声音淡淡的响起,“呈进来吧。” 陈洪领着朱载圳的大伴太监进到了嘉靖皇帝修炼的精舍之中,这个大伴太监忐忑至极,到了精舍之内头都不敢抬,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的金砖上大声的叩拜:“奴婢景王府大伴太监刘德柱叩见帝君。” 嘉靖皇帝淡淡的说道:“起来吧,今天不是四儿的大婚吗?他怎么还有闲工夫给朕写什么密奏?” 刘德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禀嘉靖皇帝,他深深的埋头举着手中的密奏,“奴婢也不清楚,还请帝君御览。” 嘉靖皇帝给陈洪使了一个眼色,陈洪立刻就接过刘德柱手中的密奏,恭敬的递到了嘉靖皇帝手中。 嘉靖皇帝接过密奏,心里也没当回事,漫不经心的就把这封密奏上的景王漆印撕掉了。 嘉靖皇帝映着身后的灯光,一只手看着密奏里的内容,结果在他刚看不到十息的功夫,嘉靖皇帝就怒不可遏的一脚把自己身边的玉罄踢翻了。 “反了!反了!” 嘉靖皇帝怒发冲冠,咆哮声起! 精舍内外的奴婢们听到嘉靖皇帝暴怒的声音皆都被吓的瑟瑟发抖,直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陈洪也不知道嘉靖皇帝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也紧张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偷看着暴怒的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起身又狠狠的踹了刘德柱一脚,“这就是你的主子给朕的惊喜吗?!” 被踹翻好远的刘德柱也被吓的肝胆欲裂,连忙回道:“奴婢死罪!” 嘉靖皇帝愤怒了啊了一声,叫着黄锦的名字。 “黄锦!黄锦!” 陈洪连忙在一旁的地上回道:“帝君,老祖宗今天不当值,奴婢也可以为帝君分忧!” 嘉靖皇帝转头怒视着陈洪,“你算什么东西?还不快去把你的老祖宗叫来!” 陈洪吓的一个激灵,这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和黄锦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陈洪连忙叩头道:“奴婢这就去。” 陈洪连滚带爬离开了嘉靖皇帝精舍去请黄锦过来。 这时候刚刚躺下的黄锦也在悠哉的看着手中抄录过来的《天龙八部》,也不由在心里赞道:“虚竹真是妙人呀,比那个段誉都要有意思,一个和尚不仅得了无崖子的真传,居然睡了西夏公主,还成灵鹫宫的主人,真是妙啊!” 就在黄锦感慨虚竹的好运之时,陈洪慌慌张张的进来了,“老祖宗出大事了!帝君暴怒,找您过去。” 黄锦听到陈洪的话表情猛地一收,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严肃神情,“慢慢说,帝君为何暴怒?” 黄锦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问着服侍他换衣服的陈洪。 陈洪委屈道:“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就是因为景王爷那边送来了一封密奏,帝君看了之后就怒了,一脚把景王府的大伴太监刘德柱踹飞了好远好远、儿子都被吓坏了。” 黄锦听着陈洪这话心里也不由疑惑起来,今天不正是景王爷大婚的大喜之日吗? 这有什么可恼怒的? 黄锦想不通,换了衣服之后,黄锦立刻就朝着嘉靖皇帝所在的玉熙宫精舍而去。 陈洪也一直紧随其后。 就在黄锦和陈洪到了嘉靖皇帝的精舍前拜了一句:“奴婢黄锦(陈洪)求见帝君。” 此刻好不容易忍住怒气的嘉靖皇帝又冷冷的说了一声:“黄锦进来,其余人都给朕滚出去,敢靠近偷听的一律杖毙!” 被嘉靖皇帝踹惨的刘德柱也准备出去,结果嘉靖皇帝冷了他一眼,“你留下!” 刘德柱瑟瑟发抖的缩在地上不敢乱动。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怒声,心里也不由七上八下了起来。 他连忙进到精舍里面,对着嘉靖皇帝又是一拜:“奴婢来了。” 嘉靖皇帝冷着目光,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去景王府把三儿和景王这个逆子给我带过来!” 黄锦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嘉靖皇帝可是很在乎“二龙不相见”之谶的,这么多年来他也一次都没召见过自己的儿子。 结果今天晚上却要打破禁忌要见裕王和景王,这不禁让黄锦也懵掉了。 黄锦小声提醒道:“帝君,真的要带两位王爷过来吗?” 听到黄锦这句话后,嘉靖皇帝也冷静了一点,三儿还是要保护的,他又改变了说辞,“就带景王过来,让三儿在景王府原地候着。” 黄锦连忙领旨,也不敢继续追问原因。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嘉靖皇帝又叫着说道:“你一个人去,不要带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朕今晚召见景王的事情。” 黄锦又连忙称是,赶紧的就去了景王府上。 到了景王府上的时候,黄锦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留,立刻就进到王府之内找到景王。 这个时候的景王还在裕王面前跪着,脸面明显有个高高隆起的巴掌印。 同时黄锦也观察了朱载坖身上的细节,朱载坖身上的衣服好像并不是周正,有些地方还穿错了。 但黄锦也知道这时候不是他思考这些细节的时候,黄锦对着朱载坖和朱载圳一拜:“奴婢拜见两位王爷。” 听到黄锦的声音,朱载坖的心也不由咯噔一下,他真是恨死朱载圳这个王八蛋了,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朱载坖和跪在地上的景王对着黄锦说道:“公公不用多礼。” 黄锦看着朱载坖和景王现在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两位王爷,帝君有旨。” 朱载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也跪在了朱载圳的边上,和朱载圳一起拜道:“儿臣问圣躬安。” 黄锦代嘉靖皇帝回复:“朕安。” 然后就说道:“帝君命景王爷即刻随奴婢进宫觐见,裕王爷原地候旨。” 朱载坖看了一眼一旁的朱载圳,这个时候朱载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但是他还是叹息了一声,拿出了做兄长的态度,拍了拍朱载圳的肩膀,“见了陛下之后,把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吧,这些罪过我担得起。” 朱载圳听到朱载坖这话后,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他哭道:“三哥,我知道错了,我不会连累你的。” 朱载坖看着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朱载圳,他都不想说话了,你说不连累就不连累吗? 黄锦看的一脸懵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小声又催促了一声,“景王爷我们快点进宫吧。” 朱载圳抽噎的嗯了一声,又对着朱载坖说道:“三哥,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帮我照顾好王妃。” 朱载坖这个时候真不知道是该说朱载圳是傻,还是单纯。 还特么照顾王妃?这是摆明了不嫌事大啊。 —————————————— 求月票~~~从今天起二合一更新咋样? (本章完) 第436章 弟妹睡了吗(二合一) 第436章 弟妹睡了吗(二合一) 西苑玉熙宫,嘉靖皇帝的精舍内。 嘉靖皇帝感觉自己修仙多年修的仙气都要被景王这个小兔崽子给气没了。 还在精舍内一角跪伏在地上的刘德柱也是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自己的动静又惹到了在暴走边缘的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面沉如水坐在他的蒲团上,也没有打坐,而是把双腿直接放下在地上,眼光之中似有火光隐现,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都没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气氛也一点点压抑。 当黄锦带着景王到了玉熙宫的时候,黄锦的心都不由咯噔一下,虽然此刻也是静悄悄无声响的夜,但黄锦明显都能感觉到玉熙宫内的沉重气压到底有多骇人。 一旁披着斗篷遮着颜面的景王也是惴惴不安,吓的哆哆嗦嗦。 “公公,要不您先去禀报一下父皇,我在这里等着召见。” 景王这个时候也知道怕了,他跟黄锦小小的提议着。 但这个黄锦哪敢让景王离开自己半步? 他对着景王说道:“王爷不用紧张,帝君说了直接带您进去就是。” 景王无奈只能跟着黄锦,小心翼翼的朝着玉熙宫内的精舍而去。 这也是景王这辈子第一次到嘉靖皇帝居住的宫苑之内,但此刻的他却没有半点激动之心,全是战战兢兢的恐惧。 因为景王也知道嘉靖皇帝信奉的“二龙不相见”之谶,他之前的大哥,二哥就是一直在嘉靖皇帝面前露脸才被方死的。 现在嘉靖皇帝竟然怒气冲冲的要亲自见他,这就是要要了他小命吗? 所以景王的心里恐惧极了,他是真后悔了。 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也已经无法挽回,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嘉靖皇帝听着外面的声音也知道是黄锦回来了。 嘉靖皇帝不由起身站起,他真是要被气死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个极品儿子,居然拿自己王妃去算计自己的兄长? 这真是天下奇闻啊! 这要是传了出去,大明朝的脸都要丢光了,以后的千秋万代都会笑话他嘉靖一朝出极品。 跟着黄锦一起小心进到精舍内的景王头也不敢抬,进屋就跪,“儿臣朱载圳叩见父皇陛下。” 黄锦也连忙跟着一拜:“奴婢把景王爷带来了。” 嘉靖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又看着黄锦,“你们先出去,到门口守着。” 黄锦还有墙角的刘德柱一听嘉靖皇帝这话,简直是如听天籁,连忙就退到了精舍外面,紧紧的把着精舍的门,不让任何好奇之人靠近一分一毫。 看着人都出去了,嘉靖皇帝疾走两步,一脚就踹了上! “混账!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嘉靖皇帝怒气终于又忍不住了,一下子就爆发了。 毫不犹豫的就踹了朱载圳一脚。 朱载圳被嘉靖皇帝这一脚踹的在地上也滚了两圈,被吓的声泪俱下,“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猪油蒙了心,但还请父皇体谅儿臣啊。” “儿臣身体有疾,无法人道。景王一脉必然绝嗣,但儿臣不甘啊,儿臣也想百年之后有人祭拜,也想有一个将来,所以才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圳的哭诉,也不由感觉心口发疼,忍不住又想踹他一脚。 但又看到朱载圳哭的这么凄惨,脸上好像还鼓着一个巴掌印。 嘉靖皇帝收住怒气,“脸上是怎么回事?” 朱载圳也不敢说是朱载坖打了,他就嘟囔的说道:“儿臣自己摔的,不关三哥的事情。” 朱载圳这句话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要是被朱载坖听到,他肯定还是会忍不住再抽朱载圳一巴掌。 嘉靖皇帝心里也跟明镜一样,但他没想到这会是朱载坖抽的,所以在看到这个巴掌印后,嘉靖皇帝也不由心软了一分。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怎么不摔死你!你三哥现在怎么样了?他怎么交代你的?” 朱载圳道:“三哥还在我府上,他也很生气但是三哥还是原谅了儿臣,他交代儿臣要儿臣把这事都推他身上,他会一力承当,但儿臣不能这样做!” 嘉靖皇帝听到朱载圳这句话后,也有些意外了,嘉靖皇帝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如果你真把这事都推你三哥头上,让你三哥跟着蒙羞,朕今天就能宰了个小畜生!” 嘉靖皇帝还是非常回护朱载坖的,他很清楚朱载坖才是他未来的所有希望。 如果朱载坖的名声被玷污,那么以后的事情就会更加艰难。 毕竟后嗣之君不如开拓之君那么好运。 开拓之君哪怕是干了弑兄杀弟睡嫂逼父,甚至抢了大侄子的位置的这样的天大的丑事,但由于人家属于是开拓之君,除了个人实力强大之外,也有一干实力强劲的忠心大臣辅佐,所以只要开拓出绝世功勋,那些问题也都不是问题。 自然也会有人为他们的辩白。 可是后嗣之君哪有这样的机会?后嗣之君几乎是不可能获得一整套专属于自己的强势班底。 因此后嗣之君如果在道德和其他方面有了瑕疵,那是很难驾驭天下的。 所以,嘉靖皇帝是真怕朱载坖的名声被朱载圳给败坏了,使得以后的朱载坖无法驾驭强臣,也无法君临万方,也无法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那么以后的天子威严何在?天子的威信又何在? 朱载圳哭道:“那儿臣怎么办?” 嘉靖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也开始思索了起来。 最后嘉靖皇帝目光冰冷的说道:“你回去之后好好安抚你的王妃,不要让她有任何芥蒂,决不能让此事传出去一分一毫,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赐死她。朕这边也会安排把当初知道你事情的人全部处死,为你解决后顾之忧。” 朱载圳又委屈道:“那儿臣怎么办?儿臣还想要一个子嗣,为儿臣承继宗庙。”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顿时也头疼了起来,他不由扶着额头说道:“你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 朱载圳哭道:“儿臣都是废人了,没有其他想法了,儿臣不想像其他绝嗣的皇子亲王一样,像一根野草一样被埋葬在幽暗的地下,而得不到子孙的血食祭拜。”朱载圳的这句话,也让嘉靖皇帝的心软了。 如果是别的宗亲藩王绝嗣了,嘉靖皇帝是高兴都来不及的,毕竟这些人绝嗣了,对于他和朝廷而言,那都是少了一个负担。 可若是自己的儿子没了,嘉靖皇帝还是很扎心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二龙不相见”之谶看得那么重了。 所以这时候嘉靖皇帝的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说道:“这件事朕会为你考虑,但你必须安抚你的王妃,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问题。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朱载圳连忙点头道:“儿臣明白!那儿臣回去就好好安慰王妃,让她安心为儿臣诞下子嗣。”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圳现在的这个样子,他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子孙繁衍之道是要有运气和时间的积累才有可能子孙繁茂。指望这一次算计就想有子嗣,你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吧。” “安抚你的王妃之后,以后没事就多带带你的王妃多去你三哥那边走动走动,你们一起踏踏青,拜拜山都行。这样的机会多了,你子嗣的事情就有谱了。” 朱载圳听到嘉靖皇帝这话后,也是惊喜大拜:“儿臣多谢父皇。” 嘉靖皇帝无奈的摆摆手,“去吧,让你的大伴太监悄悄的带你回去,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回去之后你好好跟你三哥商量吧。朕累了,以后不要再有任何问题了。” 看着朱载圳离开,嘉靖皇帝又是一声叹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抽象的一天。 接着嘉靖皇帝又把黄锦叫了进来,“你去把陆柄找来,朕有事情安排他。” 黄锦低头称是,多余的废话一句都没有,立刻连夜就把陆柄找来了。 陆柄来到嘉靖皇帝这里之后,嘉靖皇帝也就给了陆柄一个命令,让他把当年为朱载圳诊病的太医,以及所有知情朱载圳身体情况的人,全部秘密处理掉,一个都不许留。 陆柄立刻领命,也不问缘由,当天夜里他就把所有当年知晓朱载圳病情的太医和其他相关的人员秘密处理了,好似这些人从来都没来过人间一样。 朱载圳和他的大伴太监刘德柱两人小心的离开了西苑,朱载圳一路上还是斗篷遮面,一点脸都不带露的。 心神烦躁的朱载坖在景王府里也是坐立难安,他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朱载圳这么给算计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朱载坖也在感慨景王妃的命运,万一没弄好,出点什么差错,她一个可怜的女子,这辈子可能就结束了。 所以朱载坖也在想怎么才能救景王妃一命,但是他想破了脑袋,好像也想不出法子来。 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无情,默默的等待着嘉靖皇帝最后的审判。 朱载圳悄悄的和自己的大伴太监摸着黑回来了,朱载圳谨慎之极的让刘德柱把王府里的奴婢和侍卫都清退到一边,然后他才又悄悄的去找朱载坖了。 “三哥,是我。” 朱载圳在自己府上也像是做贼一样,小声喊着朱载坖。 朱载坖看到朱载圳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心里也不由哎呀一声,“难道老道士改吃斋了?这么心慈手软?” 朱载坖态度依然不悦的看着刚刚回来的朱载圳,“说事!陛下打算怎么处理你我?” 朱载圳又看了一下左右,确定这里并无第三人的时候,他才小心说道:“父皇原谅我了,他还命我以后多带王妃到三哥府上走动,陪三哥一起踏踏青,拜拜山。父皇只有这样我的子嗣才有保证。” 沃特玛! 朱载坖听完朱载圳的话,一下子就懵掉了。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位天心高远,帝王心术炉火纯青的嘉靖道长吗?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朱载坖不相信的看着朱载圳。 朱载圳被朱载坖这不相信的眼神一看,顿时也急道:“这是真的!父皇就是这么亲口跟我说的,要不然我怎么能回来呢?” 朱载坖看着着急的朱载圳,心里也不由相信了两分,他又问道:“真的是这样?” 朱载圳立刻赌咒发誓的回道:“千真万确,若有虚词,天打五雷轰!父皇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朱载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 这怎么可能? 朱载坖又问道:“那景王妃那边怎么办?陛下肯定也有别的话吧?” 朱载圳尴尬了一下,“父皇确实还有别的话,父皇让我说服王妃,要不然就得把她赐死。” 朱载坖听到这话后,也松了口气,这才是像是嘉靖道长的作风嘛,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呢? 朱载坖叹息一声,“你就不要去了,待会我说服王妃。这件事说到底错也有我,你现在去找她说话,她说不定直接就想不开了。” 朱载圳听到朱载坖要主动帮忙,他也忍不住大喜道:“辛苦三哥了,以后三哥但有吩咐,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 朱载坖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 朱载圳心虚的看了朱载坖一眼,最后还是咬牙道:“绝不反悔!” 朱载坖这时候也懒得搭理朱载圳了,他对着朱载圳说道:“我去劝劝王妃,让她安心,以后你和她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能再闹出什么问题了。” 朱载圳嗯嗯两声,又送着朱载坖去了原本是他和景王府洞房的小院之中。 朱载坖看着还在亮着灯火的洞房,又忍不住叹息一声,“你就这里等着吧。” 朱载圳很听话的在洞房小院外面的门口处等着,朱载坖怀着难以诉说的心情又一次的走进了这处小院,最后又到了景王妃的洞房门前。 朱载坖轻轻扣门,“弟妹睡了吗?是我。” 还在屋子里失魂落魄的景王妃,听到敲门声,她不由身子一颤,很是害怕,但接着响起的声音又让她莫名的安心不少。 景王妃弱弱的回应道:“王爷有事吗?” 隔着门说话也不方便,朱载坖道:“让我进去再说吧。” 景王妃沉默了一会儿,按理说裕王在身份上是她的大伯子,是不能进她的房间的,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又是这么的复杂,难以明说。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景王妃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王爷请进。”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37章 齐木格的豪言(二合一) 第437章 齐木格的豪言(二合一) 在听到景王妃的回应之后,朱载坖站在景王妃的洞房前面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推开了房门。 朱载坖进到了景王妃的房中,看着里面燃烧过半的红烛,又看着屋内供台上的摆放着的新婚喜盘,心里也是莫名万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感觉。 内室里面的景王妃通过屏风看到朱载坖站在红烛前的影子,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显得很是凄楚可怜,让人心疼啊。 “王爷有何吩咐?” 景王妃控制着眼泪,声音也尽量平静的响起。 朱载坖听到景王妃的声音,他看着红烛供台的眼神也收了回来。 朱载坖带着歉意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今此错已成,本王也不会逃避责任,也一定会给弟妹一个交代。” 景王妃听到朱载坖的话后,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轻声啜泣着,“怎么交代?”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和圳弟说明了情况,他也原谅我和你的过错。从今天开始我会对弟妹负责到底!弟妹还是景王正妃,家人不也会受此事一点点牵连。只要弟妹能够一直保守这个秘密,这一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景王妃听完朱载坖的话,她也别无选择,只能低声的哭泣回应。 听着景王妃的低泣之音,朱载坖既心烦又心疼。 朱载坖忍不住绕过屋内的屏风遮挡,走到了景王妃的跟前,这个时候的景王妃还在床榻上无辜可怜的抱膝而坐,身上的遮挡也是朱载坖上次临走之前帮她盖着的衾被。 而还在伤心无助之中的景王妃,也没想到朱载坖会突然进来,她不由慌乱了几分,身上披着的大红衾被也不由滑落,将大片雪白无瑕的肌肤又暴露在了朱载坖的面前。 朱载坖连忙过去又拉起衾被帮景王妃盖上,然后也自然的坐在景王妃的身边,安慰着将遭逢巨变的景王妃揽在自己的怀里。 景王妃本来还要挣扎一下,但朱载坖的力气很大,她一点都反抗不了,也只能任由朱载坖这样抱着自己。 朱载坖声音又温和了几分,他看着眼眶红红楚楚可怜的景王妃,不由怜惜道:“弟妹相信我,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人为难你半分。哪怕是圳弟他也要对你以礼相待。因为现在的你只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实际上是属于我的人。” “我是陛下长子,又为监国。身份之重不言而喻,只要我愿意保你,谁都不能动你分毫。以后你就安心在景王府里做好一个太平王妃,闲暇的时候也可以带着婢女来到我的府上,和我的王妃姬妾们相互来往。” 景王妃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朱载坖,她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给了她这么大承诺,还让她以后去裕王府走动。 “真的可以吗?” 景王无助的看着朱载坖的眼睛,朱载坖也低头看着她,不由又把她揽的更紧了几分,“本王一言九鼎!” 朱载坖把所有的问题都给包揽了,没有把一丝一毫的问题推到外面,也没有说景王的隐疾。 因为朱载坖明白有些事情还是永远不要说的好,保持着一种神秘感,也未尝不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和人生体验。 而且现在朱载坖也想开了,既然嘉靖皇帝都已经默许,都已经帮助善后了,还有景王本人也没有对此事有任何的异议,他还和景王妃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那么干嘛不能再大方一些,不能再顶天立地一些呢? 所以,朱载坖给景王妃最好的承诺,让她不再忧虑心慌,担惊受怕以后的日子。 景王妃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她也一下子抱着朱载坖哭了起来,但这一场哭泣却不再是伤心难过,而是一种释怀的解脱,好似重生了一般。 朱载坖安抚着景王妃睡下,又温柔的说道:“弟妹其实你很美,我也很喜欢你。从今以后,弟妹以后只需平平常常的过好日子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顶着,也会帮你解决。” 景王妃乖巧的点点头,现在的她也感觉自己是有了一个真正的依靠,哪怕这个依靠是骗她的,这个时候她也愿意相信。 朱载坖俯身轻轻的吻了景王妃额头一下,“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就在朱载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景王妃又不知是担心还是害怕,一下子就抓住了朱载坖的衣袖,“王爷不要走,妾妾害怕。” 朱载坖又安慰的拍拍景王妃的手,“好,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景王妃嗯了一声,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但她还是睡不着,还是很担心。 景王妃又小声的问道:“王爷.你可以再躺在妾的身边吗?” 朱载坖有些意外,但最后还是照做了,他轻轻的躺在景王妃的身侧,静静的听着景王妃的呼吸。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之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朱载坖也准备悄悄起身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景王妃好像察觉到了朱载坖的动作,她害怕极了,很担心朱载坖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她一下子就又紧紧的抱着朱载坖,把自己和朱载坖贴的很近很近,一点缝隙都不愿意留下。 “王爷再陪妾一会儿好吗?” 朱载坖也不由停住了动作,他回手抱住景王妃的肩膀,看着眼中闪烁着怜怜之光的景王妃,也忍不住动了起来。 感受着朱载坖的动作,景王妃也不由感觉到一阵刺激的心悸,使得她的气息起伏也不由急切了几分。 待到朱载坖又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景王妃的眼中又闪烁着期待的光彩,她的眼睛就好像一汪泛起了涟漪的清泉,煞是美丽,煞是诱人。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沦其中。 朱载坖看着景王妃的眼睛,他的眼神如烈焰一般炙热,但这火焰不仅没有将景王妃眼中涟漪的清泉烤干,反而使其泛起了更加旖旎的漾波。 “王爷.我.” 景王妃的声音细如蚊丝,说完之后脸蛋也不由发烫变红了起来,显得格外俏丽动人,让人忍不住都要咬上一口。 朱载坖轻轻的动作让景王妃的眉头猛地一皱,露出了一个痛苦的神情。 但是这个痛苦的神情却又是那么的诱惑,让人感觉这个痛苦的表情好像很快就会绽妍出另一番沉迷于极乐之中的享受之状。 许久之后,朱载坖看着已经彻底疲累无力,也渐渐安心睡下的景王妃,朱载坖也终于可以轻轻起身,拉起又被丢在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待朱载坖穿好衣服之后,他又温柔的帮景王妃盖好衾被,并看着景王妃已经熟睡的样子,朱载坖看到她在睡着之后,偶尔还会微微皱眉,好像哪里还有些痛在微微发作,让她无法真正安眠。 但是即便是如此她的嘴角也微微翘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好像是在做一个美梦。 做完这一切后,朱载坖蹑手蹑脚的轻步离开。 就在朱载坖推开离去的时候,景王妃也醒了,她悄悄的看着朱载坖离开,也回忆着刚刚朱载坖的温柔,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了。 出去之后的朱载坖看到还在小院门口等着他的朱载圳,朱载坖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帮你安抚好王妃了,以后你一定要谨言慎行,看管好她身边的伺候的人,这件事我会有始有终的。” 朱载圳听完朱载坖这话之后,也是大喜,也不枉自己在寒风里站了大半夜的辛苦。 “多谢三哥,以后我会好好对待王妃的。一有空我就会带着王妃到你府上叙旧,或我们一起踏青郊游。” 朱载坖听着朱载圳的话,挥挥手道:“这事你看着办就行了,我现在要回去了。” 朱载圳殷勤道:“我送你三哥。” 朱载坖直接拒绝道:“留步,哪有新郎官半夜送人出门的?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罢朱载坖就匆匆的离开了景王府的后宅,见到正在焦急等待自己的孟冲和侍卫们,朱载坖也是一言不发带着他们就走了。 回去之后,朱载坖先去沐浴了一番,将自己今晚的所有疲惫和心累洗去,同时朱载坖也不禁想起了景王妃的俏人模样,以及她和自己之间的身份差异。 这不禁又让朱载坖感觉有一团火在小腹处燃烧而起。 朱载坖猛然起身,将浴池内的水哗啦推开,拉起旁边一条白色浴巾就把身上的水珠擦干,然后换上了一件也是白色的浴袍就离开了浴室。 朝着后宅里的某处小院而去。 第二天一早朱载坖神清气爽的从后宅出来,依旧如故的练着自己多年都未曾荒废过的《先天功》,一直到东方拂晓处跳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朱载坖才收住动作,站在原地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孟冲看着朱载坖练完了《先天功》之后,他立刻就捧着一方干净的毛巾过来,“王爷擦擦汗。” 朱载坖在一旁小太监端着的水盆里净净手,然后抓起孟冲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手上的水珠和额头上的微汗,又对着孟冲问道:“昨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孟冲茫然的思考了一下,“王爷昨天您在景王爷那喝多了,休息到了半夜才回来,别的没什么事情呀。”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问道:“今天有什么事情?” 孟冲想了一下,“今天礼部会过来交代您和齐木格郡主大婚的礼仪安排。” 朱载坖听到齐木格这个名字,心里不禁微微一叹,昨天晚上就是因为被朱载圳的鹿血酒算计了,把景王妃当成了齐木格才出的事情。 现在一听还要准备和齐木格的大婚,朱载坖的态度就冷淡至极。 朱载坖道:“这件事排到最后,等本王处理完今天的事情之后,再让礼部的官员过来。” 孟冲也不知道朱载坖怎么就冷淡了起来,他小心道:“是,奴婢这就去通报礼部,让他们晚些过来。” 齐木格待嫁府邸。 今天一大早的时候,大明礼部这边就派出了专门教导齐木格大婚礼仪的女官。 这位女官态度淡然的进到齐木格待嫁的这座府邸之中,她看着府中皆是穿着着蒙古服侍的护卫和婢女,心气也不由高傲了起来,每一步走的时候都尽显这大明礼仪之邦的风华气度。 可好像她的这个步子有些过于嚣张了,使得府中的一干蒙古人并不买账。 尤其是出来接待的扎木苏更是目光一冷,尽显草原人的阴鸷和狠辣,他抱着怀中的弯刀,打量着前来教导大婚礼仪的女官,“你是谁?” 女官对于扎木苏的质问也是浑然不惧,在她的心理里大明不仅是天朝上国,而且还把鞑靼给打趴下了。 所以这位女官也态度冷淡的回道:“我乃宫中女官,此来是教导齐木格郡主大明礼仪。” 扎木苏哼道:“请注意你言辞,齐木格是公主!” 女官淡淡回道:“按照我大明礼仪,鞑靼汗之女位同郡主,使者若有异议可与鸿胪寺交涉。” 扎木苏被这个女官的态度给气炸了,鸿胪寺能听他的话吗? 要不然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都忍不住要拔刀了。 女官看着绵软下来的扎木苏又说道:“还请使者通禀郡主,奴婢在此恭候请见。” 扎木苏哼了一声,不爽的转身离开去找齐木格了。 扎木苏一见齐木格就怒道:“齐木格等你嫁给大明的那个裕王,一定要好好给他几分颜色,让他见识一下我们草原儿女的厉害!现在他们都这么多事了,居然还要派一个女官来教导你大明礼仪。听哥哥的话,这些礼仪咱不学,看他们能怎么样?有本事就取消和亲!” 齐木格听着扎木苏的话,也是正中下怀。 来到了大明的京师之后,齐木格是看到大明的繁华,但同时她也看到大明人的繁琐,事事都要讲规矩,事事都要让人不自在。 而且连走路吃饭这样的小事,大明的人都要管着,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 齐木格道:“哥哥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个裕王后悔娶我!新婚夜里我一定会把他打的满地找牙!看看他们敢拿我们怎么样?” 扎木苏喜道:“就是如此,就要是狠狠打一顿他们的裕王,看看以后他们还敢不敢再提和亲的事情。”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38章 原来小丑是我 第438章 原来小丑是我 三天后,又是朱载坖和齐木格的大婚。 这一天裕王府内又是张灯结彩,那架势和规格也仅仅只比朱载坖第一次大婚的时候矮了一等。 身为监国的王爷,朱载坖身份身份贵重自然也是不用去亲自迎亲的,而是由嘉靖皇帝指派一位侯爵勋贵和一位礼部侍郎为接亲使者,带着浩浩荡荡的新婚依仗去了齐木格这边迎接新人到王府去。 扎木苏作为齐木格的送亲使者,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他当然也是不能缺席的。 扎木苏盛装着鞑靼的贵族服饰,守在齐木格新房前面,按照他们鞑靼人的礼仪阻拦接亲使者。 但是这种规矩也是之前谈好的,走过场就是了,绝不会像后世某些不体面的垃圾人搞那种坐地起价的小便宜坑人。 所以这一关也就很轻松的过去了。 扎木苏看着大明人规矩又大,热闹又多的婚礼,心里也在得意的冷笑着。他对齐木格的武力还是非常有数的,也知道大明的王爷勋贵们都娇生惯养的人。 到时候等一切礼成之后,看齐木格不在洞房里把你们的王爷打的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怀着这样的心情,扎木苏也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昂的护送在齐木格喜轿的左右,随着迎亲的依仗到了裕王府这边。 朱载坖这个时候还在按照礼仪穿戴着喜服,孟冲和伺候的婢女们一丝不苟的帮朱载坖整理着喜服上的一切细节。 在这些细枝末节都正好了之后,朱载坖也活动了一下身体,对着孟冲问道:“王妃她们呢?” 孟冲回道:“王妃那边也准备好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明天就让齐木格给王妃去敬茶,让王妃准备一个大红包,可不能让这些草原人觉得咱们小气。” 孟冲跟着笑道:“放心吧王爷,奴婢都准备好了。” 朱载坖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又问道:“给齐木格准备的别院怎么样了?她一个鞑靼人住在本王府里,肯定也不会安分,等大婚前后的礼仪结束,我就会安排她搬家到别院独居,免得影响王府内的团结和和谐。” 孟冲道:“按照王爷吩咐,奴婢已经在城北的收拾好一处别院,那边环境幽美,人烟也不多,还有一片大草地,可以让娘娘那边自由自在的继续享受她在草原上的自由和生活。可是.” “可是什么?” 朱载坖看到孟冲迟疑了一下,不由追问了一声。 孟冲说道:“可是她毕竟也是王爷您的侧妃,大婚一结束您就把她送到城北别院,会不会让人觉得这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朱载坖不在乎的说道:“都嫁给本王了,那就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而且把她安排到城北的别院,本王也不会亏待她一分,依然让她享受裕王侧妃的荣宠和地位,还给了她其他姬妾都没有的自由,这怎么就不近人情了?本王觉得这很近人情的。” 朱载坖说完这番话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漏时钟,这种计时的时钟,说实话当成个家具摆件之类装饰品确实不错,但要是用它来看时间,也确实难受人。 朱载坖又问道:“让你找的泰西工匠怎么样了?有没有会做钟表的?” 孟冲连忙回道:“奴婢已经在在找了,听说广东那边有个叫澳门的地方,好几个来自什么牙的红毛夷会一些奇淫巧技的泰西手艺,就是不清楚他们会不会造王爷说的钟表。” 朱载坖一听澳门这个地方,顿时也有了印象,好像这个地方就是大明朝最早用来管理西方人的据点,只不过因为他们的力量也小,而大明朝的官员也历来不把外夷当回事。 所以这个地方的设立也就是当地的一个县令做的主,他直接让人在海边划了一块地,让这些红毛夷人可以有一个靠岸休息,也方便官府监控管理的据点。 因此最早的澳门根本就不是后世那种为了挑起民族情绪,故意扭曲事实所说的殖民地,那边顶多就是仿照唐宋时期治理胡人而设立的微型番区。 在那里居住的番人可以自己管理自己内部的问题,但如果他们的问题牵扯到了汉人,官府也就毫不犹豫的出手。所以在大明朝的时候澳门的管理还是挺上道的,根本就没有后世晚清那样丧权辱国的低头和退让。 朱载坖沉吟了一下,“澳门这个地方的情况你派人好好的查一查,还有那些有手艺的泰西匠人能招募就都招募过来,本王也想看看在方外之地的人,到底孕育出了何种不同于我大明的文化和技艺。” 吩咐完了孟冲这些事后,朱载坖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他也终于从自己的屋子出来到了前厅准备迎接新人。 这个时候的宾客也都到齐了,他们都站在王府前厅的空地上,准备观礼朱载坖和齐木格郡主之间的大婚。 严嵩年纪大了没来,他的好儿子严世蕃代替着他和徐阶吕本,李春芳等人站在一起。 严世蕃小声的和一旁徐阶说道:“老徐你说陛下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怎么让裕王爷和草原来的鞑靼女和亲呢?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徐阶听到严世蕃的问题,他微微笑着回道:“东楼啊,这能有什么法子呢?鞑靼想要和亲,我们肯定是不能送一个公主过去的,所以也只就能让他们送一个郡主过来。当时景王爷尚未大婚,陛下肯定也是不会愿意让一个外女做了皇子亲王的正妃,因此也就只有裕王爷最合适了。” 严世蕃听着徐阶的话,心里忍不住呵呵,这个老东西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滑溜了,一点口风都不漏。 但是严世蕃却坚持的认为,朱载坖被嘉靖皇帝安排娶了一个外女,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所以这时候严世蕃的心情是很兴奋的,同时他还在想象着景王那边如果也有了子嗣,那就完美了,到时候再想个法子把罗龙文洗白弄回来,让他继续到景王府吹吹风拉拉近,那么以后的胜败输赢也是未曾可知的! 高拱张居正等人也默然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喜庆的裕王府,几个人也都是一言不发的。 虽然在他们模糊的概念里,大明确实应该和草原休战,以获得重新休养生息的时间,可是现在的情况是经历嘉靖二十九秋天的那一战后。 大明和鞑靼之间的形势就变了,鞑靼的主力在京郊附近被朱大帅一举歼灭过半,使其无力再有南下之念。 而且在加上这些年朝廷的执行的“大明产业循环大市场”战略,也渐渐把草原上普通的部落牧民们给笼到了一个共生共赢的环境里面。 所以现在让裕王娶了一个鞑靼的郡主回来,也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因此高拱和张居正他们的心态也是有些混沌不明,不能直接理解的。 当然如果朱载坖给他们再透了鞑靼意图西进的风之后,他们可能就会瞬间明悟了。 而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混沌感,并不是智商和眼光能够直接突破的视野藩篱。 “新人到!” 随着王府前的礼官一声唱喏,王府内的所有人也都不由把目光转移到了王府前的迎亲仪仗上。 由于这是侧妃,所以即便是齐木格的喜轿到了王府的大门前,朱载坖也是没有动了一步,他就这么淡定的站在前后候着,并未去前门迎接新人下轿。 不过即便如此,朝廷还是给了齐木格很高的待遇,比如王府的正门是大开着的,是允许齐木格像正妃一样可以从正门踏入到裕王府中。所以,也不能说这场大婚有多少的减制,实际上这场大婚的规模比起前几天景王府的大婚也没差多少的。 扎木苏作为齐木格的亲人,在齐木格的下轿的时候,也跟在左右,陪同着齐木格一起进到了裕王府里面。 看着到处都是喜庆大红装饰,扎木苏在内心里也是不由羡慕的,因为在草原上虽然他们也有定居的城池,可即便是他的父亲俺答汗的汗宫也不曾有这样的奢华。 而大明仅仅一个皇子亲王,还不是皇帝就已经这么奢侈,真是让人羡慕的同时,也忍不住想到回到七八年前的时光,重新来抢一次。 朱载坖站在前厅的红毯空地上,看着被扎木苏护送过来的齐木格,他的目光也微微的打量这位草原公主的身形,好像还不错,没有想象之中五大三粗的样子。 不过即便如此朱载坖也看出了齐木格的“高大”,至少有一米七的样子,比他后宅的王妃和姬妾们都要高一些,确实符合经常有肉食营养的北方高个子的印象。 不过即便是一米七的大高个,在朱载坖面前还是有些矮的。 朱载坖经过了这些年的《先天功》锻炼,他现在的个子差不多就在一米八六到一米八八之间,也算是身姿挺拔的大高个。 要知道在中国明清两代,很多贵族们因为经过了一二百年的奢侈生活腐化,而且从小也都是娇生惯养的捧着长大,所以不管是皇族,还是一般的勋贵之家,他们的后代小孩一般都柔弱的可怕,个子也没几个出彩的。 就以后世发掘的明定陵为例,当年被开棺考古的万历皇帝,他在被现代人测量过之后,得出的身高也才一米七多一点。 由此可见,大明朝的皇室后人,在经过一二百年的娇生惯养之后,身体素质是很不如开朝初期的那些经历过刀山火海淬炼的先辈们的身体素质好的。 但现在朱载坖也是个例外,他经过自己的不懈锻炼,和对自己饮食的控制,使得他的身高和身体素质也算是现在皇族之中的一个异类。 扎木苏陡然看到裕王府前厅处站着的大高个,也是不由吓了一跳,这个子比他还高几分,而且还那么的挺拔魁梧,一身大红的喜服被撑的恰到好处,好似一个天生衣服架子。 扎木苏小声的提醒道:“齐木格你的男人看着好像很高大,你要小心一点。” 齐木格小声的嗯了一声,也不由悄悄的瞥着眼睛,想要从他手持的喜扇边上偷偷看一眼朱载坖。 很快就在齐木格要走到前厅范围的时候,扎木苏也不能继续跟随了,他停在原地又看了一眼站在前厅前面的朱载坖。 扎木苏突然感觉这位大明王爷让他好眼熟,只是一时间他竟想不起在哪见过。 可等到齐木格走到朱载坖面前的时候,有了齐木格作为视觉的参照,扎木苏的眼睛陡然瞪大了起来。 他终于想起朱载坖像谁了,朱载坖像极了那个在石匣营前那片树林里俘虏活捉过他的大魔王朱三! 而这个时候朱载坖刚巧也看到扎木苏,他也对扎木苏投去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但这个亲切的笑容映照在扎木苏的眼中,他的神情就像是看到恶魔的微笑一样,心里不由咯噔狂跳了起来。 “坏了!原来大明一直都在骗我们,那个该死的朱三就是裕王!” 扎木苏在心中疯狂呐喊着,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因为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朱三抽他巴掌的画面,那冷酷无情的眼神,那肆意至极的动作,他相信只要他再动一下,他就必死无疑。 所以,那也是他第一次向一个汉人屈服。 现在扎木苏又看到这个当初令他心生梦魇的大恶人,又对着他微微一笑的时候,扎木苏都感觉自己是掉进了彻骨冰寒的冰窟之中,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朱载坖和齐木格并肩走进了王府前厅的大厅里面,按照礼官的礼仪引导完成了夫妻对拜的大婚之礼,齐木格就被她的婢女和王府内提前安排好的女官引导着去了后宅的洞房之中。 朱载坖则也离开换了一套便随的喜服出来,与众人陪酒言欢,接受来参加他婚宴的宾客们的祝福。 朱载坖和主桌上的重要客人以及一众勋贵们喝了一杯之后,他就走到了以扎木苏为主的鞑靼宾客宴席前。 本来这些鞑靼宾客也想给朱载坖三分颜色,让朱载坖难堪一二,结果朱载坖刚到,他们头头扎木苏就直接弹射起身,态度无比恭敬的对着朱载坖一拜,“扎木苏拜见朱大帅。” 这一下子也把周围的人给搞蒙了,这是怎么回事? 朱载坖呵呵一笑拍着扎木苏的肩膀,“九台吉是喝多了吧?怎么乱叫称呼呢?我们大明可是礼仪之邦,皇子亲王不像你们鞑靼汗的孩子可以带兵为帅。” 扎木苏被朱载坖这句话都吓哭了,声音一模一样! 尤其是朱载坖拍着他肩膀的那一下的力气也是大的出奇,差点让他忍不住膝盖一软。 扎木苏连忙回道:“王爷说的是,是我喝多了。” 朱载坖又呵呵笑道:“不错不错,现在的汉话说的流利多了。继续保持,以后我们常联系。” 朱载坖微微举杯一敬,并未喝一滴酒,就转身走了。 这时候在扎木苏旁边的其他鞑靼人,一下子就怒了,他们指责着扎木苏,“台吉你怎么可以跟一个这样的人卑躬屈膝?这让我们草原儿郎们的颜面何在?” 扎木苏听着这帮人的聒噪,顿时气势大变,低声叱喝道:“闭嘴!以后对待裕王爷要恭敬,因为他已经是齐木格公主的丈夫了。你们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黄金家族出丑吗?” 所有人闻言不由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扎木苏的态度居然变的这么快,这才刚刚拜堂就认了人家是自家人?还维护上了? 真是让人猝不及防!要知道当初可是扎木苏起哄要他们在喜宴上嚣张一些,给这位大明王爷一些难堪的。 结果现在扎木苏先怂了,而且还摇身一变站到了对面斥责着他们,这一瞬间也让这些和扎木苏同桌的鞑靼感觉自己仿佛才是那个小丑。 —————————— 求月票 依旧二合一!!! 拉拉均订~~~ (本章完) 第439章 我就喜欢插嘴 第439章 我就喜欢插嘴 夜幕降临,宾客尽散。 今晚的朱载坖清醒的很,他是滴酒未沾,白天的时候和宾客们敬酒的酒杯里其实就是清水。 而朱载坖之所以会如此小心谨慎,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又因喝酒误事搞不清楚状况重蹈前几天的覆辙。 还有就是朱载坖对这位已经嫁给自己的草原公主齐木格也不是很放心。 万一这齐木格是一匹烈性十足不能以常规手段驯服难的胭脂马,所以还是保持清醒,防上一手好一点。 再去齐木格那边之前,朱载坖又换了一身常服,把身上的喜服换了下去,然后才映着府中挂起的灯光朝着齐木格现在所在的小院走去。 孟冲小心伺候在朱载坖的身后,他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王爷把喜服换成了常服,难道他不愿意和新侧妃共好吗? 其实孟冲这个想法说对也对,说错也错。 朱载坖换上常服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方便动手,万一这个齐木格心里也不忿和自己这位大明王爷和亲,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出来,而朱载坖还穿着宽松难摆的喜服,那就完了吗? 所以还是穿一身行动比较方便的常服靠谱。 朱载坖走到他和齐木格洞房所在的小院前面,对着孟冲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候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哪怕里面发生再大的动静,也都当没听见。” 孟冲和几个随行的小太监啊了一声愣在原地,但朱载坖却没有再解释,而是直接就走进了小院里面,只留孟冲他们在小院外面站着。 朱载坖看着小院里面挂起的大红灯笼,依稀间又把他的记忆拉回到了景王府中景王妃的小院里面。 当时的时候朱载坖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他只是被朱载圳扶着走到了院子里面,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进去了。 而且还傻儿吧唧的把景王妃当做了数日之后才会和自己大婚的齐木格,就这样朱载坖阴差阳错的和景王妃有了不可描述的夫妻之实。 现在又看着相似的情景,但此刻的朱载坖却是异常的清醒,他知道这次不会出任何错误。 但是出于谨慎,也出于对这位草原来的公主的不信任,朱载坖还是非常小心的。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走到了洞房里面。 这个时候本该盖着红盖头等着朱载坖掀开盖头的齐木格也已经自己把盖头掀开了,她就坐在正厅前的红烛桌前,面色不善的看着进来的朱载坖。 朱载坖看到齐木格如此出人意料的动作,也看着映在红灯火下面的齐木格样子。 朱载坖也不由松了口气,不丑! 当然也不是绝美之颜,但却非常有个性,有一种中原女子没有的野性之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朱载坖淡定的走到齐木格的对面坐下,朱载坖看着谨慎打量自己的齐木格,他端起桌上的红酒壶倒了一杯喜酒出来,“你喝不喝?” 朱载坖还主动的邀请了齐木格一声。 齐木格依然谨慎的看着朱载坖,担心酒里有问题,并未回应一个字。 朱载坖见状也是微微摇头,没有任何解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没问题了,可以直接喝。” 朱载坖说了这句话后,齐木格才动了起来,从朱载坖的手中抢过了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很是豪爽大气的喝了一口。 朱载坖看到齐木格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笑道:“是不是饿了一天?” 齐木格还是不说话,她就这么盯着朱载坖的动作。 朱载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桌上放置的食物,放在嘴里吃了一口,又说道:“可以吃。” 这时候齐木格也动了,她也拿起筷子夹着刚刚朱载坖夹过的菜,忍不住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口。 看样子是真的饿坏了。 朱载坖笑道:“中原的习俗就是这样,新妇出嫁的时候不能吃饭,为的就是防止在进行繁琐的婚礼礼仪之时,出了什么急切问题。所以,让你也辛苦一天,好好吃吧。这些饭菜都是本王让人按照你们那边的口味做出来的,虽然有些凉了,但口感还是在的。” 齐木格吃了好几口酒菜之后,也终于不再紧张了。 她看着朱载坖道:“你这个大明王爷看着弱不禁风的,都不怕我打你吗?” 朱载坖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要你能打过你,随便你打。可若是你打不过我的话,你就得任我欺负了。” 齐木格顿时怒了,想她也是从小弓马娴熟,能和草原上的汉子们一争高下,结果到了汉人的地盘却被如此轻视,真是岂有此理! 齐木格哼道:“等我吃饱了,看我不把你打的鼻青脸肿,让你明日没法见人!” 朱载坖笑道:“慢慢吃,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时间还长着呢。本王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朱载坖并不在乎齐木格的这个反应,如果齐木格真的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朱载坖可能会担心更多。 可现在看着齐木格这个样子,朱载坖觉得这个草原公主还是挺率真的,没有多少心思,应该可以慢慢调教。 齐木格一边吃着,一边又警惕的看着朱载坖,她也在猜测朱载坖到底有什么坏心眼。 但看着朱载坖就会傻笑,齐木格心里也踏实了,她现在就想着赶紧吃饱,补充好体力,等会揍起眼前这个傻帽更多劲。 朱载坖看着正在干饭的齐木格,他又主动找话道:“你知道汉人结婚为什么要在洞房里摆上枣子,生,桂圆和莲子这些干果供盘吗?” 正在专心吃饭的齐木格把嘴里的酒菜努力的咽了下去,“我听你们汉人的嬷嬷说了,这是早生贵子的意思,但是你休想!” 朱载坖呵呵一笑:“哎呦,记性不错,居然还能记住我们女官交代的事情。那你知道洞房之前要干什么吗?” 齐木格不在乎的道:“不就是要喝合衾酒吗?但是现在酒已经被我喝完了,你还想怎样?” 朱载坖看着齐木格这么可爱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灿烂了。 朱载坖道:“喝完就喝完,本来这酒就就是要喝的,没必要纠结于规矩。更何况这间屋子里现在就只有你我,我们只要认为没问题,那谁也挑出不毛病来。” 齐木格哼了一声,把最后一口酒喝完,“算你识相,今晚我可以不打你的脸!” 朱载坖听到这话又是忍不住笑道:“你为何这么自信的认为能打过我呢?你看我也是堂堂八尺男儿,比起你们草原上的壮汉也是不遑多让,就你这小身板能行吗?” 齐木格道:“在草原上有比你更高大的汉子我都打得过,更何况你?” 朱载坖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都能打过那些壮汉,是因为你是俺答的女儿,所以他们才让着你的。可现在俺答山高路远,你一个人孤身在本王这里,你觉得我会让着你吗?” 齐木格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心里也不由咯噔一声,这些问题她可从来都没想过。现在被朱载坖这么一说,确实有些让人不安了起来。 但她又看着朱载坖细皮嫩肉的样子,好像比她还白上一点,这不禁又让齐木格自信了起来。 齐木格道:“就算是那些人是因为畏惧我的父汗让着我,但是你细皮嫩肉,只有一副空架子的人,我也是手到擒来的。所以,今天晚上你给我放老实点,要不然打的你满地找牙!” 朱载坖呵呵一笑,摇头道:“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看着齐木格吃的也差不多了,朱载坖又问道:“吃饱了吗?要不然我让人给你继续加餐?” 齐木格才不信朱载坖有这样的好心,而且她也不会接受朱载坖的好意。 齐木格放下筷子,“不用!” 朱载坖又道:“好,那就先擦擦嘴吧。” 朱载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方锦帕递给了齐木格,但是齐木格还是很谨慎的没有动手去接,“谁知道你的帕子上有没有猫腻。我用自己的!” 齐木格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张贴身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又是一脸警惕的看着朱载坖。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起身了,他的这个动作也将齐木格吓了一跳。 齐木格顿时紧张道:“你要干嘛?” 朱载坖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我是拜了堂的夫妻,虽然你仅仅只是一个侧妃,但也算是本王的人,所以我当然是要和你洞房的。” 齐木格做出一个防御姿态,凶巴巴的盯着朱载坖,“你休想!” 朱载坖看着齐木格这个样子,又道:“我偏偏就想,你能怎么办?” 齐木格看着朱载坖现在的样子,觉得朱载坖很是欠打! 于是她又威胁道:“如果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朱载坖往前压了一步,“你看我已经走了一步了,要不要我再走一步?” 朱载坖根本就不把齐木格的威胁放在眼里。 齐木格看着如此不把自己的威胁当回事的朱载坖,顿时也怒了,一脚高踢了过来,但是朱载坖只是轻轻侧身一下就躲开了。 朱载坖赞道:“你的腿比我的一位叫做司琴的侍妾的腿还长。” 齐木格没想到自己这一脚竟然被朱载坖如此轻易的就避开了,齐木格呸道:“下贱!” 朱载坖又笑道:“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怎么会是下贱呢?此乃天道人伦也!” 齐木格恼羞成怒又是一记边腿袭来,但这次她没那么好运的收回去了。 朱载坖眼疾手快的一下子就握着她的脚踝,又顺着她的腿看去,“不错,腿很长,也很有劲,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罗圈腿?我可听着你们草原上的人因为经常骑马的缘故,导致腿型有异,罗圈腿占了大多数。现在我可以要好好的帮你检查检查。” 齐木格被朱载坖攥住了脚脖,又听着朱载坖的话,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齐木格气道:“你才是罗圈腿!” 她猛地用力一抽,挣脱了朱载坖的控制,接着又要一拳打来。 但朱载坖还是云淡风轻的躲开了齐木格的攻击,还在一个转身之后抱住齐木格的小蛮腰。 朱载坖惊叹一声,“不错不错,腰也挺细的,不是五大三粗的水桶腰,这个也是优点!” 齐木格连续吃瘪,心里的怒气更盛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明王爷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轻易的就破解了她的进攻,还把她给控制了起来。 这个时候齐木格不得不想象自己原来在草原上的胜利,是不是真的被人让着才获得的。 齐木格还想再反击,结果又被朱载坖控制住了手腕。 朱载坖道:“爱妃,过日子可不是这样的,过日子是要温温柔柔,才能得到丈夫的疼爱,享受到做女人的快乐,感受到琴瑟和鸣的境界。要不然你只能守着活寡,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 齐木格被朱载坖控制的死死的,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委屈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你放开我,要不然我一定报复你的!” 朱载坖呵呵一笑:“如今我为刀殂,你为鱼肉,你怎么报复我?况且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侧妃,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难道你还想反抗不成?” 齐木格心慌了,害怕了,她从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朱载坖看着已经害怕的齐木格,也不逗她了。 朱载坖直接松手道:“今晚你就一个人睡吧,本王还要去其他温柔如水的姬妾那边快活。明天一早的时候,记得换身衣服好好去给王妃敬茶。要不然我可是会打屁股的!” 说罢朱载坖就推门离开了齐木格这里,只留下齐木格一个委屈的坐在原地不争气的掉着眼泪,这一刻她是真的又想念她的父汗和她的母亲,以及她从前可以自由驰骋的大草原的。 但是现在这些都已经离她远去,她只能孤单的一个人在这看似繁似锦的金丝笼里度日了。所以齐木格现在的心情除了悲伤之外,就是无边的孤单,很是可怜。 可是这又能如何? 谁让她是天生的天之骄女,享受了俺答女儿身份给她带来的荣耀,那么她就得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要不然她就只是一个投胎运气的米虫罢了。 而且在草原上的争端和战斗又是那么的激烈,她的哥哥们都要靠着领兵打仗才会能获得相应的尊贵地位,稍有不慎还会被人杀死身首异处。 所以较比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俺答孩子,齐木格无疑是幸运的一位,至少她还能活着,还能继续享受尊贵的待遇和富足的生活。 因此她的可怜和悲伤,都是一文不值的自私自利。根本就不足被人心疼! —————————— 可算弄完了,我的错!!! 章节名字只能等过国庆之后,编辑上班了再改。。。 (本章完) 第440章 哭也算时间(二合一) 第440章 哭也算时间(二合一) 翌日清晨,朱载坖从陈氏的闺房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很是舒爽。 他背后的陈氏也一同起身,陈氏担忧的说道:“王爷你昨晚来臣妾这边,齐木格会不会心里难过?” 朱载坖站起身子伸开双臂让陈氏帮他穿着衣服,朱载坖说道:“不用管她,得杀杀她的锐气,让她分清楚大小王!” 陈氏听着朱载坖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的印象里女子就是要靠着自己男人才有自己的地位,但像齐木格这样第一天入府就被冷落,所以陈氏也就担心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 毕竟现在裕王府的后宅之事主要都是靠她管着,因此陈氏也很担心朱载坖一碗水没有端平,让后宅里的女眷们有了芥蒂。 朱载坖当然也清楚陈氏的心情,在他穿好衣服之后,他就捏了一下陈氏的俏脸,“放心吧,齐木格我会另有安排,她不会在王府里待太久,我已经让孟冲在城北收拾了一个园子,到时候她就另住城北,不与后宅有任何交集。” 陈氏一听朱载坖这个安排,也不由惊讶道:“王爷这样安排合适吗?” 朱载坖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本来就和你们不一样,强行住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先放放她,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把她接回来。” 陈氏嗯了一声,不再问了。 朱载坖活动了一下身体,也出门去了。 接着朱载坖也按照以往的习惯继续在院里的练完一遍《先天功》之后,朱载坖才去用膳。 在朱载坖用膳的时候,朱载坖又问起一旁的孟冲,“齐木格去给王妃请安敬茶了吗?” 孟冲小心的回道:“齐娘娘还没有去。” 朱载坖听到孟冲这么一说,不由眉头一皱。 其他事情朱载坖可以不在乎,但是后宅里的尊卑大小,必须得有规矩,要不然不就乱套了吗? 所以朱载坖吃完口中的早膳,他就停住了动作,“都撤了吧。” 孟冲看着朱载坖突然不吃了,也连忙劝道:“王爷再吃一点吧。” 朱载坖摆手一停,“你去忙其他事吧,本王一个静静。” 孟冲见朱载坖如此,也不敢再多言,他立刻安排一旁伺候着的婢女把朱载坖的早膳收拾干净,然后带着人悄悄退了出去。 朱载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的起身离开了这里,朝着齐木格的小院而去。 到了齐木格的小院,齐木格随嫁而来的鞑靼婢女见到朱载坖出现,也连忙行礼,用着生硬的汉话说道:“拜见驸马。” 朱载坖嗯了一声,对着这两个鞑靼婢女说道:“以后要叫王爷。” 这两个鞑靼婢女听到朱载坖的纠正,也立刻改口,“拜见王爷。” 朱载坖问道:“你们公主呢?” 两位婢女尴尬的对视一眼,然后又对着朱载坖说道:“公主还未起床。” 朱载坖听到这话也是意外,怎么还有睡懒觉的习惯?遥想曾经,朱载坖好像早都忘了睡懒觉是什么感觉了。 朱载坖又道:“你们下去吧,本王进去看看。” 两位婢女听着朱载坖的话,又为难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乖乖退下了。 毕竟从昨天起朱载坖已经是齐木格的丈夫了,丈夫来看妻子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们身为婢女自然也不敢阻拦。 朱载坖推门而入,外面的阳光也跟着洒进了房间,还在内室里休息的齐木格感受外面突然的光亮,也让她有些不适。 齐木格睡眼朦胧的起身看了一眼,发现朱载坖又在自己的房间里,昨晚的委屈和不甘瞬间又充斥在了她的心头。 “你干嘛?” 齐木格质问着朱载坖。 朱载坖淡淡的看了齐木格一眼,“穿好衣服再说话。” 齐木格听到朱载坖这话顿时也脸红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单衣,但并不透明,可即便如此也是很私密的衣服。 齐木格红着脸怒道:“你出去!” 朱载坖不为所动的说道:“你现在是我的侧妃,就算是你脱光了我也不用避讳。” 齐木格被朱载坖这句话说的更是羞愧难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击朱载坖。 朱载坖继续说道:“昨晚的时候我已经交代过你了,让你一早就去给王妃敬茶,你怎么睡到了现在?” 齐木格不屈的回道:“我不去!” 朱载坖呵呵一声,“你要是敢不去,现在我就能把你的屁股打开你信不信?给你一刻钟的时间穿衣梳洗。” 齐木格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敢这样威胁她,本来她还想再反击的,但一想到昨晚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朱载坖拿捏的死死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所以齐木格这时候也委屈了起来,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好像眼泪都要落下来。 可是朱载坖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朱载坖道:“哭,哭也算时间。” 齐木格一下子就止住了要掉眼泪的冲动,她又对着朱载坖说道:“我要穿衣服你出去好不好?” 朱载坖道:“不好,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穿,别想着耍什么招,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过了这几天我就会把你送到城北的一处园子。” “到时候你就一个人在那边安安分分的生活,想骑马你就骑马,想烤羊就你就烤羊。但是有一点,你不能给我找麻烦,要不然后果自负!” 齐木格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眼中顿时闪亮出了光彩,她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朱载坖哼道:“本王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齐木格想了一下,好像也真的没有。 所以安静下来的齐木格也听话了,她忸怩的背着朱载坖开始穿衣服,但朱载坖看着她穿衣服的动作,也发现这也就是娇生惯养的主,根本就不会自己穿衣。 朱载坖起身过来,直接拉住齐木格的衣领,把齐木格也吓了一跳,眼睛里全是说不清楚的惊慌和失措。 朱载坖看着齐木格惊慌无辜的眼神,说道:“这么大的人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吗?以后你还怎么伺候我?” 朱载坖一边帮齐木格拉着衣服一边又让齐木格顺势动着把衣服穿好了。 齐木格这个时候的心里也莫名其妙的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让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挺有魅力的。 朱载坖又拉着一件齐木格的衣服,又让此刻看着有点蠢蠢笨笨的齐木格又穿上了,而且这一次朱载坖很帮着她扣了几颗靠近胸前和脖颈处的扣子。朱载坖的动作也很自然的引起了齐木格的反应,但是这个时候齐木格却没有再躲开了,任由着朱载坖帮忙。 朱载坖好不容易才帮齐木格把胸前的扣子扣上,这来回挤压的感觉,也让朱载坖不由在心中感慨齐木格的胸怀广大。 好不容易终于扣完了,朱载坖也活动了一下手指说道:“瞧瞧你的扣子多难扣,以后少吃一点,要不然这些扣子都要爆掉了。” 齐木格乖巧的嗯了一声,这一声也把朱载坖给整愣住了,这小丫头片子又想搞什么鬼? 不过看着此刻也算是听话的齐木格,朱载坖也懒得苛责了,毕竟她也算是远嫁,到了大明这边除了自己之外,也是无依无靠。 朱载坖说道:“让你婢女过来帮你梳头,梳好了之后就去王妃那边敬茶。以后也学着点自理。” “将来为我侍寝的时候可是要你帮我解开扣子的,清晨起来的时候,也是你要帮我穿好衣服的。如果连这些都不会,你还能让怎么对你好呢?” 齐木格没有回话,但她的脸却红了,看样子还是有些不服啊。 朱载坖又叫着外面的婢女进来帮齐木格梳妆,在一切都搞定之后,朱载坖也满意的点点头,“去吧。” 齐木格看了朱载坖一眼,好像也担心自己如果真的不去,可能就会被朱载坖欺负,所以,她的动作也是很快的,都忘了要跟朱载坖行礼告退,就匆匆走了。 当然朱载坖也不在乎这种虚礼,只要听话那就行了。 齐木格被府里的婢女带着到了王妃所在的小院,王妃见到这位新侧妃来敬茶,态度也很温和。 王妃也看着齐木格好像并不熟悉汉人的礼仪和规矩,但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因为在此之前朱载坖都已经交代过了,对待齐木格不用太多苛责,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所以当齐木格不伦不类的把茶敬过来的时候,王妃接过齐木格敬过来的茶,微微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王妃看着齐木格说道:“以后你就是王爷的人,一切都要以王爷为重,王爷是我们的天,只要有王爷在,我们就在。你要好好伺候王爷,争取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诞下子嗣。” 齐木格嗯了一声,“知道了。” 王妃继续说道:“王府后宅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操心,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和需要直接去找陈妃,她会帮你安排的。” 齐木格又回道:“谢谢王妃,我记下了。” 接着王妃也没有继续再跟齐木格聊什么闲天了,毕竟她俩也都不熟,而且王妃的性子也是喜静不喜闹。 所以和齐木格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后,就让齐木格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齐木格也确实安分了很多,没有再闹什么脾气,而朱载坖也没再去找过她。 直到扎木苏等人要离开京师来和她拜别的时候,朱载坖才一同又出场了。 扎木苏见到朱载坖之后,犹如是老鼠见了猫,双腿都不听使唤的打颤起来。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经历了嘉靖二十九秋天京郊的那一战后,扎木苏就已经对这位曾经俘虏过他的朱三大帅有了心理阴影。 虽然在草原上的时候,他一直都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是大意了。 但是他的记忆是不会骗自己的,他清楚记得那场大战朱三率领的骑兵冲锋有多凶残,他带领的五千骑兵被朱三斩杀殆尽,他也被当场活捉。 而且要不是他嘴巴够快先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扎木苏相信当时朱三举起的刀会毫不犹豫的从他脖子上砍过去。 所以在那之后,扎木苏就对朱三有了阴影。 后来在他俘虏被放之后,又听说了其他兄弟们惨死的消息,他就更加在心里肯定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幸运。 要不然他也会是朱三的刀下亡魂。 再后来当他知道朱三死了,他的心一下子也激动了起来,以为那个压在自己记忆深处的梦魇消失了。 结果这次送齐木格来大明和亲,他居然发现当年的朱三大帅,竟然就是和要齐木格和亲的裕王爷。 所以,这些天里扎木苏可谓是辗转反侧茶饭不香,心里也是害怕极了。 现在他又来和齐木格告别,又见到了朱载坖也在场时。 扎木苏当时就跪了,“臣扎木苏拜拜见王爷。” 见炸木苏又跪了,跟在他身后的人也不得不跪。 朱载坖看着这么懂事的扎木苏,也是亲切的呵呵一笑,“好了,起来吧,你们和齐木格好好说说话,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朱载坖就离开了,把空间和时间都交给了扎木苏和齐木格他们。 齐木格看着自己的哥哥,她这几天委屈的眼泪也一下子都出来,“哥,带我回去吧,这个王爷他欺负我,我打不过他。” 扎木苏听到齐木格这么一哭,也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看好像担心有人在监视偷听。 扎木苏小声回道:“齐木格听哥哥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惹了他生气,要不然就算是父汗也救不了你。” 齐木格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这么恐惧朱载坖,这让她有些不解,要知道在草原上的时候,他的哥哥也是一个大英雄,怎么到了裕王府里就这么小心谨慎了。 齐木格抹着泪眼,“为什么?” 扎木苏又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他就是打败我们父汗的大魔王朱三,脱脱和古鲁格都是被他杀死的。你可千万不能惹了他生气。” 齐木格的眼睛陡然瞪大,“朱三不是死了吗?” 扎木苏急道:“死的那个肯定是假的,我不会记错他的样子和声音的,在我送你到裕王府里大婚的那一天,我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大明的阴谋!” “他们想利用朱三的假死的消息引诱我们卷土再来,然后伏击我们一次,现在这个秘密被我无意间发现了,我一定活着回去把消息带给父汗。所以,你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千万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齐木格也茫然了,她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要知道当年大战的时候,她才不过只是一个堪堪十岁的小女孩。 她只记得那年冬天回来的人很少,她的哥哥们也死了好几个,父汗也受了伤。 而这一切都是一个叫朱三的大魔王造成了,可是在她知道的记忆里,朱三明明已经死了,但为什么现在扎木苏哥哥要告诉她她现在的丈夫就是大魔王朱三,这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但是扎木苏现在严肃认真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而且他还这么的谨慎小心,显然那位大魔王朱三可能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所以这一瞬间,齐木格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大魔王杀死。 “记住哥哥的话,一定要好好听他的话,千万不要做傻事。” 最后的时候,扎木苏又交代了齐木格一遍,他才不舍的离开了。只留下齐木格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发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41章 齐木格的变化 第441章 齐木格的变化 婚后不到半月的时间,朱载坖就要把齐木格安排到了城北独居。 在齐木格走的那天,朱载坖也没有出现,只是让孟冲出去送了送,其他的人一个也没有。 齐木格本来还有些生气,但一想到扎木苏在临走之前的交代,她也不由安分了下来,没有再继续纠结朱载坖冷落她的事情。 而且在齐木格一开始的心里,她就是想要现在的结果。 可如今她不用折腾就有了这个结果之后,她的心里反倒是空落落的了。 齐木格看着孟冲,她犹豫了一下,“我想去跟王爷拜别。” 孟冲也没想到齐木格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王爷来,孟冲也不好拒绝齐木格的请求。 于是孟冲就回道:“娘娘稍等,奴婢去为娘娘通禀。” 齐木格嗯了一声,“有劳公公了。” 在孟冲走了之后,齐木格的贴身婢女阿奴不解的问道:“公主我们为什么要跟驸马拜别?自从新婚之后他都不来看你一眼,我们不要理他了。” 齐木格听着阿奴的话,她心里也很矛盾,她也不想再见朱载坖。 可是在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好像这次她如果真的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她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朱载坖了。 所以,齐木格心里的矛盾是说不清的,她还是想要再见朱载坖一次。 孟冲到了朱载坖的书房里,跟朱载坖禀告了齐木格的请求。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孟冲一眼,也有些意外。 朱载坖本来也以为他让齐木格去城北的园子独居,她应该是迫不及待就想走才是,怎么到了这个点上,她居然要跟自己拜别,真是有意思。 朱载坖道:“你去把她请过来吧,我在这里等她。” 孟冲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 孟冲匆匆的又到了齐木格这边,“娘娘,王爷请您过去,他在书房等您。” 齐木格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紧张的心情,跟着孟冲一起到了朱载坖的书房。 这也是齐木格第一次到朱载坖的书房,当她见到朱载坖的书房小院里面,她也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起来,这个院子和她所居住的院子大小差不多。 但在朱载坖的这个书房小院里面,却有一棵歪着长的苍劲有力的大枣树,这棵枣树就像是一顶华盖一下正好又遮在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上面。 而且在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个小池塘,里面养着几尾漂亮的大锦鲤,在背阴的墙角处还有一些假山的石块和兰草参差其中,显得格外盎然有趣,并不似一般的北方庭院。 不过齐木格也看不出去这院子与其他地方的不同,毕竟她是从更北边的草原来的。 所以对于汉人的庭院风格认识也是非常有限的,她只是觉得这个院子比她的院子更有意思一些。 “娘娘这边。” 孟冲察觉到了齐木格的停顿,于是又小声的提醒了一声。 齐木格听到孟冲的提醒,她也立刻反应过来,跟着孟冲又进到朱载坖的书房里面。 孟冲先拜道:“王爷,齐娘娘到了。” 齐木格为紧张的行了一礼,只不过这一礼有点不伦不类,看着既像他们草原上的礼仪,又像是现学的汉人礼仪。 不过朱载坖也不在乎,朱载坖说道:“你现在出去吧,我跟齐木格说一些悄悄话。” 孟冲小心的拜了一下,“奴婢告退。” 等到孟冲走了之后,朱载坖微笑着看着齐木格,也把手里的工作放下了,“你要跟我道别吗?” 齐木格紧张的嗯了一声,“我臣妾是来跟王爷道别的。” 朱载坖听着齐木格的自称,也觉得好笑,“你不用自称臣妾了,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别扭。” 齐木格被朱载坖这句话说的也有些伤心了,她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学着裕王府里的其他女眷自称了一声“臣妾”,结果还被朱载坖嫌弃了。 齐木格眼睛不争气的布了一层水雾,“王爷就是这么讨厌我吗?” 哎哟,这很意外啊。 朱载坖道:“这是哪里话?本王怎么会讨厌你呢?本王多尊重你,不仅免了你日常跟王妃的请安,还专门给你收拾了一座城北的园子,让你自由自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这怎么能说是讨厌呢?” 齐木格却委屈道:“但是这半月来你一次都没来过我的院子,新婚之夜你还是独立我一个人在房内。” 朱载坖又笑了,“这不是你所想要的结果吗?而且本王也不缺女人,你既然不愿意为本王侍寝,本王肯定也不会做那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而且你我也应该都明白,我们的婚姻不过就是一场政治交易,你父汗想要一个保障,但又担心我们大明不能相信他的诚意,所以才把你送来了。” “现在本王给了你足够的自由和尊重,你就烧高香吧,要不然放在其他王爷或其他朝代,你这样的个性,百分百是要吃大亏的。也就本王心善,不与你计较。结果你现在居然倒打一耙,说本王不去你的院子,本王去了你会乖巧的伺候本王吗?” 齐木格一时语塞,也答不上朱载坖的话来。 但就在朱载坖准备挥手让她走的时候,齐木格却勇敢的看着朱载坖,说道:“我愿意!” 听到这话朱载坖更意外了,他不由认真的看着齐木格的眼睛,想要确定一下齐木格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结果朱载坖看到的齐木格眼神是那么的勇敢清澈,不似是作假。 但是朱载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要么这不就显得他有些“随便”了吗? 朱载坖道:“既然你愿意,那你就好好的做好本王的侧妃,在城北园子里安守本分,本王得空了会去找你。” 齐木格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眼泪忍不住的就要掉下来,好像是朱载坖辜负了她一般。 朱载坖看着掉眼泪的齐木格,也不由心慌了起来,自己好像没说什么重话吧? 而且以她的个性,至于会这样吗? 要知道在大婚当夜她可是动手动脚打自己这个夫君一顿的,所以朱载坖一时间也难摸清楚齐木格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哭了呢?” 朱载坖不由起身过来,看着梨带雨的齐木格。 齐木格委屈道:“因为你不喜欢我。”沃特玛! 听到这个回答朱载坖的脑瓜子嗡嗡的,这小丫头片子这半个多月在后宅里呆傻了?怎么张嘴就是胡话呢? 朱载坖道:“谁说我不喜欢你呢?” 齐木格又委屈道:“可是你一直都没找过我,从我嫁进王府,我们就见过两次面。” 朱载坖感觉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就是齐木格疯了。 这丫头片子怎么说起这样的胡话了呢?难道她很期待自己去找她吗? 朱载坖显然是不信齐木格的态度会转变如此之快。 朱载坖道:“我不去找你,是想让你一个人好好的适应环境。” 齐木格道:“那我现在适应好了,你为什么还要赶我离开?” 朱载坖真是牙疼了,他又解释道:“不是说好在城北给你找一处自由自在的园子吗?王府里的规矩这么大,你又没有学过我们汉人这边的规矩,把你留着王府里,你也不会自在。所以我才把你安排出去的,怎么会是赶你走呢?” 齐木格又道:“那你为什么不送我?” 朱载坖威严的看了齐木格一眼,“因为我是监国王爷,日理万机。况且你们都是我的女人,是要好好伺候我的,我哪有功夫一直照顾你们的情绪感受?” 朱载坖这句话也把齐木格说的心里发虚,自从扎木苏告诉了朱载坖就是大魔王朱三之后,再结合那天晚上她那么轻易的就被朱载坖拿捏,她就已经非常清楚朱载坖的厉害了。 所以现在在听到朱载坖这番话后,她也感觉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 但是齐木格依然看着朱载坖哀求了一声道:“我知道错了,但是你能不能送送我,哪怕就这么一次。” 朱载坖看了看今天内阁和司礼监送来的公文,又看了一眼齐木格。 最后也心软了一些,“好,下不为例!” 朱载坖这句话一出,齐木格脸上的笑容顿时也灿烂了起来,一激动就抱着朱载坖的手臂,显得很是亲昵。 但是在朱载坖瞥了她一眼后,她就又紧张的松开了。 这时候,朱载坖对着外面候着的黄锦喊了一声,“黄锦吩咐下去,今天本王要送齐木格去城北庄园,一切公务和求见都顺延到明日。另外你再去景王府一趟告诉圳弟,三日后让他随我一起离京考察京师演武堂选址。”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也立刻应了一声是。 朱载坖带着齐木格从书房离开,两人一起出了府门,在一众王府奴婢和侍卫的惊讶目光之中,朱载坖和齐木格上了同一驾马车。 到了马车上朱载坖又看着齐木格道:“这里到城北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你要是累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齐木格坐在朱载坖的对面,她立刻回道:“我不会累。” 朱载坖笑道:“那好,那我先睡一会儿。” 朱载坖靠着马车里的软垫上小憩了起来,因为朱载坖知道这段路程有多无聊,如果不睡一会儿的话,等辛苦熬到了地方,什么精力也都没了。 齐木格看着朱载坖靠着一旁的软垫上眯着双眼睡了起来,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来她还以为朱载坖会和她说很多话,会问她很多问题的。 但万万没想到朱载坖压根就没这个兴趣,对待她好像就是在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 齐木格心里难免有些委屈难受,可她又不敢打搅朱载坖的休息,最后也只能微微的靠着自己这边的软垫上发呆,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等她再睡醒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朱载坖的怀里躺着。 朱载坖看着睁开眼睛的齐木格,说了一声,“醒了?” 齐木格一下子就脸红了,她连忙就要起身,可是在马车里面空间就这么大,而且这个时代的马车也没什么减震装置,也就有些摇晃,所以她这一动也很是不稳,一下就又跌倒在了朱载坖的身上。 朱载坖托着齐木格的身体,笑道:“你好像也不轻呀,这一撞有点分量。” 齐木格听着朱载坖的话,她也难免解释道:“我比一般的汉人女子要高大一些,重一点也是正常。” 朱载坖又笑道:“确实如此,腿也很长。” 朱载坖的一个手正好就抱在齐木格的大腿上,这一句话也让齐木格的脸红透了。 她能明白朱载坖的意思,因为在她离开草原之前以及在她和朱载坖大婚之前,不管是她的母亲还是宫里的女官都给她讲了很多男女之间的事情,也给她看了很多的图画,让她学着图画上的样子伺候自己的男人。 现在朱载坖就这样抱着她的身子,手又在她的大腿上抚摸着,她肯定是懂朱载坖的意思。 齐木格难得害羞道:“王爷等到晚上好不好?” 朱载坖本来就没往那方面想,就是觉得齐木格的腿很长,也很有弹性,所以就忍不住多摸了几下,但他万万没想到齐木格会这样反应。 朱载坖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声,“好。” 这也让齐木格小鹿乱撞的心安定了下来,朱载坖看着她红的像火烧一样的耳垂,也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朱载坖也打算今晚暂时留在城北的庄园里,看看这个齐木格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住了。 车窗外负责护送的侍卫在外面提醒道:“王爷,娘娘,庄子到了。” 朱载坖拨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果然不错,很有自然原野的气息。 朱载坖说道:“把齐妃的东西都搬进去吧。” 吩咐了这些侍卫之后,朱载坖就从马车上出来了,齐木格也跟着一起出来。 看着外面的风光,朱载坖道:“怎么样?这里有没有很像你们草原上的样子,那边的大草地以后你想骑马了就可以在那策马奔腾。还有那边池塘小溪,你想抓鱼了,也可以自己动手。本王还让人在庄子里给你搭了个蒙古包,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去试试。” 齐木格听着朱载坖的话,又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都激动的忍不住要流出来,“谢谢你。” 朱载坖呵呵一笑的开玩笑道:“想谢我的话,晚上就好好伺候我,尽你作为本王侧妃的本分。” 谁知齐木格在听到朱载坖这句话玩笑之后,却红着脸嗯了一声,“我会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42章 骗小女孩的裕王爷 第442章 骗小女孩的裕王爷 果然,朱载坖当天晚上就留在了城北庄园,没有继续回去王府。 在当晚的时候朱载坖让人按照齐木格家乡的习惯,在庄园内烤了一只烤全羊,为了让这只烤全羊的滋味更美妙,朱载坖还特地从王府里取来很多珍贵的香料,譬如孜然和胡椒粉等。 本来朱载坖也想撒点辣椒面的,但可惜朱载坖这些年并未发现哪里有辣椒的踪迹,所以朱载坖也只能想这辣椒要么还是美洲的原产地,要么就还在大航海的旅途之中,尚未传播到大明来。 不过即便如此不妨碍朱载坖可以吃到有辣味的调料,因为在古老的饮食文化发展之中,中原这片土地上虽然没有辣椒,但是有茱萸呀。 这玩意可是最早的辣味调味品,所以用茱萸制作的辣味添加料,也是可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的。 朱载坖用小刀麻利的割下了一口烤熟的羊肉,放在了齐木格身边的木盘里,朱载坖道:“尝尝本王的手艺,这些羊也都是从草原赶过来的,膻味很小,滋味很足。” 齐木格轻轻的拿起一口羊肉忍着烫尝了一口,滋味确实要比她在草原上吃过的烤全羊还要好。 齐木格惊讶的看着朱载坖,“王爷为什么你做的烤羊味道会这么好吃?” 朱载坖道:“那是因为本王有秘密武器。你们草原上虽然不缺牛羊马匹,但是会缺很多生活上的必需品。还有你们这些草原贵族也不会缺一般的日常品,可是有一些只属于大明的聪明才智才能做出的小玩意,你们就不一定有了。” “所以,本王的烤全羊滋味就是会和你们做出的烤全羊滋味略有不同,而这就是本王的秘密武器。” 齐木格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她不由露出了惊讶和意外的眼神,很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好奇心。 齐木格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不把这些小玩意也卖到草原上呢?” 朱载坖笑道:“因为没有利润,而且这些小玩意也很容易被模仿,卖你们一次之后,你们就可以自己仿制出来,所以,没必要费这种功夫把这些无关大雅的小东西当做大明和草原之间的贸易货物。” 齐木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感觉朱载坖懂的好多,怪不得他会是让草原这些年还谈之色变的大魔王。 齐木格又吃了一块羊肉,这也是她到大明以来吃的最开心最放松的一顿饭。 之前的时候,她要么是吃的不合胃口,要么就是吃的提心吊胆没有胃口。 但是今晚朱载坖的亲自出手烤的这只羊,也让齐木格有了一个全新的感觉。 她感觉这位草原上传说的大魔王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可怕了。 一想到这里齐木格的脸上居然还不由发烫了起来,好像快要脸红了。 不过此刻也正是晚上,齐木格面前映照的也是烤羊的篝火,自然也就没有会发现她的脸红。 朱载坖又割了几块够自己吃的羊肉之后,他就挥挥手让其他的婢女和侍卫过来,把剩下的烤羊拿走分了。 朱载坖吃了几口羊肉,靠在身后的贵妃椅上,抬头看着满天数不尽的繁星,心情也是格外的宁静。 这些年朱载坖都未曾像现在这样静静的看着星空发呆了。 吃完了好吃的烤羊羊肉的齐木格转身发现朱载坖躺在椅子上看着星空,她也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好奇的问道:“王爷在看星星吗?” 朱载坖瞥了齐木格一眼,“是啊,这些星辰亘古不变,或明或暗,无数年来世人用各种莫测的想象去思考星星到底是什么?他们始终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于是世人就开始用各自的文化认知去赋予这些星星意义,有的星星被认为是代表各种人间意义的载体,它们或被称为代表皇帝的紫微星,或被称为代表外患的天狼星,或被称为代为才学的文曲星等等。” “但是其实它们不过就是一颗颗或冰冷孤寂或炽热无边的普通星辰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唯一的特殊可能就是因为它们距离我们够远,我们看不清它们的样子,才会觉得神秘,就会觉得它们可以给我们宁静,给我们指引。” 齐木格不懂朱载坖的这些话,她又好奇的问了一句,“那王爷知道这些星星是什么样子吗?” 朱载坖轻轻道:“我知道。” 齐木格惊讶的看着朱载坖,“那星星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朱载坖呵呵一笑,“星星就像太阳一样,也像月亮一样,还像我们脚下的大地一样。总之就是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形态都有,甚至有些就是一团气聚集而成的。” 朱载坖的话让齐木格更加茫然了,她不知道朱载坖怎么会这样说天上的星星。 难道天上星星不应该是天神挂在天边上的宝石吗? 难道天上星星就不能是人死后的灵魂化身吗? 怎么可能又像太阳,又像月亮,还像脚下的大地呢? 这些玩意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盘绕在了齐木格的心中,让她难以理解。 朱载坖看着齐木格不解的样子,又笑道:“想不想看看月亮到底是什么样子?” 齐木格抬头看了一眼,今晚没有月亮,然后她说道:“月亮不就是圆或弯的吗?” 朱载坖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笑道:“说的没错,月亮是圆也是弯的。但是它真实的样子是一脸的麻子,根本就没有想象之中的美丽,也没有我们汉人神话想象里的月宫和桂树,更没有嫦娥和玉兔。有的只是万亿年不变的孤寂。” 齐木格显然不信朱载坖的这番说辞,认为朱载坖就是想骗她。 齐木格道:“你肯定是骗我的,月亮那么美,怎么可能是麻子呢?” 朱载坖笑道:“那你想不想看看月亮的真实样子?” 朱载坖的这句话,让齐木格忍不住心动了。 齐木格道:“我想!” 朱载坖翻身继续看着天空,笑着说道:“那你今晚好好侍寝,等十五月圆之夜,本王就带你见识一眼月亮的真面目!” 齐木格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感觉朱载坖绕这么大的圈子,就是想骗她睡觉,要不然他怎么会编出这些不着边际的鬼话呢? 齐木格期期艾艾的嗯了一声,“好。” —————— 下一章十二点之前肯定有!!! (本章完) 第443章 看本王的骑术吧 第443章 看本王的骑术吧 是夜,朱载坖也终于骑上了齐木格这匹来自于草原之上的胭脂马,而且还是毫不费力的就驰骋了起来。 这让朱载坖多多少少也有些意外了,毕竟他和齐木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齐木格可是大言不惭的要把他打成鼻青脸肿。 虽然在实际的操作之中,她被朱载坖轻松的拿捏了,但是这并不能就此把齐木格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所以,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朱载坖是一直冷遇齐木格的,根本就不把放齐木格放心上的。 可是今天就奇了怪了,今天让孟冲送齐木格来这里的庄园时,齐木格居然性格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居然还在他的书房委屈了起来。 朱载坖当时看着委屈的齐木格也是难以猜测她的用心,所以就想着将计就计送齐木格来城北庄园,顺便也散散心。 到了这里之后,朱载坖又接二连三的刺激着齐木格侍寝,看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样。 结果最后齐木格居然还真乖巧可人的进了朱载坖的房间,任由朱载坖采撷。 所以现在的状态就是,朱载坖本以为这是一匹要长时间驯服,甚至还要上一些手段才能骑上去的胭脂马。 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让他得手了。 朱载坖平躺在床榻上,怀里还是刚刚初逢雨露的齐木格。 朱载坖好奇道:“齐木格你怎么这么乖巧了呢?本来我还以为你会像一匹烈马一样,要点时间和心思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雌伏,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简单的就顺从了本王。当真是让我很是意外。” 齐木格喘息依偎在朱载坖的怀里,听着朱载坖的话,这样让她有些错愕。 齐木格眼泪瞬间打转道:“难道王爷不想我这样吗?” 朱载坖听着齐木格哭腔,也连忙安抚了一句,“不不不,本王只是惊奇这意外为什么会来的如此之快?是什么让你转变这么大态度?” 齐木格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心里的委屈一下子也消散了。 齐木格说道:“那是因为我知道王爷是真正的勇士,而我齐木格作为草原上的明珠,就是要嫁给一个勇士,所以我愿意奉献自己。” 朱载坖呵呵一笑,“怎么?本王不过就是在新婚之夜打赢了你,你就这么简单的认为本王就是勇士了?这好像有些说不通吧?” 齐木格道:“当然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是因为我知道王爷的真实身份。”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也不禁迷糊了起来,“真实身份?难道她知道我是穿越者?可是从她表现上,也不应该呀?” 朱载坖有些想不通了。 就在朱载坖想不明白的时候,齐木格又悄悄的说道:“我听扎木苏哥哥说你就是大魔王。” “大魔王?” 朱载坖很好奇这个称呼,因为在大明他还没这么听说过谁这么叫过他。 齐木格嗯了一声,“就是大魔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大魔王的传说。他们说我们很多人都被大魔王杀死了,而大魔王也遭到了长生天的惩罚被收走了灵魂。” “所以我们草原上只要有小孩子不听话,我们就会用大魔王的传说吓唬小孩,告诉他们如果不听话,大魔王的灵魂就会从长生天那里逃出来把不听话的小孩子也带走。” 朱载坖听着这个传说也笑了,“这和本王又有什么关系呢?本王生性纯良,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怎么会是大魔王呢?” 齐木格小声道:“因为我们传说中的大魔王就是朱三,而扎木苏哥哥告诉我,你就是朱三。”朱载坖听罢又是呵呵一笑,“朱三已经死了六七年了,他墓就在城北,扎木苏肯定是骗你的。” 朱载坖直接就否认了自己的身份,齐木格一听这话一下子就坐起来,也不顾自己不着寸缕的尴尬,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朱载坖,“什么大魔王朱三的墓就在城北?那你是谁?” 躺着的朱载坖伸手摸着齐木格道:“我是你的丈夫大明监国裕王。” 齐木格一下子就凌乱在了原地,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哥哥居然会欺骗自己,这个时候的齐木格一下子感觉自己是上当了,委屈的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朱载坖见状又笑了起来,“是不是现在又后悔给我侍寝了?” 齐木格的眼泪就像珍珠一样啪嗒啪嗒的掉着,好像自己真的是那位无辜上当的可怜小女孩。 但很快齐木格也恢复了过来,她擦着眼泪看着一脸坏笑的朱载坖,心里恨极了。 齐木格道:“草原儿女哪怕是错了,也不会甘于人下。刚刚是你在上面,现在换我了!” 说完之后,还不等朱载坖反应过来齐木格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齐木格就已经翻身坐在朱载坖身上,把朱载坖当做了一匹马来骑起来了。 面对如此突然的变化,也让朱载坖有些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齐木格竟然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骄傲一面。 居然还想在这种事上也不吃亏。 但问题是这好像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她都不吃亏呀? 毕竟这最后付出的人都是朱载坖,而非是现在倔强在上的齐木格。 过了一会儿之后,齐木格好像也承受不住朱载坖的力量了,她本来直立着的上身,不由自主就弯曲了下来,但还在努力的用手支撑,不让自己完全倒下。 朱载坖见状又忍不住笑道道:“你就这点能耐?” 被朱载坖刺激了这句话后,齐木格一咬牙又坐直了起来,那发狠的劲就好像是铁了心要把朱载坖当马骑。 可是她越是这样,她就越难以支撑,最后还是会不由的弯曲下来,并减缓动作。 朱载坖看着想动又不敢动的齐木格,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累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朱载坖道:“怎么?这就不行了吗?” 说罢不等齐木格回复,朱载坖的反击也到了。 齐木格一下子就被朱载坖的反击打的节节败退,最后撑不住的倒下了。 朱载坖翻身过来,又说道:“这才像是一匹烈马!看本王的骑术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44章 汪直来了 第444章 汪直来了 嘉靖三十九年,浙江倭患也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经过这几年的辛苦作战和劳心筹谋,胡宗宪不仅收服了汪直等人,还将戚继光,俞大猷等人重用了起来,让他们在这几年的抗倭之战中大放异彩。 本来对于汪直的处理,朝廷那边的意见是要杀一儆百,以震慑海内。 但朱载坖却把这件事情给按下来了。 朱载坖很清楚朝廷有些人为什么会那么着急的杀掉汪直,并不是他们真的嫉恶如仇把汪直的罪过看的有多重,而是因为汪直这些年盘踞在宁波外海的双屿港渐渐掌控了海上走私的最大利益。 而这些利益对于很多朝廷众人而言,那也是他们背后的私利,所以他们就恨汪直入骨,恨不得想要立刻处死汪直,以泄心头之恨。 可是朱载坖怎么会让汪直就这么死了呢? 先不说汪直到底算不算个人才,首先如果他要是死了的话,以他如今在大明海上的影响力,一旦他死了,大明的外海就会乱套。 虽然朝廷历来也一直看不上海上的利益,但那是因为有人刻意隐瞒,没有将海上的实际利益如实的禀告到朝廷来。 所以,自景泰皇帝之后,堡宗虽然也想再下西洋,但又被群臣劝阻,最后不了了之,大明渐渐的也就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内部,从来都没有再去看海上一眼。 如今汪直这个安徽人异军突起到了双屿港走私混出来了名堂,还把原来被浙闽世家把控的走私利益给挖走了绝大部分,这肯定是会招人记恨的。 现在这些人又以为嘉靖皇帝和朱载坖都还像是景泰,堡宗,正德这样好哄骗的皇帝,以为掌握了信息传递的渠道,就可以颠倒黑白,把海上的利益说成是虚无,把海上的敌人又说成是杀不绝的野草。 还想忽悠嘉靖皇帝和朱载坖继续执行海禁之策,这明显要把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当做二傻子耍吗? 如果朱载坖不曾有现在的地位,也不曾有穿越之前的见识,说不定还真会被这帮狗日的东西给骗了。 但是朱载坖明明白白的清楚海上不仅有巨大的利益,还有更加令人振奋,迥异于大明的的海外科技。 那么朱载坖肯定是不能让汪直就这么死了的。 所以,朱载坖批复给胡宗宪的朝廷公文,就是要让亲自押送已经被他骗上岸又被王本固诱捕的汪直进京。 因为朱载坖也担心如果让别人押送,可能汪直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在路上。 胡宗宪看着暌违数年的京师,心中也满是感慨。 当年他从裕王府走的时候,还在裕王面前发过誓倭寇不除誓不回京。 如今倭寇也仅仅只是在浙江地面上消失了,但还在南边的福建依然猖獗。 所以胡宗宪在接到朱载坖的命令让人亲自押送汪直回来的时候,他是真心感觉自己这几年的努力,愧对了当年在裕王面前的发的誓言。 徐渭也是头一次进京,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以为自己可以科举成名,通过乡试,而后一路顺遂的到京师参加会试,最后名列金榜独占鳌头。 可是命运偏偏就喜欢跟他开玩笑,徐渭二十岁考中了秀才之后,连续考了八次乡试,一直考到四十一岁都未能突破秀才的桎梏成为一名举人。 所以现在的徐渭也只能跟人当个幕后师爷出谋划策,以实现当年科举未曾帮他实现过的梦想。“部堂,这就是京师吗?” 徐渭看着马路宽敞,还有绿植相伴,左右两侧的行人和马车互不干涉的行走、疾驰着,行人在绿植一旁的人行道,马车又在绿植中间的快车道。 徐渭真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他从未想过原来京师的道路秩序竟然可以如此令人震惊。 胡宗宪拨开马车上的车帘子也看着这些陌生的街景,胡宗宪感慨道:“我也已经好几年未曾回京了,没想到王爷竟然都把京师外城经营成如今这番意想不到的盛况!有此京师为证,千秋万代之后,谁敢不信我大明又有中兴之盛世?” 徐渭惊讶道:“这都是裕王爷的功绩吗?” 胡宗宪微微点头,“是啊,当年我被任为顺天府尹,王爷就已经为了继续建设京师外城的事情,向陛下请命设立京师特区。当时所有人都不信裕王爷这一特区能翻出什么浪来,更有甚者还想着要看着王爷的热闹。” “结果京师特区的管理制度一出,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开始了。最后我也不得不学习京师特区的管理经验设置京师巡警总司,负责京师内城的治安。” “后来在杭州和宁波我又照此为例,设置了杭州巡警和宁波巡警,管理城中治安,这不仅将杭州和宁波的治安水平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而且还大大的减少了我的管理成本。让我更有精力对付这帮狡诈凶残的倭寇。” “所以,我在能浙江有所成就,其实也都是全赖王爷信重,要不然我是不可能有此作为的。” 胡宗宪现在已经彻底将自己当做了裕王的人,别人称呼朱载坖的时候,都会加上朱载坖的封号称裕王爷,而胡宗宪则直接口称王爷。 从这一字之差上,其实就可以看出亲疏远近。 感慨完了这些话后,徐渭又关心的问了胡宗宪一句。 “部堂,汪直真的要送进诏狱吗?这好像不符合朝廷规矩,他应该送到刑部天牢才是。” 胡宗宪看了徐渭一眼,淡淡的说道:“汪直不是一般的钦犯,往大了说他纵横海上这么多年,辖制了那么多的海盗,又和那么多的海外小邦有所往来,也勉强算是一方诸侯了。这样的人岂可轻易送到刑部天牢问罪?” “所以,把他送进诏狱,也是恰如其分。要不然,还至于让我亲自押送他来京师?难道本堂手下就没有可以押送钦犯的人了吗?” 徐渭听完胡宗宪的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也不想汪直直接被交到刑部那帮官老爷手中,这些人虽然也是嫉恶如仇,刚正不阿。 但是浙江海上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如果他们真的一下子就给汪直定了死罪,把汪直给明正典刑杀了,那么本来还有些秩序的力量,不就一下子崩溃了吗? 到时候,天知道这些不受约束的走私海寇们,会不会肆无忌惮的疯狂成为另一批搅扰大明东南安宁的匪寇! 所以,汪直是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一定要好好利用他才行。要不然这些年抗倭的成绩可能就会因为汪直的死,全都再搭进去,然后再浪费几年的时间。 而人生又有几个几年可以这样浪费呢? —————— 下一章十二点之前肯定有!!! (本章完) 第445章 标一标人头记好 第445章 标一标人头记好 “什么?!你说什么?” 严世蕃在自己的东楼别院里听说胡宗宪亲自押送着汪直去了诏狱,直接就气炸了。 “胡汝贞堂堂的浙直总督加兵部尚书的封疆大吏,居然亲自押送钦犯去了诏狱,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不知道这样的钦犯应该送到刑部大牢吗?” 严世蕃被手下报信的人气的火冒三丈,他虽然和那些一心想要报仇把汪直弄死的人不同,但是他也不想汪直还活着。 因为这些年罗龙文在海上也算是有点名堂了,如果能把汪直给弄死,说不定罗龙文就可以取代汪直在海上的地位,为他严家继续创造意想不到的海量财富。 可是现在汪直居然被送到了诏狱里面,这刑部要想提审汪直,给汪直定罪就难多了。 万一汪直又巧舌如簧把海上的利益说的太明,让嘉靖皇帝起了觊觎之心,那可怎么办? 严世蕃怒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我不能看到汪直还活着,他必须给我死!” 严世蕃恶狠狠的训斥来报信的人,这让报信之人,也是一脸尴尬手足无措,本来就想着跑个腿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引起了小阁老如此之大的反应,真是倒霉啊。 严世蕃现在的情绪真的很不稳定,因为这两年他老爹严嵩在嘉靖皇帝面前犯错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有时候明明是在御前奏对,结果他爹居然坐在御赐的椅子上打盹睡着了,而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有时候嘉靖皇帝问题,他爹居然答不上来,而且还把问题当做上个问题来回答。 所以这也搞的严世蕃也很被动,只能拼尽全力的去想办法解决这些要命的问题。 可是嘉靖皇帝根本就不会给严世蕃和严嵩多余的机会,现在虽然没有罢免严世蕃的首辅之位,但也渐渐让徐阶开始主持内阁事务了。 而这对于严世蕃而言更是致命信号。 所以现在严世蕃必须要未雨绸缪,考虑他爹之后的严家风光之事。 要不然,真等到他老糊涂了,被嘉靖皇帝给罢了,到时候说什么可都晚了。 不过虽然这些事情都很糟心,但也有让严世蕃振奋的消息,他听说最近景王妃好像也有了身孕。 如果景王妃的肚子也能争争气,给景王生下一个男孩,说不定严世蕃还有一搏之力,拼着所有的严党关系再去为景王争一争那遥不可及的位子。 毕竟这些年裕王监国也不是没有错的,只要愿意细心的去找,肯定也是有的。 到时候发动一批人狠狠的揪住裕王监国以来犯的错误,拼命的去放大,严世蕃就不信裕王还能稳坐钓鱼台! 所以现在严世蕃的希望也差不多全放在了景王身上,他就盼着景王争争气,让景王妃可以生个带把的好儿子。 景王府内。 自从确定了景王妃有孕之后,景王的心情比景王妃本人都要激动了,天天的都来景王妃的小院里嘘寒问暖,唯恐哪里怠慢了景王妃。 而景王妃也看着景王这位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心里其实也很复杂。 所以每次景王来看望她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种说不定的负罪感,感觉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但是景王却毫不在意的当回事。 甚至这几年里景王还经常打着拜访兄长的名义带着她去了裕王府。 而每次在裕王府的事情,又都会让景王妃羞耻的同时,忍不住还想再要。 现在终于有了结果,她反而少了机会再去裕王府,这也不禁让景王妃的心里患得患失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该不该来了。 “王妃,这次你为本王立下的大功,景王一脉终于有嗣了,本王和你百年之后,也终于可以有血食祭祀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景王朱载圳激动至极的跟着景王妃说着话,两人的距离也保持的很好,从来都不会靠近一步。景王妃看着激动的朱载圳,心情也没有激动,反而是有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景王妃道:“多谢王爷关心,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景王妃对朱载圳的称谓也很有距离,并未自称过一声“臣妾”,而是总以“我”为自称。 朱载圳听到景王妃说累了,他也连忙停住激动的动作,回道:“王妃好好休息,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景王妃嗯了一声,然后又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拜访兄长?” 朱载圳停住脚步,转身回道:“这段时间你要安心养胎,不能动了胎气,所以要等一段时间我们才能再去拜访兄长。” 景王妃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谢谢王爷,我知道了。” 看着景王妃的失望样子,朱载圳也很是担忧,因为太医也告诉他要时刻保持王妃的愉悦心情,这对王妃腹中的胎儿也有好处。 所以现在朱载圳也纠结了起来。 在朱载圳离开了景王妃这里之后,一旁紧跟在朱载圳身边的大伴太监刘德柱看着自家主子这样的反应,也跟朱载圳肚里的蛔虫一样,一下子就明白了朱载圳的担忧。 刘德柱小声说道:“王爷,既然这样,我们何不邀请裕王爷来我们府上做客呢?如果裕王爷能来,那么王妃的心情肯定也会有所好转,这对世子爷也是极好的。” 刘德柱很会说话,这都没一撇呢,他就先入为主的称呼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为世子爷了。 景王听着刘德柱的提议,也感觉这个理由不错。 他说道:“那好,你去裕王府送个信,就说本王要庆祝王妃的喜事,邀请兄长和嫂嫂来府一聚。” 刘德柱嗯了一声,“奴婢这就去办。” 刘德柱的动作很快,马上就屁颠颠的到了裕王府送信儿。 本来还在忙着调阅东南这几年战事和其他奏报卷宗资料的朱载坖一听是景王身边的大伴太监来了,他也不由停住了动作。 这些年朱载坖也很是纠结和景王妃的事情,所以他也一直在有意的让景王妃避着孕,但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现在景王妃还是中招了,说实话朱载坖的心情可比朱载圳要忐忑的多,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层关系了。 而更让朱载坖糟心的是,嘉靖皇帝在听闻景王妃有孕之后,直接就从内帑里调出了一万匹丝绸和五万两银子作为赏赐,还给景王妃的父亲升了官。 这不明摆着要再利用景王妃身孕之事,挑起二储相争之事,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嘉靖皇帝的那点秘密,朱载坖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来是什么用意,嘉靖皇帝想要换首辅了,只不过他还没想到合适的理由。 所以在选择了这么一个损招请君入瓮,让那些心思不单纯的人迷糊起来,嘉靖皇帝开始不满意裕王,想要移储景王。 但是其实嘉靖皇帝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进一步帮朱载坖拔掉一些不听话的人,让朱载坖可能更加得心应手的控制朝局。 而嘉靖皇帝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这些年阔绰了,丹药量大了,让嘉靖皇帝以为自己玄修有感。 所以就想要进行一次长时间闭关,争取得道成仙! 因此他才不得不提前让真正支持朱载坖的人入局,取代那些心思不纯,但又一时看不出真心的人。 所以这才想出这一招来,想要钓钓鱼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因为他赏赐了景王妃,而选择支持景王为储,帮朱载坖标一标人头记好,好让朱载坖全面监国理政的时候,也能心里有数。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46章 十年磨一剑(二合一) 第446章 十年磨一剑(二合一) “王爷,臣回来了。” 胡宗宪把汪直送到诏狱之后,就立刻来到了裕王府面见朱载坖。 朱载坖看着数年不见的胡宗宪,心里也是感慨莫名。 朱载坖起身过来扶着胡宗宪道:“好好好,你在浙江的差事干的很漂亮,本王很欣慰!” 胡宗宪被朱载坖这样扶着起身,心里的感动也很多,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王爷对他依然如故。 胡宗宪开始说起正事,他说道:“王爷,臣已经将汪直押送到了诏狱,但臣建议对待汪直应该以招抚为主,不能杀了他。” 朱载坖嗯了一声,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胡宗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汪直在海上的势力很大,有六十六个小邦国家与其有来往,手下控制的海盗匪徒更是数以万计,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汪直,直接把他杀了,可能就会导致宁波海外海盗无序,进而又会对东南局势造成极大的影响,使得剿匪灭倭的机会,还要再推迟几年。” 朱载坖听完了胡宗宪的话后,他回道:“这件事情本王会慎重考虑的,听说你身边有个叫徐渭的大才,他跟你一起进京了吗?” 胡宗宪道:“徐渭跟臣一起来了,现在在驿馆。” 朱载坖呵呵道:“这个徐渭的大名本王在京师都已经听说过多次了,这次能把汪直骗到岸上,他出力不小吧?” 胡宗宪道:“徐渭才情卓绝,智计百出,当为不世出的大才。只可惜他科举之路坎坷无比,从二十岁中秀才,连考了八次都未中举。” 朱载坖听到胡宗宪这么介绍徐渭又忍不住笑道:“非常之人当有非常之才,徐渭虽然科举不行,但能耐却不是一般的大。据说他乡试屡第不中,就是因为他把握不好文章的长度,总喜欢在考卷上长篇大论,考纸不够了,他就写在桌椅板凳上。”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考科举,这样的文章属实难以中举,不过这样很符合他的字文长之意。” 胡宗宪尴尬的笑了笑,“王爷说的是,徐渭就是如此,他如果能够精炼文章,以他的才学哪怕是金榜题名都不是问题,只可惜有些事情难以用常理去看待。所以,徐渭也就只能在江湖上当个名士,而很难进入庙堂之中。” 朱载坖又是呵呵一笑,“好了,不说他了,让他继续在你身边帮你出谋划策吧,等什么时候东南事定,你也可以回京任职之时,本王再亲自考察一下他的才学,如果真有能耐的话,就让他入府教授世子读书。说到这里,本王的儿子也到了开蒙的年岁。” 朱翊釴现在五六岁了,这个岁数在朱载坖穿越之前的世界里,差不多也该是幼儿园中班或大班的小学生了,但是现在他却一直都在王府像个宝贝疙瘩一样自由自在的享受着童年之乐,没事还喜欢欺负一下弟弟妹妹,简直捣蛋至极。 不过对于这种小孩子们之间的玩闹,朱载坖也并未加以制止,朱载坖认为兄弟姐妹之间小时候有些争闹和摩擦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的。 而且小孩子们的精力还比较旺盛,如果让他们一个个都安安静静的当一个乖宝宝,这也不符合小孩子的天性。 所以朱载坖就任由他们闹着玩了。 而也就朱载坖和胡宗宪说话的时候,朱载坖二儿子朱翊钧委屈巴巴到了书房小院,一到这里他嗷着嗓子大哭道:“爹,大哥欺负我!” 朱翊钧嗷嗷的大哭着,但却没有一滴眼泪。 胡宗宪见到朱翊钧进来,也连忙躬身道:“拜见小王爷。” 朱载坖直接抱起朱翊钧放在腿上拍了一下朱翊钧的小屁股,“是不是你又把你哥哥的积木给拆了?” 朱翊钧闻言神情一顿,小眼珠子圆溜溜的一转,连忙喊道:“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朱载坖呵呵一笑,“不是故意的,那他干嘛揍你?快点滚回去帮你哥哥重新搭起来,要不然我还揍你屁股。” 朱翊钧委屈的揉着屁股,本来是想告状的,没想到却被老爹一眼识破,真是大意了。 本来要转身走的朱翊钧,这时候又注意了一旁恭敬而立的胡宗宪,这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朱翊钧问道:“爹,这位伯伯是谁呀?” 还不等朱载坖说话,胡宗宪就立刻对着朱翊钧道:“小王爷不可如此称呼臣下。” 朱载坖这时候看着胡宗宪这么紧张的样子,他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你不用管他,这是他该有的礼貌。” 接着朱载坖就对着朱翊钧道:“这位伯伯是爹爹安排在东南的重臣,以后见到他了,也要像对高伯伯和张伯伯他们一样尊敬,不可有任何的忤逆。” 朱翊钧哦了一声,“孩儿记住了。” 朱载坖又揉了下朱翊钧的脑袋,“去玩吧。” 看着朱翊钧又扭着小屁股蹦蹦跳跳走开的背影,朱载坖的心里其实是唏嘘,本来他是想为这个孩子避开“朱翊钧”这个名字的,但勤快的嘉靖皇帝在他刚刚一出生,就让黄锦送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就写了一个“钧”字。 很明显嘉靖皇帝也要一视同仁,给这个孙子起名字。 当时朱载坖看着这个“钧”字,心里简直就是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这特么什么破名字,不是摆明要毁人吗? 所以朱载坖对朱翊钧的教育和管理也是最关注的,生怕这小子将来真成了历史上的万历皇帝。 但同时朱载坖心里也在提心吊胆自己的大儿子朱翊釴,要知道历史上朱翊釴可是五六岁的时间就夭折了。 因此这两年朱载坖对朱翊釴的关心也是到了极致,让李时珍和万密斋随时都在京师待命,不再让他们离开京师去到地方上参加朝廷安排的地方灾后医疗任务。同时朱载坖也在积极的关注着王妃李氏的身体情况,她的身体似乎并未因为朱载坖的特别关注而得到好转,这些年来若不是李时珍和万密斋他们想尽办法的吊着,可能早就殁了。 所以,现在朱载坖也很担忧朱翊釴的未来,担忧他扛不住历史的惯性,也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朱载坖也会非常难过伤心的,毕竟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孩子,他真不愿意历史宿命在朱翊釴身上应验,让他经历丧子的锥心之痛。 毕竟在朱载坖的意识里,在他穿越之前的概念里,好像就没有养不活的孩子,因此朱载坖是对孩子夭折这种事情是不会有任何心理准备的。 哪怕他知道古代的小孩夭折率很高,但他依然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也会如此。 所以为了保护朱翊釴可以顺利渡过历史的命运,朱载坖也很自私的把李时珍和万密斋留在了身边,让他俩随时为朱翊釴看诊请脉,并时刻关注朱翊釴的健康。 胡宗宪也看着朱翊钧离开的背影,他转身对着朱载坖又拜道:“小王爷很聪慧。” 朱载坖听到胡宗宪这么夸赞了朱翊钧一句,他也不由呵呵了一下,叹息道:“他就是小聪明多一些,而且耐心不足,很容易一遇到挫折就摆烂,真担心他的将来也是这般个性。” 胡宗宪又劝道:“王爷不必如此忧心,等小王爷长大了也许就变了呢。” 朱载坖微微摇头一叹,不再继续朱翊钧的小插曲。 朱载坖问道:“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个人怎么样?” 胡宗宪听到朱载坖问起了戚继光和俞大猷,胡宗宪也立刻赞道:“此二人作战勇猛,所属部队军纪严明,是臣这几年抗倭的主要依仗。” 朱载坖道:“现在好像只剩下福建那边的匪患了吧,你调整下这两个人,分出一个到南京龙江造船厂找一找永乐时期的大船建造图,然后再招募些会造船的泰西夷人,把两边的造船技巧结合打磨一下。” “这一次的东南倭乱让本王也是痛定思痛,与其一直守在陆地上打这种防御驱逐之战,还不如想想法子把战场挡在万里海疆之上。这样一来,我大明近海省份和百姓们就可以少遭遇一些海寇之祸了。” 胡宗宪闻言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把目光放的那么长远,居然想着要重建远洋水师,以防海患。 这可以是一场费巨万的了不得的军事投资,朝廷能愿意吗? 胡宗宪道:“王爷,这事可能有难度,朝廷历来不重视海疆,只重视陆地海防,如果要建一支可以在海上作战的强大水师,这所费的银两,绝对是难以估算的。臣担心此议很难通过朝廷的讨论。” 朱载坖哼了一声道:“本王说要通过他们的考虑了吗?一帮只会坐在衙门里看世界的老朽,能有什么远见?” “天天在就在京师这块方寸之地想着论资排辈的事情,想着如何维护自身利益,搞什么‘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他们这把大明的官位和权位当做是私产了吗?” “你在东南抗倭这么多年,也把汪直给抓回来了,你难道不知道海上的巨利和重要性吗?而且以你的能耐,你觉得这内阁的门槛应不应该拦住你呢?” 当朱载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胡宗宪的内心明显就忍不住激动起来了,作为一个能力出众,还有大将之风的文官,胡宗宪要说对将来没想法,那肯定也是假的。 可是他的上限如果按照现在的官场潜规则,也明显是到了顶,根本就没办法再进一步了,顶多未来可能让他填一个兵部尚书的实任,然后再加封个从一品的三少荣衔,就已经是了得的成就了。 但是有能耐的人真愿意甘心如此吗?出来做官都做到这份上了,谁不还妄想一下入阁的美梦呢? 所以朱载坖这张不经意间画的大饼,一下子就画进了胡宗宪的心里,让胡宗宪也火热的认为自己的将来可能真有希望打破潜规则,位列台阁之中。 朱载坖画完了大饼,又继续的说道:“还有这个小小的汪直盘踞在宁波外海的双屿港就可以和海上六十六国贸易,这和一方诸侯有何分别?如此重要之地,难道朝廷还要故步自封熟视无睹吗?任由汪直之流在海上做大吗?” “真以为那些亡命海上的狂徒们都会像现在的汪直这么蠢,骗一下就会上岸了吗?如果不能好好的控制海上,万一将来从更遥远的海上来一批更加强大无敌的敌人,我们难道还要再让近海的省份和百姓们遭遇如此切肤之痛吗?” “所以我们就不能有点远见,提前把海上力量组织起来,把大明海疆上的海寇剿杀殆尽,并重新恢复和控制永乐之盛况吗?” “要知道陛下也是藩王入嗣大统,他的心里肯定也是想要建立一番不输于成祖皇帝的丰功伟绩,我们这些做臣子难道就不应该为陛下效力,争当一位嘉靖名臣吗?” 朱载坖这话说的也是大义凛然,但其实他就是把嘉靖皇帝当做一张可以扯着当旗子虎皮在用,把嘉靖皇帝当做是一个盾牌,来帮他抵挡一切反对意见。 毕竟嘉靖皇帝也是一直藏在深宫里玄修,根本不见几个人,谁又能当面去找嘉靖皇帝对峙呢? 所以,与其小心谨慎错失良机,还不如把胆子放大一些,先把这些事情的架子拉起来再说。 而且现在都已经是嘉靖三十九年了,一晃眼朱载坖都在这个时代待了十年了。 如果嘉靖皇帝的寿数不变,那他也就只有六年可活,还有历史上的隆庆也就只干六年的甩手掌柜就匆匆驾崩,结束这昙一现的隆庆新政。 所以朱载坖也不敢赌自己的将来能不能超过历史上隆庆皇帝,可以更加长久的执政。 因此现在的朱载坖是真的有了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他不能再这样把时间给浪费了。 他一定要加快他的步伐,再十年的时间,为大明打造一个新的盛世根基,为将来的大争之世揭开一角,带来一丝曙光。 要不然自己穿越来的这十年的努力,岂不就是白白浪费了吗?更何况古人也说“十年磨一剑”,现在十年之期已到,朱载坖也该出鞘试试锋芒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47章 汪直必须死 第447章 汪直必须死 内阁。 现在的严嵩已经垂垂老矣只能坐在内阁的首位上低眉垂目的养精神了,也已经不复当年的睡虎之态,严世蕃看着老爹的状态如此之差,心情也难免急躁。 然后他又看到徐阶和吕本等人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那心情就更是难以言说了。 严世蕃道:“诸位都听说了吧?胡汝贞把汪直押送到了京师,但却没有交给刑部,而是送到诏狱去了,我看他在浙江是待糊涂了,连朝廷的法度都忘了。” “汪直这样的江洋大盗怎么可以送到诏狱里面?他应该尽快押到了刑部,交给三法司审案定罪,以正视听!徐阁老和吕阁老你们觉得是这个意思吗?” 徐阶听到严世蕃如此正义凛然的话,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不过他看的并不是严世蕃,而是严世蕃身边的严嵩,看到严嵩还在迟钝走神里面,徐阶的态度就更加的恭顺了。 徐阶心里微微一叹,又把目光正看着严世蕃,徐阶说道:“胡汝贞这件事情做确实很不符合规矩,但是东南的情况具体有多复杂,他才是当事人。这次朝廷召见他回来,并亲自押送汪直进京,也是裕王爷的意思,陛下对此也没有任何的表态。” “现在他把人送到诏狱,说不定这其中另有深意,并不是我们可以擅自揣度的。所以,我的意思是静观其变,看看最后汪直到底在诏狱里招供了什么内容,还有胡汝贞他正式到朝廷述职的时候,又会有什么说法。” “要不然,我们就这样的着急认为胡汝贞办事不合规矩,这其中也很难站得住脚。所以东楼你现在也不要太急切此事,我看阁老就很淡定。” 严世蕃听到徐阶这话,心里都想骂人了,他老爹那是淡定吗?那是特么的走神了好不好? 但是作为好儿子的严世蕃肯定也不能直接就跳出来说自己老爹是因为走神才这么淡定的。 所以,严世蕃也只能忍住不爽,继续站在他爹身边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不管其他朝廷官员是怎么想的,但严世蕃肯定要让汪直死的,汪直如果不死,罗龙文就无法发挥出重要作用。 因此现在除了那些因为汪直做大而导致走私利益受损的南方世家之外,严世蕃是最积极想杀汪直的人。 可是汪直会死吗? 显然有了朱载坖这个异数在,汪直是想死都难的。 在汪直进入到了诏狱的第二天,朱载坖就让东厂的人对其进行审讯,而且还特么注明不得上刑,给他足够的体面。 审讯之人提审汪直的时候,汪直的情绪也是非常激动的,自从他在杭州被王本固那个王八蛋诱捕了之后,他的心都算是掉进冰窟了,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和徐渭许诺他的事情完全就是两回事,徐渭密信他诏安,承诺只要他愿意接受诏安,总督胡宗宪就会为他亲自上疏请封,并赦免他钦犯的身份,释放他被朝廷抓起来的家属,让他可以光宗耀祖的回乡。 可结果真等他上了岸要向胡宗宪投降之后,胡宗宪也没多想什么,就慰劝他先至杭州谒巡按王本固混个脸熟,结果王本固这个老六不讲武德,直接就设局诱捕他。 当时被抓的时候,汪直都要吓坏了,沃特玛都接受诏安了,按理说那就是自己人了,所以汪直被抓的时候就连声高呼:“吾何罪?吾何罪?” 但是王本固哪里管你罪不罪,他只知道抓住汪直这个敢在海上僭越称号的伪宋王,就是大功一件,而且汪直在海上做的那些事情也够死上千次百次了。再加上王本固也是一位读圣贤书的道德之士,也自认自己是是非分明,嫉恶如仇之人。 所以在看到汪直这样江洋大盗摇身一变居然要被诏安为朝廷命官,这对王本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冲击都非常大。 因此不管是出于维护他一心坚持的道德价值观,还是出于对汪直此人罪过的仇视,王本固都不会让汪直这样的人摇身一变成为朝廷命官的。 因此在浙江的时候,王本固也是连上了好几道奏疏痛陈汪直的罪孽,要求朝廷将其依法严办。 胡宗宪看到王本固这个架势,他心里也慌了。 汪直可是他用自己的信用诏安上岸的,结果被王本固不讲道理的诱捕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杀了汪直。 王本固不是浙直总督,他不管浙江的战事,但是胡宗宪要为浙江战事负责的。 如果朝廷真的按照王本固追罪汪直的罪责,把汪直给杀了。 先不说胡宗宪的个人信用会不会因此而破产,就拿现在海上那些还未完全剿灭的海盗来说,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会让那些海盗失去汪直这个共主的控制,进而变成一群杀伤力更强大的无序海贼。 到时候本来大好的抗倭局面,就会进入到一个新的乱局,使得本能以怀柔手段解决的事情,只能再次付诸于军事。 但是先不说军事行动成本有多高,万一在未来某个环节里出了问题,导致重大的战略失误,使得官兵死伤无数,要被追究责任的就是他胡宗宪了,而不是正义凌然的道德猛士王本固。 毕竟前总督张经那可是打了胜仗都被杀的惨人,如果自己打了败仗,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所以,见此情形胡宗宪也坐不住了,立刻就给朱载坖写了信,阐明了自己为什么要诏安汪直,以及诏安汪直的重要性。 朱载坖在京师看到这封信之后,也立刻重视了起来,他直接就发了公文称汪直罪责甚大,牵连甚广,不可在杭州问罪行刑,并让胡宗宪亲自押送他到京师来。 现在汪直被押到京师,也被送到了诏狱里面,要说他不慌,那才是活见鬼。 所以当诏狱里的刑审人员提审他的时候,汪直的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他很清楚这次审讯可能就是一锤定音的终审,如果不能好好的为自己自辩,那么他的下场可能会比在杭州被审还要凄惨,并不好九族都得搭进去。 —————— 下一章十二点之前,天台的风好大呀,一支烟都撑不住五分钟~~多庆幸我没激活账户。。。 (本章完) 第448章 太监的运气 第448章 太监的运气 “姓名。” 一位提审汪直的东厂刑审太监,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被提过来的汪直,语气也很淡的问了一句,但他的这句话好像就有无可质疑的魔力一样,让汪直心神微颤,最后紧张的回道:“草民汪直。” “说吧犯了什么事?也别让咱家为难了。” 刑审太监的样子很是阴柔俊俏,但却没有那种娘儿吧唧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如毒蛇一样阴冷的感觉。 他好似漫不经心的又看汪直一眼,然后掸了下摆,好像是在掸灰一样。 汪直被这位刑审太监的气势吓的身子一缩,要知道像汪直这样雄霸一方的江洋大盗,其个人的气势和心智也都是过人之选,一般人也是难以震慑住他的。 但是这个刑审太监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让汪直感受到了恐惧,他相信只要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还要在这里逞他海贼王的架子,这个人肯定会有他想象不到的手段让他后悔为人。 而且如今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汪直虽然在海上可以称雄,但到了这里,他就是一个阶下囚,顽强的抵抗非但没有一点用处,还会平添的他的罪责。 所以,汪直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事情全交代了。 提审太监把汪直这些一五一十如倒豆子一样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最后还微笑着对着汪直说道:“你也是人才,名字和成化朝的一位老祖宗还是同名同姓,如果这次大难不死可有兴趣加入我们东厂?咱家肯定会保举你一个好差事。” 提审太监的这一番直接把汪直吓裤裆一凉,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家伙什也不如年轻的时候管用了,也不能再弄出个一儿半女,但真要让他舍弃了烦恼根,进到东厂里面,他还是不太愿意的。 提审太监看着汪直的反应,也一下就看穿了汪直的心思,他呵呵一笑道:“瞧把你吓的,咱家就是说说而已,你呀有好运的。” 说罢这位提审太监就转身离开了审讯室,拿着汪直的口供到了诏狱外面。 此刻黄锦也在诏狱外面一脸淡定等着,还让人搬来了一张椅子和一张茶几,就这么的一边看着精装手抄版的《天龙八部》最后一卷,一边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好像他在这诏狱的大门前度假一样。 提审太监看到黄锦之后,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黄锦恭敬一拜:“儿子拜见干爹。” 黄锦放下手中的手抄书,抬眼看着恭敬一拜的提审太监,语气也是相当亲近,“起来吧化田,干爹这次可是给你了一个天大造化。” 李化田听着黄锦的话,也感动至极的回道:“干爹大恩,儿子无以回报。” 黄锦呵呵笑道:“不用报,干爹啥也不缺。你在诏狱这么多年,干爹还是很放心你的。现在你的其他兄弟们都陆陆续续的冒头了,就你还在这里苦熬,对干爹可有怨言?” 李化田吓身体一颤,连忙回道:“儿子知道这都是干爹对儿子爱护,儿子绝无怨言!” 黄锦看着李化田这样的反应,又笑了起来,并伸手扶着李化田起身,“你和他们不同,你适合在暗处做事,虽然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但是干爹知道你的能耐。所以这次干爹就把这次审讯汪直的机会给了你,你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要让王爷失望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拿着你的审讯口供去裕王府拜见王爷吧。” 黄锦鼓励的看着李化田。 李化田惊诧道:“干爹不先看看这里面的内容吗?” 黄锦摇摇头道:“该干爹看的干爹会看,但不该干爹看的,干爹是一个字都不会看。汪直此人干系重大,王爷对他看重至极,且也已经禀告过了帝君,帝君也许了王爷全权行事。你现在是汪直的提审太监,那么你审讯到的东西,也只能王爷先看。”李化田听完黄锦这句话,心里也顿时严肃了起来。 接着黄锦又对着李化田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我这次把你送到王爷眼前,如果王爷能看上了你,那也是你的造化,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尽心尽力的为王爷办事,切不可再有其他的心思。” 李化田立刻回道:“儿子明白。” “那就去吧。” 黄锦又给了李化田一个鼓励的眼神,让李化田带着审讯汪直的供状去了裕王府。 说起这个李化田,就不得不提他过往了。他是最早跟着黄锦的干儿子,但由于这小孩太过聪明,总喜欢擅自揣度上位人心,在嘉靖皇帝面前嘚瑟过一次,结果引来了嘉靖皇帝的厌恶和暴怒,一气之下就让人打了他一百板子。 当时黄锦以为这一百板子肯定是能要了李化田的小命,但万万没想到这小孩福大命大,板子在打到第十几下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断了。 嘉靖皇帝知晓了此事,也认为这是一种天意,既然老天不让他死,那就饶他一命,让黄锦看着处置他。 所以从那之后,黄锦就把他安排到诏狱里面看管钦犯,结果这小子很真在诏狱里干出了名堂,他那股子洞察人心的能耐,在诏狱里面可谓是如鱼得水,任何经过他审讯的犯人交代起问题来,恨不得都要把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的事情也交代出来。 因此黄锦也就让他干上了诏狱的管事,专门负责重要钦犯的审讯事宜。 如今也算是打磨了十几年了,也差不多把心性打磨明白了,所以黄锦就想着把这个人才也推荐到朱载坖面前,说不定也有个大用。 李化田紧张的握着手里已经被封印上蜡封的汪直供状,忐忑的来到了裕王府中。 朱载坖听说汪直的审讯有了结果之后,也立刻让孟冲把人带过来。 李化田进了朱载坖小院后,头都不抬的直接跪倒在地:“奴婢李化田拜见王爷千岁!” 朱载坖听到李化田这个名字也是明显一愣,感觉这名字乍一听应该也是很有气势的。而且乍一看跪在地上的李化田也确实有几分厂的感觉。 朱载坖笑道:“你这个名字不错,如果能改个字,那就更好了。” 李化田闻言,立刻又拜道:“奴婢谢求王爷赐名。” 朱载坖看着如此会顺根爬的李化田,心情也是大好,朱载坖继续道:“那好,本王就赐你一个字,把你的李字换成雨字,下雨的,这才符合你的气质。” 接着李化田就又跟着一拜,“奴婢雨化田谢王爷赐名。” 朱载坖的恶趣味没了,又呵呵笑道:“好了起来吧,把汪直的供状呈上来吧。” 就这样被一句玩笑改名叫雨化田的李化田,恭敬的将手中的汪直供状递了起来,从此以后大明朝就少了一个叫做李化田的太监,多了一个叫雨化田的太监。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49章 朕的钱谁也不能动 第449章 朕的钱谁也不能动 雨化田恭敬的把汪直的供状给了朱载坖,朱载坖大致的看了一眼,都差点忍不住想笑出来。 汪直是真会吹他的功绩,一个盘踞在海上不服王法的海盗,要不是被胡宗宪指挥的俞大猷所部明军水师团团包围了,他会那么听话的按照胡宗宪的意思接受诏安投降上岸吗? 总是的来说汪直的投降,还是一场形势比人强的迫于无奈。 朱载坖继续看着汪直的自辩供状,汪直道:“窃草民觅利商海,卖货浙江、福,与人同利,为国捍边,绝无勾引党贼侵扰事情,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夫何屡立微功,蒙蔽不能上达,反罹籍没家产,臣心实有不甘。” 瞅瞅这话说的,哪像是个罪人?就像是一个主动为国出力的忠贞义士。 接着朱载坖又继续看,汪直也为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也开始说一些重要的情报内容了。 汪直把知道日本情报也是和盘托出,“日本虽统于一君,近来君弱臣强,不过徒存名号而已。其国尚有六十六国,互相雄长。” 这句话对于一般人而言可能是新鲜的,但对朱载坖而言却并不新鲜。 因为朱载坖本来就知道在这个时代就是日本所处于的战国时代,也正是因为日本国内的兼并战争打的太过残酷,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冒险驾着小船来大明海岸打秋风的倭寇。 而又因为大明治民的方式又比前朝残酷更多,大多数的老百姓要么是吃不饱饭没力气,要么就是被世家地主们当做是农奴来驯服,也没有汉唐之民的血勇之气。 所以一遇到这些从倭国战国战场来下来的残酷倭寇,沿海的老百姓们是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准备的,只能被一边倒的抢劫屠杀。 而大明沿海一线数千里上百年来也没有什么强大的敌人,甚至可以说无所事事。 突然遭遇了这么一批打仗凶狠,杀人如麻的倭寇,一时间大明沿海的卫所兵也很难招架如此凶残的敌人。 所以,最后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些在日本国内战败的武士和浪人们,他们为了生存,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也就只能化身为倭寇,侵扰大明沿海这些上百年都不识兵戈的无辜百姓。 朱载坖看完这句话后对着雨化田说道:“日本国君孱弱不能号令全国,致使国家分裂于群雄,导致战争不断,而扰我海疆杀我百姓,其可诛也!你以后多多注意一下这方面的事情,说不定将来本王也会遣中官效郑和事而踏东洋!” 雨化田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顿时也激动起来了,他立刻拜道:“奴婢定效犬马之劳为王爷效命!” 朱载坖继续看着汪直的供状,汪直把上面这些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也开始表忠心和作用了。 汪直继续道:“如王爷仁慈恩宥,赦臣之罪,得效犬马微劳驰驱,浙江定海外长涂等港,仍如广州事例,通关纳税,又使不失贡期。”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把广东允许开放通商口岸,设立海关收取关税的做法,推广到浙江沿海,并且恢复日本的朝贡贸易关系,那么,东南沿海的所谓“倭患”就可以得到解决。 这句话说的很有见地,但却没有一点政治眼光。 现在的朝廷在乎的是日本朝贡吗? 嘉靖二年的争贡之役,可谓是让大明朝的脸面丢尽。 本来在宁波接待日本使者的官员,还以为自己接到一位日本国前来大明朝贡的国使,准备当成正事给朝廷上报,结果特么的居然来了两队日本使者要朝贡。 而且这两支日本朝贡使团,居然不等大明朝廷这边的认证和裁判,就在宁波大打出手。 他们这一战,不仅殃及池鱼,还把劝架的备倭都指挥刘锦、千户张镗卷入战斗之中,战死在这场因为两支日本使团争贡而发生的操蛋火拼事件之中。 所以,在那之后大明朝的内部官吏也在反思此事发生的根本原因,可是他们反思方向却令人很迷惑。 当时还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的夏言就直接把此事发生的根本罪责推到了市舶司身上。 夏言上奏刚刚登基两年多的嘉靖皇帝,言称“倭祸起于市舶”,请求裁撤福建、浙江市舶司,只留广东市舶司一处。 如此奏言送到嘉靖皇帝的御案上,嘉靖皇帝也不知道海上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他那时候的全部精力还都放在大礼议之争上,根本也腾不出精力去研究关闭福建,浙江市舶司的后果有多严重。 所以,夏言的这份奏请,自然也就毫无意外的得到了嘉靖皇帝允准。 从此之后,福建、浙江市舶司被裁,也导致大明朝与日本的贸易途径断绝,使得大明朝也无法再通过朝贡和贸易的渠道了解到日本国内的形势变化,也就忽略了倭寇的滋生,为后来的“东南倭祸”埋下了伏笔。 因此如果要追根溯源现在的东南倭祸,夏言就是第一责任人。 但是现在夏言又是什么身份呢? 夏言可是曾经贵为首辅的顶级政客,虽然他在和严嵩的争斗之中落败被斩,但朝中现在痛恨严嵩一党的所谓清流们可是都在心中把夏言神化成了一个含冤被杀的忠贞之臣。 如果朱载坖真的按照汪直这最后一句的辩词,赦免了他的罪过,复设了浙江,福建市舶司,恢复了与日本国内的朝贡贸易,纾解了倭寇滋生的环境。那么朱载坖敢打赌,不仅这事办不成,汪直也百分百没有一丝的活路。 因为一旦采纳了汪直的建议,就等于再给夏言的棺材板上钉上一根带有不可赦免之罪的深钉。 而如今夏言虽然死了十多年,他却成了清流的精神图腾,是不容许再被“泼脏水”玷污的。 所以汪直的这最后一句话说的虽然很对,但却没一点政治上的远见和觉悟,他根本就不了解大明朝的官场下面到底有多汹涌的波涛,那波涛的汹涌程度绝对要比他在海上见过任何大风大浪都要可怕! 因此只要他的这句话被传出去,只会让他死的更快!即便是朱载坖想救他,他都没有一丝的活路可言。 朱载坖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海贼,居然还大言不惭朝廷大事。雨化田你回去让汪直重新再写一份供状,本王不想看到任何一句自作聪明的建议了。” 朱载坖直接就把这份汪直的供状收了起来,没有再给雨化田。 雨化田虽然还不清楚朱载坖的最终深意到底是什么,但他也隐约猜出来朱载坖是不想汪直死的。 既然是不想让汪直死,那么接下来重新审问的方向就好办了。雨化田立刻回道:“奴婢这就去重审汪直。” 朱载坖挥挥手,让雨田退了下去。 然后朱载坖就起身回到了自己书房里面。 今天除了雨化田审讯汪直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海瑞的三年考功将至,他马上就要从山西巡按钦差的职位换下来。 所以朱载坖也得为海瑞考虑一个新去处,要不然这把利剑老这么放着,可是会生锈的。 而且这几年的北方灾后重建工作,海瑞监督也非常好,考功肯定也是上上之选,即便是朱载坖还想让海瑞继续留任,但至少也得给海瑞升任一个巡抚才行。 但是现在就外放海瑞任一地巡抚,也非朱载坖的初衷。 朱载坖还是想把海瑞这把神剑放在身边使用,毕竟现在的朱载坖身边也是“无人可用”,他还是需要一个能够为他披荆斩棘的先锋,为他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所以这个时候的朱载坖也很纠结怎么安排海瑞。 同时高拱的大明联储任期也将结束了,他也不能继续留任大明联储的主席,朱载坖也得考虑下一任大明联储的主席人选。 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朱载坖说的是推选,但是推选这种事情能不能行,还不是要看被推选的人身后到底站着谁? 就比如高拱之后的下一任大明联储主席,如果是由朱载坖控制的大明银行联合其他大明联储的董事共同推荐,那么其他的董事会跟朱载坖过不去吗? 他们就算是不情愿,最后还是会选择服从,跟着朱载坖一起支持新的话事人,而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它可以直接改变人们心中之中的选择,当然这个选择也必须要符合他们的部分利益才行。 如果是人心向背的决策,那么是对的,最后的推行效果肯定也是会差到离谱的。 而这也是历代改革者们之所以失败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们改革在触动别人利益的同时,也没有照顾好部分人的利益和情绪,所以只要他们推出了新的政策想要革除弊旧,就总会有一帮人阴奉阳违,曲解新政之意,导致改革功败垂成。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的陷入到孤立之中,朱载坖这次思考的大明联储下一任人选可能就会从北方建设银行之中诞生。 因为朱载坖也想借这帮山西佬的势力,让他们在朝堂上摇旗呐喊争取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海洋利益。 毕竟这些年因为北方重建的缘故,很多南方人都参与进来了,也赚了他们北方不少的好处。 所以为了平衡,下一任的大明联储主席人选是肯定跑不出以晋商为代表的北方势力。 “来人,去把乔万金行长找来。” 朱载坖思考到了这里之后,就让人去找乔万金了。 现在的乔万金也是鸟枪换大炮,朝廷为了控制这些银行,在经过几轮博弈之后,也默许按照这些银行的背景和规模,给予了这些银行行长们一定的品阶。 当然这一类的品阶是有时效性的,只有担任行长的人才能拥有,同时他们也会受到朝廷户部和都察院御史的双重监管,而这一点就是上次一次权力博弈的重点之一。 朝廷的这帮老朽们虽然开拓性不足,但对权力的运作和控制个个也都是人精,他们虽然不能直接控制各大银行,但他们却可以利用这种监管的模式,对其进行影响,从而获得一定的好处。 对于他们这种做法,朱载坖也是默许的。 因为朱载坖也很清楚如果一点好处都不给这些人的话,就让他们各自为政的影响着彼此身后可以影响的银行,肯定也是会出大问题的。 还不如顺水推舟,让他们去折腾这种监管模式,让他们以朝廷的行政之权去影响大明联储和大明联储所管理之下的银行事务。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是朝廷的有形大手对市场的一种控制吧。 反正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就算没这些朝廷官员们的积极博弈,朱载坖也会逐渐建立一个由朝廷为首的监管部门,对大明联储和大明联储管理之下的银行进行监管的。 要不然这么庞大的金融组织,就让这帮商人们控制着,早晚是会出大事的。 所以,朱载坖对于那次的博弈,是根本没有任何实际阻拦的,只是装装样子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最后还是嘉靖皇帝一锤定音把这件事给最终解决了。 事后朱载坖还听黄锦说,嘉靖皇帝对此事的态度就三字“朕的钱”! 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朕的钱谁也不能动”! 只要能把大明联储和大明联储下控制的各地银行平稳运行,只要能为嘉靖皇帝带来源源不断的真金白银收益,那么嘉靖皇帝就一切好说话。 所以根据大明联储主席高拱现在兼任的户部侍郎品级去推,像北方建设银行这样的十五家董事银行行长都会自动获得一个类似四品官员的行政待遇,他们之下的二级行长可以获得五品官员的行政待遇,三级行长可以获得七品官员的行政待遇。 而这三级银行机构就已经覆盖到了大明省、府、(州)县三级,当然由于各地人口和经济差异,很多府或州县还是没有一家正经的银行机构,还是靠着他们本地的钱庄模式维持着古老的金融活动。 但在一些经济明显发达,人口明显稠密的地方,各级银行就开的很快,彼此之间的竞争也很直接。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社会的进步吧。至少朱载坖是这么认为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50章 此路是我开 第450章 此路是我开 乔万金听到朱载坖的召唤,他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马不停蹄就跟着传唤他的人,来到了裕王府中。 此刻朱载坖也正在查阅着乔万金这几年在北方建设银行的工作情况记录。 等到乔万金到的时候,朱载坖也差不多看完了。 乔万金小心谨慎的进到朱载坖的书房小院里面,在又得到了朱载坖的允准之后,他才又躬身子带着恭敬的态度来到书房之中。 “臣北方建设银行行长乔万金拜见王爷。” 乔万金恭敬行礼,朱载坖抬头看着拜在地上的乔万金,声音也很清淡的响起,“起来吧乔行长。” “谢王爷。” 乔万金恭敬起身,站在朱载坖对面的空地上。 朱载坖说道:“刚刚本王也看了一眼你这几年的工作记录,确实干得不错,本王很欣慰。” 乔万金立刻回道:“全赖王爷信重,臣才有如今的机会一展身手。” 朱载坖笑道:“不错不错,本王就喜欢你这股子的实诚样子,不像有些人总喜欢说一个谦逊之词,以为本王还觉得他们很懂事。但其实本王的时间很宝贵,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扯这些有的没的。” “北方建设银行这几年的成绩好不好?怎么样?除了你心里有数之外,本王也是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详细了解的。所以,你能如此实诚的表现自己,本王很开心。” 乔万金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心里顿时也激动起来了,他立刻又道:“谢王爷夸赞,臣一定会再接再厉不负王爷所望。” 乔万金这句话说的也是真心话,要知道在几年前他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身掌柜,虽然他是晋商银号最大的掌柜,但说白了他还是给东家打工的长工罢了。 可是在大明联储建立之后,这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他还是晋商东家们推出来的代表,但因为他现在所担任的重要职位,也已经使得他有了可以和自己东家们地位平等的待遇。 现在乔万金不仅履行着北方建设银行的行长职务,而且还在大明联储里面占据一个董事代表的位置,可谓是风光无二。 朱载坖看着激动的乔万金继续道:“本王看到你在北方建设银行这几年的主要工作都很有成效,对此本王很满意。所以这次召你过来,也是为了另外一件大事。” “现在北方的水泥场建设也趋于一个饱和状态,早年间因为地震之灾而被破坏的城墙民宅房屋等,也都有了足够的建筑材料,本王认为接下来北方的水泥场建设和生意,肯定也会遭遇到了供大于求的市场现实。” “到时候北方建设银行贷给各个水泥场的银子,肯定也会受到他们生意下行的影响,虽然对北方建设银行除了他们这些客户之外,还有其他的贷款客户可以继续服务,但是如果水泥场生产的水泥不能及时消化,从而产生了一些难以消化的经济问题之时,这对整个北方地区的经济发展还是会有重大影响的。” “因此,本王也帮你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可以帮你解决一下北方建设银行未来的经营危机。” 乔万金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他的心里也是猛地一颤,他从来都没想过水泥场生产过剩的问题。 现在被朱载坖这样点了出来,乔万金也是被吓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他们北方建设银行最大的贷款客户可就是这些来自于各地豪强地主们搞出来的水泥场,如果他们的水泥场经营真的出了问题,那么北方建设银行可就要危险了,到时候不仅没有功劳,而且北方建设银行的背后股东们肯定也会将所有的罪责追到他的上。 所以现在既然听到朱载坖说有办法帮他解决这些问题,乔万金肯定也是激动的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立刻就跪了下来,“求王爷为臣指点迷津!” 朱载坖虚手抬了抬乔万金,“乔行长不必如此激动,本王说的这样问题,就算要爆发也要再过些年才会出现,现在还不用急。” 可是现在的乔万金既然已经被朱载坖点醒到了产业产能过剩而出现的新问题时,他肯定是心急如焚的,自然也不愿看到他用了所有心血才经营起来了北方第一大银行,就这样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反噬撕碎。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就是最大的罪人了。 所以,乔万金还是很激动的跪在地上,“求王爷明示!” 朱载坖看着依然还是如此紧张的乔万金,心里也很满意乔万金这份居安思危的责任心。 朱载坖说道:“为今之计,如果想要解决未来水泥场因为产能过剩而产生的贷款问题,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扩大水泥的使用和消费,同时也有意识的停止新的水泥场贷款申请,并且为北方建设银行寻找新的业务增长点。” “如果,能办到这三点,你不仅可以解决北方建设银行未来的危机,也能成为一个新的榜样,这样在一年之后的新大明联储主席人选推荐之时,本王也会把心意侧重于你一些。” 朱载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本来还在恐惧之中的乔万金好像又瞬间看到万丈光芒! 虽然大明联储一开始所立的规矩是让十五个董事推选实行轮流坐庄的制度,但是随着现在大明联储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而且朝廷也都紧紧的盯着这边,所以现在这些董事们的心里其实也在暗暗思考,朝廷会不会撕毁当初裕王爷所立下的约定,直接以朝廷任命的形式弄一个新主席来。 但现在朱载坖这句话一出,不仅让乔万金感受了前所未有的激动之情,也让他在内心更加肯定裕王爷是一位不会轻易撕毁契约的人。 乔万金激动道:“臣何等何能,承蒙王爷如此看重?” 朱载坖呵呵一笑,“能不能让本王继续看重,也要看你接下来一年的表现了。要不然,就算是本王看重你,但你的能力又不能让其他董事们信服,到时候投票你没被选上,可就尴尬了。” 乔万金立刻顺杆爬着道:“有王爷帮臣解决危机,臣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朱载坖听到这话又笑了,这些职业经理人出身的人才,就是和朝廷里官员不同。 朝廷的官员们要么满口仁义道德,要么满口道德仁义,天天就喜欢说一些车轱辘话,打一打太极,没几个敢于任事的。 但是乔万金这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觉得自己行的时候,那就是直截了当,他们觉得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也绝不会藏着掖着转着弯让人主动说出帮他们的话。 所以和乔万金这种职业经理人打交道的时候,朱载坖都不用费多少脑细胞,只管布置任务许诺好处就行了。 干好了赏,办砸了罚。哪里像那些正经官员那么事儿,那些正经官员们有时候即便是把事办砸了,最后被罚了,但他们只要关系还在,功名还在,过不了多久就会换个方式再回来继续当官。 虽然朱载坖也很想改变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毕竟为了当官,这些人可都是熬了十年的寒窗之苦才熬出来的人精幸运儿,这些人天生的就会为了共同的利益抱团。 如果朱载坖把他们退了之后还能回来的希望给废了,这天下分分钟就会大乱。 就像当年王安石要汰冗官冗兵,大家都知道这是为了大宋好,也是为了给大宋百姓们减轻负担,应该是一件大好事才对。 可是在真正实行的时候,谁特么也不愿意成为那个被汰的冗官和冗兵。 所以这些人在意识到了危险,意识到了自己的铁饭碗要被人砸了的时候,他们抱团迸发出来的力量可是连皇帝都挡不住的。 最后也就使得王安石把本该要先完成的经济变法没弄成不说,还把大宋朝本来就严重的冗官冗兵问题给变更加棘手了起来,使得后来的皇帝即便有心再缩编,也是做不到的了。 毕竟这里面的利益实在是大的到恐怖的地步,说一句动摇根基都不为过。 所以历朝历代发展下来,除了显而易见的土地兼并问题之外,冗官冗兵的问题也是相当严重,根本没法解决的,一旦有哪位头铁皇帝敢去砸人家饭碗,那后果可是天崩地裂的。 弄不好紫禁城后山上的那颗歪脖子树就会提前生根发芽,让朱载坖去自挂东南枝。 所以,比较起那些许诺了好处都可能办不好事的正经官员,朱载坖现在还是喜欢乔万金这种仅有行政待遇,而且还能随时拿掉的职业经理人。 因为这些人是有自知之明的,并不像那些通过科举考试上来的官员那样,以为自己有了功名当了官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 朱载坖看着此刻神情激动的乔万金道:“其实想要解决现在北方水泥场的产能过剩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本王刚刚所言的继续扩大水泥的使用和消费。” “乔行长在京师也待了不少年了吧,现在京师特区的变化,你应该也是看在眼里吧?你觉得京师特区怎么样呢?” 乔万金立刻回道:“京师特区万古未有,开创百世之先河,臣自然是惊叹不已。” 朱载坖呵呵笑道:“这一点你说的不错,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接着朱载坖又说道:“你觉得京师特区的道路和新的护城河河堤怎么样呢?” 乔万金又立刻回道:“京师特区道路坚实平整,首创新法,以治其乱,现在更是井然有序,左右分明,极大的方便了京师特区百姓们的日常出行和往来京师之间的车队贸易。” “护城河沿线也被建设为了风景秀丽的沿河公园,日常的时候不仅百姓们喜欢在河岸边信步游览,就连往来于京师的文人雅士也会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为其写诗颂赞。” 朱载坖笑着说道:“不错,这京师特区的道路再从被硬化平整,实行了左右分行的新规之后,确实比原来那种无序行驶的道路要好上很多。护城河沿岸能被建设成风景秀丽的沿河公园,也是一大创举。但乔行长可知这些都是如何做到的?” 乔万金道:“这自然是王爷圣明,为京师特区指明新的方向。” 朱载坖呵呵笑道:“是本王指明的新方向不假,但想要做到这些,还是需要很多其他辅助才行的。而这其中最大的辅助就是水泥和石子等建筑材料的运用。”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水泥和石子运用在京师特区里面,本王估计就以从前的情况去判断,只要一到下雨天气,京师到处必然都是泥泞之路。” “可是地面被水泥硬化了之后,这种情况就被极大的缓解和杜绝了,百姓们即便是有些急事赶在雨天出门,他们也不用担心因为地面泥泞而导致其他的意外发生。” “所以既然硬化路面有这么多的好处,北方这些年所建设的水泥场又是这么多,他们的产能在满足了当地建筑的需求和需要之后,能不能把多余的产能用在各地之间官道上面的地面硬化呢?” “如果各地的官道可以用水泥造出硬化地面,那么未来的北方水泥生产过剩的问题,会不会就能得到解决呢?” 朱载坖这番话一出,乔万金也是茅塞顿开,如果真的可以如此的话,那确实不用再担心水泥过剩而导致了其他严重问题。 但是乔万金在激动之后,也立刻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乔万金小心道:“王爷,水泥是可以用于硬化各地的官道,但是用于硬化官道水泥的银子以及其他方面的支出,又该怎么办呢?” 朱载坖笑道:“那肯定是要收钱的呀,硬化官道只是一个新的构思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去硬化原来的官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水泥去新修一条贯通与各地之间的新路。” “而新路作为新的出行需求,那么想要走上这条更加便捷快速的道路,肯定也是不能免费的。所以,这修路的银子不就有了出处了吗?” 乔万金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他也不由震惊在了原地,小心道:“王爷的意思是新路收费行驶?” 朱载坖毫不避讳的点头道:“然也!” 听到朱载坖如此毫不避讳的承认了,乔万金更是震惊了,这不就是拦住抢劫的土匪吗?朝廷能做这样的事情吗? 这实在是太颠覆乔万金的认知了。在乔万金的朴素认知里面,修路修桥那可都是大善人自掏腰包的良善之举,怎么能谈钱呢?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51章 神剑有了韧性 第451章 神剑有了韧性 乔万金迟疑了一会儿,最后也带着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新路收费?” 朱载坖丝毫也没有任何犹豫和避讳的点点头,“本王正是这个意思。” 乔万金在得到朱载坖这句肯定的回答后,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爷,此事恐怕不妥。自古以来不论是朝廷官府所修的官道栈桥等,都是允许百姓可以自由行走的。” “而且就算是那些视财如命的员外老爷们,在发了善心修桥铺路,也都是本着便利乡亲百姓,好博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声。” “如果我们真的修了一条需要交费才能行驶的新路,臣恐引起世人之异议,有损王爷的圣名啊。” 朱载坖摆摆手道:“乔行长多虑了,这路不是本王修,也不是朝廷修,而是让有钱人把这当成是一门生意去修。” “这样一来,修路的人家收费也是合情合理之事,任凭谁也是无可指责的。” 乔万金还是感觉不太靠谱,他犹豫道:“可是收费的新路会有人走吗?而且常言说‘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肯有人真愿意修吗?” 朱载坖道:“以往没多少人愿意,那是因为这是只出不进全凭良心的事情,但是现在如果我们给了这些有本事有能耐修路的大户们一个标准。” “让他们可以按照这个标准去修路赚银子,本王想这世上就算是把圣贤书读到倒背如流的乡绅大户,也会忍不住去做的。” “毕竟如果经营得当的话,这一条新路就是一座可以源源不断生出钱财来的聚宝盆,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朱载坖把话说到这份上,乔万金好像也懂了朱载坖的意思。 乔万金道:“如此这般肯定是可行的,但是这个标准又该如何设定,请王爷明示。” 朱载坖思索了一下,说道:“标准制定的前提就是要先核算一番修建新路的成本到底有多少?计算出新路的成本之后,再去计算和推演往来于此路之上的马车及商队平均的日常车次。” “有了这些数据之后,再根据这条新路所能提供的便利程度,去计算一个每车次每里程要支付的一笔合理且又能让人接受的过路费” “然后再把这个合理且又能让人接受的过路费用乘以可以收回修路成本的时间,并再给予修路人一定的利润时间。” “让他们获得一个明显可以预期的乐观收入,这样一来此事不就等于成了吗?” 乔万金听到朱载坖这一番标新立异的解释之后,他的大脑瞬间好像就炸开了一朵从未想象过的经济之。 如果此事真的可以通过严密细致的计算完成理论上的可行方案,那么这件事情肯定是会有人愿意一试的。 毕竟做生意这种事情,比的就是一个速度,谁的速度最快,谁的信息差就会越小,谁的信息差越小,谁获得的利益就会最大。 在利益的驱动之下,自然也就会有人愿意费一定的费用去走能让他们快人一步的新路。 而且,另外还有很多喜欢到各地游历访友的士绅书生们,他们也都是不差那点小钱的目标客户。 如果能有一条路让他们更少的时间成本就可以到达自己想要游历而去的目的地,见得自己想要快速见到的挚爱亲朋,他们肯定也是非常愿意这点小钱的。 所以,在经过了一番头脑风暴之后,乔万金的眼睛就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让他感觉此事一旦做成,他必然也会名留千古,成为万世敬仰的一代楷模! 乔万金激动的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王爷天资睿断,臣钦佩至极,倘若此事可成,不仅可以解决北方建设的后续危机,又可使北方经济更进一步,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北方之地还能有希望重现秦汉唐宋之时的繁华之相!” 朱载坖呵呵一笑,“倘若真能如此,那也是上天的恩赐和垂帘。如今我大明最富庶繁华之地尽在江南一隅之地,这实在不利于我大明的长治久安。” “所以,如果你的北方建设银行真能创下如此不世之功,将南北之间的经济平衡可以恢复到一个平分秋色的状态,你就是大明朝的第一功臣!” 朱载坖夸人的也是很舍得用词大饼的。 乔万金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果然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到了乔万金如此地位之后,他除了会向往大明联储那个最能接近的顶峰之位,剩下的追求可能就是那些可以满足心理上巨大愉悦感的“名”了。 乔万金激动道:“臣一定尽心竭力,必在北方建设银行任上将此事的大幕拉开,为北方五省奠定复兴之基!” 朱载坖呵呵笑道:“很好很好,本王承诺只要你真可以在剩下的时间内将此事的可行性方案做出来,并有一个成功可行的案例让世人看到,下一任的大明联储主席,本王会让大明银行的董事保举推荐你为候选人之一。” 再次听到朱载坖的这句承诺,乔万金的心更激动了,可以说现在哪怕朱载坖说他去死,他可能都会甘之如饴。 朱载坖道:“你先去吧。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本王也要为你再做一些前瞻的准备,让你可以更加顺利方便的做出这部完整计划。” 乔万金虽然不知道朱载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他还是很激动又是一拜,然后才离开朱载坖这里,回到他的北方建设银行京师特区总部。 同时,朱载坖也让孟冲去将张居正召见过来。 当初接高拱为京师特区长官的张居正,其实也到了三年一度的地方官考功阶段。 不过由于京师特区就是京师范围之内,所以张居正的考功主要还是六年一次的京察。 所以,张居正在理论上是还可以继续长时间担任京师特区长官的。 因此为了后续的京师特区发展,朱载坖对张居正的最终安排还是位置不动,让他继续担任京师特区长官。 不过,眼瞅着其他人都要超过张居正一个身段,朱载坖肯定也是要一碗水端平的。 所以,这次叫张居正,其实也是为了张居正吃一颗定心丸,同时再给他的工作加加磅,让他更有动力的为京师特区奉献。 得到朱载坖召见的张居正,没有任何的耽误和等待,立刻就跟随着传信于他的裕王府人一同来到了朱载坖这边。 见到朱载坖时,张居正也恭敬拜了一礼,“臣张居正拜见王爷。” 朱载坖呵呵笑道:“张先生免礼,坐下说话。”然后朱载坖又吩咐着书房外伺候的小太监为张居正上了一杯茶。 再次谢恩坐下的张居正微微转身看着朱载坖,等待着朱载坖的指示。 朱载坖活动了一下身子,也喝了口水道:“张先生担任京师特区长官几年了?” 张居正回道:“快四年了。”朱载坖感慨一声,“是啊,弹指一挥间都快过去四年的光景了。这四年里张先生也兢兢业业,把京师特区治理的井井有条,本王也很是欣慰。” 张居正听着朱载坖的感慨,他也说道:“王爷这都是臣分内的事情。” 朱载坖呵呵笑道::“是啊,也就像先生这样胸怀抱负的人才会有如此清晰的认知。但是大明朝官吏数万,私心者众,公心者寡。所以很多地方的治理,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现在京师特区的南区部分已经完成了大致上的建设,东区和西区也相继铺开,先生现在的压力肯定也很大吧?” 朱载坖这句话说的是真没错,随着这些年京师特区的工程扩张和东西区同时并进的规划,确实让张居正有了一种殚精竭虑夙兴夜寐的感觉。 他常常都会因为担心京师特区的发展和规划,没能按照裕王爷当初所预想的发展完成相对的建设,就会辗转反侧。 这也导致这几年下来人也消瘦了好几分,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不过张居正本来也是高拱一样,是个工作狂人,所以,即便是如此高负荷的工作和压力,张居正也从来没有懈怠过半分,也没有叫过一声委屈。 现在听到朱载坖的声感慨和关心之言,张居正的心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张居正眼眶微湿,对着朱载坖道:“臣此生能有幸参与到京师特区的见识之中,并让它在臣的手上渐渐成型,已经是人生之幸也!” 朱载坖看着张居正如此无怨无悔的反应,心里也有几分触动。 朱载坖道:“过段时间海瑞就要回来,本王打算把他安排为你的副手,同时也会奏请陛下设顺天巡抚,任先生为首任顺天巡抚,统管协调顺天府辖下诸州县民政之要务。” 张居正在听到朱载坖说海瑞要回来的时候,并把他安排为自己的副手之时,他的心里也是暗自吸了口凉气。 说实话海瑞他是欣赏的,但是海瑞的固执和板正他是不喜欢的。 毕竟当了这么久的京师特区长官,张居正也明白很多从前没有想通过的问题。 地方官的治理思维有时候就是会有一些突破常规的方式,可这种方式往往都是有利有弊,甚至还有些不合规矩。 但海瑞又是一个处处把规矩和大明律放在嘴上,并身体力行的狠人。 如果海瑞在一旁看到张居正的某些行政手段和治理方式不太符合他坚持的规矩信念,弄不好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极为紧张,从而耽误了特区发展的重要任务。 所以,张居正是有些不安朱载坖对海瑞的安排,虽然在后面的话里,朱载坖也要为他谋一个巡抚之任。 可是一想到海瑞被放到了肘腋之间,这对于已经习惯一言堂办事的张居正,还是很有压力的。 张居正立刻道:“王爷,臣一个人就可以的。海刚峰还是安排到别处吧。” 朱载坖看着张居正这样的反应,眼底也不由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张居正哪哪都好,就是容易专断独行,和高拱简直就一模一样的人。 只不过张居正的脾气内敛了一些,高拱的脾气张扬了一些。 但他俩本质都是相似的,是很不喜欢身边有人掣肘他们的。 对此朱载坖也表示,自己也不想掣肘他们,可是有些事情它是必须得有一根安全绳的。 要不然就依着高拱和张居正的性子来,虽然他来也能办成很多事。 但朱载坖相信他绝对也会得罪无数人,最后使得他们想要办成的事情,即便是办成了,最后也会因为他俩的失意而人走茶凉。 因此朱载坖必须得给张居正上一上笼套,让他能够习惯被监管着办事。 当然根据这几年海瑞担任山西巡按的表现来看,海瑞也是一个很会变通做事的人。 只要是他认为此事是有利于百姓的,他都会因势导利的找一个既符合规矩又符合人情的操作,把事情办好。 因此在这一点上朱载坖还是很欣赏海瑞的,觉得这把利剑除了锋利的剑刃之外,现在开始有韧性了。 所以朱载坖就想着既然海瑞都能有这样的变化,张居正自然也得有相应的变化才行。 要不然,就他特么喜欢独断专行的性格,万一将来的某一天朱载坖真的不幸步了历史上隆庆皇帝的后尘。 高张之争不就转眼再现? 所以可不能让张居正继续由着性子独断专行了。 朱载坖伸手压住张居正继续要说的话,他说道:“在山西数年的海刚峰已经成熟很多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本王的期待里,张先生也是要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去兼任顺天巡抚一职,将整个顺天府辖下的民政要职汇于一盘。” “所以,本王这才想到海瑞,让他帮你稳固着京师特区的大好局面,让你可以更加心无旁骛的执行本王接下来的计划。” 朱载坖这番话说出来后,张居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再说出反对的话来,因为他也听出了朱载坖不容拒绝的深意。 所以最后张居正也只能心情郁闷的对着朱载坖一拜,“谢王爷恩典。” 朱载坖看着接受现实的张居正,也不由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张先生可不要辜负了本王的信重,这次建议先生为顺天巡抚,可是为了将来考虑的一步重要计划。” “待本王奏明陛下之后,本王还会重新整理和规划顺天府和顺天巡抚的治理权责,并将现在的顺天府辖下之地扩大数倍,使其有更加系统的治理方式。” “所以,未来张先生的担子依然很重,还望先生一定要尽心用事,切莫再有他想他念。”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52章 重生计划 第452章 重生计划 “王爷,景王爷又来了。” 刚刚把张居正送走没多久,朱载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孟冲悄悄的又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朱载坖放下手中打发时间的《永乐大典》,“他是一个人吗?” 孟冲愣了一下,不明白在家王爷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随即一想也想通了,因为往常的时候景王爷来府上都会带着景王一起来的。 现在景王妃有孕,王爷这样问一声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孟冲回道:“回王爷,是只有景王爷一个人。” 朱载坖道:“你去把圳弟请到前院的茶室,本王稍后就到。” 孟冲应了一声是,然后去就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去请朱载圳去了前院的一处会客的茶室里面。 朱载坖去到后宅自己的寝室里面换了一件平常的常服,然后就去了前院的茶室。 朱载圳一见朱载坖过来,他连忙就起身拜道:“兄长。” 朱载坖微微一笑,过来扶着朱载圳的手,“你我兄弟不必拘礼,来坐下。” 朱载坖拉着朱载圳两人并排坐在了茶室内的中堂椅上。 孟冲这个时候也把茶点端了上来。 朱载坖看了孟冲,又吩咐道:“都下去吧,本王要和圳弟说说话,你去告诉小厨房做点圳弟爱吃的饭菜,等到饭点的时候过来禀告就是。” 孟冲低身拜了一下,然后就退了出去,同时也把茶室小院里其他的人也叫了出来。 因为孟冲知道自家王爷不喜欢在说话的时候,身边还有人在站着听着。 当然如果是公事,朱载坖还是会允许伺候的人在门外随时候着。 毕竟有些公事是不能有私的,还是需要有第三者在场,要不然那就成了王爷和臣子之间的密往了吗? 所以,对于这些人际关系的处理和把控上,朱载坖还是很有分寸感的。 极少做那种密不见人的事情。 朱载圳看着外人都走了,他立刻就欠着身子伸头过来,紧张的说道:“三哥,你最有有空来我王府坐坐吗?王妃她一个人好像有些无聊了,我安慰不了她。” 听着朱载圳这句话,朱载坖的心里也是微微一叹,他知道朱载圳不会平白无故来自己府上的。 以前他是带着景王妃一起过来打着兄弟相见的理由拜访朱载坖,并主动制造空间时间给朱载坖和景王妃独处。 现在景王妃有了身孕,不方便再出府,他就主动上门来找朱载坖去他府上了。 朱载坖心里叹息了一下,也没有拒绝,他说道:“好,这几天我会抽空带着王妃去你府上走动一二,帮你安抚一下王妃。” 朱载圳闻言大喜,立刻就对着朱载坖就感谢道:“我就知道三哥对我最好了。” 看着朱载圳如此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朱载坖喝了口茶,突然也想起了一件正事。 朱载坖道:“最近因为景王妃身孕的事,你府上肯定也又热闹起来吧?给你送礼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吧?” 朱载圳腼腆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三哥。自从王妃有孕之后,本来冷清的景王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很多以前都没接触过的勋贵子弟和官绅巨贾,现在都跟走亲戚一样,没事就来我府上祝贺。” 朱载坖笑道:“这是好事,说明王府里有了喜气,还是招揽人气了。不过这些人你可要注意好了,可千万不能被人他们带歪了。” “他们送的礼你该收就收,他们求的事你该应就应,但记住一点千万不要真的去掺和,要不然后果会严重的。” 朱载圳嗯嗯的点着头,他现在最相信的人就是朱载坖,如果没有朱载圳,他就没有现在的风光。 而且这几年朱载坖对他也很好,还把他拉进到了京师演武场里面,成为了演武场韬略班的名义负责人,让他也有了一件可以用心去做的正事了。 所以对于朱载坖这些年的照顾和安排,朱载圳心里其实还是很感动的。 朱载圳道:“三哥,那个韬略班里好像有几个好苗子,可以特别的关注一下。” 听到朱载圳说起这话,也让朱载坖有些惊讶了。 朱载坖说道:“有哪些好苗子?说说名字。” 朱载圳道:“大同的麻贵,辽东的李如松,还有山东的戚金。这几个人很有想法,我经常和他们一起旁听韬略班的讲学之时,他仨的沙盘推演是最厉害的。”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名字也笑了。同时朱载坖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三个是最厉害的?” 朱载圳道:“因为他仨都能在沙盘推演上击败来上课的先生。”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不禁感慨果然都是历史有名的猛人,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绽放出了光彩。 要知道现在在京师演武堂上课的先生,要么是年老退休在五军都督府养老的老将军,要么就是一些熟悉兵事担任过九边监军御史或巡按钦差的文官。 偶尔还会有个别统帅一方总督大员去客串一两场授课。 就比如之前的宣大总督兵部尚书翁万达,他在被嘉靖皇帝冷遇之后,这些年也是无所事事的。 朱载坖就把他调进京师演武堂,担任司业一职,同时也让他领着韬略班的差事,没事的时候,他就会给这些韬略班的小家伙们上上课。 像这样的人政治虽然不得志,但在统兵作战这个专业领域,他们还是很有水平的。 另外像胡宗宪这次来京述职,朱载坖也把安排去了京师演武堂一趟,让他为这些小家伙们讲讲浙江的形势,以及一些重要的战役分析。 可以说为了这座京师演武堂的将来,朱载坖也是很下本的。 朱载坖呵呵笑道:“他们能在沙盘上击败先生,那也是因为他们现在有了沙盘战前战后的总结和分析。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现在也都是纸上谈兵的本事。”“等到哪天他们从京师演武堂结业离开之后,在各自的军旅生涯之中真的打出了成就,才是真本事。” “不过你现在能看出他们的这些能耐,说明你在这一块的用心也不少。等将来有机会,我跟陛下奏请,也让你过一把塞王的瘾,去到河套那边,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朱载圳一听这话顿时就激动起来了,虽然现在大明和鞑靼之间的摩擦已经几乎消失,但是在河套以西还是有很多仗在打的。 当然这些仗也不是大明在打,而是俺答在打。 这几年俺答就在努力的西扩,朝着古西域方向进军,大明作为邻居,作为旁观者,肯定也不能对此事掉以轻心。 所以,现在被派到河套一线的驻军也比原来更多了。 其目的就是为了防着那边打红眼了,也朝着大明这边杀来。 所以现在朝廷对那边的策略就是守望防御为主,同时也会卖一些粮食武器过去,以换取他们的牛羊马匹,以及河套部分土地。 毕竟现在的河套还是在鞑靼的实际控制之中,现在大明和鞑靼又是姻亲关系,而且还处于蜜月期。 大明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下手打河套地,而且如果真的打了起来,这对于现在来之不易的和平状态也是一种破坏。 所以,最后在朱载坖的建议下,嘉靖皇帝采纳以粮食武器换地的方式,跟鞑靼要了部分河套地回来,作为大明在河套地区的贸易关市,为俺答提供热心的后勤服务。 让他可以更加没有后顾之忧去打察哈尔汗国旧地,也就是汉唐以来的西域地。 所以大明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了部分河套地,还和周围的各方势力做起了生意,为他们带去了奢侈的大明好货,也为他们提供充足的武器。 让他们在那边尽情的享受着大明好生活的同时,也膨胀着他们相互之间倾轧吞并的野心。 当然作为生意人,大明朝肯定是不乐意看到自己的客户被打死的。 所以,只要大明朝感觉某一方处于劣势了,大明银行就会主动贷款,让他们拿着牛羊或某一块土地作为抵押,以换取大明朝提供的优质武器进行反攻。 如果反攻还是没有效果,大明朝就会作为当地的调停人,介入到他们之间的战争,让他们暂时熄火,不要做出残杀对面首领的事情。 可以说有大明朝这个大善人之后,河套周边部落贵族们的安全感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他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享受,更加肆无忌惮冲杀自己原来的仇人,而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可惜他们不知道是这样杀下去,他们手下的部曲和奴隶们就会忍不住想要逃。 但是作为正义化身的大明朝又岂能看着这些部曲奴隶们如此背信弃义背叛自己的主人? 所以大明朝直接就把这些逃来的人全部送了回去,只留下他们的孩子在大明的安全区生活学习大明朝的文化。 而这一条政策也是朱载坖建议的。 朱载坖认为成年人思维已经定型,他们即便是可怜无助,那也是暂时的,只要给了他们安定的日子,他们就会吃饱了撑着要搞事情。 而且如果大明朝真的收留这些人,那些原本还觉得大明朝公平的部落贵族们也会心生怨恨,认为大明朝在吸取他们的有生力量。 所以但凡是因为部落战争逃到大明管辖地方的部曲牧民和奴隶,大明朝是一律不收的。 不过又为了彰显仁慈,只要是年龄没超过八岁的小孩,大明朝很是会本着人道主义,让他们暂时避难,同时教育他们大明朝的文字和文化。 因此现在的河套地除了大明的驻军和往来不绝的商队之外,最多的就这些可怜无辜的战争孤儿。 而且这些战争孤儿们也会在十六岁的时候,被各自的部族带走。 毕竟大明朝一开始也说只是暂时庇护,并不是永久提供保护。 除非这些小孩能在十六岁之前通过河套地区的童生考试或通过京师演武堂等学校的选拔。 当然这也都是极难的,一年下来能留下也不会超过五十人。 但这五十人就是一个榜样,他们的成功会疯狂刺激那些想要逃离战争的部落底层部曲和奴隶们。 进而也会化为一股潜移默化的力量,让他们对大明时刻都保持着强大的向往和向心力。 如此一来,只需要过了二三十年的时间洗礼,大明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将河套周围广阔的高原地纳入到大明的管理体系之中。 而且还可以从根本上消除这些部族乱七八糟的宗教信仰,使他们成为能够积极融入大明的新大明人。 但是这过程却是极其残酷的,会让他们死去很多很多的人,才能换来这改头换面的重生。 而也这是朱载坖将此计划命名为“重生计划”的原因。 可是嘉靖皇帝在看完这份计划之后,嘉靖皇帝感觉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重生计划”,而是“除根计划”! 这是二三十年的时间把河套周围部落的根给刨了,把他们老的弄死,小的教成大明的模样。 这计划真是绝啊! 所以嘉靖皇帝都没犹豫,直接就批准了。 嘉靖皇帝认为,虽然这个计划的时间要很长,但是效果绝对要比一场不能预知输赢的战争要好太多了。 要知道那边跟中原王朝可是打了数千年,以汉唐之强也只是镇压一时,使用羁縻的政策哄着他们不造反。 可一旦中原王朝势弱,而这些地方又没有跟中原一样的文化认同感。 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脱离中原王朝的控制,并又成为一块割不掉铲不除的疥癣之疾,让本来就暗弱的中原王朝更加疲于应对。 所以如果朱载坖的这份“重生计划”真的可以用二三十年的时间把这些不听话的异族部落给彻底洗盘了,那简直就是功迈千古的伟大成就。 因此嘉靖皇帝根本就不带任何犹豫的,他趁着现在北方建设的热潮,一举也把此事摊开。 将来千秋万世说起这一片的和平和安宁,谁不称颂嘉靖皇帝的英明远见呢?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53章 这就是命 第453章 这就是命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如果战争仅仅就是为了一场场战场上的胜利,那么纵观历史,那种百战百胜的猛将也不在少数。 可是并不是每一位百战百胜的猛将都能笑傲到最后时刻。 很多时候这些常胜将军们的命运也都是一场让人潸然泪下的英雄暮歌。 让后人叹息的同时,也是幻想如果他赢了会怎么样? 但历史没有如此,现实更不存在假设。 那些但凡打了一辈子胜仗,却在人生最关键的最后一战兵败垂成者,其实说白了就是他们对战争的认识是有问题的。 他们认为自己是战无不胜的万人敌,杀起人来和砍瓜切菜一样容易,看谁也都像是插标卖首之徒。 可是战争的本质不仅仅是胜仗,还有人心! 如果战争打赢了,人心打没了,那就等于是白打了。 早晚有一天还是会重新陷入到无穷无尽的重复战斗之中。 虽然这些战斗会让一些人成为万众敬仰的不败传说,可是这传说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这代价可能就是自己的命,以及自己毕生的所有努力。 所以朱载坖对河套那边的计划和策略,就是人心! 他不在乎一时的胜利,也不在乎长久无闻的默默付出。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可以让那片受尽苦难的高原戈壁之地,能够有一个安宁祥和的未来,有一个能和中原王朝同生同体的信念。 那么就算是再多一下年头的默默经营,朱载坖也是愿意的。 毕竟杀人容易,收心难啊。 那边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他们的首领和祭祀们洗脑,让他们以为自己这一世的苦难,皆都是因为自己前世的罪孽。 虽然朱载坖也很想帮他们脱离苦海,但根据朱载坖在后世的认知,这种已经被宗教洗脑到骨髓里的可怜人,其实是不值得任何同情的。 一旦真发了善心给了他们安宁的生活和富足的日子,他们被刻在骨子的宗教罪恶就会抑制不住的重新滋生出来。 所以,想要解救他们的苦难,最好的方式就是送他们去死,然后再好心的教育他们尚未被污染的孩子学习无害的先进文明。 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们的未来脱胎换骨,不再遭受那些邪恶宗教的思想荼毒。 因此朱载坖是宁愿留小救幼,也不会真的救任何一位思想定型的成年之人。 哪怕是买他们修路开矿,朱载坖都不要。 因为在朱载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已经有国家遭受到了可怕的文明反噬。 所以,为了将来的大明不至于步了那些被认为是发达国家的可笑后尘。 朱载坖的心肠就必须坚如磐石,冷如寒冰,决不能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和善心泛滥,就给那些思想已经被宗教之毒固化的可怜人活着的机会。 因为他们就是童话寓言里面被冻僵的毒蛇,农夫虽然好心救了它,但农夫却没有得到毒蛇的感激,反而被毒蛇咬上了一口,失去了他宝贵的生命。 所以,为了不让大明当这个舍身救蛇的农夫,坏人就让朱载坖来当吧。 哪怕后世的圣母们诟病朱载坖是一个邪恶的种族灭绝者,朱载坖也认了。 至少他的“邪恶”,可以为大明换了几百年的发展。 和朱载圳说完了这些闲话家常之后,朱载坖就答应了朱载圳的邀请,明日就带着王妃去他府上做客。 有了朱载坖的保证,朱载圳也是喜出望外,立刻就跟朱载坖道谢,赶紧回到自己的王府去向景王妃报喜,让景王妃可以安心养胎。 送走了朱载圳后,朱载坖也慢悠悠的回到后宅里面。 朱载坖先去了王妃的院子,但此刻的王妃状态很差,李时珍和万密斋也已经尽到了最大努力,但收效还是非常微弱。 所以,朱载坖也只能无奈的安慰着王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朱载坖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了,王妃这个状态最多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 如果她的问题还是一个遗传病的病的话,那么将来的朱载坖也不得不考虑朱翊釴和朱翊钧之间的抉择。 毕竟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现实,根本容不得一点幻想空间。 所以,这段时间朱载坖也在让李时珍和万密斋查访王妃父族母族,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有王妃如今的病症和过往病症。 虽然这么做很残酷,但朱载坖也是别无他法。 他不可能把未来帝系交给一个有遗传病的儿子,因为这不仅是对自己儿子的不负责,也是对大明将来的不负责。 “今天的气色看着不错,精神也不错,是不是有了什么喜事?” 朱载坖调整好心态,微笑着进到了王妃的房间里面,看着有些虚弱的王妃,如此说道。 王妃听到朱载坖的声音,她也想立刻起身行礼,但却被快步走过来的朱载坖按住了。 朱载坖说道:“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况且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 王妃听着朱载坖的话,心里也很是感动,她的声音无力道:“臣妾谢王爷恩典。” 朱载坖握着王妃冰凉消瘦的小手,继续轻声安抚着,“我看你最近的气色好多了,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些了,我带你出去走走,看一看外面的鸟语香,放松一下心情,这或许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王妃听着朱载坖的关心之言,心里也很清楚,她的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而且一直也都没有明显的好转,还越来越严重。 所以,她也明白自己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王妃对着朱载坖说道:“好呀,等臣妾身体好一些之后,就陪着王爷出去再走走,看看外面的风景。”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道:“到时候我再把王府里的几个孩子都带上,陪你热闹热闹,这些小家伙可都不怕我,有事没事就会去书房闹我,你可要好好管教一下他们。” 王妃听着这话,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王爷这又是让我做恶人,你天天宠着坤坤他们,他们对你是没有敬畏之感,可我也没精力管教他们。到时候你还是也把陈妃带上吧,她现在在这帮孩子里面还是很有威严的。” 朱载坖笑道:“好,带上陈妃。” 朱载坖又陪着王妃说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又嘱咐着王妃院里的奴婢好好的照顾王妃。 然后他就又去了陈氏那边。 陈氏的问题也很让人无奈。陈氏至今无嗣,哪怕朱载坖在她身上付出的努力再多,种子播撒的再勤,陈氏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而且就连李时珍和万密斋两大国手也是束手无策。 可见陈氏的问题,也不是大明朝的医学可以解决的。 毕竟李时珍他们的新式医疗也才发展了十年光景,虽然这几年也开始渐渐的放下心结做解剖方面的病理和人体研究,但终是时日尚浅。 根本没有真正可以让朱载坖心情振奋的重大突破。 反倒是弄死几百个高价买来的试验材料。 而这些材料就是朱载坖让人钱在浙江沿海以一百两银子的高价购买的活体倭寇。 而且为了防止有人滥竽充数,朱载坖也是只买会说倭语的倭寇,那些哑巴什么的一律不要。 但凡有人敢滥竽充数,企图以良冒功,朱载坖就会立刻让他们知道儿为什么会那样红。 西山的煤场和石灰场以及水泥场还是很缺那种冲在一线挖煤抗包的工人。 所以,只要是让朱载坖逮到这种狗胆包天企图用良民充倭寇的贱人,就等着全族一起来挖煤抗包吧。 因此从朱载坖开始高价购买活体倭寇开始,就没几个胆大包天之人敢弄假货充倭寇。 毕竟朱载坖要的都是活的,而且还是会说话的。 这两个条件可不像原来九边那样,只要对下人头发型,就认账的。 在朱载坖这里,你就算是发型搞的再像是倭寇,只要是个死的,只要不是说话,朱载坖就一概不要。 毕竟一个活着倭寇可是一百两银子,怎么能验明正身就收呢? 所以这些年来朱载坖也只断断续续收了上千个而已。 而且这上千个倭寇好像还不太够用的样子,现在不仅李时珍和万密斋会抢。 就连太医院也开始扭扭捏捏的到医科院去交流学习了。 虽然有些人对于这种把人开膛破肚来研究的医学方式很忌讳也很反感。 但是再一看到被开膛破肚的本来就是罪该万死的倭寇之时,他们也就熄火了,最多也就几句不疼不痒的圣母言论。 因为他们也怕自己说过头,万一将来自己哪天生病了求到了医科院或太医院头上,他们也担心自己被针对的。 所以,对于医科院用活体倭寇研究病理和人体结构的时候,现在也没几个人当回事的。 毕竟实话实说,这些年医科院和太医院治病救人的能耐确实要比十年前强太多了。 原来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病症,现在都能有一个准确而又详尽的病理说辞了。 而不是像原来一样,只要找不准病根,就开始用“你这湿了,那里火了”之类的屁话忽悠病人。 现在只要是能有详细诊断和对应的病例,只要是能从活体研究里面找到问题原因的,医科院和太医院都会用尽量准确的描述说明病例原因。 而这也是京师大部分人信任的肯定新式医学的原因之一。 毕竟谁也不想得一个模棱两可说不清病因又吓死的病症。 因此如今的医科院和太医院还是很有一套的,也使得大明其他富庶之地的患者不远万里来到京师找医科院或太医院的大夫看病。 可惜就算是这么厉害,到现在李时珍和万密斋他们都没真正的做过一次被朱载坖认为是现代医学标志的手术治疗。 虽然传说之中华佗曾这样救治过病人,可那也是一千多年的事情了,根本就无从考证真假。 只能留在传说里面,神乎其神的去传。 如果有一天李时珍和万密斋两人也能研究出一种麻醉药,做上一台能朱载坖也感到振奋的手术治疗。 那么朱载坖才相信李时珍和万密斋他们的努力得到了一次极大的质的突破。 要不然,他们现在就算是病理研究做的再细致,其实也都是在保守的内科治疗上打转。 遇到那种需要手术才能起效的病症,他俩就算是当世神医也是枉然。 毕竟治病救人可不是玄幻小说,开服药扎几针就可以要到病除的。 有些问题还是需要很直观的治疗手段才行的。 就比传说中的“刮骨疗毒”,如果不能如此直接有效的把附着在关羽手臂肌理骨头上的毒,用物理的方式清除,那么这毒根本就没得救。 所以,朱载坖还是非常渴望看到李时珍和万密斋他们能重现一下华佗的传说,搞一搞属于大明朝时期的医学震撼! 到了陈氏的小院里,陈氏此刻正慈爱的给朱翊釴和朱翊钧以及朱载坖的两个小女儿发水果吃呢。 朱载坖见到这个情景,立刻就笑了起来,“你们都少吃点,到时候蛀牙了,我要抓住你们送到李太医那边拔牙,看你们还敢不敢这样吃。” 结果朱载坖的威胁根本吓不到这几个孩子,他们拿着就跑开了,只留下朱载坖和陈氏还在院子里站着。 陈氏对着朱载坖微微行了一礼,“王爷不要怪罪孩子们,都是臣妾给他们的。” 朱载坖过来握着陈氏的小手,拉着她坐在院子内的石墩上,然后又抱着陈氏的细腰,“你呀,慈母多败儿,王妃身体不好,就是府中的主母,可不能就这么惯着他们。” 陈氏轻轻回道:“臣妾知道了,可是臣妾就是忍不住想要对他们好,不想让他们受苦。” 朱载坖又笑道:“他们受个屁的苦?生在帝王家,享受着荣华富贵,还没有严厉死板的先生管教,他们苦什么?” 陈氏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再一想,这些孩子确实都不苦。 所以陈氏也不由告罪道:“是臣妾失言,臣妾就是喜欢孩子。” 听到陈氏这句话,朱载坖心里也微微一叹,陈氏喜欢孩子他能看不出来吗? 可是有时候这事就是命,根本没法左右的。除非李时珍和万密斋再有重大的医学突破,又恰好是对照陈氏这边的问题。 要不然真是神仙也没招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54章 王爷请讲 第454章 王爷请讲 “今天圳弟来府上邀请我过府一聚,王妃身体不太好,明天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和陈氏说了一会儿话后,朱载坖也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听到朱载坖要带自己去景王府,陈氏想了一下回道:“王爷,要不让李妃去吧,臣妾还要在府里照看几个孩子,李妃为人也是素来稳重,也可以担当一面。” 朱载坖听到陈氏这话,他微微摇头,“李氏不行,她虽稳重,但位份不足。你是府上的主事侧妃,也仅比王妃位次一阶,由你代替王妃陪本王去景王府才是最好的安排。” “可是臣妾.” 陈氏心里很犹豫,因为她没孩子,这对于一些有些封建迷信的人而言,陈氏这样去到一个有身孕的家里做客,会让人感觉心理不适的。 所以,她的心里就很担心自己会不会给朱载坖制造难题。 但是朱载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陈氏虽无孩子,但也并非真的是没有优点。 首先陈氏在王府里的主事之责,就很很重要,现在的王府后宅可以井井有条,没有什么龃龉之事,这就是陈氏的功。 其次再说一点自私的问题,因为陈氏没有孩子的缘故,她的身材也是同期进府的所有女眷之中保持最好的一个。 所以,这也是朱载坖对她能够保持长久宠爱的原因之一。 而且现在的陈氏也不像历史上那么死板教条,也能有一些变通的想法,也算是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所以不管怎么样,朱载坖都要维护和维持着陈氏在后宅里的地位。 哪怕将来王妃真的有所不豫,难以再续生机。朱载坖也会扶正陈氏的地位,让她成为王府继妃,进而成为历史的那位孝安皇后。 要不然真把没有孩子的她冷落在了一旁,那么最后的她不仅连孩子都没有,连最可怜的名分也得不到。 朱载坖显然也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所以该给陈氏的,朱载坖还是一分都不会少。 毕竟人家这些年在王府内操持的事情,用的心力,也担得起那份荣耀! 朱载坖看着陈氏犹豫的样子,他直接打断道:“没有可是,本王又不是糊涂之人,有些事又非现在的人力可以为之。我怎么可能把罪责怪到你身上呢?” “况且这些年你为王府所做的事情,我也都看在了眼里,还有你对坤坤和翊钧尧娥,尧媖他们的心,我也都看在眼里。他们也都很喜欢你。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朱载坖的话让陈氏的眼睛也不由泛红了起来,鼻子也忍不住发酸了起来,她紧紧的贴着朱载坖的怀抱。 “臣妾此生能有王爷如此恩重之爱,已无悔矣。” 朱载坖呵呵笑道:“夫妻之间不用这么言重,一切都交给现在和将来就行了。今晚我还要在你这里过夜,你想想怎么伺候我吧?” 陈氏听到朱载坖这句话之后,俏脸也不由升起了一片红云,显得煞是好看。 “王爷想怎么样?” 陈氏声如蚊丝,脸上红霞也煞是好看,让人忍不住现在就想咬上一口。 朱载坖道:“本王是在问你呢,今晚一切都由你做主,我只打配合。” 听到这句话后,陈氏一下子连话都羞的说不出来了,只是低着头在朱载坖的怀里。 翌日一早,朱载坖精神抖擞的从陈氏的小院里出来,脸上也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似乎昨晚的夜生活让他很是怀念,都有些不想天亮的感觉了。朱载坖练完了一遍《先天功》用过了早膳之后,他就让孟冲准备车驾,等会就去景王府中做客。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也没有一丝的怠慢,赶紧的就去准备了。 而也就在这个空隙的时间里,雨化田又来了。 这次雨化田带着汪直新口供呈了上来,朱载坖看了一眼确实比上次好多了。 朱载坖道:“做的不错,就按照这份口供的思路整理材料。” 雨化田听到朱载坖的夸奖之后,心里也是一喜,这也是他多期盼的回应。 “奴婢遵命!” 雨化田又拜了一下,然后就按照朱载坖的意思去准备汪直的“罪证”去了。 同时,朱载坖也将孟冲又叫了回来,让孟冲去找胡宗宪的幕僚徐渭过来到府里来。 待到徐渭快要到裕王府的时候,整个上午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一半。 不过朱载坖也并不着急去景王府,因为他的府邸距离景王的府邸并不远,马车晃悠一盏茶左右的时候就到了,步行的话也就一刻钟多点的时间而已。 所以,这一整天的时间都还是比较宽裕的,可以腾出精力再去做很多其他的事情。 “草民徐渭拜见王爷。” 徐渭也是第一次进到裕王府中,在他见到裕王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在浙江之时云淡风轻的谋士之相。 反而也像个普通人一样激动紧张,毕竟朱载坖这个王爷比起一般的王爷还是有大大的不同。 朱载坖不仅是嘉靖皇帝的最长子,而且他还挂着监国的重任,这些年来胡宗宪之所以能在浙江如鱼得水,将倭寇全部赶出了出去,也离不来朱载坖这位监国王爷的信任和支持。 要不然,胡宗宪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会有一帮猪队友掣肘。 可是朱载坖却让胡宗宪在浙江东南有了全权之权,使得他再无掣肘,只需按照他的计划和谋略去定点清理倭寇就好。 朱载坖看着紧张激动的徐渭,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心中也不禁在感慨嘉靖皇帝这一朝的好运。 明代三大才子,他这一朝就占了俩。虽然这俩嘉靖皇帝也都没用上,但这也并不妨碍嘉靖皇帝一朝的文运昌隆! 朱载坖道:“徐先生起来说话吧。” 徐渭被朱载坖称呼了一声先生也激动的心底发颤,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声尊称,更是一种他的能力认可。 要不然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怎么可能会称呼他为“先生”呢? 徐渭紧张道:“草民不敢。” 朱载坖又笑道:“无妨无妨,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徐先生就像往常一样放轻松一些就行。本王这次找你过来,其实也是想跟你商量个小事。” 徐渭连忙回道:“王爷请讲。” (本章完) 第455章 烟雾弹 第455章 烟雾弹 朱载坖看着徐渭的这个态度,其实也是挺满意的。 朱载坖道:“本王想请徐先生为我府中东席教导世子。” 徐渭听到朱载坖这句话,直接就懵在了原地。 徐渭虽自负有才,但实际上他仅仅也只是一个连举人功名都没有的廪生,仅仅就比秀才光荣那么一丢丢。 而这一丢丢光荣其实也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了徐渭的心头,让他无法直视自己的科举失败。 所以,当朱载坖准备请他为王府东席的时候,徐渭除了懵之外,就是心颤。 要知道像朱载坖这样身份的王爷,他的孩子,朝廷里不知有多少大儒和翰林清贵在盯着。 这些人做梦都想有机会成为朱载坖儿子们的启蒙先生。 因为现在只要是脑袋不傻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朱载坖的储位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如果谁又能幸运的成为朱载坖儿子的先生,那么将来也是极有可能成为一代帝师的。 所以,徐渭是真的没想到朱载坖居然会给他这么大的恩典。 徐渭连忙跪在地上,“多谢王爷厚恩,但草民才疏学浅,只是一个小小的廪生,恐担不起世子小王爷们的学业启蒙。” 朱载坖不在乎的摆摆手道:“就是教教这些小家伙们识识字,听一听故事罢了。” “徐先生久在江湖,又跟随胡总督谋略地方,驱除倭患。这番见识也是本王最看重的地方。” “朝廷的大儒和翰林院里的清贵,本王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们,可是陛下迟迟不曾下旨安排。” “所以,本王也就只好自己为孩子找一个启蒙先生了。还请徐先生认真考虑一二。” 徐渭听着朱载坖的这番话,心里除了感动之外,也是恐惧。 因为他太清楚教导裕王世子的这趟水有多凶险了。 万一弄不好,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徐渭在经过激烈的思考之后,最终还是拒绝了朱载坖的招揽。 对于徐渭拒绝的答案,朱载坖也没有太多意外。 他也明白徐渭心里到底在恐惧什么。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只要让徐渭知道朱载坖是看好他的,愿意把他当做自己人,这就足够了。 朱载坖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强求了。回头本王跟胡总督打个招呼,让他帮你弄个国子监的监生身份,以后东南倭患平定了,胡宗宪回朝之后,本王也可以对你论功行赏,免得让你这样的有功之臣,最后什么奖赏都没有。” 徐渭听着朱载坖这句话,心里也是无比感动的,让他弄一个监生身份,就是让他弄了一个做官的资格。 有了这个资格,以后未尝不能通过这路途为朝廷效力。 所以,徐渭也是感激的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王爷天恩,草民无以回报,草民必结草衔环,至死不忘!” 朱载坖呵呵笑道:“言重了,既然世子与徐先生没有师徒之缘,本王也就不留徐先生了。” 徐渭再拜:“草民告退。” 朱载坖看着徐渭离开的背影,他又把孟冲招了过来,“去找人散播一下徐渭要被本王招募为世子先生的消息。” 孟冲闻言一愣,有些懵逼了。 不是已经说过不要徐渭当小世子爷的先生了吗?怎么现在还要传这样的消息? 朱载坖自然是不会跟孟冲解释这里面的深意的。 朱载坖就是准备放个烟雾弹出去,勾引一下这些年隐藏在暗处始终不舍出手的黑手们。 让他们按捺不住对徐渭进行攻击,这样朱载坖就可以高高在上的俯瞰着整个京师势力,看看谁到底是谁的人马? 毕竟现在的朱载坖也不想继续藏锋了,他要出鞘杀人,再立新威。 就像当年他在京郊化名朱三一样,不弄点真动静,谁会真心臣服于他呢? 要知道现在的严嵩已经年迈到走神的地步了,如果再不及时出手,到时候等到严嵩真的老糊涂了,真没办法和清流们做抗衡,让徐阶那帮人抓住机会搞的众正盈朝,朱载坖就要蒙圈了。 所以朱载坖必须要主动一点,扔点吸引注意力的烟雾弹出去,炸一炸那些藏在角落里的人,看看都有谁迫不及待攻击徐渭,迫不及待想要进到裕王府里当世子的启蒙先生。 弄完了这些事后,朱载坖也终于把今天要做的重要事情安排完了。 他让孟冲去请陈氏过来,然后就和陈氏一起去到了景王府上。 到了景王府上的时候,也已经临近饭点。 朱载圳看到朱载坖和陈氏同至,他也立刻热情的迎接了上来。 “拜见三哥,拜见嫂嫂。” 朱载坖微微托手一笑,陈氏对朱载圳也微微回了一礼,“见过四叔。” 朱载圳道:“三哥,嫂嫂,我已经备好了膳食,我们进去边吃边聊。” 朱载坖嗯了一声,带着陈氏就进了景王府的宅院。 朱载圳在前面引着路,几人穿过了好几进院子之后才到了朱载圳设宴的雅厅之中。 这个时候景王妃也早早的在这边等候着了。 在她看到朱载坖和陈氏到来之后,也忍不住心里的欣喜,对着朱载坖和陈氏拜道:“拜见三哥,拜见嫂嫂。” 朱载坖呵呵一笑,“弟妹不用多礼。我这次带陈妃过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以后无事的时候,你还可以像往常一样和圳弟一起来我府上,不用忌讳太多。” 景王妃听到朱载坖的话后,心里也不由放松了不少,这段时间她其实也是很紧张烦躁的。 一直以来都她也想有个孩子,可是每次朱载坖都会让她避孕,不想让她早些有孕。 当时的她还不懂,以为这是朱载坖不想让她有嗣。 可真当她有了身孕之后,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自由,哪里都去不了了,只能在景王府里小心养胎。 现在又见到了朱载坖,听到朱载坖的话后,景王妃的心结一下子也就解开了。 景王妃道:“多谢三哥,我记下了,平常的时候,我会继续和王爷再去三哥府上叙旧做客。”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对着陈氏交代道:“你坐在景王妃身边吧,今晚我们还和往常一样,不用拘束,自然欢快一些就好。” 朱载坖这时候的样子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直接就越过了景王,开始安排宴席规矩了。 而他这样的安排,也自然没有任何反对,甚至都是习以为常的。 ———————— (本章完) 第456章 这工作鬼特么才干 第456章 这工作鬼特么才干 午膳过后,朱载坖和朱载圳坐在一处喝茶聊天,陈氏则和景王妃坐在一处聊着一些不曾让人听到的悄悄话。 陈氏羡慕的看着景王妃的肚子,虽然现在的景王妃还未显孕态,但那种专属于母性的光辉就已经在景王妃身上显现了。 陈氏道:“妹妹以后是双身子的人,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切不可让景王爷贪怀入身,以免动了胎气。” 景王妃被陈氏说了这么一句,她不由脸颊微红,悄悄的看向了朱载坖的方向。 但在陈氏看来,景王妃所看的方向确是朱载圳所在的方向,因此也并未起疑,只觉得景王妃还能有如此羞态,应该也与景王爷之间的感情甚好。 所以心里不免又欣慰和感动着,因为在裕王府中她也是朱载坖最宠爱的。 景王妃道:“多谢嫂嫂关心,王爷待我极好,不会有任何逾矩之行。” 陈氏笑道:“那就好,如果景王爷真的按捺不住,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去跟我家王爷悄悄说上一句,他定然也会帮妹妹的。” 景王妃轻轻嗯了一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朱载坖到底会怎么帮她,而且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朱载坖的帮助到底有多大。 今天她能看到朱载坖来到府中,她就已经是心怒放了,现在又看到朱载坖和朱载圳坐在一起,就在她的不远处,她也心满意足了。 朱载圳坐在朱载坖的对面,每次说话的声音都压的很低。 朱载圳道:“三哥,现在王妃怀孕了,我该怎么样呀?” 朱载坖淡定的喝口茶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和平常一样就行,不要紧张过头,也不要听那些乱七八糟的神怪忌讳,平时按照万密斋的吩咐好好的养胎就行了。” “另外也要让她好好的锻炼身体,平时无事的时候就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这样将来生产的时候,不管是她的身体素质还是孩子的身体情况都要比一直躺着不动的要好得多。” 对于朱载坖的这些交代,朱载圳也是深信不疑的,毕竟现在的朱载坖已经有四个孩子了,而且还有几个待产的侍妾在王府内宅好好的养着。 另外更让朱载圳深以为然的是,朱载坖都这么多孩子了,还没有一个夭折的。 这对于如今这个时代而言,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大喜事。 所以,在朱载坖说出这些话后,朱载圳自然是奉为圭臬的。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个孩子也是朱载坖的孩子,他肯定也不会坑害自己孩子的。 因此朱载圳在听完了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他是真的安心了。 接着朱载坖又说道:“平时可以让她多吃一些应季的水果补充一下维生素,冬天的时候,如果你府上没有水果,那就来我这里拿。” “这几年西山那边的老农在专业的农科官员的指点下用玻璃大棚,也弄出来汉唐时只能种在温泉地才种得出的反季果蔬。味道虽然不如应季果蔬,但也不失为一种滋味。” 朱载圳又记住了朱载坖的这句话,但有一句他还是没太听懂。 朱载圳道:“三哥什么是维生素?” 朱载坖解释了一下,“就是人体之中除了日常所需要的饮食所提供的营养之外,还有一些人体必须的微量元素。”“这也是李时珍和万密斋等人研究出来的新成果,他们研究出来这种新的发现之后,我就帮忙给它们命了一个名字叫做‘维生素’。” 朱载圳恍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的。 但是他还是有些懵懂维生素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朱载坖又打了一个比方说道:“比如人得吃盐,有了盐人才有力气,但盐又不能多吃,但它又少不了,所以我们就可以把盐就算是一种微量的元素。” “而维生素所提供出来的效果虽然不如盐那么直接了当,但也是必不可缺的。” “还比如远航在海上的人,他们必须得想尽办法吃到蔬菜水果补充这种平时并不是受人在意的维生素。” “要不然长时间的远海航行,就会让他们患上一种败血之症,而这种败血之症严重起来不仅会让口鼻流血,牙齿脱落,严重还会危及生命。” “而孕妇除了自己之外,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这个小生命所有的营养需求,都是通过母亲的营养需求而获得的。” “所以,要想保证孕妇和腹中胎儿的营养,就必须要多为她们准备一些可以满足微量元素摄入的瓜果蔬菜。” 经过朱载坖这么直白的解释和比喻,朱载圳也感觉自己的见识增长了不少。 以往的时候,他对身体和病理的认识也就是传统医学上所笼统认为的阴阳和五行等方面的总结。 这种法门养生有余,但在治病救人这方面差异就很大了。 所以这也为什么常常有些人看着是一种病症,但用了同一种药后,有的可能是对症治病了,有的可能就什么效果都没有了。 这说到底还是因为医生看病受到科学技术发展局限,不能通过更加详细细致的方式了解病症真正的原因。 只能凭借以往的经验积累去判断病人的情况,这要判对了那就一切好说。 可要是有了偏差,而生病之人又是那种非贵即富的大人物,也会让很多医生为了保险起见,宁愿用一些治不了病的补方,也不愿用那些带有冒险性的虎狼之药。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古代社会里面,很多身体素质本来就欠缺的贵人们短寿的原因了。 因为为他们看病下药的人,都太怕担责任了,所以最后只能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不治之症。 而对于当初治病的大夫而言,只要不是他们一剂药方下去当场治死的,他们都有理由推卸责任。 毕竟之前的前辈都是这么开药治病的,就算让其他医术高明的同行验他们的方子,也都是无话可说的。 毕竟那种动不动就要杀太医陪葬的桥段也就是在小说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现实之中不管是皇帝还是其他大人物,都不会轻易杀医生了,毕竟他们也得考虑以后自己生了病会不会再有人看病的。 如果看一病就要受到了一次生命威胁,这工作鬼特么才干啊! (本章完) 第457章 京师暗涌 第457章 京师暗涌 在景王府待了半晌时间,下午的时候朱载坖就离开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朱载坖也静默的看着京师内的一些变化。 首先最先发酵出来的变化就是嘉靖皇帝对景王妃的赏赐之后衍生出来的一系列变化。 严世蕃手下的头号马仔鄢懋卿就经常借故来景王府拜见,他这些年总理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盐运司盐政有功,嘉靖皇帝也没有吝啬对他的提拔,将其提拔为了刑部右侍郎。 作为刑部侍郎的他,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现在的他也算是登堂入室了,只需再有机会迈进一步就可能摇身一变由蛇化蛟,为成为大明朝的六部堂官之一。 不过对于这一类官员的升迁,除非走了天大好运,要不然就便是升职六部正官,也可能是先从南京六部开始。 所以现在的鄢懋卿也是在积极的表现,积极的运作。 如果在京师升迁无望,那就想法子把自己先转升南京,在南京解决他的正部堂待遇。 可惜大明朝的中央官制就是这么的稀少,都是一个箩卜一个坑,好不容易出个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所以鄢懋卿积极了两年多,也未曾成功。 现在严世蕃给了鄢懋卿这样一个任务,让他去做一个京师的官员代表去接近景王,以换取更大的政治利益。 鄢懋卿虽然知道这事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再一联想到自己这些年为严世蕃的事情,也早就万劫不复了。 因此他也就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给京师其他严党一系的人马打个样,我们现在就是要旗帜鲜明的支持景王爷! 所以有了他的这个打样之后,而且嘉靖皇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处置,景王也是没有任何的推辞,直接就把鄢懋卿的好处尽收。 京师里原本还扭扭捏捏不敢直接向景王府示好的严党系官员现在也胆子大了起来。 这段时间经常就是隔三差五的来到景王府打着为景王妃和将来的景王世子送礼的旗号拜见朱载圳。 朱载圳面对如此热情的朝廷官员,虽然心里也是惊愕,但他在此之前就已经被朱载坖交代过,凡是来他府上拜见送礼的,都要照单全收。 所以,这段时间朱载圳也是收礼收到手软,这比他开府以来所有的俸禄和赏赐都要多的多,简直让人了眼。 但即便是如此朱载圳也没有迷失自我,他很清楚自己根基并不像外面看到的那么牢固,即便是景王妃这次诞下的真是个儿子,他也明白自己是和那个位置无缘的。 所以现在的朱载圳也很坦然,有礼就收,见人就笑,反正一句承诺也不会说,当然他说了也没人会信。 毕竟这种画大饼的事情,这些官员宦海沉浮几十年,又哪个不懂这些道理的? 他们现在来景王府送礼示好,无非就是刷了脸熟,等到将来万一景王真有机会登临大宝,那么他们也算是有了一个善缘。 因此现在来景王府上送礼的人,也就不仅仅局限于所谓的严党了,就连所谓的清流也有不少。 毕竟那么多人都去了,嘉靖皇帝还没有半点的反应,也没有斥责景王和大臣私交的问题。 所以在众人看来,这又是皇帝陛下准备平衡裕王爷这些年监国所产生的影响力。 而这样的现象也更加印证严世蕃在某些私人场合里说的话,那就是皇帝不满裕王监国,准备敲打裕王,给景王机会。 而严世蕃看到这个情景之后,也是心情振奋,天天都忍不住在他老爹面前炫耀自己是多么的睿智和眼光独到。严嵩虽然感觉这事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碍于年纪太大,精力不足,也无法做到像以前那样心思缜密的思考。 而且他也了解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一个什么尿性,就算是自己费劲巴拉的为他儿子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他儿子也不见得真能听进去的几分。 所以,现在的严嵩也就不把严家将来的希望放在了严世蕃身上,而是放在了孙子严绍庭身上。 严绍庭是陆柄的女婿,今年以来陆柄病重,严嵩就特意交代严绍庭要以亲子之态为陆柄侍奉汤药,一直要伺候到陆柄病愈为止。 但陆柄的病能不能痊愈也只有天知道,反正照现在的情况,陆柄能不能过年都是两说。 而且陆柄又有大恩于嘉靖,只要严绍庭能在陆柄面前表现出足够的亲孝,等到将来万一严家有变,嘉靖皇帝说不定也会看在昔日陆柄的情分上的放过严绍庭一马。 可以说严嵩虽然老矣,但为了严家后辈也算是操碎了心。 至于儿孙们以后的福,严嵩也看不到也照顾不到了,而且他也活了这么大年纪,给嘉靖皇帝当了那么多年的白手套。 嘉靖皇帝若是也能念他点好,说不定也给个体面的结局,但若是严世蕃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把这些都给坏了,那也是命。 毕竟当初夏言死的时候,严嵩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要知道大明朝自太祖成祖以降,已经有一百五十年没对“百官之首”痛下杀手过了。 而今上却对夏言动了刀,那么这就说明朝廷一两百年来的默契已经被打破了,党争之事也会愈演愈烈。 到时候党同伐异,要死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的。 所以,严嵩也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多好的好下场,他现在只想有一天过一天,给严家留个血脉就行了。 同时就在京师百官热衷于烧景王这口冷灶的时候,在山西数年的海瑞也终于回京述职了。 海瑞看着阔别多年的京师门阙,他也如之前胡宗宪在浙江回来时的感慨一样。 当海安驾马车走在京师特区的街道上时,海瑞也不时的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亲切又陌生的特区。 当年这一片的工程基础都是在监督施工的,现在看着当初只有一个轮廓的特区已经慢慢的充实起来,海瑞的心中也是与有荣焉。 坐在马车前面赶着马车的海安惊喜道:“老爷,京师特区真跟您说的一样,是左右分行的道路,两边互不干涉,中间还有坛间隔,两边也有人行之道,真是太厉害了!” 海瑞呵呵笑道:“这是当年王爷想的法子,让我按照这个规划留的空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爷真的实现了这些安排。” 海安也跟笑道:“王爷英明神武,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如今老爷的几个夫人都有了孩子,这也都是王爷当年安排李太医为老爷和夫人调理而得。所以老爷你这回来肯定也会再得王爷重用,说不定还能回到特区任职。” 海瑞看着特区的街道风景,心神也不由激荡起来,“但愿如此吧。” (本章完) 第458章 裕王爷的厌恶 第458章 裕王爷的厌恶 海瑞到了京师之后就先去了都察院报道,并未直接来到裕王府上,可见在海瑞的心中某些规矩还是要比人情重要。 而对于海瑞先去都察院交职,没有到自己府上的事情,朱载坖也没有任何的在意,因为这才符合他对海瑞的认识。 如果海瑞也像其他从裕王府里出去的官员一样,从外面一回来就先到王府拜见而后才去所属衙门履行公职,那么朱载坖就得考虑这把神剑是不是被他磨坏了。 现在看着神剑依旧,朱载坖的心也放心了。 待到海瑞在都察院交完差事之后,他也终于有了机会换了一身便服来到朱载坖府上拜见。 府前的门子也早就得了吩咐,只要是海瑞来拜,那就是直接带他到书房里去。 海瑞进到裕王府内,走过了曾经走过的道路,最后到了朱载坖的书房里面。 海瑞一见朱载坖就激动一拜,“臣海瑞拜见王爷!” 朱载坖呵呵一笑起身过来扶起海瑞道,“在山西这几年辛苦你了。” 海瑞被朱载坖扶起,他也心中感动的回道:“都是臣的本分。” 朱载坖又笑道:“好好好,本王就看重你这一点,来人为海巡按上茶。” 朱载坖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说道:“本王的这间新书房怎么样?” 海瑞被带进王府的时候,他就知道朱载坖的书房换位置了,不在原来的小院。 看着这间更加宽敞的书房,又看着这间书房内摆放成山的朝廷公文,海瑞的心里也是激荡的。 这说明裕王爷这些年的监国并不是徒有其名,而是真的在身体力行。 海瑞道:“王爷一如从前务实简朴。” 朱载坖笑道:“你说本王务实这点还算说的过去,但你要说本王简朴可就有些拍马屁的嫌疑了。” 海瑞尴尬的笑了一下,他也没想着恭维朱载坖,只是他这一眼乍看过去,这间书房里面确实没有他在地方上见到的那些官员们那样喜欢在书房里布置古董字画的东西。 所以,海瑞也就不由觉得朱载坖的日子是简朴的了。 朱载坖道:“这次你回京述职,也刚好满了三年考功之期。吏部和都察院那边推荐了新的山西巡按人选,而且本王也考察这人的能力,所以这次你回京之后就不用再回山西了。” 海瑞虽然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但在一听到自己真的要离开山西,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毕竟这三年山西的变化他也是亲眼看着的,也是有参与的。 可以说自从华州的大地震后,山西等地的震后重建,也是他耗尽心血监管监察起来了。如今真的要离开了,海瑞的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走了之后,山西会不会继续再像自己在任的那三年高速发展。 朱载坖看着海瑞此刻的神态,也明白海瑞此刻心中的不舍和纠结。 朱载坖又说道:“一个地方的发展固然要看主事之人的能力,但是若想要长久的发展,主事之人就得有放手的勇气,把手中的交接棒给到下一任主事之人手中。如果循环不息,生生不息下去,一个地方的发展才会更有希望。” “否则把所有的希望都系于一人之身是祸非福啊,你在地方上也算是有了几年的历练,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才对。那些长久盘踞于一地的官员胥吏们,他们的初心即便是再好,时间久也难免会滋生出一些司空见惯的腐败丑恶之事。” “所以,朝廷为了地方上的长治久安,也只能采取流官的制度,将主要官员异地而任,不让他们在一地长久,其实也是为了他们好。” “当然这些小胥吏们,朝廷虽然暂时没法将他们也异地调动起来,但至少他们也不会戳出多大的乱子,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算是朝廷的管理触手,帮助朝廷稳定住了基层的安稳。” “因此即便是他们有些见不得的过错和龌龊,朝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根据本王对你的考功调查,本王发现对你这些地方胥吏的管理和控制力,还是非常有一套。” “改天有时间了,你把这些工作心得写成一份详尽的工作报告,将来若是有机会,本王就把你这些方法当做一般地方官员们的培训教材,让他们在上任之初好好的学习领悟,不至于到了地方上被那些刁吏蒙在鼓里,而不能真正施展治理一方之地的抱负。” 海瑞听完朱载坖的这番话,他也立刻起身一拜,“臣遵命。” 朱载坖看着海瑞这个样子又说道:“这次本王准备推荐你为京师特区长官副职,专司监察与特区道路规划和建设事宜。不知你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海瑞听到朱载坖真的打算把他放在京师特区里面,心情顿时也激动了起来,海瑞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特区百姓和特区发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载坖呵呵道:“言重了,本王就是让你啃个难啃骨头,并不是让你去累死的。而且能被累死的官员,说实话本王并不是看好,因为这在本王看来,这种官员要么是办事能力不够,要么就是权力欲望太强,不舍得分权而治,所以才会被累死。” “因此对于这一类的官员,本王其实并不欣赏。本王欣赏的是那种既能把事情办好,又能把时间安排妥当之人。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学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了,在本王这里本王不会心疼会把自己累死的人。” “而且本王也不需要有这样人作为榜样,因为本王不是刘禅,你们也不是诸葛亮,所以这样的话就不要挂在嘴上了。” 朱载坖话音一落,海瑞不由心中一凛,他万万没想到裕王爷居然如此直言不讳的表达了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句被历代官员奉为最高理想的话。 而且在朱载坖的解释之中,他也表现出了对这句的厌恶,甚至认为这句话就是无能之人的借口。 所以此刻的海瑞内心也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不止,看来以后想要在这位主子下面的做事,不光要能力,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不能说在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 —————————— 求月票~~下一章在码了。 (本章完) 第459章 支持就对了 第459章 支持就对了 和海瑞聊完之后,朱载坖就让他回去了,然后又过了几天的时间,朝廷对海瑞的新任命也终于下来了。 与此同时嘉靖皇帝也同意了朱载坖设立顺天巡抚的请求,并将张居正任命为了新的顺天巡抚兼任刑部侍郎特区长官。 如此旨意一出,京师内外无不震动,因为这个时候的再蠢的人也看得出来皇帝陛下这是在有意提高京师特区的地位,以后顺天府尹跟京师特区长官一比,就得靠边站了,人家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裕王府内。 张居正,海瑞,乔万金,还有高拱他们四个人整齐的聚集在一起。 高拱依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距离朱载坖最近的首位上,张居正次之,海瑞再次之,乔万金再次之。 四人被朱载坖召见在一起,其实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上次朱载坖给乔万金所提出的道路收费设想。 朱载坖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下,微微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辛苦诸位了。” 高拱几人连忙回道:“王爷言重,此皆是臣等分内之事。” 朱载坖笑道:“是分内不假,但是这事做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所以本王在此也拜托诸位可以排除万难,把此事做好。” “海瑞你现在是特区长官副职掌监察和特区道路规划和建设诸事,乔行长的计划书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海瑞回道:“臣一早就看完了乔行长的计划书,也觉此事可行。京师特区愿意敢为天下先,首先修建一条京师到天津卫运河港口的收费硬化道路。” 朱载坖嗯了一声,“既然你们都有这样的决心,本王也放心了。张先生作为顺天巡抚和京师特区长官可要好好为海瑞的工作保驾护航,务必保证此事可以顺利完成。” 张居正立刻回道:“王爷放心,臣必竭心用力。” 朱载坖看着张居正又说道:“顺天巡抚初设,所辖之地较比原来的顺天府扩大了数倍,囊括了京师附近二十四县,以及天津卫和保定府,其范围尽北直隶半数之余。从某种意义上讲张先生此刻已经算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了。” “以后张先生可不要总把精力放在京师特区这边,一定要有统筹发展的发展的目光,让京畿附近的百姓们也能感受到朝廷发展带来的好处,不能让他们只觉得自己只是京师的附庸。” “所以,你以后差事可能会艰难上几分,还望张先生能有一直如故,认真差事,锤炼心态。须知古人言‘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张先生和高先生皆都是一时之人杰,有了这份历练,将来成就也必然不可限量!” 朱载坖现在在对待张居正和高拱的时候,大饼也是手到擒来,说画就画。 而且这大饼画了下去之后,不管是高拱,还是张居正,他们也都心神激动,忍不住摇曳起来。 毕竟能考上进士入了翰林的人,又岂能没点高级的追求? 况且这些清贵翰林们还有一个“储相”的别称雅号,虽然到最后真正能入阁为相,也是凤毛麟角。 但这架不住自堡宗第二任期之后形成的入阁潜规则,所以只要是能进翰林者,几乎都可以说是半只脚踩在内阁的门槛上,至于谁能真正迈过这半步,其实也都要看命了。 但从目前这种情况去看,只要朱载坖没有任何意外,高拱和张居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内阁大员。 现在又有了朱载坖的这句话,他们肯定是更加心神激动,因为这句话对于他们而言,也不吝算是一个保证。 张居正激动的起身一拜,“臣必不负王爷所望。” 朱载坖摆摆手让张居正继续坐下,接着又对高拱和乔万金说道,“这次京师特区修建收费道路,其实也是一次勇于探索的尝试。大明联储和北方建设银行也一定要做好后续的资金支持。”“一旦此事成功,且成定例,那么以后民间的力量自然也会集中爆发,主动承担起修桥铺路的责任,到时候他们也必然会从银行贷款,加速各自的修路进程。” “所以,本王希望不管是大明联储,还是北方建设银行,都要做好相应的资质审核以及相应的贷款及回款计划。” “到时候,这事真的全铺开了,说不定朝廷还会专门成立一个全新的衙门,专门管理全国各地的道路交通事宜。” 朱载坖这话一落,在座的人也都不由随之一震。 是啊,这些年来他们跟在朱载坖的身后,也发现一个新规律。 那就是他们现在伺候的这位王爷很喜欢发明新衙门去承担新出现的职能。 就比如京师特区,按理说京师特区在顺天府辖内,完全可以由顺天府代管。 但是为了适应京师外城修城的新需要,朱载坖硬生生的就弄出了一个特区衙门,而且现在这个特区衙门还压过了顺天府一头。 后来又为了适应京师特区内的治安管理,朱载坖又主张设立新的巡捕司衙门,用于取代原来的衙门捕快等职能。 而且后续的大明联储也是这般套路,虽然大明联储看似是一个由民间资本发起的一个联盟性质的金融机构。 可是在朱载坖的一番运作之下,也在朝廷的积极争取之下,大明联储现在也有了比拟户部之权。 现在只要是嘉靖皇帝召开关于朝廷销预算的御前会议,高拱必然都会列席其中。 而且他在御前会议之中受到的关注也是最多的一个,原来很多属于户部的风光现在也都被大明联储夺走了。 好像大明联储才是大明朝的钱罐子,户部只能算是个账房出纳先生。 而对于这些职能上的变化,户部虽然也有心雄起,想要仗着衙门之势,强行管理大明联储事宜。 但可惜大明联储内部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根本不是户部能动得了的,而且嘉靖皇帝的内帑在大明联储也是有暗股的,怎么可能会让户部轻易去拿捏大明联储的命门? 所以现在的大明朝也就形成了户部和大明联储的双强局面,但这其实也都没有算是完事,因为随着朱载坖监国日久,他弄出来的新衙门也渐渐更多了起来。 照理说这种方式肯定会引起一部分人不满的,可是每当朱载坖提出这样的建议之后,不仅嘉靖皇帝不会拒绝,就连京师百官也都翘首以盼。 毕竟这在很多生活清贫困苦的京师百官眼里,也都是机会啊。谁原来一直在清水衙门一直坐冷板凳熬资料呢? 而且有些没后台,没恩师乡党提携的人,就算是把冷板凳坐穿了也不见得有机会出头。 所以这帮人在一看到裕王爷要搞出新名堂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支持!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60章 忽闻海上有仙山 第460章 忽闻海上有仙山 西苑。 新的万寿宫经历三年时间,也终于重建好了。 嘉靖皇帝的心情一瞬间也开朗了很多,晚上的时候趁着宫灯初挂,嘉靖皇帝也换了一身玄色道袍,外面也披着一件金线描边的貂裘披风,悄悄的带着黄锦一个人走在了万寿宫外面的园小路上,欣赏着这座严世蕃费了近三百万两才重建起来的新宫。 这一座重建的万寿新宫要比原来的万寿宫更加气派辉煌,顶梁的大柱也是从云贵深山里面砍伐而来的千年巨木,费两年的时间才从云贵运到京师,可谓是艰辛无比。 “严世蕃有心了。” 嘉靖皇帝看着这座比原来还要气派雄伟的万寿新宫,也没有吝啬对严世蕃的夸赞,可见这次严世蕃的活是真的入了嘉靖皇帝的眼。 黄锦也跟在嘉靖皇帝的旁边,小心翼翼的为嘉靖皇帝打着灯笼,照着脚下的路。 黄锦笑着回道:“这是严世蕃该尽的孝心,帝君都在玉熙宫里住了好几年了,他也总是为帝君办了一件漂亮事。” 嘉靖皇帝哈哈一笑,“确实如此,细想这几年他好像也就这件事办的漂亮了。这段时间他使唤的那个鄢懋卿在干嘛呢?” 黄锦道:“鄢懋卿现在是刑部的右侍郎,最近一直都在往景王爷府上跑,显得很是殷勤。” 嘉靖皇帝呵呵道:“他就没点正事了?” 其实对于鄢懋卿往景王府跑的事情,嘉靖皇帝早就知道了,而且他也在默许放纵着,但是在他再一次听到黄锦说鄢懋卿还在坚持,心里也微微有些不爽了。 毕竟现在的鄢懋卿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三品大员,整天的没个正事,就想着钻营投机,总归还是很恶心人的。 要知道自从鄢懋卿在盐政的能力凸显之后,嘉靖皇帝也对他起了一定爱财之心,所以才提拔他为刑部右侍郎,想着他能够清醒一点明白自己的位置到底是谁给的。 结果鄢懋卿好像是会意错了嘉靖皇帝的意思,以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严嵩严世蕃父子所赐,而且这次他居然还自甘堕落到甘为严世蕃的敲门砖,天天不停的去撬景王的门,这不就是在找死吗? 黄锦也听出了嘉靖皇帝的不爽,但他对鄢懋卿本来就无感,所以在嘉靖皇帝说起鄢懋卿的时候,黄锦也是很有语言艺术的实话实说了。 黄锦说道:“最近鄢懋卿除了去景王爷府上比较勤快之外,另外也在催促东厂那边尽快交接一位被裕王爷特别关照的钦犯。”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后,顿时也来了兴趣。 嘉靖皇帝问道:“是什么钦犯能让三儿特别关照?” 黄锦道:“帝君您忘了?就是那个在海上自立为王的大海盗汪直呀,您不是特别交代过此案让裕王爷亲自处理吗?”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话,顿时也想起来黄锦说的这件事。 嘉靖皇帝道:“朕想起了,就是胡宗宪诏安的那个汪直对吧?他怎么又成了钦犯?” 黄锦道:“奴婢听说本来这个汪直是已经被胡宗宪说服上岸准备投降,接受朝廷诏安的。结果呢他的运气不太好,在去杭州拜访王本固的时候,被王本固设局诱捕了。” “而且王本固还是历数汪直罪行,想要否定汪直的投降诏安。但是裕王爷在得知此事之后,觉得这里面可能有其他隐情,所以就让胡宗宪亲自押送着汪直送到了诏狱审讯。” “现在汪直人在诏狱里面,刑部那边不干了,天天就派人去找陈洪,想要把汪直提走。但是这事陈洪也做不了主,所以就这么僵持着了。” 嘉靖皇帝听完了黄锦的话也哦了一声,他又问道:“三儿以为的隐情你知道吗?” 黄锦回道:“裕王爷跟奴婢说过一次,好像是因为海上的走私利益吧。裕王说,汪直之前在海上盘踞的地方乃是宁波外海的双屿港,那里控制着大明海外几十个番邦小国之间的贸易,还有垄断着从泰西而来的红毛番生意,每年产生的巨利不下数百万之巨。” “所以裕王爷就认为此刻那多人想汪直死,可能就是为了再次瓜分海上的巨利,因此裕王爷才把他弄到了诏狱先关着,等查实了海上的真实情报之后,再做决定。” 嘉靖皇帝听到海上一年居然也有数百万的巨利,他也不由惊讶的转身看着黄锦,要知道广州市舶司可是大明现在唯一对外的市舶司衙门,他们一年交上来的海关税银也不过数万两而已,有时候还一分没有。 所以嘉靖皇帝也就对海上的利益一直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也和之前的皇帝们一样忽略了海上的事情,哪怕他一直想自比成祖皇帝,但他也没有对永乐朝郑和下西洋的事情有过任何兴趣。 毕竟这些资料文献都已经过去了数百年,除了那些记录了万国来朝的只言片语以及郑和从海外带回来的祥瑞和香料香木之外,好像也没啥特别的。 但是现在黄锦居然说汪直在海上垄断着一年几百万两白银的巨利生意,这一刻嘉靖皇帝的眼神也变了。 嘉靖皇帝道:“海上当真有如此巨利?” 黄锦也不敢确定,他说的这些话也都是朱载坖跟他说的,所以在这个时候黄锦也有些吃不准的说道:“应该有吧,要不然那些红毛番干嘛要不远万里,在海上漂泊数年也要来我大明做生意呢?” “而且奴婢还听裕王爷说,那些红毛番好像已经在海上发现一块比我们大明还要大上好几倍的无主之地,现在他们来大明的银子和金子都是从那边挖来的,奴婢当时一听感觉很是不可思议,难道那些红毛番发现的是海外仙山吗?” 本来嘉靖皇帝就已经很感兴趣数百万巨利的事情了,结果又听到黄锦说那些红毛番居然在海上发现了一块比大明疆域还要大上数倍的无主之地,而且还盛产黄金白银,这就不是海外仙山吗? 要知道嘉靖皇帝修了一辈子仙为的不就是那虚无缥缈的神仙传说吗? 现在听到有人居然在海外发现了一处盛产黄金白银的无主之地,那在嘉靖皇帝的认知里面,那里岂不就是传说中的神仙道场? 嘉靖皇帝顿时激动了,他连忙说道:“此事你要再去跟三儿确定,如果真有此事,那么汪直此人就可以留着。” “到时候朕也未尝不可赏汪直一个下西洋的差事,让他紧随着那些红毛番去找那座海外无主之地!如果他真的能找到,那么朕也绝不吝啬任何奖赏!” 显然此刻的嘉靖皇帝脑回路是清奇的,他对海外仙山这个词的在乎程度,远超了“巨利数百万”! 激动完了之后,嘉靖皇帝看着这座新修的万寿宫心情就更好了。 嘉靖皇帝又对着黄锦说道:“明天你传旨内阁,让他们召集京师百官为朕写乔迁贺表,记住一个人都不能少!” 黄锦连忙回道:“是,奴婢遵旨。”又陪着嘉靖皇帝在万寿宫外面走了一圈之后,嘉靖皇帝也终于有些乏了,忍不住想要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的时候,黄锦先去了内阁宣布了嘉靖皇帝要搬新家的喜事,让内阁通知京师的百官们准备贺表庆祝嘉靖皇帝乔迁之喜。 然后黄锦就又屁颠颠的去了裕王府上。 朱载坖看着这位隔三差五就来自己府上的大太监,心里也是欢喜着的,毕竟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处的还是非常融洽的。 而且在京师保卫战的时候,他俩也算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了,这种情分也是很重要的。 “奴婢拜见王爷。” 黄锦见到朱载坖就笑呵呵的行了一礼。 朱载坖也乐呵呵的回道:“公公请上座,这是云南那边的商队贩过来的普洱茶,京师难得一见呀!” 黄锦听到普洱茶的名字,也微微惊讶了一下,随着这些年大明联储的成立以及各地银行的出现,很多平时没见过的地方小玩意都开始在京师冒头了。 比如前几年风靡一时的福建芒果,就是这么出现的,据说把芒果送到京师来的这个商队,还是福建妈祖银行背后支持的。 当年朱载坖初次听到福建那边联合成立的新银行名字居然叫“妈祖银行”的时候,整个人也呆愣了几秒钟。 虽然朱载坖的前世今生都不是福建人,但是对于妈祖的传说朱载坖还是有几分耳闻了。 后来朱载坖再一了解才知道这家福建人搞的新银行原来是由福建当地的几个大海商联合创办的。 知道了这个背景之后,朱载坖也在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虽然大明一直以来实行的是海禁政策,但对于福建广东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约束力还是很小了。 那边但凡点能耐的人都喜欢驾船出海经商,所以那边的人就非常非常的笃信妈祖,认为妈祖可以保佑他们的一切平安。 因此他们把新银行的名字取名为“妈祖银行”好像也说得过去了,毕竟妈祖在那边的信仰可是深入骨髓的,有了妈祖名头,谁还担心自己的银子存在妈祖银行里会出问题呢? 所以,只经过了几年的发展,福建的妈祖银行就突破了福建的藩篱,不仅在临近的浙江和广东开了分行,就连京师这边也有了他们的分行总部。 现在很多福建籍的官员也出奇的团结,竟然要求吏部将福建籍官员的俸禄发放通过妈祖银行给他们。 但是这么扯淡的要求,吏部肯定也是没有同意的,甚至还嘲讽他们现在俸禄发的及时了,要求居然还多起来了。 要知道在大明联储出现之前,朝廷这边穷的几乎是揭不开锅,尤其是他们这帮京官们,俸禄拖欠个三月半年,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如今朝廷府库微微充盈了一些,俸禄发的及时了一点,这些人居然还做起这样的妖来?吏部怎么可能管着他们呢? 要知道如果答应了这帮福建佬的要求,以后其他各省的官员也要这么干,岂不是要乱套了? 所以不管这些福建佬们是多么的崇拜妈祖,他们的俸禄也只能由大明银行代发,至于代发之后要存哪家,那就是他们的自由了。 “谢谢王爷了,奴婢听说普洱茶,但还没喝过,这次也真是有口福了。” 黄锦对着朱载坖道了一声谢,然后也微微端起了茶杯品了一口这红润如玉的普洱茶汤,接着又连忙赞道:“好茶好茶!” 朱载坖呵呵一笑,“公公喜欢那就带几块回去帮本王孝敬陛下一些,然后自己也留点。” 黄锦道:“这怎么好意思呢?王爷孝敬帝君就是了,奴婢的就不要赏赐了。” 朱载坖道:“这怎么成呢?公公伺候在陛下身边也是劳苦功高,本王除了这些小玩意之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公公就不要推辞了。” 黄锦道:“那成,那奴婢就谢谢王爷的恩典了。” 朱载坖陪着黄锦喝了一杯普洱之后,黄锦也说起正事。 黄锦说道:“王爷,帝君对海外的事情感兴趣了,他要奴婢问问王爷,红毛番可真发现了海外的无主之地?” 对于所谓的海外无主之地,朱载坖当然是要比任何人都清楚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朱载坖知道那地在哪,他也不能直接说出,只能假托在正在进行大航海时代的欧洲人身上说事。 朱载坖道:“此事还还有待确认,不过本王感觉也是八九不离十了,要知道之前无论是唐宋还是蒙元,亦或是成祖时期的郑和下西洋,其实所得知的消息都是海外贫瘠,唯有我中华大地才是天地精华之所在。” “可是根据汪直的供词,以及福建澳门那边的红毛番区的信息回馈,本王察觉到了这些红毛番要比前朝时期更加的富有,他们手中的黄金白银就好像是不完的金山一直都有。” “所以本王结果各路的信息拼凑出来的蛛丝马迹表面,这些红毛番很可能就是在海外某地发了大财,得到了巨量的黄金白银,而且从他们来往信息也可以判断出来,他们的黄金和白银绝不是产自于他们的本地。” “因此本王断定这些红毛番可能真的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发现了传说之中的海外仙山之所在!而这个汪直也有一些海上的本事能耐,如果能把他给驯服诏安,说不定也可以把他当做第二个郑和来使唤!” 朱载坖也是吹牛不上税,直接就把海外未见过的地方吹成是海外仙山去勾引嘉靖皇帝的修仙之心,让他重拾太宗旧事,开海下西洋! ———————— 求月票~~二合一 (本章完) 第461章 朕会为他祈福的 第461章 朕会为他祈福的 黄锦听到海外仙山的消息心情也是非常激动的,虽说历代皇帝之中也有一些追求长生之人,不是炼丹嗑药就是寻访仙山。 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没能如愿,但最起码也留下了一些神话传说的蛛丝马迹,让后来想要修炼长生的皇帝在暮年的时候,也燃起了求生的希望。 所以现在朱载坖说海外可能有仙山的时候,黄锦的心情是很难自已的激动,他也非常希望嘉靖皇帝可以修炼有成,虽不知能不能长生成仙,但长命百岁还是非常愿意的。 因此现在朱载坖把话说到这份上时,黄锦的脸上立刻也绽放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王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黄锦双眼放光的问着朱载坖。 朱载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本王只能说大约有七八成的希望,毕竟从永乐朝的记录来看,郑和当年下西洋的时候,远在万里之遥的红毛番们,还都像猴子一样。” “但是如今一百五十年过去了,他们居然也能驾驶着船只出没在我大明沿海,而且还有不完的黄金白银,这要是说他们没有在海上探险漂泊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仙家宝地,本王也不太相信的。” “毕竟自古以来上天所钟爱之地,就是我华夏先民历朝历代所居的中原天下,这里物华天宝,人口稠密,拥有着说不尽的财富和珍宝。” “可是现在那帮如野人一般的红毛番不仅有了可比拟我们的火器,还有了可以远渡重洋的大船,以及不完的金银之货,这很难让人不相信他们走了什么大运。” “所以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在海上遇到仙山,遇到无主的宝地,我大明都不能坐视不管,万一将来他们利用这些宝地里的资源超越了我们大明,那后果也是不敢想象的。” “因此本王以为探索海外仙山或无主之宝地,都应该是我大明将来一段时间必须坚持的长久国策。” “而且万一如果真的找到海外仙山,为陛下寻到了得道成仙的无上机缘,那么这是我大明万民之福报呀!” 朱载坖越说越上头,越说越像那么回事,黄锦听的是心驰神往,恨不得现在就去海上为嘉靖皇帝找到传说之中的海外仙山。 黄锦激动道:“如果真有海外仙山或无主之宝地,我大明若也能寻到,那么这当真也是帝君的洪福呀!” 朱载坖看到黄锦也激动了起来,立刻又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息一声,“可惜啊,可惜。” 黄锦一听朱载坖突然又唉声叹气起来,顿时也发愣住了,“王爷可惜什么?” 朱载坖又装模作样道:“可惜如今我大明已经没有当初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的远洋宝船了,而且从英宗朝时,英宗皇帝就曾下诏罢停了自永乐朝开始的下西洋之事。后来朝中百官又常以太祖海禁之事为例,援引为祖制,接连罢停关闭了好几处市舶司。” “所以如今若想要再为陛下出海寻访仙山或恢复永乐朝时万国来朝之盛况,至少这两座大山是一时之间难以逾越的。如果我们硬要出海,可能也就只有诏安汪直这些久踞海上的巨盗,对他们施以恩威,驱使为使,才有这么一丝希望。” “可是这些人终究野性难驯,朝廷要想彻底控制他们,还是要做好准备打造出一支无敌舰队作为后手防备,要不然,万一把汪直他们放了出去,他们在海外得了好处之后,也像秦朝之时的徐福等人一去不返,那岂不又成了千古笑料。” “所以本王可惜啊,纵然如今被陛下信重委以监国之重任,但依然不能为陛下分忧解决这几大难事,本王不孝啊!” 说罢朱载坖还装模作样又要擦擦眼角了。 黄锦听着朱载坖的这些话,本来激动的心情一下子也熄火了,他也没想到会这样,看来之前是白激动了。 但是既然现在已经有了希望可寻,并不像前朝历代的那些求仙问道的皇帝虚无缥缈的乱找,那么这说什么也要为嘉靖皇帝试上一试! 万一真的成了,那可就是光耀万古的不世奇功! 黄锦道:“王爷担忧的这些事情确实棘手,但为了帝君,奴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促成一二!” 朱载坖听着黄锦这次铮铮之言,倒是也感动了起来,“公公大义!” 黄锦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这时候也要跟朱载坖告辞,回去再跟嘉靖皇帝禀告了。 朱载坖看到如此激动难耐的黄锦,也没有挽留,而是连忙让人包了几块上好的普洱茶饼送到了黄锦的手中,让黄锦带给嘉靖皇帝,以示朱载坖的孝顺之心。 黄锦收着这些普洱茶饼,心里也很是感动,本来他都激动掉了,没想到裕王爷的心里一直都在惦念着。 黄锦对着朱载坖又拜谢道:“奴婢多谢王爷赏赐,奴婢也一定会将王爷的心意带到帝君那里。” 朱载坖微笑道:“多谢公公了。” 然后黄锦就再拜离开了,可就在他准备跨出门槛的时候,他又转头说了一句,“王爷,新万寿宫已经竣工,帝君准备赏赐严世蕃,并命京师百官进贺表以祝帝君乔迁大喜!” 朱载坖呵呵笑道:“陛下乔迁新宫确实是普天共庆的大喜,多谢公公告知。” 黄锦嗯了一声,然后这才真正的离开了。 可也在黄锦刚刚离开,朱载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准备放松一会儿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黄锦临走时的那句话。 嘉靖道长要百官上贺表祝他乔迁大喜?这剧情怎么那么熟悉呢? 一时间朱载坖也猛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卧槽!这不是《大明王朝1566》海瑞上治安疏的桥段吗?” 想到这里朱载坖也忍不住心中一惊,海瑞好像也刚刚回京任职,如果也让他写庆祝嘉靖皇帝乔迁新新宫的贺表,朱载坖真不敢想象海瑞会写一本什么的贺表出来、 所以在这一瞬间朱载坖的心脏都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生怕电视剧里的剧情映照在现实之中。 朱载坖连忙对着外面的孟冲喊了一声,“快去把海瑞叫来!本王有要事!” 朱载坖激动至极,生怕喊慢了半拍就会误了大事。 孟冲听到朱载坖如此决定的声音,也吓了一跳,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朱载坖这么激动的声音了。孟冲连忙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朱载坖快速道:“快去叫海瑞来。” 孟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怠慢,连忙就要转身去找海瑞。 可当他刚刚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朱载坖也冷静了一下,朱载坖又立刻喊道:“慢着!” 等到孟冲停住脚步转过身的时候,朱载坖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和从容,朱载坖道:“先不找他了,等到明日去把高先生,张先生和赵主编,陈主编等人一起叫过来,本王再和他们一起说吧。” 看着朱载坖这么快的前后变化,孟冲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能又乖乖的退下了。 但在退下之前,孟冲也跟朱载坖小声的禀告了一件小事,孟冲道:“王爷,齐妃娘娘送信过来说想王爷了,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去城北庄园。” 朱载坖想了一下,也回道:“你去告诉送信的人,本王这两天得空就过去了,让她不必思念。” 孟冲回了一声是,然后就把朱载坖的这个口信传给了城北庄园来人。 与此同时黄锦也屁颠颠的回到了西苑之中。 当黄锦到了玉熙宫前看着殿门前守着的小太监问道:“现在谁在里面伺候帝君?” 小太监连忙回道:“回老祖宗的话,陈公公现在在里面伺候帝君。” 听到这个回答黄锦并不意外,他还专门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又离开了没有在这个时刻进到精舍里面。 此刻在精舍里的陈洪也在小心翼翼的在嘉靖皇帝打坐的金帐蒲团旁边候着,眼睛同时也微微的盯着正在闭目打坐的嘉靖皇帝,好像在等待什么时机。 嘉靖皇帝打了不知道多久时间的坐后,也终于长吐了一口气,微微的张开了眼睛,陈洪也立刻很有眼力见的捧着一块毛巾呈了上来,嘉靖皇帝瞥了陈洪一眼,随手拿起了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就又丢在了陈洪的手心里。 “说吧,有什么事情?” 嘉靖皇帝漫不经心的眼神就好像是穿透人心,语气淡薄至极的问了陈洪这么一句。 陈洪心里虽然紧张,但也终于让他等到了说话的机会。 陈洪跪在地上说道:“圣明无过帝君,奴婢的小心思帝君一眼就看透了。” 嘉靖皇帝得意的哼哼道:“你的道行太浅了,刚一有动作,朕就感觉到了,看你一直在旁边抓耳挠腮的想说话,朕就知道你有心事,说说是什么事吧?” 陈洪道:“奴婢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小阁老又来找奴婢了,他让奴婢交接现在被关在东厂诏狱里的汪直,可是奴婢去诏狱提人的时候,却被诏狱的管事太监给顶了回来,说汪直是特殊钦犯,得有黄公公命令才能提审,可奴婢才是帝君亲封的提督太监啊。” 嘉靖皇帝听出了陈洪的幽怨之词,现在的东厂提督是陈洪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陈洪就可以在东厂里面为所欲为说一不二,因此在很多的关键位置,还是黄锦代为把持,他也不能怎么样。 所以现在自己的权威居然被一个诏狱的管事太监给顶了回来,陈洪肯定是要委屈的告状了。 但是他的这个状,嘉靖皇帝也是懒得接的,不过为了让陈洪心里也好受些,也为了让陈洪以后办事更卖力些,嘉靖皇帝也说道:“这诏狱管事太监也太是混账了,既然他这么能抗事,你就把他也关在诏狱里面跟汪直做个狱友吧。” “不过有件事朕听的有些迷糊,严世蕃不是工部的侍郎吗?他怎么跟你要人了呢?难道朕把他调到了刑部或大理寺去了吗?” 陈洪一听心里也顿时暗叫不妙,他连忙又解释道:“这事小阁老替鄢懋卿来问的,奴婢刚刚忘了说了。” 嘉靖皇帝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严世蕃也是有心了。不过这个汪直确实是一个特殊的钦犯,朕特别交代多了,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提审。如果严世蕃再来问你,你就这样回他便是,顺便告诉他好好干点正事,现在的工部还不如京师特区的工程局,他脸不脸红?” 嘉靖皇帝说的京师特区工程局,就是张居正这几年为了适应京师特区东西两区和南区所在地同时开工的需求设立的半公半私的新衙门。 工程局这个新衙门在特区衙门之下的建筑司衙门下面,属于三级小衙门,目前共有四个局,分别为道路工程局,建筑工程局,河道工程局以及勘测工程局。 这四个工程局的效率非常高,还能同步协作,简直要比原来工部那些大包大揽征调来的徭役民工,不知道好使了多少倍。 所以嘉靖皇帝看到京师特区的快速发展之后,也对朝廷的主要六部衙门不爽了,它们手里的权利和资源更多大到了没边,但是和京师特区一比,简直不知道要差多少水平。 因此现在的嘉靖皇帝也很不爽六部和朝廷其他职能部分的工作效率,要不是为了维持现在的朝堂平衡,嘉靖皇帝都恨不得现在就把特区衙门的那一套复刻过来,让朝廷里那些腐朽老吏们看看什么才是新朝气! 陈洪听到嘉靖皇帝这话后,脸上也是微微尴尬,他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居然说到了嘉靖皇帝的不爽之处,但这不重要! 毕竟嘉靖皇帝训斥的是严世蕃,并不关他的事,所以,陈洪还是可以超然物外事不关己的。 嘉靖皇帝表达了自己的不爽之后,他又转头看着陈洪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陈洪连忙回道:“没了。”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没事了就下去吧,看看黄锦在哪把他给我叫过来,朕有事问他。对了,你明天再去陆柄府上一趟,帮朕探疾,赏赐他一颗朕新炼制的金丹,告诉他安心养病,朕会为他祈福的。” ———— 求月票~~二合一!! (本章完) 第462章 朕要继续修炼了 第462章 朕要继续修炼了 说到陆柄,他也是极得圣宠! 他还有个道号叫“守一金丹大世仙”,还曾和严嵩,朱希忠等内阁大臣,同在西苑当值,后来在一次嘉靖皇帝南巡途中遭遇火灾之际,陆柄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冲进了火场里面,背着嘉靖皇帝死里逃生。 而这份救驾的大功,嘉靖皇帝也没有吝啬他的封赏,直接就给了陆柄一个三公之一的太保头衔,而在此之前,陆柄也前后得到过了有三孤之称的少傅,少保,太子太傅,太子太保等荣誉官职。 再加上陆柄又为锦衣卫指挥使,可以说他的成就简直就是逆了天,是大明朝第一位以公兼孤领缇骑超级猛男! 所以对于陆柄这位特殊的存在,不管是严嵩这边,还是徐阶那边,都对其恭敬有加,谁也不敢说他的任何坏话。 现在陆柄病了,嘉靖皇帝的关心也是一点不少的,虽然他还未亲去探疾,但已经让黄锦,陈洪等司礼监太监们去过很多次了,而且每次嘉靖皇帝都会让黄锦,陈洪他们带上最新炼制的金丹赏赐给陆柄。 而陆柄每次在看到嘉靖皇帝恩赐的金丹之时,也都是激动的泪流满面,从病榻上爬起来也要朝着西苑的方向叩拜谢恩,然后再将金丹服下,表现出一种丹到病除的泰然之感。 但至于这金丹能不能救得了他的小命,治得了他的病疾,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黄锦换了一身灰衣道袍轻步来到了精舍里面,但即便是他的脚步再轻,嘉靖皇帝好像也能感觉的到。 所以就在黄锦踏入到精舍的那一刻,嘉靖皇帝就抬头过来了,笑道:“又想想轻轻的走到朕身边是吧?”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话,也跟着笑道:“帝君的修为越来越高了,奴婢都已经这么轻的步子了,帝君还是能够听到,奴婢真是佩服极了。” 嘉靖皇帝笑道:“哼,知道就好了,朕最近越来越有感觉快要突破了,你以后可能真的要沾上朕的仙气了。” 黄锦立刻激动的惊喜道:“恭喜帝君贺喜帝君,奴婢谢帝君垂爱!” 嘉靖皇帝呵呵笑了一阵,心情畅快至极,接着他又问道:“三儿怎么说的?” 黄锦回道:“裕王爷说根据现在汇聚所得的信息,那帮流连在大明福建广东之地的红毛夷人,可能真的走了大运,在海上某地找到了遍是金银的仙山。”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眼中的精光也是顿时一闪,他认真道:“三儿为何会这样判断?” 黄锦回道:“裕王爷说根据现在的情报所知那帮红毛夷人现在不仅金银多,而且他们的火器和造船技术也直追我们大明了。而在一百五十年的时候,根据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的记录,那些红毛夷人,不过就是一帮尚未开化的野人而已。” “可是短短一百五十年的光景,他们不仅有了可以横渡数万里来到大明的船只,也有了威力极大的火器,还有了不完的金银。这些超乎寻常的地方,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要不然这根本就没法解释的。这些就是裕王爷跟奴婢说的话。” 嘉靖皇帝听完这段话后,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么海外之利确实不得不抢了! 嘉靖皇帝又问道:“三儿对此有什么建议呢?” 黄锦又说道:“裕王爷说如果能把汪直这样敢于纵横于海上的大海盗收服,那么就可以先利用他们去跟着红毛夷人探查虚实。同时,裕王爷还建议收买部分已经在我大明沿海生活的红毛夷人,进一步了解他们的信息和其他迥异于我们大明的造船技术和火器技术。” 嘉靖皇帝微微点头,“三儿这么考虑确实很有道理,但是汪直说到底还不过就是一个海贼罢了,能有什么本事也全靠他一张嘴说,而且他还敢在海上僭越称号为宋王,其心之逆,昭然若揭,朕若不能严惩于他,以后但凡有人效仿他跑到海上称王称霸,那朕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放?” 黄锦又道:“帝君,这一点裕王爷也考虑到了,他也明白汪直野性难驯,所以也建议如果可行的话,就效仿永乐朝事,督造宝船巨舰充实水师之势,将来一旦汪直之流想要在海上为所欲为,我天兵就可神从天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镇压!” 嘉靖皇帝听到这么也默默盘算了起来,如果真的要建一支堪比永乐朝时的超级舰队,这要销的银子肯定是要超出想象的。 毕竟如今的大明可不是成祖皇帝时候的大明,那时候的成祖皇帝武功盖世,直追太祖,不仅五征漠北,还南取交趾,遣郑和宣威于万里之外。 如今大明在经历了一百五十年的蹉跎岁月,中间不仅诏罢了交趾布政使司,还经历了土木堡之变,河套之失,虽然这十年来情况似乎好转了很多。 但内里的问题还是非常之多,根本就不是轻易可以解决之事。如果在这个时候再贸然造宝船巨舰以取海上之利,肯定也会招致群臣反对。 所以,一时间嘉靖皇帝也不由沉默了,这事有些难办啊。 可是难办也得办啊。 万一那帮红毛夷人真的找到了海外仙山,他们借助海外仙山的财富和技术,弄出了超过大明的实力,那也是不可想象的危险大事。 还有万一这海上仙山真有成仙得道之法,那么如果就这么放弃,与其失之交臂,嘉靖皇帝也会不甘心的。 毕竟他都玄修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听到距离仙家圣境最真切的消息,他岂能不心动? 要知道这可比一千多年前秦始皇派徐福下海寻找仙山的时候,考虑多呀。 当时徐福就只是张张嘴编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海外仙岛的故事,而且还没回来过。 但是现在这帮一百五十年前还啥都不是的红毛夷人,居然就有了可以比拟大明的火器和造船技术,以及不尽的金银之物,这搁谁身上都不能不心动的。 嘉靖皇帝沉默了许久,好像心里也有了计划,他说道:“这事得从长计议,暂时先不用急,让三儿继续探查此事。对了,还有他上次建议胡宗宪派人去龙江造船厂的事情,现在也可以有个动静了,你去找胡宗宪打个招呼,让他以浙直总督的名义,命俞大猷去龙江造船厂督造几条可以远海决战倭寇老巢的巨舰。” 嘉靖皇帝的脑子就是灵活,虽然修仙修的认真,但对事的判断和思考还是非常在线的。 现在三言两语就把造船的任务压在了胡宗宪身上,而且还把造船的原因说成是决战倭寇老巢,这样的理由一出任凭朝廷里再不爽海上之事的官员怎么想,他们也不能反对剿灭倭寇的家国大义!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说,也感觉很有道理,于是他也连忙回了一声,“帝君圣明!”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好了,不用吹捧朕了,去给朕取一颗金丹过来,朕要继续修炼了。” 黄锦连忙又称了一声是,接着就走到了嘉靖皇帝放置宝贝的御案旁边,熟练的打开一方精致的金盒,又用金镊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夹出了一颗红彤彤如琥珀宝石一样美丽的金丹,放置在了一旁的金丝楠木小碟里面。 然后又为嘉靖皇帝倒了一杯送服金丹的秘制茶水,才将金丹小心翼翼的送到嘉靖皇帝身前。嘉靖皇帝伸手捏着金丝楠木小碟里的金丹,很有仪式感的放在自己的口中慢慢咀嚼了一口,然后又伸手端起黄锦送过来的茶汤喝了一口,接着脑袋一扬就把金丹吞服了下去。 完成了这些操作之后,嘉靖皇帝的心情顿时也不知是得到了何种满足,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如拈一笑的高深境界,接着他就盘腿坐在了蒲团上继续打坐玄修,好像有了冥冥之中的天人感应一般。 数日后。 严世蕃这几日的心情很差劲,但这次不是因为他爹的老年痴呆,而是因为鄢懋卿的办事不力,他居然到现在都没想出法子把汪直从东厂诏狱里面捞出来弄到刑部大牢,这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 可是又一想到现在的鄢懋卿还承担着交好景王府的重任,严世蕃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严世蕃看着罗龙文派人送来的密信,心里的烦躁也终于有了一丝丝缓解。 罗龙文还是有本事的,现在都把生意做到了倭国本岛,还和一个叫织田的倭人头目拜了把子,现在也可谓是春风得意。 但这春风得意之后的苦恼也随即而来,现在罗龙文是在海上赚到了银子,也笼络了一帮亡命之徒为他效力,可是这银子却没有个正经渠道进入大明。 而且罗龙文现在也急需大明所产的丝绸茶叶瓷器以及怡然冰心等奢侈之物,送到海外继续赚取暴利。 所以现在严世蕃是真想让汪直现在就死了。 如果汪直死了,他就可以让罗龙文在海上散播谣言说朝廷要除恶务尽,将所有海盗和倭寇都剿灭的一个不留。 这样一来这些穷凶极恶的海盗和倭寇们必然也是被激怒,到时候他们肯定也会忍不住四面出击把东南沿海搅个天翻地覆! 到时候,罗龙文就有机会和空隙往来于大明和海上之间了。 而且如果罗龙文又真的在海上混出了人样,严世蕃还想着要不要趁机上奏朝廷诏安罗龙文,然后再重开几处市舶司。 如此一来海上的巨利不就可以尽数落在严家手中了吗? 想到这里严世蕃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了,好像如果事情真的可以如他所愿的话,他就可以成为大明朝最富有且又比他爹还有权势的顶级人物! “不行,还要想法子弄死汪直,要不然我的好处就没了。” 严世蕃最后还是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个时候严世蕃心里就想着一件事如何扶持罗龙文,然后又想如何把罗龙文在海上赚到的巨富弄回来。 与此同时就在严世蕃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一个弄死汪直的方法之时,朱载坖也已经悠哉悠哉的到了城北庄园里面。 在他刚刚到这处庄园的时候,齐木格就迫不及待的驰骋着一匹骏马冲到了朱载坖的车驾前面。 在朱载坖掀开车帘从马车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齐木格也忍不住激动的从马上一跃而下扑在了朱载坖的怀里,像极了一个热恋里的小女生。 朱载坖轻松的抱起了齐木格,庄园里的仆从和侍卫们也很有眼色的转身避开了朱载坖和齐木格。 朱载坖道:“好像胖了些?” 齐木格听到朱载坖说自己胖了,她连忙回答:“哪里有?” 朱载坖抱着齐木格的手动了动,“就这里。” 齐木格的脸刷的就红透了,因为朱载坖的手抱着的位置正是她的胸口。 齐木格红着脸小声,“王爷又在使坏。” 朱载坖呵呵笑道:“诬陷本王可是受惩罚的,你想好了吗?” 齐木格隐隐有些期待的抬头看着朱载坖,“什么惩罚?” 朱载坖笑而不语,但动作却是没停。 这时候远处的婢女们也立刻动了起来,她们努力的撑起了一圈大大的围帐,并低着头不去看围帐里面发生的事情。 最后随着一声长长的舒气之声,和一声莫名难猜的喘息之音,一切就归于了平静。 朱载坖大大的躺在草地上面,他的身旁依偎红晕未消的齐木格,此刻的她眼中也在闪亮着异样的光彩,好像刚刚的事情让她很兴奋也很激动,心里也忍不住的兴奋了起来。 朱载坖仰脸看着天上的白云飘过,同时他的手也在静静的抚摸着齐木格的身躯,朱载坖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这个惩罚是不是很刺激?” 齐木格红着脸道:“也就我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王府里的娇弱美人就不敢!” 朱载坖道:“呵呵,确实如此。” 接着朱载坖也转身过来看着齐木格道:“要不要再惩罚你一次?” 结果齐木格却先动了,她一下就把朱载坖推到了一旁。 又过了许久之后,朱载坖看着软成一团泥的齐木格,笑道:“齐木格你大胆,居然敢骑在本王身上!” ———————— 求月票,二合一 (本章完) 第463章 被斥责的裕王爷 第463章 被斥责的裕王爷 朱载坖在城北庄园待了两天,这两天里齐木格也萌生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想法。 齐木格对着朱载坖认真道:“王爷,我想要个孩子。” 朱载坖听到齐木格这句话后,也不由撑着手臂半坐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不要孩子呢。” 对于齐木格是否愿意生育子嗣的问题,朱载坖其实并不在意多少,反正作为身份尊贵的王爷,只要自己身体没问题,孩子肯定也不会是问题的。 所以,当初和齐木格在这里关系更进了一步之后,朱载坖就认真的问过齐木格是否愿意要一个孩子。 当时的齐木格也就十六岁,那时候的她虽然也已经被朱载坖征服了,可在还是一个被呵护着长大的孩子,对子嗣的问题也非常迷茫。 之后朱载坖又告诉她,以她的年龄和身体条件,如果太早要孩子可能也会对身体不好。 因此这一转眼好几年过去了,齐木格也出落成了一个更加有女人味的大姑娘,青春的美好和温柔的风情,也都在她身上结合了。 所以现在她突然和朱载坖提起了这件事情,朱载坖也只是稍稍有些惊讶而已。 齐木格依偎在朱载坖身上,轻声的说道:“我想了很久,我还是需要一个孩子,王爷的心和身体并不能完全属于我,但孩子可以。如果我有了孩子,将来王爷忙了,我身边也可以有人陪着。” 朱载坖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我大明是有规矩的,成年的皇子是要就藩于外的。将来某一天如果我有幸登临至尊之位,你的孩子很可能就要被安排就藩于外地,也很难和你再见一面的。” 齐木格听到朱载坖这话后,也惊愕在了原地,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呢? 但是齐木格也不甘心说道:“景王不也没有就藩吗?” 朱载坖呵呵道:“景王没有就藩,那是因为我还不是太子,而且陛下如今也就只有我和景王两个儿子,不到最后时刻,陛下是很难做出最后的决断。” 朱载坖的话让齐木格的心咯噔一声,她以为朱载坖的地位不稳了呢,但是又看着朱载坖如此云淡风轻的说起这句话,好像也并无全然的放在心上,她也不由心生几分疑惑。 齐木格问道:“皇帝为什么要这样?” 齐木格对大明皇帝的敬畏也不是很足,所以她在对嘉靖皇帝的口头称呼上,也没有随大流,而是用了一个比较中性的“皇帝”二字。 而对于这些细枝末节,朱载坖也不在乎。 毕竟他和景王对嘉靖皇帝的称呼也是有区别的。 景王只要说到嘉靖皇帝,或有关于嘉靖皇帝的时候,几乎也都是以“父皇”而称呼,偶有几声和朱载坖那样一直称嘉靖皇帝为“陛下”的行为。 但对于这俩称呼的亲疏远近问题,也没有人在乎和纠结过。 毕竟嘉靖皇帝是天子,是大明唯一的主人,大明亿兆万民对他的称呼也是比较多样化,比如朝廷官员就大致分了三大类,一类称呼嘉靖皇帝为“圣上”;一类称呼嘉靖皇帝为“陛下”,还有一类叫“皇上”。 而在民间那就样更多了,有“皇帝老子”,也有“皇爷”、“万岁爷”等等不一而论的称呼。 但这些称呼的最后也都是一种对皇权敬畏的体现,可以说只要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称呼,大明朝的皇帝还是很能接受这么多五八门的称谓。 朱载坖转过头看着齐木格,他没有解释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是一个很敏感的政治问题,并不适合和齐木格讨论和说明。 朱载坖只说道:“现在我们应该好好想想怎么生孩子的事情?要不要再来一次?” 听到朱载坖说要再来一次,齐木格虽然很想,但也已经有些害怕了,她的身体也是有极限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感觉自己可能就会虚脱了。 所以在朱载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齐木格不由躲了一下。 朱载坖见状,“你要是这样一直躲着,那可就难咯。想要孩子就得主动,知道吗?” 齐木格红着脸嗯了一声,“我知道。” 朱载坖笑道:“知道了就该行动起来,来吧本王这次再破例一次,让你骑在身上!” 齐木格听着朱载坖这样的话,脸上害羞的同时,心里也也忍不住的在吐槽,好像在以往的经历里面,朱载坖就一直怂恿她在上面。 而朱载坖之所以会如此,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齐木格的腰实在是太有韧性了,扭起来的时候,就跟装了小马达一样,简直让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触电之感。 所以,朱载坖只要和齐木格在一起,他就喜欢让齐木格在上面,而不是和其他侍妾那样,让她们在上面只是一个临时的动作变化。 结束了这两日在城北庄园的行程之后,朱载坖也终于慢慢悠悠的回到了京师之中,又一次坐在了自己的书房里面。 而且也就在今天严世蕃不知道脑子又抽了哪根筋,居然学起了清流们的手段,组织了一大群乱七八糟的官员,然后由王本固带头在西苑叩阙,要求嘉靖皇帝处死汪直,也绝海上贼寇的野望,让这些不负王法的江洋大盗们明白不是犯了错,就可以轻飘飘的投降诏安获得宽恕。 朱载坖在听闻此事之后,整个人也懵了一下,他做梦都没想到严世蕃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敢发动百官逼宫,这特么不是找死吗? 不过很快嘉靖皇帝也有了相对的反应,嘉靖皇帝下了一道旨意,直接送到了裕王府中,将朱载坖训斥一通,大致意思就是此案交给你了,你就办成了这样?然后在末尾的时候,又严斥朱载坖,让他杜门反应,不得再处理任何朝政。 这条消息传出之后,整个京师也炸了。 尤其是带头叩阙的王本固更是直接懵掉了。 他带头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受了严世蕃指使,而是因为他心中坚持的道义让他无法容忍汪直这样的江洋大盗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没有了下文。要知道当初诱捕汪直的时候,王本固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不仅要将汪直的案子办成一桩铁案,也要利用此案树立起他刚正不阿,威武不屈,眼中不揉一粒沙子的忠臣形象。 可是现在他的忠臣形象丝毫有些做戏过头,居然把所有清流之士视作为希望的裕王爷给连累进去了,这可是要炸了锅的。 而朱载坖在被嘉靖皇帝的这道圣旨训斥了之后,也没有任何的争辩之词,直接就让来宣旨的人把他书房里的朝廷文件和奏疏全部封箱带走。 王府里的其他人看着这些打包文件和奏疏的皇帝亲卫,一个个也都被吓蒙了。孟冲惊颤的瘫坐在地上,“王爷这是怎么了?” 朱载坖的怀里还抱着刚刚过来捣蛋的朱翊钧,他淡定说道:“就是歇歇,让他们好好整理,好好打包,千万不要弄错了分类和次序。” 孟冲听着朱载坖这么淡定的话,人都要被吓哭了。 他又惊慌道:“这可咋么办呀?” 朱载坖看着都已经六魂无主的孟冲笑呵呵的说道:“能怎么办?该吃吃该喝喝,你现在就去为本王准备午膳吧,记得要丰盛一些,酒水也有备注,本王今天中午要和王妃她们一起聚餐。” 孟冲难受的称了一声是,心里也担忧无比的看了朱载坖一眼,好像是在担心此刻的朱载坖是不是在强作欢笑以安府中的人心。 高拱,张居正,海瑞等人在听到裕王被皇帝斥责,关了府中禁足,一个个也被吓的是亡魂大冒,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他们立刻就联合在一起,想要商议出了一个对策来。 可当他们这些坐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大眼瞪小眼,没一个人有主张的。 最后还是张居正说道:“要不我先去徐阁老那里探探口风?王爷现在被禁足了,我们肯定是见不到的。但是徐阁老若是可以请见陛下,说不定还能为王爷周旋两句,让陛下盛怒稍缓。” 高拱看着张居正,最后也是一声叹息,“也只能这样了,辛苦你了太岳。” 现在的张居正也把自己的号叫开了,和他相近之人也开始渐渐的从称字变成了称号,就如现在的海瑞一样,只要被人议论交流,海刚峰的名号比他本名都响亮的多。 海瑞此刻也看着张居正,他也是心烦意乱,怎么都想不出为什么裕王爷会被汪直案牵连,而且根据现在的情况发展,胡宗宪也非常的难受,他不仅被拿掉浙江巡抚的兼任职务,还被嘉靖皇帝严旨斥责赶出了京师,让他立刻回到浙江继续剿倭。 同时嘉靖皇帝还把赵贞吉也下放到了浙江接任浙江巡抚一职,且并未有其他尚书,侍郎的加职,可以说这也是要把赵贞吉从云端踢到尘泥里面。 所以此刻的海瑞心中也是怒气满满无处宣发。 可是此刻正在赶路去到天津,准备顺着运河南下杭州的胡宗宪心情确实好极了。 因为他在被严旨申斥罢了浙江巡抚的兼职之后,嘉靖皇帝还给了他一道密旨,让他尽快到南京的龙江造船厂准备督造可以远洋作战的大船。 所以在看到这份密旨之后,胡宗宪一下子就想通很多的事情,嘉靖皇帝并不是真心要严惩于裕王爷的过失。 而是要把裕王爷提前从某件大事里面摘出来,然后再放开手脚去做事。 可以说在猜透了这一点后,胡宗宪也不禁在心里赞叹着吾皇圣明! 而作为被蒙在鼓里捶的赵贞吉此刻心情是真的复杂,他虽然也很想再进一步,但绝不是要走一条现在这样道路。 赵贞吉本来以为自己最近应该也会得到升迁,要么加一个京师六部的侍郎衔,要么就是加一个南京六部的侍郎衔。 可是现在不仅侍郎没捞到,还被发配到了浙江,这不就是他远离中枢吗? 万一京师真的有变,他可就再也回不到中枢了。 所以此刻的赵贞吉也是心塞至极,他几次都想主动去找胡宗宪聊一聊心中苦闷,可是胡宗宪的管家胡安却说胡宗宪病了要养身体,根本就不见他。 尤其是快到了苏州的时候,胡宗宪直接就脱离了南下浙江的官船,带着一队总督仪仗乘着新船沿着长江而上去了南京,这更是让赵贞吉懵逼。 但这个时候胡宗宪也终于开口了,胡宗宪让人把赵贞吉叫到身边交代道:“孟静啊你先去浙江巡抚衙门,到那边安抚一下浙江的官员们,让他们安心办差,做好本职工作。我去一趟南京看看能不能再造几条可以远海作战的巨舰。这次汪直要是真的被陛下杀了,双屿港的海盗们肯定是要报复的,所以我们接下来的担子很重呀!” 赵贞吉无奈的看着胡宗宪,心里也很是惶恐,作为京官的他,很久都没离开过京师了,而且也没有过地方的主政经验,现在就这样被嘉靖皇帝一脚踢到了浙江,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很难安宁的。 赵贞吉道:“都听部堂的安排。” 胡宗宪看着心里没底的赵贞吉,最后也交代了一句,“孟静不要担心什么,只要相信陛下,相信王爷,一切也都会好的,在地方上历练几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看看高新郑和张太岳,他们不都在京师特区历练过吗?所以你要珍惜这次的机会呀!” 赵贞吉听到胡宗宪的这句话后,本来没底的心,顿时也踏实了下来,这些天来让他惴惴不安的心情也消失不见了。 是啊,王爷被禁足了,但是高拱和张居正确实什么事都没有,这显然不符合常理的。 要知道这俩人可是标签贴满的裕王府人,裕王倒霉了,他俩能好? 想透了这里之后,赵贞吉也对着胡宗宪深深一拜,“部堂放心,下官一定会安排好浙江的事情,绝不拖部堂的后腿。” 胡宗宪看着这么快就迷过劲的赵贞吉,心里也是感慨这些人精们的厉害,只要能让他们真正的冷静下来,随口的一句点拨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真是羡煞人也!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64章 小阁老的仇人们 第464章 小阁老的仇人们 京师东楼别院。 裕王被申斥杜门思过,严世蕃喜气洋洋。 今天他的一干心腹也都齐聚于此,赵文华和鄢懋卿分坐在左右的位置上,其余的人也按照各自在严党阵营之中的地位排序坐下。 严世蕃开心直接招呼严宽让别院里的婢女们给赵文华和鄢懋卿等人上茶,这茶也是当今京师最热火的柠檬茶,味道酸甜提神,喝一口就能让人忍不住的打一个很舒服的激灵。 而此茶也正是怡然堂的新品,柠檬也都是采自于广东,福建等地。当地人对这种酸到抽筋的水果也起了很多的名字,如“柠果”、“洋柠檬”、“益母果”、“益母子”等,李时珍在研究过这玩意的药用价值之后,说它具有生津、止渴、祛暑等功能。 当然这些功效对于严世蕃这些达官贵人而言,也好像并不算是有多大诱惑,毕竟同药性的其他水果和药材不知道有多少钱,而且比这玩意名贵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在从怡然堂推出了这款新茶之后,一经上市还是引来无数的关注和热捧,因为它的价格卖的实在是太亲民了。 普通的柠檬茶一瓶仅需八十八文,包装更好,味道也更加具有特点的则是一百八十八文,但是这样的价格对于严世蕃等人而言还是太便宜了。 所以在朱载坖的指点之下,这款柠檬茶也推出高级版本人参柠檬茶,有了人参为噱头之后,这一瓶高端的柠檬茶价格就直接飙升到了二两银子至五两不等。 而之所以会有二到五两的价格差异,也并不是外面的黄牛囤货居奇的原因,而是因为人参的年份问题,能卖到五两一瓶的人参柠檬茶,据说里面添加可是五十年年份的稀有老山参。 这样的宝货对于大明朝而言,那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毕竟在如今的大明地域里面,能生长人参的地方也并不是很多,而且这些地方要么很危险,要么就是在偏远的羁縻之地。 所以即便是大明朝的世家巨商们财力雄厚,也不见得能够天天尝到一份五十年以上的老参汤。 但是现在有了这瓶高端的人参柠檬茶,他们就可以相对较少的银子,天天的尝到五十年老参的滋润。 而且根据李时珍的医科院和太医院最新的研究表明,他们认为柠檬可以预防心血管病,而且还能延缓衰老及抑制色素沉淀的奇效。 虽然色素沉淀这个词用的比较玄乎,但是它的解释也是言简意赅的,很能直击爱美之人的爱美之心,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脸上或身上被逐渐年长而产生的肤色变化而困惑,他们不论是男是女,也都想有一副青春健康的身体。 所以现在也有很多大户人家的贵妇小姐们趋之若鹜,她们作为最担忧年老色衰,朱颜凋零的一群人,也是柠檬茶的消费主力军。 而严世蕃他们这帮人最终看中却是这一大段解释里面的“延缓衰老”一词,虽然他们不像嘉靖皇帝那样沉迷于修仙长生,可是没谁愿意早死的,所以这种高级的人参柠檬茶,也自然成了这帮人的心头好。 而且在此之前,有条件可以直接买到新鲜柠檬果的猛士,甚至还凶残到了直接生吃柠檬果的地步,但在尝试过了之后,也都被酸的戴上了扭曲面具,最后也只能放弃了直接吃柠檬果延缓衰老,抑制色素沉淀的想法。 严世蕃拔开了柠檬茶上的木塞子,吨吨吨的畅饮了一大口,心情甚是舒爽,一旁的严宽见状也立刻忧心道:“老爷,李太医说了让您以后少吃些甜食。” 严世蕃不悦道:“我不是没吃,我现在是在喝。李太医可没禁止我喝是吧?” 严宽听到严世蕃这样话,心里也是一阵为难,作为严世蕃的贴心仆人,他是最关心严世蕃的身体的。 本来严世蕃是死活都不愿意找医科院的李时珍看病的,可是最后还是在严宽的苦苦哀求下,他才同意了让李时珍帮他看诊。 而李时珍本来也不想去帮严世蕃看诊的,但朱载坖知道此事却说道,“医者父母心,严世蕃虽有骄纵之心,仗着严党势力干了很多的坏事,但不可否认他也干过一些正经事的。” 所以李时珍最终还是到了严世蕃的府上给严世蕃看了诊开了方,并嘱咐严世蕃以后不要再吃任何甜食了。 可是吃甜乃是严世蕃的天性,他哪里能忍得住? 所以现在的他虽然不舍的戒掉了怡然,最后却又喜欢上了柠檬茶,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也让严世蕃很是喜欢。 于是乎,现在只要是严世蕃和赵文华,鄢懋卿等心腹和严党骨干们见面之时,他就会迫不及待的让严宽上柠檬茶招待客人,而不是用原来的传统茶水。 赵文华和鄢懋卿等人看着严世蕃的新爱好,也都没有任何的抵触,也没有觉得严世蕃这么做有失风雅,他们也开开心心的客随主便,喝着严世蕃让丫鬟们奉上来的柠檬茶。 待到这一口的滋味下去之后,严世蕃也把手中的柠檬茶放在一旁,继续欣喜的说道:“裕王被皇帝斥责在府中思过,如今也正是我等千载难逢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好好的为景王造势。” 赵文华和鄢懋卿等一干严党骨干们,听到严世蕃的这句话也纷纷露出了一个深以为然的表情,他们这帮人已经算是彻底的绑定在了严家身上。 严家好过,他们自然也好过,严家若是失势,他们也难逃不会被人清算的下场。 而且就算是侥幸逃过了,那么未来的一切希望也都会断绝。毕竟清流那边要取代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就算他们这边把所有的位置和好处都让出来,清流那帮人内部分赃也不够分的。 所以为了自己现在的官位,也为了自己将来的希望,在场之人也只能跟着严世蕃一起无脑支持景王为嗣,一旦这事真是弄成了,那可就是普天同庆的天大喜事!赵文华看着春风得意的严世蕃,也开心道:“东楼你这次为陛下修建万寿宫,也是大功一件,现在陛下赏了你西苑单独值班的荣誉,下一步就是正式入阁了啊!” “要知道从英宗朝起,内阁非翰林而不入,如果东楼你可以打破这条潜规则,那必然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天大好事呀!” 赵文华的话音一落,一众严党骨干们,也都“是呀是呀”的附和着,好像严世蕃真的要马上入阁了一样。 严世蕃听着赵文华的这句话,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严世蕃呵呵道:“入阁不入阁的,并不是我的追求,反正我都在内阁待了十多年了,内阁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别看徐阶现在是所谓的次辅,但他在我面前还是要客客气气的,一句大话都不敢说,好多事他也得先征求我的意见才能办。” “所以,这入不入阁,对我而言,并无二致。我现在只想好好的为朝廷办好差事,将那些妄图破坏朝廷团结的腐败分子们打倒。” 一众人听着严世蕃这话,也都跟着呵呵笑了起来,好像此刻的他们还真就是正义的一方。 严世蕃继续道:“那个高大愣子现在的位置很重要,按照他们当初所拟定的约定,他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就该卸任大明联储的主席之位。” “景卿我看你就很适合接替这个重要位置,过段时间我会找江西银行股东的谈一谈,推荐你为江西银行的行长,然后让找几家我们信得过的其他大明联储董事一起推你一把,争取把大明联储也控制在我们手上。” 鄢懋卿听到严世蕃的这句话,激动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本来他以为自己下一步的升迁已经很困难了,还想着要不要走一下南京的路子,先混个南京的六部尚书正职,把正二品的待遇问题解决一下。 没想到现在严世蕃居然想着让他接替高拱成为下一任的大明联储主席,虽然按照现在的品级序列,大明联储主席被兼任的职位也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可是这个户部侍郎可是户部尚书都管不住的草头王,而且在一些重要的朝廷会议上,大明联储主席也是可以列席于六部尚书一类的。 所以,从现场的官场来看,谁都不会把大明联储主席当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机构,甚至如果再进一步的话,将来的大明联储主席,可能也是要兼任一个户部尚书之衔,和正式的户部尚书平起平坐。 鄢懋卿激动的起身一拜,“下官谢小阁老栽培!” 严世蕃呵呵笑道:“这件事我来运作,你还继续去依然继续去景王府上走动。对了还有个问题,现在既然裕王被罚了思过,胡宗宪也被拿掉了浙江巡抚一职,这就说明皇帝现在已经对裕王和胡宗宪办理的汪直一案有所不满。” “现在你要趁热打铁,好好的和王本固谈一谈,不能让这个老小子临阵退缩了,要让他继续猛干,争取把汪直的罪名给我落实了,把他的脑袋挂在城墙上!” 鄢懋卿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小阁老放心,王本固不过一道貌岸然之徒也,他之所以会在杭州擅作主张破坏胡宗宪的诏安之计,其用心不过就是为了抢功,为了彰显自己所谓的道德正气。” “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他也断然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徐阶那边的人也定然是恨他入骨,所以下官必能将其说服,让他继续硬抗死谏,成为我们这边一把对付徐阶等人的尖刀!” 严世蕃听着鄢懋卿的这些话,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不错不错。王本固这老小子就是私心太大了,总想着为了自己邀名,没有一点大局观,要不然这次我们又抓不住这么好的机会。他能把胡宗宪已经说服投降诏安的汪直给诱捕了,这就说明王本固并不甘心只做一个无所作为的巡按。” “你去给他一个鼓励,把他诱捕汪直的举动,给说成是无比正义凛然的,让他继续保持着这种沉迷于自我陶醉之中的正义感里面。” “这样的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如果能有利用好了,他们能引起的反响那也是如滔天之浪一般,让皇帝老子也不得不妥协于他们的想法。” 赵文华和鄢懋卿等人听完这段话后,也都是跟着呵呵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笑王本固这样的邀名卖直之辈是沽名钓誉的蠢货,还是在高兴接下来的事情会按照他们想象之中的趋势发展。 众人笑完了以后,也立刻进入到了下一个议题里面。 严世蕃道:“现在裕王身边的核心人物高拱和张居正,以及李春芳等人还都毫发无损,现在我们也要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收集一下他们的过错,争取在办汪直的时候,也把他们都给拿下!” “对了,还是有该死的海瑞,他也不能放过,这些年我们的想在山西做点事情,结果这小黑子居然跟防贼一样盯着我们,好像我们就不是诚心为山西等地的震后重建出力?” “他这种党同伐异的性格,和王本固这种沽名卖直之徒,也没有什么分别,无非就是他的运气好抱上了裕王的大腿,要不然当年在京师特区未设之前,我就让他知道这大明朝还是有王法的!” 严世蕃说起海瑞的时候,也是一肚子气,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收拾王有兆的故事,要不然海瑞做局坑了他,罗龙文至于要流亡海上吗? 虽然现在的罗龙文在海上也发挥出了比当初更重要的作用,但是严世蕃还是咽不下当初的那口气,一想到自己当初被海瑞当做傻子一样耍,把死羊当做了被冻死的民工,他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这次既然裕王失势了,那么自然也就是严世蕃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了。 所以,这次的海瑞也必然会是他要打击的主要对象!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65章 张太岳的个性 第465章 张太岳的个性 徐阶府邸。 裕王爷被罚杜门思过,不能开门见人,高拱和张居正等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也只能靠近徐阶这位清流领袖,让他想想法子,到嘉靖皇帝那边探探口风,看看皇帝陛下是不是动了移储之心。 而对于这样的聚会,海瑞是没有参加的,海瑞相信正道常在,皇帝哪怕是一时的被人蒙蔽,听信了诽谤裕王的谗言,也不会一直如此的。 所以,现在的海瑞根本就没和高拱张居正等人一起,而且尽心尽职的履行着属于自己的责任,他要赶在朱载坖沉冤得雪重新开府之前,把朱载坖交代给他的事情办好。 因此就在高拱张居正等人聚集在徐阶府上想法子的时候,海瑞就叫上道路工程局和勘测工程局的负责人,以及现如今建筑司的负责人潘季驯等一起踏上了考察京师至天津收费公路建设的行程。 海瑞和潘季驯两人走在一起,身后跟着一队专业的道路工程人才和勘测人员,他们每到一处就会停下查看相应考察地段的土地情况以及勘测情况,争取找到一条距离更近,路途更平整的规划路线完成京师和天津卫之间的新路勘测。 要知道以当先京师与天津卫之间的路程来走,是要走上一整天的时候才能从京师走到天津的,如果再遇到一些特殊的风雨天气,导致道路泥泞难行,可能要费的时间会更多。 而现在也不符合如今京师和天津卫之间的道路时间需求,现在的京师特区越来越好,聚集来的各地商贾和货物也是越来越多,如果天津卫到京师的路还如从前那般难走,还要费一整天乃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完成两地之间的联通,这肯定也不符合京师的利益。 毕竟京师的大部分需求都是要靠京杭大运河来满足的,而现在的京杭大运河也只能通行到了天津卫,无法直接联通京师,所以这条已经被放在计划之上的收费硬化路,也是迫在眉睫,早一天开工就能早一天缓解京师特区的发展需求。 要不然大量的货物都挤在天津卫的码头不能及时的运抵京师,这其中的损失可是无法估算的。 因此当今之时,不管是裕王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海瑞都不能把这件事情停滞,他一定要赶在既定的计划之前,完成京师到天津卫之间的新路勘测工作,争取早日拿到北方建设银行的贷款,顺利开工此路。 潘季驯走在海瑞的身边,他有些忧心的看着海瑞,“区尊,我们现在这样做会不会惹上面不高兴?” 海瑞回头看着潘季驯,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共事,他也很认可潘季驯的工作能力,但对于潘季驯这样患得患失的个性,海瑞还是不满的。 海瑞板着脸道:“你是特区的官员,一切都应该以特区发展为中心,有些事情不该我们考虑的,我们就不用去管,只需做好我们本职工作就好。至于所谓的上面,我们的上面只有大明朝和大明律,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用理会!” 潘季驯听着海瑞的话,心里虽然还是没底,但看到海瑞都这么顶事了,他只是一个从行听命的官员,还有什么好怕的? 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呢,而且海瑞人家也是带着山西的功劳回京的,也是出了名的刚正之人,谁要动他的话,没点真凭实据简直想都不要想。 而且在官场谁不知道海瑞还在默默无名的时候就敢当面怼严世蕃,虽说他当时也是裕王府的审理正,可是这算个屁的官呀? 但是人家海瑞还是浑然不惧,直接把严世蕃怼到牙齿咬碎都没办法他。由此可见海瑞就是一个让人无从下嘴的铁疙瘩,不仅有原则,还有的是手段,根本就不怕所谓的暗箭。 潘季驯道:“但收费公路此事,下官还是有些担忧,担心会引起朝野非议,毕竟自古以来修桥铺路之事除了是朝廷的分内之事外,平常人家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是都本着善心善意,还没听说要收钱的。这要是真的公布出来了,下官很担心区尊。” 海瑞又看了潘季驯一眼,“我知道你的担忧,也清楚你在害怕什么。说实话我在第一次听闻此事的时候,心里也如你这般想象,但在经过了王爷的训示和反复的思考之后,我发现道路收费才是长久之计。” “一条好的公路若想长久保持好的状态,就必须有不断的人力物力投入,而这些银子和这些人力,虽然可以发动当地的民工来做,可是他们又有几人能做的用心?而且又有哪些官员可以一直如此不恤民力的一直修修补补自己辖内的路呢?” “所以,只要收费公路这条路走通了走顺了,那么以后的大明就会有无数轻便顺遂的好路让人不惧风雨,都可以放心行驶。” “还有我们要修的路,要收的钱也都是驾的起马车的富裕之家,普通小民们哪里有这样的机会如此的费用?因此我们做的这件事,细究到最后根本就不用考虑非议之事。倘若将来某一天大明的百姓们都可以驾的起马车之时,我想那时候的大明百姓肯定也不会差这点赶路的费用。” 海瑞的思想经过了朱载坖的开导和解释,再结合他在山西地区的所见所闻,现在的他可以说大明最务实的一颗脑袋了。 别人都以为海瑞只是刚正,只是喜欢抬杠,喜欢拿大明律说事,但实际上这也只是海瑞的表象而已,而原来的历史记录之中,海瑞担任淳安知县和应天巡抚的时候,人家可是很会结合实际办事的,从来都没有拘泥于死板的教条。 吴淞江和白茆河在海瑞到任应天巡抚之前,两条江河都不知道修了多少次,一直都没修好,可是在海瑞的任期内,人家不仅把这两条江河给修好了,而且还费的最少。 由此可见海瑞不仅仅只是一个刚正敢言之官,还是一个敢作敢当敢于任事的干才之官,像这样的官简直就是宝贝,谁捡到谁就等着笑醒吧。 所以朱载坖才会把修收费公路的事情专门交代给海瑞,因为也只有海瑞敢为天下先,敢把这利国利民的先河开出来! 另一边,也就在海瑞和潘季驯在京师和天津卫之间勘测新路路线的时候,高拱和张居正陈以勤等人聚集在了徐阶府上。 徐阶看着自己的弟子张居正,又看着有些性情急躁的高拱,还有陈以勤等人,他的心里也是微微一叹。 说实话这个时候徐阶根本就不想蹚这趟浑水,他只能安稳的渡过这次危机,等到未来有了转圜的时候再出手,要不然就这么直愣愣的跟严世蕃对上,徐阶是很不情愿的。 毕竟他还没琢磨透嘉靖皇帝的圣心,还不能确定在这段时间里嘉靖皇帝就会用他取代严嵩,所以此时此刻的徐阶真的不想见人。 可是谁让他又是清流的领袖,天下正义之士所期望的未来,所以徐阶就算是再有不愿,他也得硬着头皮出来见张居正等人,要不然这些人一寒心,以后不来他这里了,他这个清流领袖的名头不就没了吗? 张居正对着徐阶微微一拜,“阁老,今天我等贸然登门,也是情非得已,还请阁老海涵。”张居正也清楚徐阶的为难,可是他们现在也没办法,谁让现在他们这帮人中就只有徐阶才能进出西苑,得到嘉靖皇帝召见呢? 要不然的话,这些人也早就想尽法子去见嘉靖皇帝为裕王爷陈情,也不至于低声下气的来求人了。 徐阶道:“无妨无妨,老夫也知道你们现在的迫切心情,也明白如今的形势已经紧张到了关乎国本的时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同心协力,共保裕王!” 张居正和高拱等人听到徐阶这句话后,个个心里也都很是振奋,觉得这事有谱了。 但接下来徐阶的一句话也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徐阶继续道:“如今裕王爷因为汪直一案,而被陛下斥责,所以当今之计,我们就是要立刻拟出策略,想法子为汪直辩解。只要汪直脱罪了,王爷这边才能平安无事,要不然的话,等到汪直被刑部带走定罪,那么裕王爷之后就算被陛下解了禁足,他也再难像之前监国那样做事了。” 徐阶说完这段话后就停顿了下来,目光扫向众人,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看看在座的人有没有好点子帮着出一出。 张居正和高拱等人,此刻也全都露出了一个沉思之色,他们也明白当务之急是要为汪直脱罪,只要汪直没了罪过,那么之前命胡宗宪押送汪直入京的裕王爷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过错了。 可是现在汪直的罪过被王本固咬的那么死,还是在翻汪直在海上做海盗这些年的旧账,很显然王本固就是想拿汪直当做自己仕途和官声垫脚石,他就是想通过法办汪直,为自己赚取政治利益。 而且现在更要命的是,严世蕃那边的人也动起来,也在为王本固助威,也在为他摇旗呐喊,响应着王本固的正义之举,谴责着汪直的大逆不道。 虽然有时候徐阶张居正他们这帮人会以清流自居,在道德上鄙视和谴责严嵩严世蕃为首的严党,但实际上所谓的严党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很多官员都是在两个阵营里来回跳的。 而且这些官员们即便是跳到了严世蕃那边,他们也不认为自己严党,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所谓的严党标签也不过就是那边闲得蛋疼的人非要贴出来的东西。 如果非要硬钢的话,人家严党也会说他们这边是徐党,所以在本质上不管是严党还是所谓的清流,其实就是一类人,只是他们抱大腿不一样,但利益争取的方式都是一致的。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严党”,“清流”之别。 所以现在王本固在“严党”阵营里仗义直言,对于他自己本身而言,他还是依然认为自己就是为正义而言的道德清流之士,根本就不是某些人张嘴就来的所谓贪官污吏。 而且就算是有一天严嵩严世蕃倒台了,只要他们这些人并未真正参与过严嵩和严世蕃的核心谋划,最后他们照样也是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正义”的一方。 所以在大明的官场有的只是一个个为了自己而活的活生生的人,并不是只分黑白和立场的棋盘棋子。 张居正思考了一会儿道:“阁老我有一个法子,不知当不当讲。” 徐阶看着张居正,他就知道以张居正的聪明才智肯定是可以想到办法的。 这一刻众人的目光也不由的集中在张居正身上,徐阶说道:“你先说来听听。” 有了徐阶的这句话后,张居正也好像是有了底,他说道:“为今之计,想要为汪直脱罪,那么我们就应该肯定汪直投降诏安的事情,而不是王本固所言的罪过。” “而且据我所知王本固之所以能抓住汪直,也是因为汪直先在胡宗宪处投降了之后,有了胡宗宪的交代和指点,才去杭州拜访的王本固。” “而王本固不知是出于何居心,居然仗着他巡抚钦差的身份,否认了汪直的投降诏安,将汪直诱捕起来,当做了自己在浙江的功劳。” “所以,我认为当前如果要想解救汪直,就必须先从汪直投降诏安说起,只要我们能让陛下认可汪直在被王本固诱捕之前就已经投降了朝廷,那么王本固诱捕汪直之事,就是他贪心功劳,而非现在口口声声所言的正义!” 张居正这番话一落,在场之人也都不由眼睛一亮,这么浅显的一点他们这段时间居然都没注意到,真是不应该呀。 徐阶道:“那如此一来,岂不是要问罪王本固?他可是素有正直之名的清流之士。” 张居正道:“阁老,王本固身为巡按钦差不能安定地方,却贪心他人功劳,诱捕了已经投降的汪直,其心怎可言正?他虽自言为清流之士,但其沽名卖直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我等若是畏惧了这种人的所谓正义,而不能就事论事,以后的朝廷岂不是就要被这种只会沽名钓誉,而不真实才干的人占据?” “如此一来,我大明朝的希望又何在?所以,居正认为不管此事最后结果如何,我们也一定要摆明态度,严厉驳斥王本固这等沽名钓誉贪心功劳和所谓正直之名的下流之士,他们不配清流之名!” 张居正有些话既然说出来,那也就豁得出去,而且在原来的历史上张居正的脾气虽然不如高拱那么冲,但他做起事情来也是狠辣决绝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万历新政的十年中兴!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66章 蒸汽铁轨车 第466章 蒸汽铁轨车 西山。 当所有人都以为朱载坖被禁足在王府内思过的时候,朱载坖已经抱着孩子带着娇妻美妾又来到了西山散心。 坐在来青轩内,朱载坖逗着自己的大儿子小坤坤和二儿子朱翊钧,王妃和陈氏在一旁也坐着看着,她们的脸上也都露出着一抹幸福的甜甜微笑,很喜欢现在的时光。 朱载坖捏着朱翊钧的小脸蛋,“儿子,看看爹给这个亭子起的名字好不好?” 朱翊钧被朱载坖捏着脸蛋,得意洋洋的问着他,这个来青轩的名字好不好听。 王妃和陈氏看着朱载坖这样逗朱翊钧,她俩也不由说道:“王爷,他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你这两个字的深意。” 朱载坖呵呵一笑,“你们别管,这是我们父子间的事情。” 朱翊钧抬头看着朱载坖说的亭子名,当他看到亭子上挂着了“来青”匾额之时,也不由歪着小脑袋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好像看不懂,也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载坖见状又笑着追问道:“如果让你给这个亭子取名,你会怎么取?” 朱翊钧愣愣了一下,又露出了一个可爱的思考模样,一旁的朱翊釴见状也嘿嘿笑了起来,“笨蛋弟弟,爹问你话呢,你怎么给亭子取名。” 朱翊钧回头看了一眼朱翊釴,“别吵,让我想想。” 朱翊钧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又看了朱载坖一眼,又回头看着王妃和陈氏,想要从她们那里得到一点帮助,结果王妃和陈氏也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这不禁又让朱翊钧很伤脑筋,但在最后他也故作聪明的说道:“如果让我取名字,我就取‘青来’!” 听着朱翊钧奶声奶气的回答,朱载坖哈哈一笑,“好好好,不许反悔,那就叫‘青来’了。但是这个亭子还是叫‘来青’。” 朱载坖逗着朱翊钧来青轩的故事,他的心情好极了。 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之中这个亭子可是根据万历皇帝在此处御笔亲书的“来青”二字所建,后来被朱载坖“剽窃”了过来。 现在朱载坖又带着“正主”来到了这座亭子,他肯定是要逗逗朱翊钧的。 就在朱载坖逗完了朱翊钧之后,陈氏也将带来的茶具和糕点在亭子内的石桌上摆好了。 朱载坖喝了一杯陈氏刚刚捧过来的茶水,又拿起了一块桂糕分别给了朱翊釴和朱翊钧二兄弟,然后就让随行的小太监们带着他俩去一旁玩耍,他和王氏,陈氏一起在这里欣赏西山风光。 朱载坖说道:“明天我要去西山工坊那边,你们在这里的庄园好好休息,记住也要按时吃药。” 朱载坖最后还不忘嘱咐王妃一声,王妃听到朱载坖的关心,心里也是甜蜜着的,她回答:“臣妾知道的。” 朱载坖又看着陈氏,“王妃身体欠佳,你在边上的时候,也一定要多多注意,看好这俩熊孩子,别让他们上高爬低摔着了。” 陈氏也回道:“臣妾会看好坤坤他们的。” 但接着王妃也担忧的问了一句,“陛下让王爷在府中思过,咱们偷偷到西山来,会不会让陛下不悦?” 朱载坖笑道:“无妨,此事我心里有数,既然我们出来了,那就放松好心态,只管好好休息好好玩,不要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此事会有什么后果,真有后果的话,我们前脚出门,后脚圣旨就到了。” 王妃和陈氏听着朱载坖的话,细细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现在既然没有圣旨来斥责他们偷偷出府的事情,那么这可能也说明了在嘉靖皇帝的心中,他应该是没有真怪罪朱载坖的意思。 要不然的话,还真可能出不了府的,更何况到西山游玩赏光。 所以在这一刻,王妃和陈氏心里的忧虑也一下子都消散了。 朱载坖又陪着她俩说了一会儿话,安抚了一下她们这段时间在王府里的紧张心情,然后才又起身去找两个儿子去玩耍了。 王氏和陈氏看着这么喜欢小孩子的朱载坖,两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这时候王氏也看着陈氏说道:“妹妹,我的身体情况我清楚,以后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小坤坤了。” 陈氏猛地听到王妃这句话,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立刻紧张道:“怎么了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吓我。” 王妃微微的露出了一个知足的笑容,“李太医和万先生跟我说了,我这是从小就有的病根,随着年龄越来越长,就会越来越重,而且现在也没有好的法子医治了。若不是王爷一直都宽慰着我,说不定我早就不行了。” “现在看着王爷这么喜欢坤坤,我也能放心了,所以以后就拜托妹妹了,希望妹妹能将坤坤视为己出。” 王妃的这句话也让陈氏的心难受了起来,虽然她是侧妃,也曾有过自己为什么不是正妃的苦闷,可是这么多年了过去了,陈氏的心也早就习惯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而且她也清楚自己的问题,一直都不能为朱载坖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在她的心里其实也是有愧疚的,每次见到自己的丈夫对这么还是那么的好,还让她帮着王妃处理着府中的杂事,明眼人也是能看出来,朱载坖是有意在将来的某一天扶正她为王府正妃的。 所以,现在在听到王妃的话后,陈氏的心里其实也挺难受的,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个王妃的虚名,而是一个可以长久陪伴在朱载坖身边的名分。 陈氏回道:“姐姐不用如此悲观,李太医和万先生他们医术高超,现在也发明出来很多的新药和新医疗方法,只要姐姐听王爷的话,好好的放松身心,慢慢的调理身体,将来肯定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王妃轻轻的摇摇头道:“谢谢妹妹,我早就看开了,这一生能遇到王爷,也能妹妹一起侍奉王爷,已经算是老天垂怜了,我也不会再贪心什么了,现在也只求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好好的看看坤坤,看看其他的孩子,我就满足了。” 朱载坖在远处逗着小坤坤和朱翊钧,其实也在一直关注着王妃和陈氏,当他听到两人的对话之时,心里也只能微微一叹,可能这个就是命吧。 到了第二日,收拾好心情的朱载坖,将王妃和陈氏以及小坤坤和朱翊钧都留在了西山的皇家庄园里面,他则带着几个护卫,骑着几匹快马到了西山工坊这边。 滕祥听说朱载坖来了,也连忙从西山镇守太监的府中出来迎接。 当滕祥真的看到朱载坖的时候,也激动在地上一跪,“奴婢参见王爷!”朱载坖翻身从马上下来,“起来吧,不用这么紧张,本王就是来转转看看。” 滕祥小心的陪同在朱载坖的身边,他在西山这边自然也早就听说了朱载坖被嘉靖皇帝斥责思过的事情,但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西山。 滕祥小心的问道:“王爷,帝君解除了您的禁足?” 朱载坖道:“没有呀。” 滕祥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顿时也吓傻了,“那王爷怎么能出来呢?这要是让帝君知道了还怎么得了?” 朱载坖笑道:“有什么不得了的?陛下让本王杜门思过,其实就是想本王我歇歇,本王现在到西山这边转转,其实也是为了体会陛下的圣心。” 滕祥都快被朱载坖的这句话给吓哭了,这事如果严重起来那可就是抗旨欺君的大罪啊。 虽然朱载坖是天潢贵胄不会被怎么样,但是他们这些奴婢们就不好说了。 所以滕祥这会真的是要被吓哭了,“王爷可不能这样理解帝君的意思啊,听奴婢一句劝您还是早些回去吧,要不然这事被帝君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 朱载坖笑道:“怕什么?本王都出来三四天了,陛下都没让人来找我,这不就已经说明了情况?本王已经体会到了圣心,现在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朱载坖的这句话说完,也让滕祥的心安稳了不少,三四天了啊,那确实时间不短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不过作为奴婢,滕祥的小心谨慎还是应该有的。 滕祥道:“或许是帝君睁只眼闭只眼,不想跟王爷您计较呢,所以还是听奴婢一句劝,王爷玩的差不多了就早点回去,免得您出来的事情被被人知道了去,这样一来帝君再一生气,您不就又要被责罚了吗?” 朱载坖回头看看婆婆妈妈的滕祥,也有些烦了,他说道:“怎么做不用你来教育本王,这次本王过来是听说詹瓦特弄出了一个更有意思的蒸汽机,可以再驱动机器在铁轨上跑,本王要去看看他的这个新发明究竟怎么样?” 滕祥听到朱载坖是要来看詹瓦特的新发明,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他就怕朱载坖非要命令他去西山神器营走一圈。 万一朱载坖到了西山神器营之后,直接下来召集全营去京师走一圈,那可就真不得了。 所以,滕祥的心里是好怕怕的。 现在听到朱载坖是要去蒸汽工坊,他的心也不由安定了下来。 滕祥道:“奴婢这就安排。” 朱载坖看着这么勤快的滕祥,也说道:“不用了,我们现在就骑马过去了吧。” 滕祥拗不过朱载坖的意思,也连忙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跟着朱载坖身后一起去了蒸汽工坊这边。 现在的西山蒸汽工坊占地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了,直接和西山煤场比邻,目的就是为了节省蒸汽机制造试验的用煤问题。 为此在滕祥的主持下,他还让人用水泥和石子将西山各个工坊包括神药宫那边连成了一片,可以说现在的西山工业区,应该就是除了京师特区南区和顺义工业园之外的第三个实现道路硬化的地方。 只不过这里属于是纯工业的区域,来往这里的人也并不多,而且这里还属于是神药宫的禁地范围,不需要一般人靠近。 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过西山工业区的发展,也没人知道原来藏在西山这边的还有一个不输于顺义产业园的工业区。 朱载坖和滕祥一路骑马进到了蒸汽工坊里面,工坊内的管理看到朱载坖和滕祥一起出现,也都慌张的连忙出来迎接。 朱载坖看着一脸黑油匆匆赶过来的詹瓦特笑道:“怎么没洗把脸呢?” 詹瓦特腼腆一笑,“草民..臣正在组装新蒸汽机试验,所以就没来记得。” 朱载坖笑道:“那正好,本王也要看看你的新蒸汽机到底怎么样?前段时间听滕祥送信说你弄出一段铁轨试验了本王之前告诉过你的蒸汽火车,本王很好奇,所以现在就来看看你的新发明了。” 詹瓦特听到朱载坖是要看他弄出来的蒸汽铁轨车,顿时也激动了,他能做出这样的神奇蒸汽车,也全都是朱载坖的提点,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心思从简单的蒸汽机力量传输上面,转移到了利用这些蒸汽力量造铁轨车上面。 詹瓦特激动道:“这些都是王爷的功劳,臣就是按照王爷的意思造出来的。” 朱载坖摆手道:“不能这么说,本王给你说的不过就是一个张张嘴的点子而已,而你能把这个点子变成现实,这就是很了不起的能力了。等会如果真的让本王看到你造的蒸汽铁轨车可以动起来,本王照样重重有赏!” 詹瓦特等人激动的带着朱载坖和滕祥到了蒸汽工坊的最里面的一片试验区。 到了这里之后,朱载坖就看到一坨似曾相似但又跟记忆里和印象里不同的铁疙瘩。 朱载坖看着它静静的趴在铺好的铁轨上,头部上面的还有一根冒烟的大烟囱,下面的轮子还是用粗铁造出来的。 朱载坖忍住激动问道:“这就是你造出来的蒸汽铁轨车?” 詹瓦特重重的嗯了一声,“是臣和很多工匠一起努力的结果,自从有了王爷的指示,我们也拓展了润滑油的使用方式,也找了其他善于机关制造的能工巧匠,让他们打造出了一套可以连接到蒸汽力量上的联动车轮。所以才造出现在这台蒸汽铁轨车。” 朱载坖听完詹瓦特的话,也不由深吸了一口凉气,这帮人真是猛啊,居然真的手搓出了一台蒸汽火车。 要不然现在的亲眼所见,朱载坖都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了。 这一刻朱载坖声音微也有些发颤了,他忍着激动说道:“你们把这台蒸汽铁轨车发动起来,本王要自信看看它到底能不能动!”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67章 成也心机,败也心机 第467章 成也心机,败也心机 一阵浓烈的黑烟猛然从喷出,过了一会儿后蒸汽机车头也开始冒出白色的烟气,又过了一会儿朱载坖肉眼可见的看到了那台如同怪兽头颅一样的蒸汽车头也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 虽然速度不是太很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速度也渐渐的起来了,看着速度估算应该要比驴车快上一些,如果换算成朱载坖穿越之前的时速单位,大约应该有每小时十五公里的左右的速度。 而这样的速度对于此时此刻的大明而言,无疑就是绿皮车进化成高铁的巨大转变。 要知道以此时的大明运输水平,按照一辆骡马正常拉货两千斤左右的货物,一小时大约能走掉的路程大约也就是七八公里而已,而这还要建立在道路比较平整的条件才有可能达成的。 而且这些骡马又不能长时间的持续性拉货,每隔一个时辰左右,必须得休息一会儿,给它们缓缓气,同时再喂一些水和草料,所以一天下来,一队由骡马组成的拉货车队,能走一百里地就算是烧高香了。 但现在这台如同是怪兽一样的蒸汽铁轨车却可以有每小时十五公里左右的时速,这如果能够持续保持下去,一天下来只算一半的时间,也能跑180公里,换算成里程那就是三百六十里。 如果能保持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在运行,那就是720里!比六百里加急的紧急战马驿报,还要快上一百二十里!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 可以说这样的速度在如今的大明朝绝对是超乎想象的。 不过很快朱载坖也发现了问题,这台勉强动起来的蒸汽火车居然没有制动刹车,只能等着燃料没了自然停下,这要是在平地上还好,万一赶在了一个上坡或者下坡的路段,没有刹车,也没个控制速度的变速箱,这特么谁敢用啊? 所以在这一趟试验结束之后,朱载坖就把詹瓦特叫了过来,朱载坖先肯定了詹瓦特的功劳,然后也提出了他的问题。 朱载坖道:“这台庞然大物的蒸汽铁轨车确实非同凡响,但是本王也发现一些小问题,这车好像没刹车,也没有变速装置,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詹瓦特等一干技术主创听到朱载坖的问题,也都露出了一个认真思考的表情,詹瓦特说道:“王爷,这些问题臣和他们也都考虑过了,只是还有一些技术上关窍没有突破,还没办法制造出可以控制速度和刹车的装置。” “不过现在既然这台蒸汽铁轨车已经能动了,接下来我们就会全力攻克变速和刹车的问题,争取早日将这台蒸汽铁轨车完美的呈现在王爷面前。”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他们现在能把会动的蒸汽火车头弄出来,朱载坖就已经大喜过望了,接下来再一段时间去等他们把刹车和蒸汽火车变速箱弄出来,朱载坖自然也是有耐心等得起的。 朱载坖道:“这件事你们尽管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帮助,需要多少银子,你们只管跟滕祥申请,一切请求本王都会应允。而且本王也在这里保证只要你们能弄出来可靠的刹车装置和控制变速的装置,本王就会赏赐你们一个世爵,让你们世世代代都能享受到大明的荣光!也会让后世之人世世代代记住你们今天的贡献!” “将来哪怕是过了千秋万代,也照样会有人传颂你们的故事,将你们和传说之中的鲁班巨子等巨匠相提并论。” 朱载坖给詹瓦特他们画饼的时候,也是毫不吝啬的说出这些漂亮至极且又激动人心的话来。 让他们在这一刻,也都激动的无以复加,并畅想着千秋万代之后的故事传唱。 看完蒸汽铁轨车之后,朱载坖的心情大好至极,他又让滕祥代表他赏赐了詹瓦特他们五千两银子,以及一处京师特区的住宅,还为他们安排专门的仆人马车,可以说朱载坖的这一次赏赐也是动了真格。 要知道平时就算是朝廷赏赐有功之臣,出手都没这么阔绰过。 当然朝廷不阔绰的原因也很明显,那就是因为在朝廷看来名比利重要,朝廷能赏赐的名,比起可以轻易获得利,不知道要金贵多少倍。 所以朝廷在对功臣们赏赐的时候,最多的赏赐也都是一些荣誉性的官职和爵位,但这些东西虽然看似没有真金白银实惠,但却是一种社会的共识认可。 有了这种认可,以后的世世代代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那么被赏赐之人的家族就可以长长久久的获得来自于社会各阶层的认可,进而获得世世代代不败的富贵。 所以比起朱载坖现在赏的实惠,还是朝廷的名比较香。 但可惜的是,现在的朱载坖也没法赏赐出朝廷的名,他也只能给利。 因此为了让詹瓦特们更有积极性,更有干劲,朱载坖在对他们进行利的赏赐之时,也是毫不手软的,该给的高额奖励一点都不少。 这些银子分给他们,差不多有够他们上几十年了。 从蒸汽工坊离开之后,滕祥又陪着朱载坖去了一趟神药宫,看望了之前被硝酸甘油炸弹炸成残废的雷德子。 现在的雷德子虽然残废了,但他在硝酸甘油炸弹的进步也是可喜可贺的,他居然试验出了一种可以稳定硝酸甘油的稳定剂,现在有了这种稳定剂的添加之后,硝酸甘油制作出来的炸弹也不会那么的易爆炸,可以被做成行军携带的炸药包。 对于雷德子这样身残志坚的科研型道爷,朱载坖也给予他高度的评价,并代替嘉靖皇帝赏赐了雷德子一个荫封子侄为世袭锦衣卫百户的恩典。 当朱载坖掏出这份圣旨的时候,雷德子激动的眼眶含泪,他虽然是个出家人不假,但他还是有家人的,能为自己的家人挣来一个世袭之职,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 一旁的滕祥在看到朱载坖掏出了这份圣旨之后,整个人也茫然了起来,心里也不禁重新的在思考朱载坖被嘉靖皇帝禁足思过的事情,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那么帝君要干什么? 想到这里滕祥的心顿时也激动了起来,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但可惜的是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却不能和任何人分享,只能自己一个开心激动,真是有一种欢乐无法嘚瑟的遗憾之感。 同时滕祥也在心中感慨怪不得裕王爷会来西山,西山现在的各个工坊和神药宫并为禁区,人员流动极少,来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人泄密朱载坖的行程。 看望完了雷德子之后,朱载坖也去看望了诺德子,诺德子现在的研究方向和雷德子已经分别开了。 诺德子研究的是硝酸甘油的药用属性,他现在主持研究出来的急速救心丸也已经成为了大明神药,很多有心脏方面问题的达官贵人们,现在几乎也都人手一小瓶急效救心丸放在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可以说因为急效救心丸的缘故,诺德子也被传说成了一位道家大能,认为他的炼丹术已经到了可以直追仙人的地步,为此嘉靖皇帝还特别召见过他两次,专门论道诺德子的炼丹之法。 而且嘉靖皇帝也为了自己仙丹更有威力,居然也让他养在西苑宫里的炼丹师在炼制丹药的时候,尝试加入硝酸甘油。 但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嘉靖皇帝的御用炼丹师都被炸死了好几个,害的嘉靖皇帝一个多月都没吃上一颗重金属金丹,严重阻碍了嘉靖皇帝的修炼进程。 所以在那次爆炸之后,嘉靖皇帝就不用诺德子的炼丹法了,而是继续研究自己的炼丹术,研究如何用抱朴子金丹篇里的方法利用汞练出道家金丹! 可以说现在的嘉靖皇帝也算是一条道走到黑了,他也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继续用原来的法子,继续的炼制着那些可能会让他修为突破,飞升成仙的道家金丹。 可是朱载坖却很清楚,如果嘉靖皇帝还是这么没有节制的嗑这种水银为主料炼制的金丹,先不说他能不能顺利成仙,但早死是肯定的了。 但与此同时朱载坖也不得不佩服嘉靖皇帝的身体素质,都吃了这么多年的金丹,居然还没把自己的吃死,这身体的排毒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呀! 如果他要是老老实实的正常养生,说不定活个七老八十都不成问题,但可惜嘉靖皇帝想成仙都快想疯了,他自然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信念。 所以有些宿命是无法更改的,哪怕朱载坖这只小小的蝴蝶已经在大明这个时空的时间线内扇出了巨大的历史风暴,也是无法改变有些历史的进程。 就在朱载坖在西山游玩考察西山工坊和神药宫的时候,张居正他们的动作也迅速的反应了出来。 张居正他们整齐划一的开始有策略有顺序的攻击王本固的人品,一时间京师之内也是流言四起,到处都在议论王本固的人品问题,都在讨论他是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流。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诋毁,王本固也懵掉了。 本来裕王被皇帝陛下禁足思过的时候,就已经让王本固不知所措了。 没想到现在朝野内外又传出了议论他人品的事情,有些言辞激烈的,直接就说王本固之前的刚正之名,不过就是为了升官才故意装出来的。 对此更有人直言不讳王本固其实就是一个沽名卖直之徒,压根就无分毫的为官治世之才,他所想要的就是利用现如今的道德人心,为自己换取舆论上的好名声,进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这些说辞开始甚嚣尘上的时候,王本固也是激动的据理力争,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无愧于心无愧于行的正义所为。 可是当他说出了这些反驳之词之后,引来的却是更近犀利的批评,有些铁头娃更是阴阳怪气的指责王本固乃严党之伥鬼,看似大忠实则大奸大伪! 对于外面的这些流言,就算是躲在西苑里修仙的嘉靖皇帝,也像个热心的吃瓜群众一样,天天让陈洪把外面的各种流言和王本固反驳流言的说辞汇总回来给他看。 每当看到精彩之处,嘉靖皇帝还开心的笑了起来,好像他手下大臣这样没有体面的狗咬狗,也是他所乐见的事情一样。 吃完了一天的瓜的嘉靖皇帝看着一旁的陈洪:“这是谁想的法子呀?” 陈洪回道:“回禀帝君,据奴婢所查好像是张居正和徐阶想的出来的法子,他们找了几个御史同时发难,指责王本固的能力和人品,说王本固乃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根本就是毫无才学之辈,而且还暗戳戳的讽刺王本固没有一点文人风骨,是依靠在严阁老和小阁老身上的伥鬼。” 嘉靖皇帝笑道:“这个张居正真有本事,他居然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来,也算是有些能耐,只可惜这种手段有些下作了,不能摆在台面上,他若是想要有大成就,还要再磨砺一番才行。” 但可惜的是,这也只是嘉靖皇帝的一厢情愿而已,嘉靖皇帝虽然聪明绝顶,但说难听点他还是一个活在深宫养在深宫的皇帝,对于一些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也只是看个表面的热闹而已,并不用真心体会那些官员们之间的残酷竞争。 张居正这样的手段虽然不光彩,但重在实用。 而且在原来的历史时间线中,张居正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虽然他有治世大才不假,可他急于上位的野心也是历史公认的,在原来的历史时间线中,他就用过这种下作的手段,将本来是隆庆皇帝托孤的重臣高拱赶出了京师,进而成为了万历朝前十年权倾一时的首辅大臣。 为此到了之后,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万历皇帝和他十年首辅生涯之中得罪过的政敌们联手清算,导致他的政治遗产毁于一旦。 可以说张居正这个人是成于心机,也败于心机。 他若是能够有一些耐心,不那么着急的扳倒高拱,待到高拱告老,他再继续首辅之位,进行和高拱一脉相承的革新事业,说不定他也能多活几年,也能少一些政治上的敌人,多几分改革上的胜利。 但可惜,不管是高拱还是张居正,他们都是经历过嘉靖朝如养蛊一般的残酷斗争,心里也早就有了一套“你死我活”的斗争形态。 所以指望张居正能够有多少堂堂正正的斗争手段,也是强人所难。 毕竟从嘉靖二十八年夏言被杀再到隆庆六年高拱被逐,这二十多年里的政治斗争。 不管是严嵩,徐阶,还是李春芳,高拱等人,他们斗起来的时候,都是无比残酷的,根本没有任何的道义可言。 而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嘉靖皇帝的纵容和默许,才使得明中后期党争进入到了无休止的状态之中。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68章 皇帝的无奈 第468章 皇帝的无奈 吃完了瓜,嘉靖皇帝也挥手让陈洪出去了,接着黄锦就踩着点悄咪咪的进到了精舍里面小心的伺候着。 嘉靖皇帝歪着身子靠在团椅的背靠上,手里不知何时从哪里抽出了一本精装手抄版的《神雕侠侣》在看着,这本书嘉靖皇帝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每次看完之后,他都会有一种新体会,让他爱不释手。 黄锦悄悄的帮嘉靖皇帝换着精舍内的熏香,整理着嘉靖皇帝精舍内的御案,将嘉靖皇帝随手放的纸笔以及其他的小东西小玩意逐次整理,放在它们原本的位置上。 待到黄锦将这些做完之后,嘉靖皇帝也抬眼看了过来,嘉靖皇帝问道:“三儿还在西山?”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突然问起的话,他立刻回道:“回禀帝君,裕王爷还在西山。” 嘉靖皇帝呵呵一声,“他这禁足关的值呀,朕在这里帮他收拾烂摊子,他却带着老婆孩子去西山玩了,还说要看什么会自己动的蒸汽铁轨车,他真当那些工匠们诸葛孔明在世,能造出无人自走的水牛木马吗?” 嘉靖皇帝久在深宫,也不常出门,他对朱载坖所说的会自己的动的蒸汽铁轨车,也是抱有怀疑的态度,但在语气上嘉靖皇帝也并未真的生气,只是有些吐槽的意思而已。 黄锦看着嘉靖皇帝这么傲娇的样子,也跟着笑道:“帝君说的是,奴婢猜这就是裕王爷不想在府中坐着,故意跟帝君找的理由,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自己动的车子呢?”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话,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精舍内由蒸汽动力带动的风扇装置,他又说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你看这屋子里的风扇不就是照三儿府上建的吗?外面的蒸汽机只要烧点水,带动着机关装置,这风扇不就转了起来?” “现在三儿说西山那边弄出了会自己动的蒸汽铁轨车,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嘉靖皇帝这前后矛盾的话,黄锦也是莞尔一笑,接着又道:“那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嘉靖皇帝想了想,“算了,等朕把京师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再去看吧。这段时间你就一直盯着严世蕃他们,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如果最后他们还是那三板斧,还是要死咬着汪直的罪过不放,朕就得亲自出手了。” 黄锦回道:“帝君天心高远,哪用亲自出手?最近张居正他们做的就很好,抓住了王本固道貌岸然的弱点,攻击他诱捕汪直的目的,就是为了抢浙江抗倭之功。” “现在京师内外也都传的沸沸扬扬,王本固也是百口莫辩,这个时间就算是严世蕃他们还想继续追问汪直罪责,想把汪直正法,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容易了。”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有一点朕还是不明白,这个严世蕃为何要死揪着汪直不放,难道他真的转性了?开始变的嫉恶如仇,真想杀了汪直这个江洋大盗,以彰显他的正义凛然吗?” 黄锦回道:“这件事奴婢也觉得蹊跷,一开始的时候奴婢想可能是因为严世蕃看不惯胡宗宪,想着把胡宗宪踢走换一个自己的人去浙江摘抗倭胜利的桃子。” “可是最近奴婢又反复的想了一下,如果严世蕃真是这样想的话,他应该直接找人攻击胡宗宪的抗倭策略才对。也犯不着非要杀汪直的。” “毕竟汪直的死活,也确实关系到了浙江外海的海盗和倭寇之间的势力平衡,一旦汪直真的被朝廷这么杀了,那么海上的倭寇和汪直手下的旧部海盗,肯定也会狗急跳墙,认为朝廷是非要对他们斩草除根,这样一来,他们疯狂起来,浙江和福建的乱子岂不是又要多折腾几年?” “所以,奴婢认为严世蕃这么积极的想杀掉汪直,肯定还有其他我们现在不知道的秘密,只要我们查出了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办了。” 嘉靖皇帝听完了黄锦的分析,也沉吟了一会儿,“说的不错,可惜陆柄现在病重,没法子帮朕去查外面的事情,要不然真想好好的去查一查到底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 嘉靖皇帝对锦衣卫和东厂的制衡,也是很有一套的。 锦衣卫在陆柄的把持之下,在嘉靖皇帝的授意一下有着监察天下的权力,可以很容易的帮嘉靖皇帝查到京师之外的一些隐秘之事。 而东厂的力量则就收缩在了京师范围之内,并未有像锦衣卫那样享有在地方上的调查之权,所以有时候嘉靖皇帝想要了解一些重要的事情,就得集合锦衣卫和东厂的内外线报,才有可能获悉一些事物的关键信息。 但是又因为这些信息的调查也都是人在做的,有时候的记录也难免会有一些避重就轻和个人主观上的偏差,这也使得嘉靖皇帝即便很聪明,也没法通过文字信息而获知所有想知道之事的全貌的。 有时候他也只能靠猜,只能靠着一直看到的一些信息去推敲里面的秘密,因此嘉靖皇帝在处理有些问题的时候,就会有复杂而又难明的心意交代给下面的人,让他们也在惶恐和猜测之中办事。 至于之后的事情办的如何,办的漂不漂亮,也全在嘉靖皇帝的心意之中,他若是认可你办的事情是好的,那你就顺利过关,但他要是认为你办的事情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的结果,他就会直接甩锅并推卸责任到办事之人的头上。 可以说像东厂锦衣卫这样的特务机构,其实在嘉靖皇帝这样的领导吩咐下,有时候办有些事还真不太容易。 现在黄锦这么提了一嘴,其实也不是想着要嘉靖皇帝重新把东厂大权交给他,而是想提醒嘉靖皇帝一声是时候考虑一下锦衣卫的接班人了。 毕竟现在的陆柄都已经成这样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他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是两说了。 若是一直还把锦衣卫大权放在一个卧床不起的人手中,这也是很耽误事情的。 可是嘉靖皇帝对于黄锦的这个提醒,其实也在犯难。 嘉靖皇帝玩权术是一流的,但真正能让他放心的人确实没有几个,陆柄和黄锦都是他从安陆带过来的老人,这俩人的忠心,嘉靖皇帝自然也是认可的。 但若是要把锦衣卫交给一个自己都不敢保证是不是真心效忠于自己的人手中,嘉靖皇帝还是很踟蹰的。 要知道在早些年嘉靖皇帝也曾无比信任过仇鸾,哪怕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但为了掌握京师内外的兵权,嘉靖皇帝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信任。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在他刚刚登基那个时候,整个朝野上下,整个大明勋贵集团,他们要么都想强迫嘉靖皇帝认个新爹,要么就是沉默不语,准备站在一边等着看这位少年天子的笑话。 而也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张骢和仇鸾站出来为嘉靖皇帝说话了,一时间也把嘉靖皇帝感动的不行。认为张骢和仇鸾也是忠心于自己的自己人。 所以张骢在后来被嘉靖皇帝一步一步的从一个下放到南京的边缘小吏,提拔到了首辅大位之上,并协助嘉靖皇帝开拓出了后世称赞的“嘉靖新政”。 可是由于张骢年迈,又由于当初的嘉靖新政得罪的人太多了,张骢也怕不能善终,也就向嘉靖皇帝请辞了首辅之位,安稳的退休了。 而仇鸾这个小年轻还在,嘉靖皇帝照样也没有辜负仇鸾,只要大明内外有什么重要战事,嘉靖皇帝都会让仇鸾挂印出征,利用他掌握着最终的兵权。 但是仇鸾这人就是个草包,让他挂帅出征,除了能起到了一个牵制外人染指兵权的作用外,真要到了该打仗的时候,仇鸾的统兵能力就是一言难尽,几乎就没一场仗是靠他打赢的,都是下面人的功劳。 可即便如此嘉靖皇帝照样会给予仇鸾最彻底的信任,而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除了仇鸾之外,嘉靖皇帝也真的没有可以信任的将领可用。 而之所以会如此,说到底还是因为嘉靖皇帝虽然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不假,但他比起那些有战功打过仗的皇帝,还是有很大的短板和缺陷。 那些上过战场,打过仗的皇帝,先不说他们的功劳到底怎么样,但至少人家敢带兵出去,这就说明人家是可信任或可用的将帅班底,不怕兵权旁落。 而像嘉靖皇帝这样没有经历过战场,也没有可靠的将帅信任的嗣皇帝,想要打破这种僵局,要么就像汉武帝一样培养和重用自己信得过的外戚,要么就学他的堂兄偷偷摸摸的封自己一个“镇国公”“大将军”出去自己打。 可是这两条显然早就被堵死了。 尤其是外戚这一条,早在汉朝的时候就被王莽给玩破产了,接着后面一直到三国魏晋南北朝乃至隋唐,凡是让外戚掌握了权力的王朝,这些外戚也都有样学样,一边骂着王莽倒行逆施,一边又抄王莽的作业。 最后使得这些被被外戚掌权的王朝无一例外下场都会被野心膨胀的亲戚改朝换代。 所以到了稳定的唐宋时期,外戚就一直被打压着,最后甚至弄到了皇帝都不能娶有强势母族的人,而把家中女子嫁给皇帝的重臣也会被自动的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 因此,像嘉靖皇帝这样的后嗣之君,若想学汉武帝那样培养几个外戚猛将为自己掌兵,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着就是他堂兄朱厚照的路子了,而这个路子对于嘉靖皇帝而言也是极难的,首先嘉靖皇帝不是一个好战好动之人,他也清楚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并不是统兵作战的那块料。 还有就是他堂兄折腾了十六年,打了鞑靼,灭了宁王,但到最后还是一不留神把自己给玩死了。 而且在他死之后,朝野上下也没有一句夸赞他的好话,同时打小也接受传统儒家思想教育的嘉靖皇帝,自然也是看不上他堂兄的离经叛道之举。 所以,综合这上面的两点,嘉靖皇帝若是想用一个自己信任的人帮他管理着军队,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有时候嘉靖皇帝又感觉老天是真的眷顾他的,仇鸾这个坑货虽然不行了,但他的儿子却在京师保卫战大放异彩,成为了具有军中威信的无敌之将。 虽然在京师保卫战之后,朱载坖也非常识相的假死脱身,把所有的荣誉和战功都放下了,但是嘉靖皇帝清楚的很,只要他有需要,朱载坖随时都能站出来为死去的朱无疾大将军招魂。 所以,在兵权控制这一块上,嘉靖皇帝也不用再像原来那样犹豫谨慎,不知道该用谁好了。 现在的嘉靖皇帝只要觉得这场仗可打可上,他就会毫无顾忌的挑选能上战场,能去安排兵事的官员去做,丝毫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在地方做大,因为嘉靖皇帝心里很清楚自己手中还有朱载坖这张最后底牌,可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现在陆柄要死了,为了平衡将来,嘉靖皇帝也把黄锦的东厂差事给下了。 一时之间,黄锦皇帝也不由头疼到底该用谁来接替陆柄为锦衣卫的指挥使。 毕竟如此重要的位置,如果所托非人,那么嘉靖皇帝顷刻之间就会变成一个聋子瞎子,没法再像原来那样自信满满的遥控朝堂,管理天下的。 所以在黄锦这次的提醒之后,嘉靖皇帝也是真头疼了,陆柄之后该选谁呢? 嘉靖皇帝想遍了身边的所有人,居然没有一个能让他放心的,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很无力。 嘉靖皇帝最后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把手里的《神雕侠侣》放在了一边,他看着黄锦问道:“陆柄之后,朕该选谁担锦衣卫的要职呢?”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问,也被吓了一跳,这是他一个奴婢能说的吗?哪怕他是嘉靖皇帝最信任的奴婢也不行的。 所以黄锦也立刻反应过来回道:“奴婢哪里清楚什么人合适?这事还是得帝君自己个决定。现在奴婢只想好好的伺候在帝君身边,沾着帝君的仙气,以后也随着帝君一起鸡犬升天,这才是奴婢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回答,顿时也笑,“就会偷懒沾朕的仙气,罚你去抄道德经一百遍,看你还偷不偷懒。” 黄锦喜滋滋回道:“多谢帝君,奴婢就喜欢抄经。”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想得美,你去抄经谁来伺候朕?去给朕取一颗仙丹过来,朕要开始修炼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69章 锦衣卫人选 第469章 锦衣卫人选 在西山玩快半个月的朱载坖也终于赶在京师大戏开场之前回来了。 当朱载坖回京的那天,京师的天空也阴郁着,似乎一场大风雪也要跟着下来。 朱载坖让陈氏伺候着王妃,给她身上盖好带着的狐皮毯子,朱载坖则逗着朱翊釴和朱翊钧在后面的一辆车里玩着。 这俩孩子在车上的表现也像是朱载坖穿越之前开车遇到的小孩一样,仅仅就玩了一小会儿,两人就相继的在车厢睡着了,朱载坖看着他俩也都睡了,他也拉起一旁的毛毯给他俩盖上了。 在给这俩小家伙盖好之后,朱载坖也悄悄的拉开了一下车窗上的车帘,看着外面的往后移动的风景,也看着天际越来越厚重的云层,朱载坖知道这天可能是真的要变了。 马车慢悠悠的晃了半天的时间,朱载坖也终于再一次的回到了王府之中,接着还不等朱载坖喝口水的功夫,嘉靖皇帝的圣旨也到了。 黄锦笑眯眯的对着朱载坖行礼道:“奴婢拜见王爷,王爷这段时间辛苦了。” 朱载坖呵呵笑道:“本王禁足府中,有吃有喝,何谈辛苦,倒是公公看着好像清瘦了不少,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我让孟冲给你搬几箱上好的人参柠檬茶,这些人参可都是上了百年的,十足的稀罕货。”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话,眼睛也亮了,他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而且朱载坖一次性送这么多,肯定也不是只给他一个人的。 所以黄锦在惊喜之余,也对着朱载坖说道:“奴婢会把王爷的孝心也转达给帝君的。” 朱载坖又呵呵道:“那就多谢公公了。” 接着两人寒暄完了,黄锦也开始宣旨了。 黄锦站在王府的正堂首位处,一脸郑重道:“有旨意。” 朱载坖拜道:“儿臣朱载坖问圣躬安。” 黄锦朝着西苑的方向拱手回道:“朕安。” “口谕:你继续监国吧。钦此。” 朱载坖听完旨意愣了一下,他抬头看着黄锦,有点不相信的问道:“就这?” 黄锦嗯了一声,“帝君就这一句话的旨意。” 朱载坖有点不可思议,连忙又追问道:“那我还要不要继续禁足?” 黄锦笑道:“王爷都继续监国了,肯定也不用禁足了。” 朱载坖哦了一声,正经道:“谢陛下隆恩,儿臣接旨。” 黄锦过来扶着朱载坖起身,又小声说道:“帝君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这两日就会有一个结果。王爷这两天也不要见高拱张居正他们了,免得到时候又出其他的岔子。” 朱载坖嗯了一声,“多谢公公提醒,本王知道了。” 然后朱载坖又问道:“那海瑞能见不?” 黄锦想了一下,海瑞好像这次并未掺和到高拱和张居正算计王本固的事情里,严世蕃虽然也想让人攀咬海瑞下水,可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像样的理由。 而且现在的海瑞还一心都在忙着特区的公事,见一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黄锦就回道:“海瑞可以见的,但不能谈眼下的事情。” 朱载坖道:“公公放心,本王心里有谱,知道该怎么做。” 黄锦嗯了一声,又回答:“既然王爷知道怎么办,奴婢就放心了。” 接着黄锦又说道:“奴婢还有一个事情想问问王爷。” 说这句话的时候,黄锦还特意的看了一眼周围,好像是在看里面外面有没有外人。 朱载坖见状,也挥手了一下,在一旁的孟冲立刻会意,连忙就带着伺候在正堂里的婢女和门口守着的小太监们退开了。 见人都退下了,黄锦低声道:“太医院和医科院又对陆指挥使会诊了,两边给出的结论是陆指挥使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现在陛下除了伤感和忧心陆指挥使的病情之外,还在考虑新任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不知王爷对此事怎么看?” 朱载坖听完黄锦这小心谨慎的问题之后,整个人也愣住了,这问题能回答吗? 但又看着黄锦认真的眼神,他也了然了黄锦的意思,这应该是嘉靖皇帝要问的。 可是嘉靖皇帝怎么会把问题问到他这里来呢?这好像有些不太合规矩,但是既然嘉靖皇帝都已经转弯抹角的问过来,那肯定也是信任朱载坖才这样的。 一旁的黄锦看着朱载坖还在犹豫,并没有回答,他又立刻甩出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黄锦低声道:“帝君处理完了汪直案后,有意闭关修炼,到时候朝野内外皆会由王爷代理,所以帝君的意思就是想让王爷选一个可以信的过的人担任新任锦衣卫指挥使,以帮助王爷行监察天下之权。” 朱载坖嘶的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黄锦,“陛下仙体有恙?” 黄锦连忙回道:“没有没有,就是陛下感觉最近有突破修为的契机,所以想要进行一次长时间的闭关修炼,但是朝廷的事情他又放心不下,所以就只能让王爷多担待一些。” 朱载坖恍然的哦了一声,心想道肯定有事,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闭关长修呢? 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时间线里,嘉靖皇帝可以活到了六十岁,一直坚挺到了嘉靖四十五年才驾崩,现在才是嘉靖三十九年的冬天,距离嘉靖四十五年还有五六年的光景,怎么会出问题呢?莫非他要钓鱼? 但看现在的情况,好像也不是嘉靖皇帝钓鱼的最佳时刻。 所以很显然肯定是嘉靖皇帝嗑药多了,要出大问题了。想到这里朱载坖的心情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但在面色上朱载坖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的,他还是一脸关心的说道:“如果陛下真的要闭关长修,还请公公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伺候在圣驾跟前,为陛下护法。” 黄锦嗯嗯一声,“奴婢会的,王爷您也想一下下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该用谁好?” 朱载坖沉吟了片刻,这个位置确实很重要,一定要交给一个自己真正信任,且对方又真心无私效忠于自己的人才行。 要不然的话,这好好的特务鹰犬机构,就会变成一个摆设,不仅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说不定还会误导自己对信息的判断。 因此在朱载坖脑子想了一大圈之后,他对着黄锦说道:“景王弟如何?他现在闲居京师,又是本王的骨肉兄弟,而且也是陛下至爱的孩子。若是由他出任负责锦衣卫事,肯定也不会出任何差错。” 黄锦听到朱载坖要推荐朱载圳为新任锦衣卫的负责人,他也愣神了一下,显然这个答案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 黄锦担忧道:“景王爷合适吗?” 朱载坖看着黄锦担忧的样子,他也自信一笑,“现在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其中缘由,想必公公和陛下也能一想就通。” 朱载坖这句话如此明显的说出之后,黄锦的脸上立刻也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好像还真是如此。 黄锦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朱载坖送着黄锦出了正堂前院,又吩咐着孟冲让人搬着几箱百年老参熬制的人参柠檬茶,一起送着黄锦离开。 黄锦带着这些人参柠檬茶,他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箱,全部都搬到了嘉靖皇帝的精舍之中。 嘉靖皇帝看着这几箱子人参柠檬茶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意,“黄锦你带走一箱吧,剩下的留在这里就行。”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赏赐,也受宠若惊的回道:“奴婢不敢受,这都是裕王爷孝敬您的心意。”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孝敬给朕的,那就是朕的东西了,而且这么多朕也喝不完,你拿走一箱便是。” 黄锦心中感动的回了一声,“是,多谢帝君赏赐。” 接着嘉靖皇帝也问起黄锦正事。 嘉靖皇帝让黄锦把精舍门外伺候的小太监也赶走到了外面,然后才问道:“三儿怎么说?” 黄锦道:“裕王爷推荐景王爷负责锦衣卫事,说景王爷是陛下的至亲骨肉,也他的骨肉兄弟,没有谁能比他更值得信任了。”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回话,也不由愣了一下神,但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嘉靖皇帝笑着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四儿确实称得上最值得信任的人了。让他接替陆柄执掌锦衣卫,辅佐三儿确实是最佳的方案。” 现在有了未来新的锦衣卫负责人人选,嘉靖皇帝的心情也不由跟着畅快了起来,这真是一件大喜事呀。 要不然这锦衣卫不知道又要被冷放多少年,由此可见实际上的锦衣卫,比起小说和电影电视剧里夸大其词的锦衣卫,其实差距还是蛮大的。 在小说和电影电视剧里面的锦衣卫简直就是超神一样的存在,而且还会无比的忠心于皇帝。 但实际上的情况是,只要皇帝没有找到一个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去担任锦衣卫的指挥使时,锦衣卫不过也就是一只被牵在太监手中的哈巴狗,太监也不会真用它,皇帝也不会信任它。 毕竟这玩意一旦真的用了起来,可是一把伤人又伤己的双刃剑,一旦握剑之人不能确定自己握着的地方到底是剑柄还是剑刃,这危险也就不言而喻的。 所以有明一代真正强势的锦衣卫时代还是很短暂的,除了朱元璋时期的毛骧,蒋瓛和朱棣时期的纪纲等人能被真正的控制在手心上当刀使。 其他时期的锦衣卫指挥使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怂包软蛋,不仅不能抗事,而且还会为了逃避责任而装病装疯,更有甚者还因为是太监走狗,被文官打死在了金殿之上。 所以在有些明穿小说里面,有些主角上来就无脑信任锦衣卫的行为,其实就跟找死没区别。他能保证自己信任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是真心靠谱的且又只效忠皇帝一人的孤臣吗? 万一人家也和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们沆瀣一气,这时候还没摸清状况就给予锦衣卫生杀予夺的大权,岂不是自寻死路? 所以按照正常的人性去分析做事,若是没有一个真正可以掌控或信任的人,锦衣卫这种恐怖的特务机构还不如不用,免得使用不当反噬其身。 因此有明一代,锦衣卫实际上的作用和威慑力,也就在洪武永乐两朝起过效果,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里,锦衣卫就跟个打酱油的机构没啥两样。 而且有时候皇帝为了图省事,为了给一些重要大臣赏赐荣誉,也会把锦衣卫内的官职当做是一种世袭之爵送去出。让一些大臣的子侄辈们荫补一个世袭罔替的锦衣卫百户千户或佥事之类的其他职务。 显然在这样的操作之下,锦衣卫还想保持像明初之时那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威慑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锦衣卫也早就变了味,早就成为一些文臣大官们的用来保证家族世代显贵的自留地。 所以指望这样的锦衣卫有监察百官,威慑天下的战斗力,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因此在陆柄执掌锦衣卫的这些年,陆柄除了要当嘉靖皇帝耳目之外,也在积极处理锦衣卫百来年积攒的问题,他还在嘉靖三十六年的时候上疏请求: “汰管事官之年老有疾者俾带俸闲住,以清冗员;而其带俸官十年以上者给半俸,十五年以上者量给俸三分之一,二十年以上者月给米一石,以省冗费。又请令输粟授总旗者不得注锦衣卫,以杜冗滥。” 嘉靖皇帝看到了陆柄的这些建议,自然也是无不允准。 因此在陆柄的带领下,虽然嘉靖时期的锦衣卫并未兴起什么不得了的大案,但最起码也保证了基础的运行,而且也在前前后后帮助嘉靖皇帝处置了不少问题。 比如仇鸾这个混子,在原来的历史发展之中,就是陆柄查办的,要不然这个草包还不知道要骗嘉靖皇帝多少年。 由此可见,像锦衣卫这样的重要特务机构,如果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且忠心的人担任指挥使,还真不如放在一边另起炉灶弄个“东厂”“西厂”“内行厂”之类的太监特务机构靠谱。 但可惜的是太监天然就会受到文官们的抵制和攻击,因此像东厂,西厂,内行厂这样的太监特务机构,实际上也没几个能成事,都是一些太监们争权夺利聊胜无余的寂寞产物,并不能帮助皇帝实现监管百官的义务。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0章 伤你妈的头 第470章 伤你妈的头 嘉靖皇帝肯定了朱载坖推荐朱载圳为下一任锦衣卫负责人的提议,但是现在陆柄也还没死,汪直案也还没有结束。 所以嘉靖皇帝也只能暂时的把这个提议压在心里,等一切尘埃落地,一切就绪之后,再把这件事操作起来也不迟。 已经结束禁足且重新开府的朱载坖也没有偷懒,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他就让孟冲派人去把海瑞找了过来,而且这个消息也没有刻意的宣传,也没刻意的隐瞒。 但依然还是在京师之中刮起了一场强大的政治风暴。 京师的所有人都知道裕王被嘉靖皇帝下旨严厉申斥禁足思过的事情,可现在裕王不仅悄无声息的解除了禁足之事,而且还派人召见了如今的京师特区副长官海瑞。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场风暴一样,在海瑞还没有到裕王府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 严世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此刻还没走神的严嵩。 严嵩低沉的目光突然一缩,眼中凝出一道渗人至极的骇人精光,他抬着头看着严世蕃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严世蕃听到老爹的质问,顿时叫屈道:“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怀疑我?我们父子才是一条船的人。” 严嵩听到严世蕃的委屈,心里微微一叹,但为了儿子他还是无比严厉的说道:“现在不管你有没有事情瞒着,你都要停住你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那个王本固你不要再帮他了,是时候该让他自生自灭了。” 严世蕃听到严嵩提到王本固这个名字,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要知道这段时间的严嵩可是一直都在深居简出,而且有时候还会莫名的发呆走神,他怎么会知道王本固的事情? 肯定是他的身边有人告密! 严世蕃的脑子转的极快,他想到了自己的管家严宽,也想到自己头号狗头军师鄢懋卿,这俩人是他在京师最信任的人,可是这俩人也没有背叛的动机和理由呀? 所以最后严世蕃也不由把最后的目标锁定在了赵文华身上,赵文华这个狗东西是严嵩认的干儿子,有时候就会在严嵩和严世蕃之间来回左右逢源,他出卖自己的概率是最大的。 想到这里严世蕃气急道:“爹,你相信一个外人,都不信我?我跟王本固根本就没有来往,而且你也知道那个狗东西一直都自诩清流,自诩刚正不阿,他干的事情怎么可能和我关联?” 严世蕃这番话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他不自诩清流,也不自诩刚正不阿,所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这么的自然而然,好像自己纯洁的跟一朵白莲一样。 严嵩微微转动着身体,又定睛看了严世蕃一眼,“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严嵩就不理严世蕃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老到了说什么话严世蕃都不会听,也不会当回事的时刻了,他现在也只想安安稳稳的渡过一个安宁的晚年,让嘉靖皇帝看在这么多年的君臣情分上给严家留个后。 严世蕃看着严嵩不理自己了,心里的气也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的老爹居然都不跟自己一条心了。 严世蕃气道:“爹,你老了,我现在忙前忙后为的又是谁?我为的不还是我们严家吗?徐阶那个老匹夫看似温顺实则包藏祸心,他时时刻刻都想取代你,你怎么就能一直容忍他,还信任他呢?这世界上任何人都会坑你害你,唯独儿子我不会,你难道真的老糊涂了,这道理都想不通吗?难道你百年之后,不想让儿子给你送终吗?” 严嵩听着严世蕃的气话,他欠着身子往前一顷,呵呵笑道:“我不需要你给我送终,你走吧。” 严世蕃气的拂袖而去,他真不理解严嵩为什么会老糊涂到这种地步,真是气煞人也! 离开之后的严世蕃怒气冲冲找到了鄢懋卿,鄢懋卿看着火气正旺的严世蕃也好言问了一声,“小阁老这是怎么了?” 严世蕃看着鄢懋卿,心里的火气也没有消退,他怒道:“赵文华那条老狗居然敢在我爹面前搬弄是非,离间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真是可恶至极!” 鄢懋卿听到严世蕃这句话,也不由一愣,赵文华不是和他们穿一条裤子吗?什么时候要分道扬镳了? 鄢懋卿连忙道:“小阁老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赵中丞他怎么会离间小阁老和阁老之间的父子之情呢?” 严世蕃气道:“他怎么不会?他当初舔着脸认我爹当干爹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就是一个攀附富贵的小人。利用我们的助力,现在爬到了尚书的高位上,居然还是反过来咬主人一口,真是其心可诛!” 鄢懋卿听着严世蕃的气话,还是没听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严宽到了严世蕃的书房门口,“老爷,赵中丞来了。” 严世蕃气道:“告诉她,让他滚!我们严家没有他这样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严宽也懵掉了,不知道自家老爷这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 严宽小心道:“这么说会不会太伤他了?” 严世蕃气的抓起眼前书桌上的一方砚台就砸了过去,“伤你妈的头!” 严宽吓的脖子一缩,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严世蕃砸过来的砚台,砚台咣当一下就砸在了门框上,最后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严宽吓的连忙转身就跑,去找上门的赵文华传话。 当然即便是如此严宽没有真的原话传给赵文华,只说道:“老爷现在在气头上,不见客。赵老爷请回吧。” 赵文华听到严宽的话,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现在裕王被解除了禁足,还召见了海瑞,这可是天大的事情,结果严世蕃就生了一场无名之气,居然都不愿意和他见面商议对策了,这可怎么得了? 但即便是如此赵文华也没有继续再让严宽传话了,因为他有了解严世蕃的臭脾气,这个时候非要和他见面的时候,只会弄的不欢而散,而且还不会有任何好的对策商议出来。 所以赵文华在叹息一声之后,就转身了走了。 严宽看着立刻的赵文华,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他就怕这个时候赵文华还要坚持见严世蕃,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难做了。 严世蕃在书房里继续生气,他对着鄢懋卿说道:“裕王解除了禁足的事情你知道吗?” 鄢懋卿为的就是这事而来,他立刻回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在得知裕王召见了海瑞,我就立刻来找小阁老您了,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严世蕃哼了一声,“你问我我问谁?皇帝莫非也是老糊涂了不成?”严世蕃的这句话也把鄢懋卿吓的不轻,鄢懋卿连忙道:“小阁老慎言慎言啊!” 严世蕃听到鄢懋卿的提醒,也感觉自己是被气过头了,他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又问道:“汪直还是没办法从东厂的诏狱提到刑部吗?” 鄢懋卿叹息了一声,“我找过陈公公了,也给他塞过了好处,可他就是不收,也不松口,我也没办法了。” 严世蕃哼道:“这个死太监自私自利,平时我们给他的好处那么多,关键时刻他就这样,真是过分至极!” 鄢懋卿听着严世蕃对陈洪的吐槽,他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陈洪现在可是皇帝陛下跟在的贴身太监们,在司礼监还有批红的权利,比起内阁阁老也是不遑多让的。 人家能收你的好处,也是给你面子,你居然还想指使人家做事?当自己是皇帝吗? 当然这样的话鄢懋卿也不会说出来的,只能让严世蕃自己消化,自己想透了才行,要不然谁说都是触霉头。 鄢懋卿也不纠结于陈洪的事情,他直接又问道:“小阁老,那我们怎么办?” 严世蕃眼神一冷,低声道:“继续让我们的人为王本固摇旗呐喊,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张居正和高拱这俩搅屎棍,争取让皇帝改变心意,把汪直给杀了,要不然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费了。到时候罗龙文在海上没法做大,也没法把在海上赚的银子弄回来,我们的损失谁能补偿?” 严世蕃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鄢懋卿自然省得其中的厉害,如果这事真的办砸了,汪直没有死,那么不仅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不说,就连罗龙文现在在海上的好处也都会全没。 而且在严世蕃他们的谋划里面,也是想着等把汪直弄死了,海上的水搅浑了,等到罗龙文也依靠着倭寇做大了,他们就会建议重开宁波或福建的市舶司,让罗龙文弄个正经身份大摇大摆的回来。 可是现在第一步弄死汪直的计划都没达成,后面的事情肯定也是不能做的,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果要获得海上的巨利和好处,他们就必须先把汪直弄死才行。 否则就算是罗龙文在海上在倭寇那边混的风水水起,也与严世蕃和鄢懋卿无关,他俩还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因此无论如何都要弄死汪直! 所以现在针对王本固这场关乎到未来利益的斗争,他们必须要赢! 鄢懋卿立刻拜道:“我现在就去安排!” 严世蕃嗯了一声,“要快,要多多的联络一些人,把我们能用上的人也都用上,一定要把声势弄到最大,把高拱和张居正这俩搅屎棍的声量给压下去!” 鄢懋卿重重的点头,然后也转身走了,去按照严世蕃的吩咐为王本固摇旗呐喊去了。 而比起自乱阵脚的严世蕃等人,张居正和高拱等人在听到裕王召见海瑞的消息之后,他们的心情都是无比振奋的。 “天佑王爷啊!” 高拱激动的对着张居正说道。 这段时间他和张居正一直都在徐阶这里积极的谋划针对王本固人品问题的攻击,也可谓是耗尽了精力,现在听到朱载坖已经重新开府,而且又召见了海瑞去见面,他俩的心情可以说激动的无以复加。 显然在此刻高拱和张居正的心里,他俩认为的结果就是:朱载坖之所以能被解除禁足并召见海瑞,就是他俩的一直以来的功劳。 张居正道:“我们去见王爷吧?” 高拱嗯了一声,准备和张居正同去。 但在这个时候徐阶却叫住了他们两个人,“回来,现在还不是主动去见裕王的时候。”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徐阶这么一说,两人也疑惑道:“为什么?” 徐阶思考了一下,“避嫌。”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这两个字后,更是不解了,“要避什么嫌?还请阁老明示。” 徐阶道:“避汪直案的嫌,裕王之前之所以被禁足就是因为汪直案的事情,我们现在针对王本固的事情,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汪直案。如果现在裕王刚刚解禁,你们就迫不及待的去见裕王,这岂不就坐实了王爷有干扰此事的嫌疑吗?” “你们要记住这次针对王本固的事情,乃就是因为王本固人品不端,企图贪功破坏浙江抗倭大局的事情。所以决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去见裕王,将世人错以为你们弹劾王本固的事情,乃是裕王的指使。” 高拱和张居正听到徐阶的这话后,两人也瞬间醒悟过来,现在确实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时刻,确实不能这么轻易的把把柄递出来。 两人对着徐阶感激一拜:“多谢阁老指点。” 徐阶抚着胡须微微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他也很看出高拱和张居正两人的办事能力和反应能力,很多事对他俩一说都不用点到明处,这俩人就能领悟奥义,可见他俩都是很有资格问鼎内阁大位之人。 而这样的两人却都能在他的门下行走,这对徐阶而言也不吝是未来的一个保障,而这一点也是徐阶骄傲于严嵩的地方。 严嵩虽为首辅,但他太倚重自己的儿子了,可是朝廷的官位又岂能让儿子继承?所以,现在垂垂老矣的严嵩,最现实的问题就是他之后,就无人能继承他的事业,为严家的将来保驾护航了。 而这点对于徐阶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问题,只要高拱和张居正能够前后担任两任的首辅,这至少也能保他徐家未来二十年不败。 所以徐阶自认在这个事情上,他是要比严嵩高明的多,因此徐阶现在也不会担心自己有一天离开了内阁中枢之后被人清算。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1章 心眼子 第471章 心眼子 海瑞得到朱载坖的召见,一刻也没有耽误,匆匆的就跟着传信的侍卫来到了裕王府。 在进到朱载坖书房小院的那一刻,海瑞的心情也是无比激动的。 这段时间他虽然和潘季驯勤勤恳恳的考察京津新道的时候,但他心里依然还是在担心着朱载坖,他担心因为朱载坖的失势而导致京师特区的大好前途被破坏。 现在朱载坖重新开府,解除了禁足,又召见他来见面,这说明最危险的时刻已经渡过了,现在只需要按照以往的计划继续进行京师特区的建设就可以了。 “臣京师特区副长官海瑞拜见王爷。” 海瑞见到朱载坖,立刻就是一个正式且一丝不苟的大礼拜见。 朱载坖看着海瑞拜见,也呵呵笑了起来,从自己位置上过来,轻扶着海瑞站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京津新路的计划本王已经看到了,这个计划可行,这几天你和潘季驯就整理一下材料和预算报上来,本王让乔万金好好的研究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他早日拨付贷款,将这条路开工。” 海瑞道:“多谢王爷关心,这都是臣应该的本分。” 朱载坖拉着海瑞坐到一旁的茶桌前,又挥手让书房里候着的小太监奉茶上来,朱载坖又说道:“本分的事情多了去,但是真正能把本分当做是本分的人并不多。你能在本王禁足期间,还能安心于事,这一点让本王很欣慰。所以本王第一个召见的人就是你。” 海瑞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心里也感动莫名,他以为朱载坖最先召见的要么是高拱,要么就是这次出了大力的张居正,没想到真正最先召见的竟是他这位没有积极为裕王奔走的臣下。 海瑞激动的请罪道:“臣有罪,臣辜负了王爷的信重,这段时间太岳和肃卿,他们都在徐阁老处积极为王爷奔走,而臣却游离于京津之间,并未张目一言。臣有愧。” 朱载坖呵呵笑道:“如此本于正事都是有罪的话,那么本王以后还能指望谁办事呢?高先生和张先生的事情不适合你,你没有掺和,我很欣慰。” “而且在本王的心里,本王对你寄予的厚望也是不下于高先生和张先生的,本王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着公事为先的态度,做一把可以斩尽浑浊的神剑,而不是一把杀人的快刀。因为要杀人的话,本王并不是缺刀,本王只缺可以披荆斩棘开拓新路的神剑!” 听到“神剑”二字,海瑞更激动了,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对他寄予的厚望竟然如此深厚! “臣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看重?” 朱载坖道:“因为伱是海刚峰,就这一点足够了。” 朱载坖的这句话更是让海瑞感受到了深切的信任和期盼,这也让海瑞心中顿时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要知道他这样的性格在官场上很不受上官喜欢的,很多人在遇到他这种较真要命的性格,都会恨的牙根痒痒。 可是朱载坖却一直都看好他,而且还鼓励着他,这岂能不让海瑞心中感动? 朱载坖道:“今天召见你来也不会说这些煽情的话的,主要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去办。” 海瑞听到朱载坖说有重要的事情,他顿时也严肃了起来,“王爷请讲。” 朱载坖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现在京师特区南区的主要道路几乎也都已经铺设完毕,新的硬化路边比起内城的青石板路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样的新条件下,原来的马车和交通方式也不能继续适应于特区的交通发展。” “所以,本王需要你牵头在特区重新制定行车规范和马车上路的新规定。对于一些明显不符合特区道路交通要求的马车要予以警告,限定日期让他们做出整改。” “还有驾车的马夫等,都必须建立完善的管理机制,为他们办理符合规定要求的交通证件,让他们持证上岗。” “而且在以后的道路执法过程之中,也要以此证为依据,对他们在特区道路上所发生的一切违规行为进行有理有据的处罚,以保证特区的交通安全和道路安全。” 朱载坖这番话一出,海瑞有些茫然了,这些东西听着好像挺简单的,但其实却很超前,一时间也难让海瑞消化理解。 对此朱载坖又继续补充道:“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除非这次马车和马夫们,也不是为了扩权京师特区的管理权限。其目的是为了适应京师特区日新月异的发展需要。” “比如现在很多的马车其实都是私人自制的一般马车,不管是质量还是其他方面的东西,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就未来的安全隐患。” “所以本王的意思就是建立健全特区的马车质量和制式要求,为每一辆可以行驶在京师特区道路上的马车编一个专属号码进行分类管理。比如载人的普通马车可以在其显眼的位置挂一個蓝色的数字标号,拉货的马车可以挂一个红色的数字编号。” “只要这些号码普及开了,以后只要出了交通问题,我们的管理人员就可以迅速的利用这些车牌号的归属找到第一责任人。” “同时我们也要建立健全马车的质量检测,将那些明显不合格的马车逐步的淘汰,并估计专业的造车工匠成立专门的车辆工场,制造出合格且又有特区衙门备案的新车。” “如此一来,等到京津新路修好之后,特区衙门就可以利用这些前置的管理模式,将京津新路的管理和经营做到尽善尽美的地步。” “等到这些都形成了习惯,将来再出现可以脱离畜力而用它力拉动牵引的新车上路之时,我们也不至于又要费劲心思的制定新的管理方案。” 海瑞听着这些话,他也终于明白了朱载坖的想法。如果此事真的能在他的手上促成,那么将来不管是京师特区,还是大明以后的其他地方,也都会以他现在主持设计的道路新规为准则,制定出符合实际需要的交通规则。 而这种可以普世的新规,明显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立“万世法”的重要机遇,只要抓住了千秋万世之后凡是要在道路上行走的人或车,都会想起他这位规则制定人。 海瑞激动道:“臣必竭心用力完成此事。” 朱载坖笑道:“这事你先谋划着,而且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一刀切就能完成的,大多数的人和地方,还是不适用于这些的规则的。所以这个规则的主要针对之人还是那些有实力享受生活,有能力组织商队走商的大户。” “而对于那些讨生活的普通百姓,我们还是要给予一定的宽容,让他们渐渐的转变,不可粗暴对待,否则京师特区不就成了权贵特区了吗?”朱载坖还是很注重底层百姓们的生活,他始终认为这些底层百姓们才是大明朝兴盛的最终基石。 虽然那些有钱的权贵和大户们也很重要,但他们的大多数还是太过自私,并没有多少人有那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家国责任感。 所以未来如果想要实现大明的伟大复兴,朱载坖最想依靠和复兴的力量就是庶民的力量,只有庶民的尊严有了保证之时,未来的大明才会更加可期! 交代完了海瑞这些事之后,朱载坖就让海瑞走了,让他继续和潘季驯去弄京津新路的事情。 与此同时为了配套海瑞这番要整理出来的道路交通规则制度,朱载坖也让人在京师特区默默的成立一家保险公司。 专门推销马车的各种保险,不管现在的人能不能接受,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有这么回事。 等到将来海瑞这边的道路交通规则真的可以上线的时候,等他们出了险撞了人,出了祸事让他们赔偿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肉疼了。那些马车和马夫们他们就会很快的醒悟过来保险重要性。 所以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强制,只要把规定制造出来,生意也就会随之而来。 而这就是权力魅力! 一般的生意人做生意研究的要么是市场,要么是政策。 而那些顶端生意人,他们要赚钱研究的就是如何制定规则,只要掌握了制定规则的权利,那么赚钱就会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所以现在的朱载坖,他就是在有意识的利用自己手中权力可以影响到的事情和规则去做事,只要这些规则在他的影响下成为了现实,那么他再基于这些规则去做一些利于这个规则好处的生意,银子不就像是长了腿一样朝着他的口袋跑去。 而这样的赚钱速度,可比他现在搞什么新产品新发明要快捷有效的多的。 所以也正是如此,历代的改革才会如此艰辛。 因为每次的改革,其实都是在破坏一部分人制定规则的权力,当这部分人没有制定规则和享受规则带来好处的时候,他们必然也是会极力反扑的,哪怕最后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也都在所不惜。 所以有时候想要改革一个时代,就必须得有和整个时代为敌的心理准备,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就想着改变世界,改变世道,那简直天方夜谭的白日童话。 西苑,玉熙宫中。 嘉靖皇帝也要做最后的收网动作了,同时严嵩也上了一道奏疏送到了嘉靖皇帝的这边。 嘉靖皇帝看着这位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首辅,在态度上他还是会给一些尊重。 严嵩在奏疏里先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没法再继续伺候圣上,为陛下分忧了。接着到了最后一段的时候,严嵩又说起了吏部尚书吴鹏的事情,言吏部尚书吴鹏老迈有致仕之心,建议嘉靖皇帝让百官廷推新的吏部尚书人选。 嘉靖皇帝在看到这道奏疏之后,也忍不住呵呵一笑,对着身边的黄锦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我们严阁老的手段,一番爱子之心藏的这么深切,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为严世蕃争取时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话,也陪着笑道:“严阁老这也是一片公心,奴婢都没看出来他在哪里向着严世蕃说过一句话。” 嘉靖皇帝笑道:“他虽然没在奏疏里提一个关于严世蕃的字,但他建议廷推新任吏部尚书就是在为严世蕃争取时间。” “吴鹏虽然老了要致仕了,但最起码也要熬到过年,等到开春的时候朕才能恩准他的乞骸骨之请。要不然他上疏一次朕就恩准了,天下人会说朕薄情寡义的。” “因此吴鹏要想致仕请辞,至少也向朕上疏两次,而这两次上疏肯定也不会连着上,中间必须有间隔。而这个间隔时间就是严嵩为严世蕃争取的时间。”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话也有些不解道:“吴尚书请辞致仕按照流程处理就是了,怎么会耽误帝君处置汪直一案呢?” 嘉靖皇帝继续道:“你不懂,吴鹏是朕的天官,是执掌吏部的大冢宰,他要请辞了朝野上下各方势力也都会把目光聚集在下一任的吏部尚书人选上,包括朕也不例外。” “所以,在未来这段时间不光严嵩徐阶他们会调转方向积极谋划下一任吏部尚书的推荐人选,朕也得分出心思去考察百官之中到底有人可以胜任此职。因此汪直案就必须为此事让路,拖到廷推之后才能处理。” 黄锦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道道,这帮文官们的手段和心思当真是厉害的,还是顾左其实是在言右,没有点心眼还真玩不过他们。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也迷糊过来,他也对着黄锦说道:“你去三儿那走一趟,也问问他的意思,看看吴鹏之后该推谁为吏部尚书?毕竟朕过了年后就要闭关了,这吏部尚书的人选就让他做一次主吧。”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后,嘶的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没记错的话,锦衣卫的未来人选也是裕王爷推荐的,现在又让推荐吏部尚书人选,难道真的要明定储位了吗? 黄锦立刻拜了一道,“奴婢遵旨。”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2章 要么赔光,要么死光 第472章 要么赔光,要么死光 吏部尚书吴鹏要告老还乡的消息一出,整个京师都震动了,汪直案的事情和这件大事一比,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的。 严嵩府上,赵文华贴心的就像个亲儿子一样伺候在严嵩的身边,为严嵩端茶递水。 严嵩看着忙前忙后的赵文华,心里也是微微感动,“你坐下吧,文华。” 赵文华听到严嵩的声音,他一边收拾着刚刚给严嵩擦脸的毛巾,一边说道:“干爹,我不累。” 严嵩呵呵一笑往后舒服一躺,手放在腿上的狐皮毛毯上,感慨道:“世蕃要是有你一半这么让老夫省心就好了。” 赵文华听着严嵩的感慨,他宽慰道:“干爹,东楼还是很孝顺的,他就是性子有些急,慢慢就好了。” 严嵩微微摇头,“老夫不奢望了,只想着这次他能把事情办好就行了。吴鹏告老,可以为他争取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利用王本固翻盘了。如果他还不能抓好这次机会,老夫也就认命了。” 听着严嵩这样的话,赵文华也是羡慕严世蕃的,那么作妖还有老爹给他擦屁股,真是羡慕死人了。 但赵文华也清楚,有些东西是羡慕不来的,所以他现在能想着的就是继续抱着严嵩的大腿赚到真正属于的好处,至于严世蕃那边,如果不是严嵩的关系,赵文华也一直没有看上的。 赵文华道:“干爹,如果陛下让我们廷推新的吏部尚书人选,我们推荐谁好呢?” 赵文华终于问出了此行的关键,现在的赵文华也已经担任工部尚书多年,也想进步了。 严嵩虽然老,虽然时常走神,虽然精力不济,但心里还是跟明镜一样,他知道赵文华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可是赵文华还是太年轻了,而且也没有什么耀眼的资历,更没得到过了嘉靖皇帝圣心赞许。 所以这次吴鹏告老之后赵文华还是很难进步的。 但是严嵩也不会这么明了的打碎赵文华的期待。 严嵩说道:“吴鹏告老,陛下肯定是想要找一位老成持重之臣担任新任的吏部尚书,而现在放眼六部,能称得上是老成持重者,也只有现在的刑部尚书欧阳必进。如果陛下这次能拔欧阳必进为吏部尚书,我倒也可以向陛下进言推荐你为刑部尚书,等你再打磨几年,未来也未尝不能再进一步。” 赵文华听到严嵩这么一说心里也激动起来了,他虽然心有野望,但也清楚吏部尚书肯定是轮不上他这一個工部尚书去平调接替的,但是如果能让他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动一动,让他朝着更有权势的礼,吏,户,刑,兵这几部靠近一步,他还是非常愿意的。 所以在听到严嵩说他推荐他,接替可能会被平调为新任吏部尚书的刑部尚书欧阳必进的位置时,赵文华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毕竟在年龄上赵文华还是自认有些优势的,他觉得自己还能在中枢熬上几年。 可实际上的赵文华却并没那么的好命,只是因为朱载坖这只穿越而来的大扑棱蛾子把原来的历史涟漪煽动的有些大了,使得赵文华的命运也发生了些许改变,没和胡宗宪搅在一起。 要不然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这个倒霉孩子在嘉靖三十六年的时候就暴毙身亡了,而且在他死了之后,还有个叫罗嘉宾的给事中上疏弹劾他侵吞抗倭军饷,数额高达十多万两白银。 而在当时的历史发展轨迹之中,大明朝的财政情况也是惨不忍睹的,嘉靖皇帝面对如此巨贪,自然也是深恶痛绝,不管是真的都要下旨抄家追赃,给正在东南抗倭的胡宗宪补补军饷,要不然东南一乱,大明的赋税不就更难了吗? 但由于抄家时赵文华的财产并不够抵扣罗嘉宾举报的赃款数额,所以按照规定,这笔钱按得由他的子孙充军来代赔,结果这一赔就是几十年,一直赔到了万历十一年,还只赔了一半。 当时有人也实在看不下去了,觉得朝廷这么对待一个死人几十年,有些太不近人情的,就上疏万历皇帝说算了吧。 但是万历皇帝又是何许人也?他虽然不修仙,但他对金银财富的着迷程度也绝对是历代皇帝之中登峰造极者,万历皇帝谨遵嘉靖皇帝的教诲,一定要赵文华的子孙接着赔,要么赔光,要么死光,反正不能少一文钱! 所以在原来的历史线中赵文华就这么个倒霉蛋子,根本就活不到现如今的嘉靖三十九年。现在因为历史的偏差,使得他没有参与到了东南抗倭的历史进程之中,也算是间接的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多活了几年。 使得他居然有了一种自己还可以再进一步的错觉和幻想,但是这可能吗?要知道现在的赵文华根本就没法和严世蕃凑在一起,只只指望这个垂垂老矣的严嵩,其实也帮不了他多少的,就算帮他顶上了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也不会太长的。 不过这些赵文华也都不在乎,只要能进步,别说时间不长了,哪怕是只能干几个月,他也是心满意足的。 赵文华激动道:“多谢干爹栽培。” 严嵩呵呵笑道:“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以后可要多多帮助世蕃,好好的规劝他,不要再那么意气用事了。” 赵文华道:“儿子一定谨遵干爹教诲,一定会和东楼共进退。” 伺候完严嵩休息之后,赵文华也春风得意的从严府离开了,但他在离开之后,也并未遵照严嵩的教诲和期望,继续的去帮严世蕃做事。 赵文华也清楚严嵩一旦老到了被嘉靖皇帝嫌弃的地步,那么他们这些和严世蕃走得近的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这个时候的赵文华想的事情就是等到这次吏部尚书廷推有了结果之后,他就得想法子跳船了,不能再跟着严世蕃这个刚愎自用的傻帽一条道走到黑了。 而且赵文华也不是个蠢人,上次严宽没跟他说实话,但在后来赵文华还是通过严世蕃府上的其他消息渠道知道严世蕃骂自己的事情。 而对着这件事赵文华心里也是窝着火的,他好心好意想去找严世蕃商议谋划一番关于裕王重新开府的事情,结果门没进去就算了,还被严世蕃骂了,这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的。 所以现在的赵文华也在肚子憋着一股气,他要想法子也给严世蕃一点颜色瞧瞧! 看看这个只会靠爹的二世祖,如果没了他的帮助,到底还有几分水平? 裕王府这边。 朱载坖在听说了吴鹏要告老的事情,心里也没有多少的意外,因为本来这个吴鹏就是以严世蕃为马首是瞻的马仔。 他在吏部这些年凡百官进退,悉听命于严世蕃,无敢自专,实充位而已,中外人心,无不鄙薄。 所以朱载坖也没把他当回事过,毕竟朱载坖要提拔任命的人,也都不用走吏部,要么是嘉靖皇帝的特旨,要么就是特区衙门或大明联储内部的安排,也犯不着去吏部争个高下。 如今吴鹏要退,朱载坖虽然一时半会儿没能悟透其中的深意,但他也在不由自主的想象下一任吏部尚书的人选了。如果下一任的吏部尚书能是自己信任的人,那么这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所以就在黄锦到来之前的时候,朱载坖就在盘算着新任吏部尚书的事情了。 在朱载坖想了一大圈之后,感觉现在他手边能用的人好像也就只有高拱一人了。 而且过了年后,大明联储主席就要换届,到时候也得给高拱重新安排位置,如果这次能够一步到位将高拱顶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那么将来的事情也会非常好办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朱载坖也没有再避讳之前的避嫌了,毕竟现在的京师重点也已经转移到了新任吏部尚书的人选之上,汪直这个小卡拉米自然也就不再那么的受人重视了。 朱载坖想到这里之后,也感觉事不宜迟,立刻就让孟冲去亲自找高拱入府拜见。 高拱在见到孟冲,知晓此刻朱载坖的召见之后,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犹豫,他立刻就跟着孟冲一起到了裕王府中。 朱载坖见到快一个月没见面的高拱,脸上也露出许久未见的亲切笑容,“高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了。” 高拱见到朱载坖无恙,也看到朱载坖好像也并未被禁足思过的事情干扰,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高拱对着朱载坖激动拜道:“王爷安好!” 朱载坖起身过来扶着高拱的手臂,“本王一切安好。孟冲看茶!” 朱载坖又吩咐着孟冲给高拱看茶,待到孟冲端着茶水上来的时候,朱载坖也拉着高拱坐到书房隔间的茶室之中。 朱载坖道:“高先生请喝茶。” 高拱谢过朱载坖之后,端着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 朱载坖道:“最近京里出了这么多事,高先生怎么看?” 高拱听到朱载坖问话,也立刻思考着回道:“臣以为这是严党的缓兵之计,他们想利用吴尚书告老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达到给汪直定罪,进而攀咬王爷的目的。” 朱载坖笑道:“这些问题不足为虑,能不能攀咬本王,不在这些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在于陛下。” “如果陛下认为本王并未干预汪直案,那么他们说的再多,也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 “所以,我们也不用去管这事,现在还是考虑一下吴鹏之后的新吏部尚书人选,这才是重中之重。”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心里也顿时大安,裕王爷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就说明朱载坖已经笃定了嘉靖皇帝那边的心意。 既然嘉靖皇帝都已经有了心中的选择,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任凭严世蕃他们再蹦跶,也不过就是如来佛祖手中的孙猴子而已,最后还是要反手压在五行山下的。 “王爷对此有何看法?” 高拱也吃不住此刻朱载坖的想法,所以他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想要知道朱载坖对吴鹏之后的新任吏部尚书有什么看法。 朱载坖的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说道:“如果本王的推测没有错的话,严阁老那边想推的人应该现在的刑部尚书欧阳必进,不知徐阁老这边又有什么想法呢?”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他也心中一震。 严党那边确实很有可能推选欧阳必进为下一任吏部尚书,但是徐阶这边的情况,高拱也是真不清楚的。 因为在高拱的印象里,徐阶虽然老成谋国,但为人太多谨慎小心,他肯定是不敢和严党唱反调的。 所以在这一刻高拱也不由皱眉了起来,高拱默默的说道:“臣以为徐阁老这边应该没有什么想法。” 朱载坖呵呵笑道:“没有就没有吧,徐阶当官这么谨慎也真是为难他了。但是他没有,不代表本王没有,本王想推荐一人去争一争,看看能不能有奇迹发生?” 朱载坖这话一落,高拱也忍不住面露骇然之色,“王爷不可!如果您直接推荐人选,恐有干政之嫌。万一引来陛下所恶,可如何是好?” 朱载坖笑道:“无妨,本王虽然之前被毕竟禁足反省,但本王的监国身份还没把陛下明旨拿掉呢,按理说朝廷诸事,本王也是有权过问的。” “而且现在本王又被陛下下旨解除了禁足重新开府,本王作为监国王爷,推荐一个尚书人选又有何问题呢?” 高拱听着朱载坖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毕竟这次要推荐的尚书,可不是一般的尚书,而是吏部尚书。 这可是掌握大明朝绝大多数人官位升迁的天官要职,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连储君都不是的王爷插手干预呢? 而且这么敏感的位置,放在其他朝廷,哪怕是太子都不能行的,更不说现在的朱载坖的了。 所以,高拱的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高拱连忙劝道:“王爷切不可大意,此事非同小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不可争一时之快啊。”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3章 东厂密探 第473章 东厂密探 高拱的担忧是源自于对皇权的恐惧,他生怕朱载坖这些话万一口无遮拦的传了出去,让嘉靖皇帝心生不悦,以为朱载坖不甘心只做一个王爷,想要再进一步,那可就糟了。 要知道在历史上为了那个位子,别说什么父子兄弟了,就算是亲爹亲妈都不能放过的,由此可见皇权的排他性到底有强,它可以强大到把人变成鬼,把拥有它的人变成是它的奴隶。 而朱载坖现在说出了要推荐新任吏部尚书人选的话,其实这跟染指皇权没有任何区别的。 万一嘉靖皇帝对权力的看重和执着也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朱载坖就算是亲儿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毕竟自古以来子弑父者少,父杀子者可是比比皆是的,而且动起手来的时候,还都是那么的直截了当,根本不会再给活路。 所以高拱是真怕朱载坖万一脑子一热,做出了忤逆嘉靖皇帝的事情,染指嘉靖皇帝权力的事情,那可就不得了了。 朱载坖看着如此惊慌的高拱,也呵呵一笑的安慰道:“高先生过虑了,本王不会做那等蠢事的,只是机会难得,不能再让尸位素餐者占据高位了,所以本王才有一说,你不用担心本王会如何。” 朱载坖安慰着高拱,也让高拱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他就怕朱载坖热血上头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要知道现在的皇帝陛下可是有两个儿子的,而且景王妃也是生产在即,万一诞下的真是个世子小王爷。 那么这大明天下也未尝不能选择景王一脉为嗣的。 朱载坖安慰完了高拱之后,也端着眼前的茶盏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他又问道:“如果若是让高先生为吏部天官,高先生该当何以整吏治?” 本来也要跟着喝茶的高拱,现在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还没喝下去的茶水,一下子就忍不住的呛了出来,“王爷慎言啊!” 朱载坖呵呵笑道:“本王就是随便问问。” 高拱放下茶杯,紧张道:“王爷这话不是我们可以讨论的,臣不能答。” 朱载坖看着高拱还是这么的紧张,也不由叹息了一声,“那高先生就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见本王。” 听到朱载坖这话后,高拱也连忙起身一拜,“臣告退。” 这次高拱告退,朱载坖也并未再起身相送了,高拱惴惴不安的离开了朱载坖的书房小院,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但在内心的深处,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野望了起来。 “如果我为吏部尚书,那我该怎么做呢?” 这個问题就像是冒了芽的野草,止不住的在高拱的心底疯涨。 本来他觉得自己这一任大明联储主席的任期结束之后,他要么会被转任为礼部或其他部的侍郎,要么就可能会被挂个南京的六部闲职让他过渡一下。 但现在朱载坖却挑明了说要让他去争一争即将要被空缺出来的吏部尚书,这岂能不让高拱惊惧的同时也心头火热? 所以此刻的高拱也忍不住野望想象自己如果真的被提拔为了吏部尚书,那么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这个尚书呢? 就在高拱空想的时候,他遇到了前来裕王府上的黄锦。 两人在裕王府的大门前相遇,黄锦抬眼就看到走路还在出神的高拱,他乐呵呵的先打招呼道:“高主席好久不见。” 高拱听到黄锦的声音,先是愣神一下,然后才茫然回神,接着连忙又对着黄锦行礼道:“见过黄公公。” 黄锦笑道:“在想什么呢?咱家看你走路都不用心了,都不怕一脚拌在门槛上摔一跤吗?” 高拱肯定不敢实话实说,他连忙找了一个理由说道:“让公公见笑了,刚刚我在想大明联储的年度总结该怎么写呢,毕竟陛下对这份年度总结也是很看重的。” 黄锦嗯了一声,笑道:“这确实是大事,现在你们大明联储可比户部风光过了,户部现在都要看你们脸色了,隔三差五的时候还要找你们贷款周转以补国库缺银,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高拱陪笑道:“公公言重了,户部掌握着整个大明税赋,只是有时候各地要押解到京师的财物需要时间周转,所以才暂时从大明联储这边过桥,这哪是看我们的脸色呀?而且我现在也是户部的侍郎,户部有事情我也不能坐视不管的,要不然户部的同僚和堂官可怎么看我呢?” 黄锦呵呵道:“看把你谦虚的,户部能管得到你吗?哪次在帝君御前奏事的时候,你不是排在户部前面说话?现在呀伱的大明联储可比户部吃香过了。” 高拱谦逊一笑,立刻又转移话题道:“公公也是找王爷的吗?” 黄锦道:“是啊,王爷现在还是监国,帝君有时候也会过问王爷对政事的看法,所以咱家这才不得不宫里府里两头跑,为帝君和王爷之间的沟通做桥梁。” 高拱一听这话,也连忙对着黄锦说道:“真是辛苦公公了。” 同时高拱也不由回想起刚刚朱载坖在书房茶室里的话了。 看来王爷刚刚的问话,并非是无的放矢,而是胸有成竹才会问的。 所以在这一时间高拱好像也想通了很多的问题,他又对着黄锦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公公了,公公先去见王爷吧,我也要回去整理今年的年度总结。” 黄锦看着高拱这么着急,也挥挥手道:“去吧,你这事也很重要,每年帝君都会把你的年度总结当做是重头戏,还让其他六部学习总结,你这一招也可谓是简在帝心了。” 高拱和黄锦在裕王府前闲话了几句之后,两人就拜别了。 高拱匆匆的回去自己的大明联储驻地,黄锦则大摇大摆的进到了朱载坖的府中。 在黄锦进府的那一刻,朱载坖也早早的让孟冲在府前迎接,并带着黄锦到了更加私密的暖室内相见。 黄锦见到朱载坖后,也笑眯眯的行礼问安:“奴婢拜见王爷。” 朱载坖呵呵笑道:“公公不必多礼,在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孟冲去把温热好的人参柠檬茶端上来。”黄锦一听朱载坖让孟冲端来的是人参柠檬茶,脸上的笑意更是亲切了,他现在就好这一口,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就是让人开怀。 朱载坖看着黄锦这么开心,也问道:“公公今番来此所谓何事呢?” 在朱载坖当面,黄锦也没兜圈子,也没藏着掖着。 黄锦叹息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吴尚书要告老的事情吗?吴尚书虽然在任上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功绩,但也算是一位老臣了。这么一位老臣要告老,帝君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可是天下又不无不散的宴席,吴尚书既然老了要退了,那么帝君肯定也要考虑新任吏部尚书的人选。所以奴婢就来王爷这里聊聊此事,看看王爷对现在的朝廷有什么想法?” 朱载坖呵呵一笑:“本王有什么想法呢?吴尚书告老这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情,拦也拦不住的,只能让他体面的离开了。但是朝廷自有朝廷的制度,像吴尚书担任的吏部尚书要职,如果要选新人上去,肯定也是少不了一次廷推选举的。” “而这又属于是朝廷大政,本王虽为监国,但如此大事,又岂能轻言?所以本王哪能有什么想法呢?” 朱载坖也一推四五六,不会直接就接招的,要不然这会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认为他朱载坖的手伸的太长了,想要直接干预朝事了。 而这也正如之前高拱所表现的那样,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之事。 毕竟谁也算不准嘉靖皇帝的权力欲望到底有多强,如果朱载坖没有一点敬畏和觉悟,直接就说了自己想法和看法,这岂不就坐实了朱载坖一心想要染指皇权的证据? 黄锦听着朱载坖的回答,也连忙说道:“王爷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您是帝君钦命的监国王爷,自然有权利过问朝政大事,而且吏部又关系到天下官员们的升迁调任和推荐的大事,王爷不能不重视的。” 这个时候孟冲也把温好的人参柠檬茶端了上来,朱载坖立刻又对着黄锦说道:“公公这可是一百年年份的老参熬制的柠檬茶,虽不敢说是人间罕有,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你快尝尝。” 黄锦惊喜的端起身前的杯子,趁着热微微的喝了一口,赞道:“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奴婢多谢王爷赐茶。” 朱载坖呵呵道:“公公若是喜欢待会再带些回去。” 黄锦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上次王爷送的那几箱还有大半没喝呢,这要是再带,估计都要放坏了。”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么说,也不勉强了。 朱载坖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说道:“本王虽然监国了数年,但朝廷那边的事情还是极少了解的,大多时候还是集中在了京师特区和大明联储这两块,别的地方还都是两眼一抹黑。” “而且按照朝廷的制度,吴尚书之后,廷推也是必然的流程之一,想必那时候内阁估计也做到了新任吏部尚书的廷推人选,万一本王把事情想简单了,说的人和内阁要推荐的人不一样,这不就麻烦了吗?” 黄锦听到朱载坖的担忧,也摆手道:“王爷不必如此之想,推荐新任吏部尚书本来就会有意见不同的人选,要不然这朝廷的廷推不就成了装样子走过场的摆设了吗?” “所以王爷只管放心大胆的想好自己要推荐的人选,然后奴婢这边帮您和帝君沟通一番,看看能不能把您推荐的人选也放在廷推之上让百官们熟悉一下。” 朱载坖沉吟了片刻,“那好吧,只是现在本王也没想这里面的事情,如果真想到合适的推荐人选,本王会第一时间告知公公,如何?” 黄锦听到朱载坖终于松开了这句话,心里也是大喜过望,毕竟这可是嘉靖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如果没有完成的话,到时候回去肯定也少不了让嘉靖皇帝不悦。 所以现在既然事情都说到了这份上,黄锦的心情自然也就明媚开心了起来,喝起来人参柠檬茶也更加顺口了起来。 黄锦又没话找话道:“景王妃快生了,王爷不去看望一二吗?” 朱载坖呵呵一声,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能去景王府凑热闹吗? 而且现在因为汪直案,很多事情都还没尘埃落定,现在去景王府,不就是没事找事吗? 朱载坖道:“有景王弟在府中照看景王妃,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现在也是敏感时刻,虽然在表面上汪直案被吴鹏告老的事情的遮盖了光芒,但在暗地里谁知道又会有多大的暗涌呢?” “所以,本王还是踏实一点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王府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正理。” 黄锦笑道:“王爷说的是,是奴婢失言了。不过这次奴婢也有个好消息要带给王爷。” 朱载坖听到黄锦后半句突然压低的声音,顿时也好奇了起来,“什么好消息?” 黄锦低声道:“奴婢听说严世蕃和赵文华闹翻了,严世蕃在府里咒骂了赵文华,并让下人赶走了他,现在他除了垂垂老矣的严阁老可以依靠之外,严世蕃那边的人好像并不待见他了。” 朱载坖听到这话后,眼睛顿时亮了。 虽然赵文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要比严世蕃强一些,人家再怎么不济,也是正儿八经的科班进士,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这样的人都被严世蕃给骂走了,这说明严党内部也不团结呀! 而如今这个时候又是处理汪直案的关键时刻,如果能把赵文华拉过来给严世蕃致命一击,那么这所有的事情不就一顺百顺了吗? 朱载坖问道:“当真?” 黄锦道:“千真万确,这是奴婢刚刚来王爷府上路上的时候,东厂密探送来的消息,奴婢还没来得及呈报帝君。” 朱载坖嘿嘿一笑:“公公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这样的机密还是要先禀陛下,有了陛下允准才能和本王分说,要不然本王不就僭越了吗?” 黄锦连忙回道:“王爷教训的是,奴婢知道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4章 投名状 第474章 投名状 在得知了赵文华和严世蕃之间的矛盾之后,一个计划就在朱载坖的脑海里慢慢形成了。 要说现在朱载坖手下的人谁最具备“不粘锅”的属性,那就非李春芳莫属了。 现在的李春芳游离在朱载坖和嘉靖皇帝中间,也极少再来裕王府上,所以很多人也都渐渐的把他“遗忘”了,以为现在的李春芳并不是朱载坖的铁杆之一。 但实际上的李春芳是从来都没有脱离过裕王府这个小团体的,只是他比较谨慎,不像高拱和张居正那么的张扬,也不像海瑞那么的旗帜鲜明。 所以这几年来很多人也就忽略了李春芳在裕王府小团队里的形象。 朱载坖送走黄锦之后,手指又不自觉的在桌子上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着,脑子也在不断的思考着,计划着。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朱载坖突然喊了一声,“孟冲!”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召唤,立刻就从外面进来了,“王爷怎么了?有什么吩咐?” 朱载坖道:“你找人约一下李春芳,本王要在外面悄悄的见他一次。” 孟冲低头称是,然后就去安排了。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不由伸了一个懒腰起来,走到了完美的院子里,心情极好的打了几式《先天功》里的健身动作,舒畅着身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京师里也默默的习惯了朱载坖重新开府的事情,也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下一任吏部尚书的人选推举之上。 而之前大热的汪直案,好似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样,都没人关注了。 但是越是在这种时候,平静的暗流就越是汹涌,稍不留神的一個水混之下可能就隐藏着一条大鱼或者一道可以卷着人入水底的恐怖漩涡。 京师特区某热闹茶馆的一个包间内。 李春芳和赵文华两人本来都不搭界的人坐在了同一间包厢里面,李春芳为赵文华倒了一杯茶水,“大司空请用茶。” 大司空是工部尚书的雅称,李春芳这么称呼赵文华,也让赵文华的心情变得极好。 赵文华呵呵笑着接过李春芳倒的茶水,也说道:“多谢少宗伯,少宗伯也请。” 少宗伯是礼部侍郎的雅称,是相对于礼部尚书大宗伯的雅称。 李春芳也呵呵笑道:“同请同请。” 两人寒暄着一起喝了一杯茶水之后,仿佛这关系才渐渐的拉开。 李春芳道:“听闻大司空近来有些烦心之事?不知道能说说于在下?看看在下能不能为大司空解惑。” 赵文华被李春芳单独邀约出来喝茶,他就知道不是平白无故的聊天。 但是赵文华肯定也不会真的人家一问,他就说的。要不然这么多年的官不就白当了吗? 赵文华道:“少宗伯这是哪里话?在下哪里会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近来好的很呀。” 李春芳笑道:“据我所知严阁老好像有意推他的老亲欧阳尚书为吏部尚书,小阁老又有意推鄢懋卿转正为刑部尚书,但在下以为以大司空之才,就算是直接平调为吏部尚书也不为过。而且大司空又正值壮年,比欧阳尚书那个老朽不知道强多少倍。” “还有如今王爷渐长,陛下也有心栽培年轻一代的官员替补,前者有在下和高肃卿,张太岳以及赵贞吉,海瑞等,都接连升职,这些人想必不用在下多言,大司空应该就能看出趋势了吧?” “陛下现在是想为裕王爷铺路了,可如果在这条未来之路上,大司空没能抓住机会,没能让陛下圣心独照,还是一起屈居于工部任上,到时候我们这些年轻人起来,说不定大司空就要去南京种养老了。” 李春芳说话也很直接,让赵文华的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丝莫名的烦躁之感。 严嵩虽然承诺了他,推荐了欧阳必进之后,会把欧阳必进空下来的刑部尚书位置推给他,但是严世蕃这个白眼狼却是一心谋私,居然想把刑部尚书的位置推给现在还只是刑部侍郎的鄢懋卿。 如此作为,赵文华的心里肯定要多不爽有多不爽的。 但是对于严氏父子的双簧,赵文华也不敢怎么样,毕竟他现在除了严嵩可以依靠之外,也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徐阶那边肯定也不会接纳他,而以严世蕃睚眦必报的性情,肯定也不会继续给他好脸色,而且更关键的是赵文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严世蕃了,这才是最让赵文华郁闷的。 赵文华呵呵道:“少宗伯言重了,在下区区之才,能得陛下恩遇为工部尚书,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朝廷将来要怎么用在下,在下也只管听命就是。” 李春芳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不是朱载坖派他来拉拢一下赵文华,李春芳绝对是不会淌这样的浑水。 但在表面上李春芳还是呵呵笑道:“大司空能这样想,也是好事。等这次朝廷廷推尘埃落定之后,大司马若是还能安心于事,看着鄢懋卿之流后来居上,在下也是钦佩的。” “只是在下也担忧大司空的将来,现在小阁老推鄢懋卿上位,显然是在某处恶了大司空,而严阁老又日渐老迈,徐阁老又日受恩重,将来这一消一涨,真不敢相信未来的大司空将何以自处呀。” 李春芳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是不留任何情面的去戳赵文华的肺管子了。 赵文华被李春芳如此这般戳着肺管子,心里也是恼羞至极,但也清楚对方说的也都是事情。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现在的严嵩似乎已经很不受嘉靖皇帝的待见了,反倒是徐阶现在日渐受到了嘉靖皇帝的重任,常被委以重任,干着本来是属于严嵩的活。 所以像赵文华这样的资深严党,心里其实也是挺慌挺着急的。 但是又因为他是严嵩的干儿子,别人能跳船换头,但他却不能,因此赵文华现在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了。 赵文华叹息一声道:“那我该怎么办呢?”李春芳听到赵文华这句话,心里也笑了,终于软下来了。 李春芳对着赵文华换了一个称呼道:“元质兄勿要气馁,虽然小阁老那边不重视元质兄之才,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不重视元质兄之才。” “裕王爷监国数年,成就也是有目共睹,先是京师特区,后是大明联储,这些功绩就算是放眼历朝历代也都是可以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 “所以以裕王爷的为人和心胸,如果元质兄可以表现出一心为公的热血之心,我想王爷也会看到元质兄的能力和才华,将来说不定也会对元质兄委以重任。” 赵文华听到李春芳这句话后,他的眼睛就亮了。 本来赵文华还以为李春芳是徐阶的说客,来忽悠他背刺严嵩严世蕃父子的,没想到李春芳居然是代表裕王而来。 这一下子情况就不一样了。 如果是徐阶的话,就算是被李春芳说服了去给徐阶当狗,人家也不一定会看得上他,而且最大的概率还会将他用之而弃。 但若是裕王爷看好他,这情况就不同了。 首先裕王是君,他本身并不存在所谓的严徐之争,甚至说的再直接点,裕王可能还会默许自己的手下有不同政见的分歧,绝不会偏听偏信于某一方或某一人的。 而作为曾经的严党核心,现在如果能转投到裕王的门下,这对于严党而言,他也算不上是道义上背叛。 对于徐阶那一边而言,他也是光明正大的“裕王党”,谁又能抓住他一这点进行拉踩和攻击呢? 所以这个结果对于赵文华而言,简直不要太妙了。 而且现在的朝政都这么明了清晰,裕王也都监国好些年了,京师特区和大明联储就是裕王爷的一亩三分地。 裕王爷就仗着这些地方和朝廷官员们往来沟通,谁也不敢说裕王是私交大臣。所以此时此刻的赵文华认为自己若是也能成为“裕王党”一人,那么将来的保障不就有了吗? 赵文华激动道:“承蒙王爷不弃,若有文华可用之处,文华亦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春芳看着这么激动的赵文华,又听着赵文华如此直接露骨的表忠之言,也跟着笑道:“王爷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元质兄久在小阁老身侧,而小阁老又素来不与王爷对付,经常想着如何拱火景王与王爷争储。” “所以,如果要想让王爷信重元质兄,元质兄应该也有所表示才是,要不然何以让王爷认为元质兄有一心为国的拳拳忠心呢?” 赵文华一下子就懂了,这是要他投名状呀,要不然朱载坖那边肯定是不认他的。 赵文华认真道:“子实放心,我在严世蕃身边时间极久,早就看不惯他仗着严阁老的权势干那些天怒人怨的不法之事,只是之前碍于与严阁老之间的情分,我不能让严阁老伤心,所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放任了严世蕃的骄纵。” “如今严世蕃竟然不顾社稷国本,竟然妄图撺掇景王与王爷争储,此乃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辈饱读圣贤书,忠君爱国,报效君父朝廷,乃是为人之本分也。所以事到如今,既然不能再劝严世蕃回头,在下也只能忠孝之间做一个抉择,誓死捍卫我大明社稷之根本!” 李春芳听着赵文华这番正义凛然的话语,也不由严肃了起来。 李春芳道:“元质兄能有如此深明大义,此乃社稷之福呀!但有句话元质兄说的不对,王爷为君,天子为父,元质兄既然有报效朝廷社稷之心,怎么会是在忠孝之间抉择呢?元质兄之所作所为应当就是忠孝之举,而无其他才是。” 赵文华听罢李春芳的这番话,也是深以为然的重重点头,“子实教训的事,是我不分忠孝了。” 李春芳呵呵一笑,又给赵文华倒了一杯茶水,“元质兄言重了,只要元质兄能分辨得出谁才是忠孝的对象,那么现在和将来的事情,自然也就是明了可见了。来,再饮一杯!” 李春芳又陪着赵文华喝了一杯,两人这一杯喝下去后,关系就更加融洽了,好似真成了一条船上的朋友。 办完了这事之后,李春芳和赵文华也一前一后的悄悄离开了。 离开之后的赵文华心情是激动无比,因为在这一次和李春芳的谈话之中,也确实让他看到一抹从未有过的希望和康庄大路。 他原来的时候也想过投奔裕王门下,可是作为严党核心的他,在和裕王素未交际的情况之下,他也是没有路子可以直接到裕王跟前表忠心的。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严世蕃这死胖子独眼龙是铁了心的撑景王,处处都在和裕王过不去,赵文华看到这种情形,他虽心有不解,但也是无能为力。 只能跟着严世蕃他们一条道走到黑。 结果现在都陪着他们走了这么多年,严世蕃居然还不信任他,还要在私下里骂他,这简直就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要知道现在的赵文华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工部尚书,朝廷的七卿要员之一,哪能被人这样羞辱和呼来唤去? 赵文华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既然现在有了更加的光明的前途,也有更加光明的未来,赵文华肯定也不会再有犹豫了。 至于和严嵩之间的干父子之情,这也是建立在当年两人同在翰林院和国子监坐冷板凳时的相互取暖的感情至上。 虽然在后来严嵩一路高歌猛进,从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直接冲到了内阁首辅的大位之上,也给赵文华当初认干爹的巨大回报。 但是任何恩情也都有耗尽的一天,尤其是当下这个关口,严嵩老了,眼瞅着也不能再在首辅位置待多久了,而且严世蕃又对他有莫名其妙的敌意。 这岂能又让赵文华还一如从前那般忠心耿耿的侍奉于严氏父子? 赵文华肯定是要良禽择木而栖的,要不然真的到严氏父子哪天翻船了,那他岂不是也要被扣在船下,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既然现在有了裕王爷伸过来的橄榄枝,这投名状投了又何妨?总比没有将来好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5章 卑职告退! 第475章 卑职告退! 常言道最了解对手的人往往都是敌人,但其实这句话并不完全准确。 就好比现在的赵文华他是严世藩的敌人吗? 至少在严世藩在看来,赵文华似乎还不配为他的敌人。 但就是这么一位不被严世藩视为是敌人的人,他却把这人给得罪死了,而且在得罪死的同时,严世藩又被一棍子把赵文华打死。 所以现在已经在心里憋了一股气的赵文华,在找到了新靠山之后他如毒蛇一般的獠牙也就渐渐的露出了阴冷锋利的一面。 赵文华要想收集严世藩的罪证简直不要太简单了,随随便便就能找来一大堆。 但即便如此赵文华也没蠢到收集完了严世藩的罪证之后就莽着向前冲了,赵文华也要找个马仔去投石问路一番,看看是不是真有人会配合他。 所以在赵文华收集好了严世藩的罪证之后,他就悄悄的在工部里面找到了一位曾经被严世藩严重欺压过的主事官员,这位主事官也算是小有才华,很擅长宫殿营建之道。 但严世藩作为工部侍郎,并为嘉靖皇帝新万寿宫督建负责人的时候,却不喜别人给他提意见。 所以每当这位主事给严世藩提出了关于新万寿宫营建的问题之时,严世藩就严厉的将其斥责,并且还当着众人的面甩了这位主事几个大嘴巴子,还威胁道:“你算哪根葱?你当你是工部尚书吗?就算是工部尚书但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一条狗,你居然敢指挥老子做事?再敢胡言乱语就把你塞到宫殿下面打生桩!” 严世藩的嚣张态度在工部这些年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之前的工部尚书欧阳必进,还是现在的工部尚书赵文华,其实也都是要看严世藩脸色才能做事的。 而这位刚刚升任上来的工部主事,以为自己有所才能,以为自己发现了问题,向严世藩提了出来,就会得到严世藩的重视和认真对待。 结果他还是太年轻了。 万寿宫的工程有没有问题,严世藩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工部侍郎,心里能没点数? 这座造价近三百万两白银的万寿宫到底是什么成色,严世藩会不知道?还用得着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真是岂有此理! 所以在这位工部主事指出万寿宫的大梁并不是建造宫殿要用的金丝楠木之时,严世藩就怒了,是不是金丝楠木他能不知道吗?还用人说? 而且那根大梁还是从云南的运过来,光是运费严世藩就了五万多两银子,现在居然有人跳出来说这根要做大梁的巨木不是金丝楠木,这不就是在砸严世藩的锅吗? 严世藩岂能容忍? 所以这位倒霉的工部主事不仅挨了严世藩几个大嘴巴子,最后还被严世藩一脚踢了出去,被扔到了京郊一处工部的库房看大门,这辈子眼看着也差不多要毁了。 现在赵文华其他的动作都不用多做,只需稍不留神的将这位工部主事控诉严世藩以次充好用其他巨木冒充金丝楠木为嘉靖皇帝新万寿宫大梁的奏疏漏出去,让它出现在朝堂之上,这就够了。 因此在这段时间赵文华也开始装作默默无事起来,看都不看的将工部内要送到工部的奏疏垒成一大摞让人送到通政司。其中一份就是被赵文华压了很久的那位含冤去看仓库大门的工部主事揭发严世藩不法之事的奏疏。 赵文华看着被送走的这一摞工部奏疏,心中也不由紧张的有些激动。 不过赵文华再怎么说也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油条了,心理素质肯定也不是严世藩那种动辄就会暴怒就会意气用事的二世祖可比的。 所以赵文华在短暂的激动之后,他就平复住了心态,继续仿若无事的在专属于自己的工部尚书办公室内倒上了一杯茶,然后抓起了身前书案上最新一期的《大明风华》杂志悠哉悠哉的看了起来。 往常的时候赵文华都觉得《大明风华》里的杂志要么是矫情过甚的乡情小作文,要么就是夸大其词的政治见解,而唯一能让赵文华感兴趣的可能就是最后的“小说连载”栏目。 在这個栏目板块里赵文华也看到了不少的精品新作,而其中最让他感受颇深的就当属《射雕英雄传》,赵文华感觉自己就是里面的杨康,命运充满了坎坷。 虽然一心都在挣扎,都想做个好人,但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却又不得不认贼作父,继续享受着金国小王爷的无限风光。 所以在看到这个角色之时,别人可能是唾弃杨康的不忠不义,但赵文华却对这个角色有了共鸣,他不认为杨康一开始就是坏人,他觉得杨康所谓的坏,是因为他被别人的道德裹挟了,他打小就是无比金贵高贵的金国小王爷,享受着父亲母亲的疼爱,又享受着属于是金国小王爷的荣华富贵。 可偏偏就在他以为他的人生就应该是顺着金国小王爷的富贵人生走下去的时候,却有人突然跳出来告诉他他爹不是爹,他爹是一个街头卖艺的可怜汉,这样的落差感搁在谁身上谁特么受得了呀? 而且在后来的挣扎之中杨康也想过好好的接受命运,做一个普通人的儿子,可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放过,所有人都要拿着他跟郭靖比较,所有人也都用防贼的心态看他。 但最后却只有完颜洪烈还将他视为己出,还要不顾一切的将他视为王府的小王爷和继承人,在如此恩情之下,杨康能不迷糊吗?他能简简单单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一样,说换爹就换爹,说换立场就换立场吗? 所以在赵文华看来杨康的悲剧就是所有的罪过,而他能走到这一步,虽然不似杨康那么具有传奇性,但在一定的情感归属上,他还是能够理解杨康。 不过理解也仅仅是理解而已,毕竟严嵩也并未将他视为己出过,而且严世藩那个狗东西还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对他也是颐指气使,简直就没把他当做自己人。 所以在这样的心态和情况之下,赵文华岂能甘心俯身做小? 况且现在赵文华也找到了新的大腿,只要他这次真能抱上裕王爷的大腿,那么以后未尝不能再有乘风破浪之时。 毕竟裕王爷的身份可不同一般,裕王爷的将来是要高于严嵩,徐阶这等需要笼络朋党才能发挥出影响力的至尊之人。 那么在未来裕王爷用人肯定也不会像严嵩徐阶他们那样带有明显的倾向,裕王爷要用人肯定也是会为了平衡,为了唯才是举而用人。 所以赵文华也根本不害怕自己现在投到朱载坖门下之后,会被朱载坖区别对待。 而在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朱载坖用人肯定不会是非黑即白,肯定也不会只用一边的人马。 就比如现在的裕王门下,其实就已经隐隐有了三股不同政见的势力。 其中之一是以高拱为首的“裕王党”,在任何事都会优先考虑裕王的利益; 其中之二就是以张居正为首的“清流党”主要是以徐阶一方的人马的为基础而产生的影响力; 其中之三就是以海瑞为首的“神剑党”,其意义也是不言而喻,就是要做一把为大明朝荡清浑浊的绝世神剑,谁敢违背这个宗旨,哪怕是裕王本人,海瑞也是照怼不误。 所以现在的这派在隐隐之间也已经有了相互竞争的关系,而作为他们领导的朱载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如果臣下们都是其乐融融,那就该轮到朱载坖睡不着觉了。 所以现在的朱载坖根本就不在意手下的人利益派系多,朱载坖在意的只是这些人有没有用处。 如果这些人只是内斗内行,而对于外事却不能做出及时有效的解决和处理方案,那么朱载坖也会毫不留情的将其放逐。 因此,如果赵文华真有能耐的话,他如果真的可以抱着朱载坖大腿进入到了裕王府的小集团里面,那么他就得有所能耐,否则的话,他就会很快的被朱载坖弃之如敝履。 赵文华让人送到通政司的奏疏很快就被通政司衙门内部的官员们审核分类检查完毕了。 其中一位参议在再看这一摞属于是工部主事的奏疏之后,也不由对着另一边的参议笑道:“孟晨兄你觉得这次工部送来的这些奏疏又要跟朝廷要多少银子?” 被叫做“孟晨兄”的参议听到笑声之后,也不由抬头笑了起来,“我打赌是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孟晨兄是小看小阁老了吧,谁不知道工部乃是小阁老的禁脔,从欧阳尚书开始,工部尚书都成了摆设,他主管工部岂能如此小气?我打赌是一百五十万两!” “呵呵,德泉兄真敢猜啊,现在工部都已经没有什么大工程了,陛下的万寿宫也已经修好了,最近也正在让钦天监和朝天观测黄道吉日呢,哪里有这么多的开销?” 两人说说笑笑的将分到手里奏疏都预审一遍。 那位叫被做“德泉兄”的参议在看完一份奏疏之后,接着又看了一份,但很快他就呆愣了在原地。 “孟晨兄!出大事了!” “出了何事?” 被叫做“孟晨兄”的参议也不由惊疑了起来,他还极少见到“德泉”有如此惊慌的神情。 “德泉兄”将他手中的奏疏连忙合了上去,“此事要禀告中丞!” 说罢,他就慌张的去找现任的通政司的通政使曹德文。 此刻的曹德文也在悠哉悠哉的喝茶看杂志,他的活也都分配给了下面人,只有遇到一些下面拿不定主意的奏疏内容才会找上他。 “德泉兄”进到曹德文的办公室内,对着曹德文一拜,“中丞,卑职刘善水有要事禀告。” 刘善水就是这位“德泉兄”正经全名,德泉是他字。 曹德文看着进来拜见的刘善水,态度也和蔼问道:“怎么了德泉?” 刘善水拿着手中的一份工部主事奏疏恭敬递了上去,“中丞请看。” 曹德文将手中的《大明风华》杂志放下,接过了刘善水递过来的奏疏。 曹德文打开这份奏疏看了一眼,紧接着他就猛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善水,“这是真的吗?” 刘善水忧心道:“卑职也不知道,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卑职也不敢轻易做主,所以就来请中丞钧裁。” 曹德文感觉手中的奏疏很是烫手,他真想毫不犹豫的将这份工部主事的奏疏扔掉,但是此刻的他却像是被粘住手心一样,无论他怎么想这份奏疏他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曹德文看着刘善水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刘善水立刻回道:“除了卑职就是中丞,没有第三个人看到。” 曹德文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来处理。” 刘善水听到曹德文这么一说,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就怕曹德文不讲武德,让他在这份奏疏上留下印记,然后再送到内阁或西苑那边,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他都会被严世藩记恨。 到时候严世藩下不下狱他不知道,但他肯定会在严世藩倒霉之前被先弄死。 刘善水连忙又对着曹德文一拜,“卑职告退!” 说罢刘善水生怕是曹德文反悔一样,连忙就退了出去。 曹德文手里捏着这份不知真假的工部主事的奏疏,面色也是严肃至极,他很清楚如果这份奏疏里面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现在就等着要搬家的嘉靖皇帝会有何种暴怒,谁也不敢说的,而且这暴怒也是谁都不敢承受的。 毕竟现在的朝廷能排上号让嘉靖皇帝上心的事情也就没几个,而其中新万寿宫的乔迁大事,就是嘉靖皇帝心心念念的重要大事之一,甚至可以说嘉靖皇帝对此事的上心程度,要远比新吏部尚书的人选廷推都要重要。 所以这个时候的曹德文也是人麻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档口接到了一份这样的奏疏,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道:“这狗东西要告严世藩的黑状,就不会直接密折递到西苑吗?” 但密折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可以上的?所以这份奏疏走通政司的渠道也是一种必然,但是这种必然真的是要人命啊!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6章 钓鱼? 第476章 钓鱼? 曹德文是徐阶提拔的人,当初也是在徐阶任国子监祭酒之时就因所谓的志同道合而投效过来的清流之士。 现在徐阶也终于快要媳妇熬成婆了,也终于敢向嘉靖皇帝推荐他的人马在朝廷里面担任要职,所以这位曹德文就被光荣的选中了,将他从一个不太起眼的边缘小官推荐到了同样不算是起眼的通政司的通政使位置上。 在这个位置上曹德文也可谓是兢兢业业,他一直都认真的处理着这些来自于京师百官和地方各处官员官员们送到朝廷的奏疏,凡是对清流有利的他都会积极主动将奏疏置于最上,然后分类送到内阁或西苑之中。 所以在这个位置上,曹德文也是自认非常给力的。 现在看着这份工部主事举报严世蕃用普通大木冒充新万寿宫大梁所需的金丝楠木,他也真的是为难住了。 如果他是严党一系的也还好说,无非就是先暗戳戳的把这份奏疏内容传给严世蕃,让严世蕃先有了准备应对的方案,然后他才会把这份奏疏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送上去。 可是现在他是徐阶的人,和严党这种把持朝政的“奸党”是“不共戴天”的,怎么可能会把这份奏疏的内容提前漏给严世蕃呢? 但是现在严嵩还是首辅,严世蕃也同样手握大权,万一这份奏疏上的内容有夸大其词之嫌,而他又傻不拉几的自以为是立功,将这份奏疏直接置顶送到了西苑或内阁之中。 那么万一这事不是实锤,就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失落工部主事为发泄心中不满恶意中伤上官的奏疏,即便是皇帝不找他麻烦,严世蕃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一时间曹德文是真的为难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最后在经过了激烈的思考之后,曹德文也终于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曹德文一咬牙一跺脚就想把这份奏疏压在了他的书案下面,然后就熬到了下值时刻,换了一身便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曹德文离开了通政司衙门之后,也并未直接回家,而是悄悄的七转八拐的摸到了徐阶府上的后门,小心翼翼的敲起了门。 徐府的下人在这個时刻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还以为是外面收泔水的人来了,不耐烦说道:“都说了我们府上的泔水要等到戌时之后才能来收,你们这个时间来有什么用?” 但回应这位发牢骚下人的声音,却又是一阵更加急促的敲门声。 这一刻这位发牢骚的徐府下人也机灵了起来,知道这肯定不是收泔水的人,如果是的话,他刚刚的那句话就能把人赶走,但是现在外面的人不仅没走,而且敲门声也更加的急促急促起来。 显然外面的人可能会是一位非富即贵,但又不方便走正门来见他老爷的大人物。 这位徐府下人小心翼翼的将门开了一个缝,谨慎的问道:“你是谁?要干嘛?” 门外的曹德文就跟做贼一样,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我是通政使曹德文,有要事求见阁老。” 下人一听是通政使,也吓了一跳,但他还是不敢放人进来,毕竟他们徐家的家法也是很严厉的,万一触犯了家法,别看平时是和善又和气的阁老,但狠起心来也是敢打死人的。 所以这位下人立刻对回道:“这位老爷您稍等,我去通禀一下。” 说罢不等曹德文回应,他就啪的一下把门关上了,然后马不停蹄就朝着后宅而去。 到了后宅看到徐阶儿子徐璠的房间还在亮着灯,他就连忙小跑到了徐璠的房前小声喊了一句,“大爷休息了吗,小人是徐五。” 此刻正在帮老爹修改润色的青词徐璠听到门外的动静,微微有些不悦,但还是声音平淡的问道:“怎么了?” 徐五听到徐璠的平淡的声音,态度也更加恭敬了起来,“大爷,有个自称是通政使曹德文的人求见阁老,小人不敢放人进来,还请大爷做主。” 徐璠一听这话,手中的笔当即就放在了一旁的笔架之上,匆匆的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看着徐五问道:“人在哪里?” 徐五道:“在后门。” 徐璠道:“带我去。” 徐五连忙就给徐璠带路朝着后门的方向而去,到了后门之后,徐璠给徐五使了眼色,让徐五去把后门打开。 徐五不敢怠慢,连忙就把门打开了,此刻已经等待焦急的曹德文见门口了,也立刻着急问道:“阁老要见我吗?” 徐五不敢说话,连忙让到一旁,徐璠看着焦急的曹德文问道:“正贤兄有何要事?” 曹德文听到徐璠的声音,顿时也激动了起来,“云岩贤弟,为兄有要事求见阁老,不知他老人家休息了吗?” 徐璠看着神色焦急的曹德文,也明白曹德文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从后门求见。 徐璠道:“正贤兄先进来说话,待会我带你去见父亲,看看父亲休息了没。” 曹德文激动道:“多谢徐璠老弟了。” 说罢曹德文就连忙跻身从后门的门缝里进来了,徐五也立刻探头出去看了看后门巷道的左右,然后就把给紧紧的关上了。 曹德文紧跟在徐璠的身后,徐璠又问道:“到底出了何事?让正贤兄如此慌张?” 曹德文叹息一声,“云岩老弟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等会见了阁老我就会和盘托出。” 面对曹德文这样的态度,徐璠也没有再刻意的追问了,毕竟有些话确实不应该那么的容易松口,要不然真出了问题,那也是相当麻烦的。 所以徐璠也没有埋怨曹德文的意思,而是更快几步的带着曹德文去了徐阶所在的院子之中。 到了这里之后,徐璠恭敬的在门外i行礼问道:“父亲休息了吗?” 屋内的徐阶听到徐璠的声音,也回了一声,“怎么了璠儿?” 徐璠道:“父亲,曹通政使来了,他有要事求见父亲。” 在屋内的徐阶听到徐璠这话之后,本来也平平淡淡的神情,也不由严肃了起来,“你们进来吧。” 徐璠称了一声是,曹德文也在其后连忙的应了一声“谢阁老”。然后徐璠和曹德文就一起进到了徐阶的房间里面。 此刻的徐阶也在系着刚刚披在身上的袍子,他看着徐璠,又看着曹德文。 徐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贤。” 曹德文恭敬的对着徐阶一拜,然后说道:“阁老是这样的,今天学生在值班的时候收到一份检举严世蕃的奏疏,学生不敢私自做主,所以就来求阁老指点迷津。” 徐阶一听是这种事,他无所谓的说道:“这种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像这种检举的奏疏多了去了,就连老夫和其他几位内阁成员也经常被人检举弹劾,但又能怎么样呢?” “而且严世蕃行事乖张,要弹劾和检举他的人是多不胜数,可是这么多年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你刚刚当上通政使要学习淡定,不要被这些小问题乱了方寸。” 曹德文道:“阁老教训的是,是学生定力不足。可是今天这份奏疏不一样,是工部的一个主事检举严世蕃的,他在奏疏里面说严世蕃为陛下新修的万寿宫,所用的大梁巨木乃是用普通巨木冒充的金丝楠木。” “什么?!” 本来还淡定的徐阶,一下子就惊的双眼圆瞪,“你说什么?!” 曹德文连忙又重复了一遍,“今天学生在值班的时候收到一份工部主事检举严世蕃用普通巨木冒充金丝楠木为陛下新宫大梁的奏疏。阁老您说学生该怎么处理这份奏疏呢。” 徐阶又听了一遍曹德文这句话,心里的震惊还是丝毫不减,他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检举,这可是牵扯到了皇帝的大事,而且嘉靖皇帝还因为严世蕃修宫有功,特别嘉奖了他。 现在嘉靖皇帝还在命钦天监和朝天观为他测搬家的黄道吉日,而且嘉靖皇帝也还在要求百官写庆祝他乔迁新宫的贺表。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对这座即将要搬家入住的新宫是寄予多大的厚望,现在居然有人举报这座新宫的大梁竟然不是按照礼制和皇帝规格所用的金丝楠木大梁,这岂不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吗? 一时间徐阶也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一旁同样也在候着的徐璠在听到曹德文这句话后,也是无比震惊,但他恢复的却比他爹快了几分。 徐璠立刻严肃的说道:“父亲,此事我们应该有所动作。严世蕃这是在欺君,和他往常所犯的事情全然不同,一旦陛下暴怒,他必死无疑!” 徐阶突然抬头看着如此急切的儿子,暴怒一声:“住口!” 徐璠也被徐阶这一声暴喝吓了一个激灵,曹德文也好不到哪去。 徐阶道:“你看到那根大梁不是金丝楠木了吗?如果它是呢?如果这份奏疏就是严世蕃扔出的鱼饵,就是为了骗我们上钩,伱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还是徐阶的脑子清醒,他很快的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徐璠和曹德文在听到徐阶这句话后,两人也不由生起了冷汗。 是啊,万一这就是个鱼饵,但他们就是上当了,这可怎么办? 所以一时间不管是徐璠还是曹德文都又将目光看向了徐阶,祈求着徐阶接下来的吩咐和解惑。 徐阶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他看着曹德文道:“这份奏疏你先压几天,想想办法核实一下陛下新万寿宫的大梁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做考虑。” 曹德文听到这话就懵逼了,西苑是他能进得去的吗? 而且就算是他能进入西苑,但他又能到新修的万寿宫中去检查殿顶上的大梁吗?、 这完全就是办不到的事情呀! 曹德文的脸瞬间的垮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阁老,学生无能啊,没法去核实陛下万寿宫的大梁情况,您给出个主意吧。” 徐阶也看着曹德文,他能有什么主意?现在的万寿宫他也进不去,怎么可能会有主意给曹德文出呢? 但是徐阶又不能寒了曹德文的心,万一他这边没能安抚住曹德文,曹德文出门就直奔严世蕃府上把这封奏疏的内容当做的投诚的投名状,徐阶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通政司不就又飞了吗? 所以,徐阶也不得不开动起了脑筋,徐阶说道:“此事你不用管了,先把这份奏疏压上几天,等我吩咐。这段时间你也不要跟任何人再提起这份奏疏的事情知道吗?” 曹德文听到徐阶这句话,也不由松了口气,他就怕徐阶弃车保帅,直接把他当做是弃子给丢了。 现在既然让他把这份奏疏压几天,那么这就说明徐阶是要诚心为他考虑的,这份恩情也不得不让曹德文心生感动。 “多谢阁老,学生一定会听阁老的吩咐。” 徐阶嗯一声,“你先回去吧。璠儿你去送送正贤,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再忧虑此事了。” 徐璠应了一声是,然后就送着已经安心了七七八八的曹德文又到了后门悄悄离开。 在送走曹德文后,徐璠又忍不住急匆匆的回到了徐阶的房间内。 徐璠问道:“父亲怎么办?” 徐阶看着儿子,也不由叹息了一声,“这件事我也没有想好,先稳住曹德文吧,待为父好好思索一番再说。这件事透着古怪呀,工部居然能把这样的奏疏收齐送到通政司,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徐璠道:“会不会是赵文华故意的?” 徐阶听着儿子的话,也思索了起来,但很快就否认了,“不不不,赵文华是严嵩的义子,也是严世蕃身边的核心人物,这件事不可能是他故意的,如果是他故意的,那肯定就是诱饵,我们更不能上当了。你去查查曹德文说的那个工部主事到底是谁?我们要好好的研究一番才能有下一步的动作。” 徐璠对着徐阶一拜,“是,儿子记下了。” 徐阶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稳重的表现,心里也不由畅慰了几分,他的儿子比起嚣张跋扈的严世蕃,简直不要好太多了,有这样的儿子在,徐家何愁不能再兴旺一代?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7章 徐陆三两事 第477章 徐陆三两事 徐阶的儿子徐璠是没有严世蕃那么的张扬,那么的嚣张跋扈,但比起贪心来,徐璠是一点都不输于严世蕃的。 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之中,徐璠的经历和严世蕃不敢说有百分百的相似,但至少也有七八成的相似。 徐璠能够做官,其实也是靠的老爹官位,得到了“官生荫仕”的好处,从而入仕为官。 所以不管在起点和过程之中,两人也是惊人的相似,严世蕃是以右军都督府都事入仕,徐璠是以左军都督府都事入仕。 但在后来的过程之中就不一样了,严世蕃是一直跟在严嵩身边在京师的各级闲职官位上升级,累迁至现在的工部侍郎。 而徐璠则只在京师干了数个闲职,就要被弄出京师发配升迁到了云南广南知府任上,当起了外任官。 徐阶和徐璠当时都被吏部这个决定给吓尿了,云南在大明这个时代,它可不是鸟语香,四季如春,有着彩云之南的旅游胜地。 在此刻的大明时代,云南代表的可是贫穷和落后,以及民风彪悍和战乱土匪并存的不毛之地。 那边的土司们经常和缅甸以及安南地区的外藩邦国眉来眼去,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果反了,会不会也能得到像安南和缅甸那样的外藩之主的地位。 所以,如此险地,再加上云南的艰苦条件和瘴气等很现实的生存问题存在,徐阶可是真怕自己的好大儿一去云南,就变成了永别,就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悲剧。 因此徐阶也是慌得一比,连忙就向嘉靖皇帝上疏,请求为徐璠改秩。 徐阶在奏疏中声泪俱下,言道:“臣男三人,璠最长,系臣前妻沈氏所生,周岁丧母,气体素弱,性复至愚,今使领郡亲民为州县诸吏之长,而理其钱谷、刑名、赋役等项重大繁难之事,实恐不能称职。无以仰副皇上慎择守令之意。” “又臣次男年方一十四岁,幼男仅八岁。此男今年二十九岁,以之领郡则诚不能以在私家则稍能代臣料理。俟臣专意直赞,且云南去京师万里,彼此音问非数月不能通,臣以亡妻之故尤难远别……伏乞天慈特垂衿念,敕下吏部查照前例,将臣男所升知府官品降减三四级,量改在京闲散衙门一官,庶臣朝夕有所倚托,得以不分心力。” 嘉靖皇帝看到徐阶为儿子徐璠上的这份请求改秩的奏疏之后,也心软了,于是就命吏部改徐璠为尚宝丞,继续留在徐阶身边尽孝。 留在徐阶身边的徐璠,他的作用就和严世蕃留在严嵩身边的作用差不多了,都是为老爹出谋划策的。 史载:“徐阶在政府,所具密揭及所答谕札,凡有关社稷大计者,必呼璠而计之。加意培训,冀图他日有栋梁之用。” 由此可见徐阶对自己的培养和期望也是极大的,但是这家伙在京师在徐阶身边的时候,还是一副乖巧孝顺的老实人模样,未见有劣迹。 可在嘉靖末年的时候,徐璠没有继续在京师待着,而是先回了松江府华亭县的老家主持家族事务,在这期间,徐璠的贪心毕现,他大肆在家乡收敛土地,鱼肉一方。 高拱执政时,因为早就看不惯徐阶这帮号称清流的伪君子,所以就拿徐璠开刀了,将徐璠的种种罪行揭露出来,给他判了一个发配充军的罪名。 结果到了徐阶的好弟子张居正执政的时候,张居正就又取消了对徐璠的判决,使其可以平安落地,但也正是因此才使得徐家在徐阶之后的江南老家更加肆无忌惮,毫无悔意的兼并大批量疯狂兼并土地。 海瑞到任应天巡抚执行一条鞭法的时候,就曾也想拿徐家开刀,以震慑江南宵小之辈,以缓解地方兼并之实,给小民也生路。 但很可惜这件事涉及的人太多了,涉及的利益也太大了,而且徐阶又是张居正的老师,张居正执政虽有心改革换制,但不能背上“不忠不孝”的不义之名。 所以海瑞所期待的以利用打击徐家这個地老虎为震慑,为江南百姓争取生计,为朝廷风风火火要推行的一条鞭法树立一个榜样之时,他被张居正去职,直接扔到了南京粮储这位闲到不能再闲的衙门之中,从此之后神剑蒙尘,再也无法绽放出一丝一点让人凛冽胆寒的无双剑气了。 最后也只能默默的客在南京右都御史任上,死的时候连个像样的葬礼都办不起来。 他的头号大粉佥都御史王用汲去主持丧事的时候,看见海瑞住处是用葛布制成的帏帐,屋子里的家具也都是破烂的竹器,有些甚至是连贫寒的文人也不愿使用的,因而禁不住为之悲泣不已,凑钱为海瑞办理了丧事。 可见海瑞的一生是何其的清贫和无奈,他想仗剑为大明朝扫清寰宇,还大明百姓一个朗朗晴天,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却不能容于当时的既得利益群体。 面对这些人的疯狂诋毁和恶意构陷,海瑞没被他们整死就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所以指望这样的世道,指望张居正那十年的猛药就想改变大明朝的世道,为大明朝争取一线生机,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朱载坖的思维方式和这个时代的人总归是区别的,而且张居正也始终是被朱载坖控在手心里面的,就算将来的张居正想为他的老师徐阶所在的徐家保驾护航,留几分香火之情。 但只要朱载坖不给他这个机会,徐家的下场就不会好到哪去,除非徐阶的好大儿在未来的历史演变之中也出现了新的变化,没有继续像原来历史之中那样回到家乡鱼肉百姓,大肆兼并,朱载坖也不介意给他们徐家一个最后的体面。 可如果将来的徐璠还是一如历史上那样贪得无厌,仗着老爹的名望地位,仗着朝廷有人的关系和底气,继续肆无忌惮的搞土地兼并,干那些鱼肉百姓的恶事,朱载坖肯定会让徐家的下场直追严家的后尘! 让他家也跟着严家之后,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徐璠在得到了老爹的吩咐和交代之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立刻就发动起来的自己的人际关系去查那位举报严世蕃以普通大木冒充金丝楠木的工部主事了。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在自己的王府之中悠哉悠哉的等待着赵文华的投名状。 朱载坖笃定赵文华肯定会不惜代价向自己表示忠诚,而对于这样在历史臭名昭著的大贪官和狗腿子,朱载坖也没有想着要赶尽杀绝。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黄河之水也能灌溉两岸数省之田地,不能因为水浊而偏废,也不能因为有水清而偏用。长江黄河各有各有的妙用,只需要控制好他们不泛滥成灾,那么就是最好的用人之道。 所以朱载坖并不是那种非黑即白之人,他并不认为自己把人都用成所谓的历史名臣就可以办成大事,要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这些有明显把柄在手的贪官们其实用起来会更加的省心省力。而且他们的执行力也绝对要比那些整天只会夸夸其谈的所谓清流之臣要强得多。因此在朱载坖的心中他是没有多么明显的好恶之分,只要能帮他办事办好办成,且又不给他造成后续影响的官员,管他是所谓的严党还是清流,朱载坖都会一视同仁。 否则的话,朝廷里面都剩下了那些只会夸夸其谈,动辄就以圣人云,祖制云为口头禅的清流言是,那么朱载坖岂不是要提前五十年拿到崇祯皇帝“众正盈朝”的剧本了吗?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朱载坖想要的,朱载坖想要的可是另一番焕然一新的大明气象,而不是整天的把精力和时间都浪费在和这帮只会逼逼赖赖教皇帝做事的士大夫身上。 “赵文华的事情怎么样了?” 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信的朱载坖,终于也忍不住好奇找到了李春芳问话。 李春芳道:“回禀王爷,赵文华说他已经安排了动作,东西也都送到了通政司,可是却依然没有动静,他就怀疑东西可能被通政司压着了。” 朱载坖闻言呵呵一笑,“真是神奇,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现在的通政司主官应该是徐阁老的人吧?这事能被压着不放,可见肯定又是徐阁老的谨慎杰作。” 李春芳回道:“王爷英明,臣也是这样想的。” 朱载坖摆摆手道:“算了,让子弹飞一会儿吧,反正现在距离廷推的时间也长得很,最近陆指挥使府上也在办丧事,陛下心里也是难过的很,听黄公公说陛下都在对着陆指挥使的画像哭泣落泪。现在也不宜有太多的动作生出搞出别的乱子了。” 李春芳嗯了一声,也理解朱载坖的意思。 陆柄的死虽然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了,可是真等他就这么没了,对朝局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毕竟他可是自幼就跟随在嘉靖皇帝身边的心腹之后,他的母亲还是嘉靖皇帝小时候的奶妈,而他还曾数次舍命救驾,这样的亲近之臣突然没了,要是能做到无动于衷,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嘉靖皇帝的伤心也自然是真情流露,并非为了笼络臣下的惺惺作态。 “陛下让你们为陆指挥使拟谥号,你们拟的什么?” 朱载坖又问了一句闲话。 李春芳回道:“内阁经过几番探讨和深思熟虑,最终为路指挥使拟定的谥号为‘武惠’。” 听到武惠这个谥号,朱载坖也是嗯了一声,若是放在之前,朱载坖或许是真不知道“武惠”是什么意思,但随着他在大明朝这个时代的日久,朱载坖自然也懂了不少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化符号。 “陆指挥使折冲御侮,施勤无私,当得起这个‘惠’字,他这一走陛下是真的难过,真的心痛不已。” 李春芳道:“是啊,陛下还亲自为路指挥使写诏书,称赞他为国效力、揭发逆贼、尽忠职守、撰写青词的功劳,要追赠他为忠诚伯。” 朱载坖嗯了一声,“陆指挥使对陛下忠诚一生,被追尾忠诚伯,也是应该的。” 李春芳又道:“陛下还要赐给他十六坛祭品。” 朱载坖听到十六坛祭品,也没有意外。 “十六坛祭品虽是皇亲规格,但用在陆指挥使身上,也是一点都不为过的。陆指挥使于发小之时就跟在陛下左右,而且他的母亲还是陛下的乳母,所以他与陛下之间的情谊也早就超越了一般君臣,赐他十六坛祭品也是应该的。” 朱载坖对死人也是很宽容的,毕竟在这些年里陆柄也没找过朱载坖的麻烦,而且人家也确实对嘉靖皇帝是一片忠心,死后被赐皇亲规格的十六坛祭品,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春芳道:“是啊,陆指挥使与陛下之间的情谊非凡,确实让人无话可说。而且陛下还赐了陆指挥使斋粮麻布五十石匹;还命工部给他准备棺材、建造坟墓。还让兵部任命他的儿子陆绎为本卫指挥佥事,又嘱咐成国公朱希孝照拂他的家人。可谓是恩宠之极,国朝以来鲜有能比拟者。” 朱载坖道:“这也是应该的,陆柄数次救驾于陛下,有这样的恩宠,也不为过。只是可惜了陆指挥使还正值壮年就没了。” 朱载坖的这句话也让李春芳愕然,五十一岁那不都是“老夫”了吗?怎么还是壮年呢? 但转念一想现在的朝中老朽们,哪一个不是七老八十的长寿之人,李春芳也就释然了。 和这些老梆子一比,陆柄确实是死于壮年。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你也先回去忙吧,过会儿本王也要去陆府替陛下祭拜,也就不留你太多了。” 朱载坖聊完了闲天,就让李春芳走了。 李春芳也立刻回道:“臣告退。” 待到李春芳真的离开之后,朱载坖又把孟冲叫了过来,“你去找一下雨化田,让他悄悄的派人跟查一下徐家,尤其是徐阶的儿子徐璠,看看他最近都在干嘛。关键的时候,我们推上一把,要不然就这么磨磨唧唧的,什么时候能办事情办好?” 孟冲立刻回道:“奴婢遵命。”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8章 今天啥日子? 第478章 今天啥日子? 雨化田现在也是朱载坖手中的一张秘密武器,平时的时候他都在东厂的诏狱里面待着,但只要一有时间他也会化身成为一名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暗影爪牙。 当然他的这些本事也不是无师自通的,而是在很久之前,在黄锦执掌东厂的时候,受过专业训练的,要不然就指望他一个牢头,也想有密探跟梢查人的本事,那不也强人所难吗? 所以对于雨化田的使用,朱载坖也是提前阅读过黄锦给的“说明书”,了解了雨化田的本事之后,才给雨化田下的任务。 就在雨化田悄咪咪的跟梢徐璠的时候,朱载坖也终于代表嘉靖皇帝去了陆柄府上祭奠这位在大明朝历史上也可以称得上是位极人臣的头号特务头子了。 陆柄的儿子陆绎见到朱载坖到来,也在府中老管家的指点下,慌忙到了府前迎接。 “臣陆绎代亡父叩拜王爷。” 朱载坖看着年岁并不大的陆绎,也露出了关切悲伤的表情,他伸手扶着陆绎起身,“绎弟快快请起,本王奉陛下旨意祭拜陆公,还请绎弟节哀顺变。” 朱载坖对陆绎的称呼很有门道,一没称呼陆绎的本名,二没称呼他的表字,三也没有以官职称谓,而是用了一个更加亲切的“绎弟”做称。 这个称呼看似简单,实则也是大有门道。 要知道以朱载坖的地位,能被称为“某弟”之人,要么是自己的亲弟弟,要么就是那些从未谋面过近亲宗室。 可是依照大明朝的规矩,朱载坖这辈子估计也不会见到自己任何一位堂兄弟,所以如今整个大明能有资格被朱载坖如此称谓的人,也就景王朱载圳一人。 但现在朱载坖却也用同等的称呼叫了陆绎,岂能不让陆家人在感动之余,也在重新评估陆绎的地位和价值。 要知道他们这些陆家长辈们,在陆柄死后的那一天,就已经在就默默盘算怎么通过忽悠陆绎这個年幼软弱的晚辈,瓜分陆柄留下来的遗产了。 可如果陆绎也像他爹一样,抱着了下一任大明之主的大腿,那就不好办了。 万一将来陆绎长大,也渐渐变成了他爹陆柄那么的雄黠多智,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所以就在朱载坖这一声“绎弟”之中,他也无形的帮助陆绎消解了一次来自于家族内部的龌龊纷争。 朱载坖跟着满身大孝的陆绎走到了陆府正厅的灵堂处,看着工部连夜为陆柄赶工出来的祭拜牌位,心里也有了一种莫名的奇妙之感。 这好像是朱载坖第二次替嘉靖皇帝出门祭拜“外臣”,第一次的祭拜的是冠军侯“朱无疾”,当然那时候的祭拜也就是走过场而已,并未有任何的心理波澜,顶多就是吐槽一下嘉靖皇帝的恶趣味。 但是这次就微微有些不同了,虽然朱载坖对陆柄的生死也不在意多少,但这次怎么说也是实打实的祭拜一个死人,而且还是一位与嘉靖皇帝关系极为亲密的死人。 所以这个时候朱载坖的心情也就有些莫名的感慨了,原来天子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即便是自己再亲近信任的人死了,也不能亲身驾临去送最后一面。 由此可见,天子也不见得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祭拜完毕之后,朱载坖又和陆绎说了几句话。 朱载坖道:“陆武惠公与陛下在承天潜邸相识,可以说是亲如一家之人,后来陛下南巡承天之时,在卫辉府遭遇祝融之祸,也是陆武惠公舍生忘死救驾于火海之中,如此之功放眼大明当世,也是无人能及。” “如今陆武惠公仙逝而去,绎弟可一定要节哀顺变,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绎弟也千万不忘藏着掖着,一个人忍气吞声,可来裕王府找为兄帮你做主知道吗?” 陆绎听着朱载坖的话,感动的眼泪哗啦一下就又下来了,泣不成声的对着朱载坖回道:“臣臣多谢王爷。” 朱载坖又安慰的拍拍了陆绎的肩膀。 朱载坖的这些作为当然不是真的看好陆绎,也不是真的要跟陆绎上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 要知道朱载坖可是高高在上的大明亲王,陆绎即便是陆柄亲子,他也不可能延续上一代的恩情,与朱载坖交好。 但是朱载坖还是在陆府上表演了这一出戏,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府中为陆柄守灵的锦衣卫高层看到他的态度,等到过段时间景王正式被安排执掌锦衣卫的时候,这些人也好很快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离开了陆府之后,朱载坖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一个时代要结束了。” 接着朱载坖也未做任何停留,直接就让孟冲命侍卫架着王府的马车离开了陆府。 回到王府之后,朱载坖也没来得及休息片刻,高拱就又上门了。 这一次上门的高拱可比之前要激动的多了。 高拱火急火燎的来到朱载坖的书房之中,见到正在处理公务的朱载坖,立刻就激动的大礼一拜,“臣高拱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突然而来的高拱,又看着行这么大的礼,不由也惊讶了起来。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毛笔,从位置上起来,过来扶着高拱道:“先生何故如此大礼?” 高拱激动道:“臣之前未能体会王爷深意,还望王爷恕罪。” 朱载坖一听这话就笑了。 朱载坖道:“高先生也是为本王好嘛,毕竟本王就算是监国王爷,但有些敏感的朝政人事,还是需要谨慎好的。高先生能及时的规劝本王,这才是真正的忠心呀。” 高拱道:“臣当时不知王爷已经胸有成竹,以小人之心去度王爷之心,实属不该。” 朱载坖继续笑着反问道:“宫里给你传话了?” 高拱深吸一口气,忍住激动道:“王爷英明,宫里确实给臣传话了。” 朱载坖笑道:“那这是好事呀,你应该去找徐阁老他们,让他们出出力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把你的名字也送到廷推上面。” 高拱听到朱载坖此言后,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只得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王爷,臣和徐阁老并不是熟悉,而且臣性格直愣,也素来不惹徐阁老喜欢。所以这次廷推的提名,臣恐怕无法从徐阁老处得到任何助力。” 对于徐阶和高拱之间的微妙关系,朱载坖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两边现在都还能在面子上过得去,而且也都还有严党这个共同的政治对手。 所以也就表现的相安无事,宛如一家的感觉。 但其实真正的情况是,高拱根本就凑不进徐阶的核心,而且以高拱的性格,他也不会舔着热脸去贴徐阶的冷屁股。 因此真到了关键时刻,徐阶宁愿带着年龄更小的张太岳去谋大事,都不会跟高拱说一个字。 朱载坖道:“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本王来帮你处理。到时候你只需在廷推上好好表现,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本王都不会有任何责怪之意。”高拱闻言又是激动不已,现在的他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能有进步的机会,肯定也是万分激动的想要把握住。 毕竟现在的高拱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也都没有那么重要的。 比如早先年高拱还心心念念的子嗣问题,现在的他就已经看淡了。 这些年李时珍虽说也帮他调理了几年的身体,也让他恢复了年轻之时的往日雄风。 可是生儿子这种事情真的是要看命的,并不是哪里行了,就是真的行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高拱虽然也吭哧吭哧的陆陆续续的纳了几房小妾,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由此可见,这段历史里的高拱也注定不会有自己的亲儿子了。 不过这些也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以他们这种耕读世家,兄弟姐妹本身也不会少了。 所以,现在的高拱也认命了,从他的兄弟处过继了一个儿子到了膝下,好在将来为他养老送终。 “多谢王爷大恩!” 高拱最后还是激动不已的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 朱载坖呵呵笑道:“这不是本王的恩典,这是陛下的隆恩,也是高先生自己的努力。如果没有陛下的隆恩和高先生自己的努力让陛下看到,就算是本王有心帮你,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 “所以,高先生要谢的话,就去谢陛下吧。本王这里可接不住伱的谢恩。” 朱载坖这句话也是实话。 要知道如果这事操作成了,那么高拱就是未来的吏部尚书,即便是不加大学士头衔,也照样能有几分内阁阁老的权势,甚至比起那些排名稍末的阁老,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吏部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第一衙门,比起名不副实的所谓第一的礼部,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所以只要想在内阁坐稳首辅之位的大学士,他们在成功晋级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安排一个自己人去担任吏部尚书。 但可惜的是,很多时候皇帝为了制衡,很多的首辅即便如此心意,也没几个能够如愿的。 除非是遇到了像嘉靖皇帝这样善于甩锅,又善于权术设计的高手,要不然就算严嵩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弄个自己人放在吏部尚书这个重要的位置上。 如今吴鹏告老在即,严嵩还想继续推自己的人上马。 如果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不想着闭关长修,或许他的这个愿望可能还真会实现。 可是现在嘉靖皇帝不但想要闭关长修,而且他也对年纪越来越大的严嵩有所不满了,要不然嘉靖皇帝也不会倾斜更多的权柄给次辅徐阶。 显然在嘉靖皇帝的打算里,他是准备罢相了,但至于什么时候会罢免严嵩,换另一个人上位,这也是所有人吃不准猜不透的地方。 所以,现在的严嵩即便是大不如前,也照样没几个人敢正面硬钢。 因为谁也猜不着圣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万一猜错了,轻则贬职流放,重则可就不好说了。 送走了高拱之后,朱载坖也没继续闲着。 既然高拱和徐阶不对付,两人没法直接合作,那么朱载坖也就只能找一下张居正这个中间人了。 现在的张居正也没跟高拱有什么直接的权力斗争,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斗争,所以两人在裕王府里的相处还是非常融洽客气的。 朱载坖让孟冲找人去把张居正找来。 张居正在听到朱载坖要召见他的时候,他也正好写关于扩大顺天府辖区的奏疏。 毕竟现在的他可是顺天巡抚,虽然不是直接管理顺天府的顺天府尹,可是如果顺天府还是像现在这般大小,也很影响张居正手中的权力,以及朱载坖对他寄予的厚望。 所以张居正也在按照之前朱载坖交代过的事情,准备正式上疏朝廷,请求朝廷正式的开一次关于顺天府辖区问题的会议,从而再次确认顺天巡抚的权责和职能范围。 要不然的话,这工作还真不好用的。 毕竟海瑞那边也已经做好了一切的计划,正要磨刀霍霍的上马京津新路项目,而他这个顺天巡抚还没搞定自己的具体管辖范围和具体的管理职权,这不就要给海瑞闹笑话了吗? 所以,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张居正都要赶在海瑞之前把自己的权威树立起来,否则的话海瑞的事情办成了,他却什么力都没出上,那不就显得他这位上司有点菜了吗? 因此张居正必须赶在海瑞之前,完成顺天府的辖区扩大事宜。 现在面对朱载坖的召见,张居正也没有任何的迟疑,他立刻就跟着传信之人,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裕王府上。 在见到朱载坖的时候,张居正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大礼,对着朱载坖就是大礼一拜,“臣张居正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同样也是大礼参拜的张居正,也不由笑道:“今个到底是啥日子呢?刚刚高先生过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张先生来见本王也是如此?难道今天行大礼这有什么说法不成?” 张居正尴尬了一下,以往的时候,他们进裕王府拜见的时候,都是躬身行礼,并未有过几个像这样的大礼参拜,所以当朱载坖笑着问起这句话时,张居正是真的有些抹不开面子了。 张居正尴尬道:“臣大礼拜王爷,也是臣的本分。王爷莫要见怪。” 朱载坖道:“本王当然不见怪了,只是好奇而已。张先生快快起来了吧,说说看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王给你帮助?” 张居正起身又回道:“王爷圣明,一眼就看穿了臣的心事。” 说罢张居正就把他刚刚写好的关于扩大顺天府辖地的奏疏递了上来,“还请王爷明鉴。”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9章 未来已变 第479章 未来已变 朱载坖翻看着张居正拟写的关于扩大顺天府辖地及顺天府尹和顺天巡抚之间的权责划分的奏疏,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神情。 “张先生的这份奏疏写的不错,不过有些地方还要再思虑一下,天津卫不同于一般的州县,严格意义上讲天津卫应该算是一处卫所之所在。” “而张先生在奏疏之中要将天津卫化为天津县而吸收入将来的大顺天府之中,总归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所以在天津卫上的建议,本王以为应该先解决天津卫的定位,然后再考虑是否要吸收天津卫入大顺天府。” 张居正仔细的听着朱载坖的建议,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朱载坖,又回道:“王爷,如果把天津卫编入新的大顺天府之中,那么它的定位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朱载坖挥挥手道:“不不不,你没理解本王的意思。天津卫看似不大,但其实影响不小,它若是被吸收入大顺天府,那么顺天府的辖地就要占有北直隶一半之多。” “如此之大的州府之地,在管理上绝对不可能高效,甚至还要专门再辟出两级略低于大顺天府的地方衙门才能完成地方关系的处理。” “这样一来,朝廷跟新成立了一个布政使司,也没有多大区别了。所以,本王的意思你要换一个思路处置天津卫,比如把天津卫提议转化一部分为特区,剩下的部分可以化县,也可以按照原来的卫所配置继续优先军事职能。” “按照这样的思路下来,不仅大顺天府的方案可以更顺利的通过,而且你可以更加游刃有余的利用顺天巡抚的职能将大顺天府和天津卫等地完成管理上的结合。” “至于未来的事情如何,那就要看未来的发展到底如何。毕竟顺天府乃是京畿之所在,顺天巡抚的设立也是为了现在的统筹发展而设,并非长久之衙门。” “所以在将来顺天巡抚完成了相应的使命之后,本王和陛下也不会允许一个掌控整个京师乃至半個北直隶一切大权的顺天巡抚存在,这一点你明白吗?” 朱载坖的话一下子就把张居正给惊醒了,他只想到他要掌控的权力,却忽视了最现实的中央和地方分而治之的安全问题。 如果真的按照他现在的这份奏疏递上去让内阁朝廷和嘉靖皇帝来决断的话,就以刚刚朱载坖最后一句的分量,不仅这事办不成,就连他也可能会被猜忌有其他之用心。 所以这一刻张居正也吓的猛一激灵,连忙就跪在了地上,“臣愚钝,若非王爷点醒,臣将铸下大错!” 朱载坖笑着合上张居正的奏疏,又过来扶着张居正的胳膊起来,“张先生心在谋国,本王是能理解的。但是朝廷诸公又不与张先生相熟,他们不理解张先生的为人,所以有时候在想事情之时,难免就会有小心谨慎。” “张先生只要能明白这一点,剩下的事情做的稳健一些,也就对了。不然的话,等到将来若遇大事,张先生还是这般一意孤行的性子,就很容易急功近利,误入歧途,到时候即便用心是好,结局也不会太好的。” 朱载坖也有敲打张居正的心思,从这些年让张居正担任京师特区的长官以来,朱载坖就发现了张居正的另外一个大毛病喜欢独断专行。 这种毛病如果放在一个真正的上位者身上,也不算什么不得了的大毛病。 毕竟古今能成伟业者,哪一个不是如此? 可是张居正是臣,不是君。 他在一定的位置上独断专行没有问题,可若是将来真的登临高位,他还依然如此,这样不仅会把下面的其他同僚属下们得罪死,就连他头上的那位也会对其厌恶至极。 万一再有一个什么意外,那么他所有的努力,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最终也都会被悉数推翻,不留一份。 这样的话,他张居正就只能在历史上做一个悲情人物了。 但是如今的朱载坖并不需要张居正如此,他只需要张居正发挥出他强大的行政管理能力,发挥出一些关于新事新物的新处理方式,这才是朱载坖所需要的。 至于将来到底会如何,那也要等到将来来了再说。 所以,朱载坖决不能让张居正在现如今的阶段就养成大包大揽的独断个性。 至于现在的张居正能不能理解朱载坖的苦心,其实这也不重要,毕竟朱载坖担忧的也都是未来的历史,而这些事情也并不是张居正所能知晓的。 因此现在的张居正只需好好收住他那颗膨胀的心就行了。 “臣多谢王爷教诲。” 张居正又对朱载坖一拜。 朱载坖又呵呵笑道,“张先生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可是陛下选入王府的侍读先生,只有你教诲本王的份,哪有本王教诲你的道理?以后切莫如此之言了,要不然传了出去,外人还以为本王是不服先生管教的坏学生呢。” 张居正听着朱载坖的这句笑言,也跟着笑了起来,“王爷言重了,古人云:‘闻道有先后’,王爷能超越臣等,这也臣等所期望之事。哪里会传王爷的坏话呢?” 朱载坖笑道:“是啊,张先生先坐下吧,你这份奏疏还要继续再梳理一下,把里面刚刚提到的小问题处理完毕,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另外,还有本王今天找伱来也有一件要事,得请你帮忙。” 张居正危襟正坐对着朱载坖回道:“请王爷示下。” 朱载坖道:“最近朝廷的事情很多,其中最大之事就是吴鹏告老,朝廷廷推新任吏部尚书之事。本王近来听闻好像只有严阁老推荐了一位人选,而徐阁老这边迟迟未有动静,这很让本王诧异,难道徐阁老这位次辅真的是亦步亦趋在严阁老身后的跟班阁老?” “倘若是如此的话,本王也要考虑要不要向陛下进言换一位有年轻朝气,也能为朝廷和陛下出谋划策其他意见的大臣去顶替徐阁老的位置了。毕竟现在的内阁实在是老旧至极,毫无新意可言,岂能担得起如今嘉靖中兴的大好形势?” 朱载坖的这句话说的也是相当不给情面,直接就当着张居正的面,说起了徐阶的不是,这让作为徐阶高徒的张居正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 张居正急忙道:“王爷息怒,徐阁老绝无此心!他非亦步亦趋之人,只是为顾全大局,所以才不与严阁老相争,故而才没有推荐新的吏部尚书人选。” 朱载坖轻哼一下笑道:“朝廷的大局需要他来顾全吗?朝廷的大局是一家之言吗?朝廷设内阁,且设多名内阁成员共事,其目的就是为了集思广益,更有效率的辅助天子处理天下要政。” “可若是内阁里面的阁老们事事都以所谓的大局为重,有好的建议不言,有好的人选不推,就想着顾全大局不得罪人,想着熬一天是一天,把朝廷大事想成是人情往来的世故,总想处处做个不得罪上官的好人,可这样的好人是会得罪天下人的。” “所以,本王希望张先生若是有空的话,就把本王这句话带给徐阁老,不要总想着谨小慎微,不要总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些事情他真的做不了的话,本王有的人可以推荐给陛下去做事。” 张居正连忙回道:“王爷教训的事,臣一定将话带到。” 朱载坖道:“那好,那你就去徐阁老谈一谈,本王不想看到年后的廷推只有严阁老推荐的一个人选,若是只有一个人人选的廷推,这还有必要走廷推的过程吗?”“陛下许尔等廷推之责,就是为了尔等可以优中选优,并不是让尔等把廷推当做是一次权力的测试游戏。这一点明白吗?” 张居正被朱载坖这段话也惊的是满身冷汗,他还从未在朱载坖这边听到如此诛心之言,可见现在的裕王爷或者说是皇帝陛下真的是不满如今的朝廷风气了。 张居正急道:“王爷明鉴,臣等绝无测试权力之心!此事定有误会!徐阁老现在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恐担忧推荐之人不能让陛下满意,故而才迟迟未有动静。等臣回去之后,一定会和徐阁老认真沟通,也推荐出一位人选在廷推之上供百官等优选其一。” 朱载坖看着这么激动的张居正,不由又笑了起来,这一次的笑朱载坖笑的很轻松,他笑道:“张先生不用如此紧张,这事虽然如此,但也不是非要如此的。既然徐阁老到现在都没定下心意,还没为朝廷思虑好其他的优秀人选,那么本王就越俎代庖一次,把他选一位如何?” 张居正连忙又道:“王爷请讲。” 朱载坖沉吟了片刻,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着桌面道:“高先生如何?他的大明联储主席任期,明年就会到期,也刚好要转新职,吏部是一个不错的衙门,可以让他去试试。” 张居正听到朱载坖说到高拱,心里不由一阵震惊,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高拱,但在听到朱载坖说出高拱之后,他也不由冷静一想。 好像在如今的裕王府中,也确实只有高拱才符合朱载坖的根本利益,其他人虽然也行,但总归还是资历不够,历练也不如高拱多。 所以裕王爷能推高拱进入廷推名单,也是情理之中。 看着张居正变化的神情,朱载坖又呵呵一笑道:“怎么样张先生?高先生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吧?怕他这次廷推未能得到百官们的一致认可,只是陪跑了一次,但最起码这也是态度。否则的话,要是连个态度都没有,本王真的难以想象在严阁老之后,陛下会不会真用徐阁老为首辅。” 朱载坖今天也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处处都在试探,处处都在直言,这让张居正心里除了心惊肉跳的惊恐之外,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恐惧。 而这种恐惧并非是恐惧朱载坖这些话,而是恐惧朱载坖本身,他感觉眼前的裕王爷已经变化了,不再是之前的裕王爷了,现在的裕王爷也已经头角峥嵘不似凡人了。 所以在这一刻张居正恐惧的朱载坖本身,其实也是一种对至高权力的恐惧。 仿佛朱载坖身上也有了嘉靖皇帝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至尊威压,让人再也生不出直视之心。 张居正这时候也坐不住了,他又从自己的位子上起身,对着朱载坖认真一拜,“臣明白,臣一定会将王爷的旨意带给徐阁老,让徐阁老表现出他该有的态度。” 张居正对朱载坖所说之言的措辞也换了新词,直接用上了“旨意”二字。 要知道在整个大明朝也有只有嘉靖皇帝所说之言才能称得上是旨意,如今张居正也将朱载坖的话当做了旨意对待。 由此可见朱载坖今天的表现,和今天的话确实给了张居正很大的震撼,让他真的也有了一种切实的臣服之意。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之快的用“旨意”二字来形容朱载坖的意志和建议。 朱载坖看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也就没有继续再留张居正继续谈话了。 朱载坖说道:“既如此,本王就不留张先生了,张先生早些回去把奏疏的问题处理一下,然后再去徐阁老那边沟通一番,争取让徐阁老拿出内阁次辅该有的态度,不要在一个谨小慎微,让人误以为是亦步亦趋的跟班阁老了。” 张居正又拜道:“臣告退。”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对着门外吩咐一声,“孟冲送张先生。” 离开了裕王府的张居正并未直接回京师特区衙门,而是让他的马夫随从立刻去了徐府方向。 到了徐府之后,张居正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径直的就匆匆来到了徐阶的书房。 此刻的徐阶还是看着桌案上刚刚写出来的青词,正在斟词酌句,想要再改完美一些。 所以在看到匆匆而来的张居正时,他也呵呵笑道:“居正,过来帮老夫看看这首青词该怎么改正会更好呢?” 看到徐阶还在沉醉于青词创作,以期获得圣心的时候,张居正人都麻了。 根据今天朱载坖的反常举动,张居正聪明的脑袋就立刻联想到很多事情,其中最不得了就是将来的大明天可能要变了,以青词邀宠的时代也将一去不复返。 张居正急道:“阁老,学生有重要之事,青词先放一放吧。” 徐阶闻言有些不悦,在他的认知里,天大的事情都没他写给嘉靖皇帝的青词重要。 因为只要青词写好了,他的地位就稳了。 而且最近他也准备再将乌龟神功精进一步,让严嵩继续一头独大,让他在廷推上出尽风头,以便引来嘉靖皇帝的不爽,从而获取渔翁之利。 所以此刻徐阶在看到张居正急匆匆的样子又说要把青词放一放,他不悦了起来。 徐阶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吗?这写的是青词吗?这是我们的前途未来。” 张居正急道:“阁老,未来已变呀!青词或许很快就是过去的事情了,将来的事情可不是一首青词写好了,就有了将来和以后。我们要考虑一下眼前即将发生的变化。”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0章 开心的嘉靖皇帝 第480章 开心的嘉靖皇帝 徐阶听到张居正如此紧张失措的言语,也不由露出一个不满的神情。 “居正,要有静气,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才是长远之道。” 张居正被徐阶这么一教训,也连忙收住了紧张的神情,恭敬的对着徐阶一拜,“阁老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 看着张居正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样子,徐阶也满意点点头,觉得这个学生他调教的很好,很满意。 “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徐阶看了张居正一眼,目光又落在了自己刚刚写好的青词上面,他还是琢磨这首青词里的字句,看看有没有可以再精进一步的可能。 张居正听到徐阶又说了这句话,脸上的神色不由又露出了一丝急切之色。 张居正道:“阁老,今日王爷召见了学生,和学生说了一些措辞严厉的话。” 徐阶呵呵笑了一声,“裕王爷渐渐年长,有些脾气也是正常,他说什么了?” 徐阶还是没有在意,认为朱载坖说一些措辞严厉的话,不过就是年轻气盛的一种表现罢了。 可是张居正却有些欲言又止了,他斟词酌句的说道:“王爷说的话是关于阁老您的。” 徐阶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手中提着的笔也悬在半空,他做梦都没想到裕王爷措辞严厉的话会说在他身上。 徐阶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裕王爷到底说什么?让你这么紧张?” 张居正小心翼翼的看着徐阶变化的神情,最后轻轻的说道:“裕王爷说您说您是跟班阁老.只会在严阁老身后亦步亦趋毫无主见,就连陛下这次要百官廷推的新任吏部尚书人选都不敢推荐。” 徐阶听完了这句话,手中的毛病啪的一下就掉落了在书案上,本来一首自以为精妙的青词也在陡然间被污上了一大片墨迹,显得极为刺眼。 徐阶的表情也终于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惊慌之色,他紧张的快步从书案后面走出来,急道:“王爷当真如此说我?” 张居正看着已经失态的徐阶,也尴尬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再回答他话。 徐阶看着张居正这样,心里也咯噔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谨慎了这么多年,居然会被裕王爷这么看待了。 徐阶自认为自己在内阁多年,一直都是为了大局,一直都是相忍为国,所以才从来都没有过在明面上和严嵩较劲的表现。 一时间徐阶也是满腹委屈,觉得自己没有被理解。 徐阶慌乱道:“老夫何曾成了跟班阁老?这么多年来老夫在内阁都是为了大局,都是为了大明才如此的,老夫这是相忍为国的忍耐呀,裕王爷怎么就不理解老夫呢?” 张居正听着徐阶的委屈自辩,他也在心里微微一叹,这些年来的徐阁老确实有些怂过头了。 以往之前,大明财政困顿,又有北虏南倭为患,如今北虏南倭之患也早已经不是悬在大明头上的利剑,而且财政状况因为大明联储的原因,在这些年里也开始渐渐好转,有了可以腾挪的空间,不至于再像早些年那样拮据困难。 可是徐阶却一如既往的谨小慎微,从来不敢在内阁之中有过自己的主张和见解,处处都以严嵩马首是瞻,即便是有些不同之处,也都是嘉靖皇帝额外授意之后,他才做出的反应。 如此阁老,不被称为“跟班阁老”才是怪事。 现在这层窗户纸也终于被朱载坖无情的捅破了,徐阶的面子也一下子挂不住了。 他委屈的就像个孩子一样,无力的在张居正面前争辩着。 可是张居正听了他的这些争辩,也不会认为他就是对的。 毕竟事事就是如此,徐阶这些年来确实也没有任何一件能够鼓舞人心的事情办出来,他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资历比较老,官位比较高,就成为了一众心中信念和正义的清流眼中的领袖。 但如果这個领袖一直都是如此,再加上裕王对他的“跟班阁老”评价,他就可能真的要一无是处了。 张居正对着此刻委屈不已的徐阶又拜了一下,“阁老,王爷并非是不理解阁老的难处,只是这次推荐新任吏部尚书的事情事关重大,王爷迟迟不见有区别于严阁老所荐之人选,难免就有些心浮气躁,认为朝中皆是碌碌之辈,所以才说了这样的气话。” 张居正的安慰并未让徐阶慌乱的心情有一丝缓解,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委屈之中,难受的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徐阶苍白的解释道:“哪里是老夫不作为?是当今朝廷内外没有合适之人让老夫推荐呐。老夫何尝不想为朝廷举荐良才璞玉?” 张居正也是第一次见徐阶这么失态,这么无力苍白的为自己辩解,他心里也不禁微微一叹,并在悄然之间也碎掉了对徐阶的崇拜和敬仰之情。 认为徐阶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罢了,根本就没有多少所谓的虚怀若谷之心,有的只是外强中干的虚伪和软弱。 但是即便是如此张居正还是保持着弟子之礼,对着徐阶继续恭敬的说道:“阁老,学生来之前王爷也给学生提了一个人选,让学生告知阁老知道。” 徐阶听到这话,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快说,王爷提的人选是谁?” 张居正深吸了一口道:“王爷提的人选乃是现任大明联储主席兼户部侍郎高拱高肃卿。” 徐阶听到高拱的名字之后,也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高拱?” 徐阶不敢相信的又重复了一遍高拱的名字。 张居正嗯了一声,继续回道:“正是高拱,裕王爷的意思就是高拱。”徐阶一下子就懂了,他明白了朱载坖的用意,但是一直谨小慎微的他,不由又用惯性思维忧虑了起来,“王爷他怎么能推荐高拱呢?这要是引起了陛下的猜疑可怎么办?” 张居正叹息一声道:“阁老您忘了,如今的王爷是监国王爷,不是一般的皇子亲王,他已经开府处事多年了,陛下若是不信任王爷的话,又岂会在上次责罚王爷禁足之后,又让王爷继续开府行监国之事呢?这其中的道理,阁老应该明白呀。” 张居正的这句提醒,一下子也点醒了徐阶。 让徐阶明白未来真的要变了,青词写的再好,可能也要成为过去的事情了,将来的事情肯定不是一首精妙绝伦的青词就能获得信任和青睐的。 徐阶失神的走到书房旁的一张椅子处坐了下来,他靠着椅子的背靠上,脸上的恍惚之色还未消退,好像张居正刚刚的话还是让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很快徐阶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徐阶叹息一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呀,老夫确实老了,如果不能好好的体会王爷的心意,将来也必然会随着严阁老一起被清出朝堂。我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呢?到头来居然只得了一个跟班阁老的评语,真乃是时也命也呀。” 张居正看着颓废的徐阶,又鼓励道:“阁老请振作,王爷绝非有此意,他只是想让阁老能有一个自己的主张和见解,不要再像原来那般韬光养晦,示弱于人了。” “如今的严党看似张扬,其实也早不复往昔之色,所以现在也正是我等正义之士奋起拨乱反正之时,还请阁老振作起来,为学生等榜样。” 徐阶又被张居正鼓励了一遍,神色也终于恢复了不少,他也渐渐的回神过来,好似也想通了问题。 徐阶道:“高拱为人刚正,这些年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从京师特区初建,再到如今的大明联储,他的功劳都是不可被忽视的。纵然是没有王爷的提及,我们也应该看到高拱身上的优点。” “而且,按照之前王爷创办大明联储的规则,高拱也马上到了任满换届之时,他也不能继续在大明联储主席的位置上待着了,与此同时他也不会再在户部侍郎的兼任转虚为实,应该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成为天下百官学习的榜样。” 张居正听到徐阶这么一说,也连忙附和道:“阁老所言极是,高拱这些年的成绩有目共睹,他确实该为一个榜样,让天下百官学习,若是此番我们可以推荐高拱入廷推名单,哪怕最后他未能获得一致认可,这也能体现出我们推人荐人的无私之心。” “所以,还请阁老早日明断此事,正式将高拱作为新任吏部尚书的廷推人选送到陛下处,待到明年正式廷推之时,也可以高拱为一面旗帜,彰显我们与严党的不同之处。” 徐阶重重的嗯了一声,“说得对,我们不能像严阁老他们那样任人唯亲,我们要唯才是举,谁有能力我们就推荐谁。这次老夫会积极主动向陛下推荐高拱,你们到时候也根据实际的情况在廷推之上选出最符合朝廷需要的人选即可。” 听着徐阶这样的话,张居正也松了口气,可算是把徐阶给安慰鼓励过来了,要不然一下子把徐阶的心神给搅乱了,以后的清流可怎么办呀? 张居正对着徐阶再拜,“阁老好好休息,学生还有要务要办,先告退了。” 徐阶看了张居正一眼,也破天荒的送着张居正出了书房门口。 要知道搁在以前的时候,张居正来拜见他,无论是前还是后,他都稳坐如山,从来不会起身相迎,也不会起身相送。 但是今天的事情,却让徐阶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了,将来的事情他可能要更多的依靠张居正帮他了。 所以与其等到张居正真正独当一面的那一刻他再这样,还不如趁着张居正未到那一步时,就先表现出来足够的看重和期待,以换更好的将来后路。 离开徐府之后的张居正在见识到了徐阶这一面后,他也没有感到过多的失望,反而在想通了高拱都快要出人头地了,自己的机会还会远吗? 所以在这一刻张居正的心情也是无比激动的,他要按照之前在裕王府中等到的朱载坖建议,去重新的修改和润色自己那篇关于扩大顺天府及明确顺天府尹和顺天巡抚权责的奏疏。 这份奏疏如果得到了朝廷的批准以及嘉靖皇帝认可,那么接下来的这几年就是张居正真实展示个人才华和能力的时刻。 如果他的能力和才华,也得到了裕王或嘉靖皇帝的认可。 那么现在高拱有的,他也会很快就有。 而且比起高拱,张居正还更加的自信昂扬。 因为他的年龄可比高拱年轻的多了。 如果高拱能有机会在内阁待上十年八年,那么他就有机会待上十七八年,甚至更久! 哪怕是首辅之位,也未尝不能野望。 就在张居正和徐阶见了这一面之后,不肖数日时间,就以徐阶为首的一干清流志士也正式的上了一份关于推荐新任吏部尚书廷推人选的奏疏也送到了嘉靖皇帝所在的西苑宫中。 盘坐在精舍内打坐的嘉靖皇帝看着左右手中各一份的廷推人选,也终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黄锦呀,三儿这一出招果然不同凡响,一下子就把徐阶给拿捏的死死的,看来那句‘跟班阁老’是真刺激到徐阶了。” 在一旁帮嘉靖皇帝收拾精舍的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也笑着回应道:“要奴婢说呀,裕王爷这张嘴真是损呀,这‘跟班阁老’四个字要是传了出去,徐阁老以后可怎么做人呐?他一直可都是朝中一批人仰望景从的清流领袖,现在有了‘跟班阁老’这四个字,奴婢真不敢想他以后该怎么办?” 嘉靖皇帝又是哈哈一笑,“还别说,三儿对徐阶这个‘跟班阁老’的评价还是真是到位,这些年朕一直都想让他支棱一点,让他能够和严嵩抗衡一下,平衡一些朝中力量,结果他却总是温温吞吞,不肯出力,生怕朕会坑了他似的。” “现在三儿不买他的帐,直接给了他一个‘跟班阁老’的评语,真是妙极呀,朕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四个字呢?如果早想到的话,说不定也早就送给他了。现在让三儿说了,真是让朕有些遗憾呀!哈哈哈哈。” 嘉靖皇帝越说越开心,到最后都笑的合不拢嘴了。他简直太喜欢朱载坖给徐阶的“跟班阁老”评价了,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多少年了,都没这么开心畅快的事情了,真是令人舒畅呀!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1章 朕就不信了 第481章 朕就不信了 嘉靖皇帝哈哈笑完,注意力又恢复到了手上的两份奏疏上。 嘉靖皇帝继续点评道:“高拱还是年轻了一些,不过这些年他在京师特区和大明联储确实做的有些成绩,朕也确实该给论功行赏升升官了。但是以他的直愣脾气真的适合在吏部当差吗?”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自问自答的话,他也没有直接接话,而是更加细心的擦拭着精舍里的桌椅家具等物件,一边擦一边又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裕王爷好像挺看好他的。”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既然三儿看好他,那就让他试试吧,但朕估计过了年后的廷推,他也不会被百官多数推荐,到时候还要靠朕乾纲独断呀。” 黄锦笑道:“帝君是天子,是神仙,乾纲独断也是帝君的专利,哪能这样感慨呢?”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乾纲独断是朕的专利不假,但朕又不是不听臣下劝谏的刚愎之君,如果是百官们一致推荐的人选,朕还是会多多考虑的,要不然这些家伙们以为自己的意见不受重视,觉得朕出尔反尔撂挑子了,可怎么办?” 黄锦笑道:“帝君说笑了,这天下间谁敢撂帝君的挑子呀?” 嘉靖皇帝笑道:“哪有不敢的?朕早年继位的时候,为了争皇考名分,当时的首辅杨廷和不就跟朕撂挑子了吗?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朕,真是可笑至极!尤其是他那个儿子,更是自负才名,居然还不把朕放在眼里,张嘴道德闭嘴孝义,非逼着朕下不来台,他可真是有骨气呀!他现在在哪呢?” 嘉靖皇帝现在说的杨廷和的儿子就是明代著名的三才子之一杨慎! 在文坛历史上出名的代表作就是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临江仙》。 黄锦回道:“奴婢想想,” 过了一会儿后,黄锦终于想起来了,他回道:“他好像在去年的时候死了。” 嘉靖皇帝骤然听到黄锦说杨慎死了,也是微微一愣。 他虽然讨厌杨慎这个人,但是对杨慎的才学还是很欣赏的。 尤其是这些年一直热火的大明书局重新校订的《三国演义》开篇词引用还是杨慎的那首《临江仙》,嘉靖皇帝就对这位几十年前顶撞过他的杨大才子,更是记忆犹新。 现在突然听到杨慎居然已经死了,这也让嘉靖皇帝有了一些莫名的哀伤,感觉斯人已逝,时光如流水啊。 嘉靖皇帝叹息一声,“死了就死了吧,这老小子也挺能活的,应该有七十多岁了吧?” 黄锦回道:“七十二岁。” 嘉靖皇帝又呵呵一笑,“比他老子还能活。给他恩典吧,让他的家人将他附葬在杨廷和墓前,也算是让他死后再尽一尽孝道,让他明白为人子者当孝生父的道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说,也连忙回应道:“帝君仁德,杨慎如果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幡然醒悟明白孝之大义,绝不会再与帝君争辩那些腐儒之见。” 嘉靖皇帝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就算是他再争,事实还是一如从前那般,朕是不可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的。他们当初那么的逼迫朕,无非就是想给朕上一个枷锁,好把变成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傀儡天子罢了。” “朕岂能看不出他们的险恶用心?所以,朕既然是对的,那么朕自然也不会小气记仇,而且他也都死了,朕自然也不会让他死后还无法和父亲团圆,所以朕要赐他附葬于杨廷和墓前,让他好好的在地下反应什么才是孝道。” 说过了杨慎这个小插曲之后,嘉靖皇帝又把注意力恢复到了正事上面。 嘉靖皇帝把徐阶举荐高拱的那份奏疏放在一旁,又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另一份奏疏。 这份奏疏是今天通政司刚刚送到西苑的,在司礼监值班的太监看到这份奏疏的内容,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就急递到了嘉靖皇帝跟前。 嘉靖皇帝看着这份奏疏上的内容,眉头也不由微微一皱,他也有些不敢相信严世蕃居然还有这样的狗胆,竟然用普通巨木冒充金丝楠木,来充作新修的万寿宫主殿大梁。 嘉靖皇帝看完了这份奏疏之后,他也没有声张,没有在第一时间表现出气恼的神色。 他觉得自己要亲自查证之后,再做定论,要不然这事一下子传开了,到时候不管他新修的万寿宫是不是被普通巨木冒充了大梁,外面的传说都会将其传成是冒充的。 而这种事情一旦再被传播开来,再被议论起来,那么最终受伤害的就是嘉靖皇帝的颜面,而非是严世蕃欺君的狗命! 所以,这個时候嘉靖皇帝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脸面,他不想声张起来,只想把这件事在小范围内消化掉,免得传将出去变成一则笑话他识人不明,连自己住的宫殿房子都是假冒货。 “黄锦忙完了吗?” 嘉靖皇帝悄悄的将手中的奏疏放下,转头看着黄锦,问了一声。 黄锦连忙将手中的抹布叠了起来,“奴婢刚刚擦完。”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道:“陪着朕去万寿宫走走,朕要再看看这个新家修的到底怎么样。” 黄锦此刻也并不知道嘉靖皇帝的心思,因为今天他就没来得及去过司礼监,自然也就没有见到那份通政司送上来的奏疏。 所以此刻的黄锦还是满脸的笑意,“帝君又要看新房子了呀?好,奴婢陪您过去再瞧瞧。” 黄锦放好叠好的抹布,过来服侍着嘉靖皇帝将鞋子穿上,然后又为嘉靖皇帝拿了一件藏青色的深色大氅,为嘉靖皇帝披在了身上。 做好了这一切后,黄锦也将自己要穿的衣大氅穿了起来,接着他又微微的开了一下精舍的窗子,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又转头说道:“帝君外面还是有些冷,等奴婢给您再找一件暖和的内衬。” 嘉靖皇帝淡淡嗯了一下,现在的他身体“正常”了,变得知冷暖了,不像早些年那样大冬天还开着门窗穿着单衣吹着舒服的冷风,展现着自己与众不同的仙风道骨。 黄锦很快的在精舍内为嘉靖皇帝翻找到了一件保暖的貂皮内衬,又伺候着嘉靖皇帝将这件内衬穿好之后,他才陪着嘉靖皇帝从精舍里面。 这个时候的西苑也是银装素裹,南海子上也结了厚厚的冰,有些抄近路的小太监们也会从冰面上来往于西苑各宫殿之间。 嘉靖皇帝看着这番景象,心里不由也有些意动,想要也上冰面上走走,他说道:“黄锦,今个咱们也从冰上走吧。” 黄锦一听这话顿时就吓坏了,连忙道:“帝君万万不可呀,这冰面滑且不说,万一哪处没有冻好,还有些薄,可就危险了。” 嘉靖皇帝道:“这有什么危险的?现在正值隆冬腊月,南海子上的冰不知道冻了几尺深,你看着那些奴婢们不都在上面行走吗?他们都没事,朕上去又会有什么危险?难道朕比他们还重不成?” 黄锦道:“帝君就是重呀,帝君乃是万金之躯,重不可言,他们这些奴婢算什么?一个个都是轻如鸿毛的,怎么能和帝君相比?我们还是走陆路吧。”黄锦是死活不会同意嘉靖皇帝从冰面上行走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宁愿绕点路走平时走的陆路和桥,都不能抄近路在冰面上走。 嘉靖皇帝也知道黄锦这是为了自己好,他也只能叹息一声,“好吧,听你的成了吧?我们从陆路和桥上走过去成不?” 黄锦嘿嘿一笑,喜道:“奴婢遵旨。”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又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就和黄锦两个人慢慢的走在西苑的宫道上,朝着万寿宫的方向而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后,嘉靖皇帝和黄锦也终于从玉熙宫走到了万寿宫这边。 这个时候的万寿宫宫门紧闭,只有数个太监和侍卫在这里守着,还有一些营建司画匠在里面补画某些地方缺漏的墙画或窗栏门栏上的吉祥画。 “把门打开。” 黄锦陪着嘉靖皇帝到了万寿宫前,对着守门的小太监和侍卫们吩咐了一声。 这些小太监和侍卫们见到是皇帝陛下亲临,一个个也都紧张的跪在地上行礼,完全不把地面上的严寒当回事。 但在听到黄锦的吩咐之后,他们一个个也都麻利的从地上起身,恭敬无比的将紧闭的宫门推开,然后低着头站在两侧,没一个人敢抬头看嘉靖皇帝和黄锦两人的动作。 由此可见,在这西苑宫中的规矩是何其之大! 嘉靖皇帝被黄锦扶着手臂,踏进了万寿宫的宫门之内。 这也是自万寿宫重修完毕之后,嘉靖皇帝第一次踏入宫门之内,以往的时候,他出来散步也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并期待着正式搬家之后再欣赏这座新居。 但是现在居然有人举报严世蕃用普通巨木冒充金丝楠木充当万寿宫主殿的大梁,这岂能不让嘉靖皇帝紧张? 所以今天这个时候,嘉靖皇帝就破了以往远看的例子,让黄锦陪着他一起到了万寿宫这里,进到里面,准备实际验看一番,看看这人举报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进入了宫门之后,嘉靖皇帝也没心思看宫院内的布置的假山风景,他径直的朝着前面的主殿而去。 黄锦看着嘉靖皇帝这么快的步伐,也连忙跟在一旁,紧张的说道:“帝君慢些,小心台阶。”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提醒,但步子的速度还是一点都没慢,很快的就走到了万寿宫的主殿跟前,不等黄锦帮忙开门,他就伸手直接推开了殿门。 这个时候黄锦就算是不知道嘉靖皇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感受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黄锦连忙又跟了上去,小声的在嘉靖皇帝身边问道:“帝君怎么了?” 嘉靖皇帝抬头看着房顶的大梁,但现在的主殿大殿大梁也早就被画上了庄严贵气的彩绘祥云,原来的木色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如果想要知道这彩绘祥云之下的大梁之木到底是不是金丝楠木,那么就得先把上面的彩绘祥云给刮掉之后才能验明真假。 否则的话,就凭现在这样仰着头直接看,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 但是即便如此,嘉靖皇帝还是不能安心。 嘉靖皇帝对着黄锦说道:“你去找几个工匠过来,让他们搭个木架梯子到房梁的位置,朕要上去看看。” 黄锦一听嘉靖皇帝这句话,顿时也吓了一跳,这主梁到地面少数也得三四丈,换算成后世便于理解的高度就是三四层楼那么高。 这么高的高度,岂能让嘉靖皇帝爬上去看? 这万一要是出点差错,可比嘉靖皇帝去南海子上溜冰都要严重的多的。 所以黄锦连忙阻止道:“帝君不可啊,这么高您怎么能上去呢?如果真要上去也是奴婢上去才是。” 但是此刻的嘉靖皇帝谁也不放心,他必须要自己亲眼看上一眼,否则他不会安心的。 嘉靖皇帝不容置疑的说道:“快去安排,朕在这里等着!” 黄锦心里咯噔一下,又看着嘉靖皇帝如此严肃的神情,他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刺激的嘉靖皇帝要爬上三四丈那么高去看大梁,这该是多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啊? 黄锦无奈,只能转身出去吩咐外面的工匠立刻按照嘉靖皇帝的旨意,在大殿内搭建出一架结实稳固的木架梯子,来满足嘉靖皇帝的要求。 工匠们在听到黄锦传来的皇帝旨意,一个个也都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他们甚至都在忍不住想,是不是屋顶的祥云画错了? 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呢? 但是现在也不是思考屋顶祥云是否画错的问题了,他们要立刻按照黄锦传来的旨意,去大殿内去搭木架梯子了。 在经过这些工匠们近一个时辰的准备和搭建,一架直达屋顶的木架梯子也终于搭了起来,但是这搭起来的梯子对于这些经常上高爬低的工匠而言,确实不算是什么,但对一直养尊处优的嘉靖皇帝而言,却没那么轻松了。 他好像压根就不会爬这种梯子! 所以在这一刻,嘉靖皇帝也尬在当场,上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时候黄锦又主动请缨道:“帝君,要不让奴婢试试?”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的大胖体格,又抬头望了望屋顶的距离,最后也好似是怄气的摇头道:“算了,朕不看了。” 但紧接着,嘉靖皇帝又说道:“等会你去三儿那一趟,让他来爬。朕就不信了,还找不来个人上去看看情况。” 黄锦听到这句话又是愣在当场,裕王爷好像也很金贵吧,爬这么高,真的好吗?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2章 朕一起去 第482章 朕一起去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这道旨意,先是一愣,随即也赶忙说道:“帝君这很高很危险的,裕王爷怎么能爬上去犯险呢?”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朕不爬,你又爬不了,难道他就不能出出力吗?” 黄锦又急道:“可以找外面的侍卫工匠,他们都可以爬的呀。” 嘉靖皇帝何尝不知这些人都不可以爬,但是殿顶这根大梁是不是金丝楠木的事情,却不能人尽皆知,要不然这脸不就丢光了吗? 所以嘉靖皇帝在心里叹息一声,也是没法子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想到让朱载坖来爬上去看看情况呢。 可是嘉靖皇帝在下这道命令的时候,他也忽略了一点,朱载坖即便是能爬上去,他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这木头到底是不是金丝楠木的。 毕竟辨别木头材质的本事,也是一个技术活的,并不是上去看一眼就能直接看出来的。 所以现在的嘉靖皇帝完全就是病急乱投医,有些冲动了。 嘉靖皇帝道:“朕不管,这高必须得有人爬,要不然朕不放心。” 嘉靖皇帝这认死理的小性子一出,黄锦也没招了,他明白这肯定是其他的问题的,要不然怎么会嘉靖皇帝这么惦记房顶呢。 黄锦一咬牙道:“还是让奴婢爬吧,奴婢虽然蠢笨了些,也痴胖了些,但还是能爬上去的。” 嘉靖皇帝又打量了黄锦片刻,感觉不太靠谱。 黄锦实在是太胖了,这么圆滚滚的身材在地上走路还行,真要上高爬低,万一真有点意外,那肯定是会摔报废的。 而且黄锦现在也是嘉靖皇帝身边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知心人了,甚至如果不考虑血缘关系的话,黄锦才是嘉靖皇帝最亲近最依靠的那个人。 嘉靖皇帝道:“不不不,你还是算了吧。你去找三儿,让你想想办法,朕就不信了,今天没法上去看一眼。” 看着嘉靖皇帝的劲真扭在了这里,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对着嘉靖皇帝说道:“那好,奴婢去问问裕王爷,看看他能不能有个安全的法子。”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你快去吧,朕在这里等你。” 听到这话黄锦就不干了,万一他一走嘉靖皇帝自己冲动爬了上去,那可怎么得了? 黄锦道:“还是让奴婢先送您回精舍,然后奴婢再去找裕王爷吧。而且裕王爷的王府就在附近,奴婢快一些的话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嘉靖皇帝思考了一下,半个时辰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好,那我们先回去等半个时辰,看看三儿到底有没有法子。”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后,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奴婢这就送您回去。” 黄锦送着嘉靖皇帝回了玉熙宫精舍之后,连忙就出来找到陈洪交代了一声,让他小心的进到精舍里面伺候着,千万不要出任何纰漏。 陈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听到黄锦这么严肃的话,又看着黄锦如此郑重的神情,他也连忙低声回道:“老祖宗放心,儿子一定会寸步不离的伺候在帝君身旁。” 黄锦看着陈洪这样,也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他知道陈洪一直都想削尖了脑袋想往嘉靖皇帝身边凑,也想把他这个“老祖宗”给挤走,但是这些黄锦都不在乎。 因为黄锦知道陈洪根本就挤不进嘉靖皇帝的心里,到时如果真遇到棘手的不好处理的事情,说不定嘉靖皇帝就把他当刀使了。 所以在摸透了嘉靖皇帝心思之后,黄锦对陈洪这种喜欢上蹿下跳争宠的太监,也不会太放心上的。 毕竟两人的段位和在嘉靖皇帝心中的亲疏关系都是不一样的,根本就没必要和陈洪这样一心上进的人计较什么。 因为再说的直白一些,宫里十万的太监宫女,哪一个不是想着出人头地才进的宫?如果有机会可以得到一次上进的机会,他们肯定也是不遗余力的。 所以这才有了黄锦这个老祖宗的存在,要不然谁还会闲着没事干给自己认个祖宗呢? 黄锦交代完了陈洪之后,就匆匆的朝着裕王府而去了,一刻钟都没敢耽误。 此刻也正在府中的一间暖室内,温着黄酒,看着闲书,美哉悠哉的享受着为数不多的空闲时光的朱载坖依靠在一个娇艳美丽的侍妾身上,等着她将切好的反季节瓜果送到嘴里。 这生活可以说是享受至极,腐朽至极,但就是舒服,所以即便是腐朽,朱载坖也没有排斥,反而怀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之心去亲身经历这种腐朽的生活,诱惑的享受。 黄锦匆匆到了裕王府上的时候,都没让人去通禀,就急匆匆的让王府里的下人带着他直奔朱载坖所在。 到了朱载坖悠哉享受的温室前,黄锦先喊了一声,“奴婢黄锦求见王爷” 接着又不等朱载坖坐正身子,将身边的侍妾也站在一旁的时候,黄锦就推门进来了。 一股冷风嗖的一下就吹到屋子里面,让朱载坖本来有些慵懒的精神,也一下子激灵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朱载坖惊愕的看着黄锦,在他印象里好像除了那年的京师保卫战的时候见过一两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黄锦匆匆说道:“王爷,奴婢是有重要的事情求见王爷,还望王爷见谅。” 朱载坖嗯了一声,挥手了一下,屋子里的侍妾和温酒的小太监都出去了。 “先暖暖再说。” 朱载坖主动问了起来,同时他也提着跟前的银酒壶给黄锦也倒了杯温好的黄酒。 但是黄锦这时候可没心思陪着朱载坖边喝边聊了。 黄锦道:“谢王爷,奴婢就先不喝了。今个帝君不知是怎么了,居然带着奴婢去了万寿宫那边,然后他就想着去屋里的殿顶上看看。可是这新修的万寿宫殿顶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三丈高,怎么可能爬的上去呢?这万一再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所以奴婢就拦住了帝君,让帝君安排其他人上去瞧瞧,可是帝君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不放心别人,非要自己上去。奴婢也是无奈,所以才来求王爷支支招,看看有没有法子劝劝帝君。” 朱载坖听到这话就愣住了,说句不好听的,他连嘉靖皇帝长啥样都不知道,从他有记忆以来也没跟嘉靖皇帝搭上过一句话。 除了有了父子名分之后,剩下的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再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父子俩还不如和自己身边的太监宫女亲近呢。 所以这样的关系,让朱载坖想办法劝嘉靖皇帝,他是真心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能去劝劝的。 朱载坖无奈的叹息一声,“公公,虽说我与陛下乃是父子亲情这般的至亲关系,可本王与陛下之间,自从记事起就鲜有见面,很多时候说个话也是通过公公和奏疏才勉强有所交流。” “现在听到公公这一说,本王除了心急如焚之外,也想不出法子来劝陛下呀。而且本王又不能进宫面圣,这也你懂吧?”黄锦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也跟着叹息一声,他何尝不知呢? 若不是“二龙不相见”的谶纬之言接连发作,导致了嘉靖皇帝皇帝就剩下了朱载坖和朱载圳两根苗,而且其中一根还是废苗,嘉靖皇帝岂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见面? 而且作为嘉靖皇帝身边最贴心的太监,黄锦也是能够感受到嘉靖皇帝的孤独的,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把心思放在那虚无缥缈的仙道之上的,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念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天伦之乐。 可是呢,嘉靖皇帝担心啊,害怕啊。 他即便是再想念自己的孩子,再着天伦之乐的幸福,他也不敢冒着自己或孩子的生命危险去打破“二龙不相见”的禁忌。 万一这真出点什么好歹,可就是说什么都晚了。 黄锦道:“王爷的心情奴婢能够理解,可是奴婢现在也是没法子了。帝君那边奴婢是真的劝不住的,而且奴婢也跟帝君保证了半个时辰就要回去复命,所以还请王爷速速想出一个安全可靠的法子出来,哪怕是让奴婢爬上去也行呀。”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也不由思索了起来。 朱载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个上去的梯子是怎么样的?” 黄锦道:“是由木桩和木板搭出来的简易架子,上去的时候,需要顺着木桩外栏一级一级爬上去。” 听到这句话朱载坖也恍然的哦了一声,这一下子他也明白了是一个什么架子。 只要不是直达上去的梯子,那就都好说。 朱载坖道:“本王确实想到了一个法子,不过这个法子也不能偷懒,还是要一级一级的往上爬。但在爬的时候,需要弄一个安全绳绑在身上,这样一来就算是爬高了上去了,只要有这根安全绳在,人还是不会因为失手就一下摔下来的。” 黄锦听到朱载坖说的这个安全绳,顿时大喜,连忙问道:“什么是安全绳?长什么样子?王爷快告诉奴婢!” 朱载坖道:“公公稍安勿躁,等我给你画出来,然后你找人试验一下,没问题的话再自己亲自一试。” 黄锦道:“好好好,奴婢给您研磨。” 说罢黄锦就起身在这间暖室内的书案上开始研墨了,朱载坖脑子里回想着安全绳的样子,也走到了书案前面,摊开了一张宣纸,接着拿起了毛笔,开始细心去画。 朱载坖将制作安全绳的一些关键需要全部画在了宣纸之上,旁边还贴心的写着注释。 黄锦一边研墨,一边歪着头看着朱载坖的正在画的安全绳机构图,也瞬间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么简单的一个小玩意,平时的时候居然都没人注意到过真是不应该呀。 但其实这并不是没人注意过,而是因为在封建的时代里,人命太不值钱了。 所以有些事情即便是有危险,也不会有人真的把危险当回事的。 因此像安全绳这种简易的救生小发明,也就没有人愿意心思去研究一二了。 朱载坖画完了安全绳的示意图之后,他又对着黄锦说道:“公公这安全绳的关键就是这安全扣,只要这个扣子绑的好,绳子确定是可以承受重量的,那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不过在具体制作的时候,具体使用的时候,也要根据实际情况去因地制宜,该做出的改变还是要做出的,千万不要墨守成规,以为这就是最终最好的方案。” 黄锦嗯嗯了一声,吹着宣纸上的墨迹,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叠了起来,“奴婢记下了。” 朱载坖看着黄锦这个样子,也不放心提醒道:“可千万不能陛下爬高上低呀。” 黄锦回道:“王爷放心,奴婢心里有数,绝不会让帝君冒险的。” 朱载坖最后也送着黄锦离开了王府,在送他的这段路上,朱载坖还是不放心的再三嘱咐,千万不要冒险。 黄锦也是满口的答应,最后对着朱载坖又是拜了又拜,这才匆匆的回去。 回到西苑玉熙宫的时候,差不多也刚刚好半个时辰。 黄锦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精舍外面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然后又挥手把陈洪叫了出来,小声的问道:“帝君现在怎么样了?” 陈洪低声回道:“回老祖宗的话,帝君正在打坐修炼。” 黄锦嗯了一声,“你先下去吧,我进去伺候着。” 陈洪微微抬头,有些不太情愿,但又不敢反驳,最后只能乖乖的露出了一个听话的表情,“是,儿子退下了。” 陈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精舍,黄锦这时候也按捺不住激动快步的走进了精舍里面。 就在黄锦刚刚进去的时候,打坐的嘉靖皇帝也睁开了眼睛,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息,“回来了?” 黄锦回道:“奴婢回来了。” “怎么样了?” 嘉靖皇帝又问了一声。 黄锦连忙就从藏在怀里的安全绳结构图取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帝君,这是裕王爷的法子。名叫安全绳,可以利用此物防备高空危险。但王爷也说了还要试验过后,才能确定。”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递上来的安全绳结构图,也惊讶的看了一眼,他万万没想到三儿居然还真办法,真是神了呀! 嘉靖皇帝立刻说道:“找人照这个图去做个安全绳出来,然后试验一番,看看效果如何。” 黄锦回了声是,“奴婢这就去。” 结果就在黄锦转身的时候,嘉靖皇帝也来兴趣了。 嘉靖皇帝说道:“等等,朕一起去。”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3章 侄子去哪了? 第483章 侄子去哪了? 黄锦亲自指点,嘉靖皇帝亲自监工,几个可怜巴巴的工匠按照指示开始制止朱载坖画的安全绳。 在一番折腾下来之后,这套安全绳也终于被捯饬出来了。 嘉靖皇帝亲自拿在手里左掂量了一下,右掂量了一下,然后又看着一旁的黄锦道:“找个人试试?”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后,也立刻回道:“行,奴婢这就找人。”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接着他就指着这几个工匠道:“既然是他们做的,那就让他试试吧,这样一来有什么问题,他们也能及时发现。” 嘉靖皇帝这句话一出,这几位本来以为没自己啥事的工匠,直接人都麻了。 他们是在嘉靖皇帝和黄锦的监督下,按照朱载坖画的草图,把这套安全绳弄出来了,但是他们也不相信这根绳子加几个锁扣就可以让人在高空工作出现踏空意外的时候,就可以安然无忧的。 毕竟这一试,万一绳子和锁扣某个地方不对劲,没能及时拉住他们的身体,那岂不是要当场摔死了吗? 一时间几个工匠的脸上露出了惶恐之色,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没一个人敢站出来主动去试试这个根安全绳到底怎么样? 嘉靖皇帝见状顿时不悦,“你们做的东西你们都不敢试吗?” 几个工匠连忙口头道:“皇爷饶命呀,我们不是不敢,是不知道怎么试呀。” 嘉靖皇帝哼哼道:“还能怎么试?就是这根绳子绑在你们身上,然后再按照这张图纸说明做好安全措施,接着从高处松开攀附的架子梯子,看看能不能拉住你们不掉下来。” 几个工匠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这玩意是他们做出来的不假,但是发明可不是他们呀。 万一这其中真有问题,后悔都没机会了。 可是现在嘉靖皇帝和黄锦这个大太监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周围还有一众侍卫随时待命,只要敢说一个不字,分分钟就会让他们见识到什么叫做“天子一怒”! 最后这些工匠们只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的将安全绳绑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万分小心的按照图纸上的说明,开始认真的检查。 在确定确实和图纸上所说明的问题没有二致的时候,他们才开始了动作。 嘉靖皇帝认真的关注着他们的动作,黄锦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就连周围的侍卫也不约而同的微微侧目过来,他们也在关注着此事。 过了好一会儿,绑着安全绳的工匠也终于爬到了架子上的最高处,嘉靖皇帝也仰着头期待着,黄锦也是如此。 他们都想见证一下奇迹,看看这根安全绳到底安全不安全,如果这绳真的靠谱好用的话,那么以后可以尝试使用的场景简直不要太多了。 要知道在他们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之前,虽然也曾造出过不可思议高度的建筑或佛像之类的大型建筑,但是实际上建造这些东西的时候,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每一座高大的建筑之下,每一座巍峨的雕像之下,不知道躺了多少的亡魂。 如果这个安全绳真的可以做到一定的防护,让高空作业的工人或民夫们有所依仗,不至于踏空而死,那么这玩意也算是一件大功德之物了。 攀爬在高处的工匠,紧张的摸了摸身上绑着安全绳,又看一眼下方的观众,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而且如果这安全绳真的有用的话,说不定他也会因为这放手一搏也得到皇帝陛下的特别赏赐,毕竟这玩意从开始让他们制作到现在试验,嘉靖皇帝都是全程参与的,可想而知这玩意也是被嘉靖皇帝寄予了厚望。 因此富贵也就在这一年之间了! 工匠深吸了一口气,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双腿也微微的打颤,说实话这么高的高度让他松开手去试自己腰间的绳子到底能不能救命,这真的跟赌博没区别的。 可是现在他也是真的退无可退了,所以在紧张之后,他也决定拼了! 只见高处的工匠松开了抓住架子的手,也将身体弹出了脚下踩着的木板,突然凌空! 这一幕出现在嘉靖皇帝和黄锦等人面前,所有人也都不由紧张的目光一凝,他们的眼中既有期待,也有慌张。 好像很担心试验失败,这个工匠就会从高处摔下,被摔的七零八落。 但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奇迹! 安全绳陡然一登,瞬间绷直,带着一点点的缓冲之力,转眼间就把那位从高空上试验的工匠平稳安全的拉住了,而且这还没有结束,在他又荡回身子之后,抓紧了架子上的木桩栏杆,接着又将下一个安全扣扣在了另外一个位置上,从先又试验了一下,效果还是如此。 显然这安全绳的试验是成功的,既没有把人摔下来,也没有因为重力的作用将绑好的位置打成解不开的死结。 由此可见,一切都是顺利的。 嘉靖皇帝在下面叫了一声好,又大声道:“继续测试!” 在高处试验安全绳的工匠,现在也是心中大喜,信心大增! 从一开始的怀疑紧张,到了现在的激动兴奋。 他也没想到这根看似平常普通的安全绳,竟然真的如此好用,不仅能够救命,还能重复利用安全扣换到不同的位置继续使用。 要知道之前的工匠们在高空作业的时候,虽然也会在身上绑上一根救命的绳子,但是那种绳子几乎无一例外都是绑死的死结,一旦发生的意外,虽然也有可能救命,但却会因为绳子的实际长度让他们进行一定距离的自由落体。 而在这种情况下,运气好的话就顶多被磕碰一下,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就会因为绳子预留的过长,使得自由落体的重力加速度变大,直接把弄残摔死在墙上或山岩峭壁上的都有。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绳子没断的情况下,要是绳子突然崩断了,那就直接开席了,根本就不用再考虑其他问题了。 但是现在这根安全绳即便是踏空了,最终让人悬挂的位置也和是踏空位置相差无几的,并没有出现大幅度的落差,也没有让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到处游荡。 显然这根安全绳表现出来的效果是绝佳的,是完全超出预计的。 嘉靖皇帝抬着头看了好一会儿,心情大好至极,他对着黄锦说道:“还是三儿的好点子多呀,这么简单的东西,却一直都没人发现,真是不应该呀!” 黄锦笑着回道:“裕王爷和帝君一样天资聪慧,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无师自通的,宛如是天授其才的天命之人。”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又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就是如此,等会再让他们换人试试,都确定没有问题了,朕就可以自己上去试试了。” 黄锦本来的笑脸,在听到嘉靖皇帝还是不死心想要自己上去试试的时候,他顿时就慌了。别人怎么试都没事,反正就算出了意外,那也只是意外。 可若是皇帝陛下兴致冲冲的登高测试万一,哪一点没做好,绳子或扣子没弄好,这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所以黄锦在嘉靖皇帝说自己要去试试的时候,他连忙就慌张道:“帝君帝君,万万不可!奴婢愿意代替您上去测试。” 嘉靖皇帝看了一眼黄锦身材,感觉有些不靠谱,让他上去,万一绳子承受不住重量那可怎么办? 而且黄锦还是他现在唯一可以没有那么多防备和心思,放在身边说话的人。 他要是有个好歹,嘉靖皇帝不就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吗? 所以嘉靖皇帝在思索了一番之后,“算了,待会你把陈洪叫出来,他瘦瘦的,又不重,人也是机灵,心眼子也不少,应该可以一试。”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让陈洪来试,顿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连忙道:“帝君圣明,陈洪肯定非常乐意为帝君分忧的。”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没有继续说话。 这时候剩下的工匠们也开始依次的爬高试验,最后嘉靖皇帝还指了两个看热闹的侍卫也去试试了。 在确定这些人经过简单的指导之后,就可以掌握安全绳的使用要领之后,嘉靖皇帝也放心了不少。 心情一好的嘉靖皇帝,也确实没有吝啬封赏,直接给了第一次上去测试的工匠赏赐了一套京师特区的小宅子,剩下的每人赏给了价值十两银子的大明联储刚兑钞。 这些工匠和侍卫们得到了嘉靖皇帝的赏赐之后,一个个也是喜滋滋的叩谢皇恩。 要知道这十两银子的刚兑钞是可以在大明联储旗下任意银行换出实打实的十两银子,当然现在在京师范围内,是没有人无聊到拿着现成的刚兑钞去换等价的实物银子带在身上的。 毕竟现在的京师百姓们也都习惯了用如此方便的刚兑钞,当做是日常的钱币使用。 而且十两银子的重量和个头都是不小的,但这十两银子的刚兑钞按照最大面额一百文计算,也就是一百张而已,这在怀中一揣就没人看得出来的,不知道要安全多少倍。 而且以他们的俸禄计算,这十两银子差不多也是他们小半年的收入了,也算是非常可观的一笔巨款了,现在就这么的得到了手里,搁谁谁不开心呢? 还有因为这些年刚兑钞的流行,以及它本身实打实的刚兑市值,也惹来很多宗室的眼红。 有些宗室都开始上疏请求嘉靖皇帝把朝廷折算给他们的宝钞换成大明联储发行的刚兑钞。 嘉靖皇帝看到这帮见都没见过的亲戚同宗们,居然在想这种好事,顿时也是呵呵冷笑。 那如厕纸一样的大明宝钞,能和现在具有刚兑价值的大明联储刚兑钞相提并论吗? 居然还想大言不惭的用刚兑钞代替朝廷发给他们的大明宝钞,简直就是想屁吃! 所以在那之后,嘉靖皇帝也明诏户部和地方,宗亲俸禄一切按照最新的《宗室管理条例》进行发放,该给的宝钞一张不会少,该给的禄米按照实际情况酌情补给。 反正想要让嘉靖皇帝对他们好,那简直门都没有。 虽然嘉靖皇帝也是藩王出身,但也正是因为自己是藩王出身,嘉靖皇帝更是清楚这些藩王在地方上根本就不差钱,哪一个不是良田万顷?哪一个不是富可敌国? 再给他们发俸禄,发粮食,简直就是拿皇帝当傻子涮。 而且要不是考虑脸面问题和那些宗王们的势力依然还算是比较难啃,嘉靖皇帝甚至都在考虑各藩的宗亲俸禄由各藩的藩王供给。 但可惜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一旦真的这么干了,这帮藩王可不都得跳反! 虽然他们的跳反也不可能像成祖皇帝那样势不可挡,但也架不住他们人多,也架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呀。 毕竟藩王造反这种事放在哪一任皇帝就国的时期,那都是不好看的事情。 不管这事最后是怎么平息的,史书都会若有若无的记载是因为皇帝有错,所以藩王才会造反的。 而其中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嘉靖皇帝的堂哥武宗正德皇帝。 在正德朝的时候藩王造反的事情发生过两起,一起是甘肃的安化王,一起是南昌的宁王。 虽然这俩王爷的造反大业很快就被朝廷镇压平定了,但是在天下人心之中,天下人是会认为这是造反王爷的不对,可他们也会暗戳戳指责这是武宗皇帝干的不好,所以才有了宗室造反的事情。 若是嘉靖皇帝一下子没处理好宗室的问题,也把这些脾气大,有野心的宗室给弄出个什么动静出来,到时候丢人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所以,有时候即便是知道这帮宗室藩王是混蛋,是吸血鬼,嘉靖皇帝也只能忍着不去发作,只有真抓住了理由,他才会毫不留情的收拾犯错的藩王。 可要是想让嘉靖皇帝大面积得罪藩王,这事别说嘉靖皇帝了,就连成祖皇帝也办不到的。 而唯一办到那位,连个陵墓都留不下。 虽然当初的时候成祖皇帝也是以天子之礼葬的他,可是事后就翻脸了,不仅废人家的年号帝位,就连陵墓的位置也在史书之中抹除了。 直接就弄出了一个千古悬案——侄子去哪了? 所以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再加上嘉靖皇帝也自认没有成祖皇帝那样的赫赫武功,因此这种把宗室得罪死的事情,嘉靖皇帝也是不会干的。 毕竟真要出了乱子,想要收场,可是很不容易的。而且他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根本也折腾不起那么的大事情。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4章 坐立不安 第484章 坐立不安 陈洪听到皇帝陛下的召见,激动的满脸通红,连忙就放下的手上的事情,屁颠颠的就跟着传旨之人,到了嘉靖皇帝这里。 当陈洪到了嘉靖皇帝这里之后,看到眼前突兀而立的一个大高架子,也有些疑惑不解。 但是陈洪明白这不是该问的问题,所以陈洪也就收回了眼神,继续低着头朝着嘉靖皇帝走去。 在走到距离嘉靖皇帝大约三五步的距离时,陈洪就对着嘉靖皇帝恭敬一拜,“奴婢陈洪叩见帝君。” 嘉靖皇帝看着陈洪嗯了一声,接着就对着一旁的几个工匠说道:“你们几个给陈洪讲讲安全绳的要领,让他好好记住,等会也爬到这个架子上试试。” 陈洪听到嘉靖皇帝的话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他看到黄锦也在嘉靖皇帝身边笑而不语的瞅着他的时候,他也不由心慌了些许。 但即便如此陈洪还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立刻乖巧的起身,一脸虚心讨教的看着一旁的几个工匠。 这几个工匠见到陈洪也露出了一个敬畏的眼神,说话的声音也不敢太大。 但等到他们几个把安全绳的作用和功能介绍说完的时候,陈洪的眼睛顿时瞪的就像是铜铃一样! “什么?!就绑着这根绳子爬到上面悬空着?” 陈洪的声调一下子就忍不住的高了起来,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旁等待着陈洪动静的嘉靖皇帝听到他这么一声尖叫,顿时不悦道:“喊什么喊?多大点事儿?这些人都已经在你之前试过了,你现在也快点。” 陈洪被嘉靖皇帝这么无情的训斥了一句,心里顿时也委屈了起来,但是这个委屈他又不敢对着嘉靖皇帝撒,他只能紧张的回道:“帝君这是真的吗?” 嘉靖皇帝不爽的看着陈洪,“怎么?朕还能骗你不成?快点,等你试完了朕还要去试试呢。” 听到嘉靖皇帝这话后,陈洪更是心惊肉跳,他连忙道:“万万不可啊帝君,您可是仙体,怎么能够犯险呢?您要做什么事情,奴婢愿意为您前驱。” 嘉靖皇帝呵呵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你的忠心,现在你就赶快帮朕再试一次,待会等你下来再说。” 陈洪乖乖的回了声是,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按照工匠们的指点和说明,开始把安全绳绑在自己身上。 在确定绑的没有问题之后,陈洪才犹犹豫豫的准备去爬上高架。 在他爬的时候,周围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毕竟他的身份可不同于这些工匠以及旁边的侍卫们,他可是司礼监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在宫里的地位也是非常之高的,也就仅次于黄锦一人而已。 但就是这么高地位的太监,现在也要爬上高架像刚刚的工匠和侍卫一样去测试安全绳的安全性,这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活久见的事情了。 陈洪一边颤巍巍的爬着,一边又努力的克制着心里的恐惧,在爬的时候他的心也在不停问候发明安全绳的可恶之人。 他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嘉靖皇帝弄出了这么一个玩意,这不就是纯纯要人命吗? 陈洪心中腹诽着,也终于在心惊肉跳之中爬到最高处,他小心翼翼的按照之前工匠的嘱咐,将一个安全扣扣在一根坚固的木桩上,然后回头往下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看不打紧,一看腿都软了,脑子也跟着迟钝了起来,只觉一阵目眩,突然就失足了。 “啊——” 陈洪啊的一声尖叫,叫的是惊心动魄,撕心裂肺,就好像是腊月里要上锅的肥猪一样! 嘉靖皇帝听到陈洪的尖叫,顿时也露出了一个不悦之色,“叫什么叫?摔死你了吗?” 但是在高处的陈洪根本就没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他在叫了一会儿后,也终于回神了,自己没有被摔下去了,还是在空中稳稳的挂着,而且伸手就能抓住旁边的木架,继续稳定身形。 这个时候,陈洪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立刻就抓住了身旁的木桩,将自己紧紧地抱在了木架上,才松了口气。 陈洪激动的对着下面的嘉靖皇帝喊道:“帝君保佑,奴婢没有事,这安全绳是真安全呀!” 嘉靖皇帝在下面听着陈洪声音,一脸嫌弃的回道:“快点下来吧,刚刚鬼叫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朕的宫里要提前杀猪过年了呢。” 陈洪一脸尴尬的告罪,然后又颤抖着双腿,小心翼翼的从上面往下爬。 这往下的爬的感觉真的要比往上的时候,更让人心颤。 每一眼看下去,都好像是自己要踏空摔了一样。 由此可见陈洪也是恐高之人呀。 待到他终于从上面安全下来的时候,脚底也终于踩到实地的时候,陈洪顿时都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是脚踏实地好呀。 嘉靖皇帝看着陈洪这样,“瞧你这点出息?以后还能干什么大事?不就爬个高吗?至于腿都在打颤吗?” 陈洪被嘉靖皇帝这么斥责了一声,也连忙请罪,自己个给了自己一巴掌,“奴婢有罪,帝君恕罪。” 嘉靖皇帝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要扇自己就到一边扇去,别妨碍朕干正事。” 说罢,嘉靖皇帝就主动上前拿起了安全绳准备往自己身上套,他这一个动作,可把黄锦以及到了一旁的陈洪,还有那些工匠和侍卫们给吓傻了。 别人上去试了也就试了,不管成不成,反正都没事,顶多就是摔死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人罢了。 但是嘉靖皇帝要是上去了,万一出点差错,那可就不是闹着玩了。 黄锦连忙阻止道:“帝君不可!” 一旁的其他人也激动跪在地上,“陛下不可!” 嘉靖皇帝看着这些人,哼哼了一声,“瞧把你们吓的?朕是神仙,自有天地神明的护佑,能有什么?起开,都给朕起开,不要碍事!” 嘉靖皇帝一意孤行,完全不把黄锦等人的阻止放在眼里。 他此刻也已经断定了安全绳的可靠性,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亲自试一试,然后再去万寿宫里面,亲自到了房梁上看一眼。 要不然他的心都无法安宁。 所以这个时候谁拦住他,都不好使的。 嘉靖皇帝无视众人的阻拦,最终在所有人的惊慌和心惊肉跳之中,也绑好了安全绳爬了上去,不过和众人不同的是,爬上去后的嘉靖皇帝并未松开手将自己悬空测试,他仅仅就是确定这个安全绳让他可以更加有安全感的爬到了高处就够了。 等到嘉靖皇帝再下来的时候,他又看着眼神中依然还在惊慌不定的黄锦等人,他又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朕说没事吧,瞅瞅把你们给吓的,朕可是天子!多上高一分就多距离天近一分,上天自然是会保佑朕的。你们担心什么?难道都想盼着朕出点事吗?”黄锦等人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跪道:“奴婢(小人)不敢!” 嘉靖皇帝呵呵道:“量你们你也不敢,都起来吧。” 接着嘉靖皇帝也没耽误时间,直接又对着黄锦说道:“带着安全绳跟朕去万寿宫去。” 黄锦连忙动作起来,抱着安全绳跟在嘉靖皇帝的身上,陈洪也立刻跟了上去。 但是嘉靖皇帝在看到陈洪跟上之时,他就停住了脚步,“你跟着干嘛?司礼监的事情处理完了?” 陈洪顿时停住脚步,连忙回道:“奴婢这就回去。”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接着又交代道:“你去裕王府一趟,告诉三儿安全绳很好使,让他把这玩意推给工部,让工部以后也多多制作一些,好用于安全之上。” 陈洪回了声是,但接着也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嘉靖皇帝,问道:“这是裕王爷的杰作吗?” 嘉靖皇帝阴阳怪气道:“难道是你的?还不快去!” 说罢嘉靖皇帝头也不回的带着黄锦等人就朝着万寿宫的方向而去了。 陈洪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又悄悄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过这巴掌打的却是自己的嘴边,“破嘴!真是破嘴,怎么能腹诽主子呢?” 陈洪虽然现在一心一意的想要在嘉靖皇帝这里冒尖,但他也清楚自己曾经是谁的奴婢,他知道自己的将来是要依靠是谁的。 所以在这一刻,陈洪也真是后悔自己的嘴巴怎么就那么的贱呢? 万一哪天真的口无遮拦的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岂不是要大祸临头吗? 陈洪立刻迈着疾步就朝着西苑宫外走去,朝着裕王府而去。 到了裕王府后,陈洪也没有被任何阻拦,很顺利的就见到了正在看闲书的朱载坖。 朱载坖见到是陈洪来,也惊讶了一声,“你怎么有空到本王这里了?陛下那边不要你伺候了吗?” 陈洪恭敬道:“回王爷的话,奴婢是奉了帝君的旨意来看望王爷的。” 朱载坖呵呵道:“你们今天可真是勤快呀,上午的时候是黄锦过来,这会又换成了你。说吧,陛下有什么吩咐?” 陈洪道:“陛下说王爷进献的安全绳极好,要王爷知会工部,给工部也配上。” 朱载坖哦了一声,对着陈洪说道:“好的,本王知道这事了,以后你好好的伺候在陛下身边知道吗?多跟黄锦学学,这一点亏不了你的。” 朱载坖也是清楚陈洪的忠心,也知道陈洪的心思,他这样的人除了会努力的出人头地之外,忠心也是很可靠的。 就是有些毛毛躁躁,办事狠就算了,还容易给人留把柄,这很容易得罪人的。 而且朱载坖也在考虑自己的未来,将来他也需要一把像陈洪这样锋利的刀办事,万一他现在就折在嘉靖皇帝手中,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所以朱载坖也破例的跟他多说了两句,也算是念在当初主仆一场的情谊上,给他点善意提醒吧。 陈洪听到朱载坖的提醒,他暂时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知道这也是王爷对他的期待。 陈洪回道:“奴婢记下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早点回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打发走了陈洪之后,朱载坖又叫了一声孟冲。 孟冲进到朱载坖的房间里,朱载坖又看着孟冲道:“羡慕陈洪吧?现在不仅是司礼监大太监,还是东厂提督大太监,仅次于你们的老祖宗黄锦公公呀。” 孟冲听到这话,心里也是酸溜溜的,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是他的身份又与陈洪不同,陈洪是半路被分到裕王府中待了两年,并不算是根底在裕王府的老人。 所以在亲疏远近上,陈洪即便是如日中天,也不可能在将来的某个时候获得朱载坖百分百的无偿信任。 因此,孟冲羡慕归羡慕,但他也很清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就是黄锦第二,是可以亲密无间的待在朱载坖身边获得最大的信任,成为将来紫禁城之中十万宫女太监们的老祖宗。 孟冲回道:“能在王爷身边,奴婢不羡慕!” 朱载坖呵呵一笑,“不羡慕就不羡慕吧,你去派人叫工部尚书赵文华来,就说本王是奉了陛下旨意召见他的。” 孟冲应了一声,立刻就去办这件事了。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把手里的闲书放在了一旁,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确实应该见见赵文华了,看看他到底是几分真心想改换门庭的。 毕竟这段时间朱载坖也在等着他的投名状动作,结果到现在都是不吭不响的,也让朱载坖有些好奇他到底准备要出什么招了。 在工部衙门里坐立不安的赵文华,已经失眠好几天了,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等结果,可是不管是徐阶那边,还是西苑那边,都没有动静,这不禁也让赵文华心里七上八下的以为那道奏疏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到了严世蕃手中。 如果到了严世蕃手里,这问题就大条了。 以严世蕃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来看,就算是这事不是他干的,严世蕃也会把这事推到他的头上,而这对于赵文华来讲也算是无妄之灾。 所以,现在的赵文华真的是很慌,很慌这件事落在严世蕃的手中,使得严世蕃对他进行阴谋报复。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裕王府来人了,来的人说要请赵文华到裕王府去,裕王爷有陛下的吩咐交代。 赵文华一听是去裕王府,还是有陛下的交代,顿时就激动了,连忙起身跟着来传信的人就匆匆的朝着裕王府而去了。 而这也是赵文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去裕王府中,心中的激动也不免有些多了起来。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5章 嘉靖皇帝脸面 第485章 嘉靖皇帝脸面 赵文华忐忑激动的在裕王府的小太监带领下,来到了朱载坖的书房之中,但在走在王府这段路上的时候,赵文华也是悄悄的看着裕王府内的布置。 作为工部尚书,赵文华是只知道裕王府的规制和景王府是一样的,但在今天他终于踏入了裕王府之后,他才发现裕王府和景王府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而这些不同之处,显然就是裕王爷这些年的杰作。 当然对于裕王改动王府内配置的情况,赵文华也是无权过问的。 而且朱载坖改动的地步也都是一些平平常常的地方,并未涉及到礼制上的改变,所以即便是有大臣知道朱载坖把王府内部的布局做了调整,他们也不能以此为理由攻击朱载坖有僭越嫌疑。 到了朱载坖的书房小院里面之后,赵文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正了正官帽和衣带,确定没有失礼的地方后,赵文华这才朝着书房而去。 “臣工部尚书赵文华参见王爷。” 赵文华进到书房里面,头都没抬,直接就对着坐在书房正位上的朱载坖行了一个大礼。 朱载坖听到赵文华的声音,又抬头看了一眼赵文华。 朱载坖把手中正看着的一份文件放在了一旁,然后说道:“赵尚书不必如此大礼,此处仅仅只是本王的私人书房,又不是正式的礼仪场合,躬身一拜即可。” 赵文华欠身而起,对着朱载坖又是毕恭毕敬道:“臣是第一次来拜见王爷,且王爷还肩负监国之重任,臣作为朝廷大臣自然也要对王爷恭敬有加,方才能体现出王爷监国之重。” 朱载坖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本王说不过你,你也不要站着说话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吧。” 赵文华又对着朱载坖拜道:“谢王爷。” 然后他才小心谨慎的坐在了一个距离朱载坖不远不近的椅子上面,在坐到这里之后,赵文华也终于抬头看向朱载坖的方向,在他看到朱载坖泰然自若的样子之后,心里也不由赞叹裕王爷果然有人主之姿。 如此气度,是他景王爷身上从未见识和感受过的。 虽然此刻的朱载坖也并未刻意的表现自己,只是一如平常的淡薄模样,可也就是他这样的态度和样子,让赵文华心中不由生出了敬畏之心。 赵文华对着朱载坖又微微拜道:“不知王爷召臣来所为何事?” 朱载坖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今天的时候陛下派人找本王寻了一个可以安全登高的法子,本王给陛下绘制了一个名曰安全绳的安全装置送到了西苑。” “可能是陛下命人试验之后,觉得此物好用,就让本王召见你,将安全绳的制作方式交给你,让你在工部也推行起来,将来如果有需要工匠们登高作业的时候,也可以用此物保护安全。” 赵文华一听朱载坖这话,也连忙奉承道:“王爷真乃天纵奇才,有如此宝物,以后的工匠们再有登高的危险作业之时,也不会再像原来那般有失足之险了,这可是功德无限呀!” 朱载坖道:“赵尚书言重了,这不过就是一个小玩意罢了,就算没有本王,其他人只要愿意多动动脑子,多思索一番,也是可以做出类似工具的。所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功德。” 朱载坖并未将安全绳的功劳当回事,因为在朱载坖看来历朝历代数千年的时光里,根本就不缺少聪明人,但是这些聪明人们始终都没发明出安全绳这种简易的安全装备。 由此可见这些历朝历代的聪明人们,要么是精致利己的私人工匠,要么就是冷血无情的高高在上之人。 这两类人他们都没有用心去把安全绳的事情放在心上去研究,可见那些没有安全设备却还要登高作业的人的人命,在他们眼里也都不算是什么的。 所以,这么简单的小东西,哪怕是文明发展几千年,也没人去关注,可见人心是何等的淡薄冷血。 因此对于这样的小发明而言,朱载坖是没有半分喜悦可言的。 他只觉得自己穿越过来这十年的光景,好像也被他们同化了一样,若不是这次嘉靖皇帝派人找到头上,他可能也永远都不会注意这个简单的小玩意。 所以在面对赵文华说这是功德的时候,朱载坖还是有些脸红的。他觉得自己也变了,也开始漠视人命了。 赵文华感受着朱载坖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对味,心里也不由咯噔了一下,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赵文华连忙找补道:“王爷,您刚刚说这安全绳是陛下派人找您制作的吗?” 朱载坖看着赵文华这么积极的样子,也嗯了一声,“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赵文华的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看了一眼左右内外,好似有不得了的事情要说。 朱载坖见状也挥了挥手,让书房内的书记和书房外候着的小太监们都退下了。 “说吧,有什么不能明言的,尽管说。现在就你和本王二人,绝无六耳。” 朱载坖给了赵文华一个安慰,让他可以放心说出自己心中的紧张。 赵文华连忙起身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臣有重大之事禀告!前段时间臣发现一份工部主事奏言严世蕃以普通大木冒充金丝楠木充作陛下万寿新宫主梁的事情,这份奏疏臣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就转呈到了通政司内。” “现在王爷说陛下要您制作安全绳登高,臣猜测此事可能会与臣之前发现的那份奏疏有关!所以臣担忧万一是陛下以身犯险查严世蕃之罪,这可如何得了?” 朱载坖听到赵文华这句,顿时就站了起来,声调都不自觉的高了几分,“什么?!你说什么?!你刚刚的话都是属实吗?” 赵文华激动道:“臣句句属实,不敢有一句虚言!” 朱载坖的心里顿时也七上八下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赵文华的这份投名状居然这么狠,直接逮住嘉靖皇帝的心在戳。 现在京师内外谁不知道嘉靖皇帝心心念念着新万寿宫,还下旨让百官都写贺表,以庆祝他新宫落成之喜。 现在贺表都还没开始收呢,居然有人跳出来说他的新宫是偷工减料的“残次品”,这搁谁谁能的受得了? 而且皇帝面子不是面子吗? 这事是能说破的吗? 所以一时间朱载坖的心里也不由紧张了起来,朱载坖盯着赵文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份奏疏你是什么时候送到通政司的?” 赵文华惴惴不安道:“大约五日前。” 朱载坖听到是五日前,一下子也想起了自己安排雨化田盯着徐家的事情,这一下子所以有信息都对照了起来。 如果朱载坖猜的不错的话,徐阶现在应该也知道了此事,甚至知道此事的人还不在少数。要知道嘉靖皇帝可是一个很要面子的皇帝,即便是严世蕃骗了他,他自有自己的手段和方式收拾严世蕃。 可若是被人这么推着去收拾严世蕃,不管那根大梁是不是金丝楠木的,嘉靖皇帝都会认为这是有人在故意挑战他的权威,要打他的脸。 如此之辱,嘉靖皇帝焉能忍受? 所以由此可见,如果等会儿嘉靖皇帝发现了新宫主殿的大梁不是金丝楠木的,他再多疑一猜,这可就坏菜了呀。 朱载坖道对着赵文华道:“这件事你要烂在肚子里,记住你从未跟本王说过此事。现在你立刻回到工部,将你说的那个工部主事给控制起来,没有陛下的旨意之前,谁都不许见他一面。你明白吗?” 赵文华万万没想到朱载坖会突然这么严肃,看来这里面的问题要比想象之中的严重。 赵文华立刻一拜:“臣明白,臣这就去办!” 朱载坖嗯了一声,“一定要快!” 赵文华连忙一声:“臣告退。”,就匆匆的离开了。 等到赵文华走远,朱载坖也无奈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猛叹息了一声,“这都算是什么事啊?” 接着朱载坖也想到雨化田,他现在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派雨化田去盯着徐家了呢? 这不就是没事找事吗? 不过现在还有补救的时间,朱载坖立刻叫孟冲进来,对着孟冲吩咐道:“你去找雨化田,告诉他无论查出了什么消息,哪怕是什么都没有,也要立刻去找黄锦禀告,不可再到王府这边说一个字。” 孟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朱载坖这么严肃的神情,还是把他给吓住了。 孟冲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连忙就转身退下,去按照朱载坖的命令去找雨化田了。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在疯狂的转动大脑,他也在想此事到底会演变出什么样的政治风波。 但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朱载坖还是决定将自己和赵文华的之间的谈话一字不差的写成奏疏送到西苑去,让嘉靖皇帝明白他这个儿子是没有任何的藏私,也是没有任何的私心在的。 也只有如此,在嘉靖皇帝发动起来政治风暴的时候,他才能不被嘉靖皇帝猜忌,这事有他的份。 要知道一旦被嘉靖皇帝猜忌上了,认为这件事的背后也有朱载坖的推波助澜,那可就要把天捅破了。 所以为今之计,也唯有诚实才能换取信任了。 就在朱载坖风风火火的写奏疏之时,嘉靖皇帝也终于力排众议的将自己绑上安全绳,然后在众人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开始爬高了。 与此同时,黄锦等一众人也在下面努力撑着一张巨网,巨网的下面也不知道铺了多少层被,好像真的很怕嘉靖皇帝出现了意外一样。 倒是嘉靖皇帝看到他们这样,忍不住傲娇的哼了一声,“大惊小怪,不都试过没问题吗?怎么到了朕这里就把你们给吓的丢了魂一样。” 嘉靖皇帝也不想理会这些人,现在他既然有了安全保证,他自然是要亲自去看一眼真假的。 所以嘉靖皇帝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点点的爬到了木架的最高处的最高处,在他爬到距离大殿主梁近在咫尺的位置上时,嘉靖皇帝也将安全绳的一切安全措施准备到位了。 接着嘉靖皇帝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匕首,在已经漆好金漆的大梁上狠狠的刮了一刀,刮掉一块小木片,然后他就把这块木片塞到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接着就不紧不慢的往下爬了去。 而且在往下爬的时候,嘉靖皇帝还特意的多看了几眼,好像还很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不仅不恐高,甚至还有些兴奋这种“极限”的挑战。 如果朱载坖知道的话,说不定还会给他造个热气球,让他坐在热气球的大篮子里面感受更高的刺激。 不过这种事情朱载坖即便是能做,他也不会干的,万一把嘉靖皇帝给飘走了,最后又不知道摔到哪里,变成了一团肉泥,这可就大发了。 要知道在封建时代孝道可是能杀人的,哪怕是皇帝都不例外。 所以还是不要没事找事的好,安安稳稳的做好自己就行了。 反正前后也就这几年了,真没必要冒险的。 嘉靖皇帝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遗憾从高处下来了,黄锦连忙过来,“帝君您没事吧?都怪奴婢太胖了,奴婢该死啊!” 嘉靖皇帝呵呵道:“怪你什么?就算你瘦一些,朕还是不会让你上去的。都散了吧,” 嘉靖皇帝直接让下面的人都散了,然后他就又和黄锦一起慢悠悠的回到了玉熙宫中。 到了玉熙宫的精舍之后,嘉靖皇帝又对着黄锦说道:“去给朕找个金丝楠木的木片来,要那种没打磨过的。”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连忙道:“帝君稍等,奴婢这就去找。” 就在黄锦出去之后,嘉靖皇帝也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块他在万寿宫主殿大梁上刮下来的那片木片。 嘉靖皇帝认真的看着这块木片,在没经过打磨之前,这块木片上的纹理也都是看不清楚的。 所以嘉靖皇帝要一个比较,等黄锦找来了真正的金丝楠木木片之后,他就将两块木片一起打磨,看看打磨之后的木片呈现出来的纹理是否相似,如果一致的话,那说明这跟大梁无假,这事就可以直接悄无声息的揭过。 如果不一致,那就说明严世蕃在找死! 嘉靖皇帝肯定也要换个方式弄死他,绝不会让天下人知道他的新宫是残次品,毕竟这脸,嘉靖皇帝是真丢不起。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6章 猪队友哪边都有 第486章 猪队友哪边都有 嘉靖皇帝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手中的两块木片,一块是他从万寿宫主殿大梁上刮下来的,一片是他让黄锦找来的。 这两片木片在没有打磨之前,看着是极其相似的,都是暗红色的木质,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但是金丝楠木还是有其独特之处的。 比如将金丝楠木的表面打磨成为无比光滑的样子之后,就可以看到纹理之中藏着的金色丝线,反之则没有。 而这也是检验金丝楠木最直接方式。 所以嘉靖皇帝在研究一会儿这两片木片之后,他还是决定要亲自打磨一下看看最后的效果,看看他从万寿宫主殿大梁上刮下来的那块木片到底有没有金丝存在。 于是乎嘉靖皇帝也猛地抬头叫了一声,“黄锦,去给朕找一套打磨木片的工具来。” 黄锦一直看着嘉靖皇帝这奇奇怪怪的行为,心里其实早就充满疑惑,他忍不住问道:“帝君您要这东西干嘛呢?” 嘉靖皇帝不悦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黄锦无奈的叹息一声,没好气的回道:“奴婢遵旨。”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样的反应,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在他身边也就黄锦能够这样跟他说话,所以嘉靖皇帝也非常喜欢黄锦的真实表现。 嘉靖皇帝悄悄的摆摆手道:“你去看看那份奏疏。” 嘉靖皇帝指着那份被他放在精舍打坐的蒲团上的那份奏疏,黄锦不由疑惑了起来,要知道凡是被嘉靖皇帝放在打坐蒲团上火压在蒲团下的奏疏,可都是不允许其他碰的。 现在嘉靖皇帝居然让他去看那份放在蒲团上的奏疏,这不得不让黄锦更好奇了起来。 黄锦道了一声遵旨,然后就将嘉靖皇帝指给他的那份奏疏拿了起来。 黄锦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本来淡定的神情一下子也变得紧张起来,他不敢置信回头看着嘉靖皇帝,“这是真的吗?帝君。” 嘉靖皇帝没好气的看着黄锦,“朕这不是在调查吗?瞧你这点出息,快去给朕找打磨工具去。” 黄锦这时候也清楚事态严重了,他不敢有任何的犹豫了,连忙就出精舍去为嘉靖皇帝找打磨木片的工具去了。 也就在黄锦刚刚出去的时候,陈洪也带着一份封有裕王私印的漆封奏疏进来了。 这种带有漆封的奏疏,都属于是紧急的秘密奏疏,是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看的。 即便是负责收纳天下奏疏的通政司或司礼监,在看到这种奏疏,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都必须第一时间呈给嘉靖皇帝本人。 “帝君,裕王爷有密奏!” 陈洪到了精舍内,将朱载坖的密奏高高举起,跪在嘉靖皇帝身前。 嘉靖皇帝听到陈洪声音,又看着陈洪高高举起的奏疏,心里也没做他想,只觉得今天三儿怎么会给他写密奏呢? “呈上来吧。” 嘉靖皇帝把手中的木片放在盘中,抬手对着陈洪说了一声。 陈洪立刻就将手里的密奏,恭敬的递到了嘉靖皇帝的手中。 嘉靖皇帝拿起密奏,随意的从身前的御案上拿出了一把玉刀,就把密奏上的漆封给拆掉了。 嘉靖皇帝看着密奏内的内容,脸色也从一开始的淡定变成了凝重,他万万没想到万寿宫的事情竟然传的这么多远了。 不仅工部内部知晓信息,就连通政司也不例外,甚至徐阶都可能知晓。 这下子嘉靖皇帝的心情彻底的糟糕了,他清楚就算是现在他测试出了手中的木片是不是金丝楠木的材质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一下,这件事就算不是,也会变成是的。 毕竟有时候的真相,是真不如一条传播广泛的谣言来的让人信服的。 所以嘉靖皇帝也清楚,这件事情是不能轻易善了了。 也该有个决断了。 嘉靖皇帝将奏疏合上,对着陈洪严肃道:“陈洪你去把工部尚书,还有通政使,以及徐阶等人都叫来。” 陈洪听到嘉靖皇帝的旨意,也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叫上这三位不搭干的人同时面圣呢? 但是陈洪也不敢像黄锦那样在嘉靖皇帝面前多问几句,所以也就只能把头一低,回道:“奴婢这就去。” 就在陈洪刚刚离开没多久之后,黄锦就抱着一个木箱子进来了。 “帝君,奴婢找来您要的东西。” 黄锦费了老大劲把这口箱子放在嘉靖皇帝旁边。 嘉靖皇帝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先放着吧。”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这样的语气,也有些意外了,这又是怎么了? 黄锦道:“要不奴婢帮您打磨?” 嘉靖皇帝此刻的心思也不在这两块木头上了,他说道:“先放着,待会朕要见徐阶,赵文华和曹德文。见过他们之后再说。” 黄锦听到这三人的名字后,更是有些意外了,怎么会叫他们三个同时来呢?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就有了答案,嘉靖皇帝把朱载坖的密奏也给了黄锦,“你先看看吧。” 当黄锦接过这份密奏看完之后,也不由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这这是真的吗?!” 嘉靖皇帝没好气的说道:“这是三儿刚刚派人急递进来的,能有假吗?” 接着又是阴阳怪气的说道:“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好些几天,朕才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朕的好臣子啊,都会联合起来欺瞒朕了呀!”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也知道嘉靖皇帝这是要被气坏了。 他连忙又道:“帝君这可能有什么误会吧,赵文华他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帝君的。而且徐阁老又为人谨慎,他怎么会这样呢?”嘉靖皇帝哼道:“他谨慎?他的谨慎也就是对严嵩有用,在朕看来他不过就是在装自己小心罢了。朕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他就是不敢主动跳起和严嵩争个一二,就会在暗地里布局,还以为朕不知道?那个曹德文不就是他举荐的人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曹德文居然不想着找朕说明,竟然把消息透露给徐阶,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到这里,嘉靖皇帝也是越想越气,“徐阶呀徐阶,你可真会给朕惊喜呀。” 看着嘉靖皇帝这样的神情和语气,黄锦也不禁心惊肉跳了起来,他太清楚现在的嘉靖皇帝是一个什么状态了,他肯定是要弄死一两个人以消心头之恨的,要不然他就会气不顺。 这边陈洪也匆匆的将徐阶,赵文华和曹德文找来了。 三人在西苑宫门前相遇,赵文华看着徐阶和曹德文,也是大眼瞪小眼,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徐阶一起面圣。 但是现在既然在宫门前遇到了,赵文华肯定不能视而不见的,毕竟徐阶可是内阁次辅,是仅次于严嵩的大佬。 所以赵文华还是先客气的对着徐阶拱手行了一礼,“下官拜见阁老。” 徐阶看着赵文华,心里也在犹豫着,苦思冥想着其中的问题,他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赵文华。 而且现在赵文华也主动行礼,他也自然不能视而不见,所以也淡淡的回道:“元质客气了,阁老近来可好?” 赵文华道:“阁老一切安好。” 徐阶听到这话似乎也是安了心,“这段时间阁老在家休养,老夫一个人支撑着内阁力有不逮啊,还是得请阁老回来主持大局才是,元质改天去看望阁老的时候,记得提醒一下阁老,我们这些晚辈都等着他回来呢。” 赵文华满口答应着一定一定,但其实心里并不当回事。 毕竟赵文华又进不了内阁,而且他现在也已经投换了门厅,要成为裕王门下之人了,干嘛还要掺和那么深的党争? 在京师之下的暗涌之中,谁不知道他徐阶为首的清流一派是严嵩严世蕃为首的严党劲敌? 看着徐阶天天像个老好人一样好说话,其实赵文华却很清楚,徐阶这就是典型的“咬人的狗不叫”,比起严世蕃那个龇牙咧嘴的恶犬,不知道要阴险多少倍。 谁要是没脑子的信了他的话,就等着被卖吧。 而且在赵文华的记忆里,当初的顺天府伊王有兆可就是被徐阶毫不留情的放弃了,要知道像这么绝情的事情,严世蕃都不不定能这么毫无心理负担的办到。 但是徐阶却是眼睛都不眨的把王有兆给放弃了,就这份心肠,已经足见徐阶非是善类的。 只不过他比起严嵩,看着更和善一些罢了。 所以在赵文华眼里,徐阶和严嵩就是一类的人,谈不上谁多高贵。 顶多最后看看谁笑得最后而已。 赵文华自然的落后徐阶一步,跟在徐阶的后面走着,同时也把目光落在曹德文身上。 虽然此刻的徐阶还没猜透嘉靖皇帝召见他们的原因,但是赵文华在看到曹德文的那一刻,再加上他今天在裕王府里的经历,以及裕王爷当时的反应,他就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赵文华也对朱载坖佩服的五体投地起来,裕王爷的反应当真是敏锐至极,只听自己几句话,就能瞬间反应到嘉靖皇帝的身上,可见这次的投诚是多么的明智呀! 因此在这个时候,赵文华也打定主意,只要是嘉靖皇帝的问话,他就按照裕王爷的交代,绝不藏私的跟嘉靖皇帝说清来龙去脉。 这样一来就算自己被嘉靖皇帝惩戒了罪过,最后有一天也肯定会重得裕王爷的看重,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更进一步。 很快三人就到了西苑玉熙宫前。 守在玉熙宫前的小太监看到徐阶等人到来,也立刻朝着里面禀告,陈洪在得到消息后,也赶紧的出来迎接,他要亲自带着三人进到嘉靖皇帝的精舍内拜见。 徐阶看到陈洪出来迎接,也连忙对着陈洪拱手道:“辛苦陈公公了。” 陈洪看着徐阶道:“阁老这是哪里话?咱家也是为帝君办差,现在也不能让帝君久等了,还是赶紧进去吧。” 徐阶听着陈洪催促,心里也不禁惊疑了起来,他又不动声色的问道:“陈公公可知陛下召见我等所为何事?” 陈洪呵呵一笑,“这个奴婢确实不知。” 但接着陈洪又想着徐阶也算是个朝廷大佬,将来他若是有机会掌印司礼监,也免不得要和徐阶多多来往,所以也就在下一句说道:“不过在此之前的时候,帝君和黄公公去了新万寿宫。” 听到新万寿宫这几个字,徐阶的心当即就咯噔一下,他不由的瞥了一眼身边的曹德文,目光骇人至极,他感觉曹德文有意瞒着他。 曹德文被徐阶瞥了这一眼后,心里也不由发虚,他确实有事没来及跟徐阶说,那就是他把那份徐阶要他暂时压住的举报奏疏送到了西苑来。 曹德文之所以会如此做,心里想的也是很简单,他就是想着报效一下徐阶的知遇之恩,给严党致命一击。 但没想到现在严党致命一击没来,却先迎来了徐阶的骇人目光。 曹德文心虚的低下了头,他们身后的赵文华看着这个情景,肚子里都要笑开了。 看来这所谓的清流也不过就是一群争相表现的乌合之众,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法把严嵩和严世蕃斗倒,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呀。 原来不是对手太强大,而是队友太可怕了。 一想到此,赵文华也不由想到了严世蕃对自己的无名之怨气,如果严世蕃能对自己好一些的话,那道要命的奏疏,他至于会放进工部送到通政司的奏疏里面吗? 可见猪队友不光清流里面有,严党里面也是有的。 而且更要命的是严党的核心严世蕃就是个猪队友,这才是最可怕的。 徐阶心里此刻也是万马奔腾,他在瞥了曹德文那一眼后,看到曹德文的反应他就全明白了,但是此刻也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了。 他只能见招拆招,看看嘉靖皇帝要把这个问题往哪个方向上引了,如果引的方向正好是他想要的方向,那就一切好说,可万一嘉靖皇帝也有责怪和问罪他的意思,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了。 所以此刻的徐阶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自己怎么就推荐了这么一个废物担任通政使了呢? 这不就是给自己挖坑吗? 三人各怀心思的跟着陈洪到了嘉靖皇帝的精舍前,陈洪先进去一步,对着嘉靖皇帝一拜:“帝君,奴婢把徐阁老,赵尚书和曹通政使带到了。” 嘉靖皇帝看不出喜怒的嗯了一声,“宣他们进来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7章 皇帝的体面 第487章 皇帝的体面 玉熙宫的精舍内。 嘉靖皇帝高高的盘坐在了蒲团之上,徐阶和赵文华,曹德文等三人双手微微一垂,脑袋也微微的低着,背也稍稍的欠着,显得极为恭敬。 “说说吧,你们谁先说?” 嘉靖皇帝也给几人任何提示,就这么撂了一句。 徐阶在听到这句话后,心都不听话的颤了一下,而他旁边的赵文华和曹德文也没有好到哪去。 赵文华心中虽慌,但更多的是迟疑不定,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在徐阶前面说话。 毕竟在如今的精舍内,徐阶才是官职地位最高的一个,他都没回话呢,其他人怎么好意思抢答皇帝的话呢? 万一真惹了不知尊卑的麻烦可怎么办? 所以赵文华在惊慌和迟疑之中,余光微微的看了徐阶一眼。 而在另一边的曹德文更是不知所措,他还是第一次被嘉靖皇帝召见到精舍里面,要知道在往常的时候,他连见天颜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嘉靖皇帝是修仙不上朝的皇帝,想见到这样的皇帝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得见天颜了,曹德文的心确实慌得一比,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在御前奏对。 所以曹德文也不由转头看向了徐阶,徐阶被他这么看了一眼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在皇帝御前怎么可以这样毫不遮掩的交头接耳呢?这不是摆明要告诉皇帝他俩之间有事吗。 嘉靖皇帝看着三人的小动作,只有徐阶稳如老狗,什么多余的动作和情绪都没露出,同时嘉靖皇帝也瞟了赵文华一眼,他也觉得这个人有意思了。 要知道赵文华是严嵩义子的事情,那可是人尽皆知的,但是这件事情却是从工部里流出来的,由此可见赵文华也必然是知情人之一。 但至于他是什么时候知情,知情之后又是什么时候漏给通政司的,这才是嘉靖皇帝关注的重点。 而至于曹德文的表现,在嘉靖皇帝的眼中也是没有任何意外的,但他还是很生气曹德文这种以他人马首是瞻的态度,好像他做不是朝廷的官,而是徐阶的官,这岂能让嘉靖皇帝容忍? 不过此刻也是嘉靖皇帝发作的时候,他就静静的等着这三个人,看看这三个人到底准备如何回答自己的问题。 徐阶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赵文华说话,也没听到曹德文说话,而且还被曹德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看了一眼,如果不是这些年的圣贤书教诲,估计此刻他都忍不住要在心里骂娘了。 但是此刻嘉靖皇帝的话也不能没有人回,要不然等到嘉靖皇帝在一生气开始点名的时候,那可能就没那么简单的过关交差了。 可是让徐阶张嘴,徐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的。 总不能说是自己授意曹德文把奏疏压了几天才上呈了,这话要是一出,这罪过可就大了,如果嘉靖皇帝抓了这个话头问他的罪,那他就算浑身是嘴,他也说不清了。 所以这个时候的徐阶心里是真的苦啊。 而也就徐阶悲愤不知所言的时候,曹德文耐不住了,他咣当一下就跪在了精舍内的金砖上,“回禀陛下,臣有言要奏。” 嘉靖皇帝看着突然跪在地上的曹德文,心里也不由呵了一声,还真有英雄好汉啊? “说吧,你有什么要奏之言。” 嘉靖皇帝神情淡漠的说出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这句话简直要比外面的腊月里的寒风还要冷漠刺骨。 徐阶和赵文华见到曹德文这么莽的带头冲锋,各自的心思也都不是一样的。 徐阶是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而赵文华却是松口气了,因为在他的设想和计划之中,他就适合第二个说话,只要有了其他的铺垫,那么剩下就容易多了。 曹德文也不知道徐阶的心思,更不清楚赵文华的算计,他知道此刻嘉靖皇帝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他再不表态,后果可能会就非常严重,所以他就猛然出头了。 曹德文道:“臣近日收到一份工部送来的奏疏,里面言了一件泼天大事,臣经过数日斟酌,于今天将此疏转至司礼监,还望陛下恕臣万死之罪。” 嘉靖皇帝呵呵道:“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泼天大事?看看朕能不能宽心恕你之罪。” 曹德文这时候就算是再蠢笨,也听出了嘉靖皇帝的阴阳怪气,这个时候的他又忍不住心颤了起来,同时又不自觉的看了徐阶一眼。 而这个动作落在徐阶眼里,徐阶真是直接捅死他,有这么坑人的吗?这一刻徐阶现在都怀疑曹德文是严嵩严世蕃故意放在他身边的卧底了。 而嘉靖皇帝在看到曹德文的这个小动作之后,也不悦道:“左顾右盼什么?难道朕的精舍里还有脏东西不成?” 嘉靖皇帝这句脏东西,更是说的徐阶心如死灰。 前段时间的“跟班阁老”就已经让他颜面扫地了,现在又被嘉靖皇帝说成是“脏东西”,这可咋整呀? 一旁的赵文华见此情形,就好像是没事的吃瓜群众一样,感觉好是意外。 要知道作为工部尚书的他虽然见驾次数也是有限的,但最起码一年到头他还是能够见上几次的,所以在此时时刻见到如此别开生面的情景,赵文华还是忍不住想要吃瓜的。 毕竟这种好戏可不常见呀。 曹德文被嘉靖皇帝这句话吓的也是猛地一颤,他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头看一眼徐阶的。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臣要说的大事是工部送来的奏疏言陛下的新宫万寿宫主殿所用之大梁本应该是金丝楠木的大料,结果却被却被” “却被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难道是你干的吗?” 嘉靖皇帝又不爽的问了一句。 曹德文连忙道:“不不不,不是臣干的,是严世蕃干的,是严世蕃把陛下新宫主殿的大梁主料偷换成了普通大木。” 曹德文这下子可没卡壳了,一下子就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但嘉靖皇帝却在听闻此事之后,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抬眼看了徐阶一眼,“此事你知道吗?” 本来还在一旁吃瓜的赵文华,见到嘉靖皇帝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点名了徐阶,这让他也忍不住有些错愕了,这跟设想里的剧本不一样呀,陛下怎么这么平淡?这里面有鬼呀! 赵文华一时间也失了方寸,脑袋里开始胡思乱起了起来。而也在此刻徐阶也终于支撑不住的跪下了。 徐阶第一声就是:“臣有罪,臣知晓此事。” 嘉靖皇帝哦一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徐阶硬着头皮道:“臣前几日知晓了,是曹通政使告知的臣,只是臣没有证据查实此事,又觉此事兹事体大,所以就没及时向陛下禀告。” 嘉靖皇帝又哦了一声,“原来你还是好心呀?” 但接着嘉靖皇帝就又把目光落在了赵文华身上,“这份奏疏是你放进去的吧?” 赵文华听到嘉靖皇帝问话,也连忙一跪,“是臣放在工部送往通政司的奏疏札里面的,臣当时也觉此事干系重大,不敢有任何阻拦,所以就放在了送到通政司的奏疏札内。”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道:“严世蕃知道吗?他可是你们工部的侍郎呀。” 赵文华道:“严侍郎不知,他是此事的涉案之人,按理规矩是要回避的,所以臣就没有告知过他。”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惊讶了一下,深深的看了赵文华一眼,感觉丝毫再问,你什么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了? 赵文华被嘉靖皇帝看了这一眼后,也跟开了窍似的,连忙又回道:“臣是大明朝的官,是陛下的臣,臣的一心一意也只为陛下和朝廷。工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臣也难辞其咎,还请陛下罚臣不察之罪!” 嘉靖皇帝呵呵道:“你倒是忠心啊,这件事你怎么看呢?” 嘉靖皇帝又把问题甩给了赵文华,赵文华道:“臣以为为今之计,应该当全面验查万寿新宫,检验工程是否合格。”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那该谁来查呢?” 赵文华深吸一口气道:“臣以为若是工部自查,会有职权包庇之嫌,所以臣以为当由第三方验查。” 嘉靖皇帝又道:“这所谓的第三方又是谁呢?” 赵文华道:“臣推荐京师特区建筑司,此司衙门职级虽低,但专业程度丝毫不下于工部,甚至在这些的京师特区建设工作之中,它们的出彩表现还远胜工部。故臣推荐建筑司来验查万寿新宫的工程,如此一来既可公平公正,又可平息因为此事而起的任何不良谣言。” 嘉靖皇帝呵呵道:“哪里来的谣言?” 赵文华连忙道:“臣失言,还请陛下治罪!” 嘉靖皇帝也不爽的看了赵文华一眼,他本来就是一个极看重脸面的皇帝,对于礼仪和礼制方面的事情都是极为看重的,而且在他这么多年的折腾里,他也改了不少的宫殿名字和礼仪规制。 所以从这些事情上来看,就知道嘉靖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如果让天下知道他了数百万两白银才建起来了的新宫是一个用料低端的残次品,这不就等于在打他的脸吗? 因此这事是不能提了,即便这座新宫有问题,也要打着改建和某处建造不符合礼制的理由去改,但决不能大张旗鼓的以此宫为借口去查人反腐。 因为这样一来这宫不管有没有问题,都会变成舆论的风口浪尖,到时候传遍了天下,不管天下人怎么看待此事,只要他们会议论,那这就是对皇权的一种“轻视”。 试问哪个皇帝愿意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全天下去当做一个闲言碎语去议论呢? 而且嘉靖皇帝也非常讨厌臣下之间的争端最后扯到他的身上,把他当枪使的。这样不仅显得他御下无方,还会让底下的大臣们更没有敬畏感的攀扯他。 所以,新万寿宫的事情只能捂着慢慢收拾。 而现在嘉靖皇帝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从头到尾的闭嘴,不得再言此宫主殿大梁是否为假的问题。 徐阶作为一个长久揣摩帝心的集大成者,他在听到嘉靖皇帝这话之后,又看到嘉靖皇帝的这个态度,他就立刻敏锐的察觉出了嘉靖皇帝的心思。 于是在这个时候,徐阶连忙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新万寿宫既然还有瑕疵,那就是尚不符合完工标准,应该再派人督造,直至其符合完工标准,才能正式交于赵尚书所言的第三方检查验收。” “而且臣也记得当初此宫重建的时候,有些地方的建造规格过于简略,无以壮帝威。所以臣建议万寿宫应该再做新图,以建更加符合天子气象所居之主宫!” 嘉靖皇帝听到徐阶这话之后,也不由嗯了一声,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嘛。 如果把这事弄得沸沸扬扬,先不说真假的问题,就是这说风就是雨的天下悠悠之口,就会让人觉得这宫住着会让人糟心的。 而如果现在以此宫规格不达天子气象的标准,进行新的扩建和改建,那就不一样了。 如此一来嘉靖皇帝面子和里子也都会在这无形之中被保护的妥妥当当,只是唯一委屈的是他还要继续再住两年玉熙宫了。 不过只要能保住面子不被天下议论新宫的是非,嘉靖皇帝也都是能接受的。 嘉靖皇帝看着徐阶,“你说的不错,万寿宫的建设规制确实不可符合朕的主宫之需要,应当加以扩建改造,使其符合天子之气象。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待会朕会传旨让徐璠任工部侍郎,专司万寿宫扩建改造事宜,还望徐卿莫要辜负朕的信重。” 徐阶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猛地松口气,可算是过关了。 徐阶连忙叩首道:“臣替犬子叩谢陛下天恩!” 嘉靖皇帝又看着赵文华和曹德文,声音又淡淡的说道:“以后像这种无稽之谈,一定要查实之后再上奏,免得搞得满城风雨,以为朕的宫里竟是蛀虫败类在做事。” 赵文华和曹德文连忙叩首道:“臣知罪,臣万死!” 嘉靖皇帝挥挥手道:“好了,都退下吧。” 把众人打发走了之后,嘉靖皇帝又把黄锦叫了过来,“盯着点严世蕃,还有徐璠,另外找个理由让曹德文也告老还乡去吧,他在这个位置朕不放心。” 黄锦轻声的回道:“是,奴婢记住了。” 嘉靖皇帝又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去告诉内阁,不用等到明年了,明天就召开廷议开始廷推新任吏部尚书的事情,还有严世蕃让他在家好好伺候严嵩,没事就不要再去工部当差了。” 黄锦听到这话,也明白嘉靖皇帝是要加快动作,不想再耽误时间了,由此可见严嵩和严世蕃的圣心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至于最后能不能体面,也全看严嵩和严世蕃的选择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8章 92号草料加满 第488章 92号草料加满 “有旨!” 就在第二天廷推开始之前,黄锦也到了文渊阁内。 严嵩来了,严世蕃缺席在家,徐阶和吕本站在一旁,还有李春芳也紧随其后的站着。 待他们听到“有旨”二字之后,便都一起跪拜了下来。 “臣等问圣躬安。” “朕安。” 完成了宣旨之前的礼仪性问话之后,黄锦继续道:“着今日廷推主持人为裕王。钦此。” 严嵩等人闻言纷纷露出一个惊愕的神情,平时的时候廷推都是由内阁来主持的,今个怎么换成裕王了? 但是现在严嵩等人也不敢多问,只能拜道:“臣等遵旨。” 黄锦笑眯眯的过来和徐阶一起扶了严嵩一下,“帝君说了阁老年事已高,像这种小事以后就不要再操心了,好好在家将养着,让严世蕃多点机会在膝前尽尽孝。” 严嵩听到黄锦这句话后,身子不由一震,心底不由泛起一丝凄苦,让他忍不住想道:“难道是时间到了吗?陛下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但在表面上,严嵩还是颤巍巍的回道:“还请公公代为禀告陛下,老臣谢陛下怜悯之恩。” 黄锦道:“阁老放心,这句话咱家一定带到。” 接着黄锦又对着另一旁搀着严嵩的徐阶说道:“徐阁老以后可要多多担待一些,多为阁老支撑些,多为陛下分忧,这内阁还是离不开你们这些老臣的。” 说完这句话,黄锦又补了一句,“这是帝君的原话。” 徐阶听到这里也连忙回道:“多谢公公告知,还请公公也转禀陛下,臣一定会竭心尽力辅助阁老,为陛下分忧。” 黄锦嗯一声,“好,那咱家就先走了,这会儿咱家还得去裕王府传旨呢。” 严嵩没有说话,徐阶等人回道:“公公慢走。” 在黄锦离开了文渊阁后,徐阶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着扶着严嵩坐到了那张专属于内阁首辅的主位上,严嵩刚刚坐下就拉住了要走的徐阶。 严嵩说道:“华亭啊,以后这内阁就要多多依靠你了,这票拟的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了,老夫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再操心这些事了。” 徐阶听到这话,连忙回道:“阁老这怎么行呢?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票拟的事情您还是要多多的把关,要不然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严嵩呵呵笑道:“你们只管按照原来的方式办事就行了,陛下还是很宽宥的。” 徐阶哎了一声,“多谢阁老。” 与此同时一众有廷推资格的大臣也开始在皇极殿外聚集,他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相互问好之后就都不约而同的把手缩在了袖管里面,以避风寒。 毕竟这寒冬腊月的北京还是非常冷的。 而且现在还不到廷推开始的时间,皇极殿的大门也在紧紧的关闭着,并没有让这些大臣们进去躲风。 所以现在的他们除了在殿的广场上缩手抱团之外,唯一的活动就是原地跺脚了。 虽然这显得很不雅,但做官都做到这份上的人,肯定也没几个迂腐的读书人了,他们还是知道圣贤书的浩然正气只能用来喷人,不能用来耍单的,要不然肯定会被冻死的。 裕王府中。 朱载坖也慢悠悠的在书房内处理着内阁和司礼监转送过来的奏疏,当然这些奏疏他主要的工作就是看,并不需要“指点”和“批阅”。 所以朱载坖的工作就相对轻松了很多,但即便如此还有一些事也是必须要他亲力亲为的,比如京师特区的一些重要工程和发展问题,他就得多多的思考,然后再交给张居正等人执行。 另外还有西山和顺义产业园的事情,也要朱载坖操心,这些事垒起来,也是一个很大工作量的。 毕竟这几处的产业除了朱载坖本身的产业和底气之外,很多的观念也都是他建立起来,所以在除了具体工作之外,朱载坖也得心思,为这些产业查漏补缺。 因此在这些事情上朱载坖要掉的心力和时间,也不会太少的。 当然比起那种天天都要在具体事务上管理和操心的人,朱载坖还是比较轻松的。 毕竟他不必事必躬亲的去处处关心,只需把任务和目标分解下去,让高拱和张居正这些具体操作的人去办就行了。 而且在办的过程之中,这些人也会发展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去多处理一些问题,这样一来朱载坖要操心的自己也会少上不少。 今天朱载坖也知道朝廷那边要提前廷推了,但这事在朱载坖看来,和他的关系是并不大的。 所以在今天的时候朱载坖就把海瑞叫了过来,开始审讯海瑞提交上来的收费公路管理办法。 朱载坖一边看一边又对着海瑞说道:“你这办法还是不错的,但对于上路车辆的分类还要再细致一些。比如那些马车是符合运输标准的,他们的运输载重是多少,运输速度要控制在多少之上和多少之下。” “还有如果是私人马车想要走这条路,他们的马车得符合什么样的条件,可以乘载几人等等。以及那些马夫们又要具备什么样的驾驶资格,还有这些所有的马车要不要建立健全统一的新标准。”“总不能一条快速疾驰的路上,马车的种类和款式都是乱七八糟百齐放吧?也总不能让那些拉了重货的马车和搭载私人的马车跑在同一条道上吧?这玩意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可就会死的。” “另外公路保险和上车险的问题,你也要考虑,如果这些马车和车夫在我们的路上出了意外,我们该响应一个什么的机制去清理道路和安抚他们。” “所以本王的意思是,有些事不要怕麻烦,也不要过于超前,只要我们把该想的问题和规则都一一列举出来,那么将来这条路开始运营的时候,自然也就会更加的顺畅,也会让更多愿意钱走这条路的人更省心。” 海瑞听着朱载坖的话,也认真至极的记录着,这些问题有些他也思考过,只是没有像朱载坖这么一针见血,所以在听到朱载坖又一次补充的意见之后,海瑞也立刻回道:“王爷放心,臣下去之后,一定会将这些方面的问题再完善一些。” 朱载坖嗯了一声,“这件事交给你我放心,你办事一丝不苟比大多数人都要认真,这也是本王看重你的地方。而且这条路如果你能运营的好,那么它就是一个标杆,将来在大明其他地方也推行起来的时候,你的规则就会是天下通行的规则,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吧?” 海瑞立刻道:“臣明白,臣一定会尽心竭力的办好此事。” 朱载坖见状也又笑道:“对了,关于你在这份管理办法之中提及的休息站设想,本王觉得非常好,不过名字要改一下,把休息站改为服务站,一定要体现出我们修路为民的初衷,让所有钱走上这条路的人,在服务站里休息的时候,都能得到相应的免费服务和附加服务。” “比如开水就可以免费提供,以及出恭的茅房也可以统一化的管理,还有马车的修理和检查服务也可以按照一定的市价提供相应的服务,当然还有马料等等也可以分出三等出来,比如第一等的马料可以掺多少的细糠和鸡蛋以及多少盐水等,第二等的可以掺多少粗糠和盐水,第三等可以掺多少盐水等等。” “这些看似都是小问题,但其实也都是这些马车行驶途中不可避免的问题,毕竟他们的马儿总不能不吃草吧?我们既然收费让他们在路上享受到便捷的速度,自然也要给他们提供有差异化选择的服务,如此一来以后走我们这条路的商人或其他不差钱的私人马车,也能根据自己的需求去选择我们提供的有价服务,而这也是我们的利润来源。” “只要有了利润,这路就可以一直修,甚至在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继续拓宽出来更多的车道,让更多的人行驶在这条路上。因此在细节之处,也要多多一些心思,千万不能敷衍了事了。因为我们修的不仅仅只是一条路,而是一个未来!所以在对待未来这件事上,我们就必须要有十二分的用心。” 海瑞听着朱载坖的这一番建议,他也极为认真的在记录,他知道这些看似简单普通的事情,确实是不可忽视的基石,而且在山西做巡按的这些年,海瑞也是一直以注重细节和公正严明著称的。 所以在这些年的北方重建工作也是相当的顺利,并没有出现多大的乱子,甚至还因为海瑞的严格和细心,使得很多愿意来北方发财的商人也赚到了足够的好处,并没觉得有些规矩是束缚他们的。 因为他们的思考里面,只要是一视同仁的规矩,那就是好规矩,哪怕朱载坖在祖制三十税一的基础上,加收了他们百分之二十的“服务费”,他们也是非常痛快的交了。 而这笔“服务费”除了一部分归于地方再重建之外,大部分也倒送到了大明联储里面,作为联储备用金。 而且也正是因为大明联储有了如此雄厚的备用金,也使得大明联储的刚兑钞在京师以外的繁华城镇也得到一定的认可,很多人出门的时候也都不带铜钱和现金,都开始习惯用刚兑钞消费了。 而这也是朱载坖所期待的。 所以这几年里朱载坖不仅把当初的两千万白银的贷款还上了,还又借了五千万白银分了十年期归回,同时每年朱载坖也让大明联储给了户部一千万两国债额度。 但对于户部的这一千万国债额度的使用,大明联储得有知情权和一半的决定权,要不然这帮孙子起钱来,是真把钱当钱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大明联储也是户部的债主,进而再推之,大明联储的所有股东和董事也都是户部的债主。 因此面对如此势力庞大的债主群体,现在的户部尚书每次一次审批朝廷的预算销之时,也是慎之又慎的,生怕哪一笔银子没有好,导致了后续的连锁反应。 而一旦出现了这种连锁反应,先不说朝廷会怎么样他,这些债主就会撕吃了他! 但即便如此户部也不得不颤颤巍巍的走上这条“赤字财政”的道路,因为按照原来的户部收入和支出,根本就不足以支撑现在的大明发展需求。 所以“赤字财政”也是一种发展必然,也算是一种进步的表现吧。 毕竟在此之前,朝廷想赤字都没资格的,只能用拖欠的方式,一直硬拖着,使得很多官员原本就微薄的俸禄都拿到手里。 可见大明朝的财政问题是多么的严重。 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一是大明朝的本身的经济模式和税收模式就有问题,二是因为朱元璋在继承宋元以来的纸质货币管理上,也犯了极大金融错误,把一开始好好宝钞玩成了废纸,把朝廷的信用体系提前几百年就玩崩了。 所以就算是大明朝新玩赤字财政,也没钱给它们玩,只能硬着头皮死拖,拖一天算一天,至于能拖到什么时候,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因此在明代中后期的所有改革上,其实所围绕的一个核心就是“钱”。 不管是现在的严嵩,还是之后的徐阶,高拱,张居正,乃至财迷皇帝朱翊钧,他们也都是满脑子的“钱”。只要有了钱,哪怕天下再艰难,也总有法子继续维持下去。 可若是没了钱,那就直接崩了。 其中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光宗朱常洛和熹宗朱由校登基之后,他俩没有领悟到万历皇帝攒钱的精髓所在,被大臣们一顿忽悠就拿着万历皇帝辛辛苦苦攒了几十年的内帑补了军饷,发了工资。 结果这些银子了之后,可就收不回来了,所以等到崇祯小可爱登基的时候,除了前朝给积累的内忧外患之外,他还穷的叮当响。 试问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他又能做出什么样的成就呢? 而且朱家的信誉也早就破产了,天下人对改朝换代的事情也是早就看开,尤其是在经济富庶的江南地区甚至还出黄宗羲这样质疑皇权的大思想家。 由此可见,这样的困局之下,神仙来都难翻盘的。 毕竟人心都没了,还指望天下人一致景从的拥戴朱皇帝,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所以南明小朝廷不管怎么折腾都是死路一条,因为他们早已失去了民心,除了那些喜欢争权夺利的皇族和士大夫还幻想着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之外,升斗小民可不在乎皇帝是谁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89章 廷推开始 第489章 廷推开始 刚刚和海瑞谈完了收费公路的管理办法之后,朱载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黄锦就到了裕王府。 黄锦的到来,也让朱载坖不得不主动起身到前厅迎接。 毕竟不管是私事公事,黄锦所代表的也都是嘉靖皇帝,于情于理也都得给足够的尊重。 所以朱载坖就在黄锦到了前厅没多久的时候,他也从书房小院过来了。 “公公今天又得闲了?” 朱载坖见面就笑着问道。 黄锦看到朱载坖出来,也跟着笑道:“王爷这是哪里话?今个奴婢过来是有旨意的。” 朱载坖一听有旨意也哎呦了一声,连忙道:“公公请上座。” 但黄锦却没有动,黄锦站在原地对着朱载坖说道:“说是旨意,其实也不算是旨意。帝君就是觉得王爷这监国的任务有点太轻松了,所以就让奴婢过来通知您一声,待会皇极殿的廷推,您得去主持一下。” 朱载坖听到这话顿时也愣了一下神,“这廷推不都是内阁主持的吗?本王过去有何用?” 黄锦笑道:“王爷是监国王爷,内阁能够主持廷推,那也是帝君的恩典,如今帝君想把这个担子交给王爷,自然也就用不上内阁在那里又当裁判,又当主持人了。所以,就劳烦王爷过去主持一二了。” 朱载坖道:“可是本王对此事没有经验呀?这万一出了笑话可怎么办?” 黄锦道:“王爷且放宽心,只管高高的站在在皇极殿的御座之下,俯视众臣即可,其他的只需听百官们的廷推理由就是了。” 朱载坖恍然的哦了一声,原来这廷推并不是直接上来就投票的,还要掰扯一下理由啊。 朱载坖道:“那好,待会本王换了朝服之后,就会亲自到皇极殿主持此次廷推大事。” 黄锦听到朱载坖的这个回复之后,也嗯了一声,“那好,奴婢就先回去复旨了。” 听到黄锦这就要走,朱载坖也连忙对着身边的孟冲吩咐道:“去送送公公。” 孟冲回了声是,然后就殷勤的送着黄锦出了王府。 而也在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回去让人将他的朝服翻找了出来。 看着这套亲王朝服,朱载坖也是感慨,在他的记忆里这身衣服他都没穿过几次,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以普通的常服示人。 现在突然要穿的这么正式去皇极殿刷存在感,还真有点让朱载坖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朱载坖很快也就适应了,虽然他猜不准嘉靖皇帝心思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才是嘉靖皇帝唯一可以依靠的未来。 就算是嘉靖皇帝的帝王心术玩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也不可能整天把耍儿子吓儿子当做日常来玩,而且朱载坖在知道朱载圳是个不会下蛋的骡子之后,他也没有再担心过嘉靖皇帝任何的心思。 只需按照正常的心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绝不会因为猜不透嘉靖皇帝的心思而惴惴不安。 所以,在这样的心态下,其实说严重点的话,朱载坖都有些藐视皇权的意思的。 不过这种藐视也不会那么的轻易被人察觉。 毕竟嘉靖皇帝又不喜欢上朝,而且还笃信“二龙不相见”之谶。 因此就算朱载坖有藐视皇权的心思,也没有机会在嘉靖皇帝跟前显露。 所以他这样的表现,在能见到他的人看来,也只是一种淡定自若的上位者表现,根本不会想到朱载坖已经在心里不把嘉靖皇帝当回事了。 换好了朝服之后,朱载坖有些不适应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这种繁琐的礼仪正装确实没有常服穿着舒服。 而且又因为现在的天气还是寒冬腊月的天,所以也难免会有一些贴身不暖的感觉。 但这些也都是小情况,毕竟朱载坖也练了这么多年的《先天功》,虽说还没练到那种寒暑不侵的境界,但至少在抗寒抗暑这一刻上,他也要比普通人的耐力更好一些。 所以即便是这件朝服穿着没那么的暖和贴身,朱载坖也没有觉得有任何寒冷之意。 “王爷,车驾备好了。” 在朱载坖准备好之后,孟冲也到了朱载坖的寝室这边提醒了一声。 朱载坖嗯了一声,“那就出发吧。” 朱载坖出了王府,上了车驾,按照亲王的出行礼仪朝着紫禁城浩浩荡荡而去。 由于王府就在距离紫禁城最近的皇城里面,所以不肖一刻钟的时间,朱载坖的车驾仪仗也就到了紫禁城的正门午门跟在。 到了这里之后,朱载坖当然也是没有资格直接走正门而入的,他的车驾在这里一停,然后就带着几个侍卫从旁边的偏门进去了。 这一路又从午门走到皇极殿前,朱载坖居然还走的有些发热,想要出汗的感觉。 早在皇极殿前广场等待的百官看到陌生的裕王爷大驾而至,他们也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裕王爷怎么也来了?” 远远的看到朱载坖朝着皇极殿而来的百官们,在看到朱载坖过来的身影,也都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 而在此刻内阁的几个阁老们和六部的尚书侍郎,以及都察院的都御史和副都御史也都出现了。 这些大佬们的出现,同样也引起了百官们的关注。 严嵩被徐阶搀扶着,两人走在最前面,吕本和李春芳紧随其后,六部尚书等人跟在后面。 严嵩停住脚步抬着眼,也看到朝着皇极殿而来的朱载坖,他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我们在这里等候王爷吧。” 徐阶等人都没意见,所以他们也就都站在此处广场之上,并没让人去将皇极殿殿门打开,去里面等候朱载坖的到来。 远远而来的朱载坖看着皇极殿广场上站了大约上百号人,也不由惊讶了起来。 本来他以为有廷推资格的官员顶多也就一二十位,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是远远超过他的心理预计了。这个时候朱载坖也不由问着身边的人,“参加朝廷廷推的人都有哪些?” 跟在朱载坖身边的人立刻回答:“参与廷议之人员,计有六部尚书、都御史、六科给事中、通政使、大理卿及掌道御史等。若遇各部各司内部事宜,各部尚书等也可以于内部自推,然后报内阁呈给陛下圈用。” 朱载坖哦一声,怪不得会这么多人,原来六部和都察院,以及六科给事中他们全来呀。 可见朝廷对推选新任吏部尚书的人选是何其的重视。 朱载坖看着这么多人都在皇极殿前的广场之中的寒风等着他,他也有有点不好意思的加快了几分脚步。 在朱载坖走到皇极殿广场上的时候,严嵩就带着头对着朱载坖拜道:“老臣严嵩拜见王爷。” 其他的一众大臣也纷纷躬身朝着朱载坖一拜:“臣等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垂垂老矣的严嵩,这么大年纪还要顶着寒风在这里等自己,他没有因为历史的成见,觉得严嵩是一个如何如何的人,毕竟有些史实是带有一定主观性的。 而且严嵩人家现在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嘉靖皇帝召见他的时候都会给他赐座的礼遇,朱载坖自然也可能在严嵩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所以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毕竟朝廷这个地方可是最讲脸面和规矩的,如果一个亲王都嚣张到到朝廷大臣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那么这个亲王要么是造反,要么就是二笔。 所以朱载坖立刻又快了几步,直接搀扶着严嵩的手臂,“阁老乃国之柱石,不必如此多礼。” 扶起了严嵩的身体之后,朱载坖又看着其他的众人,“诸位请起,是本王来迟了,让你们受冻了。” 接着朱载坖就立刻吩咐侍卫,将皇极殿的殿门打开。 然后朱载坖就带着众人一起到了殿内。 进到皇极殿这座空旷的大殿之内,虽然在温度上和外面没有多少的变化,但是已经没有冷风在吹了。 而且又因为进殿的人多,不一会儿的时间,这座大殿内的温度,也明显比之刚刚进来的时候升温了几度。 朱载坖看着按照顺序和部门站好的廷推官员们,他也转身从丹陛一旁的小阶上走到了距离正殿御座最近的右边一侧。 当朱载坖站在御座下右边的一侧上后,百官再次对着朱载坖行礼一拜:“臣等拜见监国王爷!” 朱载坖道:“诸位免礼,本王初次参加廷推,有些流程也不太熟,所以还请内阁暂代主持,本王先听听你们的廷推意见和廷推人选。” 殿内的百官听到朱载坖的话,也都又还了一礼。 然后徐阶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对着身前的严嵩微微欠了一下身子,然后就站出来了。 徐阶对着朱载坖一拜:“请王爷示下,臣先将此次廷推议程公布。” 朱载坖道:“可!” 徐阶得到了朱载坖的这声“可”之后,也从自己的袖子里面将内阁早就准备的廷推议程文书拿了出去。 徐阶念道:“兹嘉靖三十九年腊月二十五日,内阁率百官奉皇命廷推吏部尚书之人选,参与廷推者有六部尚书,都御史,六科给事中、通政使、大理卿及掌道御史等,共计一百三十一人。” “内阁拟推新任吏部尚书人选,其一为刑部尚书欧阳必进,其二为户部侍郎兼大明联储主席高拱。此二人经内阁六部商讨,符合廷推之资格。” “望诸位臣工能明选贤荐能之理,慎重推荐,以为国用,以期贤人在位,能者在职,相与共谋国事之兴隆,而杜佞幸之窃位。” 徐阶这一段话念完之后,就退到了一旁。 接着欧阳必进和高拱两人又出列对着御座之下朱载坖躬身一拜,而后又对内阁及殿中其他大臣等一拜。 官职低于二人的官吏,也在他们二人这一拜后,微微还礼,显得很有礼貌,也很懂尊卑。 朱载坖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很是新奇。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大明朝廷推的场景,不过在好奇之余,朱载坖也注意到了一个很明显的现象,那就是这样廷推好像没有选票,难道他们也玩举手表决这一套? 要知道举手表决可是一种带有心理暗示的效忠行为,在大家都举手的时候或有重要之人举手的时候,剩下的人即便是不情愿也得被迫跟着举手,要不然就会显得特别突出,很容易被针对的。 所以一般而言这种举手表决的推荐形式,多多少少都带着一定胁迫性,并没有多少的个人表达空间。 不过现在廷推还没正式开始,朱载坖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所以现在就静观其变吧。 而且就算是这种方式,朱载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至少这种方式可以在处理大事的时候,用最少的成本做出最直接的决策,免得因为内部意见的不统一,从而导致长时间的扯皮和内耗。 因此不管最后的形式如何,朱载坖都不会太自以为是他的办法有多“先进”和“公平”。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这些人一致推荐了欧阳必进或高拱为新任吏部尚书,那也得看嘉靖皇帝最后的御笔圈定。 如果最后的结果送到嘉靖皇帝那里,嘉靖皇帝看都不看,圈都不圈,那么就等于是宣布这次的廷推结果是作废的。 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极少发生的,除非是遇到万历皇帝那样的消极怠工皇帝,要不然的话这样的廷推结果,大多数还都是可以获得皇帝御准的。 在欧阳必进和高拱站出来一拜之后。 徐阶又出来说道:“因欧阳尚书参与推荐之原因,可能使刑部尚书之职空缺,所以此次廷推亦会根据吏部尚书廷推之结果,复推刑部尚书之人选。” “因此内阁又议吏部尚书人选之后,拟刑部尚书人选有二,其一为.” 徐阶刚刚把话说到这里,站在高处的朱载坖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如果真的按照徐阶这么说,那岂不就是在告诉殿内百官,欧阳必进就是稳赢的人选? 如此一来高拱还有个鸡毛机会啊? 所以朱载坖直接就打断,“慢着!” 徐阶的话直接就被朱载坖截断了,百官们错愕抬头看着高处的朱载坖。 朱载坖也看着众人,他淡淡道:“徐阁老后面的廷推议题可以待到吏部尚书人选廷推之后再议,现在就早早的将欧阳尚书所担任的刑部尚书拿出来廷推会不会有些心急了?” “万一欧阳尚书未得百官一致之推荐,你现在说出来的拟刑部尚书人选岂不就是画了一张看得见吃不着的大饼吗?” “所以在新任吏部尚书人选未得陛下圈定之前,暂不假设刑部缺位之选。”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0章 嘉靖皇帝的心思 第490章 嘉靖皇帝的心思 朱载坖淡淡的话音一落,皇极殿内的百官们顿时没有一个人再发出任何声响,他们都错愕的看着御座之下的朱载坖。 谁也没有想到朱载坖会竟然会打断徐阶的话,直接否了后面的内阁廷推提议。 皇极殿内此刻也不由静的可怕,静的落针可闻。 但面对百官如此惊愕的目光,朱载坖也没有任何发憷的紧张之感。 要知道当年的他也是面对千军万马的铁血战将,而且这么多年来的上位者心态,也让他有一种高高在上俯瞰众人的心态。 所以在这种心态之下,朱载坖岂会对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产生心理上的胆怯? 朱载坖继续淡声道:“本王不清楚你们之前廷推的规矩是怎么样的,但是今天既然是本王在此奉皇命主持此次廷推,那么有些规矩,本王还是要讲一下的。” “内阁推荐刑部尚书欧阳必进和户部侍郎兼大明联储主席高拱为新任吏部尚书的候选人,那么本王也想听听两位候选人对吏部的理解,以及对吏部尚书责任的理解。” “所以,接下来就由欧阳尚书和高主席两人先后向本王及在场的百官们,阐述一下自己对吏部的认识和对吏部尚书责任的理解。而后,在场百官有对他们提出意见和异议的人,也可举手提问。” “这一次本王也想听听百官对未来吏部尚书的建议和想法。不知内阁和在场诸位大臣,对本王之议,有没有意见呢?” 朱载坖话音到了这里,然后又环视众人:“本王话讲完了,谁同意,谁反对?” 皇极殿内回荡着朱载坖的声音,不管是内阁六部的官员,还是其他寺司院官员,这一刻也都不由面面相觑了起来,这好像不太符合之前的廷推规矩,但是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毕竟这也是头一次遇到监国王爷主持廷议的事情。 虽然这个监国王爷,大多数人也都没见过,但这也不妨碍朱载坖地位的崇高性,而且他们也从刚刚朱载坖淡淡的语气之中听到不容置疑的态度。 徐阶在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他的心里也是不由一颤,这和他曾经想象的裕王爷很不一样,曾经的他以为裕王爷应该就是一个好好说话的王爷,属于是那种主见没有多少的软耳根。 可此刻朱载坖表现出来的态度,不仅显得朱载坖很有主见,而且还很有态度。 与此同时,唯一一位有椅子坐在皇极殿内发呆的内阁首辅严嵩,突然的不用人搀扶就自己站了起来,他对着朱载坖拜道:“王爷的办法很好,老臣同意。” 有了严嵩带头支持之后,殿内的百官们也纷纷跟着一拜:“臣等同意王爷的办法。” 朱载坖看到众人都对着自己一拜之后,他的嘴角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好,那就这么办吧,内阁继续主持。” 朱载坖一句话又把主持的权利给内阁,但在这个时候,徐阶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自信满满了。 他带着谨慎看一眼朱载坖,又看了一眼严嵩,心里的滋味好像也并不好受。 根据自己好不容易要熬出来的希望,也要破灭了。 而在此刻站在殿内队列里的高拱却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他能听出这是裕王爷在为他争取机会,所以在这一刻高拱的心也不由激动起伏了起来,感觉自己这辈子终于又有盼头了。 还在站在人群的张居正,他也不由看了一眼殿上的朱载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徐阶,最后又默默的看了一眼高拱,他的脸上并未有太多的神情流露,但心里也是极不平静的。 因为他知道刚刚朱载坖开口打断徐阶的话的分量和态度有多重。 本来按照徐阶的台词念下去,殿内的百官们都应该是很清楚内阁是要一致推选欧阳必进的,高拱不过就是个陪跑的而已。 但是现在有了朱载坖横插了这一句后,百官们的心思自然也就被动摇了。 他们也都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裕王爷想要高肃卿担任吏部天官? 如果是的话,那么裕王爷的监国之权会不会就从这一刻开始从虚化实? 一旦真的有了这样的政治变化,那么接下来的大明朝堂又会吹什么样的风呢? 所以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思也都开始浮动起来了。 其中浮动最大也要当属“严党”的一批人,刚刚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严嵩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裕王爷的。 他们也不禁想着难道严阁老和小阁老要调转风向,开始支持裕王了吗? 因此此刻的大殿内真的是心思纷乱,没有一个人能够拨开眼前的迷雾,看清楚未来的走向。 徐阶深吸了一口气,他定了定心神,又对着朱载坖一拜。 要知道长久以来他和他所代表的清流,可都是裕王的坚定支持者。 现在裕王爷亲自到了皇极殿中奉皇命主持廷推,又打破了内阁事先形成的默契,给这次的廷推增加了变数,而且严嵩还趁着机会表达了自己对裕王的支持。 这种危机感真的要让徐阶感受了什么叫做头脚冰凉。 而且经历此事之后,徐阶也猛然的醒悟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这些年的唯唯诺诺也已经让他失去了锐气,没有真正和裕王形成君臣之间的情谊。 虽然他的弟子张居正也在裕王府中,可是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裕王爷明显更看好高拱,而非是张居正。 所以,徐阶在这一刻的真的乱了心神,他也不由彷徨起来了自己的未来。 万一将来的张居正没能成长到可以为徐家的未来遮风挡雨的地步,那么将来的徐家该怎么办呢? 要知道大明朝的官位可都是要靠科举之路才能得到的,即便是在位时期再受皇帝恩重,手中的权力握的再大,但只要离开了朝堂,后辈子孙又没有考过科举的本事,也没有混迹官场的能力,那么这个家族就很会容易的在两三代内沦为平凡。 可若是有了后辈的保障,即便是两三代内沦为了平凡,但至少也是一方的乡绅名望,并不会说败就败的,让人觉得这个家族就是昙一现的普通家族。徐阶又开始主持,这一次他的主持的态度谨慎了很多,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好像很怕自己哪一句说错了,又被朱载坖打断。 与此同时皇极殿内的情况,也在被一字一句的急递到西苑之中。 嘉靖皇帝坐在打坐的蒲团上,戴着一副顺义产业园上贡的水晶老镜,神情看不出喜怒的一张张看着皇极殿急送过来的文字记录。 嘉靖皇帝看到朱载坖打断徐阶之后说出的话后,本来无所谓的神情也终于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三儿能耐了呀,把徐阶当孙子给训了,怪不得之前的时候三儿会给他一个‘跟班阁老’的评语,你瞅瞅他说的这些话不就是严嵩的跟班吗?” 黄锦一边收拾着嘉靖皇帝看完的文字记录纸张,一边也顺带着看了一遍,他自然也是清楚徐阶说了什么话被朱载坖打断的。 黄锦道:“徐阁老这叫知尊卑,欧阳必进毕竟是严阁老推荐的人,虽然徐阁老在后来被裕王爷讽刺了几句,也积极的推了高拱为此次廷推的候选人,但在他的心里应该还是要和严阁老共进退的,要不然这内阁里的事情岂不是要被两头撕扯?” 嘉靖皇帝哼哼了一声,“什么是两头撕扯?难道要他们在内阁一团和气就是好事了吗?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来他们岂不是联合起来骗了朕很多次?”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顿时一惊,连忙跪在地上道:“奴婢失言,还请帝君责罚。” 嘉靖皇帝看了一眼慌张的黄锦,“起来吧,朕责罚你什么?你说的又没错。这一次三儿在皇极殿里的话也是极为恰当的,吏部尚书还没选出来呢,就开始张罗欧阳必进挪位子后的刑部尚书位置,这不就是要把朝廷定下的廷推规矩当做他们把朝廷官位私相授受的幌子吗?” “这次三儿没当面斥责教训他们,就已经给他们留很大的面子,如果他们还不是不能知进退,还把廷推的规矩当做某些人商议之后就走个过场的一言堂,那么这廷推以后不推也罢。” 听着嘉靖皇帝这带着一丝怨气和几分阴阳的话,黄锦也能听出来嘉靖皇帝是真的生气现在的内阁了,说不定经历了此事之后,嘉靖皇帝就会重新递补一些内阁成员,给严嵩徐阶他们敲响警钟,让他们想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 黄锦道:“这件事内阁确实做的过分,要不奴婢代帝君去申斥他们一番?” 嘉靖皇帝道:“不用了,三儿都已经把话说透了,朕就没必须再说跟他掰扯了。欧阳必进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意思当朕的天官,他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等这次廷推之后,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朕都得找个由头让他告老还乡,要不然朕的朝廷都是一帮这么有精气神的老朽之辈,还怎么振兴朕的嘉靖之治?” 嘉靖皇帝讨厌欧阳必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欧阳必进担任工部尚书的时候,嘉靖皇帝就对他很不满意了。 堂堂的工部主官却要听一个监生出身的侍郎的话才敢办事,这样的尚书有什么用? 要不是看在严嵩和严世蕃还有用处的份上,就欧阳必进这样的官混子,嘉靖皇帝早就打发他回家了,而且在当初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同意朱载坖的提议弄出个自给自足的京师特区。 由此可见,在当初的时候,嘉靖皇帝就已经真看不上欧阳必进在工部里的作为了。后来把他换到了刑部,结果又是这样,现在居然还想舔着脸当吏部尚书,这真是蹬鼻子上脸! 因此这一回嘉靖皇帝也是真的要打定主意把欧阳必进给赶走,然后再给严嵩和严世蕃敲敲边鼓,让他俩好好的收收心思,该干点正事了。 要不然这内阁就真的要换人了。 与此同时,此刻的皇极殿中廷推还在继续。 欧阳必进在朱载坖的注视下颤颤巍巍的从队列出来,开始朝着朱载坖一拜,又对着殿内的百官拱手一拜。 然后就开始了他的“竞选”演讲。 欧阳必进的声音很弱,而且每一句话都是引经据论,上古的周制,讲到了秦汉之制,然后又讲到了隋唐之后的六部制度,最后才把重点放在本朝的吏部制度上。 要不是这个场合过于正经,朱载坖站的位置又足够显眼,他都要忍不住打哈欠了。 长篇大论的这么久,居然没一句重点,全是科普吏部制度的演变和由来,这特么又不是搞专业历史研究的课堂,这可是大明朝最严肃的政治场合之一皇极殿的所在呀。 这里要讨论的问题可都是国家大事,结果却让欧阳必进在这里搞了一场关于吏部历史知识点普及小课堂,这真特么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显摆学识,还是在竞选吏部尚书的位置。 终于,在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欧阳必进也终于意犹未尽的讲完了。 就在欧阳必进对着朱载坖又不是一拜,准备归位的时候,朱载坖又说话了。 朱载坖道:“欧阳尚书的讲完了,诸位可有要提的意见?” 殿内的百官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了朱载坖,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自己的意见。 见此情景,朱载坖心里叹息了一声的同时,也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思。 毕竟他们可都是职业的官僚,并不是后世那种需要为各自选民负责,只管问政监督的民意代表或国会议员,他们如果把将来的吏部尚书给得罪了,难免是会被记仇穿小鞋的。 所以他们没有人站出来提意见,那也是正常的。毕竟制度就是这样,大家都是运动员,谁敢轻易做裁判呢? 朱载坖道:“既然大家对欧阳尚书没有意见,那么下面就让高拱也出来讲讲他对吏部以及吏部尚书之职的认识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1章 廷推结果递于西苑 第491章 廷推结果递于西苑 从队列出来的高拱很郑重的对着御座之下的朱载坖拜了一礼,他很清楚他这一次能够有机会说话,也全是因为朱载坖的帮助。 若是没有朱载坖的这一句话,他可能只能站在殿里看着内阁如何利用他们的权势和影响力左右此次前来参加廷推百官们的选择。 高拱拜过朱载坖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殿内的其他百官同僚们,也是微微一拜。 接着高拱也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高拱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所以他的演讲风格和演讲话题就不像欧阳必进那么的空洞无物。 欧阳必进讲的吏部由来和历史,以及吏部的一些人所共知的职责。 这些话说的也都是四方八稳,很是有官方发言的调调。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朱载坖要他们以“竞争”的方式上岗,为自己拉票,因此欧阳必进的演讲,必然是不能打动朱载坖的心。 但是至于能不能打动殿内百官的心,朱载坖就不知道了。 毕竟这些官僚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朱载坖也没有实际的接触过,他所接触的官员除了嘉靖皇帝塞到王府里的高拱,张居正,以及赵贞吉,陈以勤,李春芳等人之外,朱载坖实际上接触的官吏也就只有海瑞和现在京师特区内的一些官吏。 其余的朝廷的官吏,都属于是他们没见过裕王爷,裕王爷也不认识他们。 而且又因为大明政治体制的关系,他们即便是有些忠君谏言想要朝着身居高位开喷,那也是去喷嘉靖皇帝或内阁的几个阁老,以及顺带着某部的尚书等人。 至于像朱载坖这样的不直接参与朝廷政治的王爷,他们也属于是想喷都没处下嘴。 最多也就是喷一喷裕王府做生意的事情,可是做生意这种事属于不疼不痒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还有他们以为的皇帝默许,以及他们本身大多数人的家族也都或多或少的干着某些生意和买卖。 要不然就指望京官的这点俸禄,自己又不是当值实权的部堂尚书,又不是把握关键位置的权重要职,还不搞点“外快”,那就等着在京师饿死吧。 而且按照大明律,朝廷五品以下的官员都是可以经商的,毕竟当年朱八八给的俸禄实在是太低了,指望这点俸禄养一个简简单单三口之家说得过去。 可是古代的家族关系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三口之家,很多亲族都会相互的依附,相互的接济,而且还有就是家族里的女眷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不事生产,勤奋一些的也就是织织布,做点女红补贴一下家用。 至于其他的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因此以明清两代的官员俸禄,还想养活一家子人,还想维持体面,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所以这样畸形的俸禄薪酬制度之下,官员们若想不做贪官,那简直也是难如登天的。 毕竟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苦一苦自己,说一些“穷则独善其身”,说一些“俭以养德,廉以立身”的风凉话,但真要是让一个俸禄低微官员,仅用自己那又低又发的不及时的俸禄养活一大家子,那简直就是在考验干部了。 所以为了宽容这些品级比较低官员,朝廷自然也就放开了官员经商的限制,虽然明面只放开到了五品官。 可是这官只要做了,这商也开始涉足了,怎么可能五品就止步了呢? 因此在大明朝中后期的官僚家庭里面,官员或官员家族其他的人经商圈地兼并的事情,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即便是皇帝有心制止,他也拿不出银子去补偿这些官员们做官的家用,更拿不来硬邦邦的实力去把这些顽疾铲除。 毕竟皇帝要用的人,也都是他们这一批人。 真到了无法忍受的阶段,也是抓几个典型了事,根本不可能像明初之时那样大面积株连的,否则的话,顷刻之间就会江山不稳! 要知道大明朝可是上下五千年唯一因为“裁员”而倒闭的王朝。 当然这句话也有笑话的成份,但不可否认,大明朝之所以会被逼到裁撤驿员的地步,那也是因为实在没钱了。 要不然的话,朝廷怎么可能会放任那么多识字认字且又有一定社会关系和地位的人离开体制去自谋生路呢? 要知道这些识字认字又有社会关系和地位的人,一旦失去了他们辛辛苦苦艰难维持的体面和铁饭碗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不公。 凭什么裁我不裁他? 凭什么就得我牺牲? 有了这样的心理作祟之后,这些被被裁的体制人可就不得了了,他们能拉起的能量和口号,那也绝对是直击灵魂的,直接就能引起绝大多数人的共鸣。 这样的共鸣一旦形成排山倒海之势,别说一个王朝,就算是再高的天,他们也都能掀翻了。 所以要想稳定那就必须不停的发展,不停的开源,如果只想着节流,而无开源之法,那就真的得了了,绝对是会天崩地裂的。 因此高拱的演讲重点就放在了对人才选拔的制度创新上,以及对责任官员的俸禄调节上。 殿内的百官们在听到高拱说人才选拔制度创新的时候,他们是兴致缺缺的,毕竟这种话在他们这些老油条看来,不过又不是一种“京察”或“考功”的变种。 可是当高拱说到某些责任官员的俸禄调节,以及建设健全官员住房公积金制度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不由开始发光了。 如果官员的俸禄真的可以有一定的不同程度的调节增加,如果朝廷也真的有心按照京师特区某些试行的规则,也给京师百官们缴纳和提供住房公积金的制度保证,让这些本来就囊中羞涩的京官们,也有一笔公积金补贴可以在京师内租赁或购置房产,他们肯定也都是非常乐意的。 毕竟只看着别人吃肉的时候,那心里的难受程度,简直都要比自己吃苦都难受的。 但是作为读圣贤书的士大夫,又岂能轻言钱利? 所以他们在听完了高拱关于建立健全官员住房公积金制度的时候,虽然很心动,但最嘴上还是要反对的。 毕竟谁也不想被人贴上一个“贪财好利”的标签,因此就在高拱刚刚说完自己的“竞选”理念之后,在场的人也不由嗡嗡讨论了起来。 更有几个不要脸的还准备站出来指责高拱此举是要败坏读书人的安于清贫的“道心”。 但最终这些不要脸的官员在犹豫了几犹豫后,还是没有站出来。 因为他们也怕自己一时爽了之后,就会成为大多数京官的公敌。 毕竟他们这些人才占了京师总京官人数的大约二十分之一,还有两千多的京官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廷推的。 但是这些没资格参加京推的普通官员们,他们的生活更是一难言尽。如果有人在这里说了惹众怒的话,这些官员即便是不会在正面找麻烦,但在暗地里,肯定也都是忍不住下死手的。 所以殿内那些准备又当又立的官员们,也只是在各自身边的官员旁大义凛然的说了几句高拱掉在钱眼里,妄图用几两碎银收买人心云云的坏话。 但对这样的坏话,大多数人也都是深以为然的表示赞叹,但在心里也是嗤之以鼻并骂道:“吃你家大米了?” 朱载坖看着此刻也演讲完毕的高拱,又对着内阁说道:“现在欧阳尚书和高主席都已经讲完了,各位阁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严嵩没有动,好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徐阶和吕本以及李春芳对视了一眼,三人也没意见。 所以在这个时候,朱载坖又说道:“既然内阁也无补充在言,那么现在就开始廷推吧。待会本王会让人给你们每人发两颗豆子,一颗为红色,一颗为黑色。红色代表支持欧阳尚书,黑色代表支持高主席。” “到时候你们只需排着队悄悄的把你们选中的豆子投进封闭的箱子里即可,若是有人自作聪明把手里的豆子都投进箱子,使得最后的豆子数量多于在场人数则重投,本王有的是耐心等到你们投出一个豆子数量和你们人数相同的数量。” “所以,如果诸位不怕累不怕冷就只管投,因为本王会把箱子放在大殿门外,投的时候是会打开殿门的。” 说罢,朱载坖就一挥手让人把皇极殿的殿门打开了,外面的冷空气嗖的一下就充斥在了整个大殿之内,让所有刚刚暖和没多久的百官们又暴露在寒冬腊月的冷风之中。 与此同时,朱载坖吩咐的红豆子和黑杯子也被几个侍卫带来,这些侍卫们开始依次给众人发豆,待到豆子发完之后。 朱载坖又对着内阁说道:“诸位阁老请先吧。” 这时候严嵩也好像是睡醒了,他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来,对着朱载坖微微一拜,然后一旁的徐阶又跟孝子一样搀扶他的手臂缓缓的到了大殿门口,看着正门口放着一口箱子。 严嵩摸着自己手里的豆子,最后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里把一颗豆子投进了箱子里面。 接着徐阶也投了一块,等到内阁的人投完之后,六部的尚书和都察院的都御史也开始投豆。 等到他们也投完了之后,才轮到殿内的其他官员开始投豆。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所有官员们也终于按照朱载坖给立的规矩把豆子投完了。 这个时候朱载坖又对着内阁说道:“还请内阁和都察院代为监察,为诸位分拣箱子内的豆子。” 徐阶和都御史周延两人站了出来,对着朱载坖一拜,然后就开始各自分工的监察箱子内的豆子数量。 在两人合计两遍之后,又有一旁的侍卫数了两遍之后。 徐阶拜道:“禀王爷,此次参加廷推人数为一百三十一人,箱子内豆数亦为一百三十一之数,符合王爷所定之规矩。” 朱载坖道:“开始分豆。” 徐阶和周延齐齐一拜,“臣遵命!” 接着在两人的共同见证下,两名侍卫开始分拣这一百三十一颗豆子。 在他们分拣的时候,殿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垫脚张望,他们也想知道这最后的结果到底是红豆多,还是黑豆多。 毕竟这也是他们头一次以这种方式廷推的,所以心中也难免有些激动和期待。 要知道在以往的时候,朝廷举行廷廷之时,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跟着混的,至于选谁廷推,那也差不多跟内定的没啥区别。 而这次裕王爷居然别开生面的想到用两色豆子去搞廷推。 这不仅杜绝了作弊的风险,也杜绝了事后被人算账的风险。 毕竟这些豆子可都是一模一样的,投到了箱子里面之后,可就没人能通过豆子去追查谁支持了谁,谁没支持谁。 所以这个办法也当真是妙呀! 过了好一会儿后,豆子也终于分拣完了。 徐阶和周延二人又核对着检查了一遍,在确定无误之后。 两人也将结果写在了一张纸上,然后交给了一旁的侍卫,由侍卫转呈给朱载坖。 朱载坖接过侍卫递上来的纸张,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脸上也不看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但殿内的百官们却已经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朱载坖这里。 尤其是欧阳必进和高拱两人,更是紧张不已的看着朱载坖,想要听到朱载坖宣布出结果。 还有同样紧张的人也有张居正等人,他们也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廷推的结果。 要知道放在从前的时候,这种廷推差不多就是走走形式,从一开始的时候,差不多也就知道结果了。 除非是出现了什么不可预料的黑马杀出,要不然每次的廷推结果就是内阁或各部内部早就拟好的人选。 但是现在这次的廷推人选不仅多了一个高拱,而且还被裕王爷以这样的方式加以改变,是真的让人有些紧张和激动。 朱载坖的目光扫过众人,看了一眼欧阳必进,也看了一眼高拱。 但在最终的时候,朱载坖却把这张纸叠了起来,“来人,把廷推结果速递于西苑,呈给陛下御览。诸位臣工现在也可以各自离开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2章 裕王一党的崛起 第492章 裕王一党的崛起 朱载坖宣布完了把廷推结果呈送西苑,就不管殿内大臣的反应,率先从皇极殿离开了。 在朱载坖离开之后,一众大臣们也忍不住嗡嗡的讨论起来。 “刚刚裕王爷好像还没有宣布廷推结果啊?” “是啊,是不是忘了?” 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都是抓耳挠腮的,好像这廷推的结果不知道就会睡不着一样。 于是所有人就把目光看向了徐阶和周延二人,他俩作为监察结果的人,肯定也是知道最终的廷推属意之人到底是谁。 可当他们准备围着徐阶和周延之时,这俩老油条肯定也不会多嘴的。 “阁老还请告知我等廷推结果是何人当选?” 距离徐阶近的人就开始发问了。 但徐阶也不看这人,直接对着众人说道:“散了散了,廷推结果既然被王爷送到了西苑,相信陛下也会很快公布,尔等不要在殿内聚集了,各自回各自的衙门处理公务去吧。内阁还有好些事情,老夫就不在这里逗留了。” 说罢徐阶就转身搀扶起严嵩,和吕本,李春芳以及六部尚书和都御史等一众高级官员离开了。 高拱和张居正两人慢慢的走在了一起,两人也没有多余的问题,也没有相互问一句话。 同时跟在他俩身后的还有陈以勤等人裕王府系大臣。 不过这些大臣的官阶和品级也都不高,除了高拱和张居正两人混到了正三品的高职之外,像陈以勤这些后来者,也就是四品五品的京职清贵。 有点能耐的可以在弘文馆或大明书局任职,以混个实权的官职,没有能耐和背景的,也只能混个王府的侍读。 但是现在朱载坖也已经很少听侍读先生的课了,即便是听,也只是按照流程随便的听两节之乎者也的圣贤书和经史子集这些日常的学问而已。 至于其他的问题朱载坖也不会问,所以后来的侍读先生,其实都很郁闷的,郁闷自己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王府。 当然如果他们反思一下自己的教学方式,找一个经世致用的学问来讲课,说不定朱载坖也会感些兴趣。 可是这帮人天生求稳,除了那些已经被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的圣贤书和经史子集之外,实在是毫无新奇。 所以想让朱载坖对他们另眼相看,也着实有些困难了。 严嵩被徐阶搀扶走在回内阁的路上,这时候他们的身边也只有徐阶和吕本,李春芳以及几个尚书在了。 严嵩抬着头看着紫禁城中的风雪,感叹一声:“帝心如渊呐,裕王爷之心也似深海,此真乃我大明之福哇!” 徐阶等人听到严嵩的感慨,一个个也都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们也万万没想到朱载坖就直接把廷推结果折了起来,让人送到西苑去。 如此神操,当真是让人心生敬畏。 要知道这廷推的结果可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朱载坖当时在大殿内就说出了结果,那么这件事情,自然也就可以按照以往的流程去办就行了。 可是朱载坖却把这结果折了起来,让人送到了西苑,这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嘉靖皇帝看到这份结果,他想怎么宣布是谁,那么这结果就是谁,哪怕是内阁和参与廷推的所有大臣,也不敢有一丝的质疑。 毕竟这几个结果也是他们亲自投出来的。难道他们还能打自己的脸不成? 因此朱载坖的这一手操作,简直就是神来之笔,直接将所有的解释权都归于了嘉靖皇帝,并进一步的展示了什么叫做至高无上! 可见朱载坖的心也似无底之渊,让人心生敬畏! 也在这个时候,远在自己隔壁的西苑之中的嘉靖皇帝也终于接到了朱载坖的让人呈过来的廷推结果。 之前他还在和黄锦笑着说朱载坖用豆子调教内阁和徐阶的事情呢。 嘉靖皇帝还赞道:“三儿聪明啊,用这小小的豆子就化解了内阁的权势,给了百官一次无需顾虑后果的廷推机会,当真是妙极。这下子高拱那小子应该也能占不少便宜了,不至于被人直接廷推出局了。” 黄锦也道:“是啊,裕王爷真厉害,就用这个小小的豆子就把内阁和徐阶给压住了,要不然就凭内阁的影响和徐阶之前的话,说不定这次的廷推也会像之前的一样就是走走过场,内阁推谁就是谁了。” 嘉靖皇帝哼哼道:“内阁推谁就是谁?想得美,朕要是不圈用,他们推谁也没用。” 嘉靖皇帝话虽然这么说,但面对这样的情况之时,除了他要一意孤行,要不然廷推的结果,他还是要认的,否则的话就会陷入君臣相离的尴尬局面。 所以很多时候,只要不是让嘉靖皇帝特别不爽的廷推结果,嘉靖皇帝还都是会用御笔圈用的。 毕竟朝廷上下的表面和谐以及表面团结还是需要的。 要不然的话,让天下人看到一个皇帝不信任大臣,大臣无奈于皇帝的朝廷,那就是非常严重的政治危机了。 所以在嘉靖皇帝和黄锦赞了朱载坖的聪明之后,又一份急递呈了过来,“帝君,廷推结果出来了,裕王爷让人送来的。” 嘉靖皇帝看着捧着急递的人,漫不经心的问道:“是谁?” 送急递小太监连忙回答:“奴婢不知,裕王爷让徐阁老和周总宪把结果写好之后,就没有当场公布。”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后,顿时神情一凝,“呈上来!” 黄锦连忙小跑过去接过急递,立刻给呈给了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拿到这份急递之后,也没有着急打开,他又问道:“百官们知晓结果?” 送急递的小太监道:“百官不知,但徐阁老和周总宪以及分豆的侍卫应该知晓。” 嘉靖皇帝嗯一声,“好,你下去吧。” 让这个送急递的小太监下去之后,黄锦一脸茫然的看着嘉靖皇帝问道:“怎么了帝君?” 嘉靖皇帝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三儿比朕想象的还要聪明识大体呀,他现在把这份百官都不知晓的结果送到了朕的手中,那么朕说是谁那就是谁了。到时候即便是知道结果的徐阶和周延也不敢违逆,否则他俩就会被扣上操纵廷推的帽子,这一招真是厉害啊。” 黄锦听懂了,但还是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因为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神情才能衬托出嘉靖皇帝英明睿智。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这样的神情,也确实很满足。他又说道:“你说说朕该选谁好呢?”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他也连忙道:“帝君乾纲独断,奴婢哪敢置喙?” 嘉靖皇帝道:“不错,确实该朕乾纲独断。” 说罢之后,嘉靖皇帝就打开了折住的纸张,看到了里面的结果。 嘉靖皇帝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又对着黄锦说道:“你去内阁传旨,就说裕王所创的豆选之法甚好,以后廷推皆可继续沿用。然后再告诉内阁准备拟旨调.欧阳必进为吏部尚书。” 黄锦听到这个结果又不解的看了嘉靖皇帝一眼,帝君不是讨厌欧阳必进吗?怎么还要选欧阳必进为吏部尚书?难道这张纸里面的结果依然还是欧阳必进大胜? 但紧接着黄锦又听到了嘉靖皇帝接下来的话。 嘉靖皇帝说道:“调高拱为吏部侍郎,专司官员俸禄调整及京官住房公积金事宜。如今京师内外之气象比之前朝不知强盛了多少,京师特区的官吏们都有住房公积金的安排了,朕也不能小气了朝廷里京官们。” “要不然这两相对比起来,谁还愿意给朕打工呢?所以,这次高拱的建议也是很及时,很实际的。确实该与时俱进的好好改革一下吏部的管理和官员们的俸禄问题了。” 对于高拱在皇极殿内提到了官员俸禄问题和住房公积金问题,嘉靖皇帝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在京师特区里面进行的,而京师特区当初在设置的时候,也确实承诺了五十年不变。 可现在京师特区仅仅用了不到十年的功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超越了内城,成为了京师内外的新兴繁华之地,往来于京师的客商车队,也都在京师特区云集成片,为嘉靖皇帝的内帑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收入。 如今京师特区的部分官吏也已经有超出原来俸禄的补贴调整,也有后来发明的“住房公积金”等福利,这些制度看似是烧钱的行为,但也极大的提高了京师特区官吏们的行政效率和管理水平。 而这也是嘉靖皇帝不能忽视的问题。 还有与此同时那些清贵无依的京官们看着身份比他们低了一等的京师特区官吏们,日子不仅过的比他们还舒服,而且还有专门的住房补贴,也早就让他们一个个眼红不已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中大多数都还租住了条件一般的胡同巷弄,有些觉得升官无望的人,甚至都在想着放一任知县或知府到地方上享福的。 所以,为了让朝廷的京官们继续安定,也为了朝廷的官吏们也有京师特区的行政效率,嘉靖皇帝也觉得是时候抄一下京师特区的作业,给京官们点好处了。 黄锦应了一声,“奴婢遵旨。” 嘉靖皇帝想了一下,又交代一声,“去内阁宣完了旨意,你再去告诉欧阳必进,吏部的事情就让年轻人多担着点,让他不要操那么多的心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也立刻明了了嘉靖皇帝的意思。 让欧阳必进当吏部尚书,那是还给内阁面子,但这个尚书到底能当多少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由此可见,嘉靖皇帝对欧阳必进的厌恶还是没有一点减少的,他只是出于政治考虑,才给欧阳必进这么一次机会,要不然的话他休想当这个吏部尚书。 黄锦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宣旨。”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去吧。” 接着他就开始闭目打坐,继续修仙了。 内阁在接到嘉靖皇帝旨意的时候,一颗巨石也从心中放下了,但在听到要调高拱为吏部侍郎的时候,不管是严嵩,还是徐阶等人还是忍不住错愕了起来。 显然他们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既然圣旨也已经下到了内阁,而且也是按照廷推的来办,严嵩他们即便是有心想要封驳圣旨,也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毕竟廷推程序和结果,是他们都必须认的帐。 否则的话,以后的廷推他们还怎么操作? 要知道这廷推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过场,更是朝廷百官们的权利象征。 如果被他们给破坏了,这些百官们首先就会急眼的。 因此关于高拱的任命,内阁也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都按照嘉靖皇帝旨意行事。 与此同时朱载坖在皇极殿内用豆子廷推的方法,也被正式命名为:“豆选法”。 且以后的廷推也都必须依照此法行事,以杜绝个别官吏以势压人,妨碍廷推公平。 可以说经过了这一次廷推之后,朝廷的格局也开始缓慢的变化起来了,不再是原来的严徐暗争,裕王一党也要在朝堂之中强势崛起了。 在内阁拟旨完毕,正式宣布了廷推结果之后,欧阳必进和高拱也一同上表嘉靖皇帝感谢天恩。 然后高拱就又来到了裕王府中谢恩。 毕竟这次他能成为吏部侍郎,而且还有明确专司之权的侍郎,这可都是朱载坖的功劳。 要不然的话,就算他能从现在的位置变成吏部侍郎,那也不过就是一个被尚书压制的侍郎而已,至于能有多大权力,也全看尚书心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了嘉靖皇帝旨意里的说明之后,这就意味着高拱是非同一般的吏部侍郎,他是可以在吏部里面跟欧阳必进掰腕子的。 “臣多谢王爷提携之恩!” 高拱见到朱载坖之后,顿时就是一个大礼参拜。 朱载坖呵呵笑道:“高先生不必多礼,接下来记得要好好干。对了,欧阳必进现在调任了吏部尚书,那么刑部尚书的位置缺了下来,本王觉得赵文华就不错,你和欧阳必进商量一下,给陛下递一个推荐奏疏,把这件事也争取在年前落实了。” “要不然的刑部堂官可就缺职到明年元宵之后了,这期间要是出了什么惊天大案,可就没有人责任人了。” 高拱听到赵文华的名字,也是一愣,不由反问道:“为何是赵文华?” 但朱载坖却没解释,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高拱一眼,最后又说了一句:“他有这个资格。” 仅仅就这几个字,高拱顿时也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有些事和有些话确实不是他该多问的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3章 工部人选 第493章 工部人选 高拱的动作非常快,第二天的时候他就和欧阳必进联合上疏举荐工部尚书赵文华改任刑部尚书。 嘉靖皇帝看到这份由高拱联名的推荐奏疏,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嘉靖皇帝在手里拍着这份推荐奏疏,又转头对着黄锦说道:“你说推荐赵文华改任刑部尚书的主意到底是谁出的呢?”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话,他小心回道:“应该是严阁老吧?”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严嵩确实有可能,但是你再看看这份奏疏上还有谁的联名?” 黄锦恭敬的接过嘉靖皇帝手中的奏疏,很快的就看到了首行字下面的名字,居然还有高拱,这却是出乎了意料。 黄锦道:“怎么会有高拱的名字?他不是跟着徐阁老的吗?” 嘉靖皇帝微笑着摇摇头,“谁说高拱是跟着徐阶的?你忘了这次吏部尚书廷推的始末?高拱和徐阶是面和心不和的,他俩注定是不会站在一起的。而真正能使唤高拱的人,也只有一人,那就是三儿!” 黄锦惊讶道:“帝君是说裕王爷吗?但是裕王爷为何要让高拱推荐赵文华呢?赵文华可是严阁老的义子呀,按照外朝那些清流们的微词,赵文华可是妥妥的严党核心呀。” 嘉靖皇帝哼哼道:“什么严党清流,在朕看来不过就是一帮相互攀附的伪君子罢了,朕若一直捧着严嵩,那么朝廷上下的所谓清流就会有九成以上是所谓的严党,但朕若是不捧严嵩,那么朝野上下就会有一大半的人自诩清流,甚至连所谓的严党本身也会自诩为清流。” “至于他们到底是党,还是清流,也皆在朕的一念之间。他们以为自己代表的是所谓的朝廷正气,但在朕看来这帮人除了有几个是有些真本事的之外,大多都是一帮苦熬岁月的酒酿饭袋。” “但可惜是,朕又不能不用这些酒酿饭袋,要不然这大明天下朕一个人治理不过来,所以才给这帮混子机会,让他们得以高居在庙堂之上。” 嘉靖皇帝说到用人上的时候,也不得不无奈起来的。 而这种无奈也不止只有嘉靖皇帝一位皇帝有,大多数的皇帝也都有这种无奈。 但可惜的是以他们所处的环境和时代而言,这样的无奈也是一种无法改变的现实。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一代开创之君那样好运,身边就是能聚集一大批可用之才。 大多数的皇帝生存的环境除了让他们没有朋友和战友之外,也没有多少真心能为他们考虑的忠诚之人。 所以朝代发展到了一定的时间,有时候不仅仅只是人才难求,更多的是机会难求。 嘉靖皇帝即便是看出某些人的才能,即便是知晓某些人的能力,但又因为吃不准对方的忠心,他也不得不更多时间去考察去了解。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作为皇帝的他所能接收到的信息也都是一个个鲜活的人传递给他的,一旦有一些人说了他看重之中的坏话,而他的调查结果恰巧又能和举报之人所说的情况八九不离十的时候,纵然是聪明绝顶的他,也不得不犹豫慎重起来。 要不然一旦用错了人,信任错了人,将巨大的权力委托错了人,那后果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因此有时候哪怕身边人是个草包,嘉靖皇帝也得委以重任,让他掌握着决定安危的权力,就好比当初的仇鸾一样。 嘉靖皇帝能不知道仇鸾是个庸碌之才吗? 但是为什么还要将大部分的兵权交托给他,而不是那些所谓的历史名将,其根本原因就是嘉靖皇帝不能确定那些所谓的能陈干将是不是真的对他绝对忠心。 如果不是绝对忠心的话,把那么重要的兵权交给了他们,万一出点岔子,这可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所以有时候在不能确定忠诚的时候,宁愿用一点笨人蠢货,也好过用那些聪明过头的能干之人。 嘉靖皇帝感慨完了之后,他又对着黄锦说道:“三儿聪明呀,赵文华明明是严嵩的义子,但现在却被三儿抓住了要害,握到自己手中,就凭这一点,朕再把一些担子压给他的时候,也能放心不少的。”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如此夸张朱载坖,心中也是起了波澜,难道帝君真的要立储了吗? “帝君的意思是让内阁再召集一次廷推,将赵文华推到刑部尚书位置上吗?” 黄锦小声的说着他猜到的意思。 嘉靖皇帝微微摇头,“不用廷推了,也不是事事都需要廷推来办的。现在既然有了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的联名举荐奏疏,朕是可以顺水推舟将赵文华调任上来的。” 黄锦连忙道:“帝君英明!” 嘉靖皇帝呵呵道:“不过接下来的工部尚书人选确实得让他们再廷推一次了,要不然朕这会也想不出到底何人适合坐上这个位子了。” 黄锦道:“那奴婢现在就去宣旨?”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去吧,别把这事耽误到年后了,朕估计三儿要这么快的推赵文华,肯定也是为汪直的事情,这件事本来朕还想着年前或年后解决的,看样子三儿也已经胸有成竹了。朕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最后的结果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说到汪直之后,心里也不由暗自一惊,原来这些事情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汪直身上,看来帝君是真动了开海之心啊。 有了嘉靖皇帝旨意,黄锦也没有怠慢,立刻就去内阁,将吏部举荐赵文华调任空缺出来的刑部尚书一职的旨意传达了下来,严嵩和徐阶等人听到这道旨意之后,也都没有任何的意见,当即就开始准备拟定正式的任命圣旨,然后交给司礼监呈嘉靖皇帝用玺生效。 同时黄锦也传达了关于工部尚书空缺的廷推旨意,不过又因临近年关的缘故,此事也被顺延到了明年的元宵节后再行廷推之事。 由此可见,在大明朝的时候,这春节年假的时间还是挺长的,可以直接从年关放假到正月十五之后。 当然这也是古代明清之后唯一的长假了。 因为在明清时期随着专制权力的加强,不仅官员俸禄变少了,就连假期也是少的可怜。 在汉唐时期的时候,官员还能有一年百十天的假期可用,但到明清之后,就算是加上最长的春节假期,一年下来的假期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由此可见在朱元璋的字典里,大明朝的官员就是牛马! 可是这牛马却都是手握公权力的牛马,他们过的不爽了,自然也不会让下面的老百姓有多少爽。所以有明一代很多地方官在折腾起地方老百姓的时候,也简直都是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封建专制的管理发展也跟着进化了一两千年,还真不好说在这样的管理之下,会出什么乱子呢。 不过这些担心也是多余,在经过了历朝历代不断压缩的“掐尖去雄”式的管理之后,但凡有些血性和血气的反抗之人也都是毫不留情的灭杀掉。 剩下的人要么老老实实认命,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封建王朝不是被逼到吃不上饭的份上,几乎是不可能爆发出翻天覆地的造反大运动! 由此可见,在人治人的发展上,封建制度是遥遥领先的,而这种制度也是中原王朝同化其他异族统治者的根本所在。 若不是建立在这套对自己有利的管理模式上,那也在草原里野惯了的部落酋长们,怎么可能会那么热情的汉化?难道他们是真爱儒家文化吗? 他们爱的是这种低成本的统治的文化,只要把自己同化到这个文化之中,并占据在金字塔尖上,那么至少就可以有二三百年的清福可享。 所以面对如此巨大的好处,蠢货才不愿意汉化! 时间悄然的来到了嘉靖四十年。 这一天也正是一年之始的元旦,也就是几百年后的人们所过的春节。 在这一天里朱载坖先让孟冲去了西苑一趟送一份请安问候庆祝新年的奏疏,然后才在自己王府的正厅等待着前来给他拜见的高拱等人。 这些人都是裕王府出来的官员,还都和朱载坖挂着师徒的名分,所以在这一天里,他们登门到朱载坖这里拜年,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毕竟嘉靖皇帝又不会在元旦这一天举行大朝会让百官去给他贺新年。 所以这些官员们除了早早的准备好一份新年要交上去的拜年奏疏之外,都是各找各的山头去拜年。 所以像高拱这样旗帜鲜明的裕王府人,就会在这一天毫无顾忌的来到王府拜年。 朱载坖坐在正厅里面,此刻的正厅里也早早的点上了好几盆暖和的炭火,也准备好了一些干果食,以及王府皇庄里面种的一些反季节瓜果。 高拱和张居正以及李春芳,陈以勤,海瑞等人一起到了裕王府这里。 几人在进到王府的时候,站在府门前迎接的孟冲也喜滋滋的问着好,好似这新年过的是真美妙。 他们在府门互道了一声好之后,就跟着孟冲一起去了王府的正厅。 到了正厅之后,几人按照次序站好对着为迎接他们而起身的朱载坖拜道:“臣等贺王爷新年之喜。” 朱载坖笑道:“本王也贺诸位先生新年好,快快都坐下吧。” 高拱等人又对着朱载坖拜了一下,“谢王爷。” 然后他们才依次的坐在正厅内的椅子上,开始了喜庆的话题。 首先大家一致恭喜了高拱,高拱也谦逊的笑着回应着众人的恭喜之言。 毕竟他这次的进步可是无比巨大的,直接从一个兼任的户部侍郎跳跃到了吏部侍郎位置上,这份运气除了在场的李春芳外,任谁见了都忍不住的想要羡慕的流眼泪。 朱载坖看着众人欢乐的样子,也将目光看向了李春芳。 朱载坖道:“李先生现在是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又在西苑当值,位同内阁学士,但这两年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了。眼下工部出了尚书空缺,不知李先生可愿意抓住这次机会更进一步呢?” 李春芳听到朱载坖说工部尚书的位置,他肯定是心动的。 虽然他现在是在内阁里面,但他在内阁里面属于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吊车尾,如果现在能有一个尚书的职位挂在身上,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一个更加明确的进步,成为真正的内阁大学士。 一旦真的成为了内阁大学士,那么按照现在的位次序列,将来的他也是要快高拱,张居正等人一步,摸到内阁首辅的位子。 所以李春芳是真的激动了。 李春芳道:“臣真的可以吗?” 朱载坖笑道:“当然是可以了,不过工部可不是好去处,现在的严世蕃和徐阁老的好大儿徐璠都在里面挂职工部侍郎,你要是压不住他们,去到那里当尚书可能会被以下犯上的。” 李春芳当即道:“臣不怕!臣为朝廷当官,为陛下和王爷办事,又岂会看他人脸色?且臣还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状元,又岂会被这两个荫补父功的监生压制?” 朱载坖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在年后推荐你为工部尚书的候选人,但到时候廷推能不能选你,这就不是本王可以左右的了。” 李春芳依然激动道:“有王爷如此信重,臣即便不能成为工部尚书,也依然不会辜负王爷所望。” 众人这一刻也都羡慕着李春芳,李春芳是真的属于那种后来居上的气运之子。 他到裕王府的时间没有高拱早,也没有张居正高,还没有海瑞早。 可他就是运气好,不仅很快的得到了嘉靖皇帝的赏识,被快速的提拔为了礼部侍郎,而且还让他兼任了翰林学士,并在内阁值班,这简直就是典型的做官榜样。 朱载坖笑道:“辜不辜负本王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你必须要对得起朝廷和陛下的栽培才是。工部的地位虽然比起其他五部以及都察院有所不如,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六部堂官,掌管着整个大明的重要工程建设。” “这些年虽然有些松弛,未见有功绩之处,但若是能够及时的查漏补缺,跟上时代的需要,工部未尝不能在未来发出耀眼光彩。” “所以,如果你真的有希望担任工部尚书一任,本王希望你不要像之前的工部尚书那样得过且过,做一些老生常谈的事情,也该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积极的将工部做成六部之中最有成绩的一部!”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4章 仁德的裕王爷 第494章 仁德的裕王爷 相比较起李春芳的激动,正厅内的其他人更是羡慕至极。 尤其是后来的陈以勤等更是羡慕的眼睛发酸,他们甚至都在想如果自己也能早来裕王府几年,说不定现在最差也能混到海瑞现在的位置了。 当然比较起这些人从翰林院出来的人,海瑞还是略微有些短板的。 毕竟在当初的时候,嘉靖皇帝也是点到为止,给把他名次放在了二甲进士里面,但到了翰林院考试的时候,嘉靖皇帝就没再关注了。 所以海瑞就没能顺利的进到翰林院里面,而是去了户部观政。 但这观政的一年,海瑞也是凭借着自己的能耐,把户部上上下下都给捋了一遍,整的当时的户部尚书也是欲仙欲死,后来离开了户部,海瑞摇身一变成为了裕王府的属官审理正。 结果又在这个位置上,海瑞又正面刚了如日中天的严世蕃,而且还全身而退,又被嘉靖皇帝升任为了都察院御史,专司京师特区的监工之职。 再后来海瑞又因工作干得好,被外放为山西巡按,监管华州地震之后的重建工作以及北方建设银行在北方地区的业务发展。 这些成绩也是斐然至极,所以现在海瑞又被调回京师重用,担任了京师特区的副长官,主抓京师特区的建设工作和廉政工作,这样的履历和能力,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海瑞就是奔着下一任京师特区长官培养的。 等张居正将来抓住了某个计划也一飞冲天的时候,海瑞也会顺着连带效应直接转正。 因此在座的人也都没有一个人小看过海瑞,也没有一个人自恃自己是翰林出身而鄙视海瑞只是一个普通进士。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最终普不普通,最后还是要看朱载坖的心意的。 朱载坖愿意多给机会了,哪怕暂时的普通,只要有机会历练,那就不会普通。 所以,在场的人除了羡慕之外,也把自己将来的热望都放在朱载坖身上。 因为他们也明显感受到了朱载坖的变化,如果接下来李春芳真的能够顺利升任工部尚书,那么朝廷的六部之中就有两部是朱载坖在间接控制了。 这样的势力就算是现在的内阁里的阁老们,也不得不用郑重的目光和态度去看待如今的朝局变化了。 要不然天知道下一步会发展到哪一步。 毕竟朱载坖到现在头上还顶着监国的重任,他来参与朝政,那也是名正言顺之事,谁又敢多说个不字呢? 因此当今的朱载坖,也已经不是当初的朱载坖了,他不仅有了名位之实,还有了名位之权。 距离太子储君之位,也仅仅只差一场朝廷的正式册封而已。 所以在面对朱载坖的时候,哪怕是严嵩这样的宿老之臣,他也得低着头佝偻行礼,摆正自己的位置。 要不然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也就在李春芳激动,众人羡慕,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在裕王府里欢度新年元旦的时候,又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来拜年了。 孟冲急匆匆的从正厅外面进来拜道:“王爷,刑部尚书赵文华来给您拜年了,奴婢要不要让他进来?” 厅内的众人听到赵文华这个名字,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惊愕的抬着头看着彼此,最后又看着坐在上位上的朱载坖。 朱载坖剥开了一个蜜桔说道:“既然来,那就让他进来吧。”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连忙就转身去府前请赵文华进府了。 而也在这个时候,李春芳和高拱两人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关于赵文华的到来,要说最不惊讶的两人就当属李春芳和高拱了。 李春芳是当初代表朱载坖密约赵文华的代理人,高拱是朱载坖打过招呼推荐赵文华为刑部尚书的人。 他俩虽然知道的前后因果不同,但也都是极为聪明之人,一瞬间就能想通这其中的所有关窍所在。 张居正等人虽然有些惊愕和茫然,但在表现上也都是比较镇定的。 他们只是没想到今年这大年初一的日子,竟会如此热闹,严嵩的义子居然都来给裕王爷拜年了,这其中可不得了呀! 赵文华在孟冲的带领下到了王府正厅这里,一进到厅内,赵文华就不顾厅内其他人注视,他径直的朝着朱载坖行礼道:“臣赵文华贺王爷新年之喜。” 朱载坖呵呵笑道:“赵尚书起来坐吧,今个是新年,大家不用拘礼,吃吃喝喝聊聊天就行了,本王一大早的时候就交代了孟冲,让他们准备好了一桌子的丰盛膳食,待会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一起温点黄酒,小餐一顿。” 众人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也跟着赵文华一起回道:“谢王爷。” 朱载坖看着赵文华坐下,赵文华也带着几分紧张和坦然坐在了厅内的椅子上,显然此刻的他也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裕王府人。 朱载坖问道:“严阁老那边过去了?” 赵文华微微欠身,回道:“臣一大清早就去了,只不过没能进门。” 朱载坖惊讶哦了一声,“怎么会呢?难道严阁老有了其他想法不成?”赵文华道:“不关严阁老的事,是严世蕃让人拦住臣不让进。” 朱载坖叹息了一声,“严世蕃怎么能这样呢?你再怎么说也是严阁老的义子,这大过年的,他居然拦住你不让进府拜年,实属不该呀!” 赵文华解释道:“是这样的王爷,严世蕃是生气臣抢了鄢懋卿的位置,他本来是要推鄢懋卿转正为刑部尚书的,只是没想到是臣从工部平调了过来,坏了他的安排。” 朱载坖呵呵道:“什么叫他的安排?朝廷的官职自有朝廷的法度,他想安排谁就安排谁,他当他是谁呀?既然严世蕃这么不念旧情,赵尚书也就不用纠结于此事了,待年后找个时间和机会再给严阁老拜个晚年,解释一下就行了。” 听到朱载坖的话之后,赵文华也对着朱载坖起身微微一拜,“谢王爷开导。” 朱载坖看着起身的赵文华,又热情的说道:“坐坐坐,今个过年呢,不要这么多礼数。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就行了,下午的时候,本王还在府中安排一些百戏演出,也很是不错。到时候,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嗑着瓜子,吃个蜜桔,看着百戏,打发一下过年的快乐时光。” 众人听到朱载坖的安排,也回了声是,然后就继续开始像一开始那样开始了以闲聊为主的茶话会。 朱载坖为了不让赵文华在这帮人显得孤立,他也特地的多跟赵文华找了几个话头。 朱载坖道:“现在的鄢懋卿在刑部里忙什么呢?” 赵文华回道:“鄢懋卿是严世蕃的门下走狗,他忙的那些事,自然也都是严世蕃的吩咐,这两天他也一直在催促臣跟东厂要人,但臣没有应允。” 朱载坖明知故问的又问了一句,“你为何没有应允他呢?是不是鄢懋卿要的人比较棘手呢?” 赵文华道:“其实也不算棘手,只是臣不明白鄢懋卿为何会一直盯着东厂诏狱里的钦犯,要知道像这样的钦犯,在没有陛下的旨意之前,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是无权过问的,只能等到东厂调查完毕,陛下觉得可以交给三法司定罪的时候,才会由我们刑部出面。” “但是现在这个钦犯的罪过还没有被陛下定下,而且在此之前,这位钦犯所涉及的人和问题,也都比较复杂,所以臣作为新任的刑部尚书,自然不能在没有搞清楚前后关系的时候,就贸然行文到东厂提押钦犯到刑部大堂的。” “万一,这其中牵扯的问题是臣没有察觉到的,到时候误判误审了钦犯,岂不是要给朝廷的法度抹黑?因此臣的想法就是先等等看,不着急去提押这个钦犯。” 朱载坖恍然的哦了一声,“你说的那个钦犯应该就是胡宗宪押送回京的大海盗汪直吧?” 赵文华回道:“正是此人!” 朱载坖嗯了一声,“此人所涉之案确实扑朔迷离。按照胡宗宪的说法是,汪直是受了降,诏安上岸的。按道理讲朝廷对这样的诏安之人,是要加以安抚,以怀柔之策将其当做一个榜样,诏安更多的海寇,以达到东南安宁的效果。” “可按照王本固的说法,汪直就是十恶不赦之徒,要执意追查其罪,以儆效尤,以震慑宵小之辈。所以他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冒着名声受损的代价,以欺诈诱捕之法将前来拜谒他的汪直给拿了。” “所以,本王想想问问,关于抓汪直这事,王本固在士林里可否因为行了欺诈诱捕之事,而被人耻笑呢?” 这个时候不管是赵文华,还是厅内其他人,也都不由支棱起耳朵和心神,开始静听了。 显然裕王爷能这么说,肯定是话里有话的。 赵文华斟词酌句道:“据臣了解,士林之中好像并无有人耻笑王本固此事行了欺诈诱捕,反而有一部分说他是为了抢功胡汝贞,特意才诱捕的汪直。” 朱载坖又恍然的哦了一声,这事他能不知道吗? 这事就是发生在他被“禁足”期间,张居正联合他老师徐阶,以及高拱等人搞出来的动作。其目的就是为转移视线,将朱载坖从禁足的状态之中救出来。 此刻,朱载坖也看向了张居正,他问道:“张先生,是不是真有此事?” 张居正被朱载坖这么一问,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也都一脸正义的说道:“是有此事,王本固明知道汪直已经接受了胡汝贞的诏安,他还趁着汪直去杭州拜见他的机会,把人诱捕了,这摆明就是想要抢夺胡汝贞在东南抗倭的功劳。” “所以,臣等就仗义执言,参奏了王本固的贪功之心。而臣等之所以会如此参奏他,也是担心以后的御史巡按有样学样,拿着朝廷封赐给他们的代天巡狩,肆意干涉地方,如此一来以后的封疆大吏还有何人敢有作为?” 朱载坖听完了张居正的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张先生顾虑的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王本固诱捕汪直,确有贪功抢功之心。而且在前段时刻,胡宗宪也以奏疏汇报朝廷,说东南沿海的倭寇海寇因为失去了汪直的压制,渐渐也有四乱之意。” “一旦这些倭寇海盗们真的以为汪直死了,朝廷对他们的招抚都是为了诱捕他们上岸而借机杀了他们,这样一来本来可以安定解决的东南战事,恐怕又要持续几年了。” “这几年一旦持续下去,先不说朝廷的剿匪抗倭还要再多少银子,就那些世代居于东南沿海的百姓们就得凭空再遭几年的兵灾。而这也与朝廷安民护民的基本大政相抵触。” “所以,本王以为此案必须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杀人容易,解决问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虽然汪直也确实罪该万死,可是为了千千万万的东南百姓们的太平,留他一命也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仁慈之举。” “否则的话,东南战事一直持续,东南就要一直死人,这死去的人,就算是将来平定了所有的倭患和海寇,他们也不能再复生了。因此为了东南百姓的生命,为了东南可以及早的恢复太平,汪直这颗人头暂时继续待着他的肩膀上,也是未尝不可的。” 厅内的众人听完了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也不由起身一拜道:“王爷仁德,此乃东南百姓之福!” 朱载坖呵呵一笑:“本王算哪里的仁德,本王只不过就是想让东南百姓少一些兵灾,能够尽快过上安稳的日子。要不然,本王怎么会对一个如此巨恶的海寇头子心怀仁慈呢?所以如果按照本王内心的是非,本王也是恨不得将汪直处置而后快的。” “但可惜本王不能这么冲动,也不能凭着一时的意气而行事,本王作为监国王爷,只能将个人的情感和好恶放在朝廷和天下利益的后面,这样一来本王才不算辜负陛下的重托!”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5章 他可是阁老的义子啊 第495章 他可是阁老的义子啊 有了朱载坖的这番说辞之后,赵文华就算是再蠢笨,他也明白了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使劲了。 既然裕王爷有心留汪直一面,以促东南安定之势,那么作为新人的赵文华肯定是要积极表忠的。 要不然等到朱载坖不耐烦了,严嵩严世蕃那边也不待见他了,那么留给他的也就只有一条死路了。 所以在朱载坖这边拜完年之后,赵文华也并没有像其他的官员一样给自己放假,他直接就回到了刑部开始上班。 最终在赵文华不懈的努力之下,他终于到王本固的族亲在老家打着王本固旗号霸占乡里土地的不法恶行。 有了这个把柄在手,那么收拾起来王本固就可大可小了。 因为像这样的罪过也几乎是每一个官员都有的,毕竟他们寒窗苦读十几二十年为的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吗? 而光宗耀祖最直接的方式不就是摇身一变成为乡里乡亲之中的牛首?而要成为这样的牛首,自然也就不能避免的去侵占同乡的财富和土地。 所以这种事情在大明朝的各个地方上,几乎也都是司空见惯的。 而且有些地方为了体面,还专门发明了一个新名词叫做“投献”。 顾名思义就是要把自己的财富通过投献的方式交给当官的人家,以避免朝廷的赋税。 因此在这些读书人好不容易通过自己的勤快和努力,完成了鱼跃龙门的壮举之后,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也就不可避免成为了妨碍大明朝赋税根本的障碍。 以至于很多的土地或是被动,或是主动的积攒到了这些官绅手中,而这些官绅们按照朱元璋所定下的大明律,又都是免税免赋的对象。 所以大明朝国库能收到的赋税自然也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现在赵文华找到了王本固家人在家乡霸占乡亲土地的罪证。 但这种罪大不大?怎么判?其实主观性就非常大了。 赵文华觉得这件案子可以当做典型来判的时候,那么他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去办案,如果赵文华觉得这件案子不过就是乡里乡亲之间的买卖纠纷,那么他自然也就可以不当回事的全当没看到。 可是现在赵文华也是要急于表现自己的能力和忠心的,要不然他还怎么在裕王这边得到信任和重用呢? 要知道现在裕王府内的属官也都不在少数的,就拿去年刚刚被提拔为顺天巡抚的张嘉诚而言,他难道不想进步吗? 如果赵文华犯了错,要被下岗了,难道裕王爷不会再推一个自己的人到刑部的位置上吗? 所以,不管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还是为了向裕王爷表现自己的忠心。 王本固的族亲在家乡霸占土地的案子,他都要大办特办,让所有人都知道王本固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他就是一个一边满嘴仁义道德,又一边纵容家人在乡敛财霸地的伪君子。 有了这样的证据和舆论,进而再去推导王本固诱捕汪直就是为了抢功,就是为了沽名钓誉,而罔顾东南安定的大局要杀汪直的事实也就可以成立。 这样一来,最后不管王本固是真的为了心中的所谓正义道义而非要杀汪直,还是因为抢功或沽名钓誉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赵文华就趁着过年的这个长假,他一手的就把王本固家人在家乡霸占田地和乡亲财产的时候,给做成的铁案。 与此同时,负责大明书局的陈以勤也将王本固家人在家乡鱼肉乡里霸占土地的事情写成了一篇很有深度的调查文章,交给了最新一期的《大明风华》杂志,作为开年第一期的主要议论类政治文章给发表了出来。 结果在这个新年假期还没结束的时候,王本固家人在家乡鱼肉乡亲,霸占土地的事情就登上了京师头条。 京里面官员和百姓们都在议论着王本固,而且从他们的议论声也可以听出一二,他们除了议论王本固的家人仗势欺人之外,也在议论王本固本人有没有在其中捞取好处。 毕竟他这些当官的销可也不是一笔小的开支,以他的俸禄也根本是包不住的。 所以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之下,王本固几乎是和贪官画等号了,根本就没了之前的刚正形象,俨然成了一位嘴上一套背地一套的伪君子。 严世蕃的府邸。 严世蕃看着最新一期的《大明风华》杂志,看着其中那篇关于王本固家人在其家乡鱼肉乡亲,霸占乡里土地的议论性政治文章,整个人都麻了。 “特么的!这是谁写的狗屁文章?按照这篇文章说法,我大明朝九成九的官员都有问题!” 严世蕃气的直骂娘,他家在江西老家就圈地了好几万亩,而且这好几万亩还没算上那些投献来的土地,如果算上那些土地的话,他家在江西至少也得有几十万亩的土地。 可是这些能是他们严家的罪过吗? 要知道徐阶那个臭不要脸的为了跟他爹严嵩攀关系,也在严嵩的老家分宜周边买了几万亩地,难道徐阶也是文章之中这样的人吗? 显然这些问题的复杂性,根本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可是现在的问题就集中在了王本固一个人身上,谁也不敢再掀盖子了。 因为这盖子实在掀不起,就算是朱元璋在世他也承受不起掀盖子的后果。 所以这个时候站在严世蕃身边的鄢懋卿连忙劝慰道:“小阁老勿要生气,此事没有那么严重的。这篇文章说就是王本固管教不住家人的罪过,可不能说到他处去。” 严世蕃气恼的哼了一声,他的一只独眼转身盯着鄢懋卿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赵文华那个王八蛋背着你偷偷的干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一点信都没有,你这个刑部侍郎是纸糊的吗?” 被严世蕃这么一骂,鄢懋卿的心里也委屈的很,他一个侍郎能去过问尚书的事情吗?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严世蕃那么好运,有个在内阁当首辅的老子。可以以侍郎的身份压住本部的尚书当鸡头的。 所以鄢懋卿的心情除了委屈之外,也是一言难尽的。 鄢懋卿还是劝道:“小阁老,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而是要把赵文华找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可是阁老的义子啊!” 严世蕃又生气的怒道:“我爹没有这样的逆子!大年初一的时候,他居然不到我爹那边拜年,还转身去了裕王府,我们严家没有这样的义子干亲!” 鄢懋卿听着严世蕃的气话,心里也是忍不住的吐槽,是人家赵文华不来吗?是你堵着门不让人家进来的。而且之前还在府里骂过人家,人家能给你好脸吗? 但是这些话鄢懋卿也不能跟着严世蕃明说。 因为他也很了解严世蕃的个性,只要他认为是不对的不好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说情都不行。 所以现在赵文华改换门庭,投到了裕王门下,也是被逼的好不好。 毕竟坐以待毙可不是什么好词。 如果有可能的话,鄢懋卿现在都想投到裕王那边去。 但可惜是他和严世蕃绑定的太深了,他俩之间的利益,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而且也是因为这些利益的绑定,也使得鄢懋卿只能一条道跟着严世蕃走到黑。 根本就不可能像赵文华那样说掉头就掉头的,毕竟赵文华说怕了大天,也只是严嵩的义子而已,跟严世蕃这些年搞的烂事是不沾边的。 而且以严世蕃那种吃独食的心态,他也不爽自己的老爹认义子的行为。 因此即便是这些年严嵩有意的想让严世蕃和赵文华亲近到一起,可以像亲兄弟一样相互帮衬,但现实却是赵文华的热脸总贴严世蕃的冷屁股。 要知道人家赵文华就算是再不堪,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也是正儿八经的六部尚书,怎么着也比严世蕃这个靠爹出圈的监生强吧? 可是严世蕃却喜欢仗着聪明,仗着他老爹的权势,对赵文华颐指气使,把人家当奴才使唤,这特么谁受得了? 所以现在有了赵文华的背刺,也纯属是严世蕃自找。 但是这样的话,鄢懋卿还是不能说。 鄢懋卿道:“小阁老息怒,现在我们不好出面找赵文华,但是阁老行呀,您去找一个阁老,让阁老召见赵文华过府问话,这些事不就可以有个结果了吗?” 严世蕃听到鄢懋卿这句话,也不由大气粗喘了一下,然后又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我爹现在老糊涂了,就算让他见了赵文华,又能如何呢?” 鄢懋卿一听严世蕃这话,顿时感觉有转机了,他连忙趁热打铁道:“小阁老话不能这么说的,阁老和赵文华还是有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分的,现在这件事闹的这么沸沸扬扬,阁老那边肯定也是瞒不住的,我们不如就把赵文华直接一脚踢到阁老跟前,看看他怎么在阁老面前狡辩?” “到时候有了阁老的发话,我就不信他赵文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跟阁老唱对台戏!” 严世蕃思考着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爹的义子,他敢不听我爹话,我转手就可以拿不孝的罪名捏死他,看他还怎么坐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 鄢懋卿连忙又接着道:“小阁老所言极是!如果赵文华不听话,单凭这个不孝的罪名,就可以让他身败名裂了!” 严世蕃听着这句话,也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关键时刻还是要利用老头子去收拾赵文华这个叛徒。 严世蕃立刻对着鄢懋卿吩咐道:“这件事你来办,你去找赵文华让他到我爹府上请罪。大过年的,他居然不来我爹府上拜年,这像话吗?” 鄢懋卿连道:“是是是,我这就去找赵文华。” 说罢鄢懋卿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严世蕃的府邸,他也是一刻都不想在严世蕃身边待着了,这两年来鄢懋卿也明显的感受到了严世蕃的急躁和贪婪。 不仅很多事情做的不如以前细致,而且还贪心不足的非要和海上的倭寇做生意,这事在鄢懋卿看来怎么想都不靠谱。 毕竟严家的根基可是大明之内,可是在严阁老身上,如今严世蕃却突发奇想的信了罗龙文的鬼话,以为海上的财富也是他能染指的,这不就是典型的贪心不足吗? 而且现在陆柄也死了,将来的锦衣卫肯定也不会再买他严家的帐了,这样的情况下,严世蕃还是不知收敛,岂能不让鄢懋卿心生恐惧? 鄢懋卿离开了严世蕃府邸之后,立刻就去了赵文华的府上。 赵文华听到鄢懋卿上门,也是一愣,但随即也就明白了鄢懋卿的来意。 所以赵文华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就让人把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面。 鄢懋卿见到正在书房内看书的赵文华,也立刻恭敬的拜道:“下官拜见部堂。” 赵文华看着鄢懋卿,呵呵道:“景卿今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呢?” 鄢懋卿恭敬道:“其实下官早就想来给部堂拜年了,奈何小阁老那边总是叫下官过去作陪,所以就耽误了时间,还望部堂海涵。” 赵文华道:“无妨无妨,有心即可。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不满景卿。” 鄢懋卿顿时激动道:“部堂之心,下官钦佩!” 接着鄢懋卿又感慨道:“这次下官过来,其实也是有件事情想要和部堂讲,但又难以启齿啊!” 赵文华惊讶的哦了一声,“如何难以启齿?景卿但说无妨!” 鄢懋卿叹息了一声道:“下官为部堂不值呀!下官知道部堂的心里是一直有阁老的,可是小阁老总是以为部堂有他心,不仅在工部的时候与部堂为难,如今部堂到了刑部,他还是如此。” “就比如年初一的时候,部堂都到了阁老府前了,但还是被小阁老的人拦住了,如今年关也快过完了,下官实不忍心部堂还未跟阁老拜年。所以这次过来就想请部堂去阁老府上,为阁老补上新年的祝福和拜见。” 赵文华听到鄢懋卿这话,他当然也是不会拒绝,因为这事是真的牵扯了世人都无比看重的“孝道”,如果有人以此发难,确实不是一件容易说得清的事情。 所以既然鄢懋卿都来搭这个台阶了,不管是严嵩的意思,赵文华都必须去一趟了。 赵文华道:“景卿说的是,我这些天的心里也是闷着这口郁闷之气,不能去阁老跟前亲自问好祝福,我这个义子当也着实不好。所以这次如果能顺利的见到阁老,我一定会大礼感谢景卿!” 鄢懋卿当即道:“部堂言重了,这都是下官该做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6章 我可是你儿子 第496章 我可是你儿子 严嵩府邸。 赵文华在鄢懋卿来过之后,他就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真的去了严嵩府上。 这一次赵文华到了严嵩府前门口的时候,就没有严府的下人阻拦了,他很顺利的就进到了严嵩府中。 这一天阳光美好,严嵩的府邸里面也没有一丝的积雪,庭院内的草树木也隐隐的有些嫩芽在积攒着能量,等待着更暖和的时刻到来。 严嵩坐在院子一处的背风地方,靠在一张太师椅上,膝盖以下还盖着一张毛毯,整个人老神在在的晒着太阳,显得极为的安静祥和,宛如一位邻家老爷爷一样慈祥。 赵文华见到严嵩在院子里等着他,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快速的就到了严嵩的跟前,直接大礼一跪,“干爹,孩儿不孝,现在才给您老拜年!” 赵文华的声泪俱下,好像真的非常难过自己来晚了。 晒太阳的严嵩听到动静,也恍然的回神过来,他扶着椅子的扶手坐直了起来,声音之中也带着慈祥和惊喜,“是文华来了呀?地上凉,快快起来。” 赵文华擦着眼泪从地上起来,然后又帮严嵩掖了一下身上的毛毯,又告罪道:“孩儿让干爹久等了。” 严嵩呵呵笑道:“无妨无妨,能来就好,能来就好。推着干爹在院里走走吧。” 严嵩的这张太师椅其实就是一张带轮子的木质轮椅,听到严嵩这么一说,赵文华也立刻到了严嵩的身后,推起了这张椅子开始在院里走起来了。 在一旁暗处偷听的严世蕃看着赵文华推着他老爹动了起来,顿时也有些急了,他们要是走开了,他还怎么偷听? 于是乎严世蕃就想着起身也走近一些,结果在这个时候严嵩的老管家严安恭敬的拦住了严世蕃,“少爷,老爷吩咐了,他想和赵尚书单独聊聊天,您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严世蕃看着严安也想发怒,但一想到严安也是跟了他爹几十年的老人,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仆,在他小时候的时候,严安还曾经抱过他哄过他。 所以严世蕃的怒火也就熄灭在了内心里面,他没有对着严安撒自己的火气。 严世蕃道:“好,我等着。真不知道是我这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还是他那个干儿子给他养老送终。” 严安听着严世蕃的话,也权当是没听到,面色不变的就站在严世蕃的跟前,随时伺候着。 赵文华推着严世蕃到了院子里的园里面,这个地方没有其他人的干扰,也没有多余人偷听谈话,俨然算是一处可以说悄悄的好地方。 严嵩道:“文华你那天来我这边我是知道的,是世蕃不懂事,拦着了你,不让你进来。以后你也不要责怪他了。” 赵文华一听严嵩这话,也连忙回道:“干爹说的是哪里话?孩儿怎么会责怪东楼呢?他也是一时之气。” 严嵩呵呵笑道:“知子莫若父,严世蕃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多了。他就是喜欢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办事情,可是这种小聪明办小事行,办大事确实破绽百出。你现在到了裕王那边,我很欣慰。” “如果将来有一天,老夫走了,世蕃一个人又撑不住严家门楣,还请你多多照顾一二,这样老夫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赵文华连忙道:“干爹何故如此之想?您可是陛下最信重的内阁首辅,将来就算是告老,也是风光还乡的。” 严嵩又笑道:“风光?老夫在内阁的时候可以说是风光,真等到要离开内阁的时候,就不敢说风光了。我大明朝从太祖皇帝到今上,已历十一帝,除了明初建国之后太祖皇帝杀了李善长胡惟庸等丞相之外,后世帝王还没谁杀过百官之首,可是当今陛下却杀了夏言。” “有了这个开头之后,以后的朝廷争斗想要善了,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所以,老夫岂敢奢求能够全身而退?而且为政之事,本来就是干的越多错的越多,但不干又不行。” “徐阶看似安分老实,他其实也一直都在惦记着我的位子,还想着将来有一天能给他的老师夏言报仇,你说我能安然无忧吗?” 严嵩这些话说的赵文华也沉默了,这些事确实很棘手,尤其是他们这种站在漩涡中间的朝廷重臣,看似风光,其实都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但接着严嵩又笑了起来,“不过,老夫是幸运的。如果裕王孱弱,容易被徐阶等人蛊惑,那老夫的下场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当今裕王爷虽涉朝不多,但已有人主之城府,他不会轻易的偏信任何一方,而且在用人之上也是不拘一格。” “要不然你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到裕王门下?由此可见,将来我大明如果幸运的话,至少还可再旺三十年!所以,你以后可要好好的辅佐裕王,千万不能像严世蕃那样这山望着那山高,景王哪里有储君之相?他不过就是陛下为了平衡朝局而推出来的棋子罢了。也就我的聪明儿子以为自己有多能耐,可以捧起景王来。” “殊不知这将来谁跟景王走的最近,谁也没有将来。万幸你从没都没掺和严世蕃的事情太深,这也算是老夫不幸之中的万幸。” 严嵩现在对赵文华的说话,俨然都已经有了托孤的意思。 他明白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了,根本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且如果没有裕王的崛起,说不定皇帝陛下为了朝局顺利,还会让他强撑一两年,但是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裕王爷不仅强势,而是更有力量。 徐阶这个内阁备胎还曾被裕王在私下讽刺为“跟班阁老”,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可以试想的,将来的徐阶就算是有幸接替严嵩成为内阁首辅,他也不可能像严嵩十几年来当首辅那么的权势滔天了,他只能活在裕王的阴影之下。 而且还要面对高拱等裕王铁杆的挑战,可以说在将来徐阶的日子,必然是不会好过的。 所以,严嵩也就很放心自己的将来不会再被徐阶为首的那帮子所谓的清流清算了。现在他唯一担心的也就是自己的聪明儿子了。 只要他的聪明儿子不再做那些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好事”,严家就算是没落了,最起码也能捞一个平稳的将来,不至于到了最后什么都留不下。 严嵩继续说道:“严世蕃让我找你办的事情,你不要理他,我也不会让你办。你就按照裕王爷的意思处理就行了,像王本固这种沽名钓誉的官员,我们大明实在是太多了,也该杀一杀风气了。要不然朝堂之上尽是一些夸夸其谈之辈,以后还谈何中兴?” “裕王爷的雄心有多大,从京师特区,从大明联储就都能看得出来,结果还有一帮蠢货自认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还想螳臂当车,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老夫如果能够再年轻个三十岁,必然也会紧紧的追随在裕王左右,哪怕只是一个办事小吏,也是心甘情愿!可惜岁月不饶人,老夫已经是风烛残年了,还要为严世蕃擦屁股,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赵文华听着严嵩的话,他也劝慰道:“干爹不用想这么多,东楼很聪明的,一旦让他醒悟了过来,明白了大势所趋究竟在何处之时,他肯定还是可以撑起严家的门楣。” 严嵩笑道:“如果陆柄还活着,我信。可惜陆柄也死了,他一个人撑不住的。现在陛下又把徐阶的儿子徐璠也提拔为了工部侍郎,还把原来严世蕃监工督造的万寿宫差事给徐璠,让徐璠再建的大一些,气派一些。” “从这些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陛下对世蕃的某些所作所为早就不满了,只是碍于脸面才一直引而不发,要不然的话,就以严世蕃这上蹿下跳的性格,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赵文华听着严嵩对严世蕃的评价,心里也不由感慨了起来,看来严嵩还不知道严世蕃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让徐璠摘了桃子捡了便宜成为了工部侍郎。 由此可见现在的内阁也确实不是严嵩之前的一言堂了,很多事情都开始背着他瞒着他了。 由此可见徐阶那帮人是何等的阴狠! 同时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嘉靖皇帝把自己脸面看的有多重。 如果嘉靖皇帝当时就暴怒了起来,把万寿宫的盖子给掀开了,那肯定也是要捅破天的大案。 但又因为皇帝的尊严是至高无上不可侵犯不可亵渎的,所以嘉靖皇帝这次忍住了怒气把万寿宫的盖子给主动捂着了,不让天下知道他的新宫竟然是偷工减料的残次品。 否则的话,天知道这事议论起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嘉靖皇帝又会被笑话多少年。 所以严世蕃也是幸运啊,这要是碰上太祖皇帝朱元璋这样心狠手辣的皇帝,别说严家了,就连他赵文华估计都别想有任何一条活路。 赵文华道:“干爹放心,孩儿一定会谨遵干爹的教诲,好好的追随裕王爷,保住严家的将来。” 严嵩点点头嗯了一声,“谢谢你了,以后就全靠你了。其他人老夫也信不过了。” 严嵩对着赵文华也感谢了一通,赵文华也立刻回道:“干爹言重了,这都是孩儿该做的事情。” 严嵩笑道:“有你这个干儿子,也真是老夫的幸运啊。有些乏了,你推我回去吧。” 赵文华应了声是,然后就推着严嵩回到了最初的园子里面。 这个时候严世蕃看到赵文华推着严嵩回来,他又忍不住想要去上前了解情况,但严安还是他的身前拦住,让他没法出去。 直到赵文华对着严嵩拜了再拜离开之后,严世蕃才急匆匆的到了严嵩跟前,急忙问道:“怎么样了爹?他答应了吗?” 严嵩看着如此急躁的儿子,心里又忍不住一声叹息,曾经他多么引以为傲的聪明儿子,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变得如此急功近利,变得如此毫无定力,当真是老天作弄呀! 严嵩道:“以后不要再和赵文华来往了,你们之间已经没有情谊可言了。” 严世蕃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上心,满脸怒容的说道:“我就知道这个赵文华是个白眼狼,他当初拜你当干爹,就是为了攀附你的权势,现在看着裕王那边势大了,他就要走,当真不是个东西!” 严嵩听着儿子严世蕃的怒气之词,他也耷拉着眼神看着严世蕃一眼,“他是不是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王本固的事情你不要管了,还有汪直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掺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可是严世蕃岂能这么乖乖听话? 他还幻想着罗龙文在海上积攒的财富呢,又岂能如此轻易的放手? 严世蕃道:“爹,这件事你就不要劝我了,汪直我必须要弄死他,他不死我就没法安生,至于王本固他死不死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就只想把汪直的案子做成铁案!” 严嵩实在是想不通严世蕃怎么这么执着于弄死汪直,难道这个汪直真的有他什么把柄? 可是严嵩想了又想,他还是不能理解,因为汪直说破了大天也就是海贼,他一直都活动在东南沿海上,怎么可能会跟严世蕃有纠缠呢? 所以这个时候严嵩也不由问了起来,“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这么执意的杀掉汪直?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严世蕃看着他爹认真的眼神,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他还不想暴露罗龙文在海上的事情,所以严世蕃也就直接回道:“爹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儿子心里有数。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的。” 严嵩被严世蕃的自信给气笑了。 严嵩道:“好哇好哇,你能耐了,你都能背着你爹搞事情了,看来老子的将来真的不用你养老送终了。严安!过来送严世蕃离开,以后没我的准许,不许他再踏足府上一步!” 严世蕃顿时急了,“爹你老糊涂了?我可是你儿子!”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7章 人性 第497章 人性 春寒料峭,新芽初发,初春的京师虽然依旧是冰天雪地一般的寒冷,但那一抹万物复苏的盎然生机却是遮挡不住的希望和顽强。 即便是外面的自然环境再恶劣,她们依然敢在如此严酷的天气里面,迸发出关于春的呐喊! 裕王府内,朱载坖悠哉悠哉的靠在一张背靠上,手里依然不是永恒不变的《永乐大典》册子,这似乎也成了朱载坖这十年间的习惯,闲暇的时候手里没一本《永乐大典》看着,总觉得少些什么。 所以现在整个大明朝除了嘉诚皇帝之外,看《永乐大典》册数最多的,也就当属朱载坖了。 这一天依然还是朝廷过年放假的日子,不过这种假期也只对一些比较闲暇的衙门友好,大多数该忙碌的衙门,还是要加班加点的。 因此很多责任重大的衙门和官吏,并没真正的享受几天的假期,他们该干什么还要在干什么的,否则等到春节元旦的假期结束就会有更多的事情让他们手忙脚乱。 “王爷,高先生来了。” 孟冲轻脚轻步的进到朱载坖所在的暖室内,对着朱载坖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朱载坖听到孟冲的声音,也抬眼看了孟冲一下,然后把手中的《永乐大典》放在了眼前的小几之上,说道:“请过来吧。” 孟冲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去请高拱过来了。 高拱进到朱载坖的暖室里面,先对着朱载坖行了一礼之后,才将身上披着大氅解下递给了暖室内伺候的小太监。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亲自为了高拱倒了一杯热茶,“高先生坐近一些,先喝点热茶去去寒。” 高拱又对着朱载坖拱手谢恩,然后就坐到了朱载坖旁边的小椅上,也盘腿坐在了小几前面,并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朱载坖刚刚为他倒的茶水。 等到高拱喝了一口茶后,朱载坖问道:“高先生今个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这几天你们吏部不应该在和都察院忙着京察的事情吗?” 朱载坖所说的京察就是京师六年一度的京官考核制度,这个制度起源很早,但形成六年一次的定制还是从弘治朝开始的,算到如今也有六七十年了。 高拱道:“不瞒王爷,京察虽然很重要,但每次差不多也都是走走过场而已。毕竟京官不同地方官,他们能犯错的地方并不多,能不能顺利通过京察,也皆在他们各自堂官的一念之间。吏部和都察院所能做的就是复核他们各自堂官报上来的官员评考而已。”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话,也是深以为然。 毕竟封建时代的中央王朝和后世的中央政府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虽然都是中央集权的政府组织,但是能掌握的权力和资源,也是有天差地别的。 封建时代的中央朝廷最大的权力就是人事任免权以及部分的财权。至于更多的其他细致权力,比如各地重要项目的管理和审批权力等等,以封建时代的控制力还是不能做到的。 因此在很多时候除了关键的六部重要衙门之外,大多数的京官衙门其实能做的事情的也就是抄抄写写的文字工作,而且这其中更多的还都是没有什么成效的无用功。 所以京官之中多清水衙门,而这也是京官生活清苦的重要原因之一。 朱载坖叹息了一声,“这些普通京官们确实不容易,以后他们的福祉可就全在先生肩上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句话,也忍不住想要苦笑,“王爷说笑了,臣哪里有这样的能耐?” 朱载坖笑道:“事在人为嘛,很多事情都要用发展的目光去看待,不能总一成不变的处理问题。如果这世间的事情都是顺从以往的想法和规矩,那哪里还有秦汉隋唐宋元呢?有了这些时代的更迭,这才说明世间的问题都是会随着时间发展而逐渐不同的。” “我们大明立国至今也已经两百余年,很多的规则和问题和太祖开国的时候也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要想做出成绩,那么就得有超越前人的目光和魄力,要不然朝廷何必还要设置什么的规矩和门槛挑选官吏,让他们管理一方事务呢?” “说到底朝廷的本意,还是需要这些官吏们能够在贯彻朝廷意志的同时,也能做出一些成绩,否则的话长此以往不管上下都如一潭死水,这可如何了得?” 高拱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会说出如此思考深远的话题,这些事说着是容易,可是真要做起来的事情,艰难程度可都不吝于上青天。 所以高拱也在朱载坖说完之后叹息一声道:“王爷说的是,可是这些事情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贸然的做出改变,有时候不仅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甚至还会把事情变得更糟。而这样例子在历朝历代也都并不鲜见。所以,臣有时候也感觉责任重大的同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载坖又笑道:“那你现在不就在做吗?陛下把官员俸禄调整的问题以及京官住房公积金的问题可都交给你了,这些事情不就是一种改变吗?” 说到此事高拱确实有些心得,毕竟这些事可都是在京师特区有过探索的先例的,而且有一些还是他在担任京师特区长官的时候操刀办理的。 现在又把他放在吏部侍郎的位置去用更大的视野去办这些事情,这对于高拱而言虽谈不上轻车熟路,但也算是有些经验体会的。 因此这次高拱来朱载坖这里,其实也是为了此事。 高拱道:“王爷,臣做了一个初步的方案,您要不帮臣看一看?” 说罢高拱就把一份写好的方案奏疏从袖袋里掏出来,呈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伸手接过之后,就扫了一眼,然后就放在眼前的小几上。 朱载坖道:“先生这件事你不能太积极了,得让人求着你,你才能办成。否则你就凭着这一腔热情去把这件事支棱起来,不仅得到百官们的交口称赞,他们甚至还会觉得你在破坏朝廷规矩。你可知这又是什么道理?” 朱载坖说完这句话,轻轻的端起了身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又看着高拱。高拱思索了一下,最后说道:“人性?” 朱载坖笑道:“对,就是人性!” 接着朱载坖又展开讲道:“这些京官们不管是官职大小,还是职务高低,他们可都是自诩读圣贤书的清流。如此刚正不阿的清流,又岂能被你的几两碎银收买?先生若是如果积极的推动完成此事,可能不仅不会得到他们的一致好评,甚至他们还是一边得了好处,一边骂你破坏祖制。” “所以,关于调整官员俸禄,以及京官住房公积金的事情,这事只能拖着办,只能一直的雷声大雨点小,让这些京官们看到你在为此事操心就行,至于这件事什么时候能成,那就要看这些自诩清贵的京官们能不能主动求你了。” “如果他们连求都不求,就眼巴巴的等着先生你把此事给他们办成,到时候这人性之恶的反噬,可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揭过去的。” “因此想要促成此事,就要拿出十二分的办事气势,以及一分没有的办事动力。等到他们这些人都急了,都忍不住跳出来追问此事,催促此事的时候,就是此事该成的时候。” 高拱听完朱载坖的这番话,也不由苦笑的摇着头,“还是王爷看得透彻,这人性有时候还真是如此。是臣把此事想的简单了。” 朱载坖笑道:“也不是先生想的简单,而是他们的架子太大,所以想要办成此事,就要拉下他们的架子,让他们认清现实和理想即可。” 高拱佩服的对着朱载坖又拜道:“臣明白了。” 朱载坖又笑呵呵的说道:“明白就好,对于这些把脸面看的比里子还重要的人就得用些手段才行,不能让他们觉得什么好事都是应该的,也不能惯着他们,让他们养成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筷骂娘’的习惯。” “要让他们明白‘粒粒皆辛苦’的道理,要让他们有感恩的心,这才能让他们在得到好处的时候,可以更加有积极的奉献自己的能力。” 高拱又嗯一声,“王爷所言极是!” 其实对于给官员涨工资设住房公积金这样的福利和好处,朱载坖也不想这样玩套路的,但奈何这帮人也不知道是读书读傻了,还是特别的会装。 直接给他们好处,他们不仅不会珍惜,甚至还会义正言辞的说什么“贫贱不能移”和“嗟来之食”之类的慷慨之词。 显然这就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贱人之相。 因此朱载坖给高拱出的主意就是拖,拖到这些人把本以为应该的心态,转变成渴望的心态。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变革和政策想要再推行的时候,这帮作为既得利益的官僚们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才是对他们有好处的。 否则的话,等到朱载坖真正要掌握权力推行利国利民之政的时候,这帮王八犊子还要在那里之乎者也的扯皮,还要扯什么祖制云云。 现在把他们拉上“破坏祖制”的战车,得到破坏祖制的好处,看他们以后还怎么硬气的说什么祖制不可改的屁话。 所以朱载坖要给他们调整俸禄,增加福利,也不是真心疼他们做官太辛苦,而是为了通过利用此事把他们的嘴都给堵住,以方便以后更加“离经叛道”的改革推进。 可以说在这件事上朱载坖也是把人性的发挥到了极致,用一桩再简单不过的阳谋去破局现在的大明朝堂。 聊完了这件事后,朱载坖也好奇的问着高拱,“最近王本固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到王本固的事情,高拱也顿时来了精神,他也没想到赵文华的动作会如此的犀利,怪不得裕王爷要把赵文华收在麾下,这样的人办事确实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高拱道:“赵文华拿捏王本固的证据十足,现在都察院也在为王本固的事情烦心,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王本固参与了家乡的土地兼并,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家人就是在利用他的影响力,才在家乡鱼肉乡里的,而他又从未制止过自己家人的恶行,也足见其有贪鄙之心。” “所以,这次都察院那边送过的京察考核名单,就给了王本固一个‘丙’等评价,要知道这丙等评价可是数十年都没出过几次的,他现在能被周延划个丙等评语,也算是做官做到头了。” 朱载坖听到高拱这么说王本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件事情本王希望你们可以做成一个典型案例,然后通过这件案子好好的警醒天下官吏在做官正身正己的时候,也不要忽视了对家人的管教。” “否则的话,这官做的不就只流于表面了吗?所以接下来你们吏部和都察院也要利用此案的机遇,好好的开展一场关于官员家人德行教育的深刻探讨,要从思想和道德以及制度的层面,制定出新的规则和规矩,让各级官员以及他们的家人遵守。” 听着朱载坖这些话,高拱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臣会和都察院好好沟通此事,争取早日拿出一个章程出来,呈奏陛下御览。” 朱载坖嗯了一声,“很好,这些事呀,也就只有交到先生手中,本王才能放心,若是给了他人,本王真不知道此事到最后又会办成什么面目全非的样子。” “将来的路任重道远,还望先生能够一直保持初心,帮本王为陛下办好这些利国利民的重要之事。” 高拱拜道:“臣一定不负王爷所望,一定会辅佐王爷,为陛下尽忠,办好一切利国利民之要政!” 听着高拱这样的保证,朱载坖也嗯了一声,又给高拱倒了一杯茶,“来先生继续吃茶。” 高拱再次感谢朱载坖的赐茶,接着两人也又闲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临到饭点的时间,本来朱载坖是要请高拱一起用膳的。 结果也就在这个紧要时刻,一位不速之客慌慌张张的来到了裕王府上,要紧急求见裕王!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8章 世子诞生 第498章 世子诞生 “王爷大喜呀王爷!” 朱载坖还没见到人呢,就从外面听到一声接着一声忍不住的喜悦叫喊。 朱载坖和高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显得有些迷茫,显然都不知道有何大喜? 朱载坖让把暖室的门帘拉开,将报喜的人进到暖室里面。 朱载坖一看原来是景王府的大伴太监刘德柱。 刘德柱见到朱载坖后,激动一拜:“王爷大喜呀!” 朱载坖看着刘德柱如此激动的身材,不由好奇的问道:“何喜之有?难道是景王妃诞下了世子?” 在看到是刘德柱的那一刻,朱载坖的心里也就有了大致的猜测,要不然这个刘德柱怎么会单独一个人跑他府上报喜呢? 刘德柱激动道:“王爷英明,就是王妃诞下的世子,所以我家王爷才遣奴婢来报喜。” 一旁的高拱一听原来是景王府诞下了世子,这不禁也让他有些皱眉了。 本来高拱也没把景王放在眼里过,可现如今景王爷竟然也有了世子,这万一又赢得嘉靖皇帝的重赏,岂不是又要影响朝局? 要知道严世蕃等一众铁杆严党们,都还指望着景王翻身呢。 所以这个时候景王府诞下世子,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朱载坖的神情却是不同,朱载坖连声道:“好好好,真乃是圳弟之福呀。此事可曾通报西苑?” 刘德柱道:“景王爷亲自去了西苑报喜。” 一旁的高拱再一听竟然是景王亲自去了西苑,他的心更是咯噔一声,要知道朱载坖迄今为止还没被嘉靖皇帝召见过呢。 结果现在景王却大摇大摆的借着王府世子诞生的机遇,去西苑亲自拜见,这其中的远近亲疏一下子不就一目了然了? 难道陛下的心里最宠幸的是景王?裕王也只是他打出来的幌子?是用来平衡朝局的棋子? 一时间高拱有些心乱如麻了。 朱载坖却开心的对着刘德柱笑道:“你且下去领赏吧,本王会亲自去景王府道喜的。” 刘德柱激动又对着朱载坖一拜,“谢王爷,奴婢告退。” 朱载坖笑着挥挥手,让刘德柱退下了。 这时候高拱也终于忍不住了,“王爷,这可怎么办?” 朱载坖看着高拱突然紧张起来的神情,他稍稍一想就知道高拱在紧张什么了。 朱载坖笑道:“先生不要有任何杂想,此事乃是喜事,一切按照往日里的态度行事即可。待会儿本王会亲自去景王府上贺喜,就不留先生午饭了。” 高拱还有些紧张道:“可是王爷,那可是景王世子啊。他的降生虽为大喜之事,但对王爷而言” 朱载坖脸色一沉,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着高拱,“先生有些事不是你该说的,也不是你该考虑的,本王心中自有计量。” 高拱被朱载坖这么看了一眼之后,他心中一凛,也不由迷茫了起来,好像此事之中确实还有他不知道秘密。 但显然这其中的秘密是朱载坖无法跟他言说的。 所以高拱在被朱载坖警告了之后,也立刻服软大拜:“臣惶恐,谢王爷教诲。” 朱载坖看着高拱终于软化下来的态度,他的语气也好了不少,朱载坖道:“此事并非先生想的那么复杂,景王世子诞生你只需知道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喜事即可。至于其他方面的思考,纯属是庸人自扰。这句话先生可能明白?” 高拱连声回道:“臣明白,谢王爷解惑。” 接着朱载坖又说道:“这件事你只管淡定处之即可,如果有人像你这么着急,容易想东想西,你就如此的回应和安抚着急之人即可,也不用解释太多。” 高拱再次激动一拜:“臣明白!” 朱载坖道:“好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现在本王要去准备准备了。” 高拱再拜:“臣告退。” 等到高拱离开之后,朱载坖也终于忍不住的叹息一声,“这事还真没法解释,不过也犯不着跟任何人解释。” “孟冲!” 朱载坖又唤了一声孟冲,叫他到了自己身边。 孟冲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在。” 朱载坖道:“去把为景王世子准备的礼物都备好,待会随本王亲自去景王府贺喜。” 与此同时,西苑玉熙宫内。 景王朱载圳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来到了西苑,到了玉熙宫内的精舍外。 他并没有被嘉靖宣进精舍内召见,而是就这样隔了一道门和几道看不清身形的曼帘,在精舍门口处忐忑报喜。 “儿臣朱载圳拜见父皇陛下。” 朱载圳认认真真的在精舍前跪拜行礼。 精舍内的嘉靖皇帝听到朱载圳的声音,他的反应也是极为平淡的。 “是世子吗?” 嘉靖皇帝的声音就这么平淡的从精舍内传出,好像是来自九天之上的冷漠天音。 朱载圳回道:“父皇保佑,王妃所诞下的是世子。” 嘉靖皇帝听到是世子之后,心里也莫名的松了口气,他对着景王又说道:“辛苦王氏了,你下去吧。” 朱载圳也不敢多多表现,连忙就叩首回道:“谢父皇,儿臣告退。” 待到朱载圳走了之后,伺候在嘉靖皇帝身边的黄锦,神情也看不出任何该激动还是该欢喜的神情,但是这事吧还是一件喜事。 所以黄锦还是舔着个笑脸,对着嘉靖皇帝说道:“恭喜帝君又得一龙孙。” 嘉靖皇帝没好气的看着恭贺他的黄锦,“你这是恭贺朕吗?” 黄锦尴尬的笑了一下,“奴婢当然是恭贺帝君的,这景王府的小世子他就是您的龙孙呀!” 嘉靖皇帝叹息一声,“朕能不知道吗?只是这事还是感觉有些让人难以说出口的。” 黄锦又尴尬了一下,没接这句话的茬,黄锦提醒了一声道:“陛下该为小世子赐名。”嘉靖皇帝仰天叹息了一声,又对着黄锦说道:“赐名的事情就算了,你待会去景王府传旨,就说长兄如父,让三儿代朕给去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这也算是朕特别恩宠了。至于这个孩子的赏赐也提上一级,按照普通皇子的规矩来吧,这也算是朕的一种补偿吧。” 黄锦有些微愣,这好像不符合规矩吧。 就算是嘉靖皇帝不高兴赐名,这名字也应该是景王爷起才对。 结果嘉靖皇帝直接把给景王世子取名字任务交给了朱载坖,这真是千古奇闻啊! 不过黄锦也没多话了,他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只是这缘由不能说罢了。 至于赏赐提一级的事情,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在当初裕王府小世子朱翊釴诞生的时候,嘉靖皇帝就把朱翊釴的赏赐提高到了皇子降生的赏赐标准。 因此现在也给景王府世子,皇子标准的赏赐,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这可是皇帝亲孙,人家怎么疼爱,都是说得过去的。这一点就算是百官们想挑毛病,也没话说的。 毕竟离间天家的罪过,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而且就算是按照皇子的例份赏赐,也不过就是过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玩意和一些宫女太监罢了。 所以对于这样的旨意,黄锦当然也不会有任何的疑问。 因此既然嘉靖皇帝都有了这样的旨意,那么黄锦就遵照旨意行事就是了。 黄锦应了一声,立刻就去按照嘉靖皇帝的旨意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景王诞下世子的消息也像是一阵旋风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师。 这几天本来还有些脾气不顺,食欲不振的严世蕃,一听到这个好消息,顿时也激动的神采大放,那仅剩的一只独眼也泛着激动无比的光彩。 “好啊好啊!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景王有世子了,这以后谁敢说皇帝就一个选择呢?” 严世蕃激动的开了一瓶人参柠檬水,也不管冰凉,直接就怼了大半瓶,可见其心情有多好。 这时候鄢懋卿也激动非常的来到了严世蕃的府上。 鄢懋卿手舞足蹈的激动大喊着,“大喜呀小阁老,大喜呀小阁老!” 鄢懋卿激动的朝着严世蕃跑出来,一时不察还踩掉了地上的薄冰滑倒在了地上,但这依然没有阻挡住鄢懋卿的热情,他还是激动的大叫着,从地上起来了。 严世蕃看着这么激动的鄢懋卿,心情也是大好至极。 严世蕃呵呵笑道:“慢点慢点。” 可鄢懋卿依然是阻挡不住的热情,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朝着严世蕃跟前跑去。 当他跑到严世蕃跟前的时候,激动的脸色都是涨红的,“小阁老大喜啊!” 严世蕃明知故问的笑道:“喜从何来呀?” 鄢懋卿激动道:“喜从景王府来!景王妃诞下小世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现在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关注到了景王府上,我们这次终于可以搬回一城了。” 严世蕃听到鄢懋卿的话后,虽然这都是他知道的消息了,但还是忍不住的畅快大笑,“好好好,好好好!简直一件天大的好事呀!可算是把王本固的那一城给搬过来了。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亲自到景王府道贺!” 鄢懋卿喜滋滋道:“小阁老,下官早就准备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道贺。” 严世蕃感慨了一声,“真是不容易呀,等到我们把景王的位置顶到了储君之位上,看看赵文华这个叛徒还如何嚣张?他居然敢背叛我,当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一旁的鄢懋卿微微看了严世蕃的独眼,心里不由吐槽了一声,“不就一只眼吗?还当自己是三只眼呀?” 当然这话也只是在鄢懋卿的心里吐槽一下,并没真的发出声来。 鄢懋卿道:“现在王本固怎么办?” 严世蕃哼了一声,“管这个蠢货干嘛?我们现在有了景王世子,这可比王本固强太多了。他现在已经是过街老鼠了,粘上他对我们也没好处,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像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严世蕃是痛恨的!” 鄢懋卿看着严世蕃如此愤恨的神情,心里又是微微一叹,“你恨的是人家也是进士出身吧?” 不过这句话鄢懋卿也没说出声来,因为他也是进士出身,所以在给严世蕃当狗的时候,鄢懋卿也从来不会炫耀自己是进士的身份,因为他知道这会刺激到严世蕃的。 毕竟严世蕃只是一个靠老爹荫补才得到了监生身份和做官资格,要不然就他这样的玩意,别说是当官了,就算是个门头小吏,估计都没人要的。 但谁让人家好运呢?有一个当内阁首辅的爹! 严世蕃心情大好的又把剩下的半瓶人参柠檬水喝完了,然后又发出一声长啸:“爽!” 鄢懋卿看着严世蕃这么高的兴致,也跟着在一旁陪笑着,“爽爽爽!” 就在严世蕃他们爽的时候,朱载坖也让孟冲准备好了礼物,他还带着陈氏一起去到了景王府上。 在朱载坖到景王府时,朱载圳也从西苑回来了。 当他听到朱载坖已经到了府门前时,他也没来及的消息和准备,立刻就到了门前亲迎。 “三哥!” 朱载圳激动的对着朱载坖激动一拜。 朱载坖看着朱载坖也笑道:“圳弟无需多礼,快快一起进府吧。” 朱载圳嗯了一声,然后就请着朱载坖,两人一起进到了府中。 此刻的景王府内也可谓是喜气洋洋,到处都充满了喜悦了气息,不管是府内的太监宫女,还是那些做杂工的仆役们,一个个也都是喜气洋洋的。 显然这次的景王世子诞生,也给他们带来了切实的好处。 “三哥我带去看看孩子。” 朱载圳把朱载坖迎接到府中,对着朱载坖激动说道。 朱载坖挥挥手道:“暂时不用了,小孩子的抵抗力差,现在又是天寒地冻的时节,还是少见一些生人为好。记得一定要按照李太医和万大夫的吩咐,好好的做好小世子的健康工作。” 朱载圳重重的嗯了一声,他所期盼的不就是小世子能够健健康康的成长,然后肩负起景王府的传承吗? 现在景王妃也真的不负众望产下了小世子,这对朱载圳而言,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所以今天的朱载圳也是发自肺腑的激动和兴奋。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499章 这特么合理吗 第499章 这特么合理吗 朱载坖和朱载圳来到了景王府的前厅,两兄弟分坐在首位之上,这个时候的陈氏也代朱载坖去了后宅,去看望刚刚生产完毕的景王妃王氏。 所以两兄弟这时候也是最闲暇的时刻。 朱载坖问道:“圳弟今日去西苑,陛下可曾为小家伙赐名?” 听到朱载坖问起这个问题,朱载圳也是微微一叹,“父皇未提及此事。” 朱载坖感觉自己有些多嘴了,这话问的有点欠了。 朱载坖连忙又打着哈哈道:“既然陛下还未赐名,圳弟也可以为这个小家伙取一个在府中常叫的小名呀。” 朱载圳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呀,既然嘉靖皇帝还没给赐正式名字,那么先给孩子取个小名也是应该的呀。 朱载圳惊喜道:“那三哥觉得应该去取一个什么小名呢?” 朱载圳也争取着朱载坖的意见,可是朱载坖哪会这么不开窍的在这个时候提供意见呢? 而且这孩子将来继承的可是景王府的爵位,和朱载坖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太多的亲密的。 所以朱载坖对孩子的态度,也可以说是平常,并不会因为这是自己的种,他就会有太多的感情投射。 要知道穿越而来的朱载坖在对待亲情和孩子的思维上,是和古人有着明显的不同。而且做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也有了那么的女人和孩子,朱载坖对儿子的渴望程度也只能说是一般。 因此对于景王妃的这个孩子,朱载坖的感觉还是挺平淡的,如果硬要说将来的话,可能会稍稍的多为他考虑一些,但要说考虑多少,那就不太可能了。 毕竟未来的计划之中,朱载坖可是要废了亲王藩王的世爵继承,哪怕自己身边的亲儿子也不可能再像从前的皇子那样,不劳而获的就可以获得王爵。 当然为后世子孙赐封王爵的路也不会真的被朱载坖堵死的,他也会设置一些条件,满足条件就可以册封王爵,至于这王爵能不能世袭,这就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所以现在的朱载坖是根本不会为这个生在景王府的孩子,有太多的关注和心意。因此对于这个小家伙的小名建议,朱载坖也是不会有任意一句多余之言。 朱载坖道:“这孩子是景王府的世子,也是将来要继承圳弟爵位和世系的,所以三哥觉得这小名还是由圳弟自己做主即可。” 朱载圳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心里也是莫名的感动着,他知道这是朱载坖在给他机会,也在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这个孩子就是景王府一脉的继承人,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朱载圳感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谢谢三哥。” 朱载坖呵呵笑道:“谢什么谢?你我兄弟何须言谢?” 朱载圳连连回道:“三哥教训的是。小家伙的小名我要好好的为他想想。” 说罢这句话朱载圳就在一旁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旁闲着没事的喝着刚刚端上来的茶水。 后宅之中,生产完毕的景王妃虚弱的躺在的床上,身边伺候着的王府宫女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动作哪里出了差错,惊扰到了这位刚刚为王府立下的大功的王妃。 这时候在请示了候在景王府小院外的太医和医科院的大夫情况之后,陈氏也终于进到了景王妃的小院里面,然后也轻声轻步的进到了房间里面。 陈氏悄悄的对着屋内伺候着的宫女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用行礼,而后她就轻步进到了景王妃的寝室之内。 陈氏看着此刻静静躺在床上的景王妃,看着她还显苍白的脸色,心中是既羡慕又心疼。 她也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始终不能如愿,哪怕朱载坖对她的宠幸是王府之中最多的,她也一直未能为朱载坖怀上一次孩子。 所以每当她看到王府女眷的孩子们,心里的羡慕也是难以自已的,因此她也很疼爱这些不是她所生的小家伙们。 陈氏轻盈的脚步还是惊醒了躺在床榻上的景王妃。 景王妃看到陈氏出现在自己的寝室里,也想起身问好,但奈何此刻的身体太过虚弱,所以在她努力的支撑了一下后,也没起来。 而此刻的陈氏也连忙的过来握着景王妃的手,语气很是柔和的说道:“妹妹勿要动作,此刻一定要好好的休息,好好的听太医们的话。” 景王妃听着陈氏的关心之言,心里也是感动不已,她知道陈氏能出现在这里,那么裕王肯定也在附近。 因此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也是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幸福。 景王妃虚弱道:“谢谢姐姐,我会好好听话的。” 景王妃和陈氏之间的称呼并不是“嫂子”和“弟妹”这样的正式称呼,她们之间用的是最普通而又最亲切的“姐姐”和“妹妹”的称呼。 而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这些年景王妃时常来裕王府走动,而且陈氏作为裕王府的后宅主事,她也经常的担负本该属于裕王妃的责任,让身体本就不好的裕王妃获得了更多的休息时间和清净心情。 因此渐渐的陈氏和景王妃之间也就开始以姐妹相称,宛如是一对真的姐妹一样。 陈氏握着景王妃的手,又温柔的笑道:“妹妹现在可是王府里的大功臣,有了妹妹这个孩子之后,景王府的将来也就有人继承了。而且在来的路上,王爷也是很高兴的,他也对着我连连称赞妹妹的功劳,还说等孩子再大一些,身体也硬实一些的时候,就会请妹妹和小世子去裕王府做客。” 景王妃听到陈氏转达的朱载坖的关心,心里不由幸福甜蜜了起来,虽然她是景王府的正妃,可是在她的心里,只有裕王才是她真正的男人。 现在听到了自己男人的关心,景王妃的心里岂能不甜蜜幸福? 她回道:“谢谢姐姐,谢谢王爷。等我身体好些之后,等孩子的身体也硬实了一些之后,我就会去王府当面谢谢王爷的关心,也让他看看孩子。” 陈氏笑道:“这是应该的,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修养身体,可莫要不听太医们的嘱咐,落下了不好的病根。” 景王妃乖巧的嗯嗯两声,“我会好好修养的,姐姐也一样。” 就在陈氏和景王妃在互相关心聊天的时候。 黄锦也匆匆忙忙的带着嘉靖皇帝圣旨来到了景王府上。 还在给小世子想小名的朱载圳,以及还在一旁喝茶闲思的朱载坖在听到黄锦来了,两人的脸上分别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朱载圳是有些紧张和忐忑的,而朱载坖却是一脸的开心和淡定。 朱载坖道:“看来陛下还是很惦记景王府的小世子,这么快就让黄锦公公过来了。我猜这旨意肯定是要赏赐王妃和小世子的。” 朱载圳听到朱载坖的话,也不由惊喜道:“真的吗?” 朱载坖呵呵笑道:“这还能有假不成?这个时候黄锦公公来了,还带着旨意,不是赏赐又是什么?”有了朱载坖的这句话,朱载圳心里的紧张和忐忑一下子也烟消云散了起来。 他激动的说道:“三哥说得是,肯定是这个道理。” 朱载坖看着也激动起来的朱载圳,也催促道:“快去迎接圣旨吧。” 朱载坖催着朱载圳去迎接圣旨,他还在原地不动,毕竟去接旨的时候可都是要跪的,而且这天气又这么冷,除非是自己脑子有病,要不然肯定不会在人家景王府里出风头凑热闹的。 所以朱载坖就淡定的在客厅等着接完旨意的朱载圳回来。 匆匆到府前院的朱载圳见到黄锦捧着圣旨就站在前院内的大厅之中,他也连忙快了几步上来,“辛苦公公了。” 黄锦看着一脸喜色的朱载圳,脸上也是笑眯眯的对着朱载圳行礼拜道:“奴婢拜见景王爷。恭喜景王爷喜得世子。” 朱载圳开心笑道:“多谢公公,公公里面请。” 朱载圳请着黄锦到了里面的暖厅。 到了暖厅里面,黄锦也没急着宣旨,他来的时候也看到景王府前的马车,也知道此刻的裕王也在景王府中道贺。 所以黄锦就问道:“王爷,裕王爷在吗?” 朱载圳也不知道黄锦怎么就问起朱载坖,但他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多想,直接回道:“三哥在后厅呢。” 黄锦笑道:“还请王爷也把裕王爷请过来,刚好帝君的旨意里面也提高裕王爷,现在裕王爷也在府中,奴婢就可以偷个懒少跑一趟腿了。” 朱载圳一听这话,也连忙回道:“好,我这就去请三哥过来。” 说罢之后,朱载圳就又匆匆的从前院的暖厅出来,去找在后厅喝茶等候的朱载坖了。 嗑着瓜子的朱载坖看着朱载圳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由好奇道:“这么快就接完旨意了?” 朱载圳连忙回道:“还没接旨呢,黄公公说父皇的旨意里面也有提及三哥,所以就让我过来请三哥一起过去接旨。” 朱载坖闻言一愣,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朱载圳的景王府,又不是他的裕王府,他怎么可以在这里鸠占鹊巢的接皇帝旨意呢? 可是既然黄锦都已经把话说出来了,而且朱载圳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所以朱载坖自然也是没法拒绝的,他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过去吧。” 然后朱载坖就和朱载圳一起去了前院的暖厅里面。 黄锦见到朱载坖到来,也立刻行礼道:“奴婢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行礼的黄锦也回道:“公公不需多礼。” 接着不等黄锦继续回话,朱载坖又说道:“公公你这边有陛下的给我的旨意,可是等本王回府之后再宣呀,现在在景王弟的府中,是不是有些不太合理礼仪?” 黄锦回道:“王爷稍安勿躁,帝君这份旨意是有深意的,所以奴婢才斗胆趁着王爷也在景王爷府中,一起宣旨的。” 听到黄锦这话,朱载坖也恍然的哦了一声,也不再过多的再问了,一切都等到旨意宣读完毕再说吧。 而也在这时候朱载圳也已经让王府里的太监们准备好接旨的香案,然后他就对着黄锦说道:“公公,香案已经备好,还请公公宣读圣旨。” 黄锦应了一声,也说道:“两位王爷请。” 接着三人就一同来到了香案前,黄锦恭敬的将圣旨放置在香案上,和朱载坖以及朱载圳一起拜了一拜。 在完成了这些接旨的礼仪之后,黄锦又恭敬的将圣旨请了起来。 朱载坖和朱载圳两人又拜道:“臣朱载坖(朱载圳)问圣躬安。” 黄锦回曰:“圣躬安。” 然后黄锦就张开的圣旨开始念道:“朕闻景王妃王氏诞下世子心甚喜慰,着赐景王妃王氏绸缎三千匹,钞十万贯,皇庄两千亩,玉器金银三十对,以兹恩赏。赐景王世子,皇子份赏,以承天恩,以继景王藩系,传之之无穷也。” 念到这里黄锦停顿了一下,朱载圳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拜道:“儿臣朱载圳代王妃王氏及世子叩谢父皇陛下之天恩!” 听到朱载圳的回应之后,黄锦又清了清嗓子,看了朱载坖一眼,继续念道:“古来有礼,长兄如父也。裕王载坖乃朕之长子,景王之长兄也,自当承爱护教育兄弟之重责。今景王世子诞世,裕王可行长兄之责,为世子定名取真,以为序号。” 跪在地上聆听圣旨的朱载坖,在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微微一愣,抬头问道:“公公,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黄锦连忙解释道:“帝君说了长兄如父,这是希望王爷能担起责任,给景王世子取个名字。” 朱载坖顿时愣住了,“这能行吗?” 黄锦道:“有陛下旨意呢,肯定能行。” 与此同时,也跪在朱载坖一旁的朱载圳也连忙补道:“三哥这肯定行呀!父皇都说了长兄如父,这世上除了父皇就是你最大了,这世子的名字就该你来取。” 朱载坖真是要被这道圣旨给打蒙了,遥想自己府里的几个正儿八经的儿子,自己都没命名权。 结果到了景王府上,自己却有了给景王世子的命名权,这特么合理吗?老道士的脑子是不是有泡啊?他修仙修神经了吗? 朱载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份旨意,这真是太超乎意料了。 这时候黄锦看着发呆走神的朱载坖,也不由小声的提醒了一声,“王爷,该接旨了。”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和朱载圳一起接了圣旨。 “儿臣朱载坖(朱载圳)接旨。”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0章 又见蓝神仙 第500章 又见蓝神仙 朱载圳欣喜若狂的接旨,他没想到嘉靖皇帝竟然这么爽快的就承认景王妃所生的孩子是景王世子的身份,而且还给了超位份的赏赐。 这也不禁让朱载圳心中一直忐忑的大石也落在了地上。 但与此同时,朱载坖却是人都麻了。 朱载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拉着黄锦问道:“公公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能给景王妃的孩子起名字呢?他可是景王世子呀!” 黄锦笑眯眯的回道:“没有错的王爷。这就是帝君的旨意,帝君说这是恩宠。” 一旁激动的朱载圳也在这个时候拉住了朱载坖的手臂,忍住心里的惊喜说道:“三哥,父皇的旨意说的多清楚,长兄如父,这孩子你也倾注了极大的心血,给他取个名字吧。” 朱载坖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嘴角抽抽了,这特么是心血倾注吗? 可是如今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朱载坖也是无可奈何。 朱载坖叹息了一声道:“好吧,待会我带着孩子的八字去一下朝天观找找蓝神仙他们,帮忙给孩子批批八字,然后取一个可以保佑他健康长寿的好名字。” 朱载圳一听朱载坖竟然要去找蓝神仙他们亲自为小世子批八字取名,他也不由更激动了。 这蓝神仙的本事朱载圳也是听说过的,当年庄敬太子猝薨,他三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悲伤多度的失神过去,还是这位蓝神仙出手帮他三哥调理好了身体。 由此可见这位蓝神仙先不管他的道术到底如何,但最起码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而且他还经常被嘉靖皇帝单独召见,行论道占卜之事。 也可以说这位蓝神仙也算是嘉靖皇帝的最信任的道长之一。 现在朱载坖要去找蓝神仙给小世子批八字,帮忙取名字,这肯定是对这个孩子最好的关心和疼爱。 朱载圳当场就激动的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多谢三哥!” 朱载坖扶着朱载圳的手臂,“何须言谢?既然陛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我了,我当然要十二分的用心,不能辜负了陛下的期望,也不能辜负了圳弟和弟妹的信任。” 朱载圳重重的嗯嗯了两声,然后就将小世子的准确八字写在一张纸条上,郑重无比的交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看了一眼这份八字,心里也是微微一叹,说实话他是真不想和这个儿子有太多的纠缠。 毕竟毕竟不说了。 朱载坖又对着一旁看热闹的黄锦说道:“公公此刻还有其他事情吗?若无他事,就跟本王一起去一趟朝天观吧。” 黄锦想了一下回道:“奴婢应该无他事了,既然是王爷相邀,奴婢就跟着您走一趟吧。” 朱载坖呵呵笑道:“那真是辛苦公公了。” 接着朱载坖就对朱载圳吩咐一声,“等会你嫂子看望完弟妹出来,你就告诉她,让她直接回府就行,我去过朝天观就回去。” 朱载圳连忙保证道:“三哥放心,此事我一定会一字不落的转告嫂子,然后派亲卫她安全回府。” 朱载坖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后,朱载坖也终于和黄锦一起离开了景王府朝着,朝着朝天观而去。 在路上,朱载坖和黄锦同乘一辆马车,在马车上黄锦又乐呵呵的对着朱载坖恭喜道:“恭喜王爷了。” 朱载坖看着黄锦这样,没好气的说道:“何喜之有?” 黄锦道:“景王世子诞世,这么重要的喜事,奴婢肯定要恭喜的。” 朱载坖呵呵了一声,都懒得搭理黄锦了。 朱载坖道:“这种恭喜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 黄锦也立刻识趣的嘿嘿一笑,“奴婢明白!” 朱载坖叹息一声道:“明白就好了。” 接着朱载坖也对着黄锦问道:“陛下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态度?” 黄锦道:“帝君肯定是欢喜啊,这可是能为大明开枝散叶的龙孙呀!帝君肯定是欢喜不已的,要不然怎么会赏赐小世子超位份的奖励呢。” 朱载坖也心安道:“说的也是。” 就在朱载坖和黄锦说话间的功夫,朝天观也终于到了。 当朱载坖再次见到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京师大观之时,也不由感慨一声,“当年二哥薨逝,本王就到了这里一次,一晃眼都是十多年了。” 黄锦也看了一眼朝天观,但因为他经常来这里,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多愁善感可以感慨。 所以黄锦也只能顺着朱载坖的感慨,说了一句,“是啊,都十多年了,如今王爷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为帝君分忧了。” 朱载坖呵呵了一下,没有接话。 两人在道观前稍等一下,接着蓝道行等一众朝天观道士们就哗啦啦的出来亲自迎接朱载坖和黄锦的到了。 蓝道行打了一个稽首,“贫道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比起十多年前更有仙风道骨之韵的蓝道行,也由衷赞道:“道长仙韵缭绕,想必是道法更精进了吧?” 蓝道行笑道:“多谢王爷夸奖,贫道只是随着修道时间的日久,对天道自然有了一些小小的感悟罢了。” 朱载坖也呵呵了起来,心里也不禁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但在嘴上说的时候,朱载坖是还是笑呵呵的恭喜了蓝道行,并祝他道法精进更上一层楼! 然后寒暄完毕的几人,就一起喜笑颜颜的一起进到了朝天观里面。 现在的蓝道行在朝天观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也居住在了朝天观内最大的一个单独小院里面。 到了蓝道行修行的小院里面之后,蓝道行请着朱载坖和黄锦一起又到了他参悟打坐的静室里面。 朱载坖打眼看了一下,发现这蓝道行的修行还是挺虔诚刻苦的,静室内除了供奉了一张他们这一派的祖师画像之外,就别无任何的奢侈之物了。 由此可见这蓝道行还是有几分修行真意的。 只可惜他不是丹鼎派大师,要不然朱载坖肯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把弄到西山神药宫中修行,那里才是那帮喜欢以炼丹修炼为主的道爷们的梦想之地! 要知道现在的雷德子和诺德子虽然不是嘉靖皇帝在西苑的座上宾,但他俩的道号现在都已经被加了好几个字,俨然已经有了丹鼎派领袖的架势。 但只可惜,神药宫太过神秘,从不对外开放,所以雷德子和诺德子也就仅存在于传说之中。当然这个传说也是真实至极的,毕竟神药宫这些年出产的急效救心丸那可谓神中之神的灵丹妙药,要不是神药宫在药瓶上特别说明了多食的危害,估计有些没病但又想长寿的富家翁们都想把急效救心丸当豆吃了。 所以现在也有很多丹鼎派道士不管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为了求取神药宫的神药炼制秘术,他们都积极主动想要加入到神药宫内。 而对于这些丹鼎派道士们的热情,朱载坖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心凉,所以朱载坖就安排雷德子或诺德子在每年挑选一个固定日子的来想要加入神药宫的丹鼎派道士们进行严格的入宫考核。 凡是能够正常通过考核进入到神药宫的丹鼎派道士,就会再严格的审查一下三代出身等人信息,确定无误之后,这些通过考核的丹鼎派道士要么接受神药宫不与外界接触的严格宫规,要么就此结束不得再入神药宫范围一步。 所以这些年来,神药宫的神秘感在大明道士界也是相当神秘的,更有甚者,甚至传说神药宫乃是丹鼎一派的最终之祖庭。 不过对于这些荒诞的传说,不管是嘉靖皇帝还是朱载坖也都没有出面辟谣过,随便外界的人怎么想。 只要每年能够有一些新鲜血液被神药宫吸收录取,并对神药宫内的化学和武器研究有所贡献,那就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 因此对于每年来神药宫参加考核的丹鼎派道士或个人修炼的野生炼丹师,朱载坖都是来者不拒的,只要能通过考核,能接受神药宫的规则约束,那都不是问题。 因为朱载坖也是真的太缺这些敢于冒险,又敢于探索的优秀道爷了。他们的执着和热情一旦用对了地方,那简直就让人目不暇接的惊喜。 所以现在的京师内外就有两大道观是天下之中热衷于名利的最终选择。 其一就是朱载坖现在所在的朝天观,其二就是西山深处的神药宫。 蓝道行泡了一壶清茶,端了过来。 “王爷,贫道这里只有一些弟子从家乡带来的山野粗茶,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朱载坖呵呵一笑,“道长说笑了,如此仙茗,平时都是难得一见的。本王又岂会嫌弃?” 蓝道行将茶沏好,给朱载坖和黄锦各自倒了一杯。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微微茶了一口,不管好不好喝,都赞了一声,“好茶。” 接着朱载坖也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从自己的袖袋里面取出了景王小世子的生辰八字。 “道长,这是本王之弟景王之子的八字,你帮忙批一下,看看该给这个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呢?” 蓝道行听完了朱载坖的话,也将朱载坖递过来的八字纸条接在了手中,他认真的端详起来,然后也开始默默的算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蓝道行感慨一声,“小世子的八字极好呀,天生的富贵之人,简直就是贵不可言!” 朱载坖呵呵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不废话吗?出生了王府,能不是天生的富贵之人吗?” 但还是笑着问道:“那道长看看该给这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蓝道行又算了一阵,他知道按照老朱家取名的规则,按照朱载坖和朱载圳这一代带有土字旁的名字来推,下一代的名字必然是要用金字旁的为名的。 毕竟老朱家是用五行相生的规则取名,这一点只要是大明不灭,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改变这条铁律。 所以蓝道行道:“小世子天生贵气,当得一个‘锦’字或一个‘锺’字。此二字皆有富贵之气,可为小世子取名的备选。” 朱载坖听到这两个字,也没有其他的意见,反正这也算是他用心去为景王小世子取的名字,谁又能说他投机取巧呢? 因此在这个时候朱载坖也笑道:“道长这两个字真是极好,锦是锦绣之锦,锺是锺鼎之锺。此二字皆有贵气,确实很符合景王小世子的身份。” 说完这句话后,朱载坖又看着一旁的黄锦说道:“公公,现在小世子的名字已经有了,还请公公带着这两个字呈给陛下,让陛下钦定。” 在一旁喝茶的黄锦就知道朱载坖是在打这个主意,要不然他当时就不会跟着朱载坖来此喝茶了。 既然现在蓝道行也上道的给景王小世子选了两个好名字,那么黄锦自然也不会再有多余的废话。 毕竟这给小世子取名的事情,也确实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朱载坖也已经做到了这份上,他也没有理由再继续重申旨意说,这名字必须得朱载坖起才是。 因此黄锦也是极为认真的回道:“奴婢遵命。” 完成了此事之后,朱载坖也和蓝道行道别了。 离开了朝天观后,朱载坖也又和黄锦分别了。 黄锦朝着西苑回去,朱载坖则朝着自己的王府回去。 在黄锦回到西苑,嘉靖皇帝所在的玉熙宫精舍后,嘉靖皇帝也看着一去这么久的黄锦,不由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发生其他事情?” 黄锦笑呵呵回道:“圣明无过帝君,奴婢确实去跟着裕王爷办了一件重要事情。” 嘉靖皇帝笑道:“什么事?” 黄锦将蓝道行批完八字给景王小世子取的名字的纸片呈了上来,“奴婢和裕王爷去了一趟朝天观找了蓝神仙给景王小世子批了一下八字,选了两个名。裕王爷让奴婢呈给帝君,请帝君为景王小世子取名。”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顿时呵呵笑了起来,“这个三儿真是会偷懒,朕让他去取名,结果他却找了蓝神仙。罢了罢了,给朕呈上来看看吧。” 黄锦低声了一声是,然后就把这张纸片递到了嘉靖皇帝的手中。 嘉靖皇帝看着纸片上写的“锦”字和“锺”字。 他也不由思考了一会儿,“锦字繁华贵气,锺字庄重有形,确实是两个不错的选择。” 然后嘉靖皇帝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就选这个锺字吧。景王世子就叫朱翊锺吧。”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最终选了“锺”字,他不由松了口气。 要知道他的名字也是“锦”字,虽然他不用避一个世子小王爷的讳,但总归感觉还是怪怪的。 所以现在既然嘉靖皇帝选了“锺”字,黄锦也是格外的开心,他替着朱载坖和景王小世子拜道:“奴婢替裕王爷,替小世子拜谢帝君赐名。”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去吧,把这个名字送到景王府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1章 坚硬的巨木 第501章 坚硬的巨木 翌日。 景王世子诞生的消息传遍了全城,第一天的时候他们也都忍住没有第一时间来道贺,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严世蕃就带鄢懋卿等一众铁杆严党带着厚礼来贺。 与此同时,高拱和张居正他们也都带着中规中矩的礼物,来恭贺景王世子新诞。 朱载圳看着宾客满堂的王府,心中也是欢喜异常,多少年了,景王府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现在满座的宾朋,都来庆贺王府世子的诞生,这着实让人欣喜若狂。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胖哒哒的严世蕃凑到了朱载圳身前,对着朱载圳热情的拱手拜道,好像他俩才是亲兄弟一样。 朱载圳面对严世蕃的热情他也是坦然受之的,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而是因为朱载圳的身份足够,当得起任何人的恭贺。 所以朱载圳也不会像朱载坖那么的心眼,以为严世蕃要如何如何。 而且朱载坖之前也交代过,只要外人送来的好处照单全收就是了,至于后面的事那就看情况再说。 只要不给任何的保证和许诺,这些也都不是事。 因此如今的朱载圳也深刻的领悟了朱载坖的这一道理,他不会聚集任何大臣的刻意讨好和结交,反正只要不跟着他们一起瞎混,未来肯定也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而且的景王世子还是他三哥帮忙才有的,未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景王府的事情肯定也是会让他三哥多加照拂的。 所以现在的朱载圳是心里丝毫都不慌了,甚至他都在想未来只要是他三哥的吩咐,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朱载圳和道贺的人寒暄着,然后又请着来贺之人进到王府前厅里面。 严世蕃也连忙喜道:“好好好,多谢王爷。” 接着严世蕃就谦虚的跟在了朱载圳的身后,和朱载圳到了前厅里面。 严世蕃到了前厅内扫了一眼,也看到高拱和张居正等人。 不过这些人却都在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并没在王府里面显眼。 严世蕃笑道:“王爷小世子的名字确定了吗?” 朱载圳也笑着回道:“昨日的时候就确定了,三哥和父皇一起为小世子选了一个‘锺’字为名。从今以后景王府的小世子就叫朱翊锺了。” 严世蕃听到这个名字,也是连声的叫好,“小世子的名字真好呀,陛下起的妙啊。锺者礼乐也,有大雅之古义。” 朱载圳也很满意这个名字,在昨天的时候他接到黄锦又传来的旨意之时,心情也是无比振奋的。 他知道这都是他三哥给帮的大忙,要不然这孩子的名字就可能不是嘉靖皇帝下旨专门取的了。 现在既然有了这样的好事,朱载圳的心情也自然是无比顺畅的。 而也就在此刻,就在朱载圳和严世蕃寒暄说话时,徐阶的儿子徐璠也来了。 徐璠也带着丰厚礼物,一进到王府就对着朱载坖大礼一拜,“臣徐璠恭贺王爷大喜,小世子大喜。这臣代父亲献给王爷和小世子的一点心意。” 朱载圳听到是徐璠过来,又听到徐璠言他带的礼物是徐阶所献的,脸上的笑容也更是灿烂了。 朱载圳开心道:“快快请起,真是叨扰徐阁老了。” 徐璠道:“王爷这是哪里话?小世子乃是天潢贵胄,臣与父亲皆为臣下,当贺王爷和小世子之大喜。” 严世蕃在一旁看着徐璠,他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显然徐璠的出现让他本来开心的心情很不爽。 与此同时,高拱和张居正等人的目光也聚集了过来。 高拱看着严世蕃此刻的样子,心情也是一阵的舒爽。 现在徐阶的儿子也被嘉靖皇帝恩拔为工部侍郎,和严世蕃现在的位子也算是平起平坐了,这其中的政治信号也是不言而喻的。 显然陛下是真的有心让徐阶替换严嵩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让徐璠跟坐火箭一样,蹭蹭的升官呢? 虽然这官是恩赏的官职,但这也是一种态度呀。 所以现在朝野内外,只要不是眼瞎,只要不是脑子犯浑的,多多少少都能品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严世蕃看着徐璠,皮笑肉不笑道:“徐侍郎到了呀?” 徐璠这个时候也看着严世蕃,连忙恭敬一礼,“下官拜见严侍郎。” 徐璠这声“严侍郎”差点给严世蕃气炸了! 要知道平日里很多人可都是尊称他为小阁老的,而且这个称呼就连嘉靖皇帝都不曾否认过。 结果现在当着景王府里这么来道贺的宾客官员,徐璠却称呼他为“严侍郎”,这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严世蕃正要发作的时候,张居正此刻也连忙起身过来,抢先对着徐璠说了一句,“云岩兄,这边坐。” 徐璠看着突然出现的张居正,也知道张居正是来帮他解围的。 但现在的徐璠也自觉手中有严世蕃的“把柄”,没有太把张居正的帮忙放在心上。 甚至他还在想象着自己老爹成为内阁首辅之后,他作为小阁老的威风呢。 但很可惜,徐璠不是严世蕃。 严世蕃身上有一股子舍我其谁的匪气和霸道,而徐璠则被徐阶教成了一个乖乖大男孩。 这种人窝里横可能有两把刷子,但是一遇到真正的强敌,瞬间就会变得外强中干,扶不上墙。 所以还不等徐璠继续在严世蕃跟前嘚瑟,严世蕃的一只独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就心虚了起来。连忙就顺着张居正的台阶回道:“好好好,多谢太岳了。” 张居正看着徐璠脸上前后的复杂变化,心里也是微微一叹。 要知道他的老师徐阶那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狠人,能愿意蛰伏这么多年在严嵩身下做小,这就说明徐阶的城府和耐心都是顶尖无挑的。 可是他的儿子怎么就没随上半点呢? 不过很快张居正也释然了。 毕竟严世蕃也没随上他爹严嵩的城府和手段,也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二世祖罢了。 所以在看到这俩二代如此不堪的样子之时,张居正的心情居然莫名的舒畅了起来。 徐璠跟着张居正到了高拱他们现在坐的这桌前,徐璠一看这桌上坐着居然都是裕王一系的官员,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往常的时候没人认真算过,现在这些人突然坐在了一张桌子上,这场面着实是有些吓人了。 所以在看到高拱,陈以勤,海瑞等人的时候,徐璠也不敢托大了,连忙拱手先行了一礼。 众人看到徐璠行礼,也都跟着回了一礼。 然后徐璠才跟着张居正坐在一起,但在他坐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尴尬。 比起严世蕃在另一边的众星捧月,他在张居正,高拱,陈以勤,海瑞等人这边坐着,却没一个人主动鸟他。 由此可见在这些裕王系官员眼里,他这个次辅之子兼工部侍郎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的吃香了。 不过很快徐璠也调整好了心态,因为他也知道这帮人平时也不把严世蕃放在眼里,尤其是海瑞,那更是让严世蕃恨的牙根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而且这次如果不是百官们要来恭贺景王世子诞生的喜事,就以海瑞的个性,他压根就不会来的。 可是做官这事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平日里其他人面子可以不当回事,但是关乎到了皇帝亲王的事情,就算是海瑞他也不能免俗。 毕竟这种交际,即便是摊开了去讲,人家景王爷也占着一个“君”的位次,海瑞既然是一个当官的臣子,那么君有喜,臣岂能不贺? 更何况来景王府贺喜这事还是朱载坖让高拱专门给他们打的招呼,目的也是为了让人看到裕王景王两兄弟之间的和谐。当然这个和谐到底会让人怎么想,那就是看到之人的想法,反正在面子上朱载坖都会做到无懈可击。 毕竟这可是皇室的颜面!因此不论真假,不论看到的人是怎么想,景王府和裕王府之间都要保持一定的亲密互动,这样符合兄友弟恭的亲兄弟人设。 所以即便是像海瑞这么捣蛋的臣子,在面对如此大是大非的时候,他也得和光同尘。 要不然他还做个屁的官呀? 徐璠尴尬的坐下之后,他也忽然想起了老爹徐阶的教诲。 徐阶要他多多向张居正或高拱这些裕王府亲近之臣来往,所以徐璠在这一刻也是挺上道的。 徐璠犹豫了一下,对着张居正和高拱等人说道:“家父时常说起几位贤兄们的功绩,让璠好生羡慕。以后我们都在京师同朝为官,还请太岳和肃卿兄,逸甫兄,刚峰兄多多教诲。” 张居正听着徐璠这样的表白,他并不意外,因为他除了了解他的老师徐阶之外,对这位老师儿子,也是很了解的,明白徐璠就是一个容易妥协,容易认怂的性格。 这样的人,若是把他放在幕后的位置上,说不定他还能做出点好的成绩,可若是把这种人放在关键的办事位置上,事情简单还好办,事情复杂了,可就是要出乱子的。 而高拱和陈以勤,以及海瑞等人对徐璠的了解也仅止于他是徐阶的儿子,其他的也就没有多少的了解了。 所以他们对徐璠的示好问好之言,也没有太多的心理变化,只是很客气的回应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的热情。 张居正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也不让场面冷落了,毕竟这可是他老师的儿子,在外面的时候,多多少少他都要照看一二了。 要不然以后传出去说张居正不念师徒恩情,对老师的儿子冷眼旁观,这可就麻烦大了。 要知道在他们这个时代有些话也是可以像刀子一样杀人的。 所以,不管张居正看得上还是看不上徐璠这号人,他都必须维护一二。 张居正主动的找了话题道:“云岩,你现在也是工部侍郎了,主管着陛下新宫扩建的工程,可有什么心得?” 徐璠听到张居正的话,他也立刻来精神了,“陛下新宫事关重大,我上任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现在还在派人去云贵地区征调大木。等这些大木到了京师,才能正式启动陛下新宫的工程。” 张居正道:“从云贵征调大木可不容易吧?那边的土司和方外的缅贼,可都一直在闹事情,朝廷虽然还能压制住他们,可是想要再分出民力和徭役伐出大木,估计也很不容易吧。” 徐璠道:“是啊,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清楚那边的事情,就按照以往工部的流程去给那边下了帖子,要他们协助工部做好大木的采伐工作。可是到了现在云贵那边都没回信,我也很着急。” 张居正呵呵道:“既然南木不行,何不考虑北木呢?” 徐璠一听北木这话,他也顿时愣住了。如果用北木的话,岂不是又和严世蕃一样,要犯欺君之罪吗? 要知道北边可是没有金丝楠木生长的,最常见的大木也是东北那边的松木。 可是松木这种玩意能当嘉靖新宫的主木吗? 这要是用北木,岂不是要出大事? 徐璠道:“北木质地一般,难堪大用,而且北木远在辽东之地,不管是砍伐还是运输,都难从辽东之地弄回京师的。南木虽然远在云贵两广之地,但只要能把这些巨木推到山间河流里面,就可以想法子将其沿着运河北上。” “所以这两相比较下来,还是南木比较靠谱一些。” 但是张居正说这些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原因的。 他现在是顺天巡抚兼任京师特区长官,负责整个大顺天府地区的整体规划和行政管理,所以有时候他在朱载坖那边要聊的问题就多集中于北方的事情。 所以朱载坖也跟他闲聊了很多他原来不曾注意到的东西。 张居正道:“据古书记载北方之木虽不似南木名贵,但这并不代表北木就一般的。我听闻在辽东以北之地,有一种叫做铁桦树的神秘大木,这种大木的硬度可以直追钢铁,而且此木还有自然香味的散发,甚似香草兰。若是云岩兄能找到此木作为陛下新宫的主料用木,肯定也能得到陛下的嘉奖。” 徐璠一听这话也来精神了,“当真有如此坚硬的巨木?”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2章 成化皇帝的能耐 第502章 成化皇帝的能耐 徐璠得到北方有铁木的消息之后,他也是犹豫了几犹豫,最后还是写了一份关于采集北方巨木的奏疏递了上去。 当然这份奏疏在递上去后,也没有的泛起多大的浪,嘉靖皇帝在乎的根本也不是南木或北木的问题,他在乎的是脸面。 而什么样的巨木最能充实脸面呢? 毫无疑问就是贵的,有故事的。 所以徐璠写的这份建议采集极北之地带有香味,而坚如钢铁的巨木之时,嘉靖皇帝也没说不准,也没说准。 反正这事就是给交徐璠了,至于他能不能办成,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如果将来他弄的北方巨木就是普普通通的木材,那就不要怪嘉靖皇帝翻脸无情了。 毕竟皇帝的脸面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踩到地上。 所以,这次徐璠的监工压力可谓是大的一笔,他能抗住压力了,那他就是一个好臣子,扛不住了,那就是偷奸耍滑,意图欺君的乱臣贼子。 因此现在的徐璠看似是得了恩宠,其实也是被嘉靖皇帝架在火上烤了。 当然这烤的对象也不是徐璠本人,而是他爹徐阶。 嘉靖皇帝就是要看看在这种重压之下,徐阶还能不能顶事? 能顶事了就让他转正干上了几天首辅,顶不事的话,那他继续老老实实的给严嵩当跟班吧。 而嘉靖皇帝之所以还能容忍严嵩的老迈走神,那是因为严嵩最起码还能够起到稳定朝局的作用,不至于将朝中的平衡轻易打破。 要知道政治的第一要素就是稳定。 尤其是像嘉靖皇帝这样早就没了年轻时期野心的皇帝,他们的思想也都是普遍趋于保守的,想要平稳的渡过属于自己的时间,安安稳稳的把权力过渡给下一代。 但是这一类帝王也普遍有一种心理问题,那就是对权力的欲望,都有着近乎变态的执着,不到无常来时的那一刻,他都没几个会轻易松手的。 而且如果身边再有奸佞挑拨,不管是汉武之巫蛊,还是玄宗之安史,都有可能在他们最变态最扭曲的时刻发生。 所以皇帝当的久了,也未尝是一件好事。 有些帝王如果能早死十几二十年,那不管是对他的历史评价,还是对天下而言,可能都是一件好事。 但可惜的是,生死从来都不会随人之愿,有时候的遗憾和不甘,它就是这么的充满了各种难以控制的意外,才使得历史变得迷人。 当然这种迷人的代价,对于后人而言可能只是史书上短短几行的故事,但对于当时之人而言,可能就是天大的灾难或幸运。 裕王府内。 元宵佳节快到了,朝廷的长假也快结束了。 所以现在的朱载坖也没得清闲可以继续享受了,通政司和司礼监又把过年这段时间积攒来的奏疏搬到他的府上。 朱载坖看着这些奏疏,心中也是微微一叹,怪不得古代皇帝勤政的少,就这么大的工作量,还想让人一直保持着勤政之心,身体力行的去当牛做马,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也万幸,这些奏疏大多也都被内阁写过了票拟,写过了批红。 朱载坖在看的时候,也可以快速的浏览其中的重要信息,然后把目光放在内阁的票拟和司礼监的批红上就行了。 因此这么一算,朱载坖的实际工作量,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 朱载坖翻看着这些奏疏,他也终于看到徐璠奏请以极北铁木为嘉靖皇帝扩建新宫的奏疏。 上面内阁的票拟意见也是模棱两可的,没有具体的说明采用极北铁木的建议,另外司礼监在上面的批红也很有意思,仅仅只有一个点。 可以说这份奏疏,不管是在内阁还是司礼监里面,这两拨人都没敢发表一句意见,就看嘉靖皇帝的定夺。 可是嘉靖皇帝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这不禁也让朱载坖在好奇的同时也忍不住笑了。 他记得他和张居正就大顺天府规划的时候,提过一嘴,说辽东极北之地有坚固如钢铁的铁木。 当时朱载坖记得他的意思是这种铁木如果能采伐的话,可以当做未来铁轨路的过渡物,以弥补大明现在钢铁产量不足的问题。 但是没想到张居正居然把这事当做了另一个话头说给了徐璠,徐璠这个家伙居然还真把这玩意写成了奏疏给嘉靖皇帝御览。 看来云贵地区的巨木确实不好采伐了,要不然徐璠怎么可能会这么听话的,将张居正说给他的小道消息写成奏疏给嘉靖皇帝呢。 不过从这些小事上,朱载坖也立刻有了警惕的新判断。 在他所知的历史之中,现在的云贵地区虽然还算安稳,但以土司为首的山越之人,大大多数都是不负王化的。 他们就躲在云贵地区的深山老林里面,过着近乎原始的生活,有着自己一套的管理模式。 朝廷虽然有心开化他们,想让他们从深山里出来,接受汉化的教育和生产模式的转变。 可是这些人是被各自的土司或领主控制的,他们有着政教合一的原始文化,跟他们讲大道理,谈好处和将来,这些人也是压根都听不进去的。 甚至还以为朝廷是要把他们骗出深山逐个消灭。 毕竟从秦始皇时期到如今的大明朝,历代的中原王朝对南方百越之人的态度就是萝卜加大棒的教育模式。 这种方式玩久了,虽然也能起到一定的稳定效果,但还是很容易让汉人与这些生活在深山里的百越之人结成难以化解的仇怨。 就比如在宪宗成化皇帝时期,南方的百越之人就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叛乱事件,几乎动摇了大明朝在广西的统治,差点使得广西地区成为下一个安南之地。 当时年少登基的成化皇帝面对如此危局,他也是心慌的一笔,要知道当时的大明内外也不安定的,他老爹堡宗皇帝留下的烂摊子,也是相当可怕的。 北边的鞑靼瓦剌不断的侵扰大明边塞,还把河套地给打了,东北方面的女真人也没闲着,也要起来捣乱,荆襄地区也发生了大规模的民乱起义,几乎席卷了陕西,四川和湖广等地。 如此可怕的局面,就算是崇祯小可爱登基的时候都没这么吓人的。 但是成化皇帝好像就是一个天选的力挽狂澜之人,他不仅很快的制定了平定各地民乱的战略,而且还乾纲独断的堵住了朝廷内外的是是非非,力排众议的启用了一些景泰旧人,把地方上的民乱和盗匪都给平定。接着他又腾开手了收拾了北方的鞑靼瓦剌,把河套地又抢回来了。 而且还完成了成化犁廷的壮举,一举安定了辽东百余年的太平。 可以说如果崇祯小可爱能有成化皇帝一般的水平,他也不至于混个国破家亡的结局。 要知道成化皇帝登基的时候也就不到二十岁,和崇祯小可爱继位时的年龄可以说是相差无几的。 但是两人表现出来的政治能力和战略目光,完全都不在一个量级上。 而且按照当时的内忧外患,成化皇帝面对也是天崩开局,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成化皇帝仅仅就了几年的时间就把这些事给平定了。 与此对比的崇祯皇帝却把天下给玩崩了,要知道崇祯继位的时候,最大的问题也就是建州女真而已,北方的蒙古人在俺答封贡之后,几乎就不给大明捣乱了,李自成还在陕西某事业单位当邮差,张献忠还在家乡种地。 民乱之事虽有,但还不至于像成化皇帝继位初期那么的声势浩大。 可就是如此局面,在崇祯皇帝不到几年的操作之下,全崩了。也不得不说崇祯皇帝还是有能力,只可惜他的能力是搞破坏的能力,并不是力挽狂澜的能力。 再说回现在的云贵地区,徐璠从云贵弄不出来巨木,除了他没严世蕃的本事之外,最大的原因也确实是因为那边不够消停。 成化皇帝当年虽然平定了发生在云贵地区“藤峡盗乱”,但由于这里地貌雄奇,到处都是深山峡谷,一次的平定并不能获得长久的安定。 而且朝廷也不可能长期的派遣的大军在当地驻守,毕竟这么烧钱的行为,即便是在大明最鼎盛的时期,也不见得哪个皇帝能耗得起。 所以云贵地区的藤峡盗乱,在嘉靖皇帝时期也爆发过两次,一次是在嘉靖七年,一次是在嘉靖十八年。 嘉靖七年那一次的藤峡盗乱是被一代心学大师王阳明平定的,嘉靖十八年那次是前些年被严嵩和徐阶联手弄死的浙直总督兼兵部尚书张经平定的。 现在又过了二十多年,那边的百越之人,显然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要开始皮痒了。 要不然的话,徐璠作为工部侍郎发文到云贵地区,让当地官员采伐巨木的时候,怎么会被拖延? 要知道这宫殿可不是徐璠住的,可是嘉靖皇帝要住的新家,除了严世蕃这个要钱不要命的胆大妄为之徒敢上眼药之外,其他人还是没有这种胆子的。 所以,从这些蛛丝马迹上,朱载坖差不多可以判断出来,这些这盘踞在云贵深山里的百越之人,可能已经跟缅甸那边的方外土著勾搭上了。 如果他们勾兑成功的话,那么一场旷日持久一直延续上百年的明缅战争就要拉开帷幕了。 但可惜的是,朱载坖虽然能够知晓未来会发生持续上百年明缅战争,但以他现在的权力,以及大明朝现如今的国力和军事实力,还是无法做到在云贵深山里进行一场雷霆扫穴一般的军事行动。 毕竟那边的地貌实在是太复杂了,大军开拔进去,除了要面对自然界蛇虫鼠蚁和瘴气的侵害之外,还要面对神出鬼没的山民乱贼。 在这样的作战环境下,明显是不利于朝廷一方的,稍不留神就会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战争泥潭之中,虽然这种战事并不会让大明的统治发生意外。 可是就这么的僵持下去,对大明的国力消耗还是不能被忽视的。 而且万一操切过急,想要以大军围剿的方式,对其进行一场重要的大决战出了意外,很可能就让作乱的区域复制当年的安南旧事。 因此想要打这种山地战,朝廷就必须得有足够的耐心,和这帮作乱的山越之贼,以及那些掺和进来的缅甸贼人,打点对点的游击战。 毕竟那边的地形是真不合适大兵团作战,而且辎重武器也没法像北边打鞑靼那样一字排开的利用火力压制取胜。 在那边的战事,除了需要耐心之外,剩下也就是几千年来玩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萝卜加大棒”战术。 也只有如此大明朝才能维持住对云贵山越地区的基本统治,否则的话,把这些本来就不团结的山民给逼成了一股势力,那麻烦可就大了。 朱载坖放下手中那份徐璠的奏疏,他立刻对着候在书房里的几名书记员说道:“把所有云贵两广地区的奏疏汇总出来,本王要一一查看。” 这些书记员都是黄锦从内书房内挑选来的好苗子,年纪虽然都不大,但一个个也都是有不逊于翰林进士的才学。 所以他们也都是紫禁城内重要的人才储备,将来混得好的话,说不定将来也有机会成为司礼监太监。 差一点也能混个宫里的管事太监,再不济也能混个外派到地方的镇守太监,或是在军中负责监军的监军太监。 因此大明朝的太监行政体系,也绝对是历朝历代最有层次感的另类行政体系,他们的数量和能负责的事情,也绝对是超乎想象的。 所以大明朝在对天下进行管理的时候,用的也是双轨制,有点类似党委和政府的模式。 不过大明朝的太监就算是再厉害,他们被派到地方上的时候,也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已,并不能翻起多大浪来。 毕竟文官们的升官路径又不用像后世那样,要从政府体系往党政体系升迁,他们只需按照正常的官场逻辑来办事就行。 因此那些外派到地方上的镇守太监们虽然有权,但影响有限,并不能让地方官员直接俯首听话。 所以说白了文官的行政体系和太监的行政体系,天生就存在了不能相互融合的生殖隔离,他们之间是不能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深度绑定。 书记员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是朱载坖所要求的事情,他也不敢有怠慢,立刻就开始分门别类的查找起来关云贵两广地区的奏疏了。 在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这些书记员也终于将朱载坖书房内关于云贵两广的奏疏找齐了,然后一起恭敬的呈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道:“把这些奏疏里面的内容全部简略的摘抄出来,那些引经据论的废话都去掉,只留下里面要奏言的关键内容。” 书记员们又恭敬的回了一声是,他们没有一人是有怨言的。 因为他们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工作虽然很简单,但却是无比重要的。 如果将来某一天裕王爷能登临大宝,他们这些在裕王府做事的书记员们,很可能就会青云直上,立刻得到一次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好运。 所以在裕王府内办差的时候,这些书记员也都是非常卖力用心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3章 这个道士是谁呀 第503章 这个道士是谁呀 朱载坖看着书记员们用了半天时间整理出来的云贵地区奏疏简报,他沉默着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这份简报暂时放下了。 因为现在有比云贵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而且根据朱载坖所知的历史走向,即便是未来有一天明缅战争打响,也没有动摇大明在云贵两广地区的统治。 所以这一番思考下来,朱载坖也认为现在的云贵问题,不过就是疥癣之疾,只要把其他方面的事情做好了,能够腾开更多的力量和手段,别说云贵两广地区的小土司了,就算是安南旧地也未尝不能再次光复。 因此眼下朱载坖的重心还是要放在京师,放在紧要的关键问题之上。 而也就在朱载坖思考接下来的关键问题之时,嘉靖皇帝也终于寻摸到了时间,悄悄的让黄锦带着一支精明强干的锦衣卫侍卫朝着西山而去了。 这一次嘉靖皇帝到西山去,可不是去办什么正事的,而是去玩的。 在这几年里的奏报和朱载坖所写的奏疏总结里面,嘉靖皇帝也对这片从未重视过的西山地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所以在这次新年过后,一切事情也都差不多是尘埃落定之后,嘉靖皇帝就带着愉悦的心情,和黄锦等亲信太监和侍卫们就出发了。 嘉靖皇帝坐在一处山间亭轩里面,黄锦在一旁煮着热茶,伺候在嘉靖皇帝的身旁。 “帝君,茶煮好了,您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山上风寒。” 黄锦小心翼翼的将一杯刚刚倒好的茶水递到了嘉靖皇帝跟前,嘉靖皇帝看了一眼黄锦递过来的茶水,也将手中暖手的闻香杯放在一旁,接过了黄锦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嘉靖皇帝舒畅的吐了一口浊气,“这里就是三儿让人建的来青轩?” 黄锦回道:“是的帝君,这处亭轩的‘来青’二字就是裕王爷亲手所书,而且每年裕王爷带着小世子和女眷到西山踏青秋游的时候,都会来此赏景喝茶。” 嘉靖皇帝呵呵笑了一声,也坐在来青轩里面,看着西山外的青翠风景,也不由笑道:“这三儿还怪会享受的,这么好的地方他都能找得到,真是厉害呀!” 黄锦也跟着陪笑道:“帝君说的是呀,裕王爷就是厉害,这西山原来除了这片山之外,就只有一些普普通通的砖石厂和石灰场以及煤场等小作坊。但现在有了神药宫在,又因为京师特区建设的需要,现在的西山也可谓是大变样。” “不仅热闹了起来,而且也经常能做出一些令人惊奇震惊的好东西。尤其是帝君赐名的神药宫,现在俨然都快成丹鼎派炼丹大师们心目里面的圣地了。” 听到神药宫这么火,嘉靖皇帝也开心的笑起来了。 “神药宫虽好,但比起朕在西苑的炼丹房还是差了不多。他们炼制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丹,治一些头脑脑热的小毛病,而朕在西苑的炼丹房炼制的却是神仙丹,是能让人成仙得道的宝物!”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如此点评神药宫,又如此自吹自擂自己的炼丹房,他也陪着笑道:“帝君是神仙转世,肯定要比那些悟性不足的丹鼎大师们强得多。” 嘉靖皇帝哈哈笑着,也谦虚道:“不过这些丹鼎派道士们,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就比如他们弄出来的烈性炸药就是一绝!只可惜我大明的火器承受力还不够,要不然这些烈性炸药被应用到火器之上,那威力绝对是可以撼天动地的。” 黄锦道:“帝君说的是。裕王爷也已经专门组织工匠在西山秘密打造和研发新的火器和受力钢铁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出可以承受神药宫炸药的火器了。”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句话后,也深以为然的嗯了一声。 当初他也从到西山亲眼看过硝酸甘油炸药的威力,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种火药的可怕威力,嘉靖皇帝才命朱载坖在西山建设神药宫,将研发出硝酸甘油炸药的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人以及其他的研发成员控制在了此地。 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西山神药宫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离不开嘉靖皇帝的支持。 在来青轩待了小半天的时间,嘉靖皇帝也终于下山了。 不过下山之后的他并没直接去到了西山神药宫那边,而是先在西山下面的皇家园林住下了。 “明天你准备一下,朕要去祭拜一下景皇帝。” 嘉靖皇帝突发奇想的想到了同样埋葬在西山玉泉山下的景泰皇帝朱祁钰。 这位同样以藩王入嗣的皇帝,在身份上可谓是尴尬至极。 他虽然力挽狂澜的和于谦一起保护了大明朝,但在后来的统治末期却遭遇了兄长的复辟政变,最后不仅死的不清不楚,而且就连帝号都被剥夺了,要不是大侄子登基十多年后,突然想起了他的功绩和功劳,并不计前嫌的恢复了他的帝号。 估计他的陵墓到现在都得不到正经皇家祭祀。 不过这些事情也都是近百年前的故事了,嘉靖皇帝自然也不会考虑的太多,他更多考虑还是政治上的影响。 毕竟从出身而言,嘉靖皇帝也是藩王出身,所以对于藩王出身的皇帝,不管是太宗永乐皇帝,还是为景泰皇帝。 嘉靖皇帝都给他们拔高了一定的位格和待遇。 比如永乐皇帝的太宗被升格到了成祖,至于永乐皇帝本人喜不喜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后的天下人都认可了这个新名头。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成祖这个庙号搭配朱棣,也算是实至名归的。 毕竟在长达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之中,也并不是所有的后人追尊或追封的名号是被历史认可。有些人即便是被追尊为了皇帝,但是实际的历史地位和后世称呼之后,还是会被保持原来的称谓。 其中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嘉靖皇帝的亲爹兴献王朱祐杬,他虽然被嘉靖皇帝尊为了睿宗,还被抬进了太庙,但在后世的历史认可之中他就是兴献王,根本就和皇帝不搭边。 所以,一个人的历史名号能不能叫得响,最重要的就是要看他的名号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如果是的话,哪怕是没当过皇帝的曹丞相,照样也会有人尊称他为魏武帝。 如果不是的话,就比如嘉靖亲爹朱祐杬,他再被嘉靖皇帝拔高尊称,他也是个王。 因此嘉靖皇帝为永乐皇帝弄一个成祖的名号,也不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要在明日祭拜景泰皇帝,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意外。 毕竟在嘉靖十五年的时候,嘉靖皇帝就曾拜谒过景泰陵,还认为景泰陵全然不符合帝陵体制,命改易黄瓦。在陵门之外、大门之内的正中位置建陵寝碑亭,移陵碑于亭中,使之略具帝陵之制。但也仅此而已,并未再进一步的改建,也未正式给景泰皇帝的陵墓命名陵号,也没正式的为景泰皇帝追尊庙号。 所以嘉靖皇帝对他这位叔祖的遭遇,也是同情有限的。 不过既然现在又到了西山,这边唯一能让嘉靖皇帝屈身祭拜的皇家陵墓,也就只有景泰皇帝的景泰陵了,他若是到了这里还不去祭拜一番,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因此嘉靖皇帝这次要去即便景泰陵,也不过是一件正常的日常操作罢了,并谈不上任何的政治信号。 所以在第二天嘉靖皇帝到景泰陵的时候,也仅仅只是供奉一些香火,又交代了守陵卫好好保护陵墓之类的废话,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嘉靖皇帝这才慢慢悠悠的又朝着西山神药宫而去。 到了神药宫这边,嘉靖皇帝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神药宫,而是直接去了蒸汽机厂。 作为西山镇守太监的滕祥,在得到皇帝陛下亲临西山的时候,也是立刻马不停蹄的到了蒸汽机厂接驾。 嘉靖皇帝匆匆而来的滕祥,虽然他对滕祥的印象并不深,但知道滕祥也是当年跟着朱载坖在京师保卫战大放异彩的提督太监之一。 而且在这些年的办差之中,滕祥的能力也得到朱载坖的认可,前前后后给他也报了不少的功劳。 现在的他不仅挂着西山镇守太监的头衔,还有西山神器营提督太监的职务,可以说在西山这一片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负责人。 “奴婢滕祥接驾来迟,还请帝君责罚。” 滕祥见到嘉靖皇帝当面,直接就跪了。 嘉靖皇帝看着匆匆而来的滕祥,也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毕竟他来西山也是轻装简行过来的,就带来黄锦和一队锦衣卫侍卫。 所以滕祥没有第一时间安排接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他是真不知道嘉靖皇帝会在这个时候来。 嘉靖皇帝看着滕祥道:“起来吧,既然过来就跟朕说说西山的情况。” 滕祥又拜谢了嘉靖皇帝一下,然后才从地上起身,小心翼翼的躬身在嘉靖皇帝的身边。 “帝君,西山这些年可谓是大变样。虽然比起京师特区和顺义产业园还有所不如,但西山之重亦不输于特区和顺义顺义产业园。” “尤其以神药宫为例,神药宫所研制之神药,除了有治病救人之外的神药,还有能够开山裂石的神药。而且这一类神药比之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了稳定的属性。” “不仅可以制作威力巨大的地炸子,还能制作专门的火炮炸弹。西山神器营现在就有一些新式火药的装备,一炮轰出去就算是坚固高大的城墙,也承受不了几炮的连续攻击。” 滕祥最先介绍的就是神药宫的火药研发结果,嘉靖皇帝听到这些信息,他也仅仅只是微微点头,因为这些事情早前的时候就已经密奏过了,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而且新式火药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嘉靖皇帝也是记忆犹新的,他对此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不过嘉靖皇帝还是关心了一件事情。 嘉靖皇帝问道:“三儿说的特殊钢材和所谓的膛线,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滕祥立刻回道:“奴婢已经命人在加紧研究制造了,而且根据王爷的指点,奴婢也开始命工匠利用蒸汽机力量制造专门打造和切割钢铁材料的车床。” “只是车床的制造难度还比较大,迄今为止只有一两台粗糙的车床,而且切头所用的钢铁硬度还不能完成对特殊钢材的切割,所以王爷提及的膛线设计,至今也没有成功割出,只能用粗糙的方式进行管内锻造。”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也嗯了一声,“不错,继续命人按照三儿要求制造研发,这些可都是国之利器,一旦做成了,我大明顷刻之间就可以凌驾于四海八荒之上。到时候再有宵小之徒敢冒犯天威,我天兵一到,便可摧枯拉朽!” 滕祥激动的应了一声:“是,奴婢定不负帝君期望!” 嘉靖皇帝笑道:“好好好,朕记住了,你可要好好努力。做成了朕就提拔你为司礼监太监。” 滕祥一听这话就更激动了,能够成为司礼监太监,这是所有太监们的共同荣耀,是没有一个太监能够拒绝的。 “奴婢万死不辞,一定不负帝君皇恩!” 滕祥再一次的激动跪在地上,对着嘉靖皇帝重重一拜。 嘉靖皇帝看着滕祥这么激动的样子,心情也是大好。 他对滕祥说道:“今个朕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三儿年前说的会自己的动蒸汽铁轨车,你去让人安排一下,朕要看看此物当真可以自己行走?” 滕祥立刻道:“奴婢遵旨!” 接着滕祥就立刻差人将詹瓦特等人叫了过来,詹瓦特等人听到滕祥的召唤,还以为是朱载坖又来了,一个个也都激动异常的积极准备着,并想着这一次肯定要在朱载坖面前争个大脸。 结果等到他们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来人,竟然是一个穿着道袍走路带风的道士,而且这个道士还很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就连他们熟悉的滕祥公公都在这个道士面前点头哈腰的。 所以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詹瓦特他们也不由迷糊了起来。 这个道士是谁呀? 这么大的谱? 居然能让西山镇守太监都点头哈腰的伺候在身边,要知道之前能有如此待遇的也只有裕王爷而已,而且在裕王爷面前的时候,滕祥公公也没这么谄媚的。 因此詹瓦特等人,也不由对滕祥公公小心翼翼伺候着的这位道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奇,难道这是神药宫里的神仙?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4章 神仙老爷 第504章 神仙老爷 “你就是詹瓦特?” 嘉靖皇帝到了詹瓦特他们这边,看着老实巴交的詹瓦特问了一声。 詹瓦特和他们身边的其他工匠们也不认识嘉靖皇帝,但他们认识滕祥,滕祥都在这个穿着道袍的仙风道骨的道士面前这么的敬畏,他们肯定也不敢造次的。 詹瓦特立刻回道:“回神仙老爷的话,小人正是詹瓦特。” 詹瓦特这句“神仙老爷”的称呼一出,在场的人也都惊愕了一下,都没想到詹瓦特会用这样的称呼叫嘉靖皇帝。 但滕祥在听到詹瓦特这句话后,他就紧张起来,好像是非常担心害怕詹瓦特叫错了称呼,他连忙道:“叫帝君!” 詹瓦特顿时一个激灵,他虽然不知道帝君是谁,但是看到滕祥这么紧张的样子,心里猛的咯噔一下,也把自己给吓坏了,连忙就要跪下磕头请罪。 可也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笑了起来,“神仙老爷这个称呼也不错,你不用管滕祥,还真要叫就行了。” 詹瓦特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后,心里的紧张也不由松了口气,“谢神仙老爷。” 嘉靖皇帝听着这这一声“神仙老爷”,心情也是舒爽至极,比黄锦他们叫他“帝君”都要过瘾几分。 嘉靖皇帝道:“听裕王说你就是那个制造蒸汽铁轨车的大工匠?” 詹瓦特回道:“禀神仙老爷,小人能做出蒸汽铁轨车,也是全赖王爷的指点。王爷当初来到这里看到小人在再做蒸汽机的时候,他就跟小人提醒说蒸汽机也可以装上轮子在铺有铁轨的路上奔跑,所以就让小人试着去研究一下。”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也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一研究还真做出来了是吧?” 詹瓦特不好意思的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好像能做出蒸汽铁轨车,也是一件让他感到很骄傲的事情。 “回禀神仙老爷,小人是侥幸做出来的。” 嘉靖皇帝哈哈笑了起来,“但我又听说你的蒸汽铁轨车好像不能停车,要等里面的煤炭烧完了它才会停着,是吧?” 詹瓦特尴尬的脸红一下,不过因为他的皮肤本就黝黑发红,所以他的这个红脸,谁也没看出来。 詹瓦特道:“回禀神仙老爷,去年王爷来看的时候,确实是没法自己停车,但是王爷又给我们指点一番,让我做一个变速装置和一个刹车装置。”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面,我们都在研究什么是变速装置,怎么样才能有效的刹车。最后在我们不懈的研究和试验下,我们终于利用大小齿轮之间的变换做出了变速装置。” “然后又在车轮旁边加装了可供摩擦的刹车盘,最后也终于做出了刹车的装置,但可能是钢材的承受力还不够,齿轮和刹车盘经常会被崩坏。” “所以现在我们也在钢铁厂那边交涉,让他们我们生产出更加坚固耐磨的钢材,可是他们也不理我们。所以这段时刻小人也在向滕公公请示,要不要在我们蒸汽机厂单独办一个钢材厂,让我们自己研究,自己制造。” 詹瓦特这些话说完的时候,嘉靖皇帝也不清楚这里面的问题,他只是转过头看着滕祥问道:“詹瓦特说的此事可行吗?” 滕祥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问,也不由紧张了起来,“回禀帝君,可行是可行,但就是费太大了,还要专门再给他们划地拨人,然后再建炼钢的高炉,以及铺设相关的道路,这些东西做下来没有几十万两银子就很难。” 嘉靖皇帝一听居然要几十万银子,这么多的银子能炼多少仙丹呀?所以一时间嘉靖皇帝也没松口答应什么。 毕竟这些银子还是很让人心疼的。 万一这几十万两银子扔进去,连个响都没听到,岂不是要亏大了? 而且大明朝的钢铁产量本来就不够用,制造兵器和农具都就消耗难以想象的体量,若是再分出更多的钢铁来试验这种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的铁轨车,那真不是明智之举。 嘉靖皇帝咳咳了两声,也没对詹瓦特许诺什么,直接又问道:“现在的铁轨车可以试验吗?” 詹瓦特听到嘉靖皇帝这么一问,也不敢有任何的其他意见,连忙就回道:“神仙老爷稍等,小人这就安排。”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去吧。” 接着詹瓦特等人就连忙去操作那台被放置在露天下面的蒸汽铁轨车去了。 嘉靖皇帝这个时候也看着这台钢铁巨兽,也不由露出了一抹惊叹的神情。 “这这铁轨车竟然如此高大?三儿果然没有诳朕啊!” 嘉靖皇帝感慨着詹瓦特他们正在摆弄着的蒸汽铁轨车,心中也升起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要知道这玩意的冲击力,对嘉靖皇帝这样从未见过的古人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且这种吸引力还都是一种出自于对陌生的好奇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作者君也曾有过的。 遥想当年还在孩童时期的作者君得知了邻村将有铁路铺设,他就经常的徒步好几里去看火车,可是铁路从铺成到通车没有两三年,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那两三年间,即便是通过电视见到过火车是什么样子的小孩,还是会忍不住的一次次去张望现实之中的火车到底是什么样子。 后来火车终于通车,那时候不管是乡下村里闲暇的大人,还是整天调皮捣蛋的小孩,他们那段时间最大的爱好就是趴着铁路桥上或坐在铁路边上,看着半天可能才有一趟经过的火车惊叹。 那种感觉就像是闲极无聊的时候去看挖掘机挖土沟一样令人上瘾,哪怕知道这种东西的工作原理,也是会忍不住情不自禁的想要多看几眼。 显然这就是人的本来的天性。 对于蒸汽铁轨车的存在,从这玩意刚刚被詹瓦特他们弄出来的时候,嘉靖皇帝就听说了,但即便如此在看到实物的时候,嘉靖皇帝还是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真的烧煤就能动?” 嘉靖皇帝看着已经开始冒烟,还是没有启动的蒸汽铁轨车,对着一旁的滕祥问了起来。 滕祥立刻回道:“是的帝君,这铁轨车用的力就是这蒸汽机所产生的,就跟那边的传送带一样,只要有煤,有蒸汽,这传送带就会不同的工作。” 嘉靖皇帝看着远处同样也在工作着的传送带,不由的嗯了一声。 蒸汽机的工作原理,嘉靖皇帝还是很清楚的,毕竟在他居住的西苑宫中也有蒸汽机带动的设备。 所以在看到这些东西都能被带动起来的时候,嘉靖皇帝也不会怀疑这蒸汽铁轨车会动的传说了。 接着嘉靖皇帝也感觉这么远看着不过瘾,又朝着正在冒烟的蒸汽铁轨车走近了几步。 也就在嘉靖皇帝刚刚停住脚步的时候,这台蒸汽铁轨车也终于轰隆隆的颤动了起来。 黄锦见状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喊道:“护驾!” 一旁的侍卫们不明就里的立刻就拥围过来,保护嘉靖皇帝。同时也把一旁的滕祥给吓蒙住了,连忙就挡在了嘉靖皇帝身前。 但是嘉靖皇帝却神情自然的说道:“慌什么慌?都退一边去,不要挡着朕的眼睛。”黄锦也尴尬的看了嘉靖皇帝一眼,连声道:“奴婢失态了。” 滕祥也尴尬的退在了一旁,他也没想到黄锦老祖宗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对象就让滕祥学会了。 嘉靖皇帝道:“算了,这也不怪你。是这玩意太过匪夷所思了,刚刚动的时候先轰隆隆的一颤,着实有些吓人了。” 黄锦又连声:“还是帝君厉害,奴婢刚刚就被吓着了。” 嘉靖皇帝呵呵道:“那你以后可要多多练练了,要不然一直这样一惊一乍的,可怎么办?” 黄锦立刻又道:“是是是,奴婢遵旨。” 原来这就是老祖宗在帝君身边圣眷不衰的终极奥秘啊,实在是太会卡点了,每一句话听着都像是废话,但每一句话又都让嘉靖皇帝有了一种“我懂你不懂”的爽感。 实在是能让人学一辈子呀。 就在滕祥感慨黄锦和嘉靖皇帝之间的说话艺术之时,颤动着的铁轨车也终于动了起来。 嘉靖皇帝看看慢慢沿着铁轨移动的蒸汽铁轨车,眼睛也不由发亮了起来。 “传说之中的木牛流马应该也不过如是吧?” 嘉靖皇帝虽然知道这铁轨车会动,但在亲眼看到它真的动了起来的那一刻,他的内心还是无比激动和震撼的。 因为在他所知道的传说之中也就一千多年的诸葛亮发明出来过不用人力就可以自动行走的木牛流马。 可是这木牛流马终究也只是传说而已,并未在真正的流传于世,也没有真正可信的文献和实物留存。 所以后来在感慨诸葛之智,感慨木牛流马的神奇之时,更多也只是一种偏于神话色彩的想象。 现在嘉靖皇帝看到了真正不用牛马就可以自动的蒸汽铁轨车时,他的心情肯定无比震撼的。 “这铁轨车能跑多快?” 嘉靖皇帝看着渐渐从他眼前移动离开的蒸汽铁轨车,也不由问起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滕祥在一边立刻回道:“按照詹瓦特他们的计算,这台蒸汽铁轨车每个时辰大约能行三十到四十里之间的距离。不过这里的铁轨铺设距离有限,也就是只有大约五里的长度,所以还不能真实看出它具体能跑多快。” 嘉靖皇帝听到一个时辰能跑三四十里,也是大受震撼! 要知道现在最快的信息传递速度,也就是朝廷驿站一直保持的六百里加急,如果想要超过六百里,那就不要不惜人命不惜马儿才有可能达成。 可那也只是一人一马的快速移动,传递个消息还行,但要押送一些物资和兵马,那就只能按照平时的脚程去计算了,骑兵还好能用日行百里以上,可是步兵就困难了,即便是不带辎重,一天能行五十里以上也算是急行军了。 所以如果这玩意当真可以每个时辰行个三四十里,一天行个四五百里,这简直就是神器一般的存在啊。 想想都让会让人灵魂颤栗。 嘉靖皇帝顿时激动道:“那会你说在这里单独建一个专门供应于铁轨车的炼钢厂需要多少银子?” 滕祥小心的看了嘉靖皇帝一眼,小声道:“大约需要六十万两银子。不过.” “不过什么?” 嘉靖皇帝听到这声不过,不由皱眉起来。 滕祥小声回道:“奴婢早前的时候,也将此事禀告过王爷了,不过王爷却没同意在这里建炼钢厂。王爷的意思是要在交通条件更好的天津卫附近选址建设炼钢厂,所以这边的暂时搁下了。” 嘉靖皇帝听到要在天津卫附近弄炼钢厂就有些不解了,天津卫交通虽然好,但距离西山也足有二三百里之遥。 而且天津卫既无铁矿,也无煤炭,真要炼钢,不管是铁矿还是煤炭都要从外地调运,这显然是要增加成本的。 所以嘉靖皇帝就有些不解的问道:“裕王为何这样处置?” 滕祥道:“王爷说天津卫看似无矿无煤,但那里却有足够的人力和运输能力。不管是从运河过来的物资,还是将来从海上来的物资,都可以在天津卫集结。” “而且王爷还说现在的顺天府要修一条从天津卫直达京师的收费硬化路,将来即便是天津卫距离京师西山二三百里之遥,也可以朝发夕至,不耽误任何的时间。” 嘉靖皇帝听到滕祥这么一说,也不由点点头道:“三儿说的对,要从长远考虑,西山虽大但不如天津卫热闹。而且西山这边还有神药宫在,也确实不适合再有大型铁厂在此建设。” 就在嘉靖皇帝说话间的功夫,詹瓦特他们也已经驾驶着蒸汽铁轨车跑完了一圈回来了。 嘉靖皇帝看着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铁轨车,那眼神就像是看到神器一样,简直挪不开眼。 嘉靖皇帝道:“这次能刹车了吗?” 詹瓦特从车头上下来,连忙对着嘉靖皇帝回道:“禀神仙老爷,能刹,但就是容易报废刹车盘,还需要进一步的制造出更加坚固的钢铁用来当做刹车盘才行。”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行。合格钢铁的事情,朕会交给专业的工匠去制造,你只需保证这台铁轨车可以稳定的运行即可。” 詹瓦特听到嘉靖皇帝这句保证之后,也激动的连忙一拜,“小人谢神仙老爷!” 嘉靖皇帝哈哈笑道:“能让朕也上车试试吗?” 嘉靖皇帝这句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面面相觑了起来,这种情况还没发生过呢。 因为就连滕祥都没上去过,所以现在突然听到嘉靖皇帝这样的要求,一时间也没人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黄锦和滕祥也懵逼的站在了原地,脸上黝黑的詹瓦特一听嘉靖皇帝要上车,他也不由紧急了起来。 詹瓦特道:“可以是可以,就是..” 嘉靖皇帝一听可以,也来精神了,“就是什么?” 詹瓦特道:“就是太脏了,里面全是要填送的煤炭,到处都是黑不溜秋的,小人怕会脏神仙老爷的仙体。” 嘉靖皇帝一听这话,顿时也笑了,“不碍事,不就些许煤灰嘛。”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5章 坐上火车的皇帝 第505章 坐上火车的皇帝 嘉靖皇帝带着几分激动的心情就要跟着詹瓦特一起进到蒸汽铁轨车的操作车厢里面,跟在嘉靖皇帝身后的黄锦也连忙快步跟上,想要和嘉靖皇帝一起上车。 结果正在一旁看到的滕祥也立刻反应过来也要上去,但在这个时候詹瓦特为难的说了一句,“车厢里只能容下五六个人,再多就没法填煤了。” 嘉靖皇帝转头看着要一起上车的黄锦和滕祥道:“你们等着,这么多人挤上去干嘛呢?” 但是黄锦哪敢让嘉靖皇帝一个人去到这个跟铁壳子一样的蒸汽铁轨车的车厢里面呢?万一有点什么意外,他想救都来不及的。 所以黄锦立刻道:“帝君,奴婢也可以填煤!让里面的填煤工人出来,奴婢进去填!” 一旁的滕祥也立刻道:“奴婢也可以!” 嘉靖皇帝迟疑了一下,又看着詹瓦特问道:“可以吗?” 詹瓦特人都懵了,他万万没想到西山的镇守太监竟然如此卑微,看来这位神仙老爷的身份真不一般啊。 但接着詹瓦特也反应过来,他好像听到这位神仙老爷自称为“朕”了。 虽然詹瓦特没见过皇帝,但他还是听过戏看过小说话本的,自然也明白“朕”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一下詹瓦特也不由一个激灵,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神仙老爷竟然是皇帝老爷。 詹瓦特紧张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就是太脏了。” 詹瓦特这句话刚刚一落,黄锦和滕祥立刻就回应道:“我们不怕脏!” 嘉靖皇帝看着詹瓦特,又看着黄锦和滕祥,又想着自己的安全问题。 最后也理智的嗯了一声,“好,你去把里面的填煤工人叫出来,让他俩替进去。” 嘉靖皇帝对着詹瓦特这样的吩咐一声,詹瓦特立刻回应道:“小人遵命!” 接着在嘉靖皇帝的注视下,詹瓦特把蒸汽铁轨车车厢里的填煤工人都叫出来了,然后黄锦给了滕祥一个眼色,滕祥立刻就钻到车厢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都是他认识的资深工匠之时,也立刻转身回道:“帝君,可以了。” 这个时候黄锦立刻也指挥着一个侍卫直接俯身在地上,给嘉靖皇帝搭了一个人肉脚踏梯。 嘉靖皇帝毫不犹豫的就踩着这位侍卫的背,扒着车门的边缘,在滕祥的接力搀扶下,进到了车厢里面。 刚刚一进去,嘉靖皇帝就被里面的情景吸引住了。 只见这个小车厢大约有一丈半见方,其中一半堆着的还是待填的煤炭,还有一部分是用来控制铁轨车的操作台。 这样的情景看在嘉靖皇帝的眼中,也充满了新奇和奇异之感。 如果硬要给现在的感觉和情景找一个形容词的话,可能也唯有“蒸汽朋克”这个词是贴切的。 但可惜嘉靖皇帝不是穿越者,蒸汽他能有点概念,朋克他就是一点概念就没了。 所以一时间嘉靖皇帝心中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了。 这时候黄锦也终于费了老大力上来了,当黄锦刚刚一上来,看到车厢里面的嘉靖皇帝连忙就过去关心道:“帝君您没事吧?” 嘉靖皇帝道:“朕能有什么事?朕只是好奇这铁轨车是怎么看路的?” 这时候站在操作台一旁的詹瓦特和一个同样年纪紧张的操作工站在一旁道:“回神仙老爷,可以用过潜望镜看前面路。” “潜望镜?” 嘉靖皇帝好奇了起来,詹瓦特立刻就将位置让开,将操作台前的潜望镜展示给嘉靖皇帝看。 詹瓦特道:“神仙老爷,这就是潜望镜,可以通过这里看到车厢前面的情况。” 嘉靖皇帝忍不住好奇的凑近去看了一眼,果然从这个黑洞洞的圆筒里面,看到了外面的情景,这不禁让嘉靖皇帝也好奇了起来。 嘉靖皇帝回过身来,又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詹瓦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说道:“这是王爷叫我们制造的,说是光的折射。” 嘉靖皇帝一听就乐了,“这个三儿懂的还不少啊?” 一旁的黄锦连忙接道:“是啊帝君,裕王爷跟您一样都非常的好学,整天都把《永乐大典》捧在手中,说不定这潜望镜的做法就是王爷在某本《永乐大典》里面看到的。”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点点道:“确实有此可能,《永乐大典》博大精深,翰林院都抄十几年了还没抄完,也真是让朕意外啊。” 黄锦道:“可不是嘛,这本大书可是成祖爷的心血,是解缙大才子带着一帮大才子修撰了十多年才完成的。光是书册就有上万册,其中所包含的内容更是包罗万象囊括古今,说是咱们大明的瑰宝也是担得起的。”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确实是瑰宝呀,要不然朕也不会一直让翰林院重新誊抄副本。” 黄锦陪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嘉靖皇帝到底有多喜欢这套《永乐大典》,他之所以会让翰林院画十多年誊抄副本,其目的也是为了在将来某一天带着正本到地下永生永世的陪着他。 当然这些话也不是黄锦现在就能说的,而且嘉靖皇帝还在修着仙呢,虽然他也在为自己修建陵墓,但还是非常忌讳有人议论他的生死之事。 嘉靖皇帝又在潜望镜那边玩了一会儿,也终于把那股新鲜劲玩过去后,他又对着詹瓦特问道:“这车怎么动?” 詹瓦特立刻回答:“把这边的铁杆搬下,后厢里的蒸汽机就可以把蒸汽力量传送到车轮上,这样车就动了。” 嘉靖皇帝一听这么简单,也顿时下令道:“现在就搬下,朕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詹瓦特连忙回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在嘉靖皇帝的注视下,将控制启动的铁杆搬动了下来,在搬动之后,嘉靖皇帝也顿时感到了车厢的震动,同时也听到一声“汽——”的长音。 接着嘉靖皇帝就明显感受到了车厢在移动,这种美妙的感觉,比嘉靖皇帝平时里所坐的马车和肩舆都舒服多,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 嘉靖皇帝这时候又忍耐不住的靠近了潜望镜,他又把自己目光看在潜望镜里面,通过潜望镜看着前面不断后移的风景,嘉靖皇帝的感觉更奇妙。 这玩意真好啊! 在嘉靖皇帝看着外面的风景的时候,车速也渐渐的快了起来,虽然在车厢里嘉靖皇帝没有感受到一丝风的感觉,但他还是有了一种风驰电掣的快感。 但很快嘉靖皇帝也感受到了车速在加快到一定的阶段之后,就开始渐渐的匀速前进了,而这个匀速的速度在嘉靖皇帝看来也是极快的,这也让他的心情更加的振奋起来了。 如果此车可以应用到实际之中,将大明的路网都串通起来,将这种可以令铁轨车畅通无阻的铁轨路铺设到草原,铺设到河套以西的方向,那么困扰中原王朝数千年的北方之患不就可以解决了吗?想到了这里,嘉靖皇帝也顿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国之利器! 以往的时候,嘉靖皇帝认为的国之利器,就是兵仗局和兵部所制造的各类火器,火炮等物。 但是现在嘉靖皇帝的思考不一样了,如果有了这种铁轨车可以畅通无阻的驰骋天下,那么这天下之大,还有何处不能去? 一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嘉靖皇帝心中沉寂已久的热血不禁沸腾了起来。 曾几何时他也想像永乐大帝和历史上其他开拓一代盛世的雄主一样,将大明在自己的手上推至璀璨之巅。 可是他斗赢了杨廷和,也斗赢了天下的士人控制,但是在建功立业这条路上,他走的却是无比的坎坷。 不仅没能恢复大明往昔的荣光,将河套地收回来,就连北边鞑靼还经常南下到宣大乃至京师一线打秋风。 若不是朱载坖在那一年里化名“朱三”带着京营精锐果断出击,将鞑靼的主力牵制在了潮白河一线,进而又以神奇无比的战术,前后斩杀了那次冒犯京师的鞑靼主力无数,真不敢相信当年的情况会有多么危急。 但总归这一切都还是有了一个好的结果,也为大明换了这十数年的北方安宁。 要不然现在的嘉靖皇帝修仙估计都修不安心的。 现在感受到了蒸汽铁轨车的风驰电掣,感受到了未来已来的希望气息,嘉靖皇帝顿时都感觉自己好像又年轻了十几岁,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和斗志。 但很快嘉靖皇帝又感觉到了铁轨车的速度在缓缓下降,这一降,也让心情正是大好的嘉靖皇帝不爽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慢下来了?” 嘉靖皇帝转头看着车厢里的詹瓦特质问了起来。 詹瓦特被嘉靖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气势一压,也吓的心神一颤,里面回道:“禀禀神仙老爷,可能是是.是煤炭不足了。” 嘉靖皇帝道:“那还不赶紧加煤?” 詹瓦特看了嘉靖皇帝一眼,又看了一旁的黄锦和滕祥两人,虽说两人是上来替代填煤工人的,可詹瓦特哪敢使唤他们呀? 所以一时间詹瓦特也为难住了。 这时候看着为难的詹瓦特,嘉靖皇帝也一下子想到了问题关键。 嘉靖皇帝转身对着黄锦和滕祥说道:“没听到詹师傅的话吗?赶紧填煤!” 黄锦和滕祥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就准备拉起一旁的铁锹准备填煤,但是他俩又不知道怎么打开关闭的火门。 这时候詹瓦特也赶紧对着另一个操作工吩咐道:“马顿,还不赶紧把填煤的火门打开!” 马顿听到詹瓦特的声音,也立刻反应过来,赶紧的就开始将控制填煤的火门打开了。 在打开火门的一瞬间,一股热浪顿时也从火门处袭来,只见火门里面赤红一片,全是燃烧着的煤炭,但在颜色上看,也确实快要烧透完了,没有多少火力。 马顿连忙指挥道:“要要先先把煤渣渣.铲铲铲出来,才才才能填新煤。” 嘉靖皇帝听着马顿结结巴巴的声音,也不由看着詹瓦特问道:“他是个结巴?” 詹瓦特听到马顿结巴,也不由感到了一阵扎心。 詹瓦特连忙又解释道:“回禀神仙老爷,他一紧张就这样。估计是被神仙老爷您刚刚的仙威吓到了。” 嘉靖皇帝一听这话,也不由露出了一个笑意,“还有这等事?那怎么不把他换掉呢?” 詹瓦特尴尬道:“小人换不了他,他数算能力很强,能帮小人解决很多铁轨车上的问题,所以每次试验他都会在场。” 嘉靖皇帝惊讶的看了一眼马顿,他没想到这个紧张的小年轻竟然还有如此之才,看来这西山也确实称得上是卧虎藏龙了。 而也在这个时候,黄锦和滕祥也终于在马顿结结巴巴的指点下,将火门里的煤渣铲了出来,同时也补上了新煤。 接着在火门关闭之后没多久,铁轨车的速度就又起来了。 感受着再次疾驰起来的铁轨车,嘉靖皇帝的心情也舒爽了起来! 就是这样感觉! 嘉靖皇帝又趴在了潜望镜上看着外面后退的风景,他是一点疲倦的感觉都没,好像这么简单的快乐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而与此同时,黄锦和滕祥也辛苦起来,两人每过一会儿就要打开火门,往里面填煤出渣,也可谓是辛苦至极。 但是只要嘉靖皇帝不喊停,还没玩够,他俩就得这样一直辛苦着。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成了嘉靖皇帝趴在潜望镜上新奇的看着外面的风景,黄锦和滕祥则辛苦的往铁轨车的火门里面填着煤出着渣,好不辛苦。 过了好久之后,嘉靖皇帝的玩心也终于尽兴了。 他转头又看着詹瓦特问道:“能停车吗?” 詹瓦特道:“可以的,不过车大且重,停车需要时间。”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那就停车吧。” 詹瓦特接到嘉靖皇帝要停车的命令,他立刻将控制蒸汽输出的铁杆搬了回来,阻断了蒸汽力量继续为车轮工作的阀门,然后他又拉住了一旁的铁环。 站在车厢里的嘉靖皇帝也立刻明显的感受到了铁轨车车速在快速降低的感觉,但这个感觉却持续很久,大约有一盏茶左右的时候,铁轨车才稳稳的停住。 由此可见像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立刻停车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因为猛地一停而让车厢里的人猝不及防的摔倒。 所以总体的体验而言,还是非常不错。 停住了车后,嘉靖皇帝的心情也是大好,他又转身看着黄锦和滕祥,此刻的两人身上也都是黑一片灰一片,显然是被煤炭的颜色的给污染了,而且两人还都流起来了汗。 嘉靖皇帝见状不由笑道:“有这么热吗?”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6章 出大事了! 第506章 出大事了! 没去填煤的嘉靖皇帝虽然觉得车厢里的温度是跟暖室一样温暖,但也认为车厢里面能热到让人出汗的地步。 所以当他看到黄锦和滕祥这满脸是灰,又出着大汗的样子,也就不由这样反问了一句。 被嘉靖皇帝问了“有这么热吗”的黄锦滕祥两人在听到这句话时,也真的是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能说。 因此在最后的时候,还是黄锦找个了回话的角度,再一次向滕祥展示了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 黄锦道:“帝君是仙体,奴婢二人肉眼凡胎在铁轨车上就容易紧张,这一紧张就出汗了。”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果然也笑了起来,“那你们得多练练了,要不然等将来这铁轨车真的要在大明铺成,朕让你们当个钦差乘着铁轨车出门,你们俩岂不要在本土出汗到虚脱?” 黄锦和滕祥听到嘉靖皇帝这句玩笑后,两人也立刻回道:“奴婢一定勤加锻炼。” 嘉靖皇帝哈哈一笑,心情好极。 接着说道:“那就先下去吧。” 黄锦等人立刻回应了声是,这个时候在外面看到铁轨车停住的侍卫们,也是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准备接驾。 詹瓦特和马顿两人看着嘉靖皇帝要下车,两人也立刻过来将关好的车门把手搬开,接着就让开到了一边。 这时候黄锦也立刻凑过来,把脑袋从车门处探了出去,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然后他立刻就指着一个侍卫,“过来俯身。” 那位被指着的侍卫也没有一丝的迟疑和犹豫,立刻就过来俯身在车门前当做人肉梯子,这时候黄锦也小心的从上面下来,然后就做好一切接待搀扶的准备,将后面跟着出来的嘉靖皇帝平安的接到了地上。 接着这名充当人肉梯子的侍卫就起身退后站在了一旁,而还在车厢里的滕祥,詹瓦特和马顿等人则就只能从车门处跳下了。 也万幸这车门的高度也有限,大约也就五六十厘米的高度,所以滕祥他们跳下来的时候,也没多少不适之感。 终于又再次脚踩在实地上的嘉靖皇帝,这时候也不由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蒸汽铁轨车,他真的是满意至极! 诸葛亮的木牛流马虽然也很神奇,但那更多的是传说而已,而且就算木牛流马能传至今天,速度也不会比眼前的蒸汽铁轨车好。 还有就是在朱载坖的奏疏说明里面,这台蒸汽铁轨车如果研制成功,可以投入到实际的使用之中,少说也能拉上十几节和比车头还要长上一些的车厢,而这些车厢如果用来载货,每一节都能至少载货十几万斤的物资。 试想一下一节车厢能拉十万斤粮食,十节岂不就是一百万斤?有这样的运载能力,以后的京师还用得着每天都从运河那边源源不断的从南方运粮吗? 光是这种铁轨车一天能拉回来的粮食总量都要比那些通过运河拉来的粮食一个月还要多。 所以在真实的感受过后,嘉靖皇帝心中的振奋,更是无以言表的! 嘉靖皇帝一开心立刻就对着黄锦说道:“传旨,朕要封詹瓦特为工部主事,可领世袭之俸,且不用向工部负责,专司于西山蒸汽厂!其余人等皆赐银百两,布十匹!” 詹瓦特等人听到嘉靖皇帝的赏赐,一个个也都激动懵逼了起来,一时间都忘了要下跪谢恩了。 这时候黄锦对着詹瓦特等人笑眯眯的提醒道:“詹主事,还不叩谢天恩?” 詹瓦特听到黄锦的这一句提醒,一个激灵就回神了,他连忙和马顿等人一起跪在地上,“谢神仙老爷天恩!” 嘉靖皇帝听着这句神仙老爷,心情更是舒爽了,这个称呼是爱死人了。 在众人谢恩完毕之后,嘉靖皇帝又说道:“尔等以后可要尽心尽力为西山再创荣光,只要还能还造出如蒸汽铁轨车这般的神物,朕一样不会吝啬任何封赏!” 众人在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后,也激动的一拜,显然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 以往的时候朱载坖虽然也会给他们很丰厚的奖励和赏赐,但是朱载坖却给不了他们世袭的富贵和官职,所以在这一刻这些人也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恩浩荡,什么叫做金口玉言。 赏赐完了詹瓦特等人,嘉靖皇帝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在临走的时候,嘉靖皇帝又对着身边也同样殷勤伺候着的滕祥说道:“你在西山的差事办的不错,从今天起你也挂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务吧,以后还是要尽心竭力的镇守在西山,不可让西山的秘密为他人所探。” 滕祥听到嘉靖皇帝要晋他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一时间也是激动的无以复加,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身份虽然不如掌印太监那么高贵显眼,但同样也是无数太监做梦都做不到的位置。 现在嘉靖皇帝一开心就让他成为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这岂能不让滕祥激动的双目发红,鼻子发酸? 滕祥激动的跪在地上,“奴婢一定不负帝君所望,一定会好好的镇守西山,不会让一只苍蝇飞到西山来。”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好,那你继续努力吧。” 说完这些话后,嘉靖皇帝就和黄锦一起离开,但这次离开,嘉靖皇帝也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去了一趟神药宫,还和雷德子和诺德子两位化工系道爷论道了两个时辰。 在这两个时辰的论道里面,嘉靖皇帝也在恍惚之中有了一丝灵光,原来炼丹术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奇怪反应,怪不得有时候练出来的仙丹总是不够给力,总是让人有一种差强人意的感觉。 原来是在炼丹的时候,忽略了炼丹药材之间的细微反应。 所以在有了这次的论道灵感之后,嘉靖皇帝决定在回去之后,一定要重新的再收集材料炼制一炉大丹,争取朝着仙丹的方向更进一步! 因此从这些“收获”上来看,嘉靖皇帝这一次来西山也真是来对了,同时嘉靖皇帝也忍不住的想,怪不得三儿隔三差五的就要来西山这边走走,原来这里的人已经有了另外一套的知识认知,比起那些只会夸夸其谈,耍嘴子的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所以在回宫的路上,嘉靖皇帝也忍不住的问起了黄锦,“三儿这两天又在干嘛呢?”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问起朱载坖,也立刻将这两天宫里送过来的密报翻找出来,递给了嘉靖皇帝。 “帝君,根据密报上说,裕王爷已经在命刑部严审王本固家属仗势欺民的案件,同时都察院也表示要进行一查严肃的内查。” 嘉靖皇帝看着手中的密报,又看着黄锦的话,他不由嗯了一声,“看来汪直的事情很快也可以尘埃落定了。” 黄锦道::“是啊,这个汪直都已经在东厂的诏狱里关押了大半年,再押下去就算是不杀他,也会影响胡宗宪在浙江剿灭倭寇的大局。毕竟这帮子海盗可都是亡命之徒,长时间群龙无首,是真的会惹是生非的。” 嘉靖皇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么这件事就要从速处理,等王本固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了,你就让东厂出一份审讯汪直的供状,朕要立刻结案了。”黄锦回了一声:“是,奴婢遵旨。” 说完这句话后,黄锦也不由在心里感慨汪直的好运,要知道像他这样的海盗头领,而且还曾僭越称号,这样的人被抓了,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是现在嘉靖皇帝不仅不会杀他,而且还要赏赐他,由此可见汪直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呀! 真是羡慕人呀! 就在嘉靖皇帝回宫的途中,京师也发生了一件很突然的大事,也让朱载坖有些错愕和意外了。 朱载坖看着匆匆来报信的高拱,忍不住声音都高了一个调,“你说什么?周延死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句惊愕至极的反问,自己的心里也是久久不能平静的。 高拱回道:“是的,王爷,周延死了。” 朱载坖再次确认之后,又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道:“他不好好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什么时候死的?” 高拱叹息一声道:“听他的家人说是昨晚在睡梦之中死的,到了今晨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的叹息一声,“哎,真是人生无常呀!现在的都察院怎么样了?” 高拱道:“现在的都察院还未正式上值,只有几位御史佥事被叫了过来,在临时主持周延的后事,吏部和礼部现在也派人过去了。” 朱载坖哦了一声,“陛下那边呢?” 高拱犹豫了一下道:“消息一早就送到了西苑,但是陛下还没回应。” 朱载坖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纳闷了,周延可是左都御史,是和六部尚书同级别的朝廷大员,他现在突然死了,嘉靖皇帝居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当真是帝心如渊啊! 朱载坖又叹息的一声道:“那就先把内阁叫都叫起来吧。周延毕竟是朝廷的左都御史,也是和六部尚书同级的七卿之一,内阁也得有个章程才是。” 高拱回道:“是,臣这就去安排。” 朱载坖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挥了挥衣袖,没有再留高拱。 在高拱离开之后,朱载坖也开始努力的回想周延之后的情况了。 只可惜周延在嘉靖朝这段历史上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朱载坖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关于周延之后的历史记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忍不住的在想嘉靖皇帝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呢? 这死的可不是一个小鱼小虾,而是都察院的扛把子呀,这可是两京御史之首的老大哥呀,他这突然一死,虽然对朝局影响不大,但是对整个御史系统的影响可是不小的。 要知道大明可是两京制,南京那边的六部衙门虽然都是架子的居多,但是南京的都察院可不是架子,这帮子御史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南北串通,有事就两边一起呼应,让人不胜其扰。 但同时又没法收拾他们,谁让他们都是御史呢,御史虽无行政之实权,但有风闻奏事之权呀。 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当起来了搅屎棍,谁也遭不住的。 所以现在周延一死,想要快速的安定住都察院,要么立刻把南京都察院的都御史平调进京主持大局,要么就是赶紧找一个有一定资历,且又好管的人安排到都察院的位置上。 要不然弄出来刺头来,到时候可就是谁都别想安生了。 可是在这么紧要的时候,嘉靖皇帝居然一言不发,当真是让朱载坖钦佩他定力的同时,也忍不住感慨一声“帝心如渊”! 但是帝心这次真的如渊吗? 显然好像事实也并非如此,嘉靖皇帝此刻还在从西山赶回京师的路上,显然这个时候的京师密报也还没有及时的送到他的手上。 要不然的话,以嘉靖皇帝对权力极致把控的心思,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有所决定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权力在不经意间出现了一丝小小的真空,而在这一丝真空发生的时候,京师内外竟然都毫无察觉。 由此可见,在往日里嘉靖皇帝的神秘形象给世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和误会,以至于所有人在大事发生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皇帝那边出问题了,而是皇帝又在憋什么让人无法猜透的心思。 嘉靖皇帝的车驾在京师百官们都在议论周延之死的影响之时,也终于回到了西苑之中。 就在嘉靖皇帝从车驾上下来,准备回到玉熙宫中沐浴更衣换一身新道袍的时候,陈洪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陈洪到了嘉靖皇帝面前,立刻行礼道:“帝君出大事了!周延死了!” 正在从马车上下来的嘉靖皇帝听到陈洪说周延死了,动作也不由一停,他抬眼看着陈洪,最后又严肃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洪立刻又道:“听他们家人说应该是昨晚上的事情,只不过事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到了第二天一早周延之死才被人发现,等到太医和医科院的大夫们去看诊的时候,人都凉了。”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丝感慨,没想到这才离开西苑不到三天时间,竟然就死了一个朝廷二品大员,当真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了。 嘉靖皇帝又问道:“现在是怎么处理的?” 陈洪立刻道:“都察院那边的几个御史佥事和礼部吏部的人都过去,他们暂时在帮忙料理着周延的后事,内阁那边现在也在商议对策。”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再来禀告。”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7章 去问问三儿 第507章 去问问三儿 周延死了,确实让嘉靖皇帝有点始料未及。 毕竟这段时间六部的变动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也没换什么人,可是这些位置的调整,对今天的朝廷和天下的影响也是还是有的。 结果就在嘉靖皇帝以为现在的朝廷可以按照当今的模式稳定一段时间的时候,周延却好死不死的现在死了,他真会给嘉靖皇帝出难题。 嘉靖皇帝思考着周延之后的都察院去向,这里确实是一处关键之地。 如果安排的都御史不是那么的懂事,整天就跟个斗牛一样,看谁都不爽,都要带领着都察院里一百多号的御史冲锋,这样的情形,任谁都是兜不住的。 所以往常的时候,不管是严嵩往都察院的里面掺水安排自己人,还是徐阶等人在里面拉拢自己的山头,嘉靖皇帝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嘉靖皇帝也清楚这种情况,也是一种平衡的需要。 所以,即便是都察院失去了原来的本真,渐渐成为了某些利益群体手中的工具,嘉靖皇帝也认了。 毕竟这玩意从设立的当初,就是为了约束皇权不要胡作非为的。 因此即便是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这样的好杀之君,也没有动都察院的权柄分毫,后世之君在对待都察院的情绪也是如此。 所以现在突然又把都察院这个难题放在眼前,嘉靖皇帝还真有点拿捏不住心思了。 若是从南京平调过来一个都御史,担任京师都察院的都御史,这虽然也是可行的,但是嘉靖皇帝却有些不爽南京那边的都御史,根本就不想让南京的都御史调进京师来搅局。 可是京师里面的这几位御史佥事或多或少都有严嵩或徐阶背后的身影,若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位提拔上来,肯定也会影响朝局的。 万一这帮人仗着后台在都察院内行党争之事,那岂不也要影响朝局,搅乱天下? 因此嘉靖皇帝也对周延之死有些头疼和无奈了。 “他怎么就死了呢?” 回到玉熙宫中,嘉靖皇帝沐浴更衣之后,看着今天最新的送进宫里的密报,还是有些置气的自问自答一句,把他这两天在西山的好心情也全给搅和没了。 黄锦这个时候也换了一身干净的皂色小袍候在嘉靖皇帝身边,他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自问自答之后,也知道此刻嘉靖皇帝心中的烦闷。 嘉靖皇帝根本不在乎周延的生死,他只是没想到周延会在这个时候死。 黄锦小声道:“周延是个凡人,自有生老病死,帝君无需太过忧心。” 嘉靖皇帝叹息一声:“朕忧心不是周延的生死,而是他死后的影响。这段时间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都换了,工部尚书年后也要廷推。现在周延又死了,朝廷一下子就要换掉四位二品大员,这样的影响不得不慎重考虑呀。”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忧虑,他也没办法解决,毕竟这些人的推荐和任命,即便黄锦是司礼监大太监,他也不能插嘴左右。 因为这可是专属于皇帝的权威,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去触碰底线的。 所以黄锦这个时候也不由沉默了起来。 嘉靖皇帝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黄锦回话,心里又不由生起了一丝烦躁,但他也明白,这些话题对于黄锦而言确实超纲了不少。 往日里闲聊的时候,黄锦是可以畅所欲言,但是现在他每说的一句话,都可能会影响嘉靖皇帝的判断,进而影响嘉靖皇帝对他的信任和观感。 因此黄锦不敢应这样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嘉靖皇帝又没话找话的说道:“你说朕下一步该换谁上呢?”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又问起了这个问题,他这个时候也不能沉默以对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帝君心中怎么想的,奴婢可猜不出来,不过奴婢相信帝君不管选谁来当都察院的都御史,都是最好的安排。”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你这老滑头,这不又是把问题抛给朕了吗?” 黄锦嘿嘿笑道:“帝君是天子,是神仙,奴婢就是个凡人,怎么能操心帝君的事情呢?周延可是左都御史,他死了都御史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本朝历来又不设右都御史,所以这问题奴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嘉靖皇帝感慨了一声道:“是啊,本朝虽有左右都御史,但常设的都御史,也就是左都御史一员而已,现在周延死了,朕竟一时找不到可以代替他的人选,当真是令人头疼呀。” 接着感慨完了之后,嘉靖皇帝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嘉靖皇帝又对着黄锦说道:“你说三儿会不会有主意?” 黄锦听到这话也懵了,裕王爷虽然有监国之职,但是像这种二品大员的推荐,还是谨慎为妙,不能出头太多了。 而且这个话题对于黄锦而言也算是个禁忌话题,周延没死的时候,黄锦还能口嗨一二,可现在的情况是周延死了,都御史的人选迫在眉睫了,谁又敢在时候乱说话呢? 万一被嘉靖皇帝怀疑结党,那岂不是要全完了? 所以这个时候黄锦也不敢乱接话了,黄锦道:“裕王爷哪里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他现在的事情都够多了。”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他的事情多吗?不就看一些内阁和司礼监转送过的奏疏吗?真正让他忙的事,能有几件?顶多就是高拱,张居正等人还围着他转,等着拿主意做事罢了。真正的朝局大事,他可是一件忙都没给朕帮过。” “所以这次朕也想了,周延之后的人选到底选谁,就让三儿出个主意,朕马上就要闭关修炼了,他也该多担待点事情了。要不然等朕闭关了,难不成还要朕天天分心去管这些事吗?这肯定是不行的!” 嘉靖皇帝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朱载坖出个主意找个人选出来,而且像这种找朱载坖问情况的事情,这些年嘉靖皇帝也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也算是轻车熟路。 虽然这次特殊了一些,但这种特殊也仅仅只是针对外人的特殊而已,对于嘉靖皇帝他是不会有那么多的复杂想法,他思考问题的方式永远都要比那些猜心思的人,要出其不意的多。 因此这个时候让朱载坖出个主意,思考一下周延之后的都察院的都御史人选,也是嘉靖皇帝一个出其不意的心思。 也只有如此,嘉靖皇帝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持着他在百官心中之中的神秘之感,要不然的话他的心思全被这些人猜中,以后岂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所以嘉靖皇帝让朱载坖这个时候出个主意,也是情理之中的选择。 只是黄锦他们不敢这样想而已。黄锦还是担忧道:“真的能行吗?” 嘉靖皇帝道:“有什么不能行的?他都二十好几了,好几个孩子的爹了,朕十五岁就从承天府来当皇帝,当时面临的问题,不比现在的严重的多?现在只不过就是死了一个周延而已,多大点事儿,让他也锻炼锻炼去,这样朕以后就能轻松不少,有更多的时间去修仙参道。” 黄锦听到这里也明白,嘉靖皇帝也是真的铁了心要让朱载坖去蹚浑水,他也只能应了一声道:“那奴婢现在去找裕王爷说此事?”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去吧去吧,顺便再问问他钢铁厂的事情,若是天津卫那边还没选好,朕就让滕祥他们在西山安排了。铁轨车的事情也是刻不容缓的,就算是死了一百个周延,都没这事关紧。” 黄锦万万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嘉靖皇帝的心里居然还在想着蒸汽铁轨车的事情,看来此神车当真入了嘉靖皇帝的法眼。 黄锦又立刻回道:“奴婢遵旨。” 接着黄锦就悄悄的退出了精舍,换上了在外面伺候着的陈洪进到了精舍内随时候着。 陈洪看到黄锦匆匆而去,有心想打听一下,但又不敢去问,万一这事是嘉靖皇帝不乐意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可怎么得了? 所以为了自己前程,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陈洪还是老老实实的收回了目光,尽心尽力的伺候在精舍里面。 裕王府这边。 天色此刻也已经渐晚,朱载坖这个时候也舒舒服服的在后宅的暖阁里享受着生活,一边是侧妃陈氏的红袖添香,一边又是司画的柔夷按摩,人生简直是赢麻了。 可是这么舒服时刻,很快就被外面的匆匆而来的孟冲打破了。 孟冲小步的进到暖阁里面,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老祖宗黄公公来了。” 朱载坖听到黄锦来了,也是一愣,陈氏剥好的蜜桔都没来得及送到嘴里,他不可思议的问道:“这都快大半夜了,他干嘛?” 朱载坖一边这样说这样说着,一边又把手中的《永乐大典》放在一旁的小几之上,这时候陈氏和司画也对视了一眼,起身对着朱载坖微微行了一礼就要告退。 朱载坖看着陈氏和司画要离开,他也没拦着,因为他也明白这时候的黄锦能到他的府上,肯定不是闲逛的,所以对于女眷的主动避退,朱载坖也没有刻意的阻拦。 “去把黄公公接过来吧。” 朱载坖对着孟冲吩咐一声,让他去把黄锦接到后宅的暖阁里面。 毕竟这个时候的前院都已经熄灭了火光,也停了地龙供应的暖气,所以在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只能把黄锦接到后宅的暖阁里面。 而且从身份上讲黄锦地位虽高,但他还只是个太监,把他接到后宅里面见面,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吩咐,立刻就去前厅,将在前厅等待着的黄锦带到后宅暖阁里面。 在黄锦刚刚进来的时候,朱载坖又对着孟冲吩咐道:“去准备几个小菜和点心,再煮一壶普洱端过来。”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些话后,也感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使不得,奴婢当不起呀。” 朱载坖道:“公公这是哪里话?现在这个时间正是饭点,你从西苑过来,肯定也没来得及用膳,就在本王这里对付一口,不碍事的。况且本王这里又不是经常的山珍海味,都是一些家常小菜,平实的很呀。” 黄锦感动的应了声是,但是对于朱载坖所言的“家常小菜”,黄锦却不是那么的认同。 如果搁在平时的时候,黄锦是认为朱载坖府里的吃食是家常的,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初春时节,到处都还是天寒地冻的。 而裕王府里却能吃到春夏时节才能有的瓜果蔬菜,这些能算是平常吗? 显然这种平常放在这个时节,那就是不平常的了。 不过对于这种不平常,黄锦也没羡慕,没有觉得朱载坖这是奢侈。 毕竟这些反季节的果蔬都已经存在好多年了,宫里每年也会有相应比例的供给,京师里的朝廷大员们也会有相应的赏赐。 所以严格的算起来,朱载坖的这点奢侈根本就不算是奢侈。 而且朱载坖还是亲王之尊,他若是把日子过的清苦,先不说有没有人会信,首先知道这事的人就会忍不住在想裕王是不是在装?是不是心中另有所图? 因此为了不制造这些不必要的想象和揣测,必要的奢侈还是需要的。 “公公这么晚了,所为何事而来?” 朱载坖将孟冲最先准备好的茶汤沏好了一杯,推到了黄锦跟前。 黄锦先谢了一礼,然后才顿时这口热茶喝了一点,也算是润润嗓子,暖暖身体。 黄锦道:“今个不是周延死了吗。帝君正为此事发愁,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继任都察院的都御史之职,所以就想着使唤奴婢过来,问问王爷的意思,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朱载坖一听这话,也懵掉了,“这合适吗?” 黄锦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王爷可是监国王爷,朝政的事情了解一些,过问一些也是应该的。而且这也是帝君的意思。” 朱载坖听到这句也不由沉思了起来,他不是不想掺和这事,而是他现在也没有合适人选去推荐的,所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黄锦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8章 他真的行吗 第508章 他真的行吗 孟冲小心翼翼的将准备好的小菜和茶点都端了上来,朱载坖和黄锦分坐在两张小几边上。 朱载坖道:“公公先吃点东西。” 黄锦看着已经上桌的小菜,他也没有矫情,对着朱载坖又感谢了一言,然后就放开胃口吃起来了。 这几天跟着嘉靖皇帝出游到西山,最辛苦可能就是他了,除了要贴身伺候嘉靖皇帝的起居,还要操心侍卫们的安排。 可以说这几天的黄锦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现在终于可以凑着到裕王府上说事情的空隙,吃一顿饱餐,黄锦肯定是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毕竟这些年他来裕王府就差不多跟回自己家一样,隔三差五的就来,所以多待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多吃点青菜,这些青菜可是一大早从顺义那边送过来的,现在顺义那边人也多,也热闹,玻璃大棚都建了好些个,里面的种的青菜根本吃不完。” 朱载坖乐呵呵的和黄锦说着顺义那边的事情。 现在的顺义工业园确实已经大变样了,而且在朱载坖的刻意操作之下,顺义工业园的园区以及附属之地,都已经划归到了京师特区治下。 而且就连这次要修的京津收费硬化路,也分出了一条线到了顺义产业园那边,以链接更多的商队和货物资源之间的交流和流通。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顺义产业园才是大明最活跃的商业示范区,比之京师特区的核心位置,都是不遑多让的。 不过朱载坖也明白这都是暂时,顺义产业园之所以会火,也是因为顺义那边的产业链比较丰富,可等到将来的硬化路面也跟着丰富了起来之后,商业和生产之间,必然也会发展分离。 而且京师特区这边还有顺义产业园不曾有的金融一条街以及一站式的服务中心。 所以不用细想就知道,将来的顺义产业园即便还能火热下去,也是以生产制造和新物研发为主,真正的商业决策和商业活动,还是要以京师特区为主。 黄锦吃着这些反季节的小青菜,嘴里也忍不住的赞道:“还是王爷府里的厨子做菜好吃,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呀。” 朱载坖呵呵笑了起来,“公公说笑了,本王府里的厨子都是孟冲调教出来的,哪里能比得上宫里的御厨。这些小菜对于宫里的御厨而言,也顶多是勉强可以入口而已。”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话也笑了起来,“王爷真是谦虚。” 朱载坖笑道:“这不都是本王应该的吗?” 黄锦又扒拉了半碗饭,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他感慨道:“这几天奴婢跟着帝君去了西山一趟,一顿安稳饭都没吃上,这次能吃的这么好,还是要感谢王爷的。” 朱载坖听到黄锦这句话,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关键,原来这几天老道士悄悄出宫了呀,怪不得周延死了快一天了,宫里都没动静。 “那真是辛苦公公了,这天气这么冷,还要伺候在陛下身边,本王当真是既感动又羞愧,作为人子本王不能侍奉在陛下身侧已经是不孝至极,作为臣下本王依然还不能伺候在陛下跟前听候吩咐,当真是不忠不孝啊。” 听到朱载坖这样一句感慨,黄锦连忙把碗放下,“王爷不可如此,帝君和王爷都是天上来到人间的真龙,无比尊贵!庄敬太子之后,帝君深信陶神仙所进‘二龙不相见’之言,不与王爷来往走动,其实也都是为了保护王爷呀。而王爷不去见帝君,未尝不是一种纯孝。” 朱载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是啊,大哥二哥先后弃陛下和本王兄弟而去,本王能够想象陛下之心是何等痛彻。所以本王和景王弟也都一直遵从着陛下的意愿,从来让陛下有任何的为难之举。哪怕世人笑我兄弟二人不得圣宠,不尽孝道,但只要陛下能好,本王就足够了。” 朱载坖和黄锦又闲话了这么多,黄锦也终于说到了另一件嘉靖皇帝交代的事情。 黄锦说道:“帝君这次去西山看到了詹瓦特和马顿弄出来的蒸汽铁轨车,帝君还带着奴婢亲自上车感受一番,那风驰电掣的感觉,让帝君和奴婢至今都难以忘怀。” “所以,帝君也就龙心大悦,赏赐了詹瓦特世袭工部主事职,命其在西山继续研究蒸汽铁轨车。争取让此车早日脱离试验,驰骋在我大明天下。” 朱载坖听到这话,心里也忍不住呵呵了起来,就那每小时十公里不到的速度,还风驰电掣! 要知道在朱载坖穿越而来的时代,那时候的高铁可以是动辄能跑到了三四百公里以上的高速,而且这还不是最快的,最快的飞机一个小时能够飞行数千公里。 简直都是不敢相信的速度。 可是在如今的大明,仅仅只是一台龟速且还没有投入实用的铁轨车就已经让嘉靖皇帝感受到了风驰电掣的速度,若是让他知道未来的飞机高铁和运载宇宙飞船的火箭速度,他还不以为这是到了仙界? 朱载坖很专心的倾听着黄锦的话,时不时的还嗯嗯着捧哏,让黄锦继续的说下去。 黄锦也感受到了朱载坖的倾听意愿,所以他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谈兴大起,聊的是眉飞色舞。 黄锦继续说道:“帝君乘坐完了铁轨车后,感觉特别好,就问詹瓦特这车还有什么问题,什么时候可以上路试验。詹瓦特说现在的钢材硬度不够,想要在西山弄一个钢材厂专门研究制造可以满足铁轨车运行的钢材。” “本来帝君是要答应的,不过滕祥又在一边补充道,说王爷打算在天津卫设置钢材厂,以满足未来的铁矿运输需求,所以这事就暂时搁置了。” “现在帝君的意思就是想让奴婢问问王爷,这天津卫钢材厂的事情,王爷是怎么计划的?帝君这边似乎很感兴趣。” 朱载坖听到这里就懂了所有的意思。 朱载坖道:“公公这事本王还在谋划之中,等到张居正把大顺天府的方案提交给内阁和陛下,完成了行政区域的统一规划,然后再等到海瑞和潘季驯把要修的京津收费硬化路规划确定,本王就可以派人实地考察天津卫的情况,然后就可以确定具体的天津卫钢铁厂选址。”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个回答,也深以为然的嗯了一声,确实是这个理。如果到现在顺天府的权责和行政划分还不能有一个统一的结合,到时候就算是弄出再多的东西,也不会一帆风顺的把问题都解决好。 所以裕王爷说的这些前置条件都还是比较现实的。 黄锦又问道:“那张居正和海瑞他们把这些事情的做怎么样了?” 朱载坖说道:“此事已经有了章程,过了年后张居正和海瑞就会把此事上奏到朝廷,让陛下和内阁的阁老来决策。” 黄锦一听过了年后就可以把这事提上章程,他也不由开心了起来。 毕竟现在距离元宵节也没两天了,等元宵节一过,朝廷就可以恢复正常的差事和工作,所有放假的官员都要回到各自的衙门当值。 所以这个问题也算是解决了。 不过在这个问题有了答案之后,黄锦还是把话题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上面。 黄锦问道:“王爷你看这周延突然死了,空出来的都御史之职该推荐何人好呢?” 这个时候的朱载坖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心里也隐隐的有了一个答案。 朱载坖道:“都察院虽无六部之实权,但其掌握的风闻奏事之权,也是非同小可之权。如果用人不当,不能压制手下的御史们平稳对待朝廷政事,而使其陷入到了相互攻讦的乱局之中,变成了某些党争的工具,那不管是对朝廷而言,还是对天下人而言,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所以本王以为如果要为都察院选一个靠谱的都御史,应该找一个老成持重之臣,而且这个老臣还要有不争之心,还要有忠君之心。”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句话,也跟着赞同道:“王爷是说的是呀,可是这样的老臣一时半会儿能去哪找呢?总不能从京外调任进来吧?毕竟京外官员不了解朝廷运作情况,若是一开始就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弄不好就会使都察院成为某些人的党争工具,而这对帝君而言,也是不能忍受的。” 朱载坖也点点头道:“公公所言极是,所以这样的老臣还是要在京师之中寻找。公公以为现在的吏部尚书欧阳必进怎么样?” 朱载坖最后说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也让黄锦当时一愣。 黄锦道:“欧阳尚书才刚刚担任吏部尚书,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朱载坖道:“公公事急从权嘛,吏部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吏部也有自己的一套运作流程,暂时以吏部侍郎领衔吏部的差事,也能保证吏部的完整运行。” “可是都察院就不一样了,京师的都察院和南京的都察院可是一直都通着气的。现在周延死了,虽然这一天的时间还不足以把这个消息传到南京,可若是拖久了,南京都察院知道了此事,他们肯定也会有一些别样的小心思。” “而他们这些小心思万一再和京师都察院内的某些御史言官们合流了,那可是要节外生枝的,所以当今之计就是要快刀斩乱麻,早点把都察院的都御史安排到位,就算是南京都察院那边得到了信息,想要反应的时候,也已经尘埃落定,他们也不得不尊重新任都御史的安排。” 黄锦思考了一会儿,又道:“王爷说的对,可是欧阳必进他愿意吗?” 朱载坖正气道:“朝廷的官职本来就是因人而异,见才用人的,他愿不愿意这好像不是朝廷用人任官的标准吧?而且他还是吏部尚书,应该要比其他官员更识大体才是。怎么可以恋栈权位,觉得这个官好,那个官不好呢?” “都察院可是和六部平级的七卿衙门之一,而且还掌管着天下御史言官们的风闻奏事之权,若论于上古,这也是三公之位,哪里委屈了他?” 黄锦听完朱载坖这番话后,也不由笑了起来。 “是啊,若论到秦汉之世,都御史之职位,确实可比当时的三公之一御史大夫。如此紧要的位置,也确实没有一点委屈欧阳尚书的意思。” “可是他真的行吗?” 最后的时候黄锦还是问出这句话。 朱载坖道:“若是放在从前欧阳尚书不一定行,但是放在现在他肯定行。欧阳尚书是严阁老家的亲戚,两家之间也算是有些默契。这些年来欧阳尚书不管是担任刑部尚书还是工部尚书,也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楷模,从未使得这两个衙门出过任何大的纰漏。” “而且严阁老在约束手下的时候,也有自己的一套,他不会让某些人跳出来当个刺头,对朝廷和陛下的事情指手画脚。所以,以欧阳尚书之稳重,再以严阁老之老成,都察院交在欧阳尚书的手上,也算是自得其所。” “还有若是陛下觉得欧阳尚书不合适的话,也可以利用欧阳尚书在都察院过渡一段时间,再考察一两位合适的人选补位上来就是了。” 黄锦听到这里也完全懂了朱载坖的意思,他这就是看中了欧阳必进是个挑起事的怂包性格,把这样的老臣放在都察院虽不至于全面的压制住都察院里面的御史言官们,但最起码能够保证在他担任都御史期间,都察院是不会出乱子的。 这一招当真是妙极呀! 黄锦道:“王爷推荐的欧阳尚书真是好极了,相信帝君知道了欧阳尚书的好之后,肯定也会龙颜大悦的将欧阳尚书放在更紧要的位置上,让他继续为朝廷发光发热。” 朱载坖笑道:“是啊,像欧阳尚书这样的老臣,可都是一块宝呀。朝廷能有他们这样的老臣尽心于事,也是陛下之福啊!” 黄锦听到这里,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心情也不由大好起来,接着又干了半碗饭!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09章 感动哭了 第509章 感动哭了 “欧阳必进?” 黄锦回来之后就把朱载坖推荐的新都御史人选告诉了嘉靖皇帝,嘉靖皇帝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不由惊讶了起来。 显然他也没想到朱载坖会推荐欧阳必进。 黄锦恭敬的回道:“是的,帝君,裕王爷推荐的人选正是欧阳尚书。” 嘉靖皇帝奇了怪了,他又看着黄锦问道:“三儿怎么推荐他了?” 黄锦回道:“裕王爷说欧阳尚书老,还稳重,又和严阁老是亲戚,会顾全大局。”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后,也顿时乐了。 “三儿说得对呀!欧阳必进是真老,也是真稳重听话,严嵩又和他是亲戚,就算再退一步,他也得顾全着现在的朝局安稳。” 说完这句话后,嘉靖皇帝本来抑郁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朕怎么就没想到欧阳必进呢?” 嘉靖皇帝越来越乐,越想越觉得欧阳必进是真合适,简直就是量身打造一样。 黄锦看着嘉靖皇帝这么乐,他又说道:“裕王爷还说如果把欧阳尚书换到都察院那边,也可以给帝君更多的时间去考察安排新的人选,吏部那边也可以暂时让两个侍郎先顶着事,等以后有合适的人就可以再安排了。”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嗯了一声,并点点头,“三儿说的不错,吏部的事情本来说复杂也简单,暂时没有尚书,也耽误不了运转。但是都察院那边就不行了,都察院若是群龙无首,这些帮御史言官们还不要反了天!” 黄锦道:“是啊,本朝的御史言官们有太祖皇帝的祖制为依仗,在任何一代天子那里都是出了名的狂妄,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权臣就是肆无忌惮。”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我大明朝不会有权臣的,权臣的权也不过是朕给的,朕愿意给,他就是,朕不愿意,他什么都不是。” 嘉靖皇帝这句话说的是相当自信,而且这也是大明朝的真实写照。 毕竟封建皇权都发展了一两千年,尤其到了老朱家后,老朱还破天荒的把丞相之职给罢了,开了千古未有的先河。 虽然后来也衍生出来了内阁和内阁首辅的制度,但是内阁与内阁首辅比起之前中书省丞相之权,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根本就不是能够同日而语的位高权重之职。 可以说内阁或内阁首辅能不能继续存在,或者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都是皇帝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和确定的。 因此在大明朝是真的很难出现一个像样的权臣,哪怕是后来的张居正,他的权臣地位也是要掺水的,并不像小说和自媒体账号吹的那么厉害。 真有那么厉害的话,他干嘛不像之前历史上的权臣给自己加个九锡,弄个异姓王爵呢? 现在他也明白自己的权力并不是真正的源于自己,也不具备无可代替性,最终的翻车也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像后来张居正这样的权臣,其实都是权而不权的,还不如几百年后掌握北洋新军的袁宫保的权力大。 由此可见,权臣要想真的具备权臣之姿,除了要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地位,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支无可被取代的兵权握在手里,这样的权臣才算是真权臣。 黄锦也被嘉靖皇帝这一股强大的自信折服了,因为从现实意义上他现在的一切恩宠和地位,也都是嘉靖皇帝一口而决的,若是哪天嘉靖皇帝看他不顺眼了,那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太监而已,谁都能欺负两下。 可若是他能一直圣眷不衰,恩宠常在,那么他就是紫禁城十万宫女太监们的老祖宗! “帝君准备什么时候安排欧阳尚书赴任都察院的都御史呢?奴婢好去拟旨。” 黄锦又问了嘉靖皇帝一声。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思考了一下,“明天拟旨吧,今个太晚了。你明天代朕也去周延府上看一眼,拟旨增他赠太子太保,让内阁也快些拟个谥号一起送过去。” 黄锦应了声是,然后就退到了一边,开始为嘉靖皇帝收拾精舍内的物件,同时也在准备为嘉靖皇帝点上一块静香,准备一颗金丹,以及送服金丹的参茶。 在黄锦准备好这些东西之后,就端着托盘到了嘉靖皇帝跟前。 “帝君该进丹了。” 嘉靖皇帝嗯了一下,抬眼看着黄锦端过来的金丹和参茶,他伸手捏着那颗被放置在御盒黄帕里的琥珀色金丹,然后就轻轻的放在了口中,似是嚼了一口,又似是滚了一圈,待到口齿生津之后,他才端起参茶将这颗金丹送服而下。 在服用完了金丹之后,嘉靖皇帝也终于进入到了修炼模式,整个人也看着宝相庄严了起来,坐在精舍金帐内的蒲团上,宛如是入定的得道老道一般。 而黄锦也在此刻恭敬无比的站在嘉靖皇帝身边,充当着嘉靖皇帝的护法,好似这一切都是无比和谐的一样。 第二天,黄锦就带着嘉靖皇帝的旨意先去周延府上,表达了皇帝陛下对周延猝然而逝的惋惜,赠周延太子太保,谥简肃! 接着黄锦就又去了欧阳必进的府上,向欧阳必进宣布了要调任他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大好消息,并勉励他继续在都察院的位置上发光发热,继续为朝廷奉献。 欧阳必进在接到这道旨意的时候,人都感动哭了,昂昂的跪在地上叩谢隆恩。 黄锦看着如此感动的欧阳必进,他安慰道:“欧阳中丞,这可是帝君对你的一片信任,周延突然去了,都察院又不能群龙无首,帝君放眼整个朝廷,也就只有欧阳中丞老成持重,能够临危受命,所以就临时调你过来。” 欧阳必进感动流着眼泪,怀里还抱着圣旨,他泪眼婆娑的看着黄锦道:“公公,那陛下又提拔谁为吏部尚书?” 黄锦笑道:“欧阳中丞放心,帝君没有安排任何人为吏部尚书,而且也没有下旨再廷推新的人选。所以咱家猜想,帝君可能还想着等以后找到合适的都察院都御史之后,说不定就会再调欧阳中丞回去。” 黄锦这句话一下子也点燃了欧阳必进的希望,“真的吗?” 但是黄锦在听到这句话,脸色就变了,“欧阳中丞慎言,咱家能替帝君保证吗?” 欧阳必进听到高这句话后,吓的眼泪也没了,他终于迷过劲来,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有些失态了,皇帝能承诺这样的话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要想以后还有体面,还有机会再回去,那就好好的接旨,把都察院的事情干好! 而且黄锦都已经告诉他,吏部尚书不会再选新人,这未尝也不是给他画的一张大饼。 有了这张大饼在,欧阳必进肯定是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再回吏部的。 毕竟吏部尚书之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六部之首,是内阁之下的头把交椅,只要还有一点希望,谁愿意真的放手呢? 因此在这个时候,欧阳必进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眼泪什么的都收住了。 欧阳必进对着黄锦说道:“还请公公转呈陛下,老臣一定会不负圣望,会尽心尽力办好都察院的差事。” 黄锦听到欧阳必进这句话后,也满意的点点头,“咱家一定待到。欧阳中丞快进屋去吧,外面冷。”说罢黄锦就离开了欧阳必进的府邸,然后又朝着吏部衙门去了。 今天的吏部衙门也是热闹,两位吏部侍郎和数位吏部主事都到了。 他们一早就被通知在衙门等候圣旨,现在都快中午了,圣旨还没来,也不禁让这些人有些心急的。 但再心急,这个时候他们也得等着,毕竟这可是圣旨,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推脱的口头通知。 郭朴和高拱两人此刻都在吏部衙门大堂里面坐着,他们下面还坐着几个吏部主事。 郭朴看了高拱一眼,“肃卿啊,这茶都喝了一上午了,怎么既不见部堂来,也不见圣旨到呢?” 郭朴也是吏部侍郎之一,是从礼部右侍郎的任上调过来的,也是以青词著称的人才,在后世的历史评价之中他和李春芳、严讷、袁炜合称为“青词宰相”。 只不过又因为他非是裕王府人,即便是在嘉靖四十五年的得幸兼任武英殿大学士进入内阁,也没在内阁干满一年,在裕王登基的隆庆元年就致仕了,由此可见这家伙实际上混的也不太好。 要不然怎么会在隆庆刚刚登基没多久他就致仕回家了呢?要知道当时他也不过六十出头而已,对于内阁这样的高位而言,他这个年龄也算是正当年的年纪。 可惜,他就是这么的时运不济,既不能得隆于新帝,又不能被容于徐阶等人,所以他的提前退休,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不过现在的历史轨迹和原来的也不太一样了,虽然郭朴到现在还是沿着自己原来的历史轨迹而行,但是现在他提前就和高拱成为了一个衙门的同事,说不定未来也会有些新的变化。 高拱其实心里也纳闷极了,要不是这些年在京师特区和大明联储当了几年的一把手,他估计也早就沉不住气了。 高拱道:“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会就来了。今天不管是宫里,还是京师里的百官,几乎都去周中丞的府上吊唁了,现在耽误些时间也是正常。” 郭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本来他们也是要去周延府上吊唁的,但由于一大早就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旨意,让他们先到吏部衙门候着,要不然他也早就去了周延府上。 “那就再喝一壶茶吧?” 郭朴和高拱都是河南人,所以在相处的时候,也会有一种老乡见老乡的亲谊之感,但两人在乡音上却还有些不同。 因为郭朴的老家是安阳,安阳话的口音是晋语-邯新片-获济小片,不属于中原官话,所以他和高拱交流起来,如果用家乡话的时候,两人也都会相互听不懂的。 所以在两人在聊天的时候,也就很默契的没用家乡话,而是用本朝通用的洪武正韵,不过他俩这洪武正韵,也和大多数在久在京师的其他官员一样,多多少少都沾了点北京口音,听着也有点奇奇怪怪的。 不过即便是有些奇怪,但最起码都能听得懂。 所以在交流上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高拱看着正要倒茶的郭朴,也没拒绝,他也微微的起身,以示尊敬。 可就在这个时候,黄锦也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吏部衙门。 黄锦刚刚一到,就立刻吸引到吏部大堂里内一众目光。 郭朴和高拱也连忙停住了动作,郭朴放下了茶壶,高拱也转身对着正过来的黄锦。 两人又同时起身带着吏部的其他主事们,迎接了过来。 “公公辛苦了。” 郭朴和高拱,以及诸位吏部主事对着黄锦微微一拜。 黄锦也是微微回礼,“诸位辛苦,是咱家来晚了。” 郭朴和高拱陪笑道:“公公这是哪里话?公公伺候在陛下身边,要忙的事情,也都是一等一的紧要,我们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黄锦笑道:“两位侍郎客气了。都准备一下,咱家先把帝君的旨意宣了,这样也不耽误咱家回去复旨,也不耽误诸位午饭。” 郭朴和高拱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好像尚书还没到呀? 但两人也没有多问,连忙回道:“是极是极,公公所言极是。” 然后郭朴和高拱就让另外几个吏部主事,把早早准备的接旨香案备好,请黄锦到了大堂的内上首位置准备宣旨。 黄锦把圣旨放在香案上,和郭朴,高拱等人一起拜了一下。 黄锦转身郑重道:“有旨!” 郭朴,高拱等人一起拜道:“臣等问圣躬安。” 黄锦代天回道:“圣躬安。” 接着黄锦就将香案上的圣旨捧起来,然后张开念道:“吏部尚书欧阳必进调任都察院任左都御史,郭朴,高拱为吏部左右侍郎,即日起二人暂代吏部尚书事,以处理吏部上下一切庶务,望尔等不负朕望。钦此。” 郭朴和高拱听到这道圣旨的时候,两个人直接就愣在原地,欧阳必进去都察院任左都御史了?他不刚刚才当的吏部尚书吗?好像还没一个月啊?怎么就去了都察院? 但是此刻不管是郭朴,还是高拱,即便是二人在惊愕,两人也立刻消化了这道圣旨,这可是给他们加权啊,有啥不好的呢? 郭朴,高拱两人立刻就一起拜道:“臣接旨,叩谢圣恩!” 后面的吏部主事们,也是一脸茫然跟着叩谢圣恩。 黄锦这时候也笑眯眯的把圣旨递到了郭朴和高拱二人手中,“恭喜两位,今后吏部的事情就交托给两位了,咱家也回去复旨了。” 郭朴和高拱也连忙送着黄锦出了吏部衙门,“公公慢走。”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0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第510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欧阳必进的遭遇让人很同情,但更多人也觉得他似乎更适合左都御史这个职位,所以对于欧阳必进被临时调任到都察院的事情,也并未在京师引起任何波澜。 大家在谈起此事的时候,也都是会心一笑,并未有太多的意见和看法。 可以说欧阳必进能从吏部尚书任上调到左都御史任上,也算是一种众望所归和意料之中的结局吧。 如果硬要怪什么的话,就怪周延死的太突然了,让朝廷和嘉靖皇帝都没有准备,所以这才让欧阳必进去顶了锅。 接着就是元宵之后的衙门上值的日子了,这长达半个多月的假期也让这帮京官们休息舒服了,而且在这个长假里面除了过年该有的团圆和喜悦之外,也让他们跟着凑了不少的热闹,吃了不少现成的大瓜。 看着欧阳必进的潮起潮落,又看着周延的世事无常,当真也是让人感慨万千。 不过接下来还没等京官们的心态从假期收回的时候,一场关于工部尚书的廷推也拉开了帷幕。 李春芳在廷推的前一天也来到了裕王府拜见。 朱载坖看着神情还难掩紧张和激动的李春芳,也不由笑了起来。 “李先生何故如此紧张?” 朱载坖明知故问的笑着问起了来拜见他的李春芳。 李春芳听到朱载坖的问话,也立刻压住心里的激动和紧张,回道:“臣还是有些紧张明日的廷推。” 朱载坖呵呵笑道:“李先生不用紧张,你是内阁推选出来的新任工部尚书人选,明天的廷推,大概率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而且最终的名单裁决还要交给陛下御准,所以现在紧张也没用呀,还不如好好的等待着结果。” 李春芳被朱载坖这一番安慰之后,心里也算是安定了不少。 他明白自己的长处,这些年他写的青词也是深受嘉靖皇帝的认可,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像是坐火箭的速度一样,从翰林院里的一个庶吉士,蹭蹭的就是爬到现在的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值庐西苑的高度。 所以当朱载坖说最后还需嘉靖皇帝御准结果的时候,李春芳的心情就像是喝了蜜水一样,简直甜到了心尖上。 “王爷说的是,一切都要看圣裁的结果,臣这是紧张过头了。” 李春芳也终于按捺住了激动心情。 朱载坖在这个时候又笑道:“如果李先生有幸得陛下之垂青信重,得任工部尚书,说不定陛下也会因而再进李先生一步,让李先生兼任一个正式殿阁大学士,成为真正的阁老。” 李春芳一听这话,刚刚按捺下去的激动心情,一下子又飞扬了起来。 这也是李春芳梦想的事情,他若真能得此圣恩,被嘉靖皇帝赐兼任殿阁大学士,那对李春芳而言,简直就是邀天之幸,可以光宗耀祖数百年,而且还远超同龄同职之人十数年的蹉跎。 可以说如果嘉靖皇帝真的给力,真把他现在兼任的翰林学士拔高一节,到了殿阁大学士的地步,哪怕只是最末的东阁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那也是做梦都能把人笑醒的美梦了。 “王爷,臣怎敢有如此奢想呢?内阁何其贵重,臣一个后进晚辈,怎么能行呢?” 李春芳也不好意思的谦虚了起来。 朱载坖道:“李先生不必谦虚,你都已经兼任翰林学士好些年了,这些年也都在内阁里面帮助阁老们处理机要,而且也时常值庐西苑,如此盛宠,放眼大明也无有与先生同龄同职的官员能出其右!可见,李先生在陛下的圣心之中,是何等之重!” 这些话可不是朱载坖刻意夸奖李春芳才说的,而是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后人都言徐高张才是“嘉隆万”时代的翘楚,但是在这些翘楚之前,李春芳也不见得比徐高张差在哪里。 李春芳虽然也是以青词幸进,但是这并不表明李春芳只会拍须溜马,人家能稳坐高位,并在徐阶之后还能为隆庆朝时的首辅,和高拱张居正二人过招,还能顶着压力支持限制勋戚庄田、大力裁革冗员,以及在“俺答封贡”这样的军国大事上拎得清。 就足以证明,李春芳也是真材实料的宰辅之才,也是有足够的能力稳坐在内阁高位之中。 只可惜彼时的隆庆皇帝主见不多,又过于信任高拱,使得李春芳在隆庆时代的内阁并无法真正的发挥出他该有的作为,所以在历史的评价之中,李春芳总是以一个“幸臣”的面貌出现,这其实就是对李春芳能力的一种误解和否定。 毕竟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会有这种有能力而不得志,又不得信任的大才。 李春芳还能在这种的状态下,成功进阶内阁首辅,在并一直硬抗着高拱张居正的排挤,还不计前嫌的支持高拱张居正提议的“俺答封贡”以及“隆庆开海”等政策,这就说明李春芳并不是一个以个人好恶而废公之人,他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 所以在这些年的接触下来,朱载坖对李春芳的信任和倚重,也是一点都不比高拱和张居正这两位历史名人差多少,而且有些关键事情,朱载坖还会单独的找到李春芳面授机宜,让他去把事情办妥。 就比如之前的赵文华,若是没有李春芳的积极主动配合,朱载坖想要把赵文华这位铁杆严党拉到自己的手心里,哪有那么容易? 因此有时候在看人用人的时候,朱载坖绝不会照本宣科的按照历史书去找人办事,毕竟历史这玩意儿有时候的主观臆断性也比较强,所以想要真正的看清一个人,认清一个人,还是需要自己去亲力亲为的考察和了解才行。 所以这些年来,朱载坖身边的用人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局限性,能用的实力名人,他该用还用,有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也会照用不误,哪怕有些被历史描述为贪婪小人的太监和佞臣,只要他听话又好使,朱载坖照样也不会忌讳太多。 毕竟将来真要接了嘉靖皇帝的班,他是不可能像崇祯小可爱和建文小可爱一样,只凭着自己好恶去用那些信任或看好的一派人。 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 治大国如烹小鲜! 若是一味只凭着自己那些愚蠢的“直觉”和死板到不知变通的“历史认知”去用人,这特么不要说改变大明的命运,不做成王莽第二,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李春芳最后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裕王府。 这时候张居正和海瑞两人也联袂到来了。他们两人一同到来,也是为了明天的大事。 不过他们的大事并不在廷推之上,而在于明天可能在西苑玉熙宫开的御前会议。 在元宵节前的时候,张居正就和海瑞,分别将关于大顺天府的规划奏疏,以及京津硬化路的铺设规划提交到了内阁和西苑。 嘉靖皇帝也在收到这两份的奏疏的时候,责成内阁好好的研究,准备节后御前讨论。 现在眼瞅着节过完了,明天虽然有廷推工部尚书的大事,但是这两件事也不见得是小事。 所以为了保证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张居正和海瑞就一起过来了。 朱载坖看着一起来拜见的张居正和海瑞,也不由说道:“今个你们不应该都在各自的衙门当值吗?怎么都跑到本王这里了?本王这也可有好几大箱通政司和司礼监送来的奏疏,任务也重着呢。” 张居正和海瑞听到朱载坖这句话,两人也微微对视了一眼,并对着朱载坖道:“王爷恕罪,王爷辛苦了。” 朱载坖假模假样的叹息一声,“算了算了,谁让本王是监国王爷呢,虽然没有多少监国之实,但也挂着名头呢。你们今个过来都是为了什么事情?” 朱载坖指着书房一边的茶室,让张居正和海瑞移步到了里面,然后朱载坖又吩咐书房内的书记员准备茶点端了过来。 张居正和海瑞看着这些裕王爷的准备,两人又再次一拜谢恩,然后才坐入席中,在朱载坖的下手位置坐好。 朱载坖道:“过年了,也没什么好茶,想要好茶还要再等几个月等明前的新茶下来才行,这些过时的茶水就先凑活吧。” 张居正和海瑞听着朱载坖这话,两人肯定也不会嫌弃裕王府上的茶水,毕竟这些茶就算是“过时”了,但放在市场上,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而且作为君臣这么久的关系,张居正和海瑞也都很清楚自己的这位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虽然对山珍海味这样的奇珍不太兴趣,但是吃的用的,也都是顶级的好。 所以在朱载坖这里,张居正和海瑞自然也不会太矫情了。 两人对着朱载坖一拜道:“臣等怎敢嫌弃王爷府上的茶水,而且这些茶叶放在京师特区的市场上去售卖,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朱载坖呵呵笑道:“是好东西,也经不住你们这样隔三差五的来喝呀,说说吧这刚刚过完节,都有什么事情?” 朱载坖端起刚刚倒好的茶盏微微吹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押了一口,很有滋味的看着张居正和海瑞。 张居正先道:“王爷,臣今个来是为了大顺天府的事情,在臣的规划之中,大顺天府近乎占了北直隶三分之一的地方,臣担心内阁和陛下那边过不去。” 朱载坖笑道:“这不算什么事,就算过不去,你不还是顺天巡抚的头衔吗?这个头衔就足够你调用顺天府及周边府县的行政资源了,而且如果今后的京师特区长官兼任顺天巡抚成为定制,那么这大顺天府的格局不管成不成,都不会影响京师统筹北直隶的发展。” 朱载坖的这番话,也让本来心情还有紧张的张居正也没有那么的紧张了。 张居正道:“还是王爷旁观者清,臣一直的目光就盯在了大顺天府上,忽略了顺天巡抚这个头衔。” 朱载坖道:“被忽略也正常,平时的顺天巡抚要么是蓟州办公,要么就是在保定办公,虽然不常设,但也有先例可循。而张先生你却依然兼任着特区长官的要职,依然还是京师特区衙门办公,所以被眼前的事务遮蔽了眼睛,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本王还是希望,张先生能跳脱出自己的视野,多多的以协同发展的目光看待京津和北直隶之间的关系。我们不能只盯着京师特区,只顾着京师特区的发展,而忽略了北直隶其他地方百姓们的生存诉求。” “毕竟,我大明朝不仅仅只是北京一个地方,而是千千万万的地方,这千千万万的地方才组成了大明天下。张先生若是以后还想再进一步,那么就应该将视野放眼在整个大明的层面,多为一些普通人考虑一二。” 听完了朱载坖这番话后,张居正肃然一拜,“臣多谢王爷教诲!” 朱载坖听到张居正这句话也笑了,“张先生说笑了,你才是先生,本王是学生,怎么能教诲你呢?张先生以后可莫要再这样说了。” 张居正也尴尬的笑了笑,但他并不是认为这是说笑,因为从他到裕王府之后,他就已经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学识并不能教裕王多少,反而是这些年他和高拱等人被朱载坖教了不少的东西。 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京师特区和大明联储的诞生。 这俩新衙门虽然在序列上不属于中央朝廷,但是在地位和影响力上,也都是丝毫不输于朝廷六部的影响力,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需等到一个合适时机,京师特区和大明联储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大明朝廷不可或缺的重要一极!从而对大明未来的朝局和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看着张居正这边的问题已经不算是问题了,朱载坖又把目光看向了海瑞。 “海先生这边又有什么担心呢?” 海瑞看着朱载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臣担心收费公路的事情,可能过不了内阁和御前的讨论,毕竟此事的影响太大了,臣担心天下会有非议。” 朱载坖呵呵笑道:“天下的非议不会因为你这条路有没有,成不成就会消失不见,今天天下要非议的事情是你这条路,明天天下非议可能就是另外一条路。如果我们把心思都放在担心别人身上,那么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做事了?朝廷还要不要继续管理天下了呢?” “所以,海先生还是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些所谓的非议上,这些非议的人,如果他们行的话,也不会在那非议了。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哪一个是只有好名声,而无黑料的?海先生只管放手去做,本王已经帮你做好了后续,到时候陛下会帮你查漏补缺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1章 回家伺候老爹去 第511章 回家伺候老爹去 第二天的廷推结果和朱载坖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李春芳的工部尚书推荐没有任何的意外。 当廷推出来的结果送到西苑玉熙宫的时候,嘉靖皇帝也没有多余的表示,直接就用朱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表示认可。 接着李春芳就正式到工部当尚书了。 在李春芳成功接任工部尚书的时候,京师同龄的百官们除了羡慕之外,也只有羡慕了。 但是在工部衙门里面,却有一个人气哄哄的站在工部衙门大堂里面,想要给先上任的工部尚书一点颜色瞧瞧。 “李春芳什么时候来?” 严世蕃站在工部大堂里面,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一句话呵斥出去,大堂内的其他的人都不由缩了缩脑袋。 就连和他同职的徐璠,也不由矮了严世蕃一头。 而且这些年严世蕃可是凶名在外,徐璠虽然也得了老爹的荫眷,得到了嘉靖皇帝的提拔任用。 但是在严世蕃这种凶狠恶人面前,徐璠依然单纯的像个孩子,也不敢在严世蕃当面咋呼一句。 毕竟严世蕃可是能和他爹徐阶称兄道弟的,而且徐璠在年龄上也小了严世蕃不少。 还有这些年徐璠也是一直在京担任荫补的京官,严世蕃这些年在京师有多嚣张,他也都是历历在目的,并不是像京师之外的人那样,只是道听途说严世蕃的嚣张和狠辣。 他可是有亲眼见到和切身体会的。 所以这一刻,徐璠也不敢冒头了。 可越是如此,严世蕃就越不会放过利用徐璠给自己立威的机会。 严世蕃的一只独眼像是恶狼一样盯着徐璠,“徐璠你说说看,李春芳他眼里还有朝廷吗?我们工部新年后第一天全员上值,他竟然还迟到!他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徐璠被严世蕃这一点名,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是真不想给严世蕃当枪使,可是形势比人强,他跟严世蕃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了。 尤其是严世蕃在工部都待了这多年,之前的欧阳必进和赵文华在他面前都要盘着,不能和他对着干。 而如今徐璠不过才是一个新来的人,他怎么能可能顶得住严世蕃的压迫和欺负? 但是对于李春芳那边,徐璠也不能轻易得意。 毕竟李春芳可不是之前的欧阳必进和赵文华,他可是兼任着翰林学士,有直入西苑的权利,也在内阁里面参预机要多年,也是一个得罪不起的大头。 所以这一刻的徐璠真是想死啊! 徐璠期期艾艾的说道:“小阁老,兴许部堂是有其他的事情耽误了。” 但是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严世蕃满意。 严世蕃冷眼看着徐璠,那目光好像都要吃人了一样。 “耽误就能不来吗?工部这么多的事情等着他这个尚书签押,难道我们就该这样一直耗着吗?朝廷选他当工部尚书,他就得担得起工部的责任,不能随意而为!” 严世蕃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工部的尚书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春芳也踩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工部衙门。 工部前面的护卫兵见到李春芳过来,也知道这是他们的新老板,一个个也立刻行礼拜道:“部堂!” 李春芳看着行礼的护卫兵,心情也是好极了,自从离开了大明书局之后,这还是他头一次再担任衙门一把手的职位,这种感觉真好! 怪不得民间有句老话叫做:“宁为鸡首,不做牛后”! 这种能掌握一个衙门权力和资源的感觉,就是让人有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李春芳对着行礼的护卫兵和煦的笑道:“都起来吧,好好当值,工部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护卫兵们也激动回道:“是,部堂!” 而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激动,也是因为在平常的时候,这些衙门里的大老爷们,在看到他们这些当护卫的兵,都是不假颜色,连句话都不会说的。 而且只要他们行礼不及时,问好不及时,还会被刁难责任。 现在李春芳不仅回应了他们,而且还笑着勉励他们保护工部安危,这岂能不让这些当护卫的兵激动? 李春芳和护卫兵们说笑完了这一句后,他就径直的进到了衙门里面。 这时候,在工部大堂的主事,员外郎等工部属官们,看到自己的新上司来了,一个个也不由想转身移动,对着李春芳行礼问好。 但也在这个时候,严世蕃却轻哼了一声,这一下子也把所有的主事和员外郎们给吓到了,一个个也不敢轻易向李春芳行礼问好了。 李春芳见到这一情景,也不由眉头微皱。 他知道严世蕃平日就嚣张,而且这些年也仗着他小阁老的名头,在内阁里面对着其他内阁成员颐指气使,完全不把其他阁老当回事,对此李春芳也是深受感触的。 毕竟他也在内阁里面,以翰林学士的身份待了那么多年,所以对于严世蕃嚣张个性,自然也是有过见识的。 可是现在他才是工部的主官,他才是工部的老大,岂能容许严世蕃还像原来那样我行我素,不把人放在眼里? 毕竟当今的严阁老,也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严阁老了。 现在的严阁老垂垂老矣,能正经到内阁当差的日子也没几天。 所以严世蕃现在的小阁老名头也有些名不副实了。 他现在的样子在李春芳眼里,不过就是一条已经被打断了腿的恶犬,还妄图龇牙咧嘴冒充主人? 简直是反了天! 李春芳目光淡淡的看着严世蕃,他又慢慢的说道:“怎么?这工部就这么没有规矩吗?看到堂官亲临,也没有人行礼?难道这就是你们往日里的办差态度?” “本堂看你们都不想好好过了是吧!” 李春芳此话一出,大堂里面的主事和员外郎们纷纷一个激灵,徐璠立刻就带头行礼,“卑职拜见部堂!” 有了徐璠的带头,其他的主事和员外郎们,也立刻行礼,“卑职拜见部堂!” 李春芳看着除了严世蕃之外的所有人都行礼了,他的嘴角也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但他却依然还没有回应这些的行礼,就让这些都这样弓着腰拜着。 李春芳看着严世蕃道:“严侍郎难道腰很硬吗?见到本部堂官都弯不下来?难道严阁老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严世蕃听到这话顿时也怒了,他指着李春芳道:“李春芳你想怎样?!” 李春芳听到严世蕃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当着这么多人面,对他直呼其名,也不由升腾起了几分火气。 李春芳目光一冷,盯着严世蕃的独眼,“严世蕃你当真要如此?”被李春芳这么冷漠的眼神一盯,严世蕃也终于顶不住了,他的心也不由虚了起来。 毕竟他的权势和他的嚣张,都是建立在他爹的权势和名头之上。 李春芳虽然不及他爹严嵩那么有权势,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靠山和依仗都没有的愣头青。 人家考科举都是状元,论身份还是尚书兼翰林学士,能在西苑值庐,是能面圣的几人。 倘若是真不给人家面子的话,到时候他去西苑参上一本,也是严世蕃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在这一刻,嚣张依旧的严世蕃,也终于被李春芳冷冷的目光给压住了。 但即便如此,严世蕃依然还是嘴硬,只是不情不愿的微微抬手拜道:“见过部堂!” 李春芳听着严世蕃这句话“见过部堂”,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这个严世蕃还真是嘴硬呀,都到这份上还用“见过”,而不是“拜见”,当真是嚣张惯了,都不习惯把人放在眼里了。 不过这时候李春芳也已经赢下这一局,他也没必要再进一步,要求严世蕃重新行礼,毕竟严嵩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而且严世蕃小阁老的名头,也都是朝野公认的,就连嘉靖皇帝也没有否认过。 他现在能这样行一礼,也算是有面子。 所以李春芳也呵呵笑了起来,“好了好了,诸位都是一个衙门里的同僚,本堂虽然不才,但添为本部尚书,所以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都起来吧。” 这时候徐璠等人才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又回道:“谢部堂!” 李春芳当仁不让的走到大堂上的首位坐下,在他坐下之后,他才张口道:“诸位也都坐吧。” 然后大堂内的其他人才稀稀拉拉的按照各自的位置和地位,前后落座。 李春芳道:“都水清吏司主事是谁?” 都水清吏司张才让听到李春芳点名,连忙就从位置上起身一拜,“禀部堂,是卑职。” 李春芳看着大约四十来岁的张才让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才让道:“卑职叫张才让,字谦才。” 李春芳嗯了一声道:“你去整理一下都水清吏司里面关于全国道路的卷宗,本堂三日后看到。” 张才让立刻拜道:“卑职遵命!” 交代了张才让这件事之后,李春芳也让在场的人挨个介绍了自己,以及自己所在的司,局,厅。 再把这些人都认完了之后,李春芳也让这些主事和员外郎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只留下严世蕃和徐璠在大堂里面。 李春芳跳过严世蕃,看着徐璠问道:“徐侍郎现在主管部内何事?” 徐璠立刻回道:“回禀部堂,卑职主管营缮清吏司和屯田清吏司,以及所司之下的十数个所局。” 李春芳道:“徐侍郎辛苦了,以后你还继续负责这些事情,陛下那边的宫殿扩建工程你也不要一丝不苟的盯着,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纵然是有徐阁老保你,本堂也不会让你全身而退!” 徐璠听到李春芳这句话,也是心中一凛,他知道李春芳说的这句话肯定不是单纯的吓唬吓唬他。 毕竟李春芳的地位和身份也在那摆着呢,人家宁可去讨好裕王,也不会转头去讨好他爹徐阶。 所以他若是真的把为嘉靖皇帝修建万寿宫的事情给办砸了,李春芳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绝不会让他像严世蕃那样干了欺君之事,还能安然无恙的在工部当侍郎。 徐璠道:“部堂放心,卑职绝不会有丝毫懈怠,若是工程出了问题,卑职愿意自领其罪,不让部堂为难!” 李春芳听到徐璠这么一说,他也和颜悦色了起来,“徐侍郎不用如此紧张,只需用心办差就是了。本堂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 徐璠听着李春芳突然又这么和煦的声音,心里也不由松口气,“谢部堂。” 接着李春芳就把目光看向了早在一边不耐烦的严世蕃。 李春芳这个时候也没有对徐璠时的好脸色,他淡淡道:“严侍郎在本部负责的哪些事情?” 严世蕃轻哼了一声,“我都负责!” 呵! 李春芳听到这话也不由呵了一声,这口子比癞蛤蟆都大! 可见之前欧阳必进和赵文华等人在工部当尚书的时候,该有多憋屈。 一个靠爹的二世祖,竟然都能嚣张到如此份上,当真是令人开眼呀! 李春芳呵呵道:“那可真是辛苦严侍郎了,从今天起,严侍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以后你只负责司务厅即可。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其他的主事和所丞,大使们负责即可。” 严世蕃一听这话就炸了。 司务厅算是屁的事情,这个小衙门在工部里面,只是一个端茶递水的从九品小衙门,说他们是打杂的都不为过。 结果现在李春芳却让他去负责打杂的事情,这不就是在打脸吗? 严世蕃顿时怒道:“你什么意思?” 李春芳淡淡道:“本堂作为本部主官,自然是要为本部内的侍郎分配主管工作的。现在严阁老身体不好,经常在家休养,本堂让你负责司务厅,就是为了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回家伺候严阁老,希望严侍郎不要不领情。” 严世蕃心里那个气啊! 还特么让我不要不领情? 我领你大爷的情! 严世蕃道:“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里是工部!” 李春芳呵呵道:“是啊,这里是工部,本堂是工部尚书,难道不能管工部的事情吗?严侍郎若是没什么事就去司务厅视察一圈,然后回家伺候严阁老去吧。”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2章 徐家的退路 第512章 徐家的退路 李春芳在工部立威怼严世蕃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一样,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师。 京师的百官们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都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神情,似乎此事在他们意料之中,也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但可以确定的是李春芳是确实不鸟严世蕃,从这一点上看李春芳就比大多数所谓的清流要有能耐有脾气的多。 因此在李春芳出了这个风头之后,最被动的不是严嵩,而是徐阶。 徐阶作为清流领袖,他一直都是所有有志于对抗严党的清流们心中的领袖大旗。 结果这些年徐阶除了只会让他们忍让之外,其他的事情是一点都没办。 现在李春芳这个年轻后辈,刚刚冒出尖头来,人家就敢拿出部堂的气派去收拾自己衙门里的毒瘤,立自己的规矩。 这两相对比下来,孰高孰低,也是一目了然! 徐阶坐在书房里看着自己今天刚刚下值回来的儿子。 “说说吧,你对你现在的部堂怎么看?” 徐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儿子徐璠。 徐璠在听到老爹的问话之后,也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李部堂很强势。” 徐阶听到这话之后,也是微微一愣,接着叹息道:“年轻人气盛,这个很容易理解。我是想问李春芳在羞辱严世蕃之前发生了什么?” 徐璠立刻就把李春芳来到工部之前的事情和李春芳刚刚到工部衙门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给老爹说了一遍。 徐阶听完之后,又叹息道:“严世蕃糊涂啊,他怎么能当着工部大小官员的面,这样顶撞李春芳呢?” “李春芳又不是欧阳必进,也不是赵文华这样的趋炎附势之流。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科甲状元出身,先后得到陛下和裕王爷的赏识,不仅能去西苑值庐,还在内阁待了几年,他怎么能如此不分场合,不分轻重呢?” 徐璠微微道:“可能是严世蕃嚣张惯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春芳的来路,还以为李春芳也是能够颐指气使的下人。” 徐阶苦笑一声,“这个天下能使唤李春芳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陛下,一个就是裕王!他严世蕃当真是不想让严阁老善终了。” 徐阶的心里很清楚,他虽然在立场和严嵩是有些对立的,但他明白他和严嵩其实都是一类人而已。 现在的严嵩,何尝又不是将来的徐阶呢? 毕竟做官都做到这份上了,谁身后没有一大圈人?这帮人能跟着徐阶,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理想?为了扳倒严嵩,还天下一个朗朗青天吗? 这样的话说给普通官员和不明真相的百姓还行,但是说给那些真把未来希望都押宝到他身上的其他官员们,这简直就是在天方夜谭! 要知道这帮人之中也是没有几个善茬的,他们表面道貌岸然说的比唱的好听,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掌握权力,可一旦机会来,这些人就是严党第二,而他徐阶就算是不想做,也得做那个严嵩第二。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荒唐,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谁比谁高明一些罢了。 但扒开里子,其实都是一样的。 不过相较起严嵩和严世蕃父子,徐阶的内心还是很欣慰的。 首先徐阶认为自己足够的小心谨慎,而且在做事做人方面也都是滴水不漏的,即便是未来某些事情做得不尽如人意,也会有一帮迷信他道德品质的人,为他辩解。 而且还有他的儿子徐璠的个性也比较老实谦虚,不似严世蕃那般目中无人,这在无形之中也算是为徐家的将来上一层安全的保护色。 所以在看到自己比起严世蕃虽然废了一些,但在徐阶的心里还是欣慰的。 徐阶道:“等把陛下的宫殿完成之后,你就找个理由辞官回家吧,家里面也不能没人看着。” 徐璠听到老爹这么一说,顿时也不理解了。 “为什么?” 显然徐璠也是有个当小阁老的梦想,他不能就这么离开了京师。 但是徐阶接下来的话,就把徐璠给干沉默了。 徐阶道:“树大招风呀,严阁老的老迈了,严世蕃还是如此不知进退,不知与人友善,他这是在为严家的将来招灾。而且你现在的官职也已经是顶到天,不可能再进了一步了,即便是留在将来还留在京师,也无法复制严世蕃的路子,随为父一起入值内阁。” “现在为父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的事情这么多年也未曾分心去关注过,倘若为父将来某一天也要告老了,但是家里却没有一个主事的人一直打理着,那么我们的徐家的未来可怎么办?” 徐璠听着这些话,他虽然还想抗争两句,但他也明白这是事实。 若是他老爹没能成功接班严嵩,或是接班没多久就被打发回家了,到时候徐家要权势没权势,要基业没基业,未来的日子可就真的要艰难了。 所以,当今最明智的选择,还是在关键的时刻急流勇退,回到家乡,为徐家的将来打下基础。 如此一来方为上策! 徐璠对着老爹徐阶躬身一拜,“儿子明白。” 徐阶看着懂事的孩儿,心里也觉得这是委屈了他了。 徐阶道:“璠儿,这也是为父不得已的决定。如今陛下虽在深宫不见百官,以修玄为名而操独治,但天下哪有长生之人?细算起来陛下今年也有五十六岁了,这样的寿数放在历代天子之中,都已经算是不得了的高寿了。” “而且裕王也渐渐有人主之相,所行所思亦非是普通之君所能比拟,由此可见,在陛下之后,我大明的下一任天子,依然还是一位强势之君。” “在强势之君的治下,强臣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为父的将来也不可能像严嵩那么好运,能被陛下赏识一二十年,像一个不倒翁一样在内阁里面巍然不动。” “因此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未雨绸缪,将我们徐家的将来都安排好。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未来会如何变化,张居正他现在在裕王府中也得赏识重用,将来位列台阁也是早晚之事。” “所以,只要我们徐家不犯严世蕃那样的错误,不干危害社稷的蠢事,富贵个几代人,也是没有问题的。” 徐阶这番话说的也是真情实意,让徐璠没有一点再委屈的心态。 他也知道他老爹能跟他这么推心置腹的说出这些话来,其实就是想让他脑袋清醒一些,不要做“小阁老”的梦,踏踏实实的做个富家翁,把徐家传承下去,就已经算是徐家的大功臣了。 所以在这一刻徐璠也认真的对着徐阶回答:“儿子记下了,一定不会让徐家在儿子的手上败落。” 徐阶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下去了,我也乏了。” 徐璠再拜:“儿子告退。” 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天地之间的阳气也又升腾了几分,去年冬日的寒意也微微褪去了几分。 一切都好像是要朝着万物竞发的方向走去,让人也不由对这新的一年充满了新的憧憬。东厂诏狱这边也做出了一个京师百官和百姓们都未察觉到的小动作,他们已经悄悄的把关押了大半年的汪直放了出来,安置到了京师内城某处被严密监视的民宅之中。 与此同时一份由东厂诏狱审讯而出的供词供状,以及之前胡宗宪诏安汪直的一系列书信证据也都摆放在了嘉靖皇帝的跟前。 嘉靖皇帝看着这些供词供状,以及胡宗宪诏安汪直的书信证据,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去把赵文华找来吧。” 嘉靖皇帝对着精舍里面恭敬伺候着的陈洪吩咐一声。 陈洪听到嘉靖皇帝旨意,也立刻回应一句:“奴婢遵旨。” 接着陈洪就派人去找赵文华来西苑了。 还在刑部办公的赵文华,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侍郎鄢懋卿,这眼神也把鄢懋卿给看的心里发毛。 毕竟在昨个的时候,隔壁的工部衙门里,可是上了一堂生动十足的课程,工部尚书把工部侍郎狠狠的收拾了一番。 现在赵文华这么看着鄢懋卿,鄢懋卿此刻心中可是慌的一笔。 毕竟他可不是严世蕃,能跟自己的部堂对着干,比谁是大小王。 赵文华要是想收拾他的话,那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所以,鄢懋卿的心情也就能够想象了。 “部堂,卑职卑职” 鄢懋卿心慌的一比,卑职了半天了不知道说什么。 赵文华看着鄢懋卿这些,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赵文华道:“鄢侍郎,这次本堂叫你过来就是让你查一下往年的沉积旧案,其他也没什么事了,你这是怎么了呢?难道是身体不适,还是觉得本堂给你安排的差事难办?” 鄢懋卿顿时一个激灵道:“不不不,卑职没有这个意思,卑职是在想怎么办好部堂交代给卑职的事情。” 赵文华笑道:“鄢侍郎只要愿意用心,这些经年久案肯定也是办好的。所以本堂相信你,希望你尽快把这些卷宗都查阅一遍,然后先易后难的把这些事情办好,也让朝廷和陛下,以及百姓们知道我们刑部还是可以办好差事,保卫大明的公平正义!” 鄢懋卿道:“是是是,部堂说的是,卑职明白!” 赵文华嗯了一声,“既然明白,那就去做吧。” 赵文华直接挥挥手就让鄢懋卿退下了。 退下的鄢懋卿也回到了自己在刑部的值房里面,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神里也全是说不出的疲态和无奈。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怎么连赵文华也要跟小阁老过不去了呢?难道就因为小阁老在以往的时候对他不假颜色,使得现在的他有了报复的心理? 但这应该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啊,干嘛要伤及无辜呢? 鄢懋卿的心里委屈,心里苦啊。 望着桌子上这些几乎都指向于严世蕃往年犯下的恶行之案,鄢懋卿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边是他得罪不起的现管,一边是他开罪不起的小阁老。 这俩人神仙打架,却要连带着他这个小虾米遭殃,真是没有人性啊! 所以此刻的鄢懋卿,是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而也在此刻,西苑的人也来了,赵文华听到嘉靖皇帝召见,也立刻马不停蹄的跟着来传旨的小太监一起出发了。 等到赵文华进到西苑的时候,他也看到在前面刚刚到没多久的徐阶徐阁老,以及新任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李春芳二人。 从他们过来的方向,赵文华就可以判断,他俩是刚刚从西苑值庐里出来的。 感觉就是为等他到时,三人一起面圣的。 赵文华跟着传旨的小太监,快步的走到了徐阶和李春芳跟前。 赵文华对着两人行礼道:“徐阁老,子实兄。” 徐阶和李春芳看着刚刚到的赵文华,两人也微微回了一礼。 徐阶道:“既然元质也到了,我们都进去吧。” 李春芳没有意见,他和赵文华一起应了一声。 然后就让玉熙宫前的小太监去精舍禀告了。 小太监进到玉熙宫里面,将徐阶,李春芳,赵文华到来的消息告知了陈洪,陈洪立刻就进到精舍里面禀告。 嘉靖皇帝听到三人都来了,也微微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陈洪这时候也立刻从精舍出来,亲自宣召徐阶等三人入内。 等进到精舍内,徐阶等三人见过了礼之后。 嘉靖皇帝就坐在御榻上说道:“汪直的案子东厂已经审问完了,这些都是相关的卷宗和供词,以及胡宗宪提供的证据,你们三人都看看。” 徐阶带头拜了一声,“是。” 然后他就恭敬的从陈洪手中把嘉靖皇帝递过来的汪直案卷宗接了过来,接着他又把卷宗分成三分,给到李春芳和赵文华二人,三人交叉着看完了。 在他们刚刚看完之后,嘉靖皇帝又说话了,“现在这件案子前后的理由和证据都已经充分,可以移交给刑部结案了。内阁这边也看着情况,该给汪直一个什么样的补偿,也早些拿出个章程来。朕不希望东南再有乱象,不希望东南百姓还要继续遭受倭寇海寇的荼毒之苦!” “尔等可明白?” 嘉靖皇帝的目光扫视了三人一眼。 徐阶等三人立刻拜道:“臣等明白!”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3章 嘉靖皇帝的父爱 第513章 嘉靖皇帝的父爱 听完嘉靖皇帝的话,赵文华和徐阶,李春芳等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三人彼此的眼中也都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他们都知道汪直会被释放,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这么是这么好的条件。 因为从嘉靖皇帝给到他们三人的卷宗和供词以及胡宗宪提供的招安书信来讲,嘉靖皇帝这是打算承认胡宗宪招安的承诺,给予汪直一定的官职和赏赐,使其从海盗摇身一变成为大明的新贵! 这样的转变,对于赵文华等人而言,也不可谓是不大。 毕竟这么多年了,朝廷可都没有正经的招安过谁,就算是之前的俺达,朝廷也是建立在北京保卫战胜利之后的基础上,才给予俺达封号和其他一些赏赐。 但是这些封号和赏赐,对比起来大明这些年从草原得到好处而言,几乎也都是微不足道的付出。 可是汪直这边的事情呢? 就算是胡宗宪在浙江抗倭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是倭寇的老巢依然远在倭岛,整体的实力还是没有一点的损伤,而且朝廷也没得到一点倭寇本岛的好处。 所以现在就承认汪直的招安,这不得不说汪直的运气是真的好呀! 嘉靖皇帝看着略有震惊的赵文华和徐阶,李春芳三人,他也破例的在三人面前解释了一番。 嘉靖皇帝道:“汪直在浙江海外的势力虽然不大,但也不容小觑,朕这次决定招安他,其实也是为了以夷制夷,利用汪直在海上的影响力,使其调转方向,对着倭寇真正的老巢而去,从而一劳永逸的解决侵扰我大明边海数百年的倭患。” “所以,朕这次的决定,是为千秋万世计,而不是简单的只为了一时的东南安定。而且这次为了保证永绝后患,朕决意重启龙江造船厂,任命东厂太监雨化田为龙江造船厂镇守太监,命其督造远洋大船,并监军戚继光,俞大猷所部,与汪直在双屿岛所部势力整合为大明东洋水师,为以后扫清倭寇而做准备!” 徐阶,李春芳和赵文华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后,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万万没想到嘉靖皇帝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看来这些年的内帑是真的攒到银子,让嘉靖皇帝恢复了比肩成祖永乐的心气。 徐阶等人立刻一拜:“陛下天心远虑,臣等不及!” 听到这句话,嘉靖皇帝的心情也是很舒爽,他呵呵笑道:“好了,既然你们都明白了朕的心意,那就按照这个旨意去办吧。记住要把汪直和他主要骨干的家人都接到京师来住,让他们的家人也能享受到朝廷对他们的宽宥和恩典,从而使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的在海上为大明做出贡献。” 徐阶等人又是一拜:“臣等遵旨!” 接着徐阶,李春芳和赵文华三人就离开了精舍。 在出了精舍之后,三人又不由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次的震撼是真的让徐阶三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变在即,什么叫做锐不可当! 徐阶感慨道:“陛下好似恢复了嘉靖初年的锐气,看来我大明又要再次扬帆万国,宣威天下了。” 李春芳和赵文华两人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虽然嘉靖皇帝这次没有明言开海的事情,但是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只要不是脑袋缺根弦,他们都能猜到嘉靖皇帝这是想效仿成祖皇帝弄出一支可以远赴重洋的超级舰队。 而且这支舰队的名字也是比照着一百多年前郑和所率领的西洋舰队为参照而取的“东洋”! 由此可见,此刻的嘉靖皇帝也是有野心的。 而作为嘉靖皇帝的臣子,他们现在又没一个人牵扯到海上的利益,而且又因为这些年倭乱的原因,海上的生意也不似原来那好好做。 现在嘉靖皇帝打着建造“东洋水师”的旗号,想要彻底平了倭寇之祸,谁敢在这个时候唱反调,那么谁就可能会被打上通倭的罪名。 所以现在只要是嘉靖皇帝打着平倭的旗号搞事情,那么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都只能是支持,绝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抖机灵唱反调的。 毕竟,天子一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而且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倭患侵扰,不管是沿海省份的百姓,还是其他地方的百姓,对倭寇的观感也都是恨之入骨的,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 所以从这些民间情绪上来讲,嘉靖皇帝要打造东洋水师,彻底剿灭倭寇之事,也是有充足的民意基础。 因此在这么多的条件叠加之下,嘉靖皇帝这个时候效法一次成祖皇帝,搞一次声势浩大的“征东洋”,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不过有些事情在没有被说透的时候,脑补就是最大的源动力。 实际上在嘉靖皇帝的心中,他并没有想着弄出一支比肩永乐皇帝时期的无敌舰队。 他最想的问题就是把倭寇解决一下,顺便看看海上是不是真那么的赚钱。 如果海上当真是财富无尽,嘉靖皇帝也不介意把这支设想之中的东洋水师化虚为实。 如果没有想象之中的财富,那么用这么舰队走一走当年成祖皇帝走过的老路,也不是可不可以。 毕竟一直以来嘉靖皇帝除了学习偶像汉文帝之外,他最想比肩的帝王就是本朝的成祖皇帝。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费劲吧啦的用明示和暗示的方式让为他修陵的官员,比照着永乐皇帝长陵的规模给自己修陵。 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吭哧吭哧的将永乐皇帝的太宗升格为成祖。 虽然在升格成祖这件事情上嘉靖皇帝的私心是不小。 但归根结底,他也是想给后世帝王打个样,看看大明再过几代君王要祧他的时候,会不会念及这也是本支帝系老祖宗的份上,给他也升个祖。 所以有时候的事情,不能只看现在得到的表面,都要往深远里多多想一想。 毕竟万一成了呢? 因此对于嘉靖皇帝升格成祖这件事情,肯定不用简单套用他爹的理由往里填。 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算永乐皇帝不升祖,也要再过一世才到九世。 到时候祧不祧永乐皇帝的事情,也是下一代操心的问题。 所以有了这些种种的蛛丝马迹的证据,是很难不让人怀疑嘉靖皇帝以后也有想升格为祖的心思。 但可惜的是,在原来的历史之中大明的后代国祚不仅没有那么长,而且在他驾崩之后,徐阶还利用起草大行皇帝遗诏的机会摆了嘉靖皇帝一道,帮嘉靖皇帝承认不少存在。 试问有如此瑕疵的皇帝,就算大明国祚依然绵长个二三百年到了可以计算嘉靖皇帝九世而祧的时候,那时候的后嗣之君也不会心思去猜数百年前老祖宗的想法了。 可以说这些事情都是这么的令人遗憾。 由此可见,不管是当皇帝,还是做官,都用利用起来手里还没有过期的权力来办事,那才是真靠谱的事情。 否则就指望着把希望交托给其他人,天知道最后又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就比如永乐皇帝的成祖,虽然祖比宗高一头,但不见得永乐皇帝就喜欢这个祖。毕竟当初永乐皇帝承认的事情,可是洪武大帝在洪武三十五年的时候传位给他的。 至于中间的建文小可爱是谁?那完全都不重要! 问了,就是顺位继承! 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朱棣是信了。 所以,在过了一百多年后,嘉靖皇帝抖机灵的把永乐皇帝太宗的名号抬到成祖的高度上,永乐皇帝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毕竟真成了祖,那岂不就坐实了永乐皇帝是造反,而不是在洪武三十五年顺位继承? 因此不管在什么时候,名正言顺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条件! 尤其是对皇帝这种百分百要面子全体,那更是如此! 徐阶和李春芳两人和赵文华打了一个招呼,三人就在西苑分别了。 徐阶和李春芳回到了值庐,两人又合计了一下,然后拟出了对汪直的诏安规格。 在这份旨意里面,汪直被封为双屿岛(卫)总兵,领双屿卫水师,其属下的头目分别获封参将,游击将军等不同品阶的武官武职。 至于整个双屿岛海盗,也在这道旨意里面摇身一变成了大明双屿岛(卫)水师之中的一员。 然后接下来就是对这些海盗头子们的家属恩赏,给他们所有人的家属都赏赐了京师的住宅,并要求他们在限定期限内将家属主动送到京师享福。 虽然这一条看似有些不轻不重,但其实这一条才是最重要的一条! 毕竟这些海盗的品性都是桀骜不驯的,他们现在能被诏安,能接受诏安,也都是建立在胡宗宪在浙江收拾住了他们。 可若是朝廷在诏安了他们之后,还不能反制他们,让他们披着官皮为非作恶。 那肯定也是朝廷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们的家属亲眷等,必须作为人质好好的生活在京师,生活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 也只有如此,朝廷才能信任他们在海上的时候能够听话。 毕竟古人的生育率和存活率,以及对孝道亲族的观念都是远胜于今人的。 因此用家属亲人作为质子,让他们在海上老老实实的听话,安安分分的做官,也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控制手段。 而且朝廷在使用这些手段的时候,一般也都会给予这些人的家属最优厚的待遇。 所以只要他们不在海上搞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幺蛾子,跟朝廷的命令对着干,他们的家属是都可以永享富贵的。 而且甚至他们的后代还能幸运的继承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毕竟大明朝的武官是有很大概率世袭的。 所以在这样的世代富贵面前,除非是极端的反社会人格,要不然他们大多数的选择,都会是光荣且正确的。 赵文华这边的动作也是非常快的,他回到刑部之后,立刻找到一位专门负责结案审核的主事。 让他按照要求对汪直案进行结案归档,同时也在结案归档的卷宗里面肯定了汪直的深明大义,以及他主动接受朝廷诏安的忠孝节义。 可以说在这一番操作之下,汪直瞬间就从一个阶下之囚变成了道德楷模! 这样的人生际遇,也不得不说是一种神奇无比的机遇,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充满了大起大落! 朱载坖在裕王府中得知了汪直案的惊天反转之后,也不由在心中大呼了一声:“六”! 原来这就是老道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霹雳手段呀,怪不得他能一边修仙,还能一边控制整个朝局。 就这份能耐放眼在任何时代,也都是堪称完美的无敌操作。 “看来我还是太嫩了,以为老道士要精心布局几个月才能完成的时候,没想到人家直接就扔出了最完美解释。” “怪不得,后世之人总说老道士是历代最聪明的几个皇帝之一。光是这份操作就够我学一辈子了。” 朱载坖在心里感慨完了嘉靖皇帝的神操作之后,心情也是异常的好。 因为从这份操作的前后,朱载坖都看了嘉靖皇帝对他的无条件信任。 不仅让雨化田去重启龙江造船厂,而且还命戚继光,俞大猷联合现在的双屿岛诏安海盗组建了东洋水师。 这份信任当真是令人无比感动呀! 早知道嘉靖皇帝虽然聪明,虽然权谋手段都是顶级一流的。 可他再怎么聪明厉害,也只是一个视野未曾被打开的古人。 但是现在他却选择了无条件信任朱载坖提出的联系,不仅以皇帝的名义重启龙江造船厂,而且还组了东洋水师。 这岂能不让朱载坖感动? 原来信奉“二龙不相见”的无情帝王,也有真情流露的舔犊之情。 所以在这一刻,朱载坖突然的就对嘉靖皇帝的观感变化了。 他不再认为嘉靖皇帝是一个冷漠无情,只顾自己的贪心帝王了。 嘉靖皇帝也许也是一位父爱如山的深沉父亲。 只可惜这个父亲的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所以这才导致了这么多年朱载坖也一直被后世的某些观点给影响了,以为嘉靖皇帝就是天生的冷漠无情,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一心就只想成仙。 原来这都是后人对他的误解!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4章 南北方的差异 第514章 南北方的差异 汪直案尘埃落定了,汪直也被封为了双屿卫总兵,而这双屿卫所管辖的区域也就是原来双屿岛所能控制的海域范围。 可以说随着双屿卫的设立,大明在海上的势力延展也得到自永乐之后,最大的一次拓展,其势力范围可以北接倭国,南抵吕宋。 在这一大片的海域上,除了还不死心的倭寇,以及从极西之地来的西洋人外,大明也算是东洋和南洋这一块实力和势力最强大的海上力量了。 不过现在这股力量还是有些虚,毕竟这些力量的大部分都是以原来的双屿岛海盗为主要来源,戚继光和俞大猷的部下实力虽然也不弱,但毕竟他们的手下大多数擅长的还是陆地战,能擅海战者也不多。 而且还要受制于如今的海船数量,以及海船的大小和火力大小。 所以要想彻底掌控这一支海上力量,还需要几年或十几年的消化。 而真正能做到消化这支海上力量的前提,就是龙江造船厂可以支棱起来,造出当今之世的无敌之舰,而后再以朝廷正规军充斥其中,这样一来这些被诏安的海盗派力量,就被朝廷大势彻底掌控。 否则的话,这帮做惯了海盗,习惯了黑吃黑的法外狂徒们,可真不好管理的。 弄不好还会自伤其身。 所以,现在的要务就是让戚继光和俞大猷各自带领着自己能打海战的精锐,以混编打散的方式,将一些双屿岛内的精锐海盗拆散到他们各自的水师舰队里面。 然后再让他们通过海上剿倭和缉拿走私,来训练融合,这样一来大明这支海上力量就可以长久的发展下去,并以双屿卫为一个新的起点,将大明也带入到大航海时代的伟大浪潮里面,去和西洋人竞争未来的世界主导权! 所以这次朱载坖对东洋水师的成立,也是非常重视的。 “雨化田你的任务可记住了?” 朱载坖看着来到王府拜见的雨化田。 雨化田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他立刻拜道:“王爷在上,奴婢句句都铭记在心!” 朱载坖嗯了一声:“很好。本王推荐你去龙江造船厂担任镇守太监,并为东洋水师的监军,其实对你的期望也是非常之大的,你到了南京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履行责任,不要和南京那帮只会吟诗作赋的酸儒为伍。” “还有南京的镇守太监和那些老勋贵们,你也不要在乎他们。他们不过就是朝廷遗忘在南京的一片朽木,担不起任何的大用,你只需记住自己的职责是要造出大船,武装东洋水师,效仿当年的三宝太监,成就不世之功业!” 雨化田激动的又一次大拜,这一次他能捞到这么大的好处,得到如此重用,也都是朱载坖的提携和青睐。 所以他自然也清楚自己这次的责任有多么的重大,只要做好了南京的事情,将来大船出洋之际,也就是他名垂青史之时。 因此雨化田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裕王爷对他的恩典到底有多大! 雨化田激动回道:“奴婢定不负王爷之所望!一定会好好在南京建造大船,绝不会和南京的酸儒们同流合污。” 朱载坖笑道:“好了好了,不用这么激动了,南京那帮人的好日子是过习惯了,等你过去的时候,肯定也免不了被他们迎来送往。这些人如果要给你好处的话,该收还是要收的,但要记住这些好处到底是谁送的?又送了多少?把这些都记清楚了,也是你的一件大功!” 雨化田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在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看来眼前的这位王爷早就想对南京的沉疴动手了。 看来自己这次到南京的龙江造船厂,并非是简单的督造大船。 当然朱载坖让雨化田去南京的龙江造船厂督造大船,也并不是把所有造船的宝都押在龙江造船厂那边。 毕竟现在的龙江造船厂自永乐之后,就已经破败了,虽然现在也还能造船,但现在所造之船,也都是在运河上面跑的平底船,最大也不会超过600料。 而这种600料的小船,肯定也没法在海上乘风破浪的。 所以,朱载坖在请求嘉靖皇帝恢复龙江造船厂的辉煌同时,也命人在天津卫选港造船了。 毕竟这里才是距离京师最近之地,不仅容易被掌控,而且还可以直接就用行政手段征调全国的造船物料和造船工匠。 因此南京那边能不能造出真正的大船,朱载坖并不没有多少的期望,他真正期望的还是天津卫这边能被自己实际掌控的地方,能不能造出远洋大船! 而让雨化田过去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想让他在南京收集点证据,方便以后对江南大户动手。 毕竟这帮人江南大户可是整个大明朝最吃饱闲着的一批人,这帮人的生活和思想境界普遍也都比一般的老百姓要高的多。 可是这帮生活水平好,思想境界又高的人,一般也都是自私自利人,他们很难将自己的利益和大明朝的利益统一在一起。 在更多的时候,他们会认为大明朝是在占他们的便宜。 而这种思想对于朱载坖而言,无疑是最不能容忍的! 所以,朱载坖就必须未雨绸缪,先派一个人过去探一探江南的深浅,待到海瑞这把神剑磨砺到了一定地步,朝廷这边积蓄的力量,也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 朱载坖就会让这帮吃饱了撑着,就会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好处的江南大户们知道儿为什么会那样红? 而朱载坖之所以会看不过这些江南大户,其实也不是他仇富。 而是因为这些江南大户们的思想是真的出问题了。 他们就像是后世的小资产自由主义者一样,满脑子里面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好处,从来都没过自己要为国家付出什么? 而且不仅如此,他们还会说上一套冠名堂皇的说辞,来讽刺和诽谤朝廷,好像他们才是最清醒的一帮人,朝廷和朝廷里的人都是混蛋一样。 所以也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心态,也导致了大明最后的灭亡! 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时空里面,大明北方和南方就好像是存在着两极反差的平行世界一样。 北方的大明因为建州女真之患,以及小冰河时期的摧残,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普通的老百姓们更是没有了活路,不是饿死就是被爆发的瘟疫或其他灾乱夺走了生命,最后在逼不得已的时刻,他们也只能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跟着各路造反义军混口吃的。 可是在江南地区却是另一番的场景,江南的大户和百姓们,依然过着悠闲自得的日子,在北方易子而食的时刻,他们居然还有闲余粮食去酿造逢年过节和日常享受的酒水。 而这还不是最过分的,以明末清初的大文学家张岱自撰的《湖心亭看雪》这篇怀念散文为例。 他清晰的记载了崇祯五年十二月,他在西湖看雪的悠哉生活。在文中他详细的写到:“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 从这段话就可以看出同样是一个世界,崇祯五年的北方天都快塌了,南方却还有心思饮酒赏雪,感怀岁月无常。 虽然后世对这篇文章的评价极高,称其字字珠玑,篇幅虽小,意境却阔大。 可若是熟悉崇祯时代是一个什么样的黑暗时代之后,再看这篇散文之时,就知道其中的南北的差距到底该有多么的恐怖了。 所以为收拾这一股无病呻吟,又不思报国护家的精致利己的小资主义,朱载坖必须要提前布局。 好好的杀一杀南方文人们的不正之风! 要让他们清楚南北俱为一家,北方没好日子了,到时候也是他们纸醉金迷的梦醒时分。 到时候就算是他们心里再怀念曾经的日子,曾经的闲适岁月,那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镜中水中月了。 一切也都回不到从前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这种精致利己的思想文风,在南方大族和百姓之中继续荼毒。 要不然真等到天崩地裂的时候,他们除了会写点道德文章把责任全部推到朝廷身上之外,其他的动作是一分都看不到。 所以对于这种精致利己的文化思潮,朱载坖觉得下再黑的手也不过为! 毕竟真要等到天崩的那一刻,想要再收拾他们,那就算什么都晚了。 交代完了雨化田之后,朱载坖也收回了思绪。 现在的他也算是彻底的把自己带入到了时代之中,也明确了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毕竟真要的发展好一个时代,光靠先进的技术,虽然在短期内有有效的,可若是没有思想上的风暴和转变,依然放任原来的思想在大明衰落的肌体里面,像癌症一样疯狂传播。 到时候就算朱载坖用尽了一生的力量,为大明铺就工业革命的基础,到时候这胜利的果实也会是被这帮或另外一帮不知道从哪冒出的野心家窃取。 所以,为了长久之计,为了南北没有那么的文化裂痕,没有那么大的文化差异,朱载坖就必须在解决实际问题的同时,也要准备思想方面的改造。 唯有达成这一点,大明的南北,才可以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而不是北方看南方富有而小气,南方看北方野蛮且贫穷。 南方觉得北方占了他们大便宜,天天就知道通过运河去吸血。 北方觉得南方的好日子全都是因为他们在前面抵御了草原敌人。 如果有了这样的思想逆差,那么南北方之间就不会有相互的理解,相同的目标。 而如果南北方没有相互的理解和相同目标,那么不管是对于朝廷而言,还是普通百姓而言,无疑都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隐患。 一旦这个灾难隐患爆发的时候,南北方的人都会相互的袖手旁观,彼此不顾对方的死活。 就好比原来历史之中发生过的苦难一样。 北方都要崩掉了,南方都未能施以援手,还在过着自己幸福而又安详的好日子。 那么等到北方彻底崩了,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们为了活下去成为异族手中的快刀之时,他们第一个要挥砍就是南方的闲人。 所以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朱载坖必须从思想和经济两方面同时入手,不仅要改善北方的经济基础,还要改善南方的思想问题。 只有把这两个问题有机的解决掉,不敢说大明朝是否还能有三百年,但至少再存在一百年,应该问题不大的。 毕竟大家都吃饱了满足了,外敌的实力也被克制和虚弱了,圣母的情绪还没有被繁华的岁月引诱出来,那么百十年的安定,还是很有希望维持的。 当然至于百十年后的人,会不会因为吃得太饱,而滋生出圣母情怀,那就不是朱载坖能够左右的了,毕竟到了那个时候,朱载坖的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怎么可能还有能耐影响未来人呢? 所以,做人一定要务实,把自己这一代的事情做好,为下一代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就算是成功了。 至于千秋万世的事情,那就只能交给千秋万世的人自己去解决了。 他们能解决了那就一直一往无前,如果解决不了,那没啥不得了的,挨一次毒打也能长记性。 毕竟历史就是这么发展过来的,历史总会在某些节点出现一些让人无法预料的意外,总会有个让人想不想到的天降猛人来鞭打世界,让那些自以为文明的人,在野蛮面前瑟瑟发抖一次。 然后再经历几十或上百年的苦难,再一次迸发出血性,进入到新一轮的繁荣和蓬勃之中。 至于这新一轮的繁荣和蓬勃又能维持多久,那就要看这新一轮的发展倒是能发展到哪一步了。 发展的好,就多几十年,发展的不好,那就少几十年。 反正毒打是永远无法缺席的,要不然再强大民族也不可能一直靠着平稳的发展就可以突破瓶颈,进入到更高的发展状态之中。 所以,这就是老子说的一样“盛极而衰”“否极泰来”! 一切都会有正反两面!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5章 练得身形似鹤形 第515章 练得身形似鹤形 乔万金激动的站在朱载坖的书房里面,身上还穿着正三品官员才能穿戴的官员袍服,他深深行礼道:“臣多谢王爷栽培之恩。” 朱载坖看着乔万金这身红色的三品冠带,也乐呵呵的笑道:“这都是你应得的,如今也算是正经的朝廷命官了,虽然只是挂职了户部侍郎,但是朝廷的重要财政会议也有你的出席之地了。” 乔万金激动的点着头,虽然去年的时候朱载坖就曾经告诉他,会推荐他接替高拱为第二任大明联储主席。 但是乔万金万万没想到在他被选举接任大明联储主席之后,朝廷专门下发一道任命状,让其也和之前的高拱一样兼任了户部侍郎,这是乔万金做梦都没想到的。 所以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乔万金道:“臣一定不负王爷重望,好好在大明联储办事,一切都会按照高尚书之前留下的规矩行事。” 朱载坖看着如此懂事的乔万金,他又笑道:“乔主席不光是要让本王满意,还要让陛下满意,股东满意,还有储户满意才行。” “萧规曹随固然是好办法,但是实际的情况和未来的发展,总是会有些新问题的。所以,乔主席也要学会变通,学会主动解决问题。要不然,等到这四年任期结束,可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乔万金听到这话也不由心中一凛,他差点忘了大明联储是股东负责制,朝廷虽然给加官,但更多的是为了把大明联储绑在朝廷的体系里面,并不是真的就可以把这份差事当成是事业的一个新起点。 毕竟乔万金可不是高拱,高拱是正儿八经的科甲进士兼裕王府先生,人家在大明联储几年是可以把这份差事当做未来升职的工作经历。 可是乔万金说白了就是一个没有根基和后台的职业经理人,在他任满卸职的时候,他就要回归普通人的行列。 所以为了自己的将来和以后不被人清算,不被人找麻烦,他要小心的地方,比起高拱来,不知道要多多少。 因此乔万金及其以后的继任者们,想把这个位子做好,就必须交出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否则的话,就很容易会被当做替罪羔羊来处理。 乔万金立刻收起了喜悦的激情之情,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臣多谢王爷提点!” 朱载坖笑道:“这不是本王提点你,这是你自己应该明白的道理。你毕竟不同高先生他们,是经过正儿八经的科举一途出来的人才。你是靠着你的聪明才智,才从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的。” “你们这种人既厉害,但也有明显的短板,很难融入到以科举为主流的官场之中,所以你们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争取做出一番不愧于此生的功绩来。” “要知道这历史的长河虽然喜欢偏爱记载文人墨客的风流,但是也有很多超越文人墨客风流的顶级巨匠被历史铭记。” “而且这一类的影响力,也会随着时间的发展也逐渐放大。就好比东汉的蔡伦,宋朝的毕昇。他们之所以能在历史留名,就是因为他们在各自的时代做出影响时代的成就。” “大明联储虽不似纸张和造纸术那样的实物技术,但其蕴含的意义和影响,是一点都不比这些发明创造差多少了。” “所以,本王在此也可以断言,只要你们能够在其任内做出影响大明或整个世界的金融成就之事,就算是时间流逝千年万年,你们也依然会被当做先贤而纪念!” 朱载坖毫不客气的又给乔万金画了一张大饼,而且这张大饼在画出之后,乔万金的眼睛顿时也放出了光。 由此可见,这张大饼的光辉真是画到了他的心坎上。 毕竟人都活到他这个岁数了,成就也达到了他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现在再有一张这样的大饼,整个人不陷入到飘飘然的想象之中,那才是怪事? 乔万金激动道:“臣一定铭记王爷此言!” 朱载坖笑道:“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你也该回去自己的地方了,要不然你这主席可就做的不称职了。” 乔万金再拜道:“臣告退!” 目送乔万金离开之后,朱载坖的心情也是大好至极。 在乔万金正式被选举成为大明联储下一任的主席之前,他也终于批下了海瑞和潘季驯申请建设京津收费硬化路的项目。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项目还是要过一下嘉靖皇帝跟前的御前会议之后,才能正式启动。 要不然的话,这么破天荒的大事,还真不是海瑞和潘季驯在京师特区嗷嗷几嗓子就有人买账的。 毕竟在天下人的传统印象里,路就是免费的,拦路收钱的那是劫道的强盗! 所以为了给此事打下法理基础,嘉靖皇帝也不得不出面一次,给这事下一个定论。 要不然的话,等到这条路修好了,走这路的人不买账,不付钱,那可就麻烦了。 因此就在乔万金来裕王府谢恩的时候,嘉靖皇帝的玉熙宫中,也正在召开一场关于收费硬化路的御前会议。 这次能够参加会议的人,除了海瑞和潘季驯这俩当事人之外,还有内阁和工部,以及户部的人都在。 这些人现在都举荐在玉熙宫的大殿里面,一个个神情肃然的等待着嘉靖皇帝的出现。 潘季驯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身边的海瑞,又紧张的看着殿内的其他大佬。 当官这么多年,潘季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可见平日里嘉靖皇帝修仙给人带来的神秘压迫感到底有多大! 就在潘季驯紧张的时候,众人默默等待的时候,黄锦出现了。 黄锦看着殿内熟悉的脸颊,也不由笑道:“严阁老和诸位辛苦了。” 严嵩听到黄锦的声音,也从锦墩上起身回礼道:“公公替我等伺候在陛下身前,那才是真辛苦了。” 黄锦呵呵道:“严阁老这话就言重了,咱家伺候在帝君身边那是咱家的荣耀和幸运,哪里能言是辛苦呢?倒是诸位在内阁,在各自衙门帮帝君管理着一摊子事,那才是真辛苦。” 殿内的官员们,听到黄锦这句话后,也没有一个人敢托大认可,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由一个个说着不辛苦的话,和黄锦寒暄了起来。 待到这两句寒暄的废话说完之后,黄锦又道:“诸位稍等片刻,帝君还在修炼,再有一刻钟就可以收功了。”严嵩徐阶等听到这话,他们一个都没意见。 但在最末处站着的海瑞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也知道嘉靖皇帝喜欢修仙,但是没想到这都要召开重要的御前会议了,他居然还在修仙。 当真是本末倒置。 不过海瑞也不蠢,他知道此刻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收费硬化路的决策意见拿到,至于嘉靖皇帝修仙的事情,那也可以先放一下,等把这事处理完了,他再专门上奏一疏,好好的劝劝嘉靖皇帝以国事为重,不要再沉迷仙道了。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嘉靖皇帝穿着一件绣着金纹《道德经》的黑色道袍从玉熙宫后面的精舍出来了。 这件道袍也是今年新年的时候,朱载坖让陈氏绣制的,作为新年礼物呈上来的。 嘉靖皇帝一眼看到这件绣着《道德经》章句的黑色道袍,心里也是欢喜的很,所以在一些他认为比较庄重严肃的场合,他就喜欢把这件道袍穿出来。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嘉靖皇帝一边念着一首很有仙气的道诗,一边迈着四方步,慢慢悠悠的出现在了玉熙宫的大殿之内。 严嵩等人看着仙风道骨的嘉靖皇帝一出现,他们也立刻躬身大礼参拜:“臣等拜见陛下。”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嘉靖皇帝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然后目光平淡的看着殿内的众人,最后说道:“都起来吧,给徐阁老也搬个坐,从今天起徐阁老见朕,也不用站着了。” 嘉靖皇帝这句话一出,殿内的人都懵掉了,尤其是刚刚才准备坐下的严嵩,他更是被惊愕的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居然也忘了坐下。 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看来皇帝陛下心中已经开始有决断了,首辅之位要易人了。 徐阶震惊过后,立刻又躬身拜道:“臣多谢陛下赏赐,但臣还能站得住。”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徐阁老今年也快六十了吧?” 徐阶回道:“臣是弘治十六年生人,今年刚好六十。” 嘉靖皇帝又笑道:“是啊,都六十岁了,年纪也不小了,朕还想多使唤你几年呢,所以该坐的时候,还是要坐的。要不然哪天也累坏了,朕还要再选人用。” 徐阶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不由一阵激灵,他虽然知道御前赐座是极大的荣耀,可是嘉靖皇帝却说他年纪也不小了,这是不是在暗示他也和严嵩一样,到了该走的年龄就走,不要再眷恋朝堂? 徐阶心里患得患失的一拜,“臣谢陛下赐座。” 然后他再小心翼翼的也在严嵩身后坐下了。 但当他真的坐下之后,他才发现这张椅子是真不容易坐,还不如站着舒服。 可是现在也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也只能像严嵩一样,颤颤巍巍的坐在椅子的边缘,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就好像这一方小小的椅子,是一个牢笼一样,让人心绪不安的同时,也不敢有任何的妄念。 嘉靖皇帝看着徐阶现在的谨慎坐相,心里也满意极了。 这时候嘉靖皇帝也终于开始今天御前会议的重要话题。 嘉靖皇帝一伸手,黄锦就立刻将早就准备的奏疏递了过来。 嘉靖皇帝手里捏着这份奏疏,嘴里同时说道:“这份就是海瑞和潘季驯所奏的京津收费硬化路奏疏,你们都知道吧?” 严嵩和徐阶等人微微欠身回道:“臣等略有耳闻。”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然后又看着海瑞点名道:“海瑞,这份奏疏是你和潘季驯写的,现在就由你来给内阁和工部,户部解释一下吧。” 海瑞从后面出来,对着嘉靖皇帝一拜,“臣遵旨!” 接着海瑞就从后面站出来开始了他的演讲。 海瑞道:“请陛下与诸公明鉴。如今我大明国势昌盛,但内需发展不足。现在北边鞑虏虽靖,但整个北方的民生发展,依然还存在巨大的问题。” “臣建议修建京师至天津卫收费硬化路,其实就是为了给将来的北方民生找到一条行之有效的发展之路。” “且如今随着京师特区的不断发展,聚集于京师的人口,也已经隐隐有超越前唐长安和前宋开封之势。” “然而我朝京师之地比起古之长安和开封之地,属于是北边疆城,不似长安,开封那般处于天下之中的腹要之地。” “所以在人口积攒和人力供养方面,京师的人口潜力不如古之长安和开封那般,可以建起一座人口数百万的超级雄城。” “但是现在一切都有了转机。如今北方鞑虏已经臣服,不再扰我京师,也使得我朝可以集中更多的力量发展京师之民生,以带动北直隶乃至整个北方之地之民生。” “因此为千秋万代计。京津收费硬化路乃是势在必行之结果,倘若此路一成,便可更加迅捷的货通南北东西,并使其路上的消耗折损也能大大的降低。也可使得民生之发展得到更加便利的条件。” “而且一旦此路成为榜样,那么将来朝廷便可以此路之法,将大明官道重新规划,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加强朝廷对天下各地的控制之力,也可使得天下之货,以最短的时间通畅各方。” “到时候,无论南北何地有灾有难,朝廷皆可利用此路快速救援。且倘若四夷有变,朝廷天兵亦可利用此路,以日行数百里之速,进行精准打击。” “如此一来,我大明将来之世,必然还可再创汉唐未有之辉煌!”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6章 朕要闭关了 第516章 朕要闭关了 海瑞的话说完了,嘉靖皇帝的嘴角也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嘉靖皇帝甩开一下身上的《道德经》金纹道袍,然后头也不抬的说道:“好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在这里说了,现在又不是在皇极殿召开大朝会,需要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现在是在朕面前商讨具体的可行国策,朕不需要你讲什么大道理,朕就问你这条收费硬化路如果建立之后,能收到多少银子?会不会有亏损?” 嘉靖皇帝这一句说出,就把海瑞整不会了。 严格意义上讲,这也算是他第二次在御前参加这样的只有少数人参加的御前会议,所以他对嘉靖皇帝召开这种会议的商议方式还不是很了解。 所以在说话的时候,海瑞就尽量的把话都说明白,说清楚。 谁知道嘉靖皇帝居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问起这条路修好之后,能收多少银子,会不会赔钱之类的话。 海瑞惊愕的抬头看了嘉靖皇帝一眼,又看了殿内其他人都没反应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也努力的调整着状态。 海瑞拜道:“陛下,朝廷不能像商贾一样只言利益。还请陛下收回刚刚的话。” 海瑞此言一出,本来没有表情的其他人,这时候也不由把目光转向到了海瑞身上。 同时坐在御座上的嘉靖皇帝也呵呵笑了起来。 嘉靖皇帝道:“朝廷是不能像商贾一样只言利益,但是朕不能。朕要对天下人负责,若是此路不能创造收益,那么将来这条路建造的越多,朝廷的负担就越大。” “如果这种负担无以为继,朝廷还想坚持这些硬化道路的便利,那么就会把负担转嫁到普通百姓头上。” “到了那个时候,你再跟朕说不要言利,你说你该是个圣人呢,还是个罪人呢?” 海瑞听到嘉靖皇帝这么句,也不由被嘉靖皇帝的气势给压住了,他立刻跪在地上,“臣无状,但臣依然以为陛下不能将礼在前。” 嘉靖皇帝看着海瑞这样,也懒得和海瑞掰扯这些道理。 他们是不当家不知道银子的不容易,以为张张嘴朝廷就能把事办好,但实际上呢?朝廷要办的任何事情都离不开银子。 嘉靖皇帝说道:“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你还是好好说说这条路的情况吧。现在工部和户部都在这里,你觉得你要修了一条要朝廷兜底的赔钱路,工部和户部会准许此事吗?” 海瑞听到这话,心头也不由一凛,以他往常所在的位置,他确实没有站到这么高的高度去看问题。 现在既然嘉靖皇帝都为这条路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而且还把内阁和工部,以及礼部都叫来了,这也足以说明嘉靖皇帝此路也是非常重视的。 要不然他根本就犯不着召集这么多人,来到玉熙宫里面商议此路的最终决策。 海瑞立刻道:“臣这就回禀。” 接着海瑞就把这段时间收集到了天津卫和京师之间每日往来的商旅车队的车次数量统计说了出来,然后又将这条路修好之后节省的时间成本也说了出来。最后又把这条路每里程的收费标准也说了出来。 在海瑞的这些数据之中表示,如果这条路能够顺利修建,且又能节省这么多的时间成本,即便是每里程加收一定的费用,使用这条路行商的车队或普通百姓,也都能有比之原来还要多一些的利益所得。 而且根据这每一里程的所收的费用计算,这条长达近四百里的收费硬化路,也只需八到十年的时间便可收回成本,同时这其中包括了这条路日常维护的费用,以及雇佣收费员的工钱和管理支出。 当海瑞把这些数据都一一说出的时候,在场之人,不管是嘉靖皇帝本人,还是严嵩,徐阶他们,亦或是工部和户部的人,眼睛都不由的发亮了。 如果这些数据都是真的,那么这路铁定是非修不可啊。 而且有了这条路,也等于给朝廷开发了一个新的税源,这不仅可以使得朝廷的国库更加的富裕,还能让朝廷通过这条路的便利性,加强对天下各地的管控。 要知道在道路交通并不发达的古代社会,即便是再强势的中央朝廷,也不得不分权给地方,让地方行使一部分私权来维系地方的安定和统治。 但是分权这种事,说白了就是分钱,给地方分的权力越大,朝廷所能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少。 因此这也就有了朝廷的政策明明是好的,但到了下面它就变形走样了。 说白了就是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博弈,在其中起了变化,所以才使得这些本该是好的政策,变成了一桩压榨底层百姓的恶政。 而这种最显著的例子就是“税”! 古代王朝不管是最早期的秦汉,还是末期的明清,朝廷所制定的税法,最高也不过十收其一,用能听得懂的人话来说,就是收百分之十的税。 可是就是这么低的税赋,却能把老百姓压的喘不过气,这就说明真实的税负绝不是朝廷所规定的十税一或三十税一。 真实的税在收的时候,不知道又被层层加码了多少,而这些被加的苛捐杂税,甚至连朝廷本身都不知道有多少。 由此足见,在管理相对落后的古代封建社会,哪怕王朝再强盛,也难免会出现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现在如果朝廷能把这条路给修起来了,那么朝廷对天下的控制力就会上升一分,而这一分的上升,就可以解决掉很多原来解决不了的问题。 所以,这条路不管赚不赚钱,朝廷也都会想办法默默的修起来,只不过这个修的时间可能会说不好了。 嘉靖皇帝看着殿内的官员,他的目光扫过严嵩,也扫过徐阶,最后也扫过了李春芳等人。 嘉靖皇帝说道:“海瑞的话说完了,你们也说说各自的意见吧。” 以往都会等一会儿看看别人动作再说话的严嵩,此刻也已经按捺不住先张口说话了。 严嵩说道:“天佑圣上!这真乃是上天赐给大明的祥瑞啊!臣以为此路当修,不过在修之前,朝廷还是要找好收钱的理由才行。”嘉靖皇帝听到严嵩这句话后,也不由嗯了一声道:“严阁老所言极是。道路收费之举,从古至今都未有过,如果真要将这条路修起来,那么朝廷确实应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把钱给收了。” “你们议一议,看看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天下人不觉得突兀,也不觉得意外呢?” 严嵩和徐阶对视了一眼,李春芳和户部尚书高燿对视了一眼,他俩此刻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一下子就看对眼了。 接着李春芳就趁着严嵩和徐阶还在思索的时候,就站出来了。 李春芳道:“陛下,工部之下有大通关提举司,其司主要掌握之权力乃是京师通县境内的税课之事。往来于京师天津卫之间的商旅货物等,在经过通县之时,都要缴纳一部分通关税课。” “所以臣以为可以以大通关提举司为例,在通县,及其收费硬化路所有进入之路口设置不同的关卡进行细致化的税课收入。” “这样一来,就算是走上这条路的商旅货车交了钱,他们也会以为这是本来就应该要缴纳的税课费用。” 李春芳这话一出,确实是个思路。 嘉靖皇帝也微微点点头,但随即也说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嘉靖皇帝:“商旅货车走这条路是可以按照你的法子进行收费,但是普通人呢?要知道这条路的初衷可是为收所有人的钱,如果按照这个理由,那么那些没有夹带货物的普通人车驾还如何收费?” “而且如果有百姓认为这条路本就是对他们免费的,他们在步行来往两地之间的时候,也占此路,那又该如何驱逐?总不能说走个路也要税吧?那要是传出去了,天下人岂不以为朝廷就是个拦路抢劫的贼窝?”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嘉靖皇帝这句话一出,也让李春芳尴尬在了原地,他刚刚说的理由确实有些欠妥考虑了。 大通关提举司是能收税课,但能收的对象也仅仅只是拉货的商贩,但对于普通人他们就没法收费了。 所以这个提议是有缺陷的。 这时候徐阶也回神过来,徐阶道:“陛下,既然用钞关方式不行,何不换一种方式?就明文告知大通关提举司将革,相信这个消息一出,来往于京师的商户必然也会欢欣鼓舞。” “然后户部或工部再以新路为准收费,制定出详细的收费细则,比如所行此路者,普通车驾几何,拉货车驾又几何,如此一来这个问题也算是解决了。” “即便一开始的时候,百姓们会不理解,但只要成了习惯,慢慢的臣相信百姓们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真正能用马车来往于两地的普通百姓还是少数,大多数有此需求的还是以商贾为主。”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也不由点点头道:“此话不错,确实不能藏着掖着,也确实不能重复收费。既然此法可想,那么就让工部和户部商议一下各自的收费分成,以及管理上的权责问题,然后把这些问题都写成一道奏疏呈上来,朕看过了就给你们批了。” 李春芳和高燿立刻就对着嘉靖皇帝一拜,“臣等遵旨。” 但接着李春芳也说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李春芳道:“启禀陛下,臣还有奏!” 嘉靖皇帝听到李春芳说还有奏言,他也停住了动作,继续看着李春芳道:“说吧。” 李春芳道:“臣任工部尚书这几天,特地查阅了全国的官道详情图略。臣以为既然海瑞和潘季驯所言的收费硬化路乃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臣斗胆进言,可由工部承揽全国的新路规划,而后再根据之后的朝廷规划进行逐步建设。以达成全国新路网的建设。” 李春芳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也都纷纷将目光注意到了他身上。 这个建议虽然很容易就能被人想到,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这样的准备和策略,组建李春芳在到任工部的之后,也是做了一番功课。 并没有把工部当做是一个普通的衙门和普通的差事来对待,还是动了不少的脑子和心思。 对此嘉靖皇帝也是赞许的。 嘉靖皇帝道:“你说的不错,这件事确实可以做起来了,不过前段时间朕也收到了一份奏疏,也是说此事的。本来朕还想着把这事放一段时间再说既然现在都已经聊到此处了,朕也就不再等了。现在就给你们都说说吧。” 嘉靖皇帝这句话一落,严嵩,徐阶等人立刻又拜道:“请陛下示下。” 嘉靖皇帝道:“那份奏疏里说,全国性的大工程虽然都很重要,但不能过分利用民力,否则难免会出现隋炀帝之恶。因此要做这些全国性的工程,就不能仅仅只依赖朝廷的力量,还要想法子调动起来民间的力量。” “朕看到这些奏言,也是深以为然。当年隋炀帝为沟通南北,不惜民力而挖大运河,从而导致了隋朝的灭亡。” “还有前元在治理黄河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好的手段和统筹之法,就贸然的召集了天下百姓来修决堤的黄河,结果却引来了天下的反噬,导致国祚不足百年而绝。” “因此朕以为要做这种全国性的大工程,就应该有新的方式和思路去办理,不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朝廷身上。” “朝廷可以先行的勘测能够建设新路的天下路线图,但真要开工操作此事的时候,朝廷亦可以做出一些改变和让步。比如用工部为主管衙门,专门的监管一些有能力,有银子的大户来承包某些路段的修建。” “朝廷也可以给予这些大户们二十到三十年的收费权,让他们也赚点银子。不过在这个基础上,也要有所条件,比如他们赚到的银子要分出多少税交给朝廷,这些也都要计算清楚。” “否则的话,朝廷的税源越来越少,钱的地方却是越来越多,那么长此以往,朝廷必然又会陷入到入不敷出的境地。” “因此这件事你们也要好好的思考一下,等想好就把这事禀告到裕王那边,让裕王给你们拿个主意。” “至于朕这边,没事就不要来骚扰了。朕最近有所感应,准备闭关一段时间,国事就全权由裕王代朕处理了。” “这两天朕就会发明旨,你们可要好好的辅佐裕王监国,切不可有丝毫的懈怠。”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7章 监国的气派 第517章 监国的气派 皇帝陛下要闭关,裕王要负责朝政的消息也像是一阵旋风一样,转瞬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师。 以往还有些矜持,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裕王府拜见的清流或其他官员们,此刻也都在想办法到裕王府来混个脸熟。 但可惜的是,朱载坖并不会什么人都见。 所以这些投机分子想要在这个时候临时抱佛脚,朱载坖自然也是一如既往的保持距离。 毕竟嘉靖皇帝只是闭关,不是驾崩! 万一他一看到朱载坖这么受百官“热情”,一激动不闭关了,到时候要倒霉的可就不止是这些临时抱佛脚的清流官员们了,说不定就连朱载坖也要被牵扯其中。 因此,这个时候还是淡定一点好。 因此在这几天里,朱载坖也借故离开了王府,去到了城北庄园去看望自己的侧妃齐木格了。 在城北待了几天,也避开了眼前这场暂时的风暴。 齐木格躺在朱载坖的怀里,她抬头看着朱载坖的下巴,最终也没忍住伸手想要抓一下朱载坖刚刚才蓄了没多久的小胡子。 “王爷,你怎么想起要蓄胡了呢?” 齐木格摸了一下朱载坖下巴处的小胡子,忍不住问了一声。 朱载坖笑道:“可能是习惯变了吧。怎么样?我这一簇小胡子好看吧?” 齐木格抿嘴笑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显得有些老气了。” 朱载坖呵呵笑道:“老气吗?这难道不是成熟的标志?” 齐木格道:“王爷还这么年轻,蓄胡岂不是要坏了王爷的俊朗之相?” 朱载坖道:“按照汉人的规矩,男子过了二十岁及冠的年龄之后,就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就该蓄起胡须,以彰显成人的稳重风范。我呢与普通人不同,在十五岁前就已经行了冠礼。”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算是一个成人了,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我也已经二十好几了,也该有些稳重的气质让百官们心里有些信服的感觉。因此这胡须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种标记。” “而且在我们汉人的文化里面,没有胡子的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还一种就是宫里的公公。所以,到了一定的年龄之后,就该蓄出一些胡子,然后修剪起来,装作大人模样。”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之前很不一样?” 齐木格嗯嗯的在朱载坖的怀里点点头,其实她也挺喜欢朱载坖现在有胡子的样子,毕竟不管是在现在的汉人文化里面,还是她原来所在的蒙古人文化里面,胡须一直也都是男性自信的象征。 很多勇武的男人,除了有显赫的地位之外,胡子也都打理的非常漂亮,所以在这种文化风气里面,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也皆都认为男子就应该以胡须为美。 当然这种胡须可不是那种长的邋里邋遢的乱胡,而是要经过精心打理的,使其有型,使其有神,才算是好看的胡须。 要不然就算是有些人蓄了胡子,也不见得能被人认为是美。 朱载坖揽着又想摸他小胡子玩的齐木格,“好了,不说胡子的事情了,我们也该干些正事了,要不然就这样躺着多无聊呀。” 齐木格疑惑的看着朱载坖,“我们有什么正事?” 朱载坖笑着捏了一下齐木格的鼻子,“你忘了你之前说的话了吗?我们该有个子嗣了,趁着现在该好好努力了,要不然就这样坐着干等,哪会有子嗣降临?” 朱载坖一番话直接就把齐木格说的俏脸发烫,忍不住腻声道:“王爷,现在是白天。” 朱载坖不以为意道:“白天怎么了?白天才能看得清楚。而且我们又不是没有在白天这样过。” 说罢,朱载坖就动起了手来。 很快齐木格就抵抗不住朱载坖的侵袭,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也变的瘫软起来。 再接着 (此处省略一万字) 朱载坖心满意足的从齐木格身上起来,然后又看着齐木格潮红未消的脸颊。 朱载坖又说道:“搬回王府吧,你的那个小院,我还单独给你留着呢。” 齐木格听到朱载坖这句话,神情也不由一顿,“臣妾真的可以吗?” 朱载坖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这边你想来住的话,随时也可以自己带着人过来小住,也不用专门向我请示,也不用和王妃她们交代什么。这是本王许给你的自由。” 齐木格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些年她一个人居住在城北庄园是得了很多的自由,但也失去了很多的关怀和疼爱。 朱载坖并不能时常的来到这里看她,所以她和朱载坖之间的见面,也是一年到头见了几次。 所以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能不能回去住,可是这些话她又张不开口,毕竟当年她从王府离开的时候,也是没有多少的犹豫和迟疑。 现在朱载坖既然主动提出来了,她的心里肯定也是非常愿意的。 齐木格一下子就起身抱住了朱载坖,也不怕自己的春光暴露出去,她激动的说道:“臣妾谢王爷的疼爱。” 朱载坖也抱着齐木格,一只手抚摸在她的粉背上,又说道:“回去之后,本王才有充足的时间帮你诞下一个小王爷或小郡主,所以等回了王府之后,你可要好好的伺候我,把我伺候舒服了,你的愿望也就能达成了。” 齐木格听着这些话,俏脸又忍不住更红了起来。 她小声道:“王爷想要臣妾怎么样,臣妾就可以怎么办。” 朱载坖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心中一荡。 齐木格和王府之中的其他女人都不同,她带着几分天然的野性,而且也更大胆主动一些,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锻炼的也是极好,不仅很有力量,而且也很紧实。 所以有时候朱载坖也非常回味和齐木格在一起的时间,那种滋味就像是吃惯了家常便饭,突然来一顿烧烤一样,真是让人过瘾啊! 所以在城北庄园待了几天之后,朱载坖就带着齐木格一起回到了王府。 在朱载坖刚刚回府没多久,西苑就送来了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的大意就是嘉靖皇帝要闭关玄修七七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内,一切军国大事裕王皆可会与内阁决断,同时又命朱载坖移居文华殿以摄国政。朱载坖在接到这份圣旨之后,整个人也有点懵逼加意外了。 话说嘉靖皇帝闭关七七四十九天,让他暂时发挥一下监国的真实作用,他也觉得这也没啥不得了的。 反正这些年也都一直顶着“监国”的名号在裕王府看司礼监和通政司送来的奏疏学习政务。 但是现在嘉靖皇帝居然让他移居到文华殿,这可就超出了朱载坖的预计。 要知道文华殿可不是一般的宫殿,这是一座具有特殊意义的宫殿。 在天顺至成化年间的过渡阶段,文华殿可是皇太子登基之前摄政的宫殿。 现在嘉靖皇帝居然让朱载坖到文华殿内摄政监国,等他七七四十九天闭关结束,这怎么看都觉得让人不太真实。 朱载坖不由抬头看着传旨的黄锦,“公公是不是念错了?怎么会是文华殿?” 黄锦笑眯眯的扶着朱载坖起身,语气也极尽亲切的说道:“王爷没有念错,就是文华殿。帝君这次闭关非同小可,又为了让王爷能够震慑群臣,好好的履行监国摄政的责任,所以就选了文华殿。” 朱载坖道:“可是,那可是文华殿呀,本王何德何能可居文华殿监国摄政?要不公公回去跟陛下再说说,换一个别处吧。” 黄锦道:“陛下今天已经开始斋戒沐浴,不再任何外臣,也包括奴婢在内。所以王爷就不要有任何的负担了,明个起您就去文华殿监国,接受内阁和百官们的贺拜吧。” 朱载坖听到这里,心里虽然还有些惴惴不安,但最后还是接受了。 朱载坖道:“那本王就接旨了,公公若是在陛下闭关期间见到陛下的天颜,可一定要将本王的真心之言带到,在文华殿里监国摄政,本王终是有些心虚不安啊。” 黄锦继续道:“王爷放宽心即可,若是帝君在闭关期间召见了奴婢,奴婢一定将您的话带到。” 听到这里,朱载坖才略有心安的松了口气。 说实话到文华殿监国也不是不行,但也看情况的。 比如现在嘉靖皇帝病入膏肓,已经没法自理了,朱载坖自然是可以当仁不让的到文华殿内摄政监国等着最后的权力过渡。 可是现在的嘉靖皇帝明显不是一个要死之人,他仅仅只是去闭关一段时间,但他却把朱载坖安排到了文华殿里面,当真是让朱载坖也忍不住有些心中忐忑的。 毕竟在嘉靖十五年的时候,嘉靖皇帝就曾针对文华殿的政治属性做出一次解释和调整。 那时候嘉靖皇帝调整文华殿的政治属性,用的理由就是“太子年幼,不宜摄政”,故又将文华殿改为永乐时期就已经确定的政治功能,即——皇帝偏殿。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文华殿又被嘉靖皇帝改为皇帝举行“经筵”的场所,随之殿顶的绿色琉璃顶也被改为了皇帝专属的黄色琉璃顶。 现在让朱载坖在一座规格如此之高的宫殿之内行使监国摄政的权力,这岂能不让人心慌揣测? 而与此同时,朱载坖也被安排到文华殿内监国摄政的消息,也在京师传开了。 京中的百官,不管是内阁大臣,还是衙门小吏,他们也都在议论此事。 在这些议论的口径里面,也只有一个核心思想,那就是皇帝陛下要成仙?他要禅位了? 可是自古以来也只听说某某成仙,并没过某某真的成仙,而且禅位的皇帝,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所以这个议论也很快的被人否定了,但是否定了这个议论之后,所有人也迷茫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不同寻常的政治信号了。 但是有一点他们又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裕王的地位已经算是彻底稳固了,哪怕没有太子之名,现在已经有太子之实了。 因此也有人忍不住这样猜测,认为可能这也是一种皇帝为了表达裕王储君之位的态度吧。 毕竟皇帝陛下信奉“二龙不相见”的谶纬之言,也是天下人所共知的事情。 既然皇帝不愿意举行皇太子册封大典,还想确定未来的江山继承人,那么让裕王爷以监国摄政之名,到文华殿这座象征了皇太子权力的宫殿内摄政监国,无疑就是最好的宣示! 所以在这一刻,有些人的心思也不由振奋了起来,他们仿佛是看到曙光。 以为新的时代也即将翻开新的篇章! 第二日一早,朱载坖换了一身比较严肃的亲王常服,腰间也系着一条金玉相间的腰带,头上也带着一顶亲王规格的黑色翼善冠,然后在王府仪仗的开道带领下,从王府到了文华殿前。 这时候百官们也都已经纷纷到场,他们也要在第一时间到文华殿内参拜监国摄政的裕王殿下。 朱载坖坐在肩舆上看着文华殿前广场上站着的两排百官,心里也是莫名的感慨,他也没想自己会这么快的就要面对大明朝的百官贺拜了。 因为在他的想象之中,他要接受百官的贺拜至少也要等到嘉靖皇帝快要死的时候,他才能这样如此。 可是现在嘉靖皇帝仅仅只是闭关而已,就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当真是让人摸不透这位聪明绝顶的皇帝陛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这又是在钓鱼吗? 可是总这么钓,能有用什么效果呢? 所以朱载坖在看着这些翘首等待的百官之时,也终于放平了心态。 既来之则安之吧。 反正都已经到文华殿,总不能再怂着回去吧? 若是如此,以后的威信还怎么树立? 坐在肩舆上朱载坖微微抬手一下,抬着肩舆的锦衣卫,和前后护卫的仪仗,瞬间就像是被施了法一样,定立在了原地。 朱载坖又往下压了一下手,抬着肩舆的锦衣卫,也立刻将肩舆放在地上,并压低前面,让朱载坖可以更加轻松便捷从肩舆前面下来。 这时候的百官们看着朱载坖要从肩舆上下来,他们也纷纷动了起来,在内阁和六部尚书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躬身一拜,迎接朱载坖的到来。 好像在这一刻朱载坖才是他们的天!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8章 拜见监国 第518章 拜见监国 文华殿内,朱载坖在百官的注视之下,坐在了文华殿的主位之上。 百官在朱载坖刚刚坐定之后,也都纷纷开始躬身行礼。 “臣等拜见监国!” 朱载坖目光平淡的看着小小的文华殿内挤着的这么多朝廷重臣,他也微微抬手道:“诸位免礼。” 百官等再拜:“谢监国。” 然后百官们这才分于左右站立在殿内的两侧。 朱载坖看着这些人,他开口说道:“蒙陛下隆恩,本王添为监国王爷,望卿等以后能与本王勠力同心,办好陛下交托给我等之事,以待陛下出关之日。” 为首的严嵩这时候也颤巍巍的站出来,对着朱载坖回道,“臣等一定不负陛下之望,王爷之望,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王爷监国理政。” 朱载坖看着严嵩,也微微笑道:“辛苦严阁老了。文华殿和文渊阁只有一墙之隔,以后内阁若有事情通禀到本王这里,阁老们也不用亲自前来,派一个舍人通知一声即可。” 严嵩和徐阶等听到这句话后,也连忙一起拜道:“多谢王爷。” 但实际上几位内阁成员在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只能当做是一句很客气的话来听,谁也不敢真的有事就派个内阁里的中书舍人来传信。 倘若真的这么干了,先不说朱载坖会不会不高兴,这事要是让嘉靖皇帝知道了,还以为这帮人是长了胆子了呢,居然把谱都摆的比监国王爷还大了,难道想造反不成? 所以,朱载坖的这句话不管是真客气,还是假客气的虚心之言,他们都不会真的当真的。 只要有事情,他们还是会亲自从文渊阁那边过来,到朱载坖所在的文华殿内禀告的。 朱载坖看着殿内的百官们,现在面也都见过了,礼也拜过了,他也没有理由再留这些人继续在文华殿里待着了。 毕竟朝廷各个衙门每天要处理的政务也都不少,天天把事情浪费在这种形式主义的礼节拜见上,也着实有些过分了。 朱载坖道:“诸位臣工辛苦了,本王初次监国摄政,还有些事情要和内阁及诸位尚书商议处理,你们都先回各自的衙门办差吧,以后有事的时候再来拜见。” 殿内的百官听到朱载坖这么一说,他们也都非常识相的一起拜了一下,“王爷所言极是,臣等告退。” 朱载坖也微微抬了抬手,然后目送这些人离开。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朱载坖也收回了目光,看着殿内剩下的内阁成员和六部尚书,朱载坖又道:“诸位阁老和尚书也都坐下吧。本王也是来学习的,也是诸位的晚辈,不必如此拘礼。” 说话的时候,朱载坖也挥手让孟冲安排殿内的太监和侍卫等,将椅子安排到了两侧,让他们都有位置可坐。 众人见状也不由对着朱载坖又是一谢恩一拜,然后才小心的按照各自的次序坐在了殿内的椅子上。 朱载坖看着严嵩,又看着徐阶,最后目光也越过他们,看着后面的李春芳,高拱和赵文华等人。 这些人都是如今大明朝最顶尖的高级官员,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可以说是影响深远。 朱载坖道:“今日是本王第一次来文华殿内监国理政,以后本王若是哪里做得不够得当,还请诸位也要多多的指点本王,切莫使本王小错铸成大错。” 严嵩等立刻回道:“王爷天资聪睿,臣等定会尽心辅佐。” 朱载坖笑道:“那就多谢诸位了。” 接着朱载坖又和他们闲聊一小会儿,然后就让严嵩和徐阶等人告退,留下了李春芳,高拱和赵文华三人。 待只剩下这三人的时候,他们三个也终于按捺不住激动,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臣等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正位文华殿。” 朱载坖此刻也不再端着神情了,他也轻松的笑了一声道:“你们就不要这样说笑了,这监国的名头,虽然本王也已经挂了好些年,但是那些年也仅仅只是挂个名而已,并无多少真的监国之实。” “现在陡然被陛下安排到了文华殿内监国摄政,这心中的惶恐可想而知啊,本王真的很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李春芳道:“王爷不必惶恐,陛下能让王爷在文华殿内监国摄政,这其实就是对王爷最大的信任,也是陛下对王爷的期盼和栽培。而且臣和高尚书等人,一定会尽心辅佐王爷,绝不会让王爷监国期间出任何意外。” 朱载坖看着李春芳,他也满意的点点头。 现在的李春芳是真的春风得意,他现在不仅仅是工部尚书,而且还在两天前的时候,被嘉靖皇帝特旨提拔成了武英殿大学士。 现在的他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内阁阁老了,不再是之前只挂着翰林学士在内阁行走的临时工了。 所以现在的李春芳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长安! 而且他的好运也被高拱等人看在眼里,一个个也都羡慕到眼睛发酸。 要知道现在的李春芳才四十多岁啊,就算他只能活到六十岁,只要不犯错,不被人针对,那么他在内阁里待上个一二十年,也是不无可能的。 所以由此可见,现在的李春芳是多么的炙手可热。 以至于连平时都抢着在朱载坖面前头一个说话的高拱,都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步,让李春芳先说话。 朱载坖看着李春芳,也乐呵呵说道:“现在的工部在李先生手上,可要做出一些不同往常的成绩才是,要不然这可就对不住先生的武英殿大学士名头了。” 李春芳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开心笑了起来。 以往的时候,不管是朝廷百官还是天下其他世人的认知,都以为工部不过就是六部之中吊车尾的一部。 结果现在工部尚书挂上了武英殿大学士的名头,这一下子也等于是把工部的地位拉高到了六部之首的位置。 以后就算是开大朝会,身为武英殿大学士的李春芳,也是可以站在六部之前的位置,将工部置于众部之上。李春芳道:“王爷所言极是,近来臣就已经在按照王爷的意思,准备以工部的名义在京师特区也找一块地方建设一座工学院,让天下的能工巧匠们也可以到京师的工学院学习深造或就职教学,以彰我大明工业之盛!”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事就是朱载坖给李春芳提的意见,其目的就是为了彰显朝廷对大工的认可。 毕竟未来的世界可是大争之世,以往的工匠传承还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很多有手艺的工匠,即便是心灵手巧至极,能做出让人叹为观止的神奇玩意。 但是这类工匠大多也只是有技巧,而无探究本意之精神,他们只是知道按照这种方式就可以学习或完成某一种匠工。 可是这种“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工匠思维,显然是无法将更多高精深的工业发明制造出来的。 所以为了培养有探究精神的超级工匠,朱载坖也只能想些办法,让工匠们的技艺和学问系统化。 也只有如此,将来的大明工匠才有可能站在一代又一代的巨匠肩膀上,开拓创新出更加符合时代进步的超级工业制造物。 同时随着工业学问系统化的发展,数学,物理等以往不被重视的学科,自然也可以得到长足的发展。 这样一来,哪怕将来的大明依然是重文轻工,重文轻武,但随着这些巨匠们制造出来的新造物越来越强的时候,他们也会在潜移默化里面,改变对工匠的看法。 不会再将这些平时看着只能摆弄木头铁器的工匠当做一般的下九流对待。 朱载坖道:“李先生这件事办的极好,工匠之学追根溯源的话,也是可以追到诸子百家时期的墨子学说。当年墨子讲兼爱非攻,其底气就来源于他的工匠造物技术,而非是那些看似道理满满的古文章句。” “而且历代以来,不管是王朝如何更迭,天下如何变化,最终决定天下鼎力者,从来都不是几句道德文章,而是实打实的工业进步。” “就比如秦汉之时,汉人对战匈奴人,可以打出一汉胜五胡的战绩,那也是建立在当初汉朝所制造的兵甲刀枪,要比同时代的匈奴人武器高出几个层次才有的战果。” “要不然,单纯的和那帮如同野人一般茹毛饮血的匈奴人肉搏作战,即便是当初的汉朝人口远胜匈奴,也架不住如此消耗的。” “而且直到如今,朝廷都还在想法子禁绝铁器等售卖到草原之上,其原因也是为了限制他们利用这些铁器制造出可以威胁中原安定的武器。” “所以,既然现在李先生作为工部尚书,又兼任着内阁大学士的差遣,当然是要发挥会出你应有的作用,将大明现在的工业水平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 “将来大明的军队若是都能配上李先生主政工部时期制造出来的新式武器或未来更加强大工业武器,那么将来的历史说不定也有李先生单独的一页。” 李春芳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也激动起来了。 对于朱载坖要培养大工匠的想法,李春芳是没有多少感觉的,反正只要不影响他现在的事情,不影响他做官处事,他都会积极配合的。 但现在听到朱载坖说了这些理由和这些事实例子之后,李春芳顿时感觉工部好像也是充满无限可能啊。 并不是原来那样只管个修陵修殿的事情,若是真能发挥出作用,为朝廷培养出可以制造出超越时代的工业武器或其他引领时代发展的工业造物。 那岂不也能摇身一变彻底将工部从六部垫底的状态之中,变成六部之中炙手可热的一部。 将来的工部尚书,也岂不都能被兼任一个内阁大学士的头衔? 这样一来,将来的工部尚书们岂不都要感谢他现在的功绩? 一想到这里,李春芳不激动都不行了。 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工部大道! 与此同时高拱和赵文华等也不由羡慕的看着李春芳了,感觉李春芳简直就是天选之子,走到哪里都有好运为伴。 而事实上的李春芳也确实如此。 他从少年时期读书开始就是人人夸赞的天才神通,到了他中状元之后,这更是让人羡慕不已。 而且中状元对于李春芳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罢了。 接下来的他不仅运气极好的成为裕王府下的属官,进而成为了大明书局的实际一把手,掌握着天下文宗的命根子,而且还一手主导了《大明风华》杂志的出版。 光是这些成就,就已经让同辈人望其项背了。 但是这还没完,他还乘着这波东风直接登临高位,得到嘉靖皇帝的赏识,在短短时间内就被超擢为了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并在西苑值庐。 现在又成了正式的内阁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简直就是赢麻了! 如今朱载坖又给他支出了一条发挥工部新职能的康庄大道,这样的运气可是羡煞旁人! 要知道之前的工部尚书们,可都没这样的好运得到过如此指点和支持。 现在李春芳刚刚上任没多久,就被嘉靖皇帝擢拔为了武英殿大学士不说,而且还得到裕王殿下如此重视,为他指出了未来的工部工作方向。 这简直都不能用运气好来形容了,他简直就是运气本身! 和李春芳说完之后,朱载坖的目光也看向了高拱。 朱载坖道:“高先生现在吏部没有尚书堂官,你和郭朴二人就是吏部的尚书,所以以后的吏部差事和你郭朴二人一定要认真对待,切不可有任何的推诿或抢功夺权的行为。” “要不然这些动作被陛下看在眼里,你和郭朴二人都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坚持本心,好好先把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好,一切自然也会朝着更好的结果去发展。” 高拱听到朱载坖这句话,他心里也明白,这是朱载坖担心他性子急和吏部其他的同僚处不好关系,遗人话柄。 毕竟他可是裕王府的老人了,将来只要不出意外,必然也是位列台阁之上的顶级大臣。 所以朱载坖对其期望自然也不会太小,还是希望他能像原来历史之中那样,发挥出他应有的能力和水平,成为一代贤相!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19章 朱笔一挥,可索人命 第519章 朱笔一挥,可索人命 高拱看着此刻的朱载坖,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慨和喜悦,哪怕此刻的朱载坖是在用语言“敲打”他,他也一样甘之如饴。 因为这一刻也是高拱等了很多年的结果。 虽然朱载坖还没有被正式的册立为皇太子,但是现在的朱载坖除了服饰和礼仪规制上不如皇太子之外,所拥有的权势及地位,比起正经的太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何况嘉靖朝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活着的太子了。 所以,此刻的朱载坖无疑就是无有太子之名的真太子! 高拱深深一拜,“臣谨记王爷教诲。” 朱载坖看着高拱现在的状态,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慨。 因为朱载坖也知道在原来的历史记载之中高拱的脾气是有多暴躁的,他不仅不能和同事相处好,甚至还会因为争执和政治对手大打出手,简直不像是个有涵养有气度的高级大臣,而像个街头争雄的混混。 但是这也不能说高拱就差,要知道大明朝的文官喜欢打架,那也是有传统的,而且他们的打架记录也是相当的血腥,甚至都当着皇帝的面打死过人。 就这种火爆个性,这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政治械斗,也就朱载坖所知的民主政治国家议会里发生过。 所以由此可见,大明的政治版本领先了后世多少年。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源自于内部,没有监督的斗争,斗都最后的恶性后果,就是党争不断,甚至为了党争,不惜以国家利益为牺牲品。 因此朱载坖也要防患于未然,及早的掐死他们这种不顾一切的党争行为。 当然朱载坖也不会希望下面的大臣们是一团和气,要是他们都是一团和气的话,那么这岂不是就说明朱载坖要成为他们唯一准对的目标了? 所以,小范围的斗争,他们还是要持续的,超过底线的斗争,朱载坖就要制止。 朱载坖继续看着高拱说道:“高先生现在吏部情况怎么样了?本王记得去年的时候,陛下就曾说过让你主导官员俸禄和京官住房公积金的事情,这些事现在办的怎么样了?” 高拱一听朱载坖这话,就知道朱载坖并不是在问他结果,而是在问现在的百官态度。 高拱道:“臣现在还在调查研究京官们的生活状况,以及京官们对待此事的态度。所以,暂时的方案还未形成。” 朱载坖微微点头,然后道:“这件事不是小事,是关系到两千名京官的大事,而且南京那边肯定也会看着京师这般的情况。所以此事真要进行起来,可能就是要影响三四千名官员的重要大事。” “所以,要采集意见也不能只采集京师这边的,高先生应该和郭朴侍郎商议一下,看看要不要行文南京,让南京吏部也同步调研一下南京官员们的情况。” “看看他们是否也对此事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免得到时候你们吏部兴匆匆的把方案出了,弄得各方都不满意,这不就是你们的工作失误吗?” 高拱再一次一拜,“王爷所言极是,臣回去之后就会郭侍郎商议此事,尽快行文南京,让南京吏部也调研一下南京官员们的情况。” 朱载坖听到这里也满意的点点头。 这件事就是要把样子做足了,也要把姿态也做足了,要不然的话这些京官得到好处之后,又要装清高的骂人,这可就不是什么好现象了。 所以为了防止人性之恶,也为了防止这帮人端起碗吃饭丢下碗骂娘,有时候有些手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哪怕这些方案本身就是为了他们,也得如此。 毕竟人性就是如此,若是不能摸着他们的人性把这事做好,那么到最后肯定也是会出问题的。 说完此事之后,朱载坖又把目光放在了赵文华身上。 对待赵文华的感觉,不管是朱载坖本人,还是在场的李春芳和高拱,他俩的感觉其实也挺突兀的。 虽说现在赵文华已经改换门庭投到了裕王门下,可是在感觉和明面上,赵文华好像还是严嵩那边的铁根。 但是这次朱载坖也将其留在说话,这无疑也是在向内阁及百官们发出一个明显的强烈信号,现在的赵文华已经不是从前的赵文华了。 现在的赵文华不能再以严党的目光去看待了。 而与此同时,不管是内阁还是百官,他们也不由惊愕的发现,原来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监国王爷,竟然在他们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已经手握了六部之三。 而且其中一位也已经是武英殿大学士,内阁的阁老之一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内阁的其他阁老们,还是京中的百官们,他们也不能再以小孩子的心态去看朱载坖了。 因为现在的朱载坖已经不是一个他们想象之中的懵懂王爷,他已经有了自己硬实的班底,已经有了百官们所不熟悉的手段和驭人之术。 因此在这样的心理和认识之下,本来以为裕王监国,可以让他们放轻松的心态,好像也并不能轻松多少。 但是即便如此,这些百官还是乐见这种变化的。 毕竟这些百官在嘉靖皇帝手下也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大臣了,他们很多人甚至连嘉靖皇帝的面都没见到,而且这位道君皇帝还经常出其不意的整出点的新样让手下的百官们去猜。 这种感觉对于百官们而言,无疑也是心累加心惊的。 因为他们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青词写出来的大才,所以眼瞅着其他人能靠着写青词升官,这些人说不羡慕,也是不对的。 所以现在即便要换人了,那么对于那些本来就不擅长写青词的百官而言,这无疑也是一次机会。 万一自己做的事情或品行方面得到了这位监国王爷的看重,那么等到将来也未尝不能飞黄腾达的。 不过这也是这些百官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朱载坖即便是看好某人,他也不会在文华殿监国期间做出任何的人事和行政变动。 现在还是要维持着嘉靖皇帝之前的风格,继续让朝廷按照之前既定的政策方针进行,真要有所改动,那也是做一些不触及皇权实质的事情。 要不然万一玩砸了,让嘉靖皇帝觉得朱载坖监国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懂装懂,还要任性而为,那么这么多年的辛苦和隐忍,不就全部白费了吗?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朱载坖的想法也是很简单,多看少说。 那么即便是要说也是和自己这边的人说,即便是要做,也是交代自己能控制的方向去做。 而这才是本次朱载坖监国的真谛所在。 朱载坖看了赵文华一眼,但他并没像和交代李春芳和高拱那样,说了一些话,而是就这么的看了一眼。 赵文华被朱载坖看了这一眼后,也立刻就懂了朱载坖的意思。赵文华主动说道:“王爷,臣近来收到了很多官员不法的证据,但是这些证据所涉及的官员有些敏感,所以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置。还望王爷能为臣指点迷津。” 朱载坖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也跟明镜一样,他装作好奇的哦了一声,“赵尚书收到了哪些官员的不法证据?” 赵文华迟钝一下,然后郑重道:“臣收到了很多关于工部某些官员的不法证据。” 赵文华这句话一出,把一旁本来还想着悠哉悠哉的喝口茶的李春芳给吓了一跳,他直接停住动作,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赵文华,满眼的可不置信。 要知道他赵文华能够今天,李春芳出力也是不小的呀。 现在李春芳还兼任着工部尚书,赵文华就在裕王爷到文华殿监国的第一天放大招,这是要干嘛? 而且退一万步讲,在李春芳接任工部尚书之前,前任尚书可是他赵文华自己,难道他脑子瓦塔了? 要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战术? 可是看着赵文华的样子,他好像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所以在这一刻,李春芳即便是有些紧张,他也没有第一时间的站出来澄清或反驳此事,他也要看看赵文华能说出什么一二三来。 朱载坖也淡淡的看着赵文华道:“真的是工部的吗?” 更多最新热门小说在6.9*書吧看! 赵文华立刻道:“回禀王爷不是工部的,而是工部某些官员的。” 朱载坖又哦了一声,而一旁的李春芳在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松了口气,原来是对人不对事啊,这就好多了嘛。 所以在这一刻李春芳看着赵文华的眼神也顺眼了不少。 同时高拱也不由默默的看了赵文华一眼,他也感觉今个的赵文华说话是真有意思了。 居然能先抑后扬的说成这样,也是人才啊。 怪不得他当年能一眼看中还是个国子监祭酒的严嵩,就敢全部梭哈出去,拜为干爹。 就这份眼光和果断的性格,这种人不升官都难。 赵文华继续道:“臣近日收到了很多官员工部侍郎严世蕃所行之不法事,但严世蕃此人之前不仅深得陛下信赖看重,而且还是严阁老的独子。所以臣在看到这些证据之后,心里也有些紧张默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且,众所周知臣还是严阁老的义子,如今此番收到如此之多关于严世蕃罪行的证据,臣一时之间也失去了主张,也不知该不该大义灭亲。” 赵文华这番话一出,朱载坖心里也乐了,他知道赵文华要说的就是严世蕃的破事,但是没想到赵文华还是个报仇不隔夜的,短短几天的事情就把严世蕃的罪行搜罗了一大框。 看来在赵文华的心里,他也是恨透了严世蕃这个靠爹横行的二世祖。 与此同时李春芳和高拱脸上的表情也精彩了起来,他俩也不由对视了一眼,好像也在问对方这是什么情况? 毕竟这件事也如赵文华说的那样,还真算得上是大义灭亲了。 而大义灭亲这个词听着像是个好词,但实际它并不是一个好词。 一个人一旦和这个词沾了边,那么他这辈子可能就毁了。 不仅不能得到亲族的认可,也很难被同僚或上司信任。 因为这种人在亲族和同僚以及上司的眼中,那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毕竟他们要成功的台阶踩着的可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亲人”,这样的人有令人厌恶,也就可想而知的。 而且在古代的法治思想里面,亲人犯罪,家人隐匿或帮助隐瞒的话,也都不算是犯罪的,当然谋反除外。 所以,由此可见赵文华现在要大义灭亲,还真把李春芳和高拱给整不会了。 但两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好像也想明白了一些。 要说赵文华和严世蕃是亲人的话,也有些牵强附会了。 毕竟赵文华拜可是干爹,并不是干兄弟。 所以他这个大义灭亲就不是那么的直接了。 但如果真把严世蕃给弄了,他也算是大义灭亲到了严嵩的头上,毕竟严嵩可就这一个儿子啊。 朱载坖目光赞许的看着赵文华,他的想法和思维,是和李春芳,高拱等人不同的。 大义灭亲这种事情,对于读书人而言可能是一副道德枷锁,但是对心怀天下的雄主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要知道从古至今,那些上位艰难的雄主们,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染亲族之血? 但只要他们成功了,做出了让世人认可的成就,那么他们所杀的亲族,就会被历史自动归类于庸才或恶人,也自然会有大儒为其辩经。 就好比秦始皇把他妈赵姬的儿子当面摔死,汉文帝把自己的舅舅弄死,汉武帝把自己的儿子也弄死,唐太宗把自己兄弟也砍死,还逼迫老爹退位。 以及本朝的成祖皇帝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把建文小可爱只能弄个下落不明,这一切的一切可没谁说他们干的不对。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是不对的,但是这又能如何呢?皇帝之心本来就是独夫之心。 独夫之心,除了权力和自己的理想之外,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 所以李春芳和高拱这样的读书人可能会觉得大义灭亲不好,但在朱载坖眼里,现在就需要一个里外不是人的孤臣来做事。 而赵文华恰好就可以符合这个定义,那么让他顺着这个需要继续再进一步,等到将来再用他收拾一些朱载坖收起来都觉得难受的官员之时,那就容易多了。 至少这种人,能为朱载坖分摊不好的舆论火力,能让朱载坖一边当好人,还能一边朱笔一挥索人性命!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0章 公平,还是特么的公平 第520章 公平,还是特么的公平 朱载坖目光聚集在赵文华身上,赵文华也无比谦恭的弯腰拜着,他也在等朱载坖的吩咐。 朱载坖玩味的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既然是你收到的这些证据,那么就由你负责查实吧。不过本王也有一个要求,这些证据你务必要查实查严,一定铁证如山之后,才可正式奏请朝廷彻查。” “否则万一出了什么瑕疵和意外,导致了某些未被牵扯的官员被你手上这些影响,从而使得他们人心惶惶,那就不行了。所以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赵文华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立刻又是一拜:“臣明白!臣一定会将这些证据查实查严,绝不会有任何的虚假,牵连!绝对不让此案影响到京师内外的安定。” 朱载坖嗯了一声,“很好,本王就是这个意思。你按照自己的方式方法去认真查证吧。” 说完这句话后,朱载坖突然也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朱载坖道:“赵尚书,如果本王所记不差的话,这世上应该有一种叫做‘讼师’或‘状师’的职业吧。” 赵文华也不知道朱载坖怎么突然问起了此事,他连忙拜道:“回禀王爷,是有这种职业。” 朱载坖道:“那他们具体是干什么的呢?” 朱载坖这话有点明知故问,但是赵文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讼师他们是专门负责帮助一些需要打官司的人写状子或帮忙说清案件缘由,以辅助东家脱罪,或帮助审讯官员理清案件始末缘由。” 朱载坖道:“不错,这么说来,讼师他们也算是一种善行职业。但是本王心中还有疑问,如果本王理解没有偏差的话,这些讼师们帮人打官司写状子,应该都要付银子的吧?” “既然是要付银子的,那么这些讼师们在帮助需要打官司的老百姓时,肯定也是要所偏向的。所以有些案子的审讯核查,应该都是钱多者胜算大,无钱者看运气,对吧。” 赵文华听到这句话,心里也不由尴尬了起来,这些事情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这也没办法的事情。哪怕有个别较真的官员非要扭着性子不按照“规矩”来断案,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为这一类大概都是卖直邀名之辈,他们审案的第一要素就是故意偏差给大众道德所认为的弱者一方,并不真问多少对错。 虽然这种案子对那些明明有道理的富裕家庭影响不大,但对地方的治安管理也有不良的影响,有些刁民就会借机利用官员们的这种心理,故意做一些针对当地富户的不良案件,使得一地之民风不再淳朴安宁。 所以有时候这些基层的案件问题,总是让人头疼,不知到底该以何种方式来复核审定。因此只要是影响力不大的案件,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也不都会去关心结果,他们在乎的也仅仅只是天下或一地的表面安宁。 至于再深层一些的公平正义,也就不在朝廷和地方的考虑范围内。 可是这种方式注定是有问题的,他们这么做虽然会带来一时的安宁和稳定,但是长此以往所积攒出来的怨气和恨意,就会转化成为实质的社会问题。 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在所有人都不经意的时候,突然演变出一场骇人听闻的杀人惨案。 再严重些,这些积攒已久的怨气和恨意就会转化到朝廷的不信任之上,久而久之,不管朝廷要推行什么政策或法令,百姓们都会认为这是朝廷或官府又在巧立名目的想要榨取百姓钱财。 因此时间久了,人心可能就散了,若是再遇到一些大的灾祸或饥荒,这些本就对朝廷和官方不信任的人,胆子一大可能就会扯旗造反,那时候可能就会动摇天下根基。 所以朝廷和官府在维护天下或地方上的安宁和谐之时,也要注重公平正义,要不然真的把这些怨气都积攒了起来,到时候的后果可就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的住了。 朱载坖看着尴尬赵文华,他又说道:“卿既然现在身为刑部尚书,自然也要发挥一些应有的作用。将百姓们热切需要的公平正义,以一种新的方式提供出来。让天下所有冤屈或不平者,都能获得一次公平正义的官司审讯,从而也可以减少一些因为私刑而造成的悲剧。” “历代以来,不知是民间还是某些文人大才,总爱说‘皇权不下县’或‘山高皇帝远’之类的牢骚之言。这些话的本质说白了,其实就是对自己所遭遇的不公或冤屈,产生的一种对朝廷或陛下不信任的无奈讽刺。” “所以,为了天下计,为了陛下的圣德不再遭受这些平白无故的牢骚和讽刺,本王觉得刑部应该有所作为,积极的代表朝廷正义威严的《大明律》以及陛下天然无私的君父的态度,以一种新的形式传递到天下各个角落。” “从而在为天下百姓带来公平正义的同时,也要尽可能的削弱地方宗族的私刑之权。让更多的百姓知道他们所遭遇的不公和冤屈,朝廷和陛下都在看着,也会帮他们主持正义。” “如此一来,不仅朝廷的威信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就连陛下无私慈爱的君父形象也会在百姓心中进一步强化。而也符合圣朝圣君之气象。” 赵文华听完这段话后,也是不明觉厉,可是要怎么做才能将朝廷和皇帝所代表的公平正义以及无私大爱的形象传达给天下人呢? 要知道不管是强盛如汉唐那样的王朝,还是本朝洪武永乐那样的盛世,也没有一个能把朝廷和皇帝代表的公平正义以及无私大爱普及到天下的。 很多地方还是需要当地的一些宗族势力代为管理,才能保证一方的安宁。 而且就算是处于基层一线的县令小吏,他们所能产生的影响力,差不多也就控制在了整个县城的区域之内,至于县城之下的乡野之地,就算县令们也想管理和影响,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能做得到的。 毕竟较比起来平时可以直接接触到县城百姓之外,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们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生活在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乡间野地之中。 他们对朝廷和官府敬畏之感,甚至都不如各自村中或族内长辈来的直接明了。 而且就算他们遭遇了不公和冤屈,也是大概率不会离开家乡到县城或其他地方申冤告状的。 而能决定他们生死或公平之人,也大多都是他们的亲族长老。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刑部要是有些作为,也不见得能行的。 毕竟观念这种东西也是很难改变的,而且大明实际上能管理和控制的区域也就是各地的县城了,至于再下面的地方,也不是朝廷不想管,而是因为人力不够的同时,交通条件也是不允许的。否则的话,哪个朝廷或皇帝在发布政令或诏书的时候,不想把告示也贴到乡下呢? 显然这种理想太遥远了,一时半会儿是真做不到的。 赵文华道:“王爷所言极是,但是.但是这种事情” 赵文华欲言又止,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泼朱载坖的冷水,但是现实就是如此,他不说就是为难自己,而且就算是为难了自己,他也做不出一点改变的。 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情况了,而是一两千年都是如此,历代以来不知道有多能人异士思考着这些问题,也做出一些改动,可是受制于现实条件和现实问题,这些改动和变动,大多也都是不了了之。 而在朝廷的层面也顶多就是多上几层慎杀少杀,三审三核的保险,确定案件卷宗没有任何的瑕疵和疑问之后,才会将天下各地要被处决的犯人名字交给皇帝御笔钩决。 但即便如此,能被皇帝钩决的犯人,也仅仅只是被捅到官府这边的案件。 而大多数发生在乡下的杀人案,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民不举官不究,只要没人来告状,只要没有造成恶性的影响,地方官们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所以这也是刑部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同时在殿内的李春芳和高拱也是如此的眼神和态度,他俩虽然对赵文华还有些心理上的抗拒和芥蒂,但也明白现在的赵文华已经是朱载坖手中的一把快刀,他们自然也不会在明面给赵文华使绊子用手段。 因此在这个时候,李春芳和高拱也不由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朱载坖,两人很想在这个时候也站出来规劝朱载坖不要这样理想化用事。 而且天下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想象一下就可以把公平正义带到天下各处,带到天下百姓的心中的。 更多最新热门小说在6.9*書吧看! 这其中要牵扯的人和规则,简直都不能一两句说清楚的。 所以,他们此刻也有些担心朱载坖的想法会不会太过理想主义,有些不切实际了。 毕竟从现在的趋势来看,朱载坖可是未来的大明天子,若是天子都这么理想化的治国,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会是一场让人心惊胆寒的灾难。 因此作为裕王府属官,作为朱载坖的先生,作为朱载坖的最有力支持者,他们在平时的时候可以争,也可以抢,但决不能拿共同的利益和未来开玩笑的。 所以在这一刻李春芳和高拱也站出来了,他俩也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之言甚善,于天下于天下人,皆可为悲天悯人之慈善之言。” “但是天下事自有天下事的规则,刑部虽掌天下刑狱要案,但对天下所有发生的恶行和不公,并不是仅靠一道或几道政令就可以改变的。这其中牵扯的问题甚多,还请王爷慎重此事。不可有操切之心。而赵尚书他一定也会认真刑部的差事,绝不会让王爷失望。” 赵文华听到李春芳和高拱这个时候,也站出出来为他说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感动无比,要知道现在的情况若是利用好的话,也是一个极好的落井下石之机。 可是李春芳和高拱并未如此,而是就事论事的帮他说了难处,这一点他在“严党”里面的时候,可都没感受过。 所以这一刻赵文华也突然发现了裕王一脉与严党的不同之处,他们果然都是一帮有理想有信念的新人,确实与以往官场上那种风气有所不同。 朱载坖看着三人突然的变化,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 朱载坖笑道:“李先生和高先生意思,本王自然懂得。刑部的难处在哪里,本王也是清楚的。所以本王也不会异想天开到一下子就让刑部把天下的冤屈和不平都能照顾到。” “本王的意思是,想要在现今的刑法和审案判案的基础上做一些细微的改动,增加一些普通案件的公平性,让更多的老百姓在面对不公的时候,也有一定的自辩之力。” “所以,三位不用如此紧张,本王还没有昏了头,要让刑部不切实际的大包大揽天下刑案之事。而且真要让赵尚书做的话,他估计就算是累死也不可能做出一点成绩的。” “毕竟真要做到这一步,所需要的现实条件也不是如今大明可以达成的。因此,本王自然明白,有些事需要慢慢来,需要根据现实的情况和发展来处理,切不可过分理想,过分吹毛求疵。” 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李春芳和高拱,以及赵文华等人也不由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怕朱载坖脑袋一热,在正式监国的第一天就闹出笑话来。 三人齐齐一拜,“王爷圣明!” 朱载坖继续一笑,接着说道:“本王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刑部把讼师这个职业给正式化。以后凡是要从事讼师职业的人,皆都需要通过刑部的司法考试,而且也要规定他们收取讼费的范围,同时也要建立起公诉制度,对于一些恶性案件,实行事主不在场时,由官府安排讼师进行公诉。” “另外还要设立司法援助体系,为一些请不起讼师的普通百姓们安排免费的讼师帮助其完成诉讼官司的流程。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极大的提高刑事诉讼的公平正义,也可以有效的管理讼师这一平时不受约束的人群,免得他们其中有些人肆无忌惮,以为凭借一张巧嘴就可以扭曲司法。” “所以,本王的意思就是想让刑部做出一些顺应时代的改变,为大明的司法事业和老百姓们关心的公平正义,提供一个新的解决问题的方式。赵尚书觉得此事是否可行?” 赵文华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神情也激动起来了,这可太行了啊。 这要是能做出来,不仅可以扩权刑部的职权,也可以为将来的司法程序奠定一个新的司法基础,这简直就是千古流名的大好事啊。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1章 明天传旨 第521章 明天传旨 玉熙宫精舍内。 现在的嘉靖皇帝也已经处于闭关模式之中,但是对于他这样的权力达人而言,闭关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就闭关的。 即便是告诉了所有人他要闭关了,他也会把一只眼睛放在外面,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要不然他这关,都他闭的不会安心。 头戴香叶冠,身穿青色小道袍的黄锦寸步不离的伺候在正在闭关的嘉靖皇帝跟前。 每日除了要伺候嘉靖皇帝饮食起居之外,他还要将这一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密报呈给嘉靖皇帝御览。 所以即便是在闭关期间,嘉靖皇帝对于外面的事情,也都是了如指掌的。 嘉靖皇帝戴着老镜,皱眉头眯着眼,映着一旁的灯火烛光,看着手中举着的密报。 他看到非常仔细,也非常认真。 在看完这些密报之后,嘉靖皇帝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三儿第一天到文华殿监国做的不错,尤其是他给李春芳,高拱和赵文华说的这些话,有几分谋国之言了。” 嘉靖皇帝对着一旁伺候着的黄锦,夸赞起了朱载坖。 黄锦也笑眯眯的回道:“裕王爷多像帝君呀,他这些话像极了平时日帝君的话,看来以后严阁老和徐阁老他们,也不能再掉以轻心的对待裕王爷了。”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是啊。本来朕还担心他第一次到台前监国,会有些不适应,也会让严嵩徐阶这些老臣们轻视。现在看来,三儿也有他的一套手段,短短一日的时间,就立下了威信,而且也有具体的施政策略。” “尤其是他建议赵文华说的那些话,简直绝妙!以往的时候没有人重视过这些讼师的影响,也没有在乎过普通小民们所争取的公平和正义。” “现在三儿把这些问题剖析的如此到位,还给出改进的方向和意见,接下来就算是赵文华是头猪,他也已经知道怎么办了。” 黄锦又陪着笑道:“赵文华他肯定会无比卖力的。他现在既不容于严阁老那边,也不容于徐阁老这边,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裕王爷。现在裕王爷指哪他肯定就会打哪,绝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怠慢。” 嘉靖皇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错,三儿能把赵文华收在手中,确实是一招神来之笔,看来他也没有被高拱张居正等人教迂腐了。” 黄锦道:“裕王爷天资聪睿,自幼就很有主见,现在的高拱和张居正他们在裕王爷面前也只能俯首听话,并不敢以王爷的先生自居。而王爷在公共场合还会叫他们先生,也不过就是对他们的客气和尊重,谁要是当真了,裕王爷肯定也不会让当真的那个人好过的。”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又笑起来了,“确实如此,这个三儿真是蔫坏儿蔫坏儿的,朕怎么生出个这样的混小子。明天你记得去传个旨,给那些自以为揣测透了朕心思的大臣,继续上上眼药。让他们好好的迷糊迷糊,要不然这日子过的太轻松了,不利于朝廷的管理呀。” 黄锦回道:“是,奴婢明天就去传旨。” 嘉靖皇帝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说道:“去把朕最新炼制的金丹拿出来,朕要修炼了,要不然这七七四十九天的关可就白闭了。” 黄锦听话,立刻就去找嘉靖皇帝所说的金丹了,这些金丹都是嘉靖皇帝在神药宫和雷德子,诺德子二人论道之后,想出来的新炼丹法子。 按照这个法子去炼制的丹药纯度会很高,要比以往炼制的丹药效果会更好一些,所以嘉靖皇帝也对这炉丹药寄予厚望,并希望借此丹药,成功的将他的“修为”更进一步! 同时朱载坖也终于结束了自己第一天监国的工作,回到了自己的王府之内。 在他刚刚回府的时候,陈氏等人也已经聚集在前厅等待他的回来了,那感觉就像是过年了一样,而且比过年还要隆重几分。 显然这次朱载坖离开王府去文华殿的影响很大,以至于王府里的这些女眷们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朱载坖看着陈氏等人,他也笑道:“都在这里干嘛呢?晚膳备好了没?” 陈氏过来帮朱载坖解开身上的披风,目光温柔的说道:“今个王爷去文华殿监国是大事,所以臣妾就和姐妹们一起在这里迎接王爷回来。” 朱载坖道:“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接着朱载坖又叫了一声孟冲,“孟冲,你快去安排一下,今晚本王要和爱妃们一起用膳,一定要把膳食都准备周到了。” 孟冲跟着朱载坖在文华殿里待了一天,哪怕一直都在站着,他的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奴婢这就去准备。” 孟冲欢喜的就去准备了。 这时候朱载坖握着陈氏的手,以及一旁齐木格的小手,接着他又对着司画等人说道:“都一起去餐厅那边吧,这里不暖和,那边还有地龙,等会看看孩子都睡了没?如果没睡的话,也可以叫着一起过来吃饭。” 朱载坖说完这些话后,他就拉着陈氏和齐木格的小手,和一众女眷们来到了后院的餐厅之中。 到了餐厅之后,朱载坖刚刚和陈氏她们坐在椅子上,朱载坖就对着陈氏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陈氏听到朱载坖问起王妃的情况,她的神情也不由一暗,“姐姐还是难以支撑,李太医他们也已经束手无策了。”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一叹,王妃的命运依然还是如此艰难,纵然是他也无力改变。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她好受一些,体面一些,让她可以安详的走完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 同时朱载坖也在心里不得不做出抉择,在李时珍他们经过认真的调查和研究之后,王妃家族确实有一种治不好的遗传病,而这个遗传病就是导致王妃短寿的根本原因。 也正是因此,朱载坖对对待自己的嫡长子朱翊釴的时候,他的想法也有所转变了。 因为他知道有遗传病史的王妃,会有极大概率也将这个遗传病带给朱翊釴,并且也会将这个遗传病世世代代的在朱翊釴这一支传递下去。 所以作为大明未来的继承人,朱载坖不能让这个风险出现在王朝传递上面,他现在的心里也很纠结。 第一纠结自己这个儿子会不会也短寿夭折,第二纠结的是这个儿子长大之后,自己继承了嘉靖皇帝的位置之后,要不要册立他为太子。 若是不册,于礼法不和,也于朱翊釴而言,是一种残忍。 但若是册了,万一将来的也是短命鬼,朱翊釴改变了朱翊钧会继承大明的历史大势,那么将来的大明帝系又该何去何从?所以在对待这些事情的时候,朱载坖的心情也是无比复杂的。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况且朱翊釴还是朱载坖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对他的意义也是非凡之重,他对朱翊釴倾注的爱,也是无比真挚,无比深重的,并不是不当回事的。 所以真的要做出选择之时,朱载坖内心的挣扎也是可想而知的。 朱载坖叹息一声道:“待会,我去看看她,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陈氏等人也懂事的嗯了一声,她们也知道朱载坖此刻的心情不是太好,所以也没人在这个时候继续说笑了。 与此同时,不一会儿的时间,孟冲就带着人将做好的膳食都端了进来。 朱载坖在陪着陈氏她们吃完了这顿饭后,他就让陈氏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先去休息,而他就在孟冲的带领下,打着一个灯笼到了王妃的小院里。 朱载坖对着孟冲说道:“你也去休息吧,今天你也辛苦一天了,本王这边不用人伺候了。” 孟冲低声回了一声是,然后就悄悄的退下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朱载坖抬头看了一眼还在亮着微弱灯光的房屋,也闻到院子里久久不散的淡淡草药味,他还是没能忍住的叹息一声。 然后才轻步的走到了院子里面,进到了王妃李氏现在所在的屋子内。 在朱载坖出现的那一瞬,伺候在屋内的婢女也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这位伺候王妃身边最久的婢女,他的声音也温和的说道:“起来吧,把手里的药给我,你下去吧。” 婢女怯生生的回了一声是,然后就悄悄退下了。 接着朱载坖就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汤进到了王妃李氏所在的寝室里面。 朱载坖走到李氏的床前,看着面色苍白,又瘦若黛玉的王妃。朱载坖轻声喊了一声,“王妃,我是朱载坖。” 病榻上的王妃听到朱载坖的声音,也悠悠回神,她努力的想要起身,结果却被朱载坖直接抱着肩膀坐了起来。 朱载坖道:“王妃不要乱动,好好歇着就是了。” 王妃无力的咳嗽一声,她艰难的抬起手臂想要理一下自己的头发,但是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也已经很难了。 “让王爷见笑了,臣妾以后再也不能侍奉王爷了。” 朱载坖听着王妃这句有气无力的话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朱载坖道:“王妃这是哪里话?等你养好了身子,我还想和你要一个小郡主呢。” 王妃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也感受到了朱载坖对她的关心和疼惜,心里也不由感受到了一阵幸福的满足。 要知道在她的记忆里,当年她的母亲病重期间,她的父亲虽然也时常会去看望一二,但总是保持着距离,不愿意靠近太多,好像她母亲身上的味道,已经惹人不喜了。 王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脸色也微微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她回道:“好,等臣妾好了,一定会为王爷生一个小郡主。” 朱载坖看着说话都无力,说几字就忍不住要喘息的王妃,他立刻端着药碗说道:“我们先把药喝了吧。” 王妃听到要喝药,她艰难的摇摇头,也难忍厌恶的皱眉道:“臣妾不想再喝药了,以后也不想再喝了。”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时,心头也不由一颤。 这么多年来朱载坖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是在这一刻他的心颤了。 因为让他难受的是,这一位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王妃,终于也快要走到生命尽头了,看着她现在无力又无助的样子,朱载坖的心里也是真的难受。 朱载坖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回道:“好,既然王妃不喜欢,我们以后都不喝这些药了,等过两天春暖开的时候,我还带着你和坤坤一起踏青,我们继续到西山看景,到顺义游玩,到城北野炊。” 王妃听着朱载坖现在说的这些话,心里的感觉也是非常幸福的,这也让她忍不住期待春暖开的日子能够早一点到来,让她能够再一次陪在朱载坖身边,陪着小坤坤身边,继续享受一次和丈夫孩子在一起的天伦之乐。 “嗯,好的,等臣妾的身体养好一些,就和王爷和坤坤一起去这些地方,我们继续像以往时候那样踏青游玩野炊,让坤坤吃王爷的烤肉。” 朱载坖也深深的嗯了一声,“好,那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有任何的问题。” 王妃笑道:“臣妾肯定没问题。” 就这样朱载坖抱着王妃李氏,两人就这样说了很久很久的话,直到房间内的蜡烛燃烧到底的时候,朱载坖才将已经睡着的王妃轻轻安放在床上之后,他才起身离开。 到了寝室外面之后,王妃的婢女也还在一旁的耳房里候着,她看到朱载坖出现,也立刻从耳房里出来,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 朱载坖也看着这个婢女说道:“以后王妃的药就不要熬了,王妃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玩什么,想干什么,你都要无条件的满足,你要是做不到就去找侧妃她们,让她们帮你安排。” 婢女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眼眶里的眼泪也不由开始打转,她自然清楚朱载坖这番话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娘娘也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间,也是该有些体面了。 婢女深深一拜:“奴婢记下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2章 没有儿孙我享福 第522章 没有儿孙我享福 翌日,就在朱载坖照常去文华殿监国理政的时候,西苑之中传出一道让京师百官都为之震动的旨意。 这些官员们在听闻到这道旨意的意思之后,所有人都陷入到了迷茫之中,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嘉靖皇帝为什么会下这么一道不可思议的圣旨。 与此同时,在家照顾老爹的严世蕃,在听到嘉靖皇帝的这道旨意之后,更是欣喜若狂,感觉自己好像又要赢了一样。 “爹!你听见了吗?皇帝他老糊涂了,他居然下旨让景王负责锦衣卫,这是摆明不信任裕王,要给裕王上点难度呀。” 严世蕃惊喜无比的对着正在院子晒书的严嵩,惊喜的说道。 严嵩听到严世蕃的话后,他的注意力还在手中那本微微受了潮的古书上,好似严世蕃的激动与他无关。 严世蕃看着老爹还在收拾那些不知道放了多少的旧书,他又忍不住的靠近过来,蹲在严嵩跟前,也帮着收拾着。 但他收拾的却没严嵩那么细心,显然他在收拾这些旧书之时,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只是为了表现他是一个孝子。 所以,他才蹲到严嵩跟前,一起帮助严嵩收拾这些旧书,给这些旧书翻开,然后晒晒太阳。 “爹,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没?” 严世蕃收拾了两本旧书之后,就停住了动作,忍不住抬头看着严嵩问道。 严嵩茫然道:“哦,你刚刚说什么了?” 看着老爹这样的表现,严世蕃也是一阵无奈,这老头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刚刚说的话都记不住了。 严世蕃又耐着性子说道:“刚刚传来消息说,皇帝从西苑下旨让景王负责锦衣卫,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呀,这摆明皇帝是不信任裕王的。要不然他怎么会让景王负责锦衣卫的差事呢?” 严嵩也抬着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蹲在身前的儿子,最后慢吞吞的说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严世蕃一听这话,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老爹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这反应? 严世蕃继续为严嵩解释道:“这事关系大了呀爹。景王和裕王同岁,都二十好几了,而且现在也有了子嗣。按道理讲他该就藩的,可是为什么他一直都没就藩,还一直都在京师呢?” “现在,皇帝闭关修仙,让裕王到文华殿内监国摄政,看似是要稳固裕王的储君地位,可是现在他又下旨让景王负责锦衣卫,这不就说明皇帝不信任裕王,要利用另外一个儿子监视另一个儿子。” “而也正好是我们的机会,如果我们能帮景王抓到裕王的小辫子,并把这些问题呈给皇帝,那么等皇帝闭关结束,这未来不就是景王的了?” 严世蕃分析的头头是道,严嵩也听得津津有味。 严嵩笑道:“是啊,未来是景王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严世蕃急道:“爹啊你老糊涂了?景王是我们支持的呀,他要是能继承大统,我们不就是从龙之臣吗?将来这大明首辅的位置不还是您的吗?” 严嵩听到这话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老夫破例教你一句话。” 严世蕃立刻又乖巧道:“父亲请讲。” 严嵩微微低头到严世的耳边,声音低沉的说道:“老朱家没有好人,他们是泥腿子出身,小肚鸡肠和忘恩负义是他们的本性!” 严世蕃听完这句话后,不可思议的瞪着自己唯一一颗好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严嵩,他万万没想到谨慎小心了一辈子的老爹,竟然还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 要知道在整个严家,他才是那个反骨最多的人,也常常以天下第一大聪明自居。 结果现在严嵩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要命的大逆不道之言,着实也把严世蕃给吓住了。 严世蕃惊道:“爹!这话能说吗?” 严世蕃连忙看看周边,好像是担心这个时候院子的还有其他人能听到他们说话一样。 严嵩又笑着坐起身子,他把手中的旧书又细心的翻开,然后放在了一旁的石栏上。 严嵩笑道:“你就这点胆子还想帮景王上位?依我看,你这是要把严家带到死路呀!” 严世蕃听到这句话,顿时又气恼了起来,他觉得他爹又在耍他。 严世蕃气哄哄道:“爹,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我比谁差了?除了我没考进士之外,这大明朝有几个人像我这样聪明?我能把皇帝耍的团团转,我还能帮他捞钱,还能帮他整人,他没了我能这么安心修仙吗?” 严嵩听着儿子的气话,他又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是他给你的机会,不是你帮他的。他要是想要让人帮,满天下都不知道有多少想挤破了脑袋去帮他办事。” “你看徐阶,他一辈子谨小慎微的,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意气用事,经常说一些让圣上不高兴的话,而且还因此被外贬出京,可是他却又能峰回路转的回来,而且还能成为内阁大学士。你觉得你有他聪明吗?” 严嵩这番话说的也让严世蕃不爽,他最看不上的就是徐阶这样的阴险小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还自诩君子,还有那帮傻子一样的清流追随他,简直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而且徐阶在去年的时候,还被裕王贬低了一句“跟班阁老”。 这样的猥琐之人,能和他比聪明吗? 严世蕃不服道:“徐阶不是就是善于钻营的小人,他能到现在的位置上,不就是因为皇帝担心爹您在内阁独大,所以才让他上来的吗?而且,这些年他又有什么成就?还不是在爹您的虎威下跟个小媳妇一样干着端茶递水的活?” 严嵩叹息一声,有时候他是真不知道严世蕃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自己的城府和眼光他是一点都没随到,反而学了一身嚣张跋扈的本事,还经常以耍小聪明为傲,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要不是他这些年日渐苍老,身边又没一个可以细心参谋的可靠之人,又没其他儿子能够伺候在身边享受天伦,他就忍不住想把严世蕃打发回江西老家看守家业去了。 严嵩道:“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好好帮我把这些书都晒好,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得告老还乡,就得带着这些书回家了。” 严世蕃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哼了一声,“您老就跟着这些书过吧,我这个当儿子的,为了这个家忙前忙后,操碎了心,结果您老还不领情。” “现在赵文华这个白眼狼都已经明牌投靠到裕王那边了,徐阶他们也都在看我们笑话,您还能在家有闲心晒书,真不知道将来您是怎么打算的?” 严嵩呵呵道:“我只想安安生生的过好晚年,不步夏首辅的后尘。” 严世蕃听到这句话后,也不说话了,他觉得他爹还是越老胆子越小了。刚刚那句话可能就是他实在老糊涂了,才不要命的说出来的。 要不然这根本就没法解释。 严世蕃道:“好好好,我好好帮您晒书,等您告老了,这些书都能陪着你,等您百年了,我也会将这些书随您一起带到地下去,这总成了吧?” 严嵩笑道:“但愿有这么一天吧。” 严世蕃不爽的帮助严嵩晒着这些旧书,在他没晒几本的时候,他就又忍不住找了一个借口从严嵩身边离开了。严嵩看着又要离开的严世蕃,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拦不住现在的严世蕃了,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 所以严嵩在这一刻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转过身子,看着严世蕃的背影从他的眼前消失。 在严世蕃彻底消失之后,严嵩才不舍的收回目光,嘴里轻声嘟囔着,“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子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与此同时的景王府上。 景王朱载圳现在也不由不知所措的看着前来宣旨的司礼监太监黄锦。 朱载圳依然还是不敢相信,嘉靖皇帝会下一道这样的旨意,居然让他负责锦衣卫。 朱载圳道:“公公,这旨意是真的吗?” 黄锦笑道:“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奴婢是帝君那边过来的,这旨意还能有假?您等会就去锦衣卫衙门那边,奴婢给你帮帮场子。” 朱载圳哦了一声,也有些不太真实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他微微的坐在椅子上,“辛苦公公了。本王去换身衣服。” 朱载圳不等黄锦回话,他就又立刻起身,让刘德柱继续在这里陪着黄锦,他则朝着后宅去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朱载圳直奔景王妃小院处,这时候他感觉他唯一能商量的人,也就只有这位名义上的王妃了。 到了景王妃的小院内时,景王妃也正坐在院子里抱着儿子朱翊锺晒着太阳。 伺候在景王妃身边的婢女们看到自家王爷过来,也连忙行礼:“王爷万安。” 朱载圳对着婢女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有本王陪着王妃就行。” 婢女看了一眼景王妃,景王妃也微微点点头,这时这些婢女才都退了下去。 在这些婢女都退下之后,朱载圳才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景王妃旁边垫着锦布的石墩上,“王妃出大事了,父皇让我管着锦衣卫,这是什么意思啊?” 景王妃听到朱载圳这话后,她抱着朱翊锺的动作也不由一顿,然后也将目光看向了朱载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父皇不是闭关了吗?” 景王妃也疑惑的看着朱载圳。 朱载圳道:“是啊,父皇已经闭关了,这是刚刚黄锦公公送来的旨意,他人还在前厅呢。” 景王妃听到这话,也不由皱眉思考了起来。 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景王妃又看着朱载圳说道,“王爷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三哥的意思?” 朱载圳听到景王妃这话后,也不由微微一愣,“三哥的意思吗?可是三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景王妃看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她又提醒道:“王爷莫非忘了,当初有大臣建议你去就藩的时候,就是三哥专门上疏请求父皇暂缓你的就藩。” “而且后来我在三哥身边的时候,三哥也跟我说过,他不打算让王爷你就藩京外,也不打算让以后的王爷们都像之前的王爷那样就藩外地,而是准备换一种方式,让以后的宗王留在京师,参与一些闲杂事务。” “现在看来你能被父皇安排去管锦衣卫,应该就是三哥的建议,要不然的话,父皇怎么会选你去管锦衣卫呢?要知道这个位子现在可有不少人盯着呢。” 朱载圳听到景王妃的分析之后,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当初的时候,他也听过朱载坖这些话,只是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太多的在意,以为这不过就是朱载坖为了安慰他,才这样说的。 毕竟就藩到了外地之后,这辈子都回不了京师了,所以朱载圳对就藩之事,也是心怀惶恐的,担心自己一去永不回。 但是自从有了朱翊锺后,朱载圳也看开了,就藩就就就藩,只要景王一系还在就成。 可是现在听到了景王妃的分析之后,朱载圳也不由开始细细回想当初朱载坖和说他说过的话了。 看来当初朱载坖告诉他,要改变未来宗王不就藩的想法是真的呀。 朱载圳道:“可是就算是我们不去就藩,但是锦衣卫这边的事情又怎么办呢?” 景王妃道:“简单,锦衣卫要怎么办,你听三哥的话就是。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等到将来三哥继承了大统了,就算他无法改变宗王就藩的事实,他也会给你找一个靠近京师的藩地,不会把我们放的太远。” 说罢,景王妃还故意的抱着怀里的朱翊锺,看了朱载圳一眼。 朱载圳看着景王妃的动作,又看着景王妃怀里的朱翊锺,他好像也瞬间懂了其中的关窍。 朱载圳惊喜道:“王妃说得对,我怎么把咱们的儿子给忘了呢?” 景王妃听到朱载圳说“我们的儿子”之时,表情也是淡漠的,显然她不太认同这个答案,但是她也没有否认这个答案。 景王妃道:“王爷,黄公公还在前厅等着你呢,千万别不要让他久等了,他可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你们兄弟见不到父皇,他却能天天见到,怠慢不得的。” 朱载圳连忙道:“是是是,我这就去。” 接着朱载圳就去自己的小院里面,匆匆的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到了前厅。 在他到了前厅之后,就立刻对着黄锦说道:“公公久等了。” 黄锦看着换好衣服过来的朱载圳,也笑道:“不久不久,王爷咱们出发吧?” 朱载圳嗯了一声,“公公请!”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3章 严家十宗罪 第523章 严家十宗罪 锦衣卫衙门在大明朝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衙门,它最早出现在洪武皇帝时期,是专门为朱元璋监视百官的特务机构,其中最炸裂的战绩就是轰动一时的胡惟庸案和蓝玉案。 但在这两个大案之后,朱元璋也不知道是老的提不动刀了,还是人老了心善了,居然要把锦衣卫给裁撤掉,而且还当着百官面的把锦衣卫的刑具都给烧了,以彰示自己不再使用特务爪牙杀人的决心,要以堂堂正正的国法来治理大明。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朱元璋自废武功没问题,毕竟人家的威还在原地积攒着呢,谁也不敢不把朱元璋这头老龙不当回事的。 可是到了建文小可爱登基的时候,他就抓瞎了,以为占据着皇帝大义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将威胁自己权势地位的叔叔们都给撸干净。 但是有时候有些事干的就是没有老朱时代锦衣卫那么的干净讲究,甚至可以说是糙不可言。 不仅把湘王朱柏给逼到自焚,而且还给了人家一个“戾”的恶谥。 这不摆明要跟他们的所有叔叔们死磕到底吗? 因此他糙到不行的削藩动作,自然也就逼反了燕王,也逼的所有叔叔们袖手旁观,最后落得个自焚失踪的下场。 而与他不同四叔,人家就讲究多了。 不仅牢牢的把握着手中的军权,而且还把已经失去功能的锦衣卫特务重新复活,在其后一二十年间,永乐朝的锦衣卫不仅帮助朱棣完成了对建文旧臣的清洗,还延续了建文小可爱的削藩之策,把一个个兄弟和侄子们,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由此可见,锦衣卫这把快刀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所以在后来的王朝发展之中,大明朝的历代皇帝们不仅继续保留了锦衣卫,而且还在它的基础上设立了东厂,西厂等特务机构,其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是为了巩固皇权的稳固。 哪怕皇帝天天不上班,他都不用担心会有大臣会造反。 说白了,能维持这么好的君臣稳定体系,锦衣卫这种特务机构,也是居功至伟的。 它就像是一把悬在所有大臣头上的利剑,不发则已,发则必杀!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大明朝的大臣们,哪怕个人势力发展的再厉害,他们也依然不能复制前朝权臣的传奇,其根本原因就是在于大明朝设计的这套制衡模式,实在是太先进了。 黄锦带着景王朱载圳来到了锦衣卫衙门,今天锦衣卫内南北镇抚司所有在京的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副千户等都齐齐的到场了。 他们今天也接到了旨意,要在衙门里迎接拜见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所以在这个时候,这些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副千户们他们也都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幸运的接掌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同时,他们也忍不住在心底幻想能有来一位地位和权势都足够高的人,来担任他们的新头。 要不然将来的日子,他们就得给东厂当小弟了。 由此可见,现在的锦衣卫众人们,也是很关心自己将来的地位和处境的。 毕竟陆柄在任的时候,他们可都是腰杆子直挺挺的可以在东厂面前当大哥,可是在陆柄死了之后,他们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现在随便来个东厂铛头找他们说个话,他们都得点头哈腰的。 要不然这帮没卵子的死太监,肯定会仗着距离皇帝更近,给他们这些人穿小鞋的。 因此,这些锦衣卫头头们的内心,也是极度渴望能再有个陆柄这样的人物来当他们的领导。 不过即便是这样想,他们也清楚如今的京师乃至大明,就算是放眼全天下,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陆指挥使了。 所以现在他们能祈祷的就是这位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能和东厂的关系搞好一些,能让他们这些做事的人容易一些。 否则的话,将来不仅要受上司的气,还要受东厂那帮死太监的气,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很快这些人就看到黄锦和一位华服青年一起走了进来,而且顺着余光去看,黄锦好像还落后了一步,这不禁也让这帮锦衣卫头头们心生了不少好奇。 终于在这位华服青年和黄锦来到锦衣卫衙门大堂的时候,这些人也终于看清楚来的来人是谁! 他们万万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景王殿下! 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但是在场的锦衣卫头头们却没敢想他们的新大哥是景王爷,而是在想景王来此,是不是也是宣旨的? 所以在这一刻这些锦衣卫头头们也怀着疑惑的心态,对着朱载圳和黄锦一拜。 “卑职等拜见王爷,拜见公公!” 景王和黄锦站在大堂正中的首位下面,他们的背后正是锦衣卫衙门的精神图腾——岳武穆像! 这副岳武穆像从洪武朝时就已经悬挂在了锦衣卫衙门和东厂等特务衙门的正堂,是所有锦衣卫人员和东厂特务们进入衙门后必拜的图腾。 其意就是希望他们能像岳武穆一样精忠报国,保卫大明! 可是这种特务机构拜岳飞的行为,就有点像后世黑社会拜关公一样,总是会让根据有点怪怪的。 但这不重要! 黄锦替朱载圳发话道:“都起来了。” 这些锦衣卫头头们立刻起身,“谢王爷,谢公公!” 接着他们就又笔直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候着黄锦和朱载圳的训示。 黄锦对着朱载圳微微一拜道:“王爷,奴婢宣旨了。” 朱载圳神情严肃的嗯了一声,“公公请。” 然后朱载圳就后退两步,也站到黄锦下面。 黄锦从怀里将圣旨取了出来。 正式宣道:“圣旨到!” 朱载圳和锦衣卫众头头们一拜道:“臣等问圣躬安。” 黄锦代天回曰:“朕安。” 接着黄锦就张开了圣旨开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景王人品敦厚,为人谦逊,朕特命景王为锦衣卫特使,负责锦衣卫上下大小事务,望尔等能尽心尽职辅助景王理好锦衣卫事。钦此!” 黄锦这道短短数言的旨意刚刚一念完,在场的锦衣卫头头们,顿时就不可置信的相互看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正在接旨,需要保持礼仪,他们估计都开始讨论这事的真实性了。 众人的变化和神情,黄锦也是尽收眼底,因为在当初的时候,他也曾这么惊愕过。 但是现在黄锦也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所以他就显得异常淡定。 黄锦对着朱载圳道:“王爷,请接旨。” 朱载圳听到黄锦的声音,也连忙动作了起来,“儿臣朱载圳接旨!” 接着锦衣卫的其他头头们,在听到朱载圳的这句话后,也立刻跟着回道:“臣等接旨!” 黄锦把圣旨交到了朱载圳的手中,朱载圳恭敬的接过圣旨之后,也将圣旨放在了身后的主案上。然后才重新站立在锦衣卫大堂的中央首位之上。 这时候,黄锦也悄悄的退开了两步,不再站在朱载圳身边抢风头。 锦衣卫的头头们在看到这一幕后,也立刻懂事的一拜:“卑职拜见王爷!” 朱载圳看着众人拜见的动作,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年他也在京师演武堂待了不少时间,所以对锦衣卫这些人所行的礼节,也是非常了解的。 所以在面对这些人的拜见之时,朱载圳也没有感觉到紧张和怯场,他微微抬手道:“诸位请起。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本王作为锦衣卫特使,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直接告知本王。” “本王这边有什么吩咐也不会藏着掖着,希望你们都能像忠诚伯在世之时那样尽心于事,不坠锦衣卫之威名!” 锦衣卫众人闻言再拜:“卑职谨遵王爷训示。” 这时候,这些锦衣卫们的心情在经历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喜之后,一个个也不由喜上眉梢。 虽然以王爷之尊担任锦衣卫特使,还是大明朝开国以来的头一次,但是这种级别的存在,绝对也可以让他们这帮人不再谨小慎微的担心将来会不会被东厂的太监们压上一头。 毕竟这可是王爷啊,地位和牌面都在那摆着呢,就算是不给他们面子,也要给景王三分薄面。 所以在这么一想之后,这些锦衣卫头头们,也都是豁然开朗,不再担心自己的将来会被东厂压一头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黄锦看着朱载圳在锦衣卫内的主次关系已经确定,他也笑着对朱载圳一拜:“王爷现在就是锦衣卫特使了,奴婢的任务也完成了,现在就先行告退。” 朱载圳听到黄锦的话,也立刻对着黄锦,回到:“辛苦公公了,公公请慢走。” 说罢朱载圳也送了黄锦两步,然后就停住了脚步,只用目光看着黄锦的背影在锦衣卫衙门之中消失不见。 在黄锦走了之后,锦衣卫衙门的大堂里面,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这些头头们又忍不住激动的对着朱载圳拜了又拜,一个个喜滋滋的样子,就像是在过年一样。 朱载圳看着这些人眉开眼笑的样子,脸上也浮现着应有笑容。 这时候昨晚锦衣卫佥事的沈炼也站了出来,他在锦衣卫里面也算是个另类。 因为他之前是个文官,而且还是一地知县,后来得到了当时锦衣卫指挥使陆柄的赏识,才从文官体系里面转到了锦衣卫里面担任经历一职。 而且在他任职期间,也经常得到陆柄的特殊对待,比如陆柄去他亲家严世蕃府上的时候,就会带着他一起过去。 但是沈炼这个人也是一个读书读的满身正气之人,总是看不惯严世蕃在酒桌上虐待客人的行为,所以就曾当着严世蕃面站出来怼过严世蕃。 因此严世蕃对他也是恨之入骨,想过要弄死他,但可惜他的背后是陆柄,所以严世蕃在对付沈炼的时候,就有些投鼠忌器。 再加上后来朱载坖的横空出世,扭转了嘉靖二十九年那场本来要让嘉靖皇帝丢尽颜面的庚戌之变结局。 所以沈炼后来的命运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并没有在嘉靖三十六年的时候被杀,所以现在也累官升迁到了锦衣卫佥事的位置上。 沈炼这时候站出来也不为别的事情,就是要延续他之前没干成的事情,继续怼严嵩严世蕃他们一家。 沈炼拜道:“卑职沈炼拜见王爷!” 朱载圳看着沈炼出来,又看着沈炼对自己的拜见,他的目光又扫了其他众人一眼,见其他人也是不知情况的样子。 朱载圳就回道:“沈佥事有何事?” 沈炼道:“卑职有要事告知王爷,还请王爷能准卑职所言。” 朱载圳也不知道沈炼到底要说什么事,所以这个时候朱载圳也只能回道:“沈佥事尽说,本王准你所言。” 接着沈炼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书,而且从这份文书褶皱的样子,以及微微发毛的边缘上,也看得出这份文书在沈炼袖子里待了很久了。 沈炼举着手中的文书道:“卑职手上这份是这些年来收集到的严党罪证,还请王爷钧阅!” 说罢沈炼就把这份文书递到了朱载圳的手中,同时沈炼还说道:“卑职要言严嵩严世蕃父子十大罪状!” 接着沈炼就开始了他的演讲: “今大学士严嵩,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于铁石。当主忧臣辱之时,不闻延访贤豪,咨询方略,惟与子世蕃规图自便。” “忠谋则多方沮之,谀谄则曲意引之。要贿鬻官,沽恩结客。朝廷赏一人,曰:‘由我赏之’;罚一人,曰:‘由我罚之’。人皆伺严氏之爱恶,而不知朝廷之恩威,尚忍言哉!” “姑举其罪之大者言之。” “纳将帅之贿,以启边陲之衅,一也。” “受诸王餽遗,每事阴为之地,二也。” “揽吏部之权,虽州县小吏亦皆货取,致官方大坏,三也。” “索抚按之岁例,致有司递相承奉,而闾阎之财日削,四也。” “阴制谏官,俾不敢直言,五也。” “妒贤嫉能,一忤其意,必致之死,六也。” “纵子受财,敛怨天下,七也。” “运财还家,月无虚日,致道途驿骚,八也。” “久居政府,擅宠害政,九也。” “不能协谋天讨,上贻君父忧,十也!” 沈炼这十条举报严嵩严世蕃罪过的话语一落,不管是在此刻的朱载圳,还是大堂内的其他锦衣卫头头们,也都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也都是做梦都没想到,沈炼憋了这么久,居然憋了这么一个大招出来,当真是吓死人啊!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4章 玄武门继承法 第524章 玄武门继承法 沈炼在锦衣卫衙门举报严嵩严世蕃父子的消息也没有被捂住,也像是旋风一样,转瞬之间就吹遍了整个京师。 所有人都被这一消息惊愕到了不行,以至于一时之间所有人即便是知道此事,也没几个人敢公开谈论此事。 由此可见,严嵩和严世蕃这些年的积威还是无比深厚的。 虽然人人都想他们倒台,但真到了有人吹起号角的那一刻,也没人敢上了。 可见人性之复杂,当真是让人一言难尽,他们就是好龙的叶公一样。 没见真龙的时候,把自己想见真龙的心思不仅写在脸上,而且还身体力行的向别人展示着他们爱真龙的心情。 可真等到真龙出现的时候,他们又一个个被吓的像是缩头乌龟一样,竟不敢发出一言来。 刑部衙门。 赵文华在听到外面传的消息之后,也不由愣愣出神。 “我滴个乖乖,我本来还想着先从严世蕃下手的,没想到沈炼这老小子蛰伏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生猛!看来当初的陆柄也没把他调教好呀。” 赵文华让鄢懋卿整理严世蕃的罪状卷宗,说白了就是一次摊牌站队的行为。 他也不怕鄢懋卿去找严世蕃告状,而且他也打算利用让鄢懋卿整理这些卷宗的时候,看看鄢懋卿到底对严世蕃忠诚的有几分。 因为在赵文华的心里,反正他现在是裕王府门下的走狗了,既然是走狗,那就要做一些让主人开心的事情,要不然这狗谁还乐意养呢? 所以,赵文华根本就不怕翻脸,他只怕翻脸的不够彻底,让朱载坖以为他有左右逢源的骑墙心情。 赵文华对着伺候在一旁的书吏说道:“去把鄢懋卿找过来。” 书吏听到赵文华的话后,也停住了手中的事情,起身对着赵文华一拜:“是,部堂。” 然后这位书吏就从赵文华这里离开,去找在另外一个院子里办公的鄢懋卿过来。 鄢懋卿看到赵文华的书吏过来叫他过去,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就将自己已经整理的卷宗文书塞到了袖袋里面,匆匆的跟着这位书吏过了去。 到了赵文华这里,鄢懋卿恭敬一拜:“卑职拜见部堂。” 赵文华看着鄢懋卿越来越懂事的样子,心里也是很满意的。 赵文华呵呵一笑:“景卿啊,来,坐这边说话。” 赵文华让鄢懋卿坐到了一个距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上。 鄢懋卿立刻又谢道:“谢部堂。” 然后他就小心的坐了过去。 同时,赵文华也对着他的书吏说道:“去准备一壶好茶,本堂要和鄢侍郎说点正事。” 书吏听到这话,也懂赵文华的意思,知道现在赵文华要和鄢懋卿说一些不方便其他在场的话。 所以,这位书吏也是一拜,然后就悄悄的退下了。 赵文华看着书吏的离开,他又把目光放在了鄢懋卿身上。 赵文华继续和善的微笑道:“景卿可听说了外面的消息?” 鄢懋卿也知道赵文华说的是什么消息,但是这会的他也不敢主动说起,毕竟这可是要捅破天的大事! 不仅仅只关乎到严世蕃那些嚣张跋扈的恶行,更关乎到了严阁老本身。 而严阁老又是高居内阁首辅之位近二十年的巨无霸,而且还很得圣心,若是陛下没有替换他的意思,谁说严嵩的坏话,那就是在破坏朝廷的团结大局,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鄢懋卿也只能装作不知的茫然回道:“不知部堂说的是什么事情?” 赵文华看着鄢懋卿这个样子,也不由笑了起来。 赵文华道:“景卿啊,这里就你我二人,就不必如此谨慎了吧?本堂要问你的事情,自然是沈炼那厮搞出来的大动静。” 鄢懋卿听着赵文华把话都挑明了,他也不继续扭捏了。 鄢懋卿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卑职也听说了,沈炼那厮居然列数了严阁老和小阁严世蕃十宗罪,简直令人震惊!” 现在在赵文华前面的时候,鄢懋卿也改口了,他也不再称呼严世蕃为小阁老,而是称呼起了严世蕃的本名。 而这个变化,自然也被赵文华看在了眼里。 赵文华赞许的目光之中,还颇有一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欣赏。 赵文华道:“是啊,沈炼那厮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连阁老一起都告了,当真是没有一点大局观。如果严阁老就被他这么告发了,天下人会怎么看朝廷呢?难道朝廷这一二十年的用人就是一个错误吗?” “所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定要为陛下和王爷分忧,不能让这种不利于朝廷团结,不利于朝廷安定的事情继续混淆视听。我们刑部也要立刻拿出方案应对此事,将阁老和严世蕃区别开来。” “不能让严世蕃干的那些烂事坏事,污染了阁老的名声。要不然,这事一直这么发酵下去,万一陛下和王爷问罪下来,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鄢懋卿听完了赵文华的话后,立刻回道:“部堂所言极是,阁老和严世蕃是要分开看的,阁老这一二十年位在中枢,也替天下,替陛下做了不少的事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是严世蕃他不懂珍惜,经常仗着自己是阁老的独子为非作歹,将阁老的名声都糟蹋尽了。所以卑职也以为我们应该有所动作,将此事迅速定性,只追严世蕃首恶之罪!” 赵文华听到鄢懋卿这么上道的话,也不由满意的点点头:“此言不错,那么景卿准备怎么做呢?” 鄢懋卿立刻将自己已经整理好的严世蕃罪状卷宗拿了出来。鄢懋卿道:“部堂,这是卑职最近整理所得的严世蕃恶行罪状,这些罪状可以证明,严世蕃的罪过是和阁老没有关系的,都是严世蕃狐假虎威,不顾阁老名声而所行的一系列恶事!” 赵文华“惊讶”道:“真的吗?” 鄢懋卿道:“卑职句句属实!” 赵文华嗯了一声,“那好,把这份卷宗给我吧。你继续收集和整理严世蕃的其他罪行,记住一定要证据确凿的。毕竟我们刑部和都察院不同,他们能够风闻奏事,不顾事实证据,我们做事就要讲究真凭实据,否则的话,朝廷的信誉基石就没了。” 鄢懋卿又拜道:“部堂所言极是,我们刑部就是代表朝廷行天下公义之所在,一切所行之事,皆要以律法证据为准绳!” 赵文华又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景卿你能有这样的认识,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朝廷大义的。有这样的侍郎作为本堂的副手,也是本堂之大幸。待到此事告一段落之后,本堂就交给你一个真正好差事,让你也有青史留名的好机会。” 鄢懋卿听到赵文华这句话后,虽然也不知道赵文华说的这句话到底是几个意思,但是他还是很认真的回道:“卑职多谢部堂!” 话说到这里之后,赵文华也不继续再留鄢懋卿了。 赵文华道:“好的景卿,你先下去吧。本堂还有些事要继续忙一会儿,就不留你喝茶了。” 鄢懋卿立刻起身拜道:“卑职告退。” 看着鄢懋卿离开之后,赵文华又把目光放在了鄢懋卿送过来的这份严世蕃罪状的卷宗上。 赵文华思考了一会儿,他觉得现在自己这边好像确实没有一个合适点火之人,这份卷宗还是要给一个合适的人去操作才行。 于是乎,在经过一番认真思索之后,赵文华想到李春芳。 所以在刑部下值之后,赵文华就立刻带着这份卷宗去拜访李春芳了。 李春芳也刚刚从内阁回来,对于沈炼在锦衣卫大堂怒告严嵩严世蕃父子十宗罪的事情,他和徐阶等人在内阁的时候,也都是很有默契的没有人主动提起一个字。 而更让他们觉得诡异和不可思议的是,在文华殿内监国摄政的朱载坖也未宣任何人议论此事,好似这件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根据李春芳对朱载坖这位心思城府不下于皇帝陛下的了解,这个时候朱载坖肯定也是在憋大招,他也在等合适的时机出现。 因为到了这个阶段的政治人物,有时候做事并不是都喜欢“先下手为强”的,更多的时候他们所选择的策略还是“谋定而后动”! 而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将很多事情的影响力压到最低,不让政治上的风波影响到天下大局的安稳。 要不然一旦让政治上的动荡引起强烈的波动,那么这可能就是一个极坏的开始,以后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见得能把这种坏的影响给消除掉。 这就好比唐朝时候的玄武门之变一样,虽然李世民和李建成,李元吉他们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境地,但他发动那场弑兄杀弟逼宫的恶劣政变,还是影响了整个大唐初期几代帝王的政治走向,以至于后人戏称大唐的继承法是“玄武门继承制”。 而且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大明过,朱棣在成功造了侄子反之后,他的行为好像也给自己打了样,以为自己也能像老爹一样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把同样是侄子的好圣孙掀翻。 但是时代变了,政治的格局也与之前不同了,而且朱瞻基又不是建文小可爱那样的菜鸟,所以他的造反自然也没有得到正向的反馈,反而成为大明第一烧烤达人。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因此就忽视了这种事情对政治政局的稳定。 毕竟在严嵩之前,大明就已经公开处斩了一位首辅,已经给大明的政治蒙上了一层血色,而且这层血色也在影响着大明的臣子朝着更极端的党争模式发展。 所以,为了不让这种血色继续笼罩在朝堂之上,为了不让这些大臣们继续把恶斗的精神发扬下去,严嵩的事情就必须办的低调体面。 因此李春芳断定现在的朱载坖肯定也在等一个新的台阶,或者说契机出现。 他绝不会让沈炼这样铁头娃靠着一身的孤勇血胆,把本来稳定的政治变成又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现场。 毕竟沈炼他们考虑事情,和朱载坖他们考虑的事情是不一样的。 沈炼他们可能会更多的考虑正义和公平,那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和他们毕生所学的东西,以及他们信奉和坚持的操守决定的。 但是到了朱载坖这一层之后,他们要考虑的却是整个天下的稳定,整个政治层面的和谐,他们不能给天下百姓造成一种朝廷就是一帮只知道天天斗的你死我活的大臣们的修罗场。 要是这样的话,朝廷的威严就是在天下百姓的心目之中扫地,百姓在仰望朝廷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轻蔑的心态,这样一来朝廷以后再想推行什么政策法令,老百姓们也不会当回事的。 所以,维持住朝廷的威严和体面,维持住天下大局的稳定,那才是朱载坖这一层人该考虑的事情。 绝不是某些小说电视剧那样,某些主角动不动就把一场场兵变或兵谏当成是家常便饭一样,在宫廷里面来回上演。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时代一定是专属于南北朝时期的变态乱世。 而在这样的乱世里面,人命只会更加如草芥一样不值一文,那些主角的命最后肯定也是你杀我我杀你,或者是陷入到同族相残的结局。 绝不会像电视小说剧情里演绎的那么浪漫,有什么大团圆的结局。 因为政治本身就是无情且排他的,你既然都不开好头,还指望别人善良,简直就是开玩笑! 就在李春芳思考朱载坖可能要等待的台阶或时机之时,他的管家也到了他的书房里禀告了一声,“老爷,赵尚书求见。” 李春芳听到管家的话后,也不由疑惑了一下,“是赵文华?” 管家道:“正是他。” 李春芳道:“你准备一下,把他接到前厅的茶室,我稍后就到了。” 管家立刻回道:“是,老爷。” 接着在管家去接赵文华进府的时候,李春芳也穿上了一身居家道袍从自己的书房里出来,朝着前厅的茶室而去。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5章 都是鄢懋卿干的? 第525章 都是鄢懋卿干的? “元质来了。” 李春芳走到前厅的茶室前,就看到了赵文华,他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赵文华听到李春芳的声音,也连忙转身对着对着李春芳恭敬一拜:“拜见阁老。” 赵文华的年龄虽然比李春芳大了不少,但架不住现在的李春芳已经后来居上,成为了内阁大学士。 所以在见到李春芳的时候,赵文华还是非常恭敬客气的行了一个下官之礼。 李春芳看着赵文华恭敬一拜的模样,心里其实也挺享受的,不过在嘴上说的时候。 李春芳却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元质你这太客气了,照理说你也算是我的前辈了,我现在在工部里面,有很多事还要找你这位原来的工部尚书调教呢。” 赵文华谦逊道:“阁老这是哪里话,您有什么吩咐,到时候派个小厮或书吏来使唤一声,下官就过去了。” 李春芳呵呵一笑,心里又是一阵舒爽,然后他又对着赵文华说道:“元质里面坐。” 赵文华也客气的拜道:“阁老请。” 李春芳这时候也不客气了,他先赵文华一步走到了自己的茶室里面,然后就径直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赵文华在进来之后,又是微微一拜后,这才坐下。 李春芳看着坐好的赵文华,也终于不再寒暄闲话,而是直入正题的问道:“元质这么晚到我府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文华立刻道:“还是阁老英明,一眼就看穿了下官的心思。下官这里确实有一件棘手的事情,不太方便出手。所以就来找阁老,看看阁老这边能有什么法子。” 李春芳一听这话,也不由多看了赵文华一眼,显然他也没想到现在还能有让赵文华为难不方便的事情。 李春芳道:“何事?” 赵文华听到这两个字,赶紧的就从自己的袖袋里面,将鄢懋卿整理好的严世蕃的罪状卷宗拿了出来。 赵文华道:“这个下官部内侍郎鄢懋卿近来整理刑部过往刑案卷宗的时候,发现的一些问题。但是这些问题牵扯到人比较敏感,而且这些案子也都一直处于悬而未决的冻结状态。” “下官现在看到这些卷宗之后,心里也没了主意,而且这些事情所牵扯之人还是阁老现在所管的工部之人。,所以就想请阁老帮下官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人或法子,把这些冻结多年的陈年旧案重新启动调查。” 李春芳接过赵文华递过来的卷宗,也不禁好奇的哦了一声,然后他才映着茶室里面的灯光,将这份略显褶皱老旧的卷宗翻开了。 当李春芳看到这些卷宗里面牵扯的人竟然是严世蕃的时候,李春芳也不由“惊讶”的抬头看着赵文华道:“这些都是真的?” 赵文华道:“都是真的,而且还是鄢懋卿一桩一桩翻出来的,都是详实的证据。” 李春芳又听到了鄢懋卿这个名字,他眼角处也不着痕迹露出了一丝微笑。 本来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李春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赵文华说的侍郎是刑部的另外一位侍郎呢。 结果在听到赵文华这句话后,李春芳是真的想笑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连严世蕃的头号心腹马仔都开始叛变了,看来这严党的气候也真是到头了。 李春芳继续仔细的看着这份由鄢懋卿整理出来的严世蕃罪行卷宗,赵文华也同时说道:“这些卷宗下官也认真看了,里面所牵扯的案件和人,清一色都是严世蕃所为,并无有关严阁老的事情。” “但是,严世蕃毕竟是严阁老的儿子,若是查了他,势必是会引起一部人的想象,他们会认为这些严世蕃的罪行就是严阁老的授意和纵容。” “而下官虽然是刑部尚书,但作为严阁老的义子,这种关系到严家的案子,按照大明律也应该回避。所以,下官就在想,既然这些案子都已经被鄢懋卿翻出来了,下官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 “所以,下官就斗胆到了阁老府上,想请阁老给出个主意,看看此事该如何去办?” 李春芳一边看着这份内容详实的严世蕃罪行卷宗,一边又听着赵文华的话,他也嗯了一声。 李春芳道:“你的顾虑不无道理,这种牵扯到严阁老至亲的关键案子,确实不能用常理而度之,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否则万一引起大的变故,牵连到了不该牵连的人,影响到了朝局安定,这问题就严重了。” “但是,像这种证据详实,内容发指的恶行之案,朝廷历来的态度也都是不能容忍的,否则这也与陛下和王爷的理想相悖。”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先找个御史上疏弹劾这些案子所牵扯之人,而后再看看王爷和陛下的态度之后,我们再做定夺。” 赵文华立刻拜道:“阁老英明。但是下官这边一时间也没有可靠的御史同僚可以共商此事,而且下官这边认识的御史大多也都与严世蕃相熟,难保不会泄露案情,使得严世蕃有狡辩之机。” “所以,下官的意思还是想请阁老,找一个刚正不阿的可靠御史,将此事陈奏于上。” 李春芳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笑了起来,看来赵文华逗这么大的圈子,还是为了此事呀。 李春芳也没有拒绝赵文华的意思,毕竟现在可是敏感时期,很多事虽然要小心应对,但更多的还是要把事情握在自己所知晓的范围内,那才是正确应对敏感时期的对策。 否则的话,等到别人在出招的时候,作为内阁大学士之一的李春芳却是后知后觉,不能提供一点深思熟虑的意见,只能靠着临场发挥来应对问题,多多少少是会出一些问题。 因此李春芳也不会将赵文华送来的这份严世蕃罪行的卷宗再推回去。 李春芳道:“此事我会留意的,不过刑部那边你也要看好,尤其是整理这些卷宗的鄢懋卿,他有什么情况和想法,你一定要第一时间了解,不可让他有无状之举。” 赵文华立刻一拜道:“阁老放心,鄢懋卿这边,下官会看紧的。” 李春芳嗯了一声,“那就好。” 赵文华看着现在的李春芳,他也知道事情谈到这里就算是谈完了,也不能在李春芳府上久留,毕竟这个时候可是人家的休息时间,耽误太多了,就显得太没眼色了。 所以赵文华这个时候也起身拜道:“阁老时间也不早了,下官就先告退了。” 李春芳微微的点点头,“好,我让人送送你。”赵文华又道:“谢阁老。” 然后赵文华就从李春芳的府上离开了。 在赵文华离开之后,李春芳也看着手中的卷宗不由思索了起来。 御史这边他是可以找,但是这件事在找御史之前,好像也应该跟裕王通通气才行,要不然这件事情也弄的像沈炼在锦衣卫大堂状告严嵩严世蕃父子十大罪那样满城风雨欲来时的压抑之相。 到时候裕王再被这件事被逼的手忙脚乱,不得不向百官表明态度的时候,那就真的麻烦了。 所以为了不让朱载坖突然的陷入被动之中,李春芳认为在此事被真正上奏之前,还是要先跟朱载坖通个气说说情况,然后再采取相应的措施去处理。 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些打了鸡血的倒严先锋们,想要组团造势,逼迫朱载坖在这件事上表态,朱载坖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和应对此事。 因此在第二天的时候,李春芳就先早早的去了文华殿内一趟。 刚刚上班的朱载坖,看着他前脚刚到,后脚就来的李春芳,也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李先生可有什么要紧之事?” 李春芳拜道:“臣确实有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和前日时候在锦衣卫大堂发生的事情,也算是所有牵连。” 朱载坖呵呵笑了起来:“本王昨天就在纳闷了,锦衣卫大堂里面,沈炼爆出了那么大的一个惊雷,结果愣是等了一天过去都没人提起,本王还以为这事被百官默认的揭过去了呢。” “没想到今个竟然是李先生首先向本王禀告此事,真是不容易呀!” 朱载坖的话让李春芳也尴尬不已,昨天的时候,他是也想来禀告的,可是不管他在工部衙门,还是隔壁内阁所在的文渊阁内,都没人主动说起此事。 所以一时间李春芳也只能选择了沉默,准备静观其变。 可是昨晚上赵文华把那份关于严世蕃罪行的卷宗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拖不住了,再拖下去了就真的要炸出一片血海惊雷了。 李春芳尴尬的拜了一下,“王爷恕罪,非是臣不来禀告,只是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禀告此事,而且臣在内阁里面与其他阁老们也没商议出个所以然,因此就想着再看看,然后再向王爷禀告。” 朱载坖笑道:“那么现在应该看出来什么了吧?要不然李先生你怎么会这么早就过来呢?” 李春芳嗯了一声,然后就把昨晚赵文华给的卷宗呈了上来。 李春芳道:“王爷,这是昨晚刑部尚书赵文华递到臣这里的一份卷宗,他说这份卷宗是刑部侍郎鄢懋卿整理的,但因为这份卷宗之前牵扯到的人是臣现在所在的工部里面的人。因此就交给臣,让臣看着办。” 朱载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孟冲,他过去把李春芳呈的卷宗取了过来。 朱载坖接过来之后,也不翻看,就直接说道:“是严世蕃的事情吧?” 李春芳立刻回答:“王爷圣明!一眼就看穿了这份卷宗所言的关键。” 朱载坖笑道:“看穿此事不难,难就难在这件事竟然是鄢懋卿做的,这可真是稀奇呀。” 李春芳道:“昨晚臣听到是鄢懋卿的时候,也是觉得无比惊讶。众所周知,鄢懋卿是严世蕃的心腹,他现在居然做出了这等事情,当真是让人有些不懂。” 朱载坖道:“既然不懂,那就把人叫过来问问吧。” 说罢,朱载坖又对着孟冲又挥了一下手,孟冲立刻领会朱载坖的意思,马上就派了人去刑部把鄢懋卿找了过来。 在鄢懋卿接到朱载坖的宣召之后,他的心口也是猛的一紧,然后又看向了赵文华所在的院子一眼,但最终还是乖乖听话的跟着宣召之人一起去了文华殿。 鄢懋卿到了文华殿后,他立刻就拜倒在地上,“臣刑部侍郎鄢懋卿拜见监国王爷。” 朱载坖看着这番大礼参拜的鄢懋卿,也淡淡说道:“起来吧,又不是大朝会,也不是重要的礼仪典礼,鄢卿不必行如此大礼。” 鄢懋卿紧张的回了一声,“是。” 然后才从地上小心翼翼的起身。 朱载坖看着依然紧张的鄢懋卿,继续说道:“鄢卿最近在刑部忙什么事情呢?” 鄢懋卿立刻道:“臣在协助赵部堂处理本部刑案。”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道:“嗯,不错。这说明鄢卿对刑部的事情都很认真上心,这一点本王很欣慰。今个一早的时候本王得到了一份鄢卿整理出来的卷宗,但是本王看过之后,还是有些不求甚解,所以就想找鄢卿来问问,这份卷宗鄢卿是出自何意整理的呢?” 鄢懋卿听到这句话后,立刻也紧张的要冒出虚汗,他虽然知道这份卷宗会出现在裕王或皇帝陛下的手中,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 鄢懋卿道:“禀王爷,臣是本着一片公心整理的这份卷宗。” 朱载坖听到这个答案似乎也很满意,他微微的点点头道:“那么既然鄢卿有如此公心,本王就把这件案子交给你来审讯了。” “但是有一点,本王要提前跟你说明白,这件案子不可扩大范围,亦不可有捕风捉影的不实之处。毕竟你们刑部不是都察院,也不是东厂锦衣卫,你们是要用实打实的证据来办事说话的。” “因此本王希望你能够切实的履行好刑部天下为公的职责,将大明律的威严和朝廷的公信,在这件案子上都能得到体现,切莫被某些夸大其词的言论或兴趣,左右了司法的公正!” 鄢懋卿听到这些话后,立刻就是一拜:“臣谨遵王爷旨意!”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6章 鄢懋卿!冒青烟!!! 第526章 鄢懋卿!冒青烟!!! “鄢懋卿!冒青烟!!!” 严世蕃歇斯底里的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大叫出声,将这句原本属于《大明王朝1566》里面嘉靖皇帝的台词给抢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信任和一种的鄢懋卿居然也跟着赵文华那个叛徒一起叛变了。 而且还要主审他的罪行,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所以,严世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在他的书房里面失态大叫。 好似是鄢懋卿真的十恶不赦! 严世蕃的管家严安惴惴不安的站在严世蕃的书房外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严世蕃暴怒起来,又像上次那样拿着硬邦邦的砚台砸人。 毕竟第一次能躲开是好运,第二次可就难说了。 万一被砸了,脑袋开瓢还是小事,被砸死,那才冤死。 所以,不管严世蕃在书房里如何怒号,如何气急败坏的砸东西,只要不叫他进来,严安就当是没听到。 严世蕃在书房里面一通砸了之后,脸上的肥肉也被气到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可见,这个时候的严世蕃怒火到底有盛! 而且他独眼也是越发的赤红,简直就像是一轮魔眼,恐吓众人的同时,也让人不寒而栗。 “进来!” 严世蕃砸累了,他瘫坐在自己的黄梨椅子上,对着外面守着的严安大叫了一声。 严安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的同时,也畏畏缩缩的缩着脖子进来了。 “老.老爷您.您有什么吩咐。” 严安都有些结结巴巴了,可见此刻的严世蕃有多恐怖。 要知道在这个严府里面,也只有严安最得严世蕃信任,他现在都被吓成了这样,其他人更是不用多说了。 严世蕃一只独眼盯着惶恐的严安,他压着怒气问道:“外面传的事情怎么样了?鄢懋卿这个狗东西当真是要造反不成?” 严世蕃也是口不择言,直接就用了“造反”二字。 可见在他心目之中,其实是没有多少敬畏的,除非是让他感觉自己要死到临头。 要不然这种人只会一直嚣张,以为自己才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物。 严安怯怯的说道:“外面的事情还是那样,都在传鄢懋卿被任命为主审老爷案子的主审官。” 严世蕃听到这句话后,眼里的怒火又是止不住的迸发出来。 严世蕃咬牙切齿道:“这个王八蛋,忘恩负义!若不是我,他现在还在哪个犄角旮旯抄书呢,哪有现在的地位?居然敢查老子,老子要他死!” 严世蕃气的火冒三丈,可是他这些话听在严安的耳中,也只是像无能的狂吠而已。 毕竟现在的严世蕃已经被禁足在府,伺候严嵩,不能再出门了。 他现在的威胁,除了能威胁自己身边的人之外。 其他人,严世蕃是一个都威胁不到的。 所以,严安也是真的怕,真的担心严世蕃一个暴怒就没有理智的,把这些憋闷在心中的怒火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严安怂怂的缩着头道:“老爷说不定此事就是外面瞎传的,鄢懋卿他有很多事情都攥在老爷的手心里,他敢对老爷不敬,先死的肯定是他。所以小人觉得这事肯定是有心之人故意趁着皇帝老爷闭关,趁着裕王监国搞出来的。” 严安的这番话,也一下子吸引到了正在暴怒之中的严世蕃。 严世蕃眼神一缩,他不由也说道:“你说的有道理,鄢懋卿的把柄全在我的手心里攥着,他凭什么敢跟我叫板?这事肯定还是赵文华那个白眼狼胁迫的。” 说到赵文华时,严世蕃又忍不住的咬牙切齿起来,他觉得他老爹这辈子最瞎眼的事情,就是认下赵文华这个白眼狼义子。 不跟严家一条心就算了,居然还调转枪口对准严家,把严家当成了自己进步的踏脚石。 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严安看着严世蕃的怒火终于也因为转移目标而消减的时候,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严世蕃盯着严安道:“我现在出不了门,等会你从后门出去,去找鄢懋卿一趟,给我当面问问,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他想死的话,我不介意先弄死他!” 严安猛地一个激灵,他也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严世蕃不想着去找严嵩商量一下对策,居然还让他去私下找鄢懋卿,威胁人家,这特么的能行吗? 可是严安也不敢忤逆的严世蕃的意思,他也只能缩缩脑袋说道:“小人这就去。” 严世蕃嗯了一声,“去吧!” 严安如蒙大赦的,连忙就跑着离开了严世蕃的书房,朝着后门的方向就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京师里面的情况也随着朱载坖任命鄢懋卿担任严世蕃案主审官的情况继续发酵着。 本来还处于观望之中的百官们,现在看到裕王爷都已经有动作了。 虽然用的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式,但未尝也不是一种态度。 所以这个时候热血青年们也不由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都察院御史邹应龙便是其中之一! 这位大哥在历史的名气虽不如一线名臣,但只要谈论起嘉靖至万历年间的历史,他绝对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存在。 所以,这位老哥一出手,那简直也是核弹级别的。 而且他能列出的严世蕃罪状和罪行,也都是有真凭实据的,并不像沈炼那样列了十条笼统的空话,看似很让人激愤,但及时上的证据都没,只是一些主观情绪在输出。 显然这种方式的正义,只是一种情绪正义,并不能起到多少实际性的效果。 所以,在沈炼告状之后,京师里官员们惊愕的同时,也都是沉默的。 而这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之一,就是沈炼的列出的十宗罪太空洞了,只是听着比较骇人而已。 如果没有真实的证据作为依凭,就想靠这样的激情正义把严党连根拔起,显然是有些理想化过头了。 但是现在随着朱载坖的表态,让鄢懋卿出任严世蕃案的主审官后。 邹应龙这位老哥好像是看到朝廷亦或是看到裕王殿下,要对严党这颗毒瘤下手的态度之后,他就积极动作了起来。 所以百官们还在议论和惊叹鄢懋卿居然被裕王爷任命为严世蕃案的主审官之时。 邹应龙就已经开始奋笔疾书将自己所知道的严世蕃切实可查的罪证写成了一封弹劾奏疏,并带着杀身成仁的勇气来到了朱载坖所在的文华殿前,求见监国王爷朱载坖! 正在处理朝政的朱载坖在听到广西道监察御史邹应龙求见的时候,也不由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朱载坖抬头对着孟冲说道:“去把邹御史请进来吧。” 孟冲听到吩咐,立刻就去到了文华殿外,将已经在候着宣召的邹应龙带到了文华殿内。邹应龙进到殿内,立刻就对着朱载坖拜道:“臣广西道监察御史邹应龙拜见监国王爷。” 朱载坖看着邹应龙道:“邹卿请起。” 邹应龙又拜道:“谢王爷。” 然后他才起身看着朱载坖。 朱载坖问道:“邹卿如此迫切的要见到本王所为何事?” 邹应龙立刻回道:“臣有急奏,弹劾工部侍郎严世蕃卖官鬻爵,贪污腐败,鱼肉百姓,丧期狎妓等罪行。这是臣的弹劾奏疏。” 说罢,邹应龙就把他写好的弹劾奏疏高高举起了起来。 朱载坖对着孟冲挥了一下手,孟冲立刻就过去将这份奏疏取了过去。 朱载坖接过奏疏,翻开看了一眼,又说道:“邹卿可有哪些实证?说来与本王听听。” 邹应龙深吸了一口气道:“臣参工部侍郎严世蕃第一罪凭藉父权,专利无厌。私擅爵赏,广致赂遗。使选法败坏,市道公行。群小竞趋,要价转钜。” “刑部主事项治元以万三千金转吏部,举人潘鸿业以二千二百金得知州。夫司属郡吏赂以千万,则大而公卿方岳,又安知纪极?“ “平时交通赃贿,为之居间者不下百十余人,而其子锦衣严鹄、中书严鸿、家人严年、幕客中书罗龙文为甚。年尤桀黠,士大夫无耻者至呼为鹤山先生。遇嵩生日,年辄献万金为寿。臧获富侈若是,主人当何如?” “第二罪参严世蕃纵奴害民,其父子故籍袁州,乃广置良田美宅于南京、扬州,无虑数十所,以豪仆严冬主之。抑勒侵夺,民怨入骨。外地牟利若是,乡里又何如?” “第三罪参严世蕃丧母,当时陛下以严阁老年高,特留侍养,令鹄扶榇南还。世蕃乃聚狎客,拥艳姬,恒舞酣歌,人纪灭绝。至鹄之无知,则以祖母丧为奇货。所至驿骚,要索百故。诸司承奉,郡邑为空。” 说完这三大罪之后,邹应龙又拿出了经典的儒家“天人感应”理论,进行观点论述。 邹应龙继续道:“今天下水旱频仍,南北多警。而世蕃父子方日事掊克,内外百司莫不竭民脂膏,塞彼溪壑。民安得不贫?国安得不病?天人灾变安得不迭至也?” “臣请斩世蕃首悬之于市,以为人臣凶横不忠之戒。苟臣一言失实,甘伏显戮。严阁老溺爱恶子,召赂市权,亦宜亟放归田,用清政本。” 说完这两句后,邹应龙又是深深一拜。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将邹应龙弹劾严世蕃的奏疏看完了。 这里面的内容确实要比沈炼在锦衣卫大堂状告严嵩严世蕃父子的十宗罪有理有据。 不仅说到了具体的事,还提到了具体的人,像这样的证据和事情,只要稍加查证,就可以得到结论。 显然是要比沈炼那种只靠激情正义来告人的方式强不少。 朱载坖道:“邹卿所言之事,可能查证?” 邹应龙立刻道:“臣能查证!”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既然如此,卿可将这些证据移交刑部,让刑部并案调查。本王这边也会将卿之所奏,具呈陛下,待陛下圣裁。” 邹应龙立刻又拜:“是,臣谨遵王爷之命!” 朱载坖看着现在的邹应龙,又说道:“那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邹应龙也很听话,也知道自己弹劾完了,也说完了,自然也不能继续在文华殿里待着了。 所以,他就很懂事的告退了。 在邹应龙走了之后,朱载坖又看着手中这份邹应龙送来的奏疏,他不由在手心里拍了几拍。 然后心里也打定了主意。 朱载坖抬手将手中这份奏疏递给一旁的孟冲。 “火速将这份奏疏送到西苑,交到黄锦公公手中,让他在陛下闭关的闲暇之余递上。” 孟冲接过奏疏,立刻应道:“奴婢这就去。” 朱载坖嗯了一声,“快去快回。” 孟冲也火急火燎的立刻就带着这份奏疏去了西苑方面。 到了西苑之后,孟冲也找到了黄锦。 这时候的黄锦也刚刚伺候着嘉靖皇帝服用了一颗金丹,他也终于得了一点空,从玉熙宫的精舍里出来休息一会儿。 孟冲见到黄锦,连忙就拜道:“儿子拜见老祖宗。” 黄锦看着突然过来的孟冲,也不由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在文华殿那边怎么样?” 黄锦现在也是非常看好孟冲,他很清楚如果有一天朱载坖等登基为帝,孟冲就会是朱载坖身边的第一大太监。 而他的最好的归宿就是安稳退休,并在京师某地或回到家乡安度晚安。 所以为了以后的能结下一个好的善缘,黄锦不仅对朱载坖客气,也对朱载坖身边的孟冲也很客气。 孟冲回道:“儿子惶恐的很,文华殿内王爷要处理的事情比原来在王府里要做的事情都要紧要,儿子每时每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不然就怕出了问题,耽误了正事,让王爷不喜。” 黄锦笑道:“习惯就好了,不过认真的态度还是要一直有的,不能太过依靠下面人知道吗?” 孟冲立刻拜道:“儿子多谢老祖宗教诲。” 黄锦看着这么懂事的孟冲,又问道:“这么匆匆过来,是又有什么事了?” 孟冲道:“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的眼睛。王爷刚刚收到了一份弹劾严世蕃的奏疏,他认为这份奏疏所言之事兹事体大,比前两天沈炼说的还要骇人,所以就让儿子火速来找老祖宗,让老祖宗在帝君闭关修炼的空隙时间递给上去,让帝君圣裁。” 黄锦惊讶的哦了一声,居然这么快就有朱载坖搞不定的大事了,看来这次外面针对严嵩严世蕃父子的风波着实不小呀。 黄锦道:“好,你把奏疏给我吧。等帝君这边闭关修炼休息的时候,我就给递上去,让帝君看看。” 孟冲立刻喜道:“多谢老祖宗!” 黄锦又笑道:“以后还是多多稳重一些,还有也不要叫我老祖宗了,叫我一声干爹吧。” 孟冲听到这句话后,又激动起来了,连忙就跪在了地上,“儿子给干爹磕头了。” 说罢,就真的像是亲儿子给亲爹磕头那样,砰砰砰的就磕了几个响头。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7章 朕没工夫搭理他 第527章 朕没工夫搭理他 嘉靖皇帝盘坐在玉熙宫的精舍之内,在吞服了一颗金丹之后,他感觉自己在丹药的辅助之下,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之感里面。 而且脑海之中所观想,闪现出来的画面和灵光,也都有一种让他触手就能抓住道之本意的错觉,仿佛成仙得道就在眼前!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嘉靖皇帝努力想要抓住的心态,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的时候,嘉靖皇帝不由睁开了双眼,吐出了一口叹息的浊气,然后又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发酸的关节。 可见长时间的打坐对人耐力的考验和身体的考验,都是非常巨大的。 但是只要那颗问道之心足够坚定,那么再难的修炼,这些道爷佛爷们,也都能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定力,一直端坐着,保持着宝相庄严的形态,以期达到“天人感应”的奇妙之状。 “哎,还是差了一点。” 嘉靖皇帝很郁闷,每次他都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抓住那一点灵光的时候,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让他无法真正的抓住。 好像这道就在眼前,可却又像是镜中一样,让人难以真正触摸得到。 就在嘉靖皇帝刚刚结束打坐,准备起身活动一下身体,顺便放空一下脑袋,再细细想想这一点到底差在哪的时候,黄锦就悄默默的从外面进来了。 黄锦端着一份嘉靖皇帝闭关时要用的露水茶,轻轻的进到精舍里面。 “帝君,茶好了。” 黄锦的声音不大,落在嘉靖皇帝的耳中,也是刚刚好,一点都不突兀。 嘉靖皇帝扩展了一下手臂,转身就伸手接了过去。 黄锦见状也立刻刚好的把手中端着的茶水递到嘉靖皇帝手心能碰到位置。 嘉靖皇帝微微的喝了一口,说道:“这是采于桃上的露水吧?”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说是桃上的露水,也立刻赞道:“帝君真是神仙呀,这杯茶水的仙露就是今晨刚刚从桃上采来的,没想到帝君只是微微喝了一口,就尝出桃的味道,奴婢真是佩服至极。”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你要也能认真修炼,且也有些悟性,这茶刚刚端上来的时候,你就应该能闻到桃仙露的味道了。” 黄锦接话道:“帝君教训的是,可是奴婢就是天资愚钝,若不是老天给了奴婢机会,让奴婢伺候在帝君身边沾到了仙气,估计到现在奴婢都不能开窍。” 嘉靖皇帝又乐道:“是啊是啊,你就会沾朕的便宜,朕努力修炼,你就沾着朕的仙气,以后朕要是真的成仙得道,你说不定也会跟着朕一起登仙,化为朕身边一个小童。” 黄锦听到这话,顿时也喜道:“那太好了,奴婢就愿意做帝君身边的小童,永远都伺候在帝君身边。” 嘉靖皇帝又是呵呵一笑,接着把剩下的桃露水煮的茶喝完了。 对于嘉靖皇帝能喝出这茶是桃露水的滋味,其实也没有多少神秘可言。 因为在眼下的时节里,也正是桃盛开的时刻,而桃桃树乃至桃木本身就是道教神话系统里的神物,只要黄锦脑子不瓦塔,他肯定是会在这个时节采桃露水为嘉靖皇帝炮制仙茶的。 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这杯茶不是用桃露水煮的,只要嘉靖皇帝喝出了桃露水的仙味,那这茶就是桃露水煮的。 所以,不管实际是如何,只要是嘉靖皇帝口中说出来的话,那就是黄锦现在最大政治正确。 绝对不会抖机灵的说是其他露水。 喝完茶的嘉靖皇帝,也感觉自己好像又有了仙气,心情也舒畅了起来,不再为打坐时候没抓住的那点灵光而郁闷了。 嘉靖皇帝说道:“今个又有什么事呢?” 黄锦等的就是嘉靖皇帝这句话。 他知道嘉靖皇帝虽然闭关了,虽然也让朱载坖去了文华殿监国摄政,总领他闭关这段时间的一切军国大计。 可是还是黄锦很清楚嘉靖皇帝的本色,他对权力的那种控制欲,是绝不允许自己真的做到“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只要有空闲,有机会,嘉靖皇帝还是会问问外面的情况和事情。 所以,黄锦也早早的将今天孟冲送过来的奏疏准备好了。 黄锦道:“事不算大,还是前两天沈炼在锦衣卫大堂跟景王爷状告严阁老和严世蕃父子罪过的事情。不过这次好像也有些不同了。” “这次弹劾的对象只有严世蕃一人,而且好像还有不少扎实的证据。所以,裕王爷那边也拿不定了主意,就让孟冲把这份弹劾奏疏送了过来,让奴婢等帝君修炼的间余呈上。”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这段话,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三儿还是太年轻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手忙脚乱也是应该的。不过这种事情也确实棘手。” “这帮人也是真会找时间,就趁着朕闭关让三儿监国摄政的时候,把这些抖落出来,这摆明就是想利用三儿做事情。拿来给朕看看吧,让朕瞧瞧这次他们又整出了什么新样。” 嘉靖皇帝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最后的时候,他是主动伸手去要那份弹劾严世蕃的奏疏了。 黄锦立刻就将这份早就准备好的奏疏递给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看着奏疏上的名字,“广西道监察御史邹应龙?” 这个名字让嘉靖皇帝感到了一丝陌生,因为现在的邹应龙还没名声雀跃,而且他在京官的行列之中,也只能算是普通至极的一员,哪怕他是御史,也是如此。 毕竟,都察院内光是各种御史就一百多号人呢,嘉靖皇帝又不是喜欢上朝的主,而且他召见人处理事情的时候,也只是喜欢召见可以直接负责事情的人。 因此,像邹应龙这种的芝麻绿豆官,若是没点特别之处,嘉靖皇帝真不一定知道谁是谁。 不过这种问题早在先秦政治的时候,就已经帮统治者们解决了。 在古代政治之中,除了某些权臣和特殊的功臣之外,任何人不管是朝拜天子,还是给天子写奏疏,都要将自己官职姓名等清晰报出或写出。 而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天子们,能够迅速的有一个简单直接的印象,让他们知道来人是干什么的,叫什么的。 然后再根据他们奏报的事情,天子就可以有针对性的处置相关的意见和问题。可以说这种方式,也是历朝历代天子们,管理朝廷大臣和天下大事的基础之一。 要不然,这帮大臣真的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见了皇帝直接称臣,而不具名具职,皇帝又和他们不熟的时候,天知道他们到底是干嘛的。 这不就变相的增加了皇帝的管理成本和管理时间了吗? 所以,在古代宫廷召见或古代奏疏拜见的时候,作为臣下都是必须要把自己的官职和名字都写在最前面,告诉皇帝他是干嘛的,他的叫什么! 嘉靖皇帝看完了邹应龙的名字和官职之后,也没多少的在意,毕竟这种官职和名字也很普通的,根本就犯不着费精力去记忆。 但很快,嘉靖皇帝的目光就被邹应龙这份奏疏里的内容给吸引住了眼球。 嘉靖皇帝知道严世蕃是有一些烂事,也是有一些嚣张跋扈,但嘉靖皇帝也始终认为严世蕃的那些烂事,无非就是做事霸道,贪财好色而已。 毕竟有那么一段时间,嘉靖皇帝还是需要依靠严世蕃这样的人去帮他搞钱,去帮他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人。 但是现在嘉靖皇帝看到邹应龙的这份奏疏里面居然说严世蕃卖官鬻爵,而且还指名道姓的说出了买官之人的职务和名字,这就让嘉靖皇帝有些不能容忍了。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属于天子的特权,臣下想要让某个人当什么官,那也都是用推荐的方式,让皇帝知道这个人的水平和才能之后,才可以确定的。 可是现在严世蕃居然敢肆意妄为的到这份上,将朝廷的官职当做是自己可以明码标价售卖的货物,这不就是在挑战嘉靖皇帝的天子权威吗? 嘉靖皇帝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接着嘉靖皇帝又看到了奏疏内说严世蕃纵容恶仆圈地抢劫,鱼肉百姓,这些罪过虽然也严重。 但在嘉靖皇帝的心中,他还是不甚在意的。 毕竟这些普通老百姓们在嘉靖皇帝眼中不过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只要他们不造反,那么一切都还解决。 所以这一条罪状,嘉靖皇帝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恶的。 然后嘉靖皇帝又继续往下看,当他看到严世蕃居然在母亲丧期期间拥妾狎妓,这个罪名看似一般,但在嘉靖皇帝的眼中,这条罪过和第一条的罪过几乎是可以并列了。 因为嘉靖皇帝在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北京这边当皇帝,那种孤独和寂寞的感觉,并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 所以有时候嘉靖皇帝在真情流露的时候,他就会说起他的老爹和老娘是多么的可怜无福。 现在严世蕃这个狗东西居然能不孝到在亲娘丧期期间拥妾狎妓,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嘉靖皇帝的道德底线。 嘉靖皇帝可以对老百姓的生死不闻不问,可以对老百姓的苦难灾祸不闻不问,但是谁要是敢在他的禁忌之地蹦跶,那就是找死! 所以嘉靖皇帝在看完这份奏疏之后,直接就怒了。 “反了!反了!严世蕃是要反了吗?” “卖官鬻爵?鱼肉百姓?其母丧期拥妾狎妓?他就是这么当儿子的吗?他就是这么帮朕办事的吗?” 嘉靖皇帝一连几个反问,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扭曲了。 一身的仙气也在这一刻被怒气取代,变得荡然无存! 黄锦见状也立刻跪在地上,“帝君息怒,帝君息怒啊!” 嘉靖皇帝哼了一声,“息怒?息什么怒?再息怒,朕的天下还要不要了?怪不得三儿会这么紧张,把这份奏疏让你送进来,原来这严世蕃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传旨,由裕王主持吏礼二部议,升任邹应龙为通政司右参议,下严世蕃等于法司拟罪。严嵩教子不方,始酿此恶,命其居家待问,进徐阶主内阁事。裕王监国有方,命尚宝监刻‘监国裕王之印’,其令称监国令,于百官拜见之时,可称孤。” 黄锦听完嘉靖皇帝这道旨意之后,也是一个激灵。 前面的半段,黄锦都能想到,也都能理解。 毕竟邹应龙这次弹劾严世蕃如此大罪,确实可以升升官,严世蕃也确实能被交到刑部拟罪。 但是严嵩却突然被嘉靖皇帝这样对待,让其举家待问,这不就是要罢了严嵩的首辅之位吗? 这样的旨意要是传了出去,虽然也是很多不爽严党这些年骄横跋扈的清流们的期望,可是真要到了这一刻,朝局也是不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大的动荡。 因为按照黄锦当初想象的严嵩结局,他应该是有个体面的告老还乡结局,毕竟嘉靖皇帝也不是真的无情之人。 但是现在严嵩是没法体面了,他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审判,接受嘉靖皇帝对他的厌恶之心。 当然这些就算是超出了意料,但总归还是符合常理的事情,毕竟严嵩是真的老了,真要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所以不管他用哪种方式退下,黄锦和京师的百官乃至天下的士人,都能在错愕和惊喜之后,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嘉靖皇帝居然在圣旨的最后一句,让尚宝监刻一方“监国裕王之印”,并还让朱载坖下的命令为“监国令”,而且还让朱载坖在接见百官拜见的时候,可称“孤”。 这就是不得了的地方了。 要知道像这样的事情,放眼古今,好像都找不到对照的例子可以参考的。 但是现在这道旨意,就这么被嘉靖皇帝说了出来,这不得不让黄锦惊愕在原地不动了。 嘉靖皇帝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黄锦的反应,他不由转身看了一眼还处在惊愕状态的黄锦,“怎么了?朕的旨意你记不住了吗?” 黄锦一个激灵,连忙拜道:“奴婢都记下了。” “既然记下了,就去传旨吧。对了,徐阶如果要见驾谢恩,就让他去文华殿谢三儿去,朕这里还要闭关修炼,没工夫搭理他。” 黄锦听完这句话后,也是连忙一拜,“奴婢遵旨,奴婢一定将帝君的旨意原原本本的带给徐阁老。”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8章 大起大落的阁老 第528章 大起大落的阁老 “what?” 嘉靖皇帝的旨意被黄锦传到文华殿的时候,朱载坖当时就露出了一脸懵逼的表情。 显然对于嘉靖皇帝这样的旨意,他也是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 甚至说现在哪怕嘉靖皇帝传旨要他当太子,他都不会有现在这么惊讶。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句“沃特”,也茫然的看了朱载坖一眼,“王爷刚刚说什么?” 朱载坖连忙整理好表情,又回道:“没什么,就是本王惊讶陛下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 黄锦看着朱载坖这样的反应,他也不由笑了起来。 黄锦道:“奴婢当时也问了帝君的意思。帝君看在奴婢愚钝的份上,也破例给奴婢解释了一番。” “帝君说王爷现在是摄政的监国王爷,不能只有样子没有架子,所以为了让王爷能够更好的在百官门前树立威严,也为了能让王爷可以更加得心应手的处理帝君闭关期间的政务。” “所以,帝君就决定下旨继续提升王爷的地位,将王爷以后的所下之令,称‘监国令’,并用‘监国裕王之印’。” 朱载坖听到这些话后,他也能理解。可是“孤”自称就有大讲究了。 在大明朝好像除了当初的懿文太子,以及造反的,哦不,靖难骑兵期间的燕王自称过“孤”之外,其他的王爷和太子,好像都没这样的机会吧? 现在嘉靖皇帝居然让朱载坖称“孤”,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都有些让人接受不住了。。 朱载坖道:“这监国裕王之印和监国令的事情,本王都能理解,可是这自称‘孤’的事情,本王着实有些惶恐啊。” 黄锦道:“王爷不必惶恐,帝君说了君者自有威仪,王爷既然是监国王爷,那么在称呼上和礼仪上自然也是要和一般的王爷做一下区分的。” “所以,王爷能在自称的称谓上有所变化,这也是应有之意。否则的话,这也就真应了帝君的那句话,王爷何以威重?何以威压百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载坖要是再矫情,就显得虚伪过头了。 所以朱载坖也说道:“容本王” “王爷该换称呼了。” 朱载坖连忙又换了一下自称,“容孤写一份谢恩奏疏,还请公公转呈陛下,以表孤惶恐之心,和感激陛下隆恩之心。” 黄锦道:“奴婢一定会带到。” 朱载坖嗯了一声,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从书案上抽出了一份空白的制式的空白奏疏,接着就开始写上呈嘉靖皇帝谢恩奏疏。 朱载坖在写的时候,黄锦也把嘉靖皇帝要给徐阶等人的旨意说出来了。 黄锦道:“王爷,待会奴婢还要去内阁宣布一份重要旨意,您过会就可以依照新旨意接受徐阁老的谢恩了。” 朱载坖一边写着自己的谢恩奏疏,一边又好奇的问了一句,“他找孤谢哪门子的恩?孤可没好处给到他。” 黄锦笑道:“王爷是没给徐阁老好处,但是陛下给了呀。陛下在闭关修炼,肯定是不能接见徐阁老去当面谢恩的,所以这件事就只能让王爷代劳了。” 朱载坖哦了一声,“那好,孤就替陛下接受徐阁老的谢恩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后,朱载坖又说了一句,“他要谢什么恩?” 黄锦犹豫了一下,想着提前告诉一下朱载坖另一份旨意的信息,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黄锦就说道:“因为严世蕃的事情,帝君要让徐阁老主事内阁,让严阁老居家待问。所以,徐阁老待会要来王爷这边谢恩,谢的就是你这个恩。”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也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严嵩会倒台。 但是由于这些年的历史改变,朱载坖其实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可以按照原来的历史去先知某些人和事的结果了。 所以,对于严嵩这一刻的突然倒台,朱载坖还是蛮惊愕的。 本来他以为要先把严世蕃给彻底弄垮了之后,严嵩才可以动的。 没想到正在闭关修仙的嘉靖皇帝居然还能如此出其不意的,用这种方式把严嵩给撸了,这着实让朱载坖也有些震惊了。 如果朱载坖没记错的话,原来历史上的严嵩好像就是在嘉靖四十一年垮台的。 现在这一年也正好是嘉靖四十一年,虽然在具体的时间上,还是不能和原来的历史发生时间相互吻合。 但这也极大的表明原来历史的极大惯性,其实还是在发生着作用。 要不然,严嵩这件事都没法用正常的道理去解释了。 朱载坖失神了一会儿,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朱载坖道:“严阁老为国一二十年,现在被儿子连累了,也是可怜。如果公公也要去严阁老府上宣旨的话,记得还要像从前一样,对严阁老这样的老臣,保持足够的尊重。孤这边也会跟徐阶明说此事,绝不让朝野上下因为首辅之位的变动,而产生不好的影响。” 黄锦听到朱载坖这话后,也是眼睛一亮,他没想到朱载坖的政治敏感性居然可以这么强,这么快的就反应出对徐阶上位,严嵩下台的成熟表现。 黄锦由衷的说了一句,“王爷英明,这样的事情确实不能由着那些人的性子,严阁老虽然被儿子连累了,但是这十几年为国操劳的事实也是不争的,就算他没有功劳,那也还有一份苦劳。” 朱载坖微微点点头道:“确实这样,严阁老的功过以后来评就是,眼下任何人敢在陛下没有定论之前,就敢妄加评论的严阁老和徐阁老的人,孤定会从严从重处理,让他们明白朝廷的威严是不容随意置喙的。” 等到朱载坖写完谢恩奏疏交给黄锦之后,黄锦也从朱载坖这里离开了。 朱载坖看着黄锦离开的背影,又对着一旁神情到现在都藏不住激动的孟冲说道:“现在去把刑部,吏部,礼部等管事的人都叫过来,孤要执行陛下的旨意了。” 孟冲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立刻拜道:“奴婢遵命!” 朱载坖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让孟冲去了。 接着朱载坖就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时候朱载坖的嘴角也莫名的挂起了一丝笑意,感觉还是非常开心的。 在开心过后,朱载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又对着文华殿内的另一个小太监说道:“去锦衣卫那边一趟,把景王和沈炼也找过来。”小太监听到朱载坖的这个命令,也是立刻一拜,然后就匆匆的去锦衣卫那边找景王朱载圳和沈炼两人过来了。 与此同时,黄锦也到了内阁里面。 在黄锦刚到内阁的时候,徐阶,吕本,还有李春芳等人一下子就都站起来了。 现在严嵩在家休养,内阁就他仨当家。 所以在黄锦到来的这一刻,三人也没有一人敢在黄锦面前摆阁老的架子。 徐阶带头问好道:“公公今日怎么得闲来内阁这边了?陛下的清修可还顺利?” 黄锦呵呵笑道:“阁老有心了,陛下的清修一切顺利。咱家这次来内阁,也是带了陛下的旨意过来。” 徐阶一听竟然还有旨意,他顿时就连忙收起笑容,对着黄锦就认真道:“公公请上座。” 黄锦客气道:“不必了,这里是内阁,是你们处理朝廷大事的地方,咱家可不敢在这里上座。阁老准备一下接旨吧。” 徐阶立刻就让内阁里面的中书舍人准备接旨的一切礼仪,然后他就带着吕本和李春芳等人依照次序在内阁的主殿里面排好队准备接旨。 待到徐阶他们准备好了之后,黄锦也不废话了。 他直接就从怀里取出了那份要在内阁宣读的圣旨。 在黄锦念完了旨意之后,在内阁里面的人,不管是徐阶,还是吕本,李春芳等人,无不惊愕的抬头看着黄锦。 他们也知道这段时间锦衣卫沈炼告严嵩严世蕃父子的事情,但是对于邹应龙又去文华殿上弹劾奏疏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信息迟钝的。 毕竟邹应龙可是直接带着弹劾奏疏去了文华殿,并没将奏疏交到通政司或其他衙门递上来。 所以,一时之间,不管是徐阶还是吕本,李春芳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嘉靖皇帝可能是因为沈炼的告状而产生了不满,因此才下了这么严重的旨意。 可是再一细想,这时间好像也拖的有点长了吧。 皇帝陛下如果真要想动严嵩,肯定不会墨迹这么久的。 更何况这事现在还处于所有人都不敢公开议论的阶段,皇帝陛下就这么猛的把事情做绝到这份上,好像也不符合以往的行事风格呀。 因此一时间内阁里面也不由静的可怕,徐阶都忘了要接旨。 黄锦看着徐阶和其他人都这个表情,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份旨意的重量实在是太大了,比起给朱载坖的那份也是不遑多让的。 而且朱载坖的地位本身就是没有多少悬念的事情,他能被加封加恩什么的赏赐和肯定,也都是容易被人接受的。 但是徐阶能不能顺利进位首辅这事,本身就不是特别的确定,还有严嵩什么时候会退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退休,也都是不确定的事情。 因此这道旨意的信息冲击和政治冲击,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黄锦微微一笑,对着还在发愣的徐阶提醒道:“阁老,接旨了。” 徐阶听到黄锦的这一声提醒,也不由如梦初醒,连忙就拜道:“臣接旨!” 黄锦笑眯眯的把圣旨递到了双手高高举起的徐阶手中。 徐阶在接到这份圣旨之后,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一时间激动的泪也不由他的眼睛里面浮现。 只不过像他这种城府极深的政治人物也早就把自己的感情锻炼到了近乎无波的状态,所以只要不是关系到生死荣誉的要命之事,徐阶还是能用自己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定力,控制自己的激动异常的情绪,不让自己热泪盈眶出来。 就在徐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之时,吕本和李春芳等人也终于忍不住羡慕的向徐阶道贺了起来。 “恭喜徐阁老,以后我们内阁的主意也终于有人可以帮我们拿了。” 吕本和李春芳的恭喜之词,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过格之处,也没有什么逢迎之处,显得就很正常。 黄锦这时候也笑眯眯的恭喜了起来。 黄锦道:“恭喜徐阁老了,帝君还有一份旨意。” 徐阶一听还有旨意,立刻就准备下跪再接圣旨。 但黄锦却拦住了他。 黄锦道:“这份旨意算是帝君的一个口谕,阁老不必跪着听了。” 听着黄锦这话,徐阶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谦卑和惶恐,态度很低的回道:“请公公转达陛下的垂训。” 黄锦笑道:“帝君说了,徐阁老接旨之后不用去西苑谢恩了,直接去文华殿找裕王谢恩即可,他现在是监国摄政的王爷。帝君还要闭关清修,就不见你了。” 徐阶听完这句话后,神情也不由一愣。 这么草率的吗? 以往一个六部尚书被正式任命之后,他们都能去西苑面圣谢恩,现在自己这个辛辛苦苦才好不容易转正的内阁大哥大,居然连面圣谢恩的机会都没,这是不是说自己的首辅之位并不稳当啊? 所以一时间徐阶的心里也是杂念丛生,像是野草一样,让他内心不安,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激动心情,现在的心情也真的全成了惶恐和不安。 黄锦看着徐阶这样,也不继续多言,只又说道:“阁老现在就去文华殿谢恩吧,王爷也在等着你呢。” 徐阶被黄锦这一提醒之后,又醒悟回神了过来,他连忙又对着黄锦说道:“多谢公公,老夫这就过去。” 黄锦嗯了一声,笑着看着徐阶患得患失的背影从内阁离开。 吕本和李春芳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俩没笑。 很显然刚刚的旨意也把他俩整不会了,甚至现在他俩看徐阶的背景,都有些同情了,好好的内阁首辅居然连面圣谢恩的机会都没,这也算是旷古烁今的独一份了吧? 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29章 徐阁老先说 第529章 徐阁老先说 徐阶去文华殿谢恩之后,内阁里面的吕本和李春芳两人还在面面相觑着。 李春芳看着垂垂老矣的吕本,他小声的问了一句,“吕阁老,这以后的内阁是不是要变天了?” 吕本看着比他年轻很多的李春芳,心里也是无边的感慨,这才是未来的希望啊。 吕本道:“兴许是吧,这次徐阁老也终于媳妇熬成婆了,就是不知道以后又会是怎么样?不过老夫也年纪不小了,这以后的事情也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了。” 李春芳呵呵一笑,这老头说话真是又怂又可爱,从来都没有自己真正的观点和意见。 现在徐阶终于当上了首辅,也不知道这老爷能不能支棱起来,板出次辅的威仪。 不过从他刚刚的表现,以及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李春芳觉得这事够呛了。 看来这内阁的天是真的要变了,以后他李春芳就得多多的琢磨一下怎么在徐阶当首的内阁,发挥出自己应有的作用了。 毕竟比起徐阶,比起现在依然只想当个好好先生的吕本,李春芳的未来,可是依靠的裕王这棵大树。 他的未来显然是要比徐阶更光明,比吕本更有奔头。 徐阶心情说不出滋味的到了距离内阁仅有一墙之隔的文华殿,他看着这座并不算巍峨的宫殿,此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回想自己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过往人生,徐阶也自问自己也是经历过水与火的淬炼,也经历过从热血青年到如今城府深沉的蜕变。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被嘉靖皇帝厌恶成了那样,还能一路峰回路转的回到京师,并爬到如今的位置。 可见为了成就今天这一步,徐阶也早就已经把那个富有朝气,且又满腔热血的自己给杀死了。 否则的话,他岂能如此轻易的获得严嵩的信任,获得嘉靖皇帝垂青,成为天下士人希望的清流领袖? 可以说为了这些,徐阶当初的蜕变,简直是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的,哦不,应该是“面目全非”来形容的。 因为他为了成为今天的自己,已经背叛了当年那个热血朝阳的自己,并把自己也变成了像严嵩那样为了权力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现在他终于达到了目的,也站到了百官的顶峰之上。 可是当他真的站到这个位置抬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只需要文华殿这么一座平时都不怎么起眼的宫殿,就可以让他仰望了。 徐阶恭敬的走到了文华殿的殿门前,对着守卫宫殿的太监客气说道:“烦劳公公代为通禀王爷,内阁大学生徐阶前来谢恩。” 守卫在宫殿门前的太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徐阶,也知道徐阶就是眼下严嵩首辅之后,外廷最大的官了。 所以这个太监也不敢仗着自己是文华殿前的守卫太监,就把自己当盘菜的,毕竟他又不是裕王爷身边的近侍太监,可以日常在裕王爷面前晃悠,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守卫太监,今天是他在这里,明天说不定就换人了。 因此对于徐阶这样的重臣,这位守卫太监还是很恭敬惶恐的。 他说道:“阁老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王爷。” 徐阶看着去通报的守卫太监,他依然恭敬的站在原地,并没有趁着守卫太监去禀报的空隙,就往前走几步。 由此可见,在徐阶的内心深处,他现在也是很敬畏文华殿内的主人。 守卫太监进到文华殿内通禀了徐阶要来谢恩的事情,朱载坖头也不抬的说道:“请徐阁老进来吧。” 守卫太监立刻拜了一下,然后小心的退出到殿外,到了徐阶面前,告诉了他,王爷宣他进殿的旨意。 徐阶对着这位守卫太监又客气了一句,“辛苦公公了。” 接着徐阶就迈着态度恭敬的脚步,慢慢的走到了文华殿内。 徐阶刚一进殿就立刻大拜:“臣内阁大学士徐阶拜见监国。” 朱载坖看着徐阶行如此大礼,也有点意外了。 朱载坖把手中的朱笔放在了身前的笔架上,也做出一个惊讶的礼贤下士的动作,“阁老快快请起,孤怎么能让阁老行如此大礼呢?” 徐阶听着朱载坖的话,又听到朱载坖居然自称“孤”,这下子他心里的所有侥幸也都是尽数退去。 他终于明白黄锦为何会说让他来找裕王爷谢恩的事情了。 原来裕王爷也已经在悄然之间,开始从虚转实,开始真正的拥有监国之尊的无上权威。 徐阶又拜道:“臣是谢恩王爷和陛下的恩典,让臣担任内阁首辅大学士。” 朱载坖呵呵笑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孤在知晓此事的时候,也在为阁老感到高兴。希望阁老能开拓出新气象,这才不辜负陛下的恩典,和孤的期望。” 徐阶再拜:“臣一定不负王爷和陛下的恩德和期望,一定会好好带领内阁,负责天下政要。” 朱载坖嗯了一声,“如此,那便辛苦阁老了。待会刑部,吏部,礼部的人都要过来找孤商议严世蕃的罪行处理方案,你也留在这里听一听,给孤和他们提提意见吧。” 徐阶听到这里,心里顿时也是一震,看来今天要发生的事情,注定是不会少,也不会小了。 徐阶恭敬道:“臣遵命。” 接着朱载坖也对着殿内的一个舍人挥了一下手,让他为徐阶搬了一个椅子过来。 毕竟徐阶在之前面见嘉靖皇帝的时候,都有椅子可坐的,到了他这里,他肯定也不能让徐阶就这么站着的。 要不然被来来往往于文华殿的官员以及侍卫奴婢们看到,还以为现在的监国王爷对内阁揆首有什么不满呢。 一旦让他们有了这样的猜测和心理,不仅徐阶的工作会难做,也会影响朝局安定的。 所以有时候的尊重也并不是真的是尊重,而是为了稳定才做出的样子。 至于是不是真的尊重,这其实并不重要的。 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在徐阶也在努力调整和适应着现在的君臣关系之时,赵文华,高拱,以及礼部尚书严讷等人也终于到了文华殿内。 几人在进殿之后,也立刻发现了还在殿内的徐阶。 不过此刻几人是来拜见朱载坖的,所以就没对徐阶行礼问好。赵文华,高拱,严讷等对着朱载坖一拜道:“臣等拜见监国。” 朱载坖看着赵文华,高拱,严讷等人也到了,他也抬起头说道:“几位辛苦了,这个时候突然召你们过来,是因为陛下那边有了新的旨意。” “广西道监察御史邹应龙上疏弹劾严世蕃卖官鬻爵,鱼肉百姓,丧期不孝等罪,陛下震怒,特命孤与卿等同议严世蕃罪,以儆效尤。” 朱载坖这句话一出,在场之人纷纷骇然,他们都知道严世蕃的烂事会有兜不住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说来就来了。 毕竟在前两天的时候,沈炼都在锦衣卫大堂那样开火了,严嵩和严世蕃父子依然还是稳如老狗。 但没想到这才过了两天不到的时候,居然就迎来了如此之大的反转,可见这位广西道监察御史所上的弹劾奏疏,应该是真有货了。 要不然,这都没法解释了。 朱载坖看着众人骇然的神情,又说道:“待会景王和沈炼也会过来,孤先把邹应龙这份奏疏给你们传阅一下,就让徐阁老先看看吧。” 说罢,朱载坖就挥了挥手,让一个舍人将邹应龙的那份弹劾严世蕃罪行的奏疏送到了一旁坐着的徐阶手中。 徐阶恭敬的接过奏疏,对着朱载坖微微一拜。 这时候,朱载坖又突然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陛下已经正式升任徐阁老为内阁首辅,不日便可进位中极殿大学士。明天这道旨意便可随着朝廷邸报发行天下。” 赵文华等人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他们又都忍不住的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众人也没想到徐阶竟然这么快的就进步了,本来以为徐阶就算是要进步,也要等到严世蕃倒台,严嵩去任之后,他才能进步的。 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儿没见,徐阶就成中极殿大学士了,这当真是够刺激人的。 要知道大明大学士虽然有四殿二阁,但其实很多时候内阁里面也就三四个人,极少能补到六人之位的。 所以按照这四殿二阁的排名,有些官员被升任大学士的时候,也不是从最低的东阁大学士开始,一般都会先给个武英殿大学士垫垫底,之后再升任文华殿大学士,谨身殿大学士。 等有了这两个大学士的头衔之后,才可以冲击四殿二阁之中最重要的中极殿大学士。 因此只要不是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一般的内阁首辅几乎清一色都是中极殿大学士的头衔。 现在徐阶终于走了狗屎运,要成中极殿大学士了,在场之人谁能不羡慕呢? 尤其是站在三人之中的严讷,高拱两人更是羡慕到眼睛发酸。 因为在他们三人之中,也只有高拱,严讷是翰林出身,他俩都是有机会进内阁的。 现在看着徐阶都成了首辅,他俩还没拿到内阁的入场券,这其中的焦虑和羡慕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反倒是普通进士出身的赵文华显得最淡定了。 毕竟和高拱,严讷比起来,赵文华是没进过翰林院的。 所以即便是他也是进士出身,也已经坐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上,但如果按照“非翰林不得入内阁”的潜规则,赵文华是没有机会进内阁的。 因此比起高拱和严讷的羡慕和焦虑,赵文华的状态简直可以说好极了。 根本就不用心思考虑自己什么时候能入阁。 徐阶谦虚的看赵文华,高拱,严讷一眼。 赵文华,高拱和严讷此刻也羡慕的看着徐阶,同时三人也对着徐阶微微一拜,“恭喜徐阁老。” 徐阶谦虚道:“都是为朝廷出力,以后还需诸位可以同心协力,同舟共济,共同辅佐陛下和王爷。”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也插嘴道:“徐阁老说得对,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的和徐阁老一起同心协力,同舟共济的办好朝廷的差事,不要辜负了孤和陛下的期望,以及天下万民的期望。” 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徐阶等立刻又对着朱载坖一拜,“臣等谨记王爷教诲。” 也就在这时候,景王朱载圳和沈炼也到了。 朱载圳和沈炼一起进到文华殿内,两人看着殿内居然除了监国的裕王爷之外,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一时间也不由愣了下神。 但两人对着朱载坖行礼拜见的动作却没丝毫迟钝。 朱载圳:“臣弟拜见监国王兄。” 沈炼:“臣锦衣卫佥事沈炼拜见监国。”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和沈炼,也回道:“王弟请起,沈卿请起。” 待到两人起身之后。 朱载坖也看着所有人道:“现在人都到齐了,孤就不废话了。刑部和锦衣卫立刻整理严世蕃所犯诸罪行的一切卷宗及证人,证物等,并立刻派人缉拿严世蕃归案待审。” “吏部,礼部,还有内阁立刻根据刑部和锦衣卫所搜集的严世蕃罪证,对严世蕃进行拟罪。切记一点,此次论罪只算严世蕃一人,不可有任何株连攀附牵扯之举,否则孤必以重罪论处!” 朱载坖一句话直接就把这次叫来人要交代的重点全说了。 徐阶等人在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立刻拜道:“臣等遵旨!” 朱载坖看着众人,又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交代给你们了,刑部和锦衣卫就先动起来吧。沈炼你速速点起人马,持孤之令,将严世蕃拿下,下于诏狱待审。” 沈炼激动一拜:“臣遵令。” 接着一旁的舍人就将朱载坖刚刚说的话写成了一道‘监国令’交给了沈炼。 沈炼恭敬无比的接过“监国令”,神情很是振奋。 显然能亲手抓捕严世蕃,对他而言真的是一件无比激动的事情,为此他愿意付出所有! 看着沈炼带着自己的监国令离开,朱载坖又对着徐阶说道:“现在议一议严世蕃的罪过吧,徐阁老先说。”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0章 大明至上 第530章 大明至上 政治的变化有时候是日积月累,久久为功的变化,但有时候的变化也可能是一瞬间的突变。 就比如朱载坖现在在文华殿内监国的事情,本来大家伙只是把朱载坖监国之事当做一种朱载坖储君地位稳固的显著信号而已。 在真实的政治规则之中,他们还是没有多把坐在文华殿里的裕王当多大事的。 可是现在朱载坖抬手就发了一道“监国令”,见到来拜见的大臣,就自称为“孤”。 这样的变化,就算是久历宦海的老油条们,也被这一幕给整懵了。 难道皇帝陛下要禅位? 一时间文华殿内的思绪也是宛如乱麻一般,让人抓不到头绪。 不过现在也不是抓这个头绪的时候,而是要将眼下朱载坖说的事情和问的事情回答好,这才是正事。 朱载坖看了徐阶一眼,淡淡一句“徐阁老先说”。 这可并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好事,明显就是为了让徐阶表达出一个态度出来,让他好好想想自己是要继续和稀泥,还是支棱起来,成为一班朝廷大臣眼中“忘恩负义”的代表。 当然这种“忘恩负义”在官场上也不算是什么真的忘恩负义,毕竟当年的时候,严嵩可是把曾经提拔过他照顾过他的夏言给弄死到了菜市口。 现在朱载坖只是淡淡的让徐阶现场表明个态度,和严家割席,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徐阶心里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朱载坖。 他突发发现这位王爷当真是比皇帝陛下还难伺候。 皇帝陛下那边有问题,还只是出出哑谜,让人有时间去心思去猜测,即便是猜不到,也能换个角度去圆回来。 可是现在朱载坖却连时间都不给他,直接就让他先说。 这下子徐阶是真的难受了。 徐阶犹豫着,高拱和赵文华,严讷等人盯着他,他们也都在望着这位好运的新首辅到底能说出什么对待老首辅的公正言辞。 朱载坖也不催徐阶,他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依然还是淡淡的看着徐阶。 这一刻他的压迫力,显然是无形且巨大的。 与此同时同样在殿内站着景王朱载圳也被朱载坖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他也感觉现在朱载坖给他的眼里,也是像极了嘉靖皇帝曾经给他的压迫感。 所以在这一刻朱载圳的看着朱载坖的眼神,也不由带着几分真实的敬畏。 徐阶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着不说话了,这一刻徐阶也终于艰难的开口了。 徐阶道:“臣以为严世蕃所犯之罪行,应该按照朝廷的法度进行量罪处理。” 徐阶说完这句话后,就停顿住了。 但很显然这句话并不能让朱载坖满意,因为他的这句话就是在重复之前朱载坖说的那句话,只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 所以朱载坖也就继续淡淡的问道:“那么该如何量罪,量多重的罪呢?” 朱载坖的这句话也等于是摊牌了,他就是要徐阶说一个准确的话,而不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车轱辘话。 毕竟朱载坖不是嘉靖皇帝那样的人,嘉靖皇帝自己不喜欢把话说满,也不会认真的让臣下说出准确无误的话。他只喜欢根据事情最后的结果,然后再利用自己曾经没说满的话,进而让臣下接续保持或继续改进。 以保持自己绝对不粘锅的属性。 以达到好事都是我做的,坏事都是你们干的的效果。 可是这世上有这样好事吗? 如果真的有,历史上的海瑞也不会头铁至极的向嘉靖皇帝上一封糊脸狂扇的《治安疏》了。 所以,有时候想要利用不粘锅的态度推卸责任的事情,其实责任全都挂在自己身上,只是因为大家一时的恐惧没人敢说实话而已。 但只要时机到了,机会来了,所有的责任和反噬都会统统的成倍叠加而来。 因此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可以把责任和过错全部出推出去的人,如果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也必然是会被所以唾弃的。 朱载坖他就与嘉靖皇帝不同,他深深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以及自己现在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他无法推卸任何的责任。 所以既然自己都推卸不了,那么朱载坖肯定也不会让徐阶这帮人还按照原来的方式处理问题。 他必须要让徐阶他们明白,时代变了,你们也要跟着变,否则我就要换人了。 徐阶艰难的煎熬着自己的内心,在朱载坖再一句的问话下,他也不得不说一个有准头的话了。 徐阶道:“臣以为应先让三法司一起汇总严世蕃之案所涉的所有证物,证人等,待到三法司将这些证物证人等查证无差之后,臣等便可以与吏部,礼部等共拟严世蕃罪。” 朱载坖道:“那好,为了让阁老你能快点将此事有一个准话回禀给孤与陛下,孤就命你作为严世蕃案的主审官。切记一定要认真严肃,不可有任何的徇私枉法,也不可有任何的捕风捉影。” 徐阶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松了口气,可算是过关了。 接着徐阶就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臣遵命!” 朱载坖看着又拜的徐阶,脸上的表情也变化,他笑道:“阁老现在也算是内阁首辅了,而严阁老那边陛下也只是让暂时居家待问,所以孤以为阁老应该去拜访一下严阁老,解释一下陛下的心意,让严阁老好好在家养老,切莫因为严世蕃的案子而伤心。” “同时还请阁老告诉严阁老,朝廷不会忘了他这么多年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功劳和苦劳,让他一定要好好的养好身体,共同见证陛下的嘉诚盛世!” 徐阶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又是连忙一拜:“臣遵命,臣一定会好好安慰严阁老,让严阁老在家宽心养病。” 朱载坖嗯了一声,“那就辛苦阁老了,你先去吧。孤就不留你了。” 徐阶再拜:“臣告退。” 看着徐阶离开,文华殿内的其他人神色也是各异,心里的想法也都大不相同。本来他们以为徐阶当上首辅应该是一件长脸的大好事。 可是现在根据朱载坖的态度,以及徐阶刚刚的表现,几人在心里也不约而同的感受到徐阶这个首辅难啊。 原来的严嵩虽然也难,但最起码有些事他是能做主的,毕竟嘉靖皇帝是一直藏在西苑的深宫里面修仙的。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严嵩是有一定的自主权力可以在朝廷内外行使或影响的。 可是现在皇帝陛下虽然还在西苑修仙,但却放出了裕王到文华殿内监国称孤,这就等于是徐阶上了一个紧箍咒,又给他安排一个汇报工作的上司。 因此这就等于是徐阶的这个首辅白升了,他还是要像自己的小媳妇一样,继续受着裕王的管,还是要继续小心谨慎的维持着次辅的心态。 由此可见徐阶是真的难,真的倒霉。 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了,结果头上却又来个了小爹! 这婆婆等于是白熬了。 朱载坖收回目光,赵文华,高拱和严讷等人也收回了目光。 这个时候朱载坖又对着孟冲说道:“给景王爷和几位卿家都搬张椅子过来,我们坐下谈事。” 孟冲应了声是,立刻就招呼着殿内的其他伺候着的奴婢们,将几张放置在一旁角落里的椅子搬了过来。 朱载圳和赵文华,高拱,严讷等人对着朱载坖一拜:“谢王兄(王爷)。” 看着这些人也都坐下了。 朱载坖继续道:“刚刚徐阁老的意思你们都听到了吧?严世蕃的案子你们一定要万分认真,不可有丝毫的懈怠和轻慢之心。” “孤知道这些年因为严阁老担任首辅的原因,他也得罪了不少人,虽然这其中有些人确实被严阁老以不光彩的手段给收拾的,但也有不少人是因为他们本身能力的问题才被收拾的。” “所以,在办严世蕃的案子之时,孤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一定要将他的事情和严阁老的事情区分开,不能让朝野内外衍生出一场所谓的‘倒严’胜利之声。” “孤要让朝野内外明白,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是功孤会承认,也会请示陛下进行嘉奖;是过孤也会罚,也会请示陛下进行处置。” “但若有人拿着严世蕃案做文章,企图在朝野内外掀起一场非黑即白的政治风暴,破坏大明如今蒸蒸日上的大好形势,孤绝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绝对会让任何企图以此事搞事情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从现在锦衣卫要肩负起职责,做好京师内外官员以及民间舆论的监控,但有影响朝廷上下安定的不利言论和不利朝廷团结的问题发生,锦衣卫可以行缉拿审讯之权。” 朱载圳听到朱载坖说到这里,他立刻起身回道:“臣弟遵命!” 接着,朱载坖继续说道:“赵卿之前是严阁老的义子,应该也与很多所谓的严党相熟吧?” 赵文华听到这话,屁股也坐不住了,立刻就弹了起来,“臣一心为公,和他们一直是萍水相交,并未参与过多。” 朱载坖呵呵笑道:“赵卿不必如此紧张,孤的意思是你既然为刑部尚书,也是此次三法司会审严世蕃罪的主审官之一,孤希望你能做好表率,让那些还愿意安心为朝廷做事,但之前又不得不依附于严党的官员们安心。” “只要他们还能尽心于事,不再有之后的问题发生,孤可以既往不咎,让他们继续在原职任事,不必担心因为严阁老的去任,和严世蕃的罪发,而影响自己的仕途。” “孤要他们做的就这么简单,赵卿能明白孤的心意吗?” 赵文华立刻又拜道:“臣明白,臣一定会妥善办好此事,绝不弄出任何乱子来。” 朱载坖微微的点点头道:“很好。” 接着朱载坖又说道:“其实孤这么做,并不是觉得严党的成员有多好,孤只是想有一个平稳的过渡时间,若是在这个期间内有能力出众的其他的官员脱颖而出,孤照样也是会委以重任,使其能力得到充分的展示。” “可若是孤放任了严阁老去任和严世蕃罪发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朝廷上下一时之间陷入到了自证清白和针对之前身份立场的政治攻击之中,使得朝廷现在所制定的紧要国策陷入停滞,那就是孤监国不利的罪责。” “所以,孤希望你们能够明白孤的良苦用心,能够明白当今天下来之不易的盛世之相。孤不想过了几百年后,历史在记录我们的时候,把更多的笔墨聚焦在朝廷党争的问题上面。” “孤希望过个千百年后,后人在看我们这段历史的时候,他们会感慨的认为嘉靖朝时,皇帝和百官们一直都在通力合作,共兴大明!而你们其中的每一个人,也包括孤在内,都能得到历史一个积极正面的评价,而不是说谁赢了谁输了。” “因为在孤看来,只要有输赢双方的出现,那么输的就是孤和陛下辛辛苦苦想要打造的嘉靖盛世,被你们之间的利益斗争给破坏了。” “所以,谁要敢坏了孤和陛下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当今大势,孤就让他遗臭万年!” 朱载坖的这番话,其实就是摊牌警告,他不许高拱等人趁着严嵩倒台的机会,搞政治上的小动作。 因为在朱载坖的心里,他是没有大臣们那样泾渭分明的政治阵营的。 也没有所谓的严党,和所谓的清流的界限之分。 在朱载坖眼里,大明朝只有一种立场,那就是大明至上! 谁敢违背这一立场,不管是他是所谓的严党,还是所谓的清流,朱载坖都不会让其好过。 因此朱载坖在用人的时候,也不会看这个人曾经是不是严党,他只看这个人的能力和忠心,能不能匹配上现在的问题。 就比如如今的赵文华,如果真的放任清流那一派在严嵩倒台之后,肆意攻击原来的严党官员,那么赵文华肯定也是要不可避免的遭遇清流攻击。 而这个时候对赵文华攻击,其实就已经不是针对严党本身的问题了,而是在针对朱载坖用人的方式,这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否则的话,以后朱载坖要用什么人,要干什么事,岂不都要看那帮人的脸色? 真要成了这样,朱载坖还不如现在就从文华殿内搬回家,好好的当个闲散王爷,没事在自己的王府后宅里造造孩子得了。 显然,朱载坖是不愿意如此的。 他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所以在用人这一刻,朱载坖必须有海纳百川,乾纲独断的魄力,决不能被一部分的意见和看法裹挟自己的意志。 —————— 求月票~~ 祝大家新年快乐,全都暴富!! (本章完) 第531章 孬种! 第531章 孬种! 东楼别院。 严世蕃的个人私邸。 沈炼带着一队锦衣卫人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在一众京师百姓惊疑好奇的目光之中,朝着京师显贵云集的皇城根而去。 一路上看到这队锦衣卫人马的百姓和官员们,他们也又都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忍不住伸头张望着。 虽然在传说里面,大家总会把锦衣卫传说的有多么穷凶极恶,但在现实之中能让锦衣卫如此声势浩大出场的机会可并不多。 所以,这个时候看这一队锦衣卫人马朝着显贵云集的皇城根而去的情景,这些老百姓们和见到此情此景的官员们不仅没有怕,而且还忍不住想要跟上一探究竟。 只不过又觉得这么跟上去可能显得太扎眼了,所以所有人也是站在原地伸头张望,并没有人真的敢跟着锦衣卫一起去看热闹的。 不过即便如此,这队锦衣卫人马要去的方向和要去府邸,也很快就有了消息传出。 毕竟沿途可都是吃瓜群众,他们虽然不敢跟,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敢问,不敢小声传递和议论消息的。 所以很快这些惊疑好奇的百姓和官员们就知道这队锦衣卫是朝着谁家而来。 “你说什么?是小阁老?” “千真万确!就是小阁老的东楼别院!” “额滴个乖乖,竟然是小.严世蕃这个坏种,他也有今天啊!” 路人们确定是去严世蕃的府邸之后,也不再用“小阁老”的敬称,来称呼严世蕃了,而是直接用起了严世蕃的本名,还称呼其为“坏种”! 显然人性就是如此,在严世蕃人高高在上的时候,人性就会有臣服仰望的一面,在他人坠下神坛的时候,人性就会展现出原来的姿态。 是没有一点客观性可言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怪罪的,毕竟都是生存,只要不干损人不利己的坏人,也就谈不上谁高尚谁龌龊。 严安听到府外杂乱的声响,他不由从严世蕃的东楼别院里面推门探头出来。 “谁啊?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家老爷休息的时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严安探头出来,一时间也没看清楚状况,只当是有人在他家老爷的府邸前不知轻重的搞出异响,所以他这个忠心的奴仆就当仁不让的从府里探头出来,准备训斥一番外面的人。 结果回应严安却是锦衣卫的一记飞脚! “闲杂人等速速让开,锦衣卫奉旨办事!” 严安被迎面而来的锦衣卫一脚踹飞的同时,也将东楼别院的大门给踹开了。 接着沈炼就跟在后面手持朱载坖的“监国令”而入。 这一幕也顿时被周围所有的人看在眼里。 他们看到锦衣卫竟然如此嚣张至极的踹飞了严世蕃的管家,还将东楼别院的大门给踹开了。 一时间见此情形的人,无不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真的是要变天了! “来人,将这个院子围起来,没有本官之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违令者一律拿下押回诏狱!” 沈炼在进到严世蕃东楼别院之后,立刻就下了一道命令。 众锦衣卫立刻回令,“卑职遵命!” 然后只见一队队手持绣春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就将严世蕃的东楼别院里里外外的把守起来。 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和看见此情此景的官员们也都激动的发抖。 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大的大瓜了! 真是刺激啊! 与此同时,与严家关系密切的人,在看到严世蕃的东楼就这么被锦衣卫当众踹开了大门,并堂而皇之的进入其中的时候,也是心神俱震,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感觉自己也要成锦衣卫的刀下亡魂! 所以他们也忍不住颤抖起来,有些脑子还算有点意识的,还知道朝着严嵩的府邸跑去,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严嵩,看看严嵩有没有办法在这个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化危为机! 但是当这些人跌跌撞撞的跑到严嵩府邸的时候,这里也是一片肃然,虽然没有任何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身影,但是那种肃杀之感,也是让不寒而栗。 使得来报信之人,也不敢轻易靠近严府一步,生怕在这个时候又给自己添了一条罪状。 徐阶恭敬的站在严嵩的客厅里面。 严嵩站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前,在他的身前也是一张刚刚铺开的宣纸。 严嵩要伸手拿起旁边的大号毛笔之时,客厅里的另一位站立着的灰袍布巾冠带之人,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的哭道:“阁老高抬贵手啊!小人担不起阁老的墨宝!” 严嵩听到这句话后,身形微微一顿,手中的毛笔也停住了动作,一颗豆大的墨汁也滴在那张雪白的宣纸之上。 严嵩苍老的声音笑呵呵的说道:“原来人家都是哭着求着老夫写一个字,老夫都没写。现在老夫要主动送人字的时候,人家居然不敢要了。也罢也罢。” 跪在地上的灰袍布巾冠带之人,听到严嵩这句话后,也是如蒙大赦,激动无比的叩头道:“多谢阁老,多谢阁老。” 接着就他就头也不回的,连滚带爬逃离了严嵩的客厅。 这时候严嵩又看着一旁的徐阶,他又笑道:“让华亭见笑了。” 徐阶听到严嵩这句话后,他的态度也更加恭敬了起来,“是那贱商不知好歹,阁老勿要放在心上。” 严嵩颤巍巍的要从书案后面走出来,徐阶见状立刻就走了过去扶着严嵩的手臂,缓缓的让严嵩走了出来,并坐在了客厅的主位上。 严嵩抬头看着依然恭敬的徐阶,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 严嵩道:“以后的担子就交给你了。陛下潜修,裕王摄政,你会比我更难啊。” 徐阶听着严嵩的话,心里也有所感。 在朱载坖面前的压力,确实要比在嘉靖皇帝跟前的压力大。 嘉靖皇帝虽然也是喜怒无常,但最起码几十年接触下来,徐阶也早就把嘉靖皇帝脾气给摸透了,就算是自己犯错,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也自信能圆回来。 可是现在朱载坖摄政,他就难了。 朱载坖的心思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没琢磨过,而且朱载坖的想法和嘉靖皇帝的想法有多大的差别,也是徐阶一时间掌握不住的尺度。 所以这个时候严嵩说他会比自己更难的时候,徐阶心里是很认同这句话的。徐阶道:“王爷年轻锐气,我们都老了,一时间跟不上王爷的想法,也是在所难免。阁老可一定要保重身体,等您养好了身体,内阁的大事还要您主持才是。” 严嵩又呵呵笑道:“老夫老了,该让位置了,要不然就讨人嫌了。” 徐阶连忙道:“阁老这个哪里话?陛下多么信重阁老,而且裕王也非常尊重您,这次世蕃的事情陡然而出,裕王还特别交代内阁和刑部等,要做好区分。” “世蕃的案子是世蕃的案子,决不能牵扯到阁老和其他无关人员。由此可见,王爷还是非常看重阁老这些为朝廷立下的汗马功劳,想让阁老继续为朝廷出力的。” 严嵩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感动不已,他说道:“王爷宽厚,真乃是大明之福。老夫教子无方,最后还要让王爷为老夫说话,老夫真是罪该万死,真是愧对了朝廷和陛下的信重。” “若是老夫当初能够狠狠心管教好严世蕃,他兴许也不会有今天之祸了。所以,说到底都是老夫的错啊,惯子如杀子。华亭一定要引以为戒。” 徐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又宽慰着严嵩说道:“阁老还是要宽心,世蕃的事情虽然复杂,但我相信朝廷和王爷,以及陛下在最后处置世蕃的时候,肯定也会念及阁老这么多年为国尽忠,鞠躬尽瘁的苦心,对世蕃网开一面,从轻处罚的。” 严嵩叹息一声,“但愿吧。” 虽然严嵩之前也是那么的说,但是真到了严世蕃要被法办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希望严世蕃的罪过能轻一些,能让嘉靖皇帝和裕王爷留他一条小命。 毕竟严世蕃再怎么说,也是严嵩唯一的儿子,他还是不希望自己耄耋之年,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的死在自己前面。 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就算是严嵩这种的冷血政客,也是不想承受的。他还是想在自己百年之后,能有个儿子为自己养老送终。 严嵩叹息完了之后,又看着徐阶问道:“王爷还说了什么?” 徐阶想了一会儿,回道:“王爷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他的意思就是想让阁老好好修养,不要被外面的事情干扰到身心的健康。” 严嵩深深的点点,“代我向王爷谢恩,以后的事情都靠你了。我也累了,就不送你了。” 严嵩这时候也不想继续再和徐阶说话了,因为他知道现在说的越多,将来的情分就越少。 趁着现在还有一些情分在,及时的把话收住,把态度留住。 将来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为他严家留下一缕香火。 要不然,把话都说完了,把情分都摊开了,以后就说不好了。 徐阶也明白严嵩的意思,他对着严嵩又微微一拜,“阁老好好休养,我下去了。” 严嵩淡淡嗯了一声,宛如入定的老僧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怔怔的出着神,也不知道是老年痴呆的走神了,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徐阶就这么的看了严嵩一眼,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严府。 在这一路上,徐阶的心里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曾经多少次他想过自己要取严嵩而代之。 可真等到这一天,徐阶才发现好像就算是取代了严嵩,他也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和激动,反而有了一种更加要如履薄冰的感觉。 似乎自己下一步走错了,也会如现在的严嵩一般孤独无依,像一个只能等待的老人。 所以徐阶心里并不开心,也不快乐。 东楼别院这边。 一只独眼的严世蕃,目光里面似有怒火而去,但更多还是恐惧。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沈炼。 曾经多少次他都想直接弄死沈炼,若不是陆柄护着他,他又岂能见到今天的太阳? 现在看着沈炼一脸威仪且又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之时,严世蕃真的是后悔至极。 当初就不该给陆柄面子,当初就该在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让沈炼先死!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工部侍郎,我爹是内阁首辅,你们有旨意吗?竟然敢私闯我的府邸?” 严世蕃色厉内荏的盯着眼前的沈炼,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怒火和气势,质问着眼前的沈炼! 沈炼看着严世蕃死到临头还是在这里装大头,也自然是不会惯着他的。 沈炼将手中的监国令举出。 “奉监国王爷之令,缉拿嫌犯严世蕃。” 说完这句话后,沈炼又看着严世蕃道:“你可有异议?” 严世蕃顿时怒道:“什么监国令?没有圣旨你们居然还想拿朝廷大员,当真是活腻歪了!我要圣旨!” 严世蕃叫嚣着,完全不把沈炼的话听在耳中,也不把朱载坖的监国令放在眼里,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垂死挣扎的翻身一般。 可是沈炼怎么会惯着他呢? 监国令虽然不是圣旨,但也是不可被质疑的。 沈炼冷道:“监国令乃监国裕王所下,朝廷内外凡见此令者,无不俯首。你难道要造反?” 严世蕃被沈炼这句话,吓的脸色惨白,他是嚣张,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但那是建立在他无人能制的情况之下。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严世蕃自然也是硬气不起来。 沈炼看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严世蕃,轻蔑至极的哼了一声,“孬种!” 在骂了严世蕃这句话之后,沈炼也不跟严世蕃继续废话了。 直接下令道:“拿下严世蕃,并封锁东楼,没有旨意之前,东楼内外任何人不得出入,但有违命者,杖二十,关诏狱!” 一旁的锦衣卫听到沈炼的命令后,立刻抱拳一拜:“遵命!”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2章 六必居 第532章 六必居 严世蕃下狱了。 这消息就像是旋风一样,瞬间刮遍的整个京师,并朝着大明四面八方而去。 朱载坖清楚这场政治风暴在所难免。 但是,朱载坖依然还在坚持他原来的态度,绝不让这场政治风暴,演变成一场“非黑即白”的政治斗争事件。 也绝不会让一帮人对着另一帮人落井下石,以为可以空出更多的位置和好处出来。 真要是这样的话,让这些当官的吃到了这样的好处,哪怕他们知道自己将来可能会步了前人的后尘。 但只要让他们觉得这么干就是进步的机会,那么以后的大明朝就会随着社会矛盾的越来越重的变化,变得党争不断。 一旦这种党争又成为了未来的政治常态,那么今后的官员们只会思考如何站好队伍,而不是想着如何才能把事情做好。 毕竟站队可比做事要容易多的。 站对了队伍,猪都能升官。 而办事就算是办好了,也不见得能被人赏识。 所以,为了不让这样的官场风气笼罩以后的政治发展,严嵩这次不算是他之前在内阁首辅位子上干多少见不得人的坏事。 朱载坖也都得保住他的身后事,以及那些曾经追随过他的大臣。 要不然的话,一场政治大地震就会在顷刻之间上演。 随之而来的也是对嘉靖皇帝的否定。 要知道现在的嘉靖王朝可是与历史上的嘉靖王朝有了很多的区别。 现在的嘉靖王朝正处于朱载坖耗尽心力蓬勃发展的时刻,如果因为严嵩的倒台,而演变成一场政治大地震,进而随着对严党的打击和否定,又把问题延展到了嘉靖皇帝身上。 那么这么多年来,朱载坖辛辛苦苦的攒出来的大势,不就要被这一波党争给毁了吗? 因此,不管严嵩是真坏,还是被迫,朱载坖都必须让他平安落地。 让那些曾经为了做事而追随严嵩或严世蕃的严党成员们安心下来,让他们明白严嵩去任不过是正常的新老更迭。 严世蕃问罪,也不过是朝廷正常的反贪反腐行为。 绝不是朝廷或某些人趁机扫灭“严党”,掀起政治恶斗的契机。 文华殿内。 此刻距离严世蕃被抓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里,朱载坖没再发出一道关于严世蕃案子的“监国令”,也没有批复和允准任何一件趁机弹劾严嵩或严世蕃,以及其他严党成员不法之事的奏疏。 同时朱载坖也向内阁言明,当今之事内阁要处理的依然还是去岁时候,确定下来的国家大政方针,而不是严世蕃案的后续影响。 所以,朱载坖要求内阁一定要做好表率,谁敢带头掀起党争恶潮,一律以严世蕃同罪论处。 内阁在明白了朱载坖并不想让人趁着严世蕃案兴风作浪的心意之后,他们也立刻默契的不讲关于严世蕃案的一个字,也不讲关于严嵩去任之后的一个字。 好似,朝廷现在还是原来的朝廷,只是换了一个人做首辅而已。 因此在三天之后,朱载坖为了再一次向朝廷和天下表示他无意掀起政治巨变的态度,他宣召了严嵩到文华殿内奏对,并让内阁和六部的重要大员一同参加。 内阁的阁老们和六部的尚书们,在接到朱载坖的宣召旨意之后,一个个也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也猜不透这位监国王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李春芳和高拱,赵文华等人凑在一起。 他们三个人,现在也是朝廷内一个显眼的小团体。 其他人在看到他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眼神里除了羡慕之外,也在想自己怎么才能加入进去。 毕竟现在裕王的地位是如此的稳固。 现在不仅有了发布“监国令”的权力,还有称“孤”之权。 这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现在的朱载坖就等于是准备接嘉靖皇帝班的正式继承人。 李春芳,高拱这些人又都是裕王府里出来的属官,赵文华虽然是半路出家,但架不住人家也是尚书。 所以,百官们自然也就羡慕的看着他们,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会在裕王爷真正得势的那一刻一飞冲天! 如果现在能和他们攀上的关系和情分,等到这些人一飞冲天的时候,他们岂不也能沾点光? 文华殿内。 严嵩早早的就到了。 这时候的文华殿里也就知道朱载坖和一些伺候在一边的宫人,以及一些书记人员。 朱载坖道:“孤前些天听说有个卖酱菜的老板拒绝了阁老的字,不知可否有此事?” 坐在朱载坖下面的严嵩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他立刻就想起身,但朱载坖又摆了摆手让他坐下说话。 严嵩谨慎的坐在椅子上,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回道:“回王爷,确有此事。不过这也是人之常理,老臣如今无官无职,那老板看不上老臣的字也是应该的。” 朱载坖道:“孤讨厌这样的人之常情!阁老为朝廷呕心沥血一二十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况且阁老的字也是朝廷天下公认的好字。他一个卖酱菜的小老板,居然也要这么市侩的和阁老分清界限,真是不知所谓!” “若不是当初阁老的偏爱,他家的酱菜又岂能在京师立足几十年?今个阁老就在孤这里写一副字给他送过去,孤倒要看看这世上到底是不是当真如此薄情?” 严嵩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心里也不知道朱载坖到底是打什么主意和算盘。 但是今天既然已经被朱载坖宣召到了文华殿内,严嵩肯定也是摆好了姿态,明白了自己身为阶下囚的处境。 他自然也是不会拒绝朱载坖的任意意思。 朱载坖说完这番话后,他又对着孟冲吩咐了一声,让孟冲将宣纸和笔墨准备好。 待到孟冲将这些都备好的时候,恰好也是内阁阁老和六部尚书们到达文华殿的时间。 朱载坖也没让人拦住他们,直接就让这些人也进来了。 当他们进来的那一刻,也刚好看到朱载坖站在一边,严嵩在书案上认真写字的一幕。 这一幕映入众人眼帘的时候,也将他们都吓了一跳。但吓归吓,该见的礼仪还是要见的。 徐阶带头拜道:“臣等拜见监国王爷。” 朱载坖嗯了一声,目光也没有看向他们,只停留在严嵩写字的手上。 “都起来吧,孤在看严阁老写字,你们稍候片刻。” 徐阶等人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也不由缩了缩脑袋,又小心翼翼的看着朱载坖和严嵩。 他们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严嵩怎么就跑到文华殿内写字了呢? 不过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们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没有人站出来问一个字。 好一会儿后,严嵩终于将这副大字写完了。 朱载坖看着严嵩写出的这三个大字,确实苍劲有力,很有意境,也忍不住的赞叹道:“孤早就听说严阁老书法乃是当时一流,今日得见严阁老亲自挥毫写字,果然是一场不可多得的心灵享受。” 严嵩轻轻的放下笔,对着朱载坖又拜道:“王爷谬赞了,老臣就是多练了几年的字,算不上一流。” 朱载坖呵呵笑道:“严阁老不必自谦,字是好是坏,世人自有公论。但六心居这三字不好。” 严嵩一听朱载坖这三个字不好,他连忙又道:“臣重写。”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朱载坖又摆手道:“孤说的是不是字不好,而是这三个字的字意不好。天下事讲究一心一意,倘若是六心,这岂能办好事情?” “推而言之,天下人有亿兆之巨,难道也有亿兆条心不成?倘若是如此,我大明朝又何以同心同德共致太平?” “所以,孤不喜欢六心,孤喜欢天下人都能一心一意的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为大明朝开万世之太平!” 朱载坖此言一出,不管是在他身边的严嵩,还是下面站着的其他人,也都不由心神一震。 原来今个朱载坖叫大家伙来,是为这句话啊。 于是乎,不管是朱载坖身边的严嵩,还是下面的徐阶等人,都同时一拜道:“王爷英明!天下就该有一心,臣等也是一心。” 朱载坖看着严嵩,又看着徐阶等人,淡淡了嗯了一声道:“你们说得不错,不仅你们要一心,孤和陛下也要一心。只要我们的一心用在一处,天下事就没有办不成的,嘉靖盛世也不是没有可能。” 严嵩和徐阶等再拜,“臣等与王爷、陛下俱为一心,共为嘉靖盛世而努力!” 朱载坖呵呵道:“你们能有此心,孤很欣慰,相信陛下也很欣慰。” 接着朱载坖就又转身看着严嵩道:“所以,还请严阁老在这个‘心’字上面加一个‘一’字,使其六心归一!” 严嵩立刻拜道:“老臣遵命。” 接着严嵩就又拿起了一旁的毛笔,然后在朱载坖和徐阶等人注视之下,在书案上那副已经写好的字帖上面,重重的在“心”字上面写了一个“一”字。 这个“一”字就宛如利剑一般,不偏不倚的从心上斜插而过,变成了一个“必”字。 这时候朱载坖也很是欣赏的看着这副“六必居”字帖,然后又对着孟冲吩咐道:“去把孤那方‘监国裕王之印’拿出来。” 孟冲闻言立刻就去将朱载坖说的那颗玉印拿了过来。 接着朱载坖也在严嵩和徐阶等人的注视,亲自将这枚印押在这帖字上。 在做完了这些之后,朱载坖才将手中的玉印收在了一旁。 朱载坖又说道:“去把这幅字送到六心居,让他们现在就雕刻出了牌匾挂在店里,告诉他家,从今天起六心居改名为六必居。” 孟冲立刻一拜:“奴婢遵旨。” 然后孟冲就卷起了这幅字,朝着殿外而去。 待到孟冲走了之后,严嵩也拜了一下,默默的从朱载坖的书案前退下了。 朱载坖又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自己位置上,“给严阁老,徐阁老看座。” 严嵩和徐阶同时拜谢:“谢王爷。” 然后两人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这时候朱载坖才又看着众人,呵呵笑道:“今个孤叫你们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大家畅所欲言的聊聊天,说说话,了解一下你们对现在的朝局有什么看法,对现在在的天下大事又有什么看法。” “你们只管畅所欲言的话,孤都会听着,就算是说得不好,说的不对,孤也不会有任何苛责,也不会怪罪任何人。” 严嵩和徐阶微微的对视了一眼,其他百官们也是如此。 一时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毕竟这种事情,他们之前也没经历过。 所以想在让他们说,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好。 朱载坖见众人这样,也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不知道说什么话,甚至都还担心自己万一说的不称朱载坖的心,会不会又惹上了麻烦。 因此朱载坖就又笑道:“这样吧,孤先来抛砖引玉。” 朱载坖道:“其实孤能到文华殿内监国,心里也是充满了敬畏,唯恐自己做的不好,让陛下失望。” “但是既然陛下选择了孤,也给了孤监国摄政的权力,那么孤就不能辜负陛下的恩典和信任,也不能辜负陛下的一片苦心。” “所以这段时间孤也在努力的适应,努力的学习,如此才能处理好这事事紧要,但又不得不分轻重缓急的国事。” “而且这段时间孤也一直在关注着,顺天府修路的事情,原来孤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以为不过就是修路而已。” “但随着孤对国事的理解,对大明疆域的认识,孤认为如果有一条便捷好走的路,且这条路又不被风雨泥泞所阻,那么将来大明肯定也会因为这条路的而更加兴旺!” “陛下所期待的嘉靖盛世,百姓所期待的安居乐业,也都会因为这条路出现而变得更加美好真实。” “因此孤认真当下大明的国策应该偏向于研究这条路的成功和影响,内阁和工部也要肩负起重要的责任,认真的研究和筹划以后的国策制定,将大明各地都能利用这条路串联起来。甚至使其可以串联到草原,河套,哈密等地,以恢复太祖成祖之时的雄风!”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3章 宏大叙事的政治理论 第533章 宏大叙事的政治理论 经过在文华殿监国的这段时间,朱载坖虽然对国政接触的还不算太深入,但他也发现了大明政治之中一个重大问题。 大明的政治自仁宣之治以后,又经过了土木堡之变,渐渐的开始趋于保守起来。 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百官,他们这一百多年来,所做的事情其实都是在围绕土木堡之变后形成的新政治模式进行补丁。 哪怕中间又有成化皇帝和弘治皇帝的各种努力,以及老道士前二十年的勤奋折腾,看似好像都是为了再次振兴大明而努力。 他们都想要成为一个中兴有为之君,可不管是成化皇帝,还是弘治皇帝,他们费了再大的力气,哪怕把自己都累死了,最后的收效还是微乎其微,只能勉强的维持着大明朝这艘百年老船不在自己掌舵期间翻船。 但是这艘百年老船却不曾因为他们的努力而焕发出任何新生,所以哪怕是聪明绝顶的嘉靖老道士,他在前二十年的执政里做了很多革除利弊的举措和政策,也依然奏效甚微。 也依然无法阻止大明这条百年老船的老化和腐朽,所以嘉靖皇帝在后二十年的执政里,也渐渐的开始躺平,想要用修仙的方式来逃避现实。 反正在他看来努不努力,结果好像在一时半会儿之间都不会太差,虽然也不会变好。 所以在有了这样的认识和心理之后,还想让嘉靖皇帝再像前二十年一样努力勤奋,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毕竟嘉靖皇帝就算再聪明,修仙的理论再强,他也只是个人,并不是仙。 而作为一个人,如果在努力之后,没有回报,没有预期的收获之时,还想让这个人继续努力,确实是有些想当然了。 而且这还是坚持了二十年努力之后的心态。 由此可见老道士会在执政的中后期沉迷于修仙,不再想着努力革新成为一代中兴明君,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现在朱载坖开始在文华殿里监国摄政了,他也开始接触内阁和六部以及其他中央衙门或来自地上的第一手奏报。 在接触了这些第一手的奏报以及这些中央大臣和封疆大吏们的面对面奏对,朱载坖才恍然发现。 原来在此刻的大明政治之中缺少了一种叫做“宏大叙事”的政治思想。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皇帝,还是朝廷百官,亦或是地方大吏,他们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水平不高的赤脚医生一样。 只会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根本就没办法将自己的视野和思维跳出棋局之外,来整体的看待大明朝的问题。 当然也可能不是他们不想,而是长久以来的稳定政治,让他们有了一种“守旧”的思维惯性。 以为照着前人的经验抄作业,就可以把大明朝的问题给解决掉。 可是前人的经验如果真的好使,那么这世上也就不会有改朝换代的事情发生了。 所以前人的经验就算是被史书传说的再美好,也不过是特定时间的特定做法,根本不可能成为“万世法”。 因此今人要想做出成绩,就必须有一定的开拓思维,不能因循守旧,当然也不能贪功冒进。 毕竟从历史上教训来看,那些曾经想要通过积极改革而改变现状的皇帝或大臣们,他们除了极少数可以幸运的得到预想的结果之外。 绝大多数的改革之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被寄予厚望的一时名臣,下场都是极其惨烈的。 可见,改革在古代政治的语境里面,显然不是一个好词,不管是对皇帝而言,还是对力主改革的大臣而言,都可能是他们身败名裂的开始。 所以,自王安石之后,这几百年的时光里,除了高拱和张居正搞了一次类似改革的新政之外。 其余的皇帝或大臣,他们都没一个人敢踏出改革的这一步。 而之所以会如此的原因,除了他们担心失败的后果以外,在朱载坖看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的改革缺少“宏大叙事”提供的政治理论。 要知道政治理论并不是空口白牙的口号,也不是几篇看似正确的文章就可以建立起来的。 政治理论的建立,也是要根据现实情况,以及想要达到的预期效果而逐渐完善和确定一种政治思想。 因此这次的朱载坖留着严嵩,徐阶等内阁成员和六部尚书们聊闲天的目的,就是想试一试他能不能通过这样的谈话聊天,和这些政治精英们达成一种共识。 让他们也在潜意识里认为朱载坖的提议和想法是一种正确而又富有希望的新政治思路。 如果他们有了这样的想法和意识之后,那么接下来,朱载坖就会以为大明修新路的契机,让这些具有决策和执行之权的朝廷大员们,依靠着这次机会,发展出新的政治思维。 从未再将这种新的政治思维,慢慢的朝着一种可以依靠和思考的政治理论上去靠。 只要这种政治理论成立,并变成了朝野上下都认可的一种新政治思维,那么再利用这种政治思维打破一些原来碰都不能碰的“祖制”或其他约定俗成的规矩,就容易的多了。 否则只靠着朱载坖超前的想法和手中看似强大的权力就想改变现在的大明政治秩序,简直就是开玩笑。 要知道就算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样的绝巅之君,他们想要把自己想法和意见转为一个国家或一个时代的意志,也是付出很多很大的代价才能做到的。 要不然就单靠着他们手中权力,想让无数人为他们前赴后继的完成心中抱负,那只能说他们在玩单机游戏,除了他们之外,所有人都是鼠标键盘一点就动的npc。 可是这可能吗? 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人都是有思想和私心的动物,如果作为上位者不能找他和他手下这帮人的最大公约数,就想着一拍脑门就给他们下命令,让他们干嘛就干嘛,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所以,朱载坖要想改变现在的大明,除了他现在弄的那些超前科技之外,还要在政治上创造出新的理论,并让这个新的政治理论成为天下之人共识。 让他们之中的大多数认为这样就是对的,就是朝着希望的方向发展的,那么以后的朱载坖再想办什么事情,只要把这套政治理论给套上,那几乎可以说就是无往不利了。 朱载坖说完了话后,目光就看着在座的众人。 他先看了严嵩一眼。 虽然现在的严嵩已经算是退休的老人了,但现在又不是正式议论朝政的时刻,所以,在他还没有真的离开这座大殿之前,他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和影响力的。严嵩被朱载坖看了这一眼后,他也立刻懂了朱载坖的意思。 虽然他没有深远的想到朱载坖要搞“宏大叙事”这样的新政治理论,但他知道他现在能平安落地,这一切也都是朱载坖的恩典。 所以在朱载坖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不管朱载坖刚刚说了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的。 否则的话,万一把朱载坖惹恼了,严家未必不会步了夏言的后尘。 毕竟现在严世蕃的案子和罪过都没还个准信,这事自然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去了。 因此不管是为了自己能不能有一个安详万年,还是为了自己之后严家还有香火和希望传递下去。 严嵩都必须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他全力支持朱载坖的态度和动作。 严嵩微微一动就要站起来,他的这个动作自然也吸引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朱载坖看着他的这个动作,嘴角也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并又伸手道:“严阁老坐下说话即可,不必来回起身了。” 严嵩又微微的坐下,然后对着朱载坖又欠身一拜,“谢王爷恩典。” 接着严嵩就开始说道:“刚刚王爷说到新路的事情,老臣以为此事当为今后首要之重的国策。”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这路一旦真如王爷所说的那般,不仅串联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各地,又串联了草原,河套,哈密等地,那么我大明将来的武功和王道,都会随着这条路延展到天下各个地方。” “原来朝廷需要以怀柔之策羁縻的地方,也可以随之纳入流官的治理之下,原来朝廷管不到的地方,将来也可以通过这条路进行天威实控。 “那些曾经不把我大明天兵天威放在眼里的宵小之辈,也会在这条路铺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心悦诚服的跪拜,心悦诚服的尊我大明为上邦天朝。” “所以,老臣以为京津新路不仅是我大明嘉靖盛世的开始,也是大明远迈汉唐,超越古今的开始。老臣能有幸在此盛世来临之际,见到这盛世的开端,亦是老臣的无上荣光!” 严嵩说的慷慨激昂,一时间都让人忍不住侧目而看,好像此刻严嵩变得让他们都觉得陌生起来了。 要知道严嵩这样的状态,在他们印象里几乎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在他们的印象里,严嵩好像一直都是处于“走神”和“打盹”之间,虽然也没人敢信严嵩就是“走神”和“打盹”。 但是也绝没有人会认为那样的严嵩会有慷慨激昂当着这么朝廷大员的面,说这么振奋人心和“毫无底线”的阿谀之词。 毕竟严嵩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内阁首辅,也是在内阁掌权了一二十年的一代权臣。 但是现在这个要谢幕的权臣,居然对着裕王爷表现出了如此令人抽象的慷慨激昂之色。 一时间还真让人有些惊愕,有些吃不透这个老东西又在憋什么坏招。 不过这种想法,也让在场人都觉得荒诞。 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的严嵩就算是表现的再忠心不二,他也没有机会再回到中枢了。 所以,这一刻在场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心里也不由升起了对朱载坖的感慨和敬畏之情。 他们也都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裕王爷才刚刚正式监国没多久,就已经表现出如此的政治手段。 这一幕对于这其中有些年龄不小的老臣而言,真是像极了四十年前初到京师就把杨廷和杨慎父子拿捏住的少年嘉靖。 那时候的杨廷和和他的儿子杨慎,比起现在的严嵩严世蕃父子可是相差甚远的。 但是在这短短时间内,朱载坖不仅把严世蕃给逮捕问罪,还让严嵩亲自来到文华殿内向他表忠心。 试问从古至今,又有哪位君王做到过这一步? 所以这一刻,文华殿内的官员们,也是五味杂陈,一边感叹大明下一代的君主也是一位不输于嘉靖皇帝的强君, 一边又感叹自己好像也挺有运气了,似乎又有赶上一波大明积极向上的朝气时代。 徐阶在听完了严嵩的话后,他的反应也是极快的。 徐阶都来不及深思严嵩为何会突然如此不要颜面的向朱载坖如此阿谀的表忠。 但他明白这个时候的他,也决不能落于人后。 因为他也很清楚,大明的现在和将来都开始系在朱载坖身上了。 日渐苍老的嘉靖皇帝虽然龙威犹在,但时间已经不再站在他那边了,天知道他这么修仙下去,后果又会是怎么样的?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现在,还是为了自己将来,徐阶都必须第一时间表示自己也对朱载坖所思考的事情表现出极大的认可和忠心。 徐阶跟在严嵩后面说道:“严阁老刚刚所言字字珠玑,王爷命张居正和海瑞两人主持京师特区,如今又要趁势修建京津新路,为天下开盛世之先河。臣与严阁老的心情也是一致的。” “臣也认为此路一旦真的如预期那般成功,不仅可以为大明财政增收,还可以让大明通过此路连接天下,连接古今王朝都不曾连接之地,那么我大明必然也会在王爷和陛下的护佑之下,再度兴盛成为超越汉唐之盛世!” 徐阶的话音一落,其他人也顿时回神过来,李春芳和高拱等人心情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首先他们比徐阶等人都年轻不少,其次他们还是裕王的铁杆班底,将来裕王的成就,也会是他们的成就。 将来的盛世除了是裕王的盛世,也会是他们的盛世! 说不定若干年后,这些路真的都在一点点实现,一点点成真,天下的大势也再次兴盛而起。 大明也未尝不可仿照汉之麒麟阁,唐之凌烟阁,给他们这些同造盛世的股肱之臣另起一楼,留下千古美名! 毕竟做官都做到他们这个份上的人,除了不朽的千世名之外,其余能打动这些的东西,也已经不多了。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4章 帝王之学 第534章 帝王之学 在结束了文华殿的畅所欲言之后,朱载坖也让徐阶和李春芳一起找些文笔好的翰林就京津新路的意义展开了一场关于“大明崛起”的宏大叙事的政治论述辩论。 并这些论述发在翰林院的内刊和大明书局的《大明风华》杂志上面。 用这种新的政治理论去说明京津新路对大明现在以及将来的重要影响。 让更多的有识之士也能通过这些政治论述,明白新路的历史意义和政治意义。 从而形成一股从上到下的共识合力,进而在京津新路成功之后,再发起其他新路的建设工作。 如此一来,原来很多可能会遇到了思想问题和原来一些不能触碰的底线问题,就可以利用现在的新政治共识去解释,去突破,去改变原来死气沉沉的政治风气。 所以,这场由朱载坖发起并启动的关于“宏大叙事”的政治理论搭建工作就这么展开了。 它的意义几乎是西汉时期汉武帝利用董仲舒的学说,为加强中央集权而进行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政治运动,几乎是可以相互媲美的。 虽然朱载坖的政治理论是从一条新路开始的,但如果细究其中,很多有政治远见的人就会发现,这不仅仅只是一条路的政治意义。 而是一种代表着全新政治方向和政治发展的意义。 因为要修这样的路,就必须摒弃原来的政治思想,用新的政治思想去思考这条路的意义, 从而理解商业和工业,民生等方面,为大明崛起提供的新机遇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新思想。 等到这种新思想成为了天下共识的时候,那么这一千多年来“独尊儒术”的政治思想就会产生相应的裂缝,使其得到一次新的政治进化。 而这也是很多有志之士都喜闻乐见的事情。 他们其中有很多人孜孜以求的大道,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在现行的儒家大道上开拓出新的道路和境界,让自己能够成为像朱熹,程颢,王阳明等这样的不世大儒。 而这些大儒之所以会成为孔孟之后的“圣人”级大儒,其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在原来的儒学基础上开拓创新出了新的理论。 并不是某些人以为的那样,认为他们只是读的书多,解释的儒家经典多。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一代大儒的诞生,必然是要带来新的儒家理论,新的儒家思考,他们才能成为世人公认的大儒。 如果单凭谁读的书多,谁写的文章道德感更强,那么这样的话,大儒岂不是成了不值钱的大路货? 所以,儒家发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儒家的发展也是要依托于时代的需要,进行新的理论升华,才能永葆生命力的。 现在朱载坖用一条路作为撬开时代需要的杠杆,让这些聪明的大儒们思考这条路带来的新变化和新需要,那么只要他们足够聪明,学识和理论足够的扎实,思想又足够的活跃,有跳出时代思维的眼光。 那么他们肯定就可以借助朱载坖帮他们撬开的这个缝隙,重新思考现在的政治需要和儒家文化之间的结合问题。 等到他们把这些理论都补充了起来,并形成一个新的体系。 那么独尊的儒家,也未尝不可成为“商业”、“工业”方面的新理论思考。 毕竟儒家在发展了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它们为了生存,为了更符合时代的需要,已经吸收很多百家的优点补充到自己的体系里面。 所以,儒家之学是否封建是否落后,其实全要看利用儒家之术的这帮人,他们的思想深度和思考深度,是否封建是否落后。 如果他们的思想深度和思考深度是足够超前,足够能引领时代需要的,那么他们这帮人也未尝不可成为新时代所需要的新大儒。 就像当年的朱熹,程颢,张载等人一样。 朱熹他们之所以能够有那么高的儒家成就,其实就是因为他们当初提出的儒家理论和儒家思想符合了当时时代的需要,所以他们才被后来的学儒宗儒之人,尊为儒家的先哲大贤之人。 如今朱载坖撬开了新的政治需要,也为他们提供了新的政治理论支撑,那么他们自然也没有道理会比朱熹,程颢,张载等古人差多少的。 说不定这帮人在深入思考和深入研究了一番之后,也会提出新的儒学新口号。 比如“发展才是硬道理”,“真理是大炮射程之内”的新儒家思考。 这样的后,以后谁还敢说儒家是封建落后的代表? 而且推而论之。 即便是朱载坖穿越前所在的历史发展时间线里,有一段屈辱的历史进程,使得当时的各路大师和思想家们对儒家之学进行了笔伐口诛的批判。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这些人能提出如此思考和如此批判的言语和思想,其实都是为了让将来的“儒家”焕发出新的盎然生机,不再像宋明以来那么的死气沉沉。 所以说到底,那个时代的大师和思想家,他们批判的对象并非是儒家和儒学本身,他们批判是那些食古不化,非要拿着祖宗成法当做金科玉律的酸儒腐儒。 如果他们能够有幸渡过那段屈辱历史,进入到一个相对和平且强大的时代,那么这些人肯定也会摇身一变成为“国学”大师,进而又会将他们曾经所批判的儒家,进行新的思想升华。 因为他们也会很清楚的认识,这个延绵了数千年的文明之所以能够不绝如缕,其最大的功劳就是儒家文化提供了足够大的内驱力。 所以作为中华文明的新代言人和新时代人,他们必然也会用他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和理解到的思想和思考,重新融入到新的儒家需要里面,使其继续成为支撑住整个文明的主心骨。 使现在和未来的孩子们在能背出一些古人诗篇的同时,也能说上几句儒家经典的句子来,且同时又保持着对新文化和新世界的思考和探索精神。 而这就是儒家文化的进步证明! 因此不管有多人在骂儒家恨儒家,但其实他们恨只是那个落后的儒家,封建的儒家而已。 所以只要能把儒家的文化和儒家的学说,同时代的进步联系起来,形成一个新的理论模型。 那么按照这个模式下去,以后又会有谁再骂儒家是一个保守且落后的思想学说呢? 毕竟现在大明也没有其他的思想可以替换掉儒家文化的影响,而且朱载坖也没自信创造出一套新的文化理论去取代现在的儒家思想。 而且根据朱载坖在穿越之前的见识,以及他现在的思考,他也发现那个时候的中华,不管是学了哪些外来和尚的“圣经”,那些政治家们也都在不遗余力的强调“某某思想中国化”的理论实践。 而这个“中国化”是什么呢? 就是中国人几千年来一直学习并接受的文化的基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国化”也是一种新儒家文化的发展和继承。 而之所以会不提“儒家”二字,也是因为之前的屈辱历史让人难以接受,所以这些变化才没有说成是儒家进化的学说,而是换了一个“中国化”的名词用来代替。 但如果探究本源,说清道理的话,外来思想“中国化”的意义,就是为了适应新时代的需要,是为了保护民族根脉,保护民族底色,才让它们中国化的。 要不然干嘛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创新理论? 因此说白了中华文化要想常用常新,就得有这些不断进步的理论作为整个文明的思想支撑。 只要有了这些思想上的认同,那么剩下的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很容易,并不会再显得阻力重重了。 所以朱载坖在撬开了这道缝隙之后,他就立刻让翰林院和大明书局作为新儒家思想和新儒家理论的发源地和传播中心,发挥起当年清华北大酝酿出新文化运动思想的重要作用。 可以说朱载坖为了将来的大明能有一个朝气蓬勃的新未来,也算是呕心沥血了。 他不仅要在工业技术上振兴如今的大明,还要在思想境界上开拓大明的眼界。 使其成为一个身体强壮,且又思想健全的巨无霸! 要不然的话,朱载坖只想着搞些新发明,培养一些能搞发明创造的技术发明人才,那么他创造出来的大明肯定不会是一个有希望有朝气的大明。 只会是个披着机甲的古代人,武器再先进,也掩盖不了它野蛮的事实。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而这种野蛮的后果,朱载坖也是清楚知道的。 他在穿越之前也是了解过一些世界历史的。 他知道在北边的某大国就是因为只重视工业创造,而忽视思想方面的升华和建设,从而在与其他国家竞争的时候,就显得有些蠢笨腐朽,最后只存在69年,就轰然倒塌了。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辛辛苦苦才拉出封建怪圈泥潭的大明朝,也步了那个超级大国的后尘,朱载坖就必须要为将来的大明创造新的思想和政治理论。 让未来的大明不仅在体魄上强健,也要在思想上健康,精神上丰富。 要不然,天知道几十年后大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怪物。 万一这个怪物在未来的某一天不受控制,开始自我坍塌,后来的人想要再将坍塌后的局面统一起来,估计也是永远不会再有可能了。 所以,为了大明这片疆域可以继续永存下去,朱载坖就必须未雨绸缪,同时发展和探索未来的政治理论,使其在将来也能有足够思想力量,将大明这片传承了几千年的伟大疆域支撑和凝合起来。 为此朱载坖也不能瞒着嘉靖皇帝,就这么自己一个人默默单干。 所以在做好这一切的准备和开始之后,朱载坖也给正在闭关的嘉靖皇帝写了一份关于创建大明宏大叙事政治理论的奏疏。 朱载坖在奏疏里面阐述了宏大叙事的政治理论对大明再度伟大的重要意义,也说明了新政治理论对嘉靖盛世的重要性。 因此嘉靖皇帝在闭关之余看到朱载坖的这份奏疏之后,也是不由的露出一个无比震惊的神情! 他从来没想到过政治原来还能这么玩? 原来嘉靖皇帝认为政治不过就是权力和人心之间的较量。 但在看了朱载坖这份关于创建大明宏大叙事政治理论的奏疏之后,嘉靖皇帝也恍然间觉得自己原来的那一套好像有些太小儿科了。 看似是抓住了关键,其实是落了下乘。 使得大明上下,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陷入到了一种“算计”的政治氛围里面。 这种政治氛围,虽然也保证了他手中的皇权不会发生旁落的风险,但也掐断了他成为千古圣君的可能。 所以嘉靖皇帝在看完好几遍朱载坖这篇《关于创建大明宏大叙事政治理论》的奏疏之后,心里好像也是有了新的领悟,感觉自己距离“成仙”也更近了一步。 “黄锦你看了三儿送来的新奏疏了吗?” 嘉靖皇帝这会的分享欲爆棚,他可想有一个人能在身边一起说说他现在的激动和领悟。 黄锦当然知道嘉靖皇帝说的是什么奏疏。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奴婢,黄锦总是不能特别的聪明。 所以黄锦就说道:“奴婢看了一遍,但奴婢没看懂,不知道裕王爷想说什么事情。而且奴婢看的也是云里雾里,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这个样子,又听着黄锦现在的话。 他顿时也呵呵大笑了起来,“看不懂就对了,这乃是天授的帝王之学!三儿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黄锦顿时惊讶了起来,一脸震惊道:“帝君您说什么?!这是帝王之学!奴婢就怎么没看出来呢?”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你看不出来也正常,因为你没有朕和三儿的高度。三儿和朕的心里装着的是大明,看着的是天下。所以朕一眼就看出了三儿这份奏疏的分量!” “这份奏疏里面写的东西,就是一份前无古人震铄古今的帝王之学,它的意义比起《商君书》和《资治通鉴》都不遑多让。《商君书》和《资治通鉴》里面讲的治人之法,三儿奏疏里面讲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治世之法。” “如果他真的能将这份奏疏里面说的事情和问题都做好的话,那么朕的大明必然也是一座高不可攀奇峰!将来的朕比起历代圣君来,亦是不遑多让!” “哪怕过了千秋万代之后,后人也会称颂于朕的盛世大明!” 接着嘉靖皇帝又激动道:“传旨,裕王监国有功,朕心甚慰,着赐裕王出入车驾仪仗等再加一级,服十章,配玉带。”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5章 权力的滋味 第535章 权力的滋味 嘉靖皇帝的旨意让人很迷茫,尤其是朱载坖本人更是不能理解。 什么叫做车驾仪仗再加一级? 要知道现在的朱载坖已经是亲王之尊,平时的车驾仪仗比起正牌的皇太子也是相差无几的。 现在又要再加一级,难道让配天子的车驾仪仗? 这显然也不太可能呀! 而且还有服十章,配玉带,这又是什么操作? 众所周知,在大明的礼法制度里面就没有“十章”的说法。 一般都是“十二章”,“九章”,“七章”和“五章”这四等。 而这四等也是对应了天子,太子,亲王,郡王这四等。 虽然在亲王大婚或助祀天地社稷的时候,也可以穿“九章”衮冕。 但这也是建立在特殊条件下面的事情,毕竟不是每一代皇帝都能熬到自己儿子们长大成人和自己一起祭祀天地社稷的。 所以亲王服九章这种事,也仅仅只会发生在亲王大婚的那一天,除此之外,亲王最高等级的礼服也就“七章”而已。 现在嘉靖皇帝要赐朱载坖服十章,这明显就是要让朱载坖的地位和身份再高一等,让他成为不是太子的太子。 同时也是为了赋予朱载坖更大的象征之权,让他可以更加顺畅无阻的行使监国之权。 但这样的操作,不管是对朱载坖而言,还是对朝廷百官而言,也都是闻所未闻之事。 所以一时间不光是朱载坖有些迷茫,就连京师百官也都跟着迷茫起来了。 他们都知道这好像不符合规矩礼制,但是也没一个人敢真的站出来指责此事不合规矩。 毕竟朱载坖的身份也在那摆着呢。他是嘉靖皇帝现在在世子嗣之中的长子。 有着天然的法理支撑,就算到现在没有被冠以太子之名。 但不管是朝廷百官,还是天下百姓,也都认可朱载坖是大明继承人的事实。 而这种上下统一的共识,也是朱载坖地位稳固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现在自然也就没有人跳出来说嘉靖皇帝这道旨意有不合理的地方。 严嵩府上。 自从严世蕃被抓之后,严嵩府上就没有了往日的喧闹,现在也没有人再削尖脑袋想尽门路的,想要进去严嵩府上了。 所以现在的严嵩也算是真的清闲了。 严嵩的管家严宽看着自家老爷还在不知疲倦的收拾着前段时间刚刚晒好的书籍,也在一旁搭手帮忙。 严宽道:“老爷,我们真的不管大爷了吗?” 严宽嘴里说的“大爷”,就是如今被抓进锦衣卫诏狱待审的严世蕃。 严嵩听到严宽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东西,用浑浊的老眼看了严宽一眼。 严嵩说道:“不管他了,再管他,严家就没了。” 严宽不敢置信的听着严嵩这句话,他还是有些不能理解的。 要知道严嵩可就严世蕃这一个儿子,万一这儿子真有个好歹,可就真的没有人养老送终了。 严宽道:“可是…可是他是大爷呀。” 严嵩自然知道严宽的意思是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脑袋发热,拎不清轻重,还要一味的保严世蕃,弄不好最后一点君臣情谊都要搭进去。 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不闻不问,一切全听朝廷的处置。 严嵩道:“不管他了,古人讲儿孙足有儿孙福,他也该自求多福了。老夫都护着他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让他经历一次真正的风雨。现在风雨来了,也是检验他是否真的长大,真的懂事。” 严宽叹息了一声,继续闷头帮严嵩整理着严嵩的藏书。 严嵩整理了一会儿后,也感觉有些疲惫有些累了,索性也停住了动作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严嵩又继续问道:“其他的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 严宽回道:“其他的行李该收拾的也都收拾了,该装箱的也都装箱了。” 严嵩听到这句话后,也默默的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等我这些书都整理好了,我们就回江西老家。这一晃眼,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贺知章那首诗写好的呀,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也不知家乡还有多少记住我样子的人还在。” “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了吧?我今年都已经八十有二了,这样的年纪就算是放眼古今,也没多少人能达如此高寿。老夫这辈子也算是占尽了福禄寿的上天恩赐。” 严宽听着严嵩这些话,他也非常认可自家老爷这样的说辞。 因为他也是严家第三代的奴仆,他给严嵩当管家的时候,严嵩都六十岁了,而当时是四十多岁。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六十多年了。 虽然这个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和严嵩的八十多岁高寿一比,确实也不算什么。 所以当他听到严嵩感慨自己占尽了“福禄寿”的上天恩赐,严宽除了在心底认可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看法了。 严宽又收拾了一会儿严嵩的藏书,他还是忍不住的把心里憋了好几天的疑惑问了出来。 “老爷,您说大爷他会不会被判的很重?” 严嵩蓦然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神里藏着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 这段时间严嵩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也在想严世蕃还能不能活?还能不能平安的落地? 但根据他对严世蕃这个儿子的心性了解,以及严世蕃那过往的嚣张行径,还有严世蕃那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贪欲和狠劲,严嵩的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 他也不知道严世蕃除了那些被都察院和刑部抓住把柄的罪过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要命的罪过。 如果有的话,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估计都难救他一命了。 所以,严嵩也叹息了一声道:“随他去吧,老夫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只希望陛下和王爷能看在老夫这几十年勤勤恳恳为他们老朱家干脏活累活的份上,留严世蕃一命吧。”严宽听到严嵩这句叹息感慨之后,也不再继续说话了。 因为他也明白,接下来再说什么话,也没有意义了。 弄不好接下来每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了在老头心口撒盐的话。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帮严嵩收拾这些藏书,准备搬家吧。 数日后,裕王府内。 朱载坖今个也终于得了一次旬假休息的日子,没有再去文华殿上班了。 但是即便是朱载坖没去文华殿内上班,那些需要他处理的监国政务,还是在跟随着他的。 朱载坖伸了一个懒腰,把手里好不容易才看了两页的《永乐大典》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朱载坖看着盯着时间就来的高拱和张居正,海瑞等人,不由苦笑道:“几位先生,孤好不容易才休息了一日,就不能让孤清闲一天吗?”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人也微微尴尬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和朱载坖相处了这么年,自然也知道朱载坖的个性。 朱载坖不是懒,而是有原则。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所以几人也并没有因为朱载坖在王府休息,而对朱载坖进言要求他该“勤政”之类的话。 高拱道:“王爷,臣几人今个过来也不是为了朝政国事,就是想见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高拱几人道:“好了,现在都见到了,你们该忙都忙什么去吧。” 朱载坖这句话又把高拱几人给整不会了。 感觉朱载坖说话都不按套路出牌了,他们刚刚这样说也只是客气客气而已,怎么可能看一眼就走了。 高拱尴尬着,张居正和海瑞对视了一眼。 两人是真的有话说的。 张居正道:“王爷恕罪,其实臣还是有事要说的。” 朱载坖呵呵笑道:“这才对嘛。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 张居正和海瑞又对视了一眼,接着说道:“臣和刚峰兄,这几日也反复思考了王爷那日在文华殿内的讲话,臣两人有一个担心.” 朱载坖看着欲言又止的张居正和海瑞,也问道:“你们担心什么?” 海瑞深吸一口气,对着朱载坖说道:“臣担心王爷所说的新路愿想,会步了隋炀帝的后尘这路修建起来,所需的费和人力物力,都是不可计算的天文之数。” “王爷若是一心只想实现如此宏愿,臣担心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是力有不逮,损耗了国力不说,还会使得民间怨声载道。” 朱载坖听到海瑞这些担心之后,也不由笑了起来。 “你们是担心孤急功近利,想用几年或十几年的时间,就把这事给办成吧?” “放心吧,孤又不是隋炀帝的大善人,他修个运河不收钱,但修路是要收钱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讲,孤就不会急功近利。” “而且在孤的筹划里面,这些新路也不会是朝廷一直出钱来修的。难道你们忘了现在在修的京津新路就是由京师特区的城建司衙门贷款来修的吗?” “如果这条路运行成功的话,孤也会复制这个经验,将允许各地衙门或有实力的巨商,贷款或自己出资修路。到时候孤只需要成立一个相关的监管衙门,负责这些道路的质量验收,以及道路收费定价的事宜就行了。”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缓解朝廷的财政压力,也可以调动起来民间的资金力量共建大明盛世,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你们要好好的深入思考一番,孤在文华殿内说的话。” “认真的理解和开拓一番,未来的治国新思路。古人讲穷则变,变则通。大明现在这一条做事的方式方法,也是向着古人学来的,也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 “曾经的古人们在治理天下的时候,用的三公九卿,后来变成了门下六部,到了本朝也演变出了内阁六部制度。所以说有些事情并不是真的一成不变,一定要随着时代的需要进行相应的改变。” “但也要记住一点,这种改变切记不能步子迈的太大了,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就比如这修路的事情。在原来的观念里面,修路就是朝廷和地方官府以及一些富有的地主员外们,应尽的义务和善心。” “可这种只靠朝廷,只靠官府,只靠某些人的一点善心来办事,显然是不能长久的。因为朝廷和官府在长久的发展之后,就会积累出很多难以解决的现实问题。” “而这些问题个个都需要银子去处理,可是朝廷和官府能收到的银子,也会随着时间而渐渐缩水减少,并不能像开国之初后了第一盛世那样好收银子。” “所以,指望朝廷和官府,有时候是很难指望的上的,因为朝廷和地方官府的自己的银子都不够的,怎么可能还有余钱去做修桥铺路的事情呢?” “还有那些愿意为家乡修桥修路的地主乡绅们,他们就算是发善心,也只是修自己门前的一段路,或一座桥。而且修的规格和质量到底怎么样?也要看他们具体的善心有多大?” “否则的话,他们即便是修了桥,补了路,也只是暂时一个过渡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事物的腐朽,这些桥这些路,自然也扛不住岁月的侵蚀。” “因此,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修路修桥这些事情制定出一个相应的通行规则,然后放开限制,再用监管的方式,释放出原来朝廷调动不了的力量,去办这些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只要把这层的关系和规则都理顺了,那么将来的事情,自然也可以照葫芦画瓢,以这种新的思维方式,寻找这种新的管理模式,从而提高朝廷的行政效率,并进一步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 “你们这样的方式是好,还是坏呢?” 朱载坖反问了高拱,张居正,海瑞他们一句。 这个时候三人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修路放权让利的事情,乍一看好像是朝廷吃了亏,把原来属于自己的权力和好处让给了地方或某些有实力的地主乡绅,但转念一想。 如果真的按照朱载坖所说的那样,建立健全了朝廷对此事的监管和控制,这无疑有一条生财开源之路。 而且未来也会随着监管和规则的完善,进一步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之力,这简直就是赢麻了呀。 要知道从秦始皇改制行郡县以来,经历了这么多的朝廷和皇帝,他们一直在做和在想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想办法加强中央朝廷的绝对权力,使朝廷的力量可以渗透到天下各个地方。 而不是最后换了一句“皇权不下县”或“山高皇帝远”的无奈的现实写照。 所以,如果有办法能将朝廷的管理和监管触手,深入的更深,深入的更切,不管是谁在中央,肯定都是会无条件支持的。 毕竟这也是他们的权力构成呀,而且谁又会嫌弃自己手中的权力太多呢? 这不是反人性吗?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6章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第536章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创造规则就是创造权力。 古今皆如此! 不管是以神权为主的天主教和伊斯兰,还是以世俗之权为主的儒家和法家。 它们数千年来的发展,就是利用自己所在地位的特殊性,一次又一次的通过创造规则和解释规则,来获取更多更大的权力。 现在朱载坖几乎是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挑破了。 在场的高拱,张居正,海瑞等人自然也没有一个是蠢人。 他们明白朱载坖的最终意思是什么意思。 朱载坖的意思,就是放弃一些现在看似是属于自己的责任,然后再利用这些被放弃出去的责任,创造出利益的同时,也创造出来新的规则,衍生出来新的权力。 只要这个规则的解释权还归于朝廷之手,那么这衍生出来的权力,自然也就属于朝廷。 权力属于了朝廷,那么之前放弃出去的责任所创造出来的利益,自然也会有大部分是属于朝廷的。 这么一来,不仅可以解决掉原来一些朝廷负担不起的责任,还能为朝廷创造出新的财政来源,这件事就是赢麻了呀。 当然,能这么玩的基础,除了要有思维方面的创新之外,社会的生产力也不能弱了。 否则,空有想法,而无实现的基础,一切也都是枉然。 现在经过了华州地政后,朝廷和北方建设银行释放出去的那么的政策力量和资金力量,也早已经让能够生产出水泥的大户巨商不在少数了。 他们能为将来大明修建这种硬化的水泥新路,提供源源不断的建筑材料,所以朱载坖才能想到放弃一些曾经属于是朝廷的责任,将修路收钱的规则创造出来,让更多有钱有能耐的人,参与其中。 而他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再创造出监管的规则,把这些人所能赚到利益,通过行政手段,光明正大的拿回到朝廷的财政池子里面。 试问这样的好处,内阁六部和其他朝廷百官,又有谁会脑子发抽的拒绝呢? 所以,现在几乎都不用朱载坖再多言什么,一些聪明有远见的官僚们,就会以此为基础,为朱载坖的这些政策和做法正名,强调如此之做的正当性和重要性。 而这样的情况,套用一句出电视剧《太祖秘史》里面努尔哈赤的经典之语,那就是: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这句话听着虽糙,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由此可见,人性这种东西,不管是在古,还是在今。 其实都是有共同之处的。 电视剧的努尔哈赤为入关中原说了这句话,现在朱载坖虽然没有明说出来。 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发展,和后来利益的呈现,这句话自然就会成为接下来推动大明全国性修建收费硬化路的生动写照。 朱载坖又将放在石桌上的那册《永乐大典》拿了起来,他又抬眼看着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人。 “现在可明白否?” 朱载坖这一句话问出,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一起拜道:“王爷天心,臣等自愧不如。” 朱载坖又感慨了一下,又把手中刚刚拿起的《永乐大典》放了下去。 朱载坖道:“自秦始皇始,无论后来的两汉魏晋南北朝,还是后来唐宋元三朝,乃至本朝。其实一直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不断的强化朝廷的中央权威。” “而之所以会如此,也是为了能让够朝廷的政令可以通畅无阻的行使天下,可是天下那么大,朝廷就是这么几座衙门,指望你们或孤和陛下,就算是坐在京师里面把脑袋想破,把所有对天下百姓好的政策想尽,但在发布到下面的时候,都会不可避免的发生政策走形或阴奉阳违,或干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事实发生。” “而且其中有一些还会用一种朝廷不了解当地情况的态度,来向朝廷解释他们不执行朝廷之命的所作所为。而在朝廷的我们,看到他们这些的回应,即便是再下旨意,再派御史钦差下去调查情况,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要想改变这样的现状,朝廷就必须得有办法尽最快的速度,了解到各地方的信息和问题。这样一来朝廷才能根据他们所言的具体问题,制定出具体的办法。从而杜绝某些不作为或阳奉阴违的官员,背着朝廷的旨意,利用着朝廷所赋予的权力胡作非为,鱼肉百姓。” “因此,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朝廷就必须发展出更快的信息沟通方式。所以,修这种可以风雨无阻的硬化路,自然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只要这些路都修通了,不管是朝廷想要下发新的政策或旨意到达地方,还是地方有什么情况想要送到朝廷,都可以比原来用更短的时间,更快的传递到达。” “而这些快出的时间和所能传递的更多消息,也就是朝廷权力更加集中有力的保证!而不是在发生问题之后,地方都乱成一锅粥了,朝廷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此一来,即便是权力再集中的朝廷,看起来也是蠢的可怕,那些擅长鼓动人心的乱臣贼子和那些肆无忌惮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就会利用朝廷这些弱点,干出一些损害朝廷利益和天下百姓利益的祸事。” “所以为了朝廷可以有更快的反应能力,这些如果是血管一样的新路,在未来不管费多大的代价和多久的时间,都必须修建起来。” “而且随着其他的技术和发明的出现,说不定将来还会有更多这样的规则和权力,等着我们创造。到时候,朝廷所缺的就不会再是银子了,而是更多更多用银子买不到的资源和好处。” “朝廷需要治理的方向,也不会再是让老百姓永远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工作。而是真的要转向孔子当年所愿望的天下大同,斯民小康的理想之治了。” “不过,想要达到这一目标,我们需要走的路还很长,而且其中要经历的艰难险阻也会很多。在此,孤希望三位先生能够不畏险阻,和孤一起成为这条路上的同路之人。”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听到朱载坖这一番话后,几人也是心中一震。 他们的心中都无比的震撼着,也都没有想到眼前的朱载坖不仅有如此真知灼见,而且还有如此令人敬佩的理想和愿望。 若是将来真的可以如朱载坖所言的那般,随着未来的各种新事物的出现,使得朝廷的治理方向发生质的转变。 那么那些先贤古圣们,他们所期待的大同世界,不就要在他们这一代人拉开序幕? 再一想到自己就将成为这未来大同世界的拉幕之人,谁又会不心生激动向往之情呢?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对着朱载坖郑重的深深一拜,语气也格外坚定的回道:“臣愿随王爷,成为同路之人!”朱载坖看着突然这么正经的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就是感慨的多说了这么几句话,居然就引来了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人如此反应。 看来即便是高拱,张居正和海瑞这样的心志坚定之辈,也是会吃画大饼这一套的。 所以有时候像这种可以激励人心,鼓舞士气的大饼也要多多画起来了。 朱载坖笑道:“好好好,有三位先生愿意与孤同路,那么就算是这条路再长,再艰险,孤也会一往无前的往前走下去!” 说完这些话后,朱载坖也终于准备说点正经事了。 毕竟画饼始终只是画饼,用来办事和治国,终究还是不太贴合实际。 所以,饼画完了之后,朱载坖就该说点正经事给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他们了。 朱载坖道:“最近严阁老那边怎么样了?”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张居正回道:“听说严阁老这些日子已经在收拾回乡的行李了,估计这几天就会成行。” 朱载坖嗯了一声点点头道:“好的,等到严阁老真的要离开京师回到家乡的时候,孤会派人去送送他的。到时候顺便也把严世蕃的案子给定下吧。也让严阁老回乡的路走的踏实安心。” 张居正拜道:“王爷仁德,严阁老能得王爷如此礼遇,他此生无憾也。” 朱载坖呵呵道:“他有没有憾,孤是不知道的。但是他走之后,孤只会更忙。他在时候,朝廷上下虽然人人不爽严党,但没有这所谓的严党,也没有这一二十年的宁静。” “如今严嵩走了,严世蕃被抓了。你们眼中的严党也应该算是倒台了吧?所以这段时间你们和你们身边的人,是不是都很振奋呀?” 朱载坖这句话问的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人,也是一脸的尴尬。 这段时间,朝野上下确实很振奋,好像严嵩失势,严世蕃被抓,他们都以为天会亮了一般。 可是再细细的想回来,天到底怎么样才是算是亮了呢? 难道是要把他们所有以外是严党的人都抓起来,让他们补充到这些空出来的位置上,就可以让大明上下为之一振,天下就算是清明亮了起来吗? 好像这样的想法和理论也并不成立呀。 因此,高拱,张居正和海瑞等三人的尴尬也就是肉眼可见了。 朱载坖继续说道:“其实在孤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严党,也没有所谓的清流,孤的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用之人,一种是无用之人。” “如果你们不能是一个有用之人,哪怕你们曾是裕王府出来的老人,也曾是教导过孤的读书先生,那么孤也一样不会重用。” “所以,孤希望三位先生可以摆正心态,可以以身作则,切莫和那些只会夸夸其谈,以为自己是什么所谓清流的道貌岸在之辈走得太近。” “在孤看来,这样人有一两个的话,他们是圣人,但要是多了的话,他们就是苍蝇。一帮苍蝇嗡嗡叫着,就以为能把天下给治理好?这不是开玩笑吗?” 高拱三人听到这句话后,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因为作为做事之人,他们也是打心眼里讨厌这种只会夸夸其谈,只会鸡蛋里挑骨头的“苍蝇”。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除了会指责做事之人因为做事而出现的问题之外,真正的帮助几乎是一个都没有的。 现在在朱载坖面前,朱载坖就这么直言不讳的说这些人就是苍蝇的时候,高拱他们心里其实也是一阵暗爽的。 感觉自己好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 所以三人也很认同的回道:“王爷所言极是。” 朱载坖又呵呵笑着,“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人了,说他都没意思。孤听说这段时间六必居的生意一落千丈,所有人都怕这个时候因为去六必居而沾染上麻烦是吧?” “难道他们就没看到这块新匾上,还有孤的印章吗?真是不知所谓!这些明哲保身的小聪明用的也当真是可笑至极,难道孤也是严阁老的同党吗?”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连忙回道:“王爷就是王爷,王爷不是任何人的同党!外面的人这样想,是因为他们不懂王爷的苦心,他们目光短浅,看不出来此事之中的深意。望王爷不必寄怀在心。” 朱载坖道:“不!孤偏偏要寄怀在心。此事必须得有一个说法,把当今这些不着边际的浮言净化掉。要不然,这些人把他们为数不多的小聪明都放在算计这件事的得失和利弊之上,岂不是要放任流言如此?” “所以,孤就是要堂堂正正的回应此事,让那些脑子不太灵光,又喜欢瞎想胡思的人知道,这天下事并没有那么的阴谋和算计。” 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闻言又是一拜,“王爷圣明,臣等明白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看着海瑞道:“海先生,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世人都知道你和严世蕃有仇隙,如果由你来办此事,想必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净化浮言。同时也能让世人看到你论事不对人的公正态度。而且这一点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孤,都很重要!” 海瑞立刻一拜,“臣遵命!臣一定会净化浮言,还清朗昭昭于人心!”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7章 你要找茬是吧? 第537章 你要找茬是吧? 交代了海瑞之后,朱载坖的脑海里依稀想起了他穿越之前看过了一部养活了无数历史剧解说up主的超级神剧《大明王朝1566》。 在这部电视剧的剧情里就有一段关于海瑞到六必居提字的经典桥段。 彼时的海瑞还只是一个刚刚从十八线小县城升任到京师担任户部主事的大龄北漂。 他到了繁似锦的京师,既没有开启逛吃逛吃的日常,也没有操心租房安家的正事,而是马不停蹄地跑到大明老字号的六必居酱菜铺作注。 而且按照剧情里的设计,海瑞去六必居就是为了“正人心,靖浮言”。 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不管是对照原来的历史,还是对照《大明王朝1566》里面架空出来的历史事件,如今的大明朝和朱载坖脑海里那个大明朝都已经渐行渐远了。 所以,这一次朱载坖让海瑞去六必居,除了有他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一层意思之外,其实也想看看海瑞没有《大明王朝1566》剧情里表现的那么神。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海瑞果然也按照朱载坖的意思去了如今门前罗雀的六必居。 现在的六必居已经将原来“六心居”的招牌换了下来,挂上了严嵩手书的那块“六必居”匾额。 但在换了这块新匾之后,原来的那些不管是为了攀附严嵩的投机者,还是真爱六必居酱菜滋味的老主顾们,竟无一人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上门了。 所以现在的六必居差不多就跟要黄了一样了,如果继续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倒闭关门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现在锦衣卫那边还派了两个便衣在这里监视,真不知道这个昏招到底是景王朱载圳自作聪明做出的举动,还是其他猜测朱载坖心思的人做出的小动作。 弄得现在的六必居老板门也不敢关,客也不敢迎。 唯恐自己的动作会让店里两个监视的锦衣卫认为自己有其他的心思和想法。 站在街上的海瑞,现在也换了一件普通的灰布长衫,他抬头看着六必居的新匾,眼神里也充满了坚定和刚毅之色。 在看了一会儿之后,海瑞就在街上其他人的目光关注之中,大步流星的朝着六必居的大门而去。 他的这一举动顿时也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和商贩们,也纷纷探出了好奇吃瓜的脑袋,想要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铁头娃,居然敢在这个紧张敏感的时间来到六必居的店里,他难道是一个不要命的“严党”余孽吗? 就这样,海瑞在一帮吃瓜群众的热心关注下,进到了六必居店里。 刚刚进店的海瑞也环视了一圈六必居店内的环境,除了有一个无精打采的掌柜,还坚持在柜台处,用一只手臂撑着脑袋在那里发呆守店之外,就只有角落里两个便衣锦衣卫了。 当然一身正气的海瑞,肯定是不会畏惧锦衣卫这样的暴力特务的。 他径直的走到一张显眼的空座前,坦坦荡荡的就坐下了。 “掌柜的,听说你们这里的酱菜极好。可否能为我推荐几个滋味爽口的小菜?” 海瑞的声音在原来静无一声的空荡店铺里面响起,顿时就像是一个炸雷一样,不仅把打瞌睡的掌柜惊醒了,也把角落里面那两个负责监视的便衣锦衣卫吓了一跳。 他们也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胆子如此之大的人,敢在这个时候来到六必居,他难道就不怕和倒台的严党牵扯上关系吗? 掌柜的先看了一眼角落里监视的便衣锦衣卫,见那两个便衣锦衣卫并未有任何的反应和表示,他也终于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海瑞跟前。 “客官,小店今天不做生意。” 掌柜的也怕惹事,到了海瑞跟前就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海瑞听到掌柜的说这么一句后,也转过头看着身边满是歉意,又神情慌张的掌柜。 他反问道:“你家店门开始,却说不做生意?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这是店大欺客?担心我买不起你们的酱菜吗?” 海瑞这句话一落,也把掌柜的吓的不轻,同时也引起了角落那两个便衣锦衣卫的注意。 两个便衣锦衣卫给了掌柜的一个眼色。 掌柜的在接到两个锦衣卫递过来的眼色后,又连忙对着海瑞说道:“那客官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准备酱菜。” 说罢,掌柜的就去柜台后面准备给海瑞的酱菜了。 掌柜的准备的酱菜很多,他用一个大大的荷叶打包好,小心的又递了过来。 “客官您要的酱菜好了。” 海瑞一看这酱菜居然是打包的。 海瑞又道:“我没有要打包的,你给我上两碟尝鲜的酱菜,我要在这里尝尝味道。” 掌柜的听到海瑞这句话,人都快哭了。 他都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个怪客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明明都已经看到了店里的不对劲,竟然还敢如此的大胆。 当真是不要命了呀! 掌柜的求饶道:“客官您就行行好,放过小人吧。这酱菜不收您银子了,您就带回去吧。” 海瑞听到这话,就奇怪了起来。 海瑞道:“我听说你店的酱菜可是要比肉价还贵,你给我这么大一包,居然还不要钱,莫非是这酱菜有问题?” 掌柜的一听海瑞说他家的酱菜有问题,顿时就不乐意了。 其他的事情,掌柜的都能忍,但是这酱菜上的事情,绝对不能含糊! 掌柜的立刻据理力争道:“我们的酱菜选用的都是当季最新鲜的果蔬,而且用的水,还是玉泉山的泉水,怎么会有问题?” 海瑞好奇道:“既然没有问题?那你为何不收我银子?还要赶我走?” 掌柜的听到海瑞这句话,也回过劲来。 “客官你是来找茬的吧?” 此刻就掌柜的这个表情和反应,还有海瑞的表情和态度。 如果朱载坖在的话,他肯定会以为海瑞这是来瓜摊上卖瓜的刘华强! 只不过他和刘华强之间缺少的就是一个踏板摩托车和一把西瓜刀。 掌柜的这句话一出,在角落里的两个锦衣卫也站了起来,准备过来查看情况。 这个时候,海瑞也不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海瑞道:“我是京师特区副长官海瑞,你的酱菜既然没有问题,那么干嘛要如此小心谨慎?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你的酱菜生意而来。”“既然你的酱菜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那么就应该堂堂正正的把生意继续做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小心谨慎的不知所谓。” 掌柜的和角落里两个站起来的便衣锦衣卫听到海瑞自爆身份,顿时也都吓了一跳,一时间也没人敢动了。 海瑞站起身看着掌柜,又看着那两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便衣锦衣卫,他又淡淡的说道:“去准备酱菜吧,我就在这里品尝。” 掌柜的,这个时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立刻就又转身回去到了柜台那边,小心翼翼的准备了几碟现食现吃的酱菜端了过来,同时还非常懂事的配了一壶小酒。 掌柜的殷勤的把端过来的酱菜小碟摆在海瑞面前的桌子上,又给海瑞倒了一杯酒。 海瑞也坦然无比的享受着掌柜的伺候,他用筷子夹起了一块酱菜品尝了一口,那滋味果然是清脆爽口的上等小吃,然后海瑞又就了一口小酒。 接着海瑞就转身对着掌柜的说道,“你家的酱菜果然美味至极,今天我帮你写一幅字,你在再刻一块匾挂在旁边,如果你店里的生意还是不好,你就来找我!” 掌柜的听到海瑞这话,一时间也怔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此刻的海瑞了。 海瑞见掌柜的还没动,又看了一眼角落的里便衣锦衣卫,接着又淡淡道:“你去拿纸笔吧,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有了海瑞这句话后,掌柜的终于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掌柜的连忙对着海瑞一遍,“客官您稍等,小人这就去取纸笔。”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果然把纸笔取了过来。 海瑞把这纸张平铺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手中拿着毛笔思考了一会儿。 接着就开始下笔去写他要给六必居说的话。 掌柜的歪着脑袋,探着头,认认真真的看着海瑞正在写的字。 “产地必真,时令必合,瓜菜必鲜,甜酱必醇,盛器必洁,水泉必香!” 掌柜的看完这六句话后,眼睛也不由亮了起来。 海瑞拿起刚刚写好的这二十四个字,轻轻的吹了一下上面还未干的墨迹。 “你把这六句话刻一个新匾,这就是你们六必居的精髓所在。也是监国王爷和严阁老对你们六必居的六必真意所望。以后就按照这二十四个字好好的做生意,你们六必居就倒不了。” 掌柜的听到海瑞这句话后,顿时激动的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多谢海尊,小人一定会谨守这二十四个字的六必真言,绝不会辜负王爷和严阁老的期望。” 海瑞扶起激动的掌柜,“起来吧,按照正常价格算算这些酱菜和酒水的价钱吧。” 掌柜的激动道:“有了这二十四字真言,小人哪里还敢收您的钱?小人请海尊了。” 海瑞拒绝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帮你写这二十四个字,就是为了正人心,靖浮言。没有其他的意思。所以,你的酱菜该怎么卖还怎么卖。” 掌柜的听到海瑞这句话后,就更激动了。 要知道海瑞早些年可是跟严世藩发生过直接冲突的,当时那事也是闹得满城皆知。 如今严家落难,殃及池鱼。 海瑞居然还能不计前嫌为他这个小店张目出头,这又是何等的胸怀和恩情? 掌柜的激动就要给海瑞磕头,但是海瑞还是拦住了。 “去算钱吧。” 掌柜的抹着眼泪,激动的嗯道:“小人这就去。” 就在掌柜的去算钱的时候,海瑞也把目光落在那两个便衣锦衣卫身上。 海瑞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哪个衙门,是谁的手下。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许再出现在这里妨碍人家的正常生意。如果你们背后的长官对此有意见,可让他去特区衙门直接找我。” 海瑞这句话一落,那两个便衣锦衣卫也被吓的不轻。 以往的时候,可都是他们锦衣卫吓别人。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人家给吓了,而且吓的还是这么的明目张胆,当真是让这俩锦衣卫心生胆寒。 两个便衣锦衣卫连忙对着海瑞恭敬一拜,然后就灰溜溜的落荒而逃了、 这时候掌柜的也算好了酱菜和酒水的银子,他也看到那两个便衣锦衣卫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舒坦。 他这会甚至都在想,等结束了这事之后,就把六必居搬家到京师特区那边去,再也不在京师内城这里提心吊胆了。 虽然去了京师特区他要办理京师特区的“营业执照”,还要缴纳相应的“营业税”和其他税负,但是最起码能让他安心啊。 所以此时此刻的掌柜,也不再纠结于内城的好处了,能安安生生的活下去才是王道。 “海尊诚惠,一共一两二钱。” 掌柜的将账单拿了过来,恭敬的递到海瑞面前。 海瑞听到这个价钱,看到这个账单,心里还是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么贵? 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个事情的时候,所以海瑞也只能忍痛将自己怀里为数不多的刚兑钞拿出来,点够了一两二钱的刚兑钞给了掌柜的。 而且这个时候,海瑞也很想跟这个掌柜的要一张“发票”,但可惜,内城和京师特区不是一个管理体系,内城里的商铺没几家能像外城京师特区那样提供发票的。 所以,海瑞这笔买酱菜的银子,注定也是没法报销了。 只能自己忍着肉疼消化掉了。 现在海瑞也只希望自己带着这些酱菜回家的时候,能不被自己的老娘埋怨,能不被自己的夫人孩子意外。 毕竟自己的俸禄加上补贴,每个月就那么一点点,现在一下子就掉了将近小半个月的支出,还真是让人有点招架不住的。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8章 郑和密录 第538章 郑和密录 “什么?你说什么?海瑞自己了银子买了六必居的酱菜呀?” 朱载坖听着孟冲的汇报,顿时也乐了起来。 六必居的酱菜是什么价格,朱载坖也是很清楚的。 毕竟这可以是严阁老精选的酱菜,价格肯定不是一般的酱菜能够比拟的。 所以,朱载坖在听到孟冲说海瑞自己钱买了六必居的酱菜之时,顿时也乐的笑了起来。 孟冲看着如此开心的朱载坖,也跟着回道:“是呀,奴婢也去查了,就是海先生自己付的银子,当时还有两个便衣锦衣卫在呢。” 朱载坖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收住笑容,他又问道:“海瑞付了多少银子?” 孟冲道:“据奴婢查的账单显示,海先生一共付了一两二钱的银子。” 朱载坖一听是一两二钱的银子,顿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两二钱对海瑞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你看看他家除了有个老娘要伺候之外,还有一个夫人和几个妾室,以及好几个孩子。这些人的日常销,可都指望着海瑞的那点俸禄。” “现在一下子出去了一两二钱的银子,他家岂不是要半个多月都吃不上一丁点肉腥了?这样吧,你待会去海瑞家里走一趟,把这一两二钱的银子给他补上。告诉他,事情是孤让他去做的,这办事的费用,自然也该是孤出。” “要不然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天下人还以为我朱载坖是个抠砖缝的抠门鬼呢,连手下的臣子的便宜都要占。对了,到他家的时候,顺便再在路上割点肉,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孟冲听着朱载坖的这段话也应着嗯了一声,他立刻就按照朱载坖的意思去府上的账房里支了一些银子,就朝着海瑞府上去了。 在孟冲走了之后,朱载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朱载坖很不爽这个时候锦衣卫会在六必居里监视的事情。 所以在这一刻,朱载坖也对着一旁的其他伺候太监说了一句,“去锦衣卫衙门一趟,把景王爷找过来。” 伺候太监听到朱载坖的吩咐之后,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也是立刻就匆匆的按照朱载坖的旨意去锦衣卫衙门找朱载圳去了。 此刻的朱载圳也在锦衣卫衙门里调阅着这些年陆柄收集的秘密资料,这也是他主管锦衣卫必须要掌握的东西。 所以只要一有时间,朱载圳就会把自己关在这间放满了各种秘密的档案室里面,看着陆柄这几十年留下的秘密档案。 朱载圳看着一份刚刚被他拆开,还带着一丝霉味的秘密档案。 “郑和密录?” 看着这份秘密档案的名字,朱载圳也不由好奇了起来。 要知道郑和可是一个死了上百年的老太监,虽说他在永乐一朝的时候,也很有权势,但他的权势在如今的权力叙事体系里面,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而且对于郑和下西洋的故事,不管是现在的大明官方,还是民间,也始终没有给予正面的肯定。 有时候甚至还会将他下西洋的故事,当做是一件成祖皇帝好大喜功的面子工程来说事,并规劝历代后世之君,不要想着劳民伤财,再有下西洋这样不切实际的举动。 现在朱载圳看着这份不知道被放了多少年的“郑和密录”,也不由好奇了起来。 他也想看看这位一百年多年的大太监在下西洋的时候,到底干了哪些事情。 而也就在朱载圳准备翻开这份“郑和密录”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爷,裕王爷有命召您相见。” 朱载圳哦了一声,又准备把这份“郑和密录”塞进刚刚的档案架里面,但就在他准备塞的时候,又感觉这份“郑和密录”应该也是挺有意思的。 所以就在这个时候,朱载圳也收回了把“郑和密录”塞进档案架的动作,而是将这份本就不算是太厚的“郑和密录”揣在了怀里。 朱载圳从档案室里出来,看着外面等候的人,说道:“你就是来替三个宣召本王的太监?” 这个小太监听到朱载圳的问话,也立刻恭敬的拜道:“回王爷,正是奴婢。” 朱载圳嗯了一声,“那好,我们走吧。” 朱载圳也没有想其他的问题,也没想朱载坖这个时候找他到底是准备干什么的。 他就这么的跟着这位宣召太监,一起朝着朱载坖的府邸而去。 到了裕王府后,朱载圳也很有规矩的等着朱载坖的再次召见,这才跟着人进到了朱载坖现在所在的小院里面。 朱载圳一进小院就对着正在小院里坐着等他的朱载坖行了一礼。 “臣弟拜见三哥。”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对着自己如此恭敬的行礼,顿时也笑了。 朱载坖道:“圳弟不用这么多礼,我们兄弟哪里有这么的虚套?而且这还是在我的府邸里面,并不是在文华殿那边。快过来坐下。”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的话,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立刻也听着朱载坖的话,走到朱载坖的身前,在朱载坖旁边的一个铺着锦垫的石凳上坐下。 朱载坖这时候也将自己手中正看着一册《永乐大典》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并亲自动手给朱载圳倒了一杯刚刚煮好的茶水。 朱载圳也立刻恭敬的接过,“谢三哥。” 朱载坖呵呵笑道:“谢什么谢?不就是一杯茶水吗?近来你在锦衣卫那边怎么样?” 朱载坖也和朱载圳用闲聊的方式,打开了话题。 朱载圳说道:“臣弟在锦衣卫那边还算是习惯吧。” 朱载坖惊讶的看了朱载圳一眼,“跟我说说,可有什么趣事?” 朱载圳想了一下,“要说锦衣卫的趣事,好像也没有什么趣事,就是能看到的东西比原来多了。” 朱载坖听到这话也不由又笑了起来,“在锦衣卫里面看到的东西比原来多,那也是应该的。要不然你岂不是就白去那边当差?” 朱载圳也跟着笑道:“是呀是呀,锦衣卫能搜集到的事情和秘密确实很多,臣弟这段时间只要有闲,就一直待在锦衣卫的秘密档案室里看这些历年来锦衣卫收集到的秘密资料,想要尽快上手了解锦衣卫的差事到底该如何运作。”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也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掌控锦衣卫除了要有名正言顺的位置和权力之外,也要多多的了解和知晓锦衣卫的秘密和运作方式才是重点。”“要不然,下面的人阴奉阳违,不听你的命令,私自的办一些事情,还不跟你禀告,等惹出了麻烦和祸事,你就被动了。”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的教诲,也立刻对着朱载坖回道:“三哥教诲的极是,臣弟一定会好好的管好锦衣卫,绝不让他们捣出什么乱子来。” 朱载坖满意的嗯了一声,也端起了身前的茶盏微微喝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六必居的事情你知道吗?” 朱载圳听到朱载坖突然问起六必居的事情,他也不由露出了一个茫然的神色。 很显然朱载圳这个时候还不清楚六必居发生了什么。 朱载圳道:“六必居怎么了?三哥。”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的眼睛,确实是一双单纯无辜的眼神。 朱载坖道:“今个一早的时候,海瑞去了六必居一趟,他在六必居里写了一些话。” 朱载圳一听这话,顿时也警觉了起来。 朱载圳立刻道:“臣弟现在就派人去查他在六必居里写什么字。” 朱载坖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了,他在写字的时候,就有两个便衣的锦衣卫在里面监视着,你不用再去派人查了。” 朱载圳听到这句话后,顿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锦衣卫派人去六必居监视着,而且听朱载坖的口气,这俩便衣的锦衣卫,监视的动作还很糙,都让朱载坖知道了。 可见这俩蠢货是怎么监视的了。 现在的朱载圳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富贵王爷,要知道在几年前的时候,他也被朱载坖安排到了京师演武堂里面,也学了很多东西。 所以对于一些事情的认识,朱载圳也算是有一定的判断力和思考能力。 朱载圳道:“三哥放心,臣弟会立刻内查,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不经请示,就在六必居里面安排锦衣卫监视。” 朱载坖轻轻的嗯了一声,“好,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了。我跟你说这件事,其实就是想提醒一下你,锦衣卫的重要性非同小可,你作为锦衣卫衙门的最终负责人,谁不能说要事事知晓,但在京师里面,一些比较敏感的地方和人物,你都必须得有十二分的警惕。” “要不然这些地方,指不定会给你我制造出一个什么样的大惊喜。到时候陛下仙修出关,问起这些事情来。你我兄弟就难办了。” 朱载圳重重的嗯了一声。 他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六必居的名字还是朱载坖在文华殿内,当着内阁和六部尚书的面,让严嵩现改的。 而且朱载坖事后还在“六必居”这三个字的上面盖上了他的“监国裕王之印”,可见此事的敏感性和重要性是多么的惹人注目。 结果现在锦衣卫派了便衣在那里监视着,居然还没人跟他禀告说明,这岂不就是说锦衣卫里面有人并不把他这位负责管理的锦衣卫衙门的王爷放在眼里? 所以,这件事情不管是何人所为,不管他出自何心思,都不能轻易善了了。 要不然的话,以后的锦衣卫都这么自作主张,还不向上峰禀告,这还得了? 朱载圳严肃道:“臣弟这就回去严查,并对锦衣卫内部严加管教!” 朱载坖看着这么严肃的朱载圳也不由笑了起来,“不着急这一会,先喝茶。”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这句话,也尴尬的喝了一口茶,“是,三哥。”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喝了一口茶后,又说道:“我记得陆柄在世的时候,曾经上奏说要精简锦衣卫的人员组成。现在这件事进行到哪一步了?” 朱载圳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立刻回道:“回三哥,现在这件事还在推进中。这百十年来,朝廷赏赐恩封的锦衣卫官职和人员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明明不在锦衣卫的体系里面接受指挥和安排,但他们却占着锦衣卫的位置,吃着锦衣卫的俸禄。” “臣弟初来乍到,现在也在观望,一时间也没有一个妥善的法子,继续把这件事延续下去,所以就只能先按照之前陆柄定下的规则再缓慢操作。” 朱载坖听完了朱载圳这句话后,也不由微微皱眉,他也思考了起来。 朱载坖道:“锦衣卫不同于其他衙门,它是陛下手中的钢刀,也是保卫大明安危的重要利刃。但在这百十年间,锦衣卫的作用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若不是陆柄在任的这几十年里奋力革新,现在的锦衣卫应该就是一把连木头都砍不断的腐朽破刀了。所以,我认为当下要想让锦衣卫重现恢复往昔的作用,你应该大刀阔斧起来。” “将那些因为赏赐和恩封才得到锦衣卫职位的人都一个不留的另造名册放在一边,同时也要做出一些显著的区别,比如他们的服饰或佩刀可以做出一些显而易见的颜色改动等等。” “还有现在的锦衣卫内部人员,也可以设置一些任务和技能的考核或学习,并定期的抽查或用其他方式进行统一的能力评测。” “符合条件的可以给予一定奖励,不符合条件要么对他们进行降职处理,要么就直接清除出锦衣卫的队伍。如此一来,才能让锦衣卫最大限度的保证其战斗力和威慑力。” “要不然一个软绵绵的锦衣卫衙门,哪里还能担当起的朝廷鹰犬的赫赫威名?难道就指望他们会欺负一下普通老百姓吗?如果只会仗着身上那层皮欺负老百姓,这样的锦衣卫要它还有何用?”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建议你用一些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手段,将锦衣卫内外焕然一新,并同时制定出严格的规章制度约束这些人,尽量都干一些真正对大明有益,对陛下有用的事情。” 朱载圳听完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也是无比赞同的。 本来他就有这个想法,想要引进一些京师演武堂的军事化制度,到锦衣卫里面执行。 但由于他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担心自己做的太过,可能会引起一些让朱载坖或嘉靖皇帝不满的事情。 所以,朱载圳就算是心里有想法,他一时间也没有动手操作。 现在有了朱载坖的这句话后,朱载圳也就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也终于不再犹豫迟疑,是该拿出些雷厉风行的手段,让锦衣卫内部的那些老油子们见识一下他的厉害了。 朱载圳起身拜道:“有三哥这句话,臣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臣弟一定会将锦衣卫重新打磨锻造起来,将它原本该有的锋利和寒光,在此重现!” 朱载坖起身也拍着朱载圳的肩膀,“好,我相信你!” 朱载圳也激动的嗯了一声,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因为他刚刚起身一拜的缘故,使得那本原来被他揣在怀里的“郑和密录”掉了出来。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9章 野史不一定真,但够野 第539章 野史不一定真,但够野 啪——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身上就这么掉出一本书来,也不由好奇了起来。 朱载圳在身上这本“郑和密录”掉出之后,也连忙蹲下去捡,他一边捡着,一边还紧张的说着,“三哥恕罪,三哥恕罪。” 朱载坖笑道:“何罪之有?不就掉个东西嘛。” 朱载圳紧张过后也赔笑道:“是是是,三哥说的是,还是我太不小心,让三哥见笑了。” 朱载坖继续呵呵道:“无碍无碍,你这本书是什么书?” 朱载坖也没有在意朱载圳捡起的书叫什么,他就这样随意的问了一句。 朱载圳道:“这本书叫‘郑和密录’,是臣弟在查看锦衣卫秘密档案的时候看到了,想着应该有些趣闻,所以就随手揣到怀里了。” 本来还没当回事的朱载坖在听到朱载圳这句话后,双眼顿时也放光了起来,他激动的语调都高了几分。 “什么?!是郑和的书?” 朱载圳也没想到朱载坖会在听到郑和这个两个字后,反应这么大。 他有些紧张的道:“应该不算是郑和的书,应该是百十年前锦衣卫收集的关于郑和的密报。名字叫‘郑和密录’。” 朱载坖激动的无以复加,他看了那么多本《永乐大典》都没看到关于郑和的任何信息,没想到朱载圳这上门喝口茶,就带来了郑和的消息。 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呀。 朱载坖道:“快给我看看。” 朱载圳也不知道朱载坖为何对这本“郑和密录”,这么的感兴趣。 而且朱载坖这么多年的积威,也使得他也不敢违逆朱载坖的意思。 所以朱载圳即便是自己还没看一眼这本“郑和密录”的内容,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这本密录递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接过这本书页泛黄老旧的“郑和密录”,内心的激动更是无以复加。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往日里根本就找不到的郑和消息,现在居然直接跳出来一本百年前锦衣卫记录的密录出来。 朱载坖小心翼翼的翻看着这本已经纸张泛黄,且又有些发老清脆的纸张,生怕自己用力过度,就把这本“郑和密录”给弄坏了。 “先太监郑和,太宗文皇帝之近侍,有智略,知兵习战。于靖难之役有功,升任内官监太监。永乐三年奉太宗皇帝之命,任正使太监,于苏州刘家港起帆海外。” “前后共下西洋者七,宣大明国威于万里之外。所到之处,外夷无不宾服。所至之国,三十有六:占城、爪哇、真腊、旧港、暹罗、古里、满剌加、勃泥、苏门答刺、阿鲁、柯枝、大葛兰、小葛兰、西洋琐里、苏禄、加异勒、阿丹、南巫里、甘巴里、锡兰山、彭亨、急兰丹、忽鲁谟斯、溜山、孙刺、木骨都束、麻林地、刺撒、祖法儿、竹步、慢八撒、天方、黎代、那孤儿、沙里湾尼、不刺哇等诸国。” 朱载坖就看了这本“郑和密录”的第一页,就已经大为振奋了。 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在朱载坖穿越之前的世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故事。 但是在如今的大明朝,知晓或知道此事的人就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多了。 很多人就算是说起了郑和下西洋的故事,也会偷换概念的说郑和是为了去消失的建文帝。 可是这个理由能成立吗? 拥有全国之力的建文小可爱尚不是朱棣的对手,一个可能是失踪流亡了的建文就能翻天? 显然这种传闻,也就只能满足一下一些喜欢阴谋论的好事者。 而对于正在自信的帝王而言,老子都已经把建文给埋了,这时候就算是真有活的出来,他也是假的! 而且,天下官吏和天下百姓望利者众,他们如果真的听说哪里有建文余孽搞事情,除非是脑子瓦特了,否则的话,他们肯定会把这些所谓建文余孽当做是自己进步的踏脚石,上报给朝廷处理。 所以,对于郑和下西洋寻找建文帝的说法,朱载坖是不屑一顾的。 因为现在朱载坖也算是一位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上位者了,他思考问题的方式,绝不会是那些好事的阴谋论者,想象的那么弯弯绕绕。 他要做的事情,只要是符合大明利益和自身利益的,他就会想办法排除万难,将此事规划达成的。 绝不会像普通想象那样,一切都要付诸于阴谋和见不得人的算计。 要知道,真正的上位者他们手中最有利的武器就是自己手中的权力和地位,有了这两样天下人都认可的权力和地位。 哪里还犯得着再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来实现治国的理想? 这不完全是在搞笑吗? 因此,郑和下西洋事情在朱载坖看来,那就是一件永乐大帝为展示大明国威,为强调自己比建文更有资格为帝的一次带有政治属性伟大壮举。 永乐大帝就是打算利用通过下西洋的方式,让除了大明之外的方外之国,也知道如今的大明皇帝比起前一位懦弱无刚的君主,是一位何等的天朝上国雄主。 而这才是永乐大帝该有心思! 并不是好事的阴谋论者想象的那般无聊。 朱载坖合上这本“郑和密录”,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精芒,他对着一旁的朱载圳说道:“你回去安排可靠的人,立刻将这锦衣卫档案室内所有前朝秘密档案都重新誊抄一份,然后送到我这里,我要将这些尘封了百年的秘密上奏给陛下。” “然后摘选其中对我大明有利的前朝秘事,做成系列读物发于天下,让天下的万民百姓,再一次感受一番来自百年前的大明豪迈!” “并为陛下的嘉靖盛世,创造出一股自信豪迈的新气象!” 朱载坖的这番话,也让朱载圳激动了起来。 朱载圳立刻拜道:“臣弟领命!”朱载坖又看着手中的“郑和密录”感慨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本郑和密录先留在我这里,我准备先将这份密录呈奏陛下,也让陛下开开眼,见识一下百年前的郑和下西洋到底是一幕何等波澜壮阔的画卷!” 朱载圳看着朱载坖如此激情豪迈的样子,他虽然也想在这个时候看看那本“郑和密录”里到底写了什么让人激动不已的秘密。 但是此刻这本密录已经到了朱载坖的手中,他也只能忍住心里的好奇,等着朱载坖看完,等着朱载坖上奏嘉靖皇帝之后,再去领略这本密录里的秘密了。 朱载坖最后看着朱载圳又交代道:“锦衣卫内部彻查的问题,你也一定要重视起来,一定要利用这次内查的机会,将你的权威在锦衣卫内部树立起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来挂名吃干饭的。” 朱载圳听完朱载坖这句话后,也是态度认真的一拜,“臣弟定不辜负三哥期望,一定会好好的管好锦衣卫,使其重新成为一把尖刀利刃,为三哥和父皇保驾护航!”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了,其他的事情暂时也没有了,你先回去吧,手段酷烈了一些也不要紧,既然要在这个位置上,善心就是最不应该的东西。三哥希望你理解。”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的这句话,心里也是无比感动的。 他知道他到现在都不用就藩的原因,就是因为朱载坖一直在嘉靖皇帝那边,和百官那边保着他。 要不然早在几年前的时候,他就要就藩到了外地去了。 现在他不仅没有就藩,而且还领了锦衣卫的差事。 可以说这也都是朱载坖力保的缘故。 所以,朱载圳也自然明白自己要在锦衣卫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否则的话,就算是现在的嘉靖皇帝不换了他,等到将来某一天朱载坖登临了大宝,也会将他换掉。 因此为了不辜负朱载坖,也为了自己能够长久的驻留在京师,不去外地就藩,朱载圳就必须明白自己价值到底是什么! 目送朱载圳离开之后,朱载坖又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郑和密录”翻开了。 这本已经尘封了上百年的锦衣卫密录,若不是这次朱载圳的好奇,说不定它还要再过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再次出现。 甚至可能在未来随着某次大火,某次战乱就永远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个想法好像也不成立,因为在朱载坖所知道的未来历史里面,后来的清朝在修撰《明史》的时候,就不知道从哪些故纸堆里找到了这些尘封了数百年的前朝史料。 并为郑和下西洋的故事专门做了一个传记,使其得以流传到了后世,让后人在读这一段关于郑和传的历史之时,也不由由衷的感慨“三保太监下西洋,为明初盛事云”! 可见历代史官修史的过程之中,他们虽有会有意无意的黑一下前朝皇帝,但在一些重大史实和重大历史问题上面,态度还算是公允的。 要不然中华数千年的文脉又何以如此绵延不绝的传递至今? 所以,在研究历史的时候,除了一些被考古证伪或推翻的历史之外,大致的历史脉络还是要以正史记录为准的。 毕竟能修撰正史的王朝,除了会是一个安定且强大的王朝之外,在心态上他们也会有一种远迈前朝的豪气,除了一些真的关乎自身荣辱的历史问题之外。 剩下的历史记录,也绝对是按照前朝所记录的文字史实,进行整理和编撰的。 否则的话,历史的严肃性不就没了? 如果历史的严肃性都没了,那么以往的历史底蕴,岂不也要被断送了? 所以,看史一定要正心,虽不可全信史,但也不可以偏见而论之,以为某些历史的真相是另外一番景象。 但其实这种假定的偏见历史心态,在很多时候几乎都是没有任何依据的无端揣测,或是一些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而已。 就比如朱载坖穿越之前的一些历史故事,其实就是一帮不知所谓的人,为了迎合某一部分的民族情绪而刻意编造出的伪史。 其中被传颂最广的一条就是永乐皇帝封狼居胥的故事。 但其实这个故事无论是翻遍《明实录》的记载,还是《明史》,以及后来的历史考古发现,都没有一个准确可靠的证据能够证明永乐皇帝达成封狼居胥的历史壮举。 而这一条“伪史”最早出现的时间就是在互联网兴起之后才冒出的,以至于后来很多不知所谓的历史营销号在毫无考据的情况下就开始引用杜撰,甚至还编的头头是道。 这样的行为就跟明末时期,突然有人编造朱棣不是马皇后亲生的野史一样。 为了有些好事者为了把这野史写的像真的,还装模作样的引用各种乱七八糟的名人考察和站台,似乎好像是写了这些名人的名字之后,这野的就能变成是真的一样。 但其实只要稍稍有些正常的思维和判断,就能一眼看穿,这种无聊的野史记录,说白了就是一些闲得蛋疼的人,在无聊之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写了这么一段话。 然后又被其他好事者当做是博眼球的故事传播开来,接着又被一些更加扯淡的人进行更加深度加工和创作,弄的就真的跟真的一样了。 所以说有时候在读史看史的时候,不能单纯的为了心理上的享受而选择了偏听偏信或者带有偏见的态度去读史看史。 历史其实是很严肃的,有些可以开玩笑,但有些是绝对不能开玩笑的。 就好比朱元璋的鞋拔子脸,最早的朱元璋鞋拔子脸画像也是出自于明末的江南地区。 而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种侮辱性的画像,作者君以为除了是因为明朝后期朝廷威严不再之外,更多的原因就是因为长时间的内部矛盾积累,已经使得民间对朱明朝廷产生了厌恶之感。 所以,这才有了这种侮辱朱元璋长相的画像出现。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也使得后来的南明小朝廷无论怎么折腾都无法复制东晋南宋的命运。 说白了,就是他们老朱家把百姓人心在这近三百年的时光里都败光了。 要不然,朱明的后裔为何在接下来的乱局之中,始终无法像崩掉的西汉王朝那样,得到百姓的怀念和向往呢? 从而也出现一股天下思汉的情绪,进而也酝酿出一位力挽狂澜的,类似天选之子刘秀的朱明后裔呢? 所以,有些王朝的灭亡放在整个历史的大势之中,它们是一点都不带可惜的,它们的灭亡和重生,早就在它们最开始的那一刻埋下了最终的因果。 所以要想国祚绵长,要想民心归附,那么作为统治者的皇帝,他就必须得有一颗仁爱之心,必须真的要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 否则嘴上说的再好听,到天崩地裂的那一刻,也不会有人同情分毫,只会将扣射子弹的扳机压的更重,恨不得一梭子满怀仇恨的子弹可以在一瞬间将他们所痛恨的腐朽统治者们打成筛子!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40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540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朱载坖看完了“郑和密录”之后,又命人誊抄了一份。 接着他又把原版的这份“郑和密录”,以及自己对郑和下西洋的理解写成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奏疏,让孟冲送到了西苑嘉靖皇帝的闭关之地。 虽然嘉靖皇帝闭关了,也明旨让朱载坖在文华殿内监国摄政。 但是这种话听听就行,千万不可能真的当真的。 有些事情朱载坖是可以自己做主去办,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须得让嘉靖皇帝知晓缘由。 要不然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仗着监国摄政的名头,就以为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力是不可撼动,且又比肩皇权的至高权力。 那么朱载坖距离翻车就不远了。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自大,也不能小瞧了权力的自私和排他性。 要知道汉武帝那样的雄主在末年的时候,都敢冒着江山后继无人的风险把太子给弄死了。 更何况以为自己会修仙长生的嘉靖老儿? 万一他嗑丹药嗑多了,哪根筋搭错了,以为自己真的要成仙做祖,长生久视。 那么儿子血脉对他而言,自然也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也为师出有名。 在遇到一些关键事情和问题的时候,朱载坖还是会不辞辛苦的,将他遇到的重要问题和重要事情,通报给嘉靖皇帝。 哪怕嘉靖皇帝没有旨意传出,朱载坖也可以利用嘉靖皇帝默许的态度,先把事情给办了。 否则的话,万一嘉靖皇帝回头翻脸不认账,将朱载坖做的某些决策去推翻了,这不就打脸了吗? 要知道现在的朱载坖可不容有这样的打脸事情发生,他未来的权威有多高,就看这段时间他能行使的权力有多大了。 如果他在行使权力的中间,被人质疑和推翻了决定,那么等到将来即便是朱载坖继承了嘉靖皇帝的帝位,他也要很长的时间,甚至还要通过杀人和拉踩的方式,才能重新树立起绝对的权威。 而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对于将来视时间为生命的朱载坖而言,也是不可接受的! 万一他将来的享国时间,就和原来历史上的朱载坖一样,就只有短短的六年时光。 他再把这六年时光里的一部分时间用来重新树立威严,那特么他还有屁的时间完成自己对大明的终极改造? 还不如现在直接躺平在家,和后宅的嫔妃过着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算了。 反正历史也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既然现在朱载坖都已经把一切向好的势头都做好了,就等着一个飞龙在天的机会到来,他就可以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制改革之时。 他肯定是不会愿意自己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权威,被中途任何的意外给击碎打烂的。 还在闭关的嘉靖皇帝,在空余之际也看到朱载坖又送来的奏疏和“郑和密录”。 关于郑和的故事,嘉靖皇帝倒是知道一些的。 只不过因为时间的久远,在加上大明朝也不重视海洋利益。 所以对于郑和下西洋的认识,几乎也就停留在了郑和是为宣扬大明国威的层次上,并未考虑太多的现实意义。 毕竟以现在的社会生产力和对世界的认知局限,也造成了不管是皇帝,还是一般的士大夫和天下百姓们。 他们对海上的认识就是倭寇倭寇倭寇。 好像除了那些像是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还是割不完的倭寇之外,海上来的就没有什么好东西。 而且如果再费心费力的组建出一支可以纵横大海的无敌水师,肯定也是出力不讨好的。 毕竟这玩意就跟吞金兽一样,天知道里面还有多大的窟窿要填进去? 所以在宣德八年,郑和死在了下西洋的途中之后,又因为宣德皇帝的猝然而崩,使得后继之君不能清醒的认识到了海洋利益的重要性。 因此在一众官员反对之下,当时年轻无知的英宗皇帝也就罢了重下西洋的心。 所以在宣德八年之后,大明就再也没有实现过任何一次远洋航行了。 也正是因为大明不再进行远洋航行,自永乐时期设置的旧港宣慰司也因此废止,使得大明朝永远的失去了对南洋诸国的控制,以及利用南洋对中东和西方国家的通道控制。 但是这种遗憾放在当时的时代,也可能并不是真的遗憾。 毕竟那时候的大明和那时候的社会生产力,几乎是清一色依靠传统农业才支撑起来的。 如果远洋贸易不能为大明朝带来粮食方面的安全保证,就只是带回一船又一船的香料,一船又一船华而不实的海外奇珍,以及一船又一船赔本的朝贡使节。 这样的意义对于一个靠着农业为基础而生存的古老帝国而言,简直就是鸡肋,谁也不会将这种华而不实的下西洋运动,继续浩浩荡荡的推行下去。 所以,郑和下西洋的航海之旅,在他死了之后就被废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毕竟作为一个正常人,在讲历史得失的时候,肯定不能只用超前时代几百年的目光看问题,也要看看当时的问题和现实是怎么回事? 否则的话,就会很容易把一件明明是有千秋功业的事业,做成是一件“罪在当代”,利还一不定在千秋的事业。 所以,后人在看待宣德之后,明朝罢下西洋的决策,也不能仅仅只靠现在的认识和认知,就指责古人这么做是不对的。 殊不知再过个数百上千年的时候,后人再看我们这段历史的时候,说不定也有类似的发现和感慨。 因此在看待的历史进程和历史遗憾的时候,一定要认真的思考和研究当时历史时代所面临的问题和现实到底有哪些? 只有把这些问题和现实考虑了进去之后,我们才能得到了一个更有警醒意义的历史回答。 否则,我们只想着当时的失误,而忽略了当时的社会问题和现实问题,一味的觉得当时的古人要么是脑子有病,要么就用阴谋论考虑他们。 这样的话,我们在看待历史的时候,就容易落了下乘了。 甚至如果让我们去帮他们做选择的时候,我们可能还会犯隋炀帝的错误,将一个本来强盛的伟大帝国,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给葬送了。 所以,一切历史的遗憾和发生,作为后来者的我们,千万不能用脱离实际的思考去妄加评论。 因为这样的评论不仅显得无知,甚至还显得特别愚蠢!对当时的现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好的意义可言。 嘉靖皇帝看着手中的朱载坖奏疏,又看着这本泛黄的“郑和密录”。他在看完这两样东西之后,也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虽然朱载坖在他的奏疏里面列举了很多海上的好处和利益,可是这些利益和好处,也从来都没有人得到真正的验证。 而且下西洋的成本又那么高,根本就不是脑袋一热就可以做出决策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嘉靖皇帝也不由的踟躇了起来,他也希望自己能有一刻前后眼,帮他看清前方的迷雾,让他做出一个准确而又英明的决定。 可是身在历史迷局之中的嘉靖皇帝,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就算是他的聪明程度达到了历代帝王之最。 但是对于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判断,他依然还是不能有一个清晰明了的预测。 毕竟他的所见所闻是这个时代所给予他的,并不像朱载坖那样拥有超越时代几百年的见识和知识。 所以,嘉靖皇帝在看完朱载坖的奏疏和“郑和密录”之后,他陷入到犹豫和纠结之中,也是人之常情。 并不能责怪他没有魄力! 毕竟他的魄力,可是会影响天下亿兆百姓的。 一旦搞错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嘉靖皇帝思考了好一会儿后,他还是没有主意。 于是,嘉靖皇帝也叫了伺候在他身边的黄锦一声。 “黄锦你也看看这份三儿送来的奏疏,还有这本四儿在锦衣卫衙门里面翻出来的‘郑和密录’。” 正在帮嘉靖皇帝收拾屋子的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话后,也停住了动作,回了一声是。 接着他又用毛巾擦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才恭敬的到嘉靖皇帝面前,接过嘉靖皇帝递过来的奏疏和“郑和密录”。 黄锦认真的看着朱载坖送来的这份奏疏,又认真的看着那本“郑和密录”。 在他看完这份奏疏和那本“郑和密录”的时候,时间差不多也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黄锦也是一脸茫然的抬着头,看着嘉靖皇帝,“奴婢愚钝,看不懂这些。” 等了好久的嘉靖皇帝呵呵一笑,“看不懂就对了,这是三儿才有的天马行空。朕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才让你也看看的。” 黄锦陪着笑道:“帝君真是折煞奴婢了。您都没看出来,奴婢这笨蛋脑子哪里能看得出门道呀?” 嘉靖皇帝又笑道:“你不是跟三儿接触的比较多嘛,所以朕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思考一下,三儿说的这些事情大约有几成可以成真?” 黄锦停顿了一下,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又回道:“以奴婢对裕王爷的了解,他肯定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认为海上有巨大之利,又关系到大明将来是否等雄踞天下之首的重大意义。奴婢以为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嘉靖皇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下西洋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现在的胡宗宪好不容易才将东南的倭寇之乱制止住。” “如果朝廷再这么旗帜鲜明,声势浩大的要重现成祖之时的下西洋雄风,肯定也会招致百官和天下臣民的一致反对。” “所以,朕也觉得此事,不太容易能做成。除非三儿能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事实和成果出来。” “要不然,就这么空口白话的说海上有巨利,就要费不知道多少银子去造巨舰大船下西洋而去,肯定是不能交代的。” 黄锦也嗯了一声,“帝君思虑的极是,这件事的难点就在这里。如果裕王爷能找到关于海上巨利的证据,让百官和天下臣民们见到。那么重下西洋之事,也未尝不可行。” “所以,奴婢想,要不让奴婢再去问问裕王爷,看看他对此事是有其他现实的想法和做法吗?”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这个建议,又是点点头的说道:“可以,你去找找三儿。看看他还有什么打算?” 黄锦立刻拜了一句,“是,奴婢这就过去。” 嘉靖皇帝挥了挥手,然后也收住了目光,重新的打起坐来,想要将自己再次恢复到入定参悟的玄妙状态里面。 黄锦看着嘉靖皇帝这样,也是轻脚轻步的退出了嘉靖皇帝闭关的精舍,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 等到他真的离开了嘉靖皇帝闭关的精舍范围之后,他才陡然加速,迈着更快的步子从宫殿里面出来。 黄锦出来之后,就看到了守在宫殿跟在的陈洪。 黄锦对着陈洪吩咐道:“你去换一身衣服,小心翼翼的到帝君的精舍跟前候着。如果帝君有召,你就第一时间到帝君身前伺候,明白吗?” 陈洪一听这句话,脸上和心里的激动顿时也溢于言表。 要知道在嘉靖皇帝闭关这段时间,他可是一次嘉靖皇帝的面都没见到。 现在黄锦吩咐他到精舍外面候着,随时等候嘉靖皇帝召唤伺候,他岂能不激动? 陈洪立刻就对着黄锦拜道:“老祖宗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帝君的。” 黄锦看着陈洪如此激动的样子,也淡淡的嗯了一声。 虽然他也不太看得上陈洪这样的性子,但是黄锦也能看得出来陈洪是真的会为了忠心嘉靖皇帝做出一切的人。 所以,不管是陈洪的本性是贪婪,还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黄锦都能当做是看不见。 毕竟黄锦也知道,嘉靖皇帝也真的需要陈洪这样的忠心走狗,作为最后的武器使用。 因此对于陈洪,黄锦该给他机会的时候,还是会毫不吝啬的给陈洪机会。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也绝对忠于嘉靖皇帝。 所以只要是对嘉靖皇帝有利的人或事,黄锦都会无条件的肯定和支持。 绝不会为了所谓的争宠之心,而坏了嘉靖皇帝的根本利益。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黄锦可以一直在嘉靖皇帝身边屹立不倒,一直都是嘉靖皇帝身边最贴心,最受信任的大太监。 就是因为他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能处处为嘉靖皇帝着想,所以嘉靖皇帝才让他有了在内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祖宗地位。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41章 下西洋的理由 第541章 下西洋的理由 黄锦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和休息,他立刻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朱载坖的府上。 这时候时候朱载坖都已经在自己小食堂里吃晚饭了,而且身边陪着的还有朱翊和朱翊钧这个儿子。 这俩小家伙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莫名粘人,喜欢凑在朱载坖身边表现自己。 但是像他们这么大的小孩子,在表现自己的时候,也不是只表现自己乖巧懂事的一面,还有调皮捣蛋的一面。 所以,看似是朱载坖一个人吃饭,其实他还得分心出来,管教着两个儿子也吃饭。 可以说这种哄儿子的事情,对于朱载坖而言,这真是一种既幸福,又让人容易上火的事情。 因此在有时候,朱载坖就会忍不住的动手将朱翊或朱翊钧抱在自己怀里,按在自己的腿上,好好的修理一顿。 打得他俩哇哇大叫,直到求饶的时候,才会放过他们。 不过这种打也没真的用力,大多数的时候,就是朱载坖假装在打,他俩配合在叫。 所以朱载坖和朱翊,朱翊钧之间的父子关系还是非常融洽的。 “爹,大锅刚刚偷偷吃我碗里的又。” 朱翊钧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很多字的发音,并不能准确。 但是大致意思还是能让人听懂的。 朱载坖看着告状的朱翊钧,又看着一边努力干饭的朱翊,他也态度板正的说道:“多学学你哥,瞅瞅他吃饭多香,你到现在连一碗小粥都没吃完,还告状人家吃你的肉!就算给你吃完了,也是你活该!” 朱载坖可不惯着朱翊钧,而且在他的心里,他对朱翊钧的要求,可远比自己的大儿子朱翊要高的多。 因为朱载坖已经证实了王妃他们家那边是可能有遗传病的,虽然现在朱翊还小,并没在他身份有所反应。 但是一旦这种遗传病发作起来,以现在的大明医疗水平,那也是无比难办的事情。 毕竟,王妃到现在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更何况他一个小孩子呢。 所以,为了将来的江山稳固,也为了将来的帝系健康,朱载坖也不得不在心里做出抉择。 当然,在未来的时候,如果朱翊没有被遗传病影响而夭折,并顺利成人的话。 朱载坖也会给予他足够的补偿,让他得到一份不输于朱翊钧的赏赐和好处。 不过这个前提,也都要建立在他能顺顺利利的长大的基础上。 如果他也半途夭折了,那么朱载坖能给他,也只有一个太子身份的谥号。 至于其他的,也都不会再有了。 朱翊钧被朱载坖教训了这一声后,也明显老实了很多。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除了他的母亲李妃之外,也就他的老子朱载坖揍他的次数最多了。 而且这说来也是奇怪,即便是朱载坖揍了他那么多次,他还是不长记性,总会在朱载坖跟前显眼,好像他就跟天生欠揍了一般。 朱翊一边吃着自己的饭,一边也嘿嘿嘿的笑着,他现在也很喜欢看朱翊钧吃瘪的样子。 好像这也是他的快乐之一。 也就他们三父子这么开心吃饭的时候,孟冲进来了。 孟冲对着朱载坖禀告道:“王爷,黄公公来了。” 朱载坖听到孟冲说黄公公来了,也不由一顿,“黄锦?” 孟冲嗯了一声,“是他。” 朱载坖确定就是黄锦之后,也立刻吩咐道:“带着世子和小王爷下去吃饭吧,然后再准备一份新的吃食。他这个点过来,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孤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来,又空着肚子走吧。” 孟冲道:“王爷仁德,奴婢这就去准备。” 朱载坖挥了挥手,“去吧,先把黄锦带过来。” 孟冲又一拜道:“是,奴婢遵命。” 接着孟冲就去接黄锦过来,小食堂内其他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也带着朱翊和朱翊钧离开了。 同时还有人收拾着小食堂刚刚吃到一半的膳食,准备撤掉,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再上新的。 黄锦被孟冲无比恭敬的接着来到朱载坖现在正在的小食堂内。 黄锦看着孟冲依旧恭敬,依旧不骄不躁的样子,心里也很是喜欢。 在黄锦的心里,做奴婢的就该如此这样谨慎小心,而最忌讳的就是仗着主子的权势狐假虎威。 现在的孟冲他就没有这种骄横跋扈的姿态,也没有恣意张狂的把这位老祖宗不放在眼里。 可见孟冲还是很懂事,很有可塑性的。 而孟冲之所以会如此,除了他本身性格就是这样之外,也是因为朱载坖对王府的管教比较严格。 平时的时候他们可以自由散漫一些,但是真遇到的事,遇到了该恭敬对待的人,他们若是没有一点眼力见和能与主子共进退的心态。 那么朱载坖也会毫不留情的将其从身边消失掉。 所以,作为跟随在朱载坖身边最久的大伴太监,孟冲就很清楚的自己位置,也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朱载坖一直放心他。 “干爹,您这么晚过来,应该还没吃饭吗?” 孟冲一边小心的带着路,一边又关心的问着黄锦。 黄锦看着如此懂事的孟冲,眉眼里也全是慈祥的笑意。 黄锦道:“不妨事,咱家一直伺候在帝君身边,有仙气养着呢。王爷现在吃了吗?” 最后的时候,黄锦也问起了朱载坖。 孟冲回道:“王爷本来在陪着世子和小王爷一起正在用膳,但听到干爹您来了之后,他就立刻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并让小厨房再做一份上来,就是担心干爹您匆匆来,没有时间吃东西。” 黄锦听着孟冲这句话,心里也是感动至极。 他感慨了一声道:“王爷真是厚德呀,咱家何德何能能得王爷如此恩重?” 孟冲笑着回道:“王爷对干爹的敬重是一向如此的,王爷常说他不能尽孝于陛下身边,但干爹却日日在帝君身边伺候。所以,王爷的意思就是想着通过对干爹您好一些,让您也能对帝君更好一些。”黄锦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咱家知道这就是王爷的心思,他对帝君的纯孝,真是令天地为之感动。但愿有一天帝君能放下心中的担忧和魔障,与王爷共享天伦之乐。” 这话黄锦能说,孟冲能听,但却不是他敢说的话。 毕竟“二龙不相见”的威力有多大,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嘉靖皇帝八个儿子,现在能活着长大的也就只剩下了朱载坖和朱载圳。 而这俩之所以能活着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俩早早就出宫建府,没有和嘉靖皇帝再见过面。 所以,不管是朝野,还是天下百姓,他们虽然可能不爽嘉靖皇帝修仙参玄的事情。 但绝对不敢拿“二龙不相见”这事当做文章去指责嘉靖皇帝不亲子嗣。 因为一旦真的再出问题了,到时候就不管是脑袋保不保得住的问题,还有大明帝系再次绝嗣的风险。 而这样的风险,可不是谁都能背得住的。 所以,朝野百官和天下百姓在不爽嘉靖皇帝修仙参玄的同时,他们也同样不敢拿“二龙不相见”这个谶纬开玩笑的。 毕竟这个玩笑的后果,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黄锦跟着孟冲到了小食堂内,这时候的小食堂也早就收拾好了,朱翊和朱翊钧这俩小家伙也被太监宫女带下去了。 朱载坖也坐在一旁的茶几前,等着黄锦的到来。 黄锦见到朱载坖就在坐在小食堂内的茶几之前时,他也立刻往前一步行礼一拜:“奴婢拜见王爷。” 朱载坖呵呵笑着起身,亲切的扶着黄锦的手臂起来,“公公不必如此多礼,到孤这里只管放松就是了。” “刚刚孤还吩咐了小厨房重新上菜,到时候你可要陪着孤多喝两杯暖暖身子。” 黄锦感动的回道:“多谢王爷,奴婢何德何能得王爷如此恩宠?” 朱载坖呵呵笑道:“就凭公公一直代孤和圳弟,伺候在陛下身边这一点,孤就该对公公如此。也只有如此,孤的心里才能稍稍安定一二,有尽孝于陛下跟前的心意。” 黄锦立刻回道:“王爷放心,只要奴婢还能动,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好好的伺候在帝君身边,绝不让帝君有任何的闪失。” 朱载坖道:“如此便是最好的。” 说罢朱载坖也拉着黄锦坐在一旁的茶几前,“快快上茶,再上点垫肚子的点心。然后再去催一下小厨房,让他们动作够快点。” 孟冲这听着朱载坖的这句话,也立刻应道:“奴婢这就去。” 等到孟冲离开了之后,黄锦也终于开始了正题。 黄锦说道:“王爷送到西苑的奏疏和那本‘郑和密录’,帝君都看过了。帝君也很心动里面描述的事情,也很认可王爷的吩咐和建议。” “但是,下西洋之事太大了,而且要费的银两和所造的巨船宝舰也太大了,根本不是分出一些水师船只就能完成的。” “所以,帝君的意思是,如果王爷真要促成在下西洋的壮举,就要拿出一些真实可靠的证据去说服天下臣民。” “要不然,这件事情就会很难办,阻力也会非常大。同时,帝君也担心王爷您一个人撑不住。” 朱载坖听到黄锦说完这番话后,心里也暗自一笑,是担心我一个人撑不住吗?这应该是担心他自己也撑不住才是。 不过朱载坖也能理解,毕竟下西洋的成本是真的高。 而且嘉靖皇帝又是一个受传统思念观念影响的皇帝,哪怕他聪明绝顶,能把朝臣和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是这并不代表嘉靖皇帝就有超越时代的眼光和魄力。 所以,要想促成此事,还真的要像黄锦刚刚说的那样,得拿出些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行。 否则的话,单靠朱载坖一张嘴就说海上有如何如何的巨利,这显然也跟开空头支票没两样。 朝廷和天下人,是不可能为了朱载坖的一句话,就赌上大明无数的钱粮和资源去搞那些下西洋的巨舰大船。 万一赌输了,到时候要亏的可就不是几条船的事情了。 而是难以计数的钱粮和资源。 所以要想这件事没有阻碍的推行下去,朱载坖就必须有点真东西才行。 毕竟现在的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他俩就算是绑在一起,也没有当初永乐大帝的权威和地位。 永乐大帝能用一道旨意办成的事情,并不代表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也能如此。 所以,像嘉靖皇帝和朱载坖这样的后嗣之君,他们要想做有些事情,除了要有足够的魄力之外,还得有足够的好运才行。 否则的话,别说事情能不能办,他俩会不会成为正德第二都难说。 要知道当初的正德皇帝就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一会儿封自己镇国公,一边封自己朱寿大将军,也没见他真的掌握了全局。 下面的大臣们该反对还是反对,该不给面子还是不给面子。 哪怕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都不行。 可见政治系统发展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官僚们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 皇帝在这种力量面前,即便是能赢一时,也不见得他能赢一辈子。 因此在很多的时候,皇帝或者说朝廷要想做成事情,就必须有所妥协。 如果不想妥协的话,那么该找的理由和道理,就必须足够充分才行。 要不然,就算是皇帝想要一意孤行,下面的人只要不积极,只要不配合,就算皇帝把嗓子喊破了,也不见得能把事情推进一步。 朱载坖道:“公公放心,也请公公转告陛下,这件事孤有思虑的。孤准备先让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汪直他们打着操练东洋水师的名义,先对倭国和吕宋那边做一些小小的试验。” “等这些试验,取得了足够的战果和利益之后,孤就会再请示陛下,重新考虑下西洋的重要意义。” 黄锦听着朱载坖的这番话,也点点了头,这个法子确实不错。 现在朝廷在浙江外海组建东洋水师,不就为了彻底荡平倭寇吗。 如果能在荡平倭寇的同时,还能获得足够的利益,这下西洋的事情,不就可以拿出来讨论了吗?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42章 天朝上国的正义 黄锦在朱载坖这里饱餐了一顿,也听完朱载坖的解释,最后他也酒足饭饱的回去了。 当他回去的时候,陈洪还在精舍门前眼扒眼望的瞅着精舍里面,嘉靖皇帝闭关的地方。 但可惜这么久的时间,嘉靖皇帝愣是没叫一次人,这可把陈洪给急坏了。 他多想到嘉靖皇帝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可是嘉靖皇帝这次修炼起来,仿佛都忘了时间,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陈洪有心想进去瞅瞅是咋回事,但又没那个胆子。 毕竟现在的嘉靖皇帝可是闭关状态,谁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的修炼,那肯定是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陈洪就算是再着急,心里再委屈和不甘,他也只能在精舍门口守着,不敢越过雷霆一步。 黄锦回来看到陈洪还在精舍门口守着的时候,眼中也露出一抹欣赏的目光。 黄锦微微的勾勾手,陈洪看到动作之后,心里就算是再不甘和不舍,他还是一脸殷勤的小步走到了黄锦跟前。 “老祖宗。” 陈洪恭敬的一拜,向黄锦问好。 黄锦立刻嘘了一声,“小声点,打扰到了帝君闭关修炼可怎么了得?” 陈洪被这句话也吓得脖子一缩,连忙声音更小了几分,并求饶道:“老祖宗恕罪,老祖宗恕罪。” 黄锦看着态度还不错的陈洪,又是一个赞许的目光。 黄锦问道:“帝君这段时间可有吩咐叫你?” 陈洪听到这句话心里就塞的慌,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帝君没有叫我。” 黄锦哦了一声,又对着陈洪说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息着吧,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陈洪不舍的对着黄锦拜了一声,“儿子告退。” 看着陈洪虽然不甘,但还是乖乖听话退下的背影。 黄锦心里也不禁在想要不要多给陈洪点机会,让他也去裕王跟前刷刷脸熟,毕竟他当初也是从裕王府里出来的。 这些年一直伺候在西苑这边,对于裕王府那边都生疏了很多。 万一将来某一天嘉靖皇帝修仙飞升,只留下他们这一班凡夫俗子在西苑宫中,又失去了裕王的庇护和信任,晚景势必也会非常凄凉的。 而黄锦也知道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即便是他还能再熬,但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一个老朽而已。 裕王能念着旧情,给他一个体面的晚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赏了。 所以,有时候黄锦也总是会忍不住为现在身边的一同伺候嘉靖皇帝的人着想一二。 毕竟在黄锦看来,他们都是残缺之人,若是他们之间都不能相互的体贴和相互的帮衬一二,那么还有会有谁会管他们呢? 想完这些之后,黄锦也是微微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也收住了这些感慨的思绪,最后轻步轻脚的进到了精舍里面。 而就在他刚刚进入的时候,打坐已久的嘉靖皇帝也突然张开了眼睛。 嘉靖皇帝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并挥了一下衣袖,声音淡淡的响起了起来。 “回来了?”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突兀响起,也连忙停住脚步,转身对着嘉靖皇帝一拜:“帝君真是神了,奴婢这么轻的脚步您都能听到。本来奴婢还想着帮您铺好床,再过来伺候您的。” 嘉靖皇帝呵呵道:“你没有仙气,脚步太重了,从你一进来的时候,朕就感觉到你了。” 黄锦又赔笑道:“是啊,奴婢真是太蠢笨了,跟着帝君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还是没点仙气,看来奴婢是没福气和灵根了。” 嘉靖皇帝又笑道:“无妨无妨,有朕在能。等朕成了仙,就把你也点化了。到时候我们主仆二人一起登仙飞升,也是一段传奇佳话。” 黄锦立刻又激动一拜:“多谢帝君点化,奴婢愿意永生永世伺候在您身边。” 和黄锦说完了这些话后,嘉靖皇帝心情也舒爽了起来。 他又问起黄锦其他事情。 嘉靖皇帝道:“三儿那边怎么说的?” 嘉靖皇帝虽然也坚信修仙能够得道,但是对于现实的问题,他还是不会避讳的,还是会分出心思去思考分析,要不然这手中的权力,还怎么牢牢把握? 黄锦道:“奴婢跟裕王爷提了这事,王爷说现在可以先借东洋水师之手去做一下试验尝试。”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东洋水师虽然成立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是现在迄今为止大明朝惟一能拿的出手的水师力量了。 而且当初成立东洋水师的时候,就有利用它控制大明沿岸数千里海疆安宁的心思。 现在既然这个东洋水师都已经成立有一段时间,那肯定也得拉出来溜溜了。 要不然,一直让他们靠在海上吃空饷,这也很难让信服的。 嘉靖皇帝道:“三儿这个想法不错,可是他准备怎么试验呢?如果只是单纯的打一两场相互消耗的胜仗,而没有切实有利的好处拿回来,只是一些嘴上说的战略好处,这也很难说服人的。” “毕竟我大明的根基可是在两京一十三省之上,海上的好处如果不能自给自足,不能反哺两京一十三省,反而还要消耗两京一十三省的财力物力人力,那么就算是朕也没法交代的。” 嘉靖皇帝的这些话说的也现实。 现在的大明,一切赋税和开销问题,都要靠着两京一十三省这个基本盘去获取。 而且又因为这两京一十三省庞大无比,总有一些地方不是闹了旱灾,就是水灾,又或是瘟疫什么的灾祸。 而这些灾祸对于朝廷而言,也是要钱用物去解决的。 所以,即便是这些年的大明朝财政赋税,因为京师特区和大明联储的原因有所好转。 但是这个好转的幅度也是有限的。 如果这时候整一个出力不讨好,一直跟个吞金兽一样的庞大水师停靠在了外海上,这对于朝廷而言也是不可接受的。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还不是后世那种商贸发达的工业化社会。 轮船在海上飘个把月或者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来往运回数以万吨为计的货物或其他自然资源。现在的大船就算是开足了马力,再顺风顺水,也要费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完成一次勉勉强强的东西贸易。 而且这一船能运送的物资和货物,撑死可能也就是十几二十吨,连后世一个六十吨的集中箱都不如。 所以,如果真的没有可以动人心魄的好处弄出来,就整了一点华而不实的香料,象牙,宝石等奢侈消费品回来,这肯定是要把底裤都赔掉的。 毕竟消费的起这些玩意的人,放眼整个大明朝也不会有太多人的。 而且,这玩意儿还不保值,弄回来的越多就越贱。 万一到时候再随船回来了一大票要朝贡的小国使节,朝廷看着这些蛮夷们,是赏赐还是赏赐呢? 毕竟作为天朝上国,在这种面子活上,肯定是不能丢份的。 但是不丢份,就得丢里子。 而里子可就让人肉疼了。 所以,如果真的没有靠谱实在的好处能从海上获得过来,就只能搞一些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别说那些大臣们会反对了。 就连皇帝本身也是招架不住的。 所以在古代的朝贡体系里面,中央王朝为了保持相对的稳定和利益,它们也都是严格限制朝贡国来朝贡的次数和朝贡使团规模的。 而这么做的目的和原因,就是为了防止有些小国天天打着来朝贡上国的旗号,来到中原王朝打秋风。 毕竟地主家也没有存粮啊! 黄锦看着面色认真的嘉靖皇帝,他也回道:“奴婢也和王爷说了这些问题和顾虑。王爷他也很认真的听了进去。”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王爷他的意思就是让东洋水师先去吕宋那边打打前站,看看那帮不远万里漂洋过海的红毛夷人们有没有在海上得到好处。” “如果查实了他们确实在海上得到了我们大明从未见识过的好处,我们就和他们交涉一番,看看他们愿不愿意上贡天朝。” “如果他们想独吞好处,我天朝天兵,也可以代天罚罪,让这些不知天朝威严为何物的红毛夷人明白什么叫做天威难测!” 嘉靖皇帝听完这句话,也有些迷糊了。 嘉靖皇帝道:“这这这这不是要抢人家吗?这怎么能行呢?三儿怎么能这样想呢?” 黄锦回道:“一开始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裕王爷又说天下的好处和海上的好处是一样的,本来就是有德者居之。” “我大明身为天朝上国,就是在代表上天管理天下,而海上的事情,也属于是上天交给我们的责任。” “如果我们坐视不管,让那些红毛夷人们打着伪神之名,窃占了原本属于上天交给我们大明的权力和责任。那么岂不是要违背上天之意,还要弃海上那些曾经奉我大明为宗主之国的忠孝之心?” “所以,不管是出于对原来那些奉我大明为宗主之国的小邦的保护,还是为了履行上天赐予我大明的管理天下的责任,我们都要义务去重新分配那些好处和利益。” 嘉靖皇帝听完了黄锦这段话后,眼睛顿时也亮了。 是这个道理呀。 大明和历朝历代的中央王朝都是一样的,历代皇帝也都是打着上天之子的旗号,牧养天下万民。 现在如果真有红毛夷人得了好处之后,还不思上贡天朝,还想着依仗这些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好处,欺负那些曾经奉大明为宗主之国的小邦。 那么大明的脸面又要往哪里搁? 所以,为了保护曾经的从属之国,为了尽到大明宗主之国的义务。 大明还真有理由去海上主持公道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主持公道的好处必须得大。 如果是得不偿失的,那就是另当别论的事情了。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三儿这番观点和论调着实不错,我大明既然身为天朝上国,朕既然身为天子,那么自当为天下臣民主持公道。” “所以,不管是在陆地上,还是在海洋上,朕都要以大明天子的身份,尊天道,行王法。绝不让任何胆敢僭越之国或僭越之人,假天之名,行乱之实。”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后,也是立刻一拜,“帝君圣明!” 接着也在嘉靖皇帝心情舒畅时候,黄锦又说了一句话。 黄锦说道:“裕王爷说他在看《永乐大典》的时候,好像在某一册大典的记录之中看到说倭寇那边银山遍布,但由于开矿的技术落后,在加上倭国少粮少人的缘故。” “所以也就使得这些银山沉寂在了倭国本岛之上,即便是现在的倭国之人,他们对于这些银矿的开采和利用也仅仅只是一个皮毛而已。” “因此裕王爷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的东洋水师能控制住倭寇来往海上的船只和那些游走于海洋之上的红毛夷人的船只。” “我们就可以先派出一些能言善辩的使者到倭国去了解一下倭国的内政情况,然后再派遣一些善于堪舆画图的专业人才去将倭国的大致地理绘制出来。” “这样一来,不管是为了以后彻底荡平倭寇之患做准备,还是为了寻找开采倭国那些海量的银山,都是非常意义的。” 嘉靖皇帝听完这段话后,也是很认真的点点头。 嘉靖皇帝道:“此事确实重要,就让三儿看着办吧,不过也要切记一点,不可贸然而为。毕竟倭国与我大明之间还隔着一个不知深浅的大洋,当年的元世祖忽必烈想要东征倭国就吃了大亏。” “所以我们如果要做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再重蹈忽必烈的覆辙。否则到时候不光银山没着落,人员和船只不知道还要损失多少,这就亏大了。” 嘉靖皇帝能说出这些话来,说明他还是很理智的,并没有被倭国的银山引诱冲昏了脑袋。 他也明白,那些银山隔着一个大洋,如果没有安稳妥善的法子,能来去自如的在大洋上往来与倭国和大明之间。 那么那些银山的好处再大,也是不值一提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后世之人说月球上有怎样怎样的资源,但如果开采的成本远超航天的成本。 那么就算是月球是一颗金子做的星球,也可不可能让地球上的人类混了脑袋,一直不计成本的去月球上面溜达的。 所以就算要拿好处,也要符合实际,要不然不就成了扯蛋了吗? 黄锦回道:“帝君所言极是,奴婢明儿有空去裕王爷那边的话,一定也将帝君的意思带到。”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好,去铺床吧,朕也该休息了。” 说罢,嘉靖皇帝也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将自己闭关修炼一天的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43章 太平洋上的桥头堡 带着腥味的海风从幽蓝深邃的海面上吹来,并带起一浪又一浪的波折。 本来看似庞然大物的船舰,在这浪涛之中的拨弄之间,也像是一叶随风飘飖,随波逐流的小舟一样。 罗龙文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变成了真倭寇! “小阁老怎么就被抓了呢?” 被海上的太阳和海风吹的焦黑,像是个野人一样的罗龙文,到现在都没法相信这条从大明传来的消息。 这些年他在海上积极求活,好不容易才跟倭国那边的一个大名搭上了线,以为只要等到严世蕃打点好上下的关系,重开市舶司之后,他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换一个倭国使者的正经身份回到大明。 并将他这些年在倭国赚到的银子化为他将来在大明享受生活的底气。 可是现在传来的消息却是严嵩致仕,严世蕃被抓的消息。 这不就等于是断了罗龙文回到大明的后路了吗? 这时候罗龙文在看着自己藏在船舱底部的百万两倭国白银,那眼神里烦躁就更是不能遮掩。 如果这些银子运不回大明,自己又没有一个正经的身份,这些银子就算是再多,都是一堆只能看不能用的“白疙瘩”。 所以罗龙文是真的心塞了。 这时候一个身材矮小像个猴子一样,黑瘦黑瘦的仆人点头哈腰的走到了罗龙文跟前。 “罗桑,您的膳食已经做好了。” 罗文龙看着这个像个猴子一样的倭国仆从,心里也不由叹息一声。 “知道了,我等会过去。” 罗龙文其实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这倒也不是他为严世蕃的事情发愁愁的,而是这些饭菜他是真没多少胃口的。 后世的人可能觉得日料是一种高档餐点,但是在大明朝这个时代,倭国人做的饭菜,对于早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罗龙文而言,简直就是狗都不吃的玩意。 除了一些米饭团子之外,就是一些没有一点油水的鱼块。 这些鱼块偶尔吃一次还算是个新鲜,但是长久的吃下去,又没一点油腥脂肪作为补充,人只会越来越瘦,越来越没有力气。 而且这个时候的倭国饭菜,又没经过工业时代之后的精致化发展,也没有什么好的调味料理可以佐餐。 顶多就是蘸上一些不知道啥玩意做出的豆酱或肉酱,就这样就着吃了下去。 这对于罗龙文而言简直就跟受罪遭刑一样难受。 他太想回去了,可是他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罗龙文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之后,他又对着身后的倭国仆从喊道,“去把海图给我拿过来!” 罗龙文让他的倭国仆从,将海图拿了过来,他认真的看着这份简陋无比的海图,在他经过了慎重思考之后。 罗龙文一咬牙一跺脚,心里也是一发狠。 既然现在双屿岛已经被朝廷收编成为了双屿卫,汪直那帮海盗也完成了“曲线考公”,变成了朝廷的总兵参将,那么再往南去,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但是如果再回去往北的话,肯定也要面临他当初傍大腿的大名的质问。 当初他可就是打着小阁老的旗号,才和那位倭国大名建立起来的友谊,让他有了在倭国和海上的立足之地。 如今严世蕃翻车了,严嵩也致仕了。 现在这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在海上飘荡的他的耳朵里面,这就难保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倭国境内。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倭国肯定也是不能再回去了。 罗龙文的目光又挪到了朝鲜外海的一处岛屿上。 他看的这个岛屿正是后世韩国的旅游名胜之岛——济州岛。 只不过现在的济州岛并没有后世的风光,它孤悬海外,并不受朝鲜内部的重视。 而且又由于朝鲜和大明一样都是信奉儒家体系的封建国家,即便是国内山里成川,朝鲜也有着明显且又强烈的重农思维。 所以,济州岛在朝鲜的手上也没有发挥出多大作用,最多就是养养马而已。 但是朝鲜马又是那么的矮小,在加上现在的大明也不需要朝鲜像一开始那样为大明进贡马匹。 因此济州岛的养马功能也受到了影响,而且又因为济州岛的朝鲜百姓也随着这几百年来的繁衍生息,也渐渐的变得多了起来。 这些人也是要吃饭的,所以,现在的济州岛也就变成了一个种粮食的农业岛。 可是济州岛的地理区位和它本身就贫瘠的土地,以及常年经受台风光顾的特性,它的粮食产量也一直都是非常感人的。 所以在济州岛上的朝鲜人,只要是有能耐的,能本事通过读书或其他方式离开本岛的,他们都会选择去到朝鲜半岛上面生活,进而享受更多济州岛上没有的东西。 现在罗龙文把目光看在这里,他现在是不会嫌弃济州岛的贫瘠,他只想着这里距离朝鲜更近,而且地方也足够的大。 所以,他就在想自己要不要冒充一个新的身份到济州岛上落户,然后再想想法子,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到朝鲜的朝堂之中,继续享受着他原来就习惯和享受的人上人生活。 既然想到了这里,罗龙文的心里很快就有了定计。 本来他就是靠嘴讨生活的社会混子,侥幸才傍上了严世蕃这棵大树。 现在眼瞅着这棵大树已经不靠谱,不能再为他带来富贵和庇护的时候,罗龙文肯定要想一想自己的未来和退路在哪里了。 现在的他手上也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只要运作得当,何愁不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混一个风生水起呢。 而且朝鲜的文化和大明的文化是相似至极的,他们的贵族和官绅们也都以写汉字,说汉话为荣。 到了这里之后,他还没有那种文化上的隔阂。 如果再加上他这么多年的见识,想要在朝鲜混出个名堂,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罗龙文也是说干就干。 立刻就招呼着他的倭国仆从。 “梅川秋库你过来。” 梅川秋库听到罗龙文的召唤,也连忙又点头哈腰的过来了。 “罗桑,您有什么吩咐?” 罗龙文看着像个猴子一样的梅川秋库说道:“你去把其他几条船的管事叫过来,老爷我有大事安排!”罗龙文虽然用倭国仆从,但是真正在他这个船队里管事和负债的人,他用的还是他一开始从大明带出来的宗族近亲。 这些人才是罗龙文的心腹骨干,才是他真正所依仗的核心力量。 要不然这指望这帮倭国鬼子,天知道他们哪天会不会突然悄默默的拿起刀摸到他的床头给他一下,把他这么多年的辛苦积攒据为己有。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 罗龙文还是有很多心眼子的。 因此这也不难看出,罗龙文确实是有些聪明才智在身上的,要不然当初的他怎么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制墨商人,摇身一变就成为了严世蕃的首席狗头军师? 罗龙文把他想法和计划分享给他的心腹骨干们。 这些人一听罗龙文的话后,也是没有一个反对的。 这些年他们在海上早就受够了。 虽然一个个现在看似都有无数的财富,可是这财富被困在海上,一分都不出去,还不如一块五肉香呢。 现在罗龙文要计划去济州岛寻找机会,这就算是个天坑,他们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更何况他们还有罗龙文这个大哥带头,所以这还有什么可怕的? 干就是了! 大不了再次驾着小船流亡海外,多大点事呢? 所以,罗龙文的提议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对,直接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看来他们也是受够了这种在海上漂泊的苦日子,也不想再整天吃那些淡到没味的海鱼了。 他们现在就想着上岸,就想着继续去享受他们原来一直享受的好日子。 哪怕那好日子不如原来在大明的好日子,但只要比现在强就行。 因此就在罗龙文计划带着船队去济州岛落脚的时候,雨化田和汪直也终于带着一队东洋水师的战舰从双屿卫(双屿岛)出发了。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正是距离双屿岛正南方向的台湾岛。 不过这个时候的台湾岛还不叫台湾。 台湾这个名字最早是出现在万历年间的。 在此之前,台湾的名字有很多。比如在秦朝的时候,称台湾为“瀛州”;三国时期称其为“夷州”;隋代改为“流求”,宋朝称“毗舍耶”,明初又叫做“东番”,后来则有“鸡笼山”、“北港”、“笨港”、“台湾窝”等诸种称谓。 民族英雄郑成功率兵收复台湾后,曾改名为“东都”,其子郑经继位时,即更名为“东宁”。直到清朝才更名为“台湾”,并正式设置台湾府,隶属于福建省,这是台湾的正式定名。 所以严格来说台湾这个名字,其实并不古老。仅有几百年而已。 但也丝毫不应该中原历代王朝对它的所有权! 而且在加上后来的本着谁先发现,谁先命名,谁先占地的海洋公约原则。 台湾也是无可争议的中国领土。 如果不是近现代的历史过于屈辱,国力和科技能力以及工业能力过于落后,别说现在的台湾了,就连与台湾比邻的琉球诸国,甚至就连太平洋深处的关岛等地,也未尝不是中国之领地。 但可惜,已经发生过的历史没有如果。 以后若是想要再改变这种格局,除非是再发生一次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进而再一次深刻的影响一次全球势力的划分和演变。 这样原来那些失去的,才会再有机会被纳入到新的体系管理之下。 否则在现行的国际秩序之下,是很难有大的突破。 不过历史也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任何时代都会有任何时代的问题和矛盾,也会有任何时代都有的发展和机遇。 所以,未来也是一切皆有可能的。 这就好比是两千多年的春秋战国时期一样,总是会有一些新惊喜和新意外等着这些群雄争霸的列国。 就比春秋时期强大到不可一世的晋国,如果不是它自己内部出现了问题,导致了三家分晋的意外,就以它的体量,别说是霸主春秋时期上百年了。 就算是接下来的战国,也只有它才能独领风骚。 但可惜,历史就是这样,就是充满了惊喜,充满了意外。 在三家分晋的格局没有形成之前,想必当时的列国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以为晋王才是春秋强国之中,第一次消失的超级大国。 因此所有的历史都不必去可惜,也不必去遗憾。 因为它在发展和进程的时候,总会出其不意的再出现一些新的机会和机遇,让一些原来以为没有机会的事情,变成一个又一个历史事实。 所以,历史不仅充满了意外和惊喜,还充满了无数意料不到的魅力。 而这就是历史! 不过话在说回大明朝时期的台湾,也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台湾确实有些“尴尬”了。 由于大明朝立国以来对外海素不重视,所以,台湾岛孤悬海外数百年来,大明也没有真正的对它进行过任何有效的控制和管理。 以至于此时此刻的台湾岛,还是一处鱼龙混杂之地。 这里除了有从福建等地登岛的汉民之外,还有一些早期在台湾岛上生活的土著,以及这些年来才冒出来的红毛夷人。 这些人杂居在台湾岛上,各自形成各自的势力。 几方之间为了争取岛上的权益,也是相互的拉扯,相互的试探,相互的吞并和相互的合作。 反正就是一个小小的岛,愣是被这些来自于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的人,玩成了“三国杀”! 现在有了朱载坖的指示之后,胡宗宪也终于派遣了东洋水师来到了这里,准备在这里寻找一处可以在外海停泊的水师码头。 然后再在这里建立军镇,建立未来的东洋水师中转补给站。 当然这些话都是官方说辞,为的也是麻痹那些现在已经在台湾岛上形成势力的其他组织。 等到大明这边真的发现了那些存在于海上利益之后,那么这个岛就不是其他人说来就来说就就走的自由岛了。 到时候,大明朝也会在这里建制设府,也会移民垦荒,也会将这里的汉人变成主体强势之族。 如此一来,台湾不仅是属于大明的重要之岛,也是将来大明进拓东南亚,进拓太平洋的重要桥头堡!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44章 抵达台湾窝 “公公,前面就是台湾窝了。” 汪直在接到前方斥候小船的通报之后,就立刻到了雨化田面前,指着前面仅仅才能看到一个黑点的远海处,介绍的说道。 雨化田听到前面就是台湾窝时,也不由神色激动了起来。 他这次随军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来帮朱载坖看一看台湾窝的现状,看看这里是否具备建立水师码头和中转补给站的条件。 与此同时,跟在雨化田和汪直舰船不远处的另一艘舰船也收到了抵达台湾窝的消息。 戚继光和俞大猷也站在舰船前面的龙头甲板上,各用一支单筒望远镜看着前面的台湾窝之岛。 这里也是戚继光和俞大猷第一次来,他俩来这里的目的和雨化田汪直不同。 雨化田和汪直虽说也是来看看台湾窝是否适合建设水师港口和东洋水师的中转补给站,但他俩最终的目标还是要朝着台湾窝更难的地方而去。 所以真正要负责在台湾窝考察建设水师码头和中转补给站的任务是属于戚继光和俞大猷的事情。 两位作为东南抗倭的功臣,所有的功劳都是取自于海上,所以比较起其他的陆地将军,他俩对海上的认知还是比较深刻的。 也清楚想要大明边海宁静,就必须得有一支强力的水师在大明的边海上形成武力威慑。 要不然,等他们退了之后,不肖几年时光就会有新的倭寇和新的海上敌人出现。 所以,要想保证大明边海的安宁,就必须得把战场推到海外,而不是一味的被动防守。 但是谁又都知道一支强大的水师,就是一个像无底洞一般的吞金兽。 如果没有朝廷的支持,就算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人再想为大明打造出一支可以外海作战,防御大明边海的强大水师也是痴人说梦。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也已经被朱载坖解决了,朱载坖不仅让胡宗宪重启了龙江造船厂,而且将原来的朝廷水师和汪直蟠踞在双屿岛招安的海盗们,组成了新的东洋水师。 这就等于是为了戚继光和俞大猷重新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上进大门。只要他们能抓住和抓好这次机会,未来也未尝不可以海上军功,觅得一个封侯之机。 毕竟出来打仗的将军,就算是嘴上说的再云淡风轻,但真要让他们白干,肯定也是没人乐意的。 而且如今的北方已经被朝廷用“大明产业循环大市场”给重新定位了,所以这也使得原来边患不断的九边北地,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紧张局势,也没有了军功封侯的机会。 所以现在他们这些当兵的,想要在这个时代里复制前辈们战功封侯的传奇,好像也就只剩下了如今的东南。 现在只要他们能在东南的海上打出不输于陆地之上的开土之功,那么将来朝廷真的把重心和关注放在了东南海上的利益。 那么未来依靠海上的战功封侯拜将,也不会再是奢望! 所以,这次俞大猷和戚继光两人也是无比珍视这次来到台湾窝筹建水师码头和中转补给站的机会。 只要能把这件事做起来,那么将来朝廷真的要南图吕宋等地,他们就是未来的开疆之臣! 所以当戚继光和俞大猷在看到前方的台湾窝之岛的时候,心情也是激动澎湃的。 “到了台湾窝之后,我定要好好看看这岛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戚继光的脸上满是兴奋,他早就听说过台湾窝这个岛了,只是碍于交通,也碍于机会,他也未曾真正踏足过远海,更不要说台湾窝这样的比邻岛屿了。 所以,对于这样区别于大陆的海岛,戚继光还是蛮好奇的。 毕竟在他的老家附近,以及在他之前所登陆的舟山和双屿等地,那里的岛虽然多,但大多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岛。 没有一个能像台湾窝这么大。 而且据说现在的台湾窝还是红毛夷人建设的军事城堡,这消息若是放在以往的时候,戚继光和俞大猷肯定也不会当回事的。 毕竟大明的基本国策和基本战略都从来没有包含过对外海的开发和战略占领。 可是现在朝廷已经有意识的要将力量推出大陆,朝着外海而去。 那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所以,台湾窝这些红毛夷人,肯定就是未来大明水师的首要之敌! 甚至在对待他们的时候,还要比对待倭寇更加慎重,更加认真。 毕竟倭寇就算再凶残,也不过只是一群野性未消的猴子而已,但是这帮红毛夷人就不同了。 他们不仅有着相对高大的身材,而且还有一些比大明还要厉害火器作为武器。 像这样的敌人,现在的数量虽然不多。 但是谁又能保证将来会不会突然多了起来呢? 因此,不管从哪个角度去考虑红毛夷人的问题,他们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必然也是大明南下开海的重要障碍。 所以如果想要持续推进大明在南方海域的利益,迟早是要和这些红毛夷人一战的。 俞大猷的心情也是极好的,他也希望自己的将来能够在大明的外海之上崛起,成为大明朝的一时名将,并被千秋万世所铭记。 俞大猷道:“台湾窝比一般的岛屿大多了,这可是咱们大明附近最大的一个岛了,往常的时候朝廷不重视这里,使得这里成为了一些逃荒逃难之人的落脚地。” “现在朝廷有意南开海疆,这里肯定就是未来的海疆要地。而且前段时间,朝廷也下旨复置澎湖巡检司,而且又将其划归双屿卫辖制。” “所以,这次我们可要抓好机会,争取找到一处完美的港口,并为以后的军镇建设打好基础。” 戚继光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接着他又用望远镜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台湾窝岛。 对于朝廷复置澎湖巡检司的事情,戚继光也是很振奋的。 这个机构最早出现在元朝的元世祖时期,那时候的忽必烈踌躇满志,想要建立不世功勋,将远在东瀛的倭国也纳入到大元的统治范围之内。 但可惜老天爷不给力,就在忽必烈下令水师进攻倭国本岛的时候,一场台风袭来,意外救了倭国一条狗命。 也使得当时的元朝水师不得不避开台风的锋芒,退避到了台湾海峡附近。 所以忽必烈就将计就计将这里当做未来继续东征倭国的大本营,设立了澎湖巡检司,使其隶属于泉州府。 但是后来又因为元朝国内的矛盾不断,忽必烈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起来,已经没有办法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压制住内部的矛盾和问题。再加上忽必烈也未能完美的解决好继承人和继承制度的问题。 一时间所有的势力都在积极的争夺忽必烈之后的大元统治权,所以这一处为东征倭国而准备的水师基地也就废止了。 后来大明继承前元的法统,仍然在台湾地区的澎湖列岛设置澎湖巡检司,但却同时又实行严厉的禁海政策。 后来朱元璋又为了防止方国珍、张士诚逃亡海上残余势力的卷土重来,也为防止倭寇的骚扰,就决定在东南沿海实行迁界移民、坚壁清野的政策。 于是乎,在明洪武二十年撤澎湖巡检司,把澎湖居民迁移到福建漳州、泉州一带,使得澎湖和台湾之地,也变成了外海盗寇巢穴。 但是,迁界政策不能完全阻止福建等沿海百姓继续迁居澎湖的趋势。 尤其是内地农民,特别是同安、漳州的居民,为了逃避沉重的赋税负担,往往逃避到澎湖等地,成为了最早的汉民基础。 但小气的朱元璋肯定不能坐视沿海的老百姓不顾他的颜面和帝王之威,干出逃税而移民的“错误”举动。 所以在洪武三十年的时候,已经快老死的朱元璋又颁布了禁海律法和惩罚标准。 遂此,有明一代就有了海禁的“祖宗旧制”! 后来清朝更担心大陆之民会和海上的乱贼勾结,颠覆他们的异族统治,所以也就进一步的严厉继承了明朝的海禁之政。 不让沿海的老百姓迁居澎湖和台湾诸岛讨生活。 可以说朱元璋是真的在他临死之前,为大明挖了一个天坑。 这样的天坑,如果是放在永乐大帝这样的雄主身上,自然也不算什么,毕竟他在靖难登基之后,就曾派遣郑和六下西洋。 可以说也没把朱元璋海禁的旨意当回事。 但是到了后嗣之君的时候,这些后嗣君主们没有了朱棣的豪迈大气,也没有关于任何海洋权利的教育,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再把目光放在那片曾经被朱元璋贴上封印的外海之上。 所以,有明一代,除了永乐,宣德两帝下过西洋之外,后来的君主就再也没有机会实现如此伟大的海上征程。 从此之后,大明就与外海再也没有任何缘分了。 现在有了朱载坖这个异数,他虽然在无数人的认知里面,也没有关于海洋方面的认知,但是朱载坖毕竟是个穿越者。 他知道未来的时代是属于大航海的时代,哪怕是科技已经高度发达的21世纪,海洋依然是最重要的战略存在。 只要是大国,就没有一个不会重视海洋利益的。 所以,为了现在的大明能够再续上宣德之后就断掉的外海扩张之路,朱载坖一定会借助这次东南剿倭的机会,再把大明的水师继续推向外海。 继续将曾经永乐大帝收为禁脔的远海诸国,重新纳入到大明的统治体系之中,为大明的再次伟大而做充足的准备。 戚继光和俞大猷,以及雨化田和汪直他们的船只又前进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支由十几条水师战舰组成的东洋水师编队,也终于到了台湾窝北部的海域。 雨化田和汪直看着前面无比清晰可见的台湾窝岛,脸上的振奋之色也是溢于言表。 这也是雨化田第一次远海去这么远的地方,当他看到这个近在咫尺的台湾窝岛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叫好。 “好好好!果然是一处美丽至极的外海之岛,王爷真乃神人也!他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师,竟然都可以预见到这岛!” “汪总兵请立刻派遣小船探查前方海域情况,为我们水师大船靠岸做准备。” 汪直听着雨化田的吩咐,也立刻回了一声道:“公公放心,这里的海域我也无比熟悉,哪里可以让我们的大船靠岸,我早就已经探查过了。现在我们只需朝着那边的海滩行驶过去即可。” 作为大明外海区域曾经最大的海盗势力,汪直对台湾窝岛的熟悉程度,也算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在雨化田吩咐要派遣小船探路的时候,汪直也立刻将他的安排说了出来。 雨化田看着汪直如此懂事,他也满意至极的点点头。 作为汪直的监军太监,雨化田也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和作用。 他就是来贯彻朱载坖意志的,只要是朱载坖需要他做的事情,他都会不打折扣的监督着汪直完成。 而汪直不管是为了自己现在的富贵,还是为了他在京师享福的家人们,他也必须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和原来已经不同了。 原来的他是海上海贼王,可以自由自在的驰骋于大明外海之上。 但是现在的他是大明的水师总兵官,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府身份,如果干的好的话,将来为子孙后代混个世袭的爵位或官职也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如果真的能干好朝廷委派的任务,那么在未来的史书上,他未尝也不能是一代传奇。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现在的富贵和家人后代们的长久富贵,还是为了以后的身后名,汪直都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要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雨化田道:“待会靠岸之后,我们等一下戚总兵和俞总兵,让他俩也和我们一起上岸考察此地。” 汪直听到雨化田的吩咐之后,也立刻应了一声。 虽然三人现在的官职都是总兵官,但是三人的总兵头衔还是有所不同的。 比如戚继光他的总兵头衔是福建总兵,俞大猷的总兵头衔是广东总兵,而汪直的则是双屿卫总兵。 这仨总兵又互不统属,他们都是胡宗宪帐下东洋水师的总兵官,听候胡宗宪的直接调遣。 所以这次他们能一起到台湾窝,也是胡宗宪下令让他们一起来的,而胡宗宪之所以会下这样的命令,也是因为朱载坖给胡宗宪旨意。 而且再加上他们身边还有雨化田这个太监监军的存在,因此从源头上来说,不管是戚继光,俞大猷,还是汪直,他们其实听命的人乃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监国裕王殿下!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45章 赢了都好说 嘉靖四十四年。 一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的第一等大事就是京津硬化收费路的成功运营。 它不仅为大明以后的交通发展模式带来了新的变化,也为大明创造了新的财源赋税之基。 如今的京津硬化收费路不仅是天下之路的重要标杆。 还是京津之地的超级陆路大动脉。 那些通过运河,从南方运抵京师的货物和粮食,在有了这条路的加持之下。 它们可以用极短的时间,就能够从天津港运抵到京师各个重要之地,以及千家万户的手中。 但这也不是让朱载坖最振奋的事情! 现在让朱载坖最为振奋的事情,是戚继光和俞大猷他们终于将位于台湾窝的水师码头,以及配套的军镇和中转补给站都建好了。 而且,龙江造船厂在经过三年的不懈努力,也经过了中外船匠们的不懈努力,也终于在近日下水了一条堪比郑和下西洋时所用的宝船大小几乎旗鼓相当的大船。 这艘大船不仅要配备西山神器营根据泰西佛郎机炮改制的新炮,而且也创造性使用铁甲覆盖的方式,武装了新的船身和甲板,要使其成为一艘可以行驶在汪洋大海之上的无敌钢铁巨兽! 所以为使这艘大船名副其实起来,最近这条船就要从龙江造船厂出发,然后一路沿着长江出海,再从海路北上天津卫的码头,等候西山的能工巧匠和创造这艘大船的工匠们一起通力合作,准备为它装上西山神器营的新炮。 而这新炮迄今为止,还未得到嘉靖皇帝的御赐名号。 因此也不难看出,嘉靖皇帝是想等一个绝佳的时机,再为这些新炮命名。 为此,不管是在西苑继续闭关潜修的嘉靖皇帝,还是北京街头的小贩走卒,他们的心神也都被这条超级大船所勾引了。 尤其是嘉靖皇帝,更是激动的睡不着觉。 谁都知道嘉靖皇帝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心,在他修陵的时候,他曾经三番四次的找监工的官员说,自己的陵墓不能超越成祖的长陵云云。 可见,在嘉靖皇帝心中,他虽然常常自比汉文帝,但他也清楚,与其去比汉文帝这种只有文治,而没有武功的皇帝。 自家同是藩王出身的永乐大帝才是真榜样! 只可惜在登基后前二十年里,他无论使出了什么样的力气和心思,却始终无法在武功上有任何的寸进,甚至连基本盘都快守不住了。 所以他不得已的开始了摹仿汉文帝“无为而治”的精髓,准备在这条路上完成自己的“圣君”成就。 可是,这好像明显也有些一厢情愿了。 汉文帝当时的政治危机虽然大,但国家是处于刘邦和吕后休养生息二十多年的太平状态,而且还有极大的潜力和上升空间。 汉文帝只要不瞎折腾,只要能做到简政放权,给老百姓们继续休养生息的时间,然后他再做一些其他方面的补充,把秦朝以来形成的严刑峻法废除一波,他就可以得到万世贤君的美名。 但是嘉靖皇帝面临的情况和汉文帝所面临的情况,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 政治上虽然也有危机,但杨廷和他们再猛,也不可能猛过陈平周勃这帮开国老臣,所以嘉靖皇帝所面临的政治危机,几乎是不值一提的。 就是认爹这事让他不爽了。 但这也没办法,如果按照杨廷和他们的意思把爹给认了,以后的皇帝权威还怎么树立? 所以,这事顶多就算是政治事件,不算是政治危机。 可在帝国的治理层面上,汉文帝可以轻徭薄赋,可以废除暴秦以来的各种严刑峻法,就能够使大汉帝国得到长足的稳定且积极向上的发展。 但是此刻的大明朝已经是一个立国将近二百年的古老王朝,算上嘉靖皇帝都已经历经了11位天子。 这将近二百年的时间里,国家内部矛盾都不知道堆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而且前面还有10个祖宗曾经搞出来的各种“祖制”规矩要守。 在这样的环境下,嘉靖皇帝能清查勋戚强占的庄田,还田于民。能对外戚世袭封爵的制度作了变革。能进行了一系列纠正时弊的改革。 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如果在想让他在这些事情的基础上,再做出更多的成绩,除非他能有超出时代的作业可以抄。 要不然,就以古代王朝千百年积累下来的政治经验去处理当下的危机和国家问题,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所以,对于嘉靖皇帝这个封建皇帝,在看待历史的时候就不能有太多的苛责。 假如说,他如果也像他的前几任皇帝一样三十多岁就驾崩,那么历史又该如何评价呢? 那绝对也是妥妥的“汉宣再世”。 可是,没办法,谁让嘉靖皇帝命长呢? 他不仅活到了六十岁,而且执政时间还长达四十五年。 这四十五年的时光听着起来好像并不是很久,但真要是从头到尾经历了一遍,很多人的一辈子都不一定有四十五年。 所以在这么长久的时间,皇帝的思维还是原来的时代思维,即便是他还有雄心壮志去搞内政,也不见得他能有前二十年更好的办法。 因此对于这种长期执政的皇帝而言,除非他们生在了一个国家实力整体上升的时代,要不然谁干的久,谁就是唐老三,乾小四! 这俩皇帝可以说也是前后呼应的一组奇葩。 两人都曾将自己手上的帝国推至巅峰,但在其执政的后期,国力都不同程度出现的不可逆转的衰弱,以至于后来的历史评价都不太好。 但有一说一,乾小四的运气比唐老三好多了。 乾小四时期的政治制度和军事制度都近乎封建王朝完美状态,根本就不会有让地方势力做大做强的机会。 但是在唐老三的时期,那时候的政治制度还在一直不停的摸索变化。 皇帝要是牛逼了,还能镇住场子,还能将各地有可能做大的藩镇部将们来回调调岗位,压一压下面的嚣张气焰。 可是好死不死,唐老三在英明完了前半场之后,后半场里就躺平享受了,不管是对朝政,还是对地方的藩镇控制,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如果他能赶在安史之乱前几年就死了,他未尝也不是一个“千古一帝”的伟大帝王。 可惜,他的命太长了。 他占着位子不干事,给国家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所以,历史在说起他的时候,就总拿他和儿媳妇的风流韵事说事,从不提他在开元之治的时候,是如何的英明睿智。 而且到了帝制时代终结之后,也随着普通老百姓对皇帝权威的不再迷信,那些原来还不太容易被古士大夫们指出的政治错误和政治缺失,也就更多了。 因此想要做好一个皇帝,标准和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根本不是简单的一句“勤政”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毕竟老百姓的生活感受是不会说谎的,过的不好,就是会骂娘的。 当然这种情况在封建时代就少见多了,古人们生活不如意的话,他们更多的是逆来顺受,实在遭不住了才会造反。 所以从整体的统治管理上而言,还是古代的老百姓好管一些。 现在朱载坖在文华殿内监国了好几年,不仅为大明提供了新治理思路,还为大明开拓到了,原来想都不敢想的财税来源。 使得如今的内部矛盾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 于是乎,嘉靖皇帝那颗修仙问道的心,也没有从前的那么虔诚了。 他也又开始做起“千古圣君”的美梦了。 如果这次龙江造船厂来的大船确实远迈前朝,远超郑和当年下西洋时的宝船,并且在配备西山神器营的新炮之后,真的达到那种前无古人的程度。 那么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的历史,只要说起成祖,那必然也会提及嘉靖! 甚至可能在未来的历史评价之中,他和成祖皇帝,还能并列而言。 所以在想到这些无限可能之后,嘉靖皇帝的内心都是无比火热的。 “黄锦,三儿那边有信了吗?” 嘉靖皇帝今个刚刚打完坐,就歪着头问着外面正在不知道忙活啥活的黄锦。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话,也停住动作,转身过来笑道:“帝君这才是上午,王爷那边除非有紧急要务,要不然,他那边的事情,都是到了午后才会命人整理成册送到咱们这边的。” 嘉靖皇帝又歪着头看着一旁计时的水漏,感慨了一句道:“朕以为现在都是午后了,这一次打坐的时间,让朕觉得有些漫长了。” 黄锦端着一杯温度刚刚好的参茶过来,“帝君这是心里装着事呢,要不然以帝君的修为和定力,一次打坐都能是一天。” 嘉靖皇帝喝了一口参茶,也起身活动了起来,“是啊,朕心里一直惦着龙江造船厂的事情呢。西山神器营仿制佛郎机改造出来的新炮,朕都没去命名。可见,朕对这条大船也是寄予了厚望!” “那帮红毛夷人做点生意就算了,现在居然都把城堡壁垒修到了大明眼皮子底下?他们想干嘛?要不是三儿当初建议组建东洋水师,以备海防。朕和满朝文武,都还在鼓里蒙着呢。” 现在虽然朱载坖还没从海上获得真正的好处和实利回来,但是有了红毛夷人这个近在眼前的“敌人”,不管是嘉靖皇帝,还是朝野百官,都为此紧张了起来。 本来他们以为这些不远万里而来的红毛夷人,最多就是来做点小生意,买点丝绸,瓷器啥的奢侈品。 结果现在胡宗宪和戚继光,俞大猷,以及雨化田他们送来的呈报却说,有红毛夷人仗着火器和快船之利,在台湾窝南部筑造堡垒,同时还以武装威吓的方式,控制了吕宋诸岛。 这些消息被送到京师之后,顿时也是炸了锅。 虽然大明朝对外海素不重视,但这并不代表大明朝能够容忍有这一支超出控制的力量在卧榻之侧。 所以,对于加强东洋水师的建设,也就没有任何的阻力了。 也不用朱载坖再绞尽脑汁的找理由,也不用朱载坖冒着军事风险,让现在还未强大起来的东洋水师去吕宋找红毛夷人可能从美洲大陆引种过来的番薯,土豆等高产农作物。 万一这时候的红毛夷人还没将番薯,土豆这俩高产神器引进过来,朱载坖却了血本在吕宋跟那边的殖民者干了一架。 这要是赢了还好说,万一输了,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一旦输了,先不说对大明内部的政治影响,就大明在东南各国积攒了数百年的威势,可能就会在一朝崩塌。 尤其是现在已经蠢蠢欲动的安南诸国,他们更是会抓住机会,在大明的两广地区,云贵地区搞事情。 到时候,大明不仅面对来自外海的未知敌人,还要分出更多的精力和人力物力去应对安南诸国对两广,云贵地区的侵扰渗透。 毕竟这个时候的两广云贵地区并不像几百年后那么的发达。 现在这个时候,两广和云贵地区还都是那些不服王化的土司们当家做主,他们觉得造反风险大了,就以臣服换安逸。 可要是让他们觉得造反收益高,那就坏菜了。 这帮土司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支棱起来,在自己的地盘上称王称霸,做一方真正的土皇帝! 因此,就算是朱载坖,也不敢轻易的挑起战端,除非他能确定这里面有足够打动人心的利益。 否则以徐徐图之,最后再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式,完成对东南外海的实际控制和实际管理,这才是上上之策! 而那种一脑门军国主义色彩,不看实际情况,就想着用烧杀抢掠的方式,就以为可以治理好一个大国,统治好庞大而辽阔的海外领地,这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要知道由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组成的世界,从来都复杂的。 根本不可能像单机游戏那么的简单,鼠标点在哪里,力量就可以汇聚在哪。 现实的世界,想要获得好处,就得付出利益或代价,这才颠扑不破的真理! —————— 最近过年事情比较多,而且家里的老父亲又身体不悦,还要往医院来回跑。 有时候没有更新,还请万望见谅。。。(本章完) 第546章 牛皮飞上天 嘉靖皇帝活动了一会儿身体,也觉得有些累了,最后又靠着在他打坐地方上的背靠上面,同时手里还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紫玉核桃。 黄锦这时候也端来一个新木足盆,到了嘉靖皇帝身前,然后准备帮嘉靖皇帝洗脚。 “该洗脚了帝君。” 嘉靖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享受着黄锦的伺候。 黄锦细心认真的帮嘉靖皇帝脱掉的鞋袜,然后又轻轻的用手再试了试水温之后,才将嘉靖皇帝光着的脚丫子放在盆里。 这刚刚放进去的时候,嘉靖皇帝明显有些不适应,但是他还是坚持住了。 黄锦一边认真的帮嘉靖皇帝撩着水洗脚,一边又忍不住的掉眼泪豆。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动静,他也笑了。 嘉靖皇帝笑道:“哭什么呢?不就有些疮吗?朕这是在渡劫。等这一劫过了,朕就能成仙了。” 黄锦忍着嗯嗯了一声,“奴婢眼窝子浅,让帝君见笑了。” 嘉靖皇帝又笑道:“这不,朕也怕你们担心,所以不也让你去找了李时珍给朕开了方子吗?” “看朕现在多听话,一边修炼问道,一边还听话泡脚。这一来一往,朕不仅道行精修了不少,身体也恢复的快了一些。” 嘉靖皇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两年来,随着他年纪逐渐苍老,精力也越发的不如从前之后。 他的心里也不由的在打鼓,也在认真的反思自己修仙修的对不对? 可是他是皇帝! 有些错误是不能认的,哪怕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也得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要不然,他几十年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威严,不也随着他承认的错误,烟消云散了吗? 所以,哪怕是现在身体有病,嘉靖皇帝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修仙。 且,万一成了呢? 用三十年的老雕泡完脚之后,嘉靖皇帝也舒服了很多。 他继续靠在了身后的背靠上,看着还在整理洗脚盆和洗脚水的黄锦。 嘉靖皇帝又好奇的发问道:“你又把这些酒装起来做什么?” 黄锦一边装着一边回道:“帝君的身体是仙体,下面的奴婢们听说这是帝君泡过的酒,他们都想着要分上一口,沾点帝君的仙气。” “奴婢看着这些下面的奴婢们都这么渴望,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思,断了他们沾着帝君仙气享福的念想。” “所以,就把帝君您泡过的老雕重新装起来,然后赏赐给下面的奴婢们。” 嘉靖皇帝一听这话,嘴角也不由升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在他看来,这些下面的奴婢们能如此痴迷此事,这就说明他这些年修仙问道的事情,也已经深入人心,让外面的人已经以为他是神仙了。 但是再一想到这些酒都是泡着他脚上的毒疮,嘉靖皇帝也有些不忍心了。 嘉靖皇帝道:“这些奴婢们要想沾朕的仙气,你可以找一些其他朕用过的东西赏赐给他们。这酒就算了,有毒的。”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这话,但动作依然还是没有停,他继续回道:“帝君仁德,奴婢记下了。” 说完了这件事后,嘉靖皇帝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漏。 接着又问道:“三儿说顺义产业园那边在造什么新时钟,可以更加精确的显示时间,他们造的怎么样了?” 黄锦道:“这事奴婢也听说了,好像造的还不错。听说准备在顺义产业园能单独的盖一个高高的钟楼,然后把这新时钟装上去。” “据说这新时钟装好之后,每搁一个半个时辰就会响起一遍钟声提醒时间,而且还不用人去敲钟,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听着还不错。但是如果是晚上呢?这大晚上的,人都睡了,它还在那响个不停,还怎么让人睡觉呢?” 黄锦又笑道:“奴婢还听说这新钟表是可以控制钟响时间的,到了晚上的时候,除了午夜子时那一声钟响会有之外,其他的时候都不用响的。”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又笑了。 嘉靖皇帝道:“这些工匠们真有意思,以往的时候都没见他们这么有本事,但在三儿的奖励制度下面,这一个个的都有能耐了,居然还能造出这么好玩的东西,不错不错。” 黄锦也跟着笑道:“是呀是呀,顺义产业园能造出这么神奇的钟表,还真是多亏了裕王爷,要不是裕王爷给了他们机会和好处,这些人到现在估计还都在琉璃厂那边打零工呢。哪有现在的本事。” 聊到这里,嘉靖皇帝又想起了一件事。 “朕还听说去年的时候,有几个工匠用了几十年牛皮缝了一个大气球,然后飘到天上去了,最后还有几个为此摔倒了胳膊和腿。有这事吧?” 黄锦回道:“有这事。奴婢听说这些用牛皮缝气球的并不是什么工匠,而是几个工科院里的学生。他们是听了裕王爷在工科院开班时候说的一句话后,才冒出了这个想法。” “最后居然还真被他们试成了,现在兵部都把这种牛皮大气球当成了宝贝,天天就都想着怎么利用这牛皮大气球打仗。” 嘉靖皇帝笑道:“不错不错,三儿当时说了什么话?居然能让这些工科院的小家伙们造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大气球。” 黄锦道:“裕王爷当时就问了一个问题,气有重量吗?这个问题一抛出,不管是工科院里那些先生们,还是那些从全国各地选拔来的年轻学子们,都陷入到沉思。” “然后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王爷又说了孔明灯的例子,让他们从孔明灯会飞的事实上,研究一下这个问题的原理,说不定就找到了答案。” “所以,在那之后,就有不少的工科院先生和学子们,就一直在研究孔明灯的原理,最后他们也得出了结论,气是有重量的。” “但想要分辨出气的重量,就必须先要把‘生’的气,用火烤成‘熟’的气,然后熟的气就会变轻,就会积攒在孔明灯的灯罩里面,支撑着孔明灯飞到天上去。” “所以这帮学子们,就用他们探索就的生熟理论,将气的重量验证出来,从而也造出那个用几十张牛皮缝出的大气球,并用孔明灯的方式,把它给放飞了起来。” “结果当时这种人又没做好安全措施,有些人就从上面掉了下来,也万幸当时飞的不高,要不然他们非得摔成肉泥不可。” 嘉靖皇帝听完黄锦的话,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还是三儿会提问题,这些小家伙们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让他们做成了,真是有意思啊。”“过些日子等龙江的大船到了天津卫的时候,朕也要他们弄几个这样的牛皮大气球飘起来,并在上面写上字,朕要让当时的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我大明当今的威势!” 黄锦立刻就记下了这事,并在午后的时候,把这个消息也递给了朱载坖。 正在文华殿内的朱载坖在接到黄锦送来的这条消息后,脸上的表情也精采了起来。 看来庆典放气球这种事并不是几百年后的人独有的装逼手段。 古人若是有条件的话,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朱载坖看了一眼身旁的孟冲,他吩咐道:“去把李春芳和张居正找来吧。” 孟冲应了声是,然后就去找李春芳和张居正了。 现在李春芳依然还在兼职着工部尚书之职,虽然他也可以不兼任,但是朱载坖并不想换人。 而且如今的工科院也是在李春芳的主导下才建立起来,说起来他也算是这个新型学院的灵魂人物。 若是及早的将李春芳兼职的工部尚书拿掉,换上一个朱载坖不能实时控制的人上位,有些事还真不太容易好办。 所以,当下的情况,还是让贵为内阁大学士的李春芳兼任工部尚书,并主导工科院的建设和开办,才能体现出朝廷重视工匠科技的态度。 至于为什么会叫上张居正也来,也是因为他在今年年初的被调任为了兵部侍郎,主管兵部武器制造与研发这一块的事情。 因此朱载坖也就把他叫过来了。 毕竟现在的热气球可并不是只是工部的事情,也牵扯到了兵部。 兵部现在可是把这个热气球的制造与功能开发,当做重要大事去办的。 所以嘉靖皇帝要想在天津卫上放气球装逼,就必须找工部和兵部一起协调。 要不然,这气球还真不一定能放的起来。 很快李春芳和张居正就一起来到了文华殿这边。 两人进殿之后,立刻就对着朱载坖一拜,“臣等拜见监国王爷。” 朱载坖看着李春芳和张居正两人,也微笑的抬手道:“无须多礼。” 然后朱载坖又让店内伺候的小太监帮李春芳和张居正搬了椅子过来坐下。 李春芳和张居正再又谢了朱载坖的赐座之后,两人这才坐在了朱载坖的下面。 朱载坖道:“刚刚孤得到了陛下旨意,” 朱载坖刚刚说这里,李春芳和张居正就连忙起身,以为朱载坖要代嘉靖皇帝宣布新的旨意。 朱载坖见状不由又微微一笑,摆摆手道:“这道旨意是给孤的,不是给你们的。孤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落实陛下的旨意。” 李春芳和张居正听到这句话后,两人也不由对视了一眼。 李春芳道:“请王爷示下。” 朱载坖道:“陛下知道过些日子就是大船到天津卫的日子,陛下认为这艘巨舰大船不仅仅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巨舰宝船,而是我大明朝未来国势的体现。” “因此,陛下就想着弄几个热气球,在上面写上几个字,然后飘荡在大船停靠的码头边上,以进一步展示我大明天朝上国的气象。” “所以,孤找你们来就说这个事情,你们看着协调一下天津卫码头的实际情况,看看能飘几个热气球起来。” “并且你们也想想这些飘起来的热气球上面,写一些什么字比较好?想好了记得上个奏疏,然后孤再呈给陛下,由陛下御览钦定。” 李春芳和张居正一听居然是这事,两人也不由对视了一眼。 李春芳又问道:“王爷的意思是,陛下会亲自出席天津卫码头大船到港的盛事吗?” 朱载坖沉吟了一下,“这事孤也吃不准,但从这道旨意的意思上去猜的话,陛下亲自出席的概率还是非常大的。”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办的声势浩大,也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最好也跟鸿胪寺说一声,到时候让他们安排那些在大明的使臣也去出席,让他们也见识见识什么是天朝上国的气势!” 李春芳和张居正立刻又拜了一声是,“臣等一定会按照王爷的意思,将此事做好。” 朱载坖嗯了一声,接着朱载坖又看着李春芳说道:“近来工部这边怎么样了?” 李春芳知道朱载坖的问的是什么事情。 李春芳回道:“按照王爷的意思,工部已经专门设立交通司和户部一道负责管理硬化收费路的申请建设,以及收费路段的赋税缴纳问题。” “如今,除了北直隶之外,江浙地区申请最多,以南京中心到苏州,无锡,杭州的收费路已经立项在建。” “同时北方建设银行也在复核九边硬化路到河套的贷款申请,内阁为了解决后续的还款问题,也召开了几次和大明联储,兵部,户部,以及北方建设银行的会议。” 朱载坖听到这里也嗯了一声,他也明白九边到河套地区的情况和北直隶南直隶的事情不同。 九边到河套地区实在是太长了,单靠商队运输是很难回本的,但是如此重要的道路又不得不修,所以为了修这条路,就必须得统筹好几个衙门,做出详细的计划才行。 要不然,真开始修了,钱没到位,人也没到位,这就要笑死人了。 所以这条关键之路,想要修起来,还真不是一拍脑门就能上的事情。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47章 南京!南京! 第547章 南京!南京! 签字售书那天那家伙那场面那是相当大呀!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呀。那把我挤桌子底下去了,那一摞儿书都倒了。 当朱载坖看到李春芳和张居正拿出的方案之后,脑海里第一时间就蹦出了赵本山和宋丹丹的经典小品里白云的台词。 朱载坖略有有些吃惊的看着李春芳和张居正,“这么大的场面吗?” 李春芳和张居正对视了一眼,回道:“王爷若是觉得不够排场,臣等还可以再改。” 朱载坖连忙道:“够了够了。” 但接着朱载坖也停住了嘴巴,这排场行不行,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 万一嘉靖皇帝真的要亲自出席在天津卫码头的龙江宝船的命名和海试典礼,这些不还是要嘉靖皇帝拍板做主吗? 所以别看朱载坖现在是端坐在文华殿内的监国王爷,他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严嵩,帮着嘉靖皇帝平衡和监控着外朝的一切动向。 因此,如果朱载坖真把自己太当盘菜的话,嘉靖皇帝一道圣旨就可以免去朱载坖的监国权力,将他暂时的撇出政治中心。 朱载坖想通了一点后,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继续说道:“这个方案,孤这便是没有什么问题,待孤转呈给陛下圣裁之后,你们就可以按照这个方案标准去做了。” 李春芳和张居正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两人的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个方案可是他俩商量了一宿,又找了礼部的人请教的很多的问题之后才做出来的。 现在听到朱载坖这边说没问题,两人肯定也是很高兴的。 李春芳和张居正拜道:“臣等遵旨。” 接着说完了这件事后,朱载坖又看着李春芳道:“南直隶那边修路的情况的怎么样了?那帮士绅富商们的保证金交的如何了?” 李春芳道:“臣已经责成南京工部在全程跟进,主管交通司的工部侍郎邹毅,还有户部侍郎鄢懋卿,都察院副都御史林良等人也已经到了南京,他们会在南京负责监管和指导南直隶各地的修路事宜。” 鄢懋卿有理财之能,自从他在赵文华的手下服服帖帖的听话老实之后,朱载坖也给他了机会,让他继续为朝廷发光发热,所以就他调到了更合适他能力的户部。 让他在户部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和忠心,如果他能把南京的差事办的漂漂亮亮,朱载坖也不介意给他一次“进步”的机会,让他就地转任南京户部尚书,继续主管南直隶修路后续的事情。 毕竟南直隶距离京师实在是太远了,有些事情如果没有一个靠谱的人盯着,很容易就会出问题的。 而且这帮人还经常喜欢打着皇帝和朝廷名义在南京和南直隶搞事情,并且这还是他们的从宣德朝就开始的习惯。 即便是当时的宣德皇帝三令五申,不许他们打着为了皇帝进贡的名义,继续在南京派收一些不该收的银子和杂税,但是南京的官员们耳朵都跟塞驴毛一样,依旧是我行我素。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但是朝廷对此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收拾他们。 毕竟这些能在南京搞事情的官员,除了那个名义上南京最高负责机构的南京守备厅之外,就是那些和京师六部同级的南京尚书们了。 这些南京尚书们在南京这种繁华之地,不好好养老,不要好好潜心于学问,偏偏就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整天的搞出各种幺蛾子事件。 打着皇帝和朝廷的旗号,要么低价采买商户的东西,要么就摊派一些不知所谓的银子和杂税。 关键这些东西和这些银子,皇帝和朝廷还都没见过几分,最后这帐却被算到了皇帝和朝廷的头上。 再加上江浙地区,从洪武朝时,税赋就远高于其他地方,这么一来,江浙地区的百姓对朝廷和皇帝的怨气也就越来越大了。 总觉得他们是在被可恶的皇帝和可恶的朝廷压迫。 然后在加上他们这里也确实繁华,文脉鼎盛,才子辈出的同时,能识文断字的人也是层出不穷。 所以,江浙地区的老百姓们的思想,也就较为超前了一些,并未像大多数以穷苦潦倒为主的北方地区那样,对朝廷和皇帝充满了天生的敬畏感。 他们在不爽的时候,即便是在表面上没法和朝廷以及皇权抗争,但是人家有文化,有知识啊。 武的玩不过大腿,文的还玩不过吗? 所以,在明中后期之后,江浙地区的读书人就越来越大胆了,不仅敢编排太祖和成祖的黑料,而且还整出了李贽,黄宗羲这一类思想大家。 他们的思想在后世之人看来,确实是很有创建性和前瞻性的。 但是任何事情要想看清本质,还是要放在他们当时所处的时代,以及他们当时所处的社会阶层,以及他们想要代表的社会阶层,才能全方面的看清楚这帮人到底想干嘛。 而且说实话,关于思想解放这个问题,朱载坖也是并不反对的。 甚至有时候,朱载坖还非常期待这帮古人们能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但是凡事也都得有个度,有个一二三的说法吧? 就比如江浙地区是经济发达人文发达,他们确实可以去做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事情,为大明其他的地方打个样,做个榜样啥的。让大明其他的地方也跟着他们学习一下先进经验,脱贫致富起来。 可是这帮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就跟后世的某些公知一样,天天就喊那么几句话平等自由的鬼话,以为这就是灵丹妙药。 殊不知这种灵丹妙药它只对吃饱了饭的人管点用,但是大明除了江浙这些繁华地区之外,大多数的地方都还是吃不饱饭的人。 而且,这些的人识字率也低的感人,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可言。 如果把这些“灵丹妙药”也喂给他们吃了,他们连自己都养活不去的时候,还叫着平等自由,难不成是他们也学几百年后的某超级大国,在自己的国家搞零元购活动和某些乱七八糟的正义吗? 所以,在朱载坖看来,要想解放思想也没问题,首先最起码得把基础的衣食住行问题解决的差不多才行吧,其次也要把基础的传统道德观念给夯实吧。 要不然,就这么凭空的把口号喊出来,只要不是傻子的人,他们都会喜欢对自己有利的宣传。可是社会财富,和那些能够支撑这些喊口号的人吃饱饭穿好衣的基础物资又该谁创造呢?难不成要从天上掉下来吗? 因此要想搞好事情,首先要厘清问题的前后因果关系。 古人讲:仓廪实而知礼节。 这句话就讲的很通透,人的善心和礼貌,并不是单纯靠教导才得来的,它得有一个坚实的经济后盾。 如果一个人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心比天高,认为自己上自己也行,又觉得全世界对他都不公平的时候。 试问这样的人,真的登上他梦寐以求的高位之时,他能给曾经和他一样的人带去公平和正义的回报吗? 所以,要想这个世界达到“耕者有其田”理想的状态,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是必不可少的。 否则,连“耕田”都不会的人,给了他们“田”,这“田”里也只能长荒草而已,并不会结出了丰收的果实。 因此要先让这些世界变得更美好,就得让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作用,让他们都有可以安身立命的技术或才能,这才是最终的理想世界。 而不是那种啥也不会还整天张口权利,闭口自由。 这种人不是蠢就是坏! 当然要收拾这些人之前,朝廷也得以身作则,也得把有些事情做到公平公正才行。 所以南京的那帮官老爷,朱载坖必须得给他们一记正义铁拳,让他们知道疼,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这才能以身作则的要求别人。 否则光让老百姓听话做良民,当官却是贪得无厌的人渣败类。 试问这样生存环境,还怎么能给人带来希望和公平呢? 因此对南京官吏的整顿,也要提上日程了。 朱载坖道:“南京的事情比较复杂,孤和陛下远在京师这边,对南京的问题从来也都是知之甚少,即便是知道一些,也都是通过你们奏报和一些民间传说才知晓的。” “因此,孤对此事的态度也是鲜明的。南京的官员孤不是不信任他们,但是必要的监管还是有要的。过段时间孤会奏请陛下设置专门的大学士以兼任南直隶总督的身份,对南京守备司,以及南京六部百官进行直接管理。免得这些人平时都因为各自衙门级别,而发生推诿扯皮的问题。” 李春芳和张居正一听朱载坖要在南京设置专门的大学士兼任南直隶总督,来对南京守备司和南京六部百官进行管理的时候,两人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的设置了这个官职出来,那么以后的南京六部,就不仅仅只是感觉上低于京师六部一头了,而是切切实实的低了京师六部一头。 到时候再想发生南京六部尚书平调京师六部尚书的事情,估计就会很难再有了。 因此两人也不由担心的看了朱载坖一眼。 张居正道:“王爷此事要不要从长计议,要不要召集一次廷议,问一问百官的看法?” 朱载坖抬眼看了张居正一眼,他发现这几年来张居正好像越来越像徐阶了,事事小心的都让人感觉他也没有了那种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而这样的张居正又岂能担得起曾经历史交给他的改革重担? 所以,朱载坖也没有再给张居正留任何面子了。 朱载坖道:“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你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吗?如果朝廷大政都需要用廷议的方式给处理解决,那么你以为人多了就会有一个让各方都满意的结果吗?” “而且你也在京师特区干了好几年的特区长官,难道京师特区要发展要决策的大事,你都要和下面人商量之后,才下决策吗?南京的问题,从成祖文皇帝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宣宗皇帝就曾对南京问题做出过旨意安排,可是上百年过去了,南京有变化吗?” “英宗皇帝及景泰皇帝时期,朝廷先后设置总督巡抚等职,负责地方事务。可是到了南京这里,就因为南京也还留有六部百官之司,总督巡抚等在南京也要受其掣肘,不能为朝廷尽心。” “朝廷不需要一个可有可无的南京,但又影响地方治理的南京,朝野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沟通南北,并加强朝廷管理的南方六省的南京。” “所以,为南京长久计,也为了朝廷能够一视同仁的管理天下各地,孤觉得南京很有必须出现一位以大学士身份兼任南直隶总督的大吏,代朝廷执行对南京诸事的统一管理。” “而且这个职位的任职和任期情况,也可以参考京师特区长官而设,不可专人,也不可专职,免得时间长久,尾大难甩。孤这些用心你们能懂吗?” 张居正被朱载坖这番话说的,也是心中一凛,这些年来他确实被徐阶影响的有些深了,以为自己这样是可以藏拙,可以练成他师父徐阶的“乌龟神功”,熬到最后的胜利时刻。 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朱载坖太年轻了,他不是嘉靖皇帝这样看着日渐苍老的落日之君。 他的将来谁也说不准到底会有多么的长久,如果要在这么年轻的主子跟前一直藏拙来等待天时,可能到最后什么机会都等不到的。 而且朱载坖用人又不会偏听偏信,他的用人主张就是有用就用,不看所谓的出身的派别。 因此张居正想要在朱载坖眼里有有用,他就必须得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如果就指望着未来的时候让徐阶拉他一把,让他突破关键的一环,成为中枢一员。 这好像也不太可能了。 所以,这时候张居正也想明白了,他要想得到朱载坖的信任和重用,他就得表现出一些锋芒了。 要不然等到哪一天嘉靖皇帝真的“飞升”了,这大明归眼前的朱载坖做主之时,万一朱载坖也看他的老师徐阶不爽了,到时候别说再进一步了,能不能让朱载坖念着旧情留他继续中枢都是两说。 要知道这几年来胡宗宪和赵贞吉在东南的功劳和成绩也很多,他俩随时都可能调回中枢任职。 而中枢的位子就那么几个,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谁敢大意呀?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48章 皇帝的纠结 第548章 皇帝的纠结 嘉靖皇帝慢悠悠的起身,这段时间以来,他感觉自己身子好像比往常的时候虚的太多了。 以往的时候,他可以龙行虎步的在精舍或大典里面来回走动,但是现在就这么打坐了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累的不行,精力也没法再像原来那么集中了。 黄锦看着嘉靖皇帝起身,他也连忙凑过来扶着。 “帝君您怎么自己动了呢?您叫一声奴婢,让奴婢扶着您呀。” 嘉靖皇帝看了黄锦一眼,笑骂了一声:“怎么?看朕老了吗?以为朕不中用了?实话告诉你,朕这是在渡劫呢,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等熬过了这一阵,朕就圆满了。”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话,心里也感觉不是滋味,这样的话自从嘉靖皇帝发现自己脚上有毒疮之后,都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次了。 现在听着嘉靖皇帝又说起这话,黄锦也只能回道:“帝君说的是,奴婢肉眼凡胎,灵性不足。但奴婢知道有病就得治病,有病就得吃药。所以,还请帝君听奴婢一句劝,召李时珍来帮您瞧瞧吧。” 黄锦这话说出来,其实风险还是蛮大的。 要知道现在的嘉靖皇帝都已经快六十岁了,而且修仙问道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有人说他有病,这不就是在否定他这几十年的修炼都是浮云吗? 但是嘉靖皇帝却没有一点责怪黄锦的意思,因为他也知道现在也只有黄锦能在面前说的点真话和知心话了,也只有黄锦才是全心全意对他是真好的。 而且自从这次生病,身体变得越来越差以来,嘉靖皇帝的内心也早就动摇了,他也在苦苦的等待一个台阶下来。 现在黄锦说去找李时珍来帮他瞧瞧,也算是正中下怀。 不过在决定让李时珍来之前,嘉靖皇帝还要傲娇一番的。 要不然,这都对不起他“飞元真君”、“万寿帝君”、“忠孝帝君”的马甲。 嘉靖皇帝道:“李时珍他能行吗?朕这可是仙体,他一个凡俗无慧的大夫,能瞧明白吗?” 黄锦一听嘉靖皇帝这话,就知道有戏了。 黄锦道:“李时珍虽然是肉眼凡胎的凡俗大夫,但他也在京师待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些帝君逸散到外面的仙气。而且裕王爷也是跟陛下一样下凡真仙,他就指点过李时珍弄出来过一种叫做青霉素的仙药。” “这药奴婢可听说了,端是厉害的紧,有些看着都没救的人,只要这药对他不排斥,能用上,知晓三五天,便可起死回生!” 黄锦说的青霉素,嘉靖皇帝也知道。 当时嘉靖皇帝在知道有这么神奇的药后,还专门召见过李时珍一次,想要了解一些这神药的炼制方式,看看有没有让他学习的地方。 结果在了解清楚青霉素的制作方式之后,嘉靖皇帝也是大失所望,他万万没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神药,竟然是那些发了霉的橘子皮中提取出来的。 因此嘉靖皇帝对这个化腐朽为神奇的青霉素,也就没那么的上心了。 他还是坚持他原来的炼丹理论,没事的时候召见一下雷德子和诺德子交流一下如何提纯炼丹精度的方式。 他认为这种提纯方式,可以帮他炼制出来更有效果,更接近仙丹的仙丹! 可是随着这几年的身体情况,越来越不如从前,哪怕是他一直闭关潜修都不能阻止自己的身体变差的时候,嘉靖皇帝的心也慌了。 所以现在黄锦又说起了李时珍研究青霉素的神奇故事之时,嘉靖皇帝也觉得这个台阶应该也算是差不多了。 嘉靖皇帝道:“既然如此,那就传旨让李时珍到西苑论道,朕要和他好好的论一论医道之间的事情,给他开开慧,让他也生点灵气出来。记住要他穿着道袍进来!” 说到最后的时候,嘉靖皇帝还在坚持原则,他决不能让李时珍穿着一件太医院的官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到了西苑里面。 想要让李时珍进来,那么李时珍就必须按照他的安排穿上一件道袍掩人耳目。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终于松口让李时珍来看病时,简直就是喜极而泣。 黄锦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嘉靖皇帝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今天就算了,明天再让他过来,你先去把三儿送来的简报找出来,朕要听听外面还发生了哪些事。” 黄锦嗯了一声,也没继续劝嘉靖皇帝。 他接着就去找嘉靖皇帝要的简报过来。 这简报也是这些年朱载坖在文华殿内监国形成的定制和规矩,只要朱载坖在文华殿内待了一天,这一天的下午时分,就必然会有一份来自于内阁或文华殿的简报送到西苑来。 嘉靖皇帝接过黄锦刚刚找过来的简报,他的眼睛就开始聚神眯着手中的简报,同时又自然的把手往前一伸。 黄锦也很自然配合的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老镜递到了嘉靖皇帝的手中,嘉靖皇帝戴上了老镜后,就开始看着手中这份厚厚一沓的朝廷简报。 “还是三儿这个规矩好,每天都把朝廷今天所呈奏的大事小事都扼要简明的汇集在一处,极大的节约了朕一封封看奏疏的时间。” 嘉靖皇帝一边看着手中厚厚一沓的朝廷简报,一边又夸起了朱载坖。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夸赞朱载坖,也陪着笑道:“是啊,裕王爷真是像极了帝君,都是聪慧至极的仙人。奴婢们平时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好法子,帝君和裕王爷稍稍点拨一下,就把这些问题给看透了。” 嘉靖皇帝呵呵笑了起来道:“这话说的不错,朕和三儿就是这样生而知之的人。” 接着嘉靖皇帝又把精力放在了这些简报上了,他先看了内阁送来的部分,觉得没啥新意,除了那些老生常谈的事情外,剩下的几乎就是和文华殿送来的事情是重合着的。 所以,嘉靖皇帝也是快速的浏览着,除非是遇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他才会停下再问问详细情况之外,要不然这一份简报,他就算是翻看完了,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等到嘉靖皇帝终于翻完了内阁的简报之后,他就开始看文华殿送来的简报了。 当嘉靖皇帝翻到朱载坖将李春芳和张居正一起做的那份宝船命名暨海试典礼的奏报时,嘉靖皇帝的目光也不由停住了。 嘉靖皇帝对此事早就感兴趣已久了,就算是朱载坖和内阁那帮大臣不主动提及这事,到时候,他也会下旨过问的。 现在朱载坖把这件事的前后始末,以及对这件事的操办程度和裁决方式都递到了嘉靖皇帝皇帝这里,嘉靖皇帝肯定也是开心的。 嘉靖皇帝单独的将这张简报拿了出来,认真的看完了一遍之后,嘉靖皇帝就对着一旁的黄锦说道:“待会给内阁传一道旨意,告诉他们天津卫的事情一定要大办特办,这是彰显本朝盛世的重要的盛会。” “朕御极四十四年来,还没几件事像这件事这么浩大重要,让他们把这次事情的方案以及草图都备好,然后送到这里来。银子如果不够用了,那就从朕的内帑里拨。反正这事不能让朕觉得小气了。”黄锦伸头看了一眼,了解了是什么时候后,他也立刻回应道:“奴婢记下了,待会奴婢就让人传旨内阁。” 说完这件事后,嘉靖皇帝的心情也明显大好了起来,显然他也是一个爱排场好面子的主,就喜欢搞这种华而不实的礼仪场面。 不过这也没办法,王朝发展到了嘉靖皇帝这个时代,国力上虽然看似不如开国前两三位君主强势,但实际上在经过一两百年的发展和沉淀之后,很多方面其实都已经远超前期了。 所以在场面销这方面上,后世君主就是要比前期的君主们的玩的。 毕竟要他们打战功和武功也是强人所难,但要是他们讲排场氛围,这些后世之君们,那肯定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就好像是清末时期,大清朝都要歇菜了,但是慈禧老佛爷照样不忘大操大办自己的生日宴会,她宁可挪用北洋水师的军费,也不让自己的生日过的寒酸。 这样的心理,说实话就让人很难理解。 但是吧这种心理好像在这种大家大族,又都是普遍现象。 就比如《红楼梦》里的贾府,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但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的摆阔,然后还心安理得的解释为这是大家风范,不能坠了门楣,不让外面看扁了,觉得贾家没落了。 但实际上这种想法和心理,其实就是在为自己的心虚找借口,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会关注此事。 而且贾府就算是没落了,只要爵位还在,希望就还在。 可若是为了保住所谓的体面,把不该用的手段和招数都用上了,到时候不仅面子保不住,里子也得被人翻出来。 当然,这些话朱载坖也不会跟嘉靖皇帝去说的。 而且人各有各人的认知和考虑,他觉得这是重要至极的大事,需要用大操大办的方式来达成某种目的,那就随他去吧。 反正现在的大明朝也算是有点家底了,而且他的内帑里也存了不少银子,既然他想,那就让他吧。 也权当是促进一波消费,带动一波就业。 毕竟这么浩大的场面,这么重要的礼仪场合,需要费和消费的各种东西,也必然不在少数。 如果放在十几年前,这可能会是一种沉重负担。 但随着这十几年京师特区的发展,以及顺义产业园的发展,还有大明联储带动的一系列产业和商业的繁荣,也造就了一时的繁华。 所以,朝廷点钱,多在民间采买一些东西,促进一些消费的循环发展,也算是一种正向的经济行为吧。 毕竟经济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并不是只有节俭一条路才是积攒国力的方式,如果用好了消费,刺激到了经济的繁荣,带来了更多的就业和税收的反哺,这都是极为正向的。 所以对于嘉靖皇帝这样喜欢奢侈铺张的行为,朱载坖也不会没事找事的去给嘉靖皇帝找不自在。 毕竟朱载坖也不是一位受传统儒家“温良恭俭让”成长起来的书呆子类型的儿子和皇子,他的想法和认知,和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存在着极大的差别。 因此,那种没必要装的忠孝节义行为,朱载坖是绝不会伸头去做。 当然至于这事之前之后,会不会有御史上疏指责嘉靖皇帝铺张浪费,那就不关朱载坖的事情了。 反正他们开火的对象是嘉靖皇帝,又不是他。 接着嘉靖皇帝又开始往后看,很快嘉靖皇帝也翻到了朱载坖建议在南京设置一位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职位的建议。 当嘉靖皇帝看到这个建议之后,他也不由深深的皱眉思考了起来。 对于南京而言,其实嘉靖皇帝还是很陌生的。 他除了知道大明有一个南京在南方,有一个也有六部百官之司衙门的留都之外,其实南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嘉靖皇帝心里是没有多少概念。 毕竟这个时代也没有高铁飞机,更没网络信息,南京的城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情况,嘉靖皇帝也是想象不出的。 所以,当朱载坖建议在南京也设置一个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的官职,负责统筹管理和辖制南京六部以及南京守备厅的时候,嘉靖皇帝有些迟疑了。 嘉靖皇帝认真的看了朱载坖这个建议一遍又一遍后,他又抬头对着黄锦说道:“黄锦你知道南京吗?” 黄锦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 南京他怎么不知道呢? 那不是大明两京之一吗? 太祖高皇帝不就在南京的孝陵里躺着吗? 大明朝又有谁不知道南京呢? 但是嘉靖皇帝突然这么问起,肯定不会就问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 所以,黄锦的脑袋瓜子也开始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黄锦说道:“奴婢当然知道南京,但是奴婢也没去过南京,所以对南京也谈不上知道多少。还请帝君责罚奴婢的愚钝。”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也不由叹息了一声,“朕也没过去南京,从太祖高皇帝到朕这一朝,算上建文,算上武宗,也就是六位皇帝去过南京。” “现在三儿建议要在南京设置一个大学生兼南直隶总督的官职辖制南京六部,负责统筹南方六省的事情,朕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里虽是大明两京之一,可是从永乐十八年开始到如今,还真没有哪一代皇帝在南京发号施令。真是让人纠结呀!” 黄锦听到这话也懵逼,这也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49章 勇猛的公公 嘉靖皇帝纠结来纠结去,最后也没纠结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索性也不再去想这件事了,反正在嘉靖皇帝看来,这些事未来都要朱载坖操心的。 所以嘉靖皇帝最后也不纠结了,只是在这份简报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圈,意思就是让朱载坖看着办。 第二天。 黄锦把昨天嘉靖皇帝做出的旨意和批示都又传达回了内阁和朱载坖那边。 然后他就坐着一辆马车,一路小跑的朝着顺义产业园而去。 本来这么远的距离,黄锦也是不会自己亲自去的。 奈何嘉靖皇帝的身体实在太危险了,他也不放心让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 所以,在一早晨的时候,黄锦服侍着嘉靖皇帝吃了一颗修炼用的“金丹”之后,他就急匆匆的交待了陈洪一声,然后就去了顺义。 如今的顺义也已经不是曾经的顺义了。 曾经的顺义只是京师外围的卫星城之一。 但随着这十多年来顺义产业园的崛起,以及京师特区的成立,现在的顺义都已经成了京师东郊的新中心。 这里不仅有繁华的商业贸易和先进工业生产,还有一众研究性质的机构和场所在这里落户。 而这种其中最负盛名的,也就当属李时珍领导下的医科院了。 医科院现在和太医院平级,李时珍是医科院的院正,而且还赏穿四品以上才能穿的绯色官袍,比起同品级还穿着青色官袍的太医院院正,不知道要高级了多少。 所以现在的医科院大夫出门,感觉都要比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有排面。 当然有派面并不代表医科院的大夫们就可以轻松了,他们平时的工作量可要比太医院的太医们强多了。 毕竟太医院在平时的时候就是跟给达官贵人们看看诊,就算是忙的时候,也顶多就是出出公差到地方上指导一下瘟疫救灾的问题。 其余时间的太医院,可以说是清闲到了极致。 但是医科院就不同,医科院在顺义和京师特区都有一处大型医院,凡是医科院内的大夫或学生,他们都得去这俩地方坐诊学习,以大量的实例病症,来训练和学习他们的专业技能。 否则的话,他们就很容易被后来者居上。 毕竟他们比起有编制的太医院,还是差了一筹身份上的保障。 不过在京师特区推行公积金制度之后,他们的未来也算是有了一些稳定的保障,但是想要一直拥有这份保障,他们就得不停的努力工作。 所以,总的来说,医科院的态度,还是比较辛苦的。 但辛苦也有辛苦的回报,毕竟他们的本事都在那里摆着呢。 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医科院就会和太医院一起组织新太医的选拔和考试。 这些通过选拔和考试的医科院大夫,也会获得一个“太医”或“院士”的名头,选择“太医”名头的可以选择去太医院过清闲的日子。 选择“院士”名头的,他们就可以在医科院内部申请课题试验,并带一些前来医科院学习和进修的学生。 并且,这些也都是有补助和奖励。 因此在这样的制度之下,医科院的大夫们也是很有干劲的。 而这也是朱载坖乐见的,他就想在大明的医学界形成一股你追我赶的科研之风。 只要这波风吹起来了,并且又形成了定制,那么将来的大明就会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更多更好的医生。 虽然这种选拔制度,可能也会出现一些不良的“医阀”、“医霸”,但是为了长久而计,这种影响也是可以容忍的。 而且就算是一张纸都得有正反面的。 朱载坖只要保证正面的事情足够正面,反面的问题还能在控制之内,那就是成功的。 黄锦乘着马车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也终于到了医科院这边。 黄锦看着阔别十多年的顺义,心情也是满满的感慨。 可就在他感慨的时候,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过来,“这里不准停车!” 黄锦听到有人说话,也是微微一愣,对于顺义的规矩,他还是不太熟悉的。 保安看着黄锦不太理解的样子,也以为这个胖子是从外地慕名而来的求医者。 于是乎,他就耐心的说道:“老先生这里是进出医院重要通道,有很多危重病人可能要从这里来往通过,所以这里不能停车,你按照前面的指示牌,让你的马夫把马车赶到停车区就行了。” “对了,我们的停车区也是收费了,半个时辰内免费,超过半个时辰,每个时辰三文钱。如果要给马为精料的话,费用另算,而且里面也有说明牌。” 黄锦听着保安的解释,也对着这个保安抱拳一谢,“多谢小哥了,老朽这就遵照。” 说罢黄锦就对着赶车的马夫说了一声,让他按照刚刚那个保安的意思去把马车赶到该停的地方。 然后黄锦又对着保安说道:“小哥,老朽此来是为了李院正而来,烦请通报一二。” 保安一听这话,也说道:“每天要直接见我们院正的人太多了,但我们院正也不是谁说见就能直接见的。所以要见我们院正,必须得有预约才行。而且,这也是王爷特许的,否则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插队。” 黄锦听到要预约才能见李时珍,也是一阵错愕。 没想到现在要见李时珍,居然都这么麻烦了。 不过转念一想,黄锦也能理解了,毕竟现在的李时珍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全国各地来到顺义这里慕名求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不加以控制,李时珍还真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所以,黄锦也表示理解。 但是理解归理解,有些事情可不是理解就能真的理解的。 就比如现在的黄锦是为了嘉靖皇帝的事情而来,他能理解李时珍的预约制度,但是谁能理解他的着急呀? 于是乎,黄锦也不打算继续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这里耗着了。 黄锦从袖袋里取出一块令牌,“咱家是宫里来的,有要事要见李时珍,现在带路。” 保安看着黄锦手中突然拿出的令牌,虽然他也不认识这令牌是什么牌子,但是那句“咱家”,他还是听得懂的。而且刚刚他还在疑惑这老头怎么没胡子呢。 现在他一下子也就理解了。 保安立刻就是一个激灵,他连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李院正在哪呀!” 黄锦道:“那谁能找到他?带过过去。” 保安听到这话,顿时就懂了。 他连忙带着黄锦就进到了医院里面,然后带着黄锦到了李时珍的弟子王广院士这里。 王广是李时珍的得意弟子之一,目前负责整个医科院医院的行政工作,属于是行政骨干人员,但他本人医术也是极为不错的,也算是得了李时珍的真传。 到了王广这里,王广还在忙着处理医院各科室上报来的问题,并没有注意到来人。 所以,在保安敲了敲门之后,他也没起身迎接。 不过黄锦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现在要见的人是李时珍,只要能帮他找到李时珍,怎么着都行。 黄锦看了一眼身边带路的保安,小声说道:“你先回去吧。” 保安听到黄锦这句话后,也是如蒙大赦,他也不喜欢和这种大人物接触的太多,他知道这种大人物看似是机遇,但也可能会是虽然是的风险。 万一自己哪一点做的不如这些贵人们的心,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有时候也并不是所有人见到贵人,都会没脸没皮的就粘上去的。 因为有时候见到贵人可能并不是富,而是滔天巨祸! “王广院长是吧?” 黄锦走进王广的办公室后,对着还在忙着手头工作的王广问了一句。 王广听到声音,不由抬头起来看着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进了他的办公室。 可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手里的细毛笔也被吓掉了。 王广连忙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对着黄锦就是一个全礼,“小人王广拜见公公!” 黄锦看着王广的动作,也是微微一愣,“你认识咱家?” 王广起身恭敬道:“上次陪着师父去宫里的人正是小人,因此小人也远远的见过公公一面。” 听到王广这么一说,黄锦也想起来了,当时李时珍身边好像是带了一个人,不过这人没能进到万寿宫,只是在外面候着。 现在细细看来,好像确实挺像的。 黄锦笑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竟是李太医的高徒,咱家就喜欢你们这样的有本事人。” 王广被黄锦说的也是谦虚不已,最后他也看着黄锦问道:“公公可是哪里不舒服?小人这就帮公公组织医科院内的资深院士给您看诊。” 黄锦挥挥手,“不用不用,咱家没事。咱家是来找你师父的。他现在人在哪呢?” 王广也没有任何的迟疑隐瞒,王广立刻道:“师父正在试验室那边,小人这就带您过去。” 黄锦嗯了一声,“好。” 然后王广就带着黄锦一起去了试验室那边,到了这边之后,黄锦也明显感受到了此次的不同,居然还有京营的兵将在这里看守。 看来这里的试验室也是裕王爷极为看重之地,要不然这些京营士兵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守卫在这里京营士兵队长,在看到王广带着黄锦过来之时,他也忍不住激动的走了过来。 此人在见到黄锦之后,也是激动的军礼一拜,“标下伍六七参见公公!” 黄锦听着这人的声音,恍惚间也觉得有一些熟悉,“你是?” 伍六七激动道:“公公,标下是您的亲卫啊,当年公公在潮白河一线督战之时,正是小人跟随在您的左右!” 黄锦听到这句话,他顿时也想起了当年曾经在潮白河大战的时候,自己身边跟着几个亲卫随兵。 当时这些亲卫们可都是拼了命的在他的左右保护,让他可以尽情的挥砍眼前冲过来的鞑子。 现在一晃眼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当初的小伙子也变成了如今的糙汉子。 黄锦笑道:“你怎么还是个伍长?咱家记得当时论功行赏的,像你这样有功之人,至少也能升一个小旗官,功劳大的百户都不是问题。” 伍六七尴尬的笑了一下,“小人就是百户,只是小人后来出了点事,所以就成了伍长。” 黄锦一听这话又笑了,“伍长就伍长,在这里安生,回头我找京营的管事说说,再给你调回去。怎么说你也是当年潮白河的功臣,再大的事,也不能寒了你们的心。要知道当年咱们可都是跟着王.朱三大将军出生入死保卫京师的好汉呀!” 黄锦话到了嘴边又换成了“朱三”。 而一旁的王广在听到黄锦也曾在潮白河前线督战的时候,眼神里也更是惊讶了。 要知道当初的潮白河战场在后来被建成了大明英灵纪念公园,那边不仅有刻满所有阵亡将士的姓名,而且还找了不少的能工巧匠在那里雕刻了不少的大明战士英勇抗战的一系列故事浮雕。 从黄榆沟伏击战,到石匣营诱敌战,再到后来的潮白河一线的大决战,这些战事前前后后的故事都被雕刻成了浮雕,永远的矗立在潮白河一线的大名英灵纪念公园里面。 而且,随着朝廷这些年对潮白河大决战的肯定和重视,每年到了决战纪念日的时候,兵部和礼部都会派遣官员前来祭拜,可以说是隆重至极。 现在突然看到潮白河大决战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王广也觉得有些恍惚和不敢置信了。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宫里的太监就算是勇猛,也是有限的。 伍六七激动的又对着黄锦一拜,“谢公公!” 看着伍六七这么激动,黄锦的心情也很好,充满了昔日的感慨和回忆。 最后黄锦也对着伍六七勉励道:“在顺义就好好干,朝廷和王爷都不会亏待了你们这些有功之人。以后有机会去京师游玩了,记得去找咱家,咱家在宫外的住处也好找的很,就在中官村那边。” 伍六七激动嗯嗯了一声,“标下记住了,等标下完成了这里的任务,就去约着另外几位当时同为公公亲卫的老兵,一起去拜见公公!”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50章 李时珍的变化 和伍六七的小插曲结束之后,黄锦就让王广继续带着他进到试验室的范围区域里面,去找李时珍了。 而此时试验室之所以会如此重兵把守,也是因为这里不仅试验的东西危险之外,也因为这里有很多的倭寇。 虽然这里的倭寇有死的,也有活的。 但总归是不能让人尽皆知的,要不然天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让京营在这里把守,也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问题和纠纷出现。 进到了试验区后,黄锦也没有多看多问,虽然这里他也是第一次来,但是这里是怎么回事,他也是很清楚的。 当初的时候,他还不理解朱载坖为何会重金购买活的倭寇,但随着后来医科院这边对人体医学的飞速进步,黄锦渐渐的也懂了。 原来这些倭寇都是朱载坖为李时珍他们购买来的试验品。 王广在前面带着路,也在小心的留意着黄锦的反应,同时心里也在想着如果黄锦看到了试验区内有些感兴趣的东西,他要不要跟黄锦细说一二? 但在一路上,黄锦始终都未表现出任何的好奇,也没有多问一句这里的事情。 这也不禁让王广感慨黄锦的定力和深沉。 要知道这里对于很多普通人而言,都是无比神秘的。 很多人在第一次到了这里之后,就算是不敢问东问西,但眼睛肯定会忍不住东看西看的。 倒是像黄锦这般目不斜视的,一心就跟在王广后面,不多问一字,不多看一眼的人,却是极少了。 很快王广也带着黄锦到了一处比较里面的试验室区域。 “公公,家师就在这里,待会您按照这里面的规矩,换上一套消了毒的防护服就可以进去了。” 黄锦看着此处还树立着一块“病毒危险,严禁出入”的牌子时,他就打消了进到里面见李时珍的想法。 黄锦道:“我在一旁的等候室等着李太医出来进去,咱家可不敢进这种地方,万一哪里没做好,染上了不好的东西,再带回到了宫里,咱家的罪过就大了。” 王广听到黄锦这么一说,也立刻回道:“公公大义!我这就去找师父过来。” 说罢,王广就赶紧进到了试验室里面,在经过了几层消毒和防护之后,他也终于进到了里面。 这个时候的李时珍就像是个“科学怪人”一样,他正在一丝不苟的看着前面玻璃墙后面的试验体。 “再加大一点计量,记录好反应。” 李时珍一句话,里面的试验人员就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将药剂的份量又加大了几分,给那个绑在铁床上的瘦小倭寇又注射了一针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药物。 在这样药物注射之后,很快那个原本没有反应的瘦小倭寇,顿时就反应强烈了起来,身体开始拼命的颤抖,而且也开始口吐白沫。 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个瘦小倭寇就没有了声息。 李时珍看着这一现象,也不由叹息了一声,“算了,这药还是不对,还要继续调整,继续提纯。这个倭寇再检查一下,如果没有传染病毒的话,就把他送到解剖室,给那些没见过血的新瓜蛋子开开荤,让他们见识一下人体内部的心肝脾肺肾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 “以后若是有人再画人体构造图的时候,用那种大约形似的画画,老夫就亲自给他开开膛,让他照着自己的心肝画!” 李时珍这句话一出,也把身边跟着一起参加试验的其他大夫和学生都吓得不轻。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曾经和蔼可亲不苟言笑的李太医竟然变得如此疯魔冷血,居然都开始干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而且在李时珍的强压之下,凡是要进试验室内学习或进行试验的其他大夫或学生,都必须剪发,不能让自己头发超过耳鬓。 这在当时刚刚开始推行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不愿意,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 可是随着对李时珍创建的新医疗体系的学习和深入了解之后,他们也不再坚持了。 因为他们也深切感受到了长发的不易,以及长发内容易滋生的病菌问题。 所以,渐渐的只要是能接受李时珍新医疗体系的大夫和学生,他们无一都是短发,至于出门时候表现出来的长发,其实都是戴的假发,而且还都是织在帽子上的,并没真的扣在自己的头上。 要不然,这么厚实的假发扣在脑袋上,那还不如不把头发剪短呢。 而且,现在为了推广他们现在发现的病菌论,他们也开始在医科院主导的杂志上宣扬短发的好处,以及经常洗头的好处。 所以在这些年的时间里,有些对卫生条件要求高的行业里,也开始渐渐接受这一理论了。 要不然,他们也担心自己造出来的东西,不能符合标准。 同时,也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头发长不卫生而生病。 但也有例外,比如有些爱美的男女,他们就不愿意剪发。 而且即便是需要剪发,也是一些小众行业的从业者,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而言,他们宁愿多买两块香皂,多洗洗头发和身体,也不会想着剪发。 毕竟传统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改掉的。 就在李时珍刚刚说完这句骇人之语后,王广也进到这里。 王广到了李时珍跟前小声说道:“师父,宫里来人了。” 李时珍本来还想再给这些跟着他一起做试验的大夫学生们多说两句注意事项的。 但一听到王广说宫里来人了,他顿时也停住了动作。 李时珍又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先相互讨论总结一下,待会我们再一起探讨。” 说罢李时珍就跟着王广一起离开了。 这时候还在这里的人看着李时珍离开,也都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可见平时的时候,李时珍在众人心目中的积威有多重。 李时珍和王广走出试验室后,李时珍问道:“宫里来的人是谁?” 王广回道:“是黄锦公公。” 李时珍一听是黄锦,他的脸色顿时也凝重了起来。 上次黄锦来求药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的描述过嘉靖皇帝的情况,他也对症下了一些药,但是他也清楚他的药最多就是治标不能治本。毕竟嘉靖皇帝都吃了那么多年的“仙丹”,他春秋鼎盛的时候倒是能扛得住,可是现在的嘉靖皇帝都已经快六十岁了,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还扛得住“仙丹”的侵蚀? 所以,在这一刻李时珍也感觉问题有些大了。 但是这么机密的事情,他又不能和任何人说,那么是他的最亲近的弟子,他也不能泄露半分。 否则万一惹了嘉靖皇帝暴怒,到时候他们的人头可都要纷纷落地,哪怕是朱载坖都保不住他们。 李时珍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待会你就不要跟着一起了,我一个处理即可。” 王广听到李时珍这么一说,他也微微一愣,但随即也感觉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毕竟这种大人物真的是太危险了,能拍对马屁才能前途无量,可是一旦某一句说错了,拍到马蹄子上了,那就危险不言而喻了。 王广道:“弟子明白。” 李时珍快步的走着,到了外面之后,他就看到了在等候室内站着的黄锦了。 李时珍又快步上前,对着黄锦拱手一拜,“拜见公公。” 黄锦看着精神矍铄的李时珍也羡慕道:“李太医风采依旧,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 李时珍谦逊道:“公公谬赞了,在下只是侥幸了一些,会一点医术和养生心得。” 黄锦哈哈笑道:“这可不是侥幸,现在放眼整个大明,医术造诣能超过你的,可没几个了。而且就算是有,那估计也都是一些沽名钓誉喜欢装神弄鬼的假把什。” 李时珍听着黄锦这么夸赞自己,心里其实也挺得意的。 毕竟这些年他利用当初朱载坖启发他的新思路,真的开拓出了一番从前从未想到过的医学领域,而且在这些新领域里,他还都有些成绩。 如果现在真要说谁能和他的医术不相上下,估计也就万密斋一人了。 这家伙和李时珍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不过他研究的方向和李时珍又不太一样,万密斋更倾向于理论方面的创造,以及儿科方面的研究。 所以,这俩人也算是当今的医学界双子星了。 黄锦和李时珍客套完了之后,就说道:“李太医可有说话的地方?” 李时珍连忙道:“有有有,去我的办公室即可,那也没有我的允许,也是不许任何人进出的。” 黄锦听到这话,也满意的嗯了一声,“那就去你办公室叨扰一二。” 李时珍立刻摆手手势,“公公这边请。” 接着李时珍就带路领着黄锦去到了他在试验区的办公室内。 到了这里之后,黄锦也是一番打量,确实很安静,而且李时珍的办公室也确实不一般,比起东厂的刑房都要骇人几分。 不仅有个全是白骨的骷髅在一旁树立着,而且一旁还有不少泡在玻璃罐内的各种人体器官。 若不是黄锦见多识广,也上过战场,经历过血肉横飞的惨烈场面,说不定都要被吓的脸白了。 黄锦看着这些玩意,也好奇道:“这些都是倭寇的?” 李时珍嗯了一声,“大部分都是倭寇的,还有极个别是一些特殊病人的。” 黄锦听到这话后,心里也暗暗咋舌,他也不禁为这些“可怜”的倭寇叹息了一声。 不过再一想到这些倭寇在东南沿海的罪行,以及他们在医学院内的贡献,黄锦也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黄锦道:“真是不敢想象,这要是放在从前,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惊悚之事。胆小的进到你这里,估计都能吓到失魂!” 李时珍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非常抗拒的,但随着研究的深入,也随着研究次数的增多,我也渐渐的转变了想法。想要活人救命,有时候就必须得有一些非常手段,要不然就靠着前人研究总结出来的经验去为病人们看诊治病,总归是落在前人的经验陷阱里面。” “现在有了这些研究之后,就可以更加清晰的验证很多从前想到,但没法确定的病症。如此一来,不仅治病救人的效率增高了不少,也促进了不少的新药和新诊病方式的诞生。” “所以,说起来,这也都是王爷当初指点我的功劳呀,我现在不过也就是沿着王爷当初指给我的大道继续向前。哪怕在我之后,没人敢再这样了,但至少我这几十年的努力经验也可以为后人提供新的参考。” 黄锦听完了李时珍的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李时珍能做到这一步,他的牺牲和毅力,确实已经超凡了。 要不然,就他这么离经叛道,骇人听闻的用活人研究治病的做法,万一让世人知晓了,至少也得判他一个流放三千里的重罪。 毕竟这种方式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还是不能被接受的。 所以要想让李时珍现在的努力被普罗大众接受,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担心和讨论这个的时候。 黄锦道:“陛下有意诏你入宫论道,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回宫,车上我已经备好了一件道袍,到时候你进宫的时候记得换上,明白吗?” 李时珍虽然不情愿如此,但是为了嘉靖皇帝的龙体安宁,也为了大明朝能够长治久安的更久一些,李时珍还是答应了。 李时珍道:“一切都听公公的吩咐。” 黄锦嗯了一声,“那好,你现在安排一下,就跟我出发吧。” 李时珍顿了一下道:“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说罢李时珍就匆匆的从自己的办公室内离开,去找了王广一趟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又找了另一个叫庞宪的弟子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李时珍就带着自己出诊需要的东西,和黄锦一起出发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51章 嘉靖皇帝的时间 第551章 嘉靖皇帝的时间 西苑。 玉熙宫精舍。 嘉靖皇帝闭关潜修之地。 一身低调灰色道袍的李时珍随在黄锦的身后,低眉顺目的走进了玉熙宫的范围之内。 陈洪好奇的看着这一幕,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李时珍让他有些眼熟,但因为长久没见的缘故,在加上李时珍此次刻意低调的样子,也使得他一时间没有认出。 所以,陈洪也只能看着黄锦带着一个人进了他梦寐以求而不得进入的玉熙宫精舍之内。 到了精舍之后,李时珍先老老实实的侯在门口,黄锦悄悄的轻步走进精舍里面禀告。 嘉靖皇帝此刻还在自己打坐的蒲团上微微闭目静坐着,从外表看去好像也并无任何大碍。 “帝君,李时珍到了。” 黄锦声音轻轻的并不突兀的在嘉靖皇帝的身边响起。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声音之后,眼睛也微微睁开,他停住手上结成的法印,然后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 “让他进来吧。” 嘉靖皇帝吩咐着,黄锦得到了嘉靖皇帝的允准,也没有任何的停顿和迟疑,立刻就转身到了精舍门口,对着等候的李时珍道:“帝君宣你进去。” 李时珍也紧张的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束和衣物是否有失仪之处,在确定一切都没问题之后,李时珍也对着黄锦微微一拜,“有劳公公。” 接着李时珍就跟着黄锦一起缓步轻脚的进到了精舍之中。 “臣医科院院正李时珍叩见陛下。” 李时珍很正式的对着嘉靖皇帝行了一礼。 嘉靖皇帝抬眼看着行礼的李时珍,态度也很淡然的说了一句,“起来吧,到朕跟前回话。” 李时珍起身再拜,然后就走到了嘉靖皇帝身前不远的地方。 嘉靖皇帝很自然的伸出自己一条手臂出来,李时珍见状也立刻屏气凝神的搭手过去,开始为嘉靖皇帝诊脉。 好似这一幕是经历过了千百次的排演,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流畅。 李时珍一边真正的帮嘉靖皇帝号着脉,一边又小心的观察着嘉靖皇帝的神情气色,似乎也想把自己的所学,通过最基础的望闻问切展示出来。 可是有时候光看表象是看不出什么的。 而且嘉靖皇帝的问题是在内,而不在外。 同时号脉这种基础的诊病方式又不是万能的,虽然也能发现一些经验以内的问题,但是始终是不太容易被轻易求证出来的。 毕竟现实就是现实,不可能像玄幻小说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神医只要一搭手,看上一眼就敢牛逼轰轰的说能治,并且又装逼的设置各种医治条件,然后让主角团们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而现实往往都是与小说之中描述的是有天差地别的差异。 就算是当世神医,李时珍在给嘉靖皇帝或其他以为的人诊病开药的时候,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要不然看错了病症,开错了药,那后果可是不敢想象的。 毕竟有些人的生命和影响力就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他们的生死健康都是可以影响很多东西的。 所以,在给嘉靖皇帝诊病之时,李时珍的心理压力其实也是蛮大的。 号完了脉后,李时珍也不敢直接下定语,他起身后退一步,又对着嘉靖皇帝一拜道:“请陛下把嘴巴张开,臣看一下您的舌苔。” 嘉靖皇帝听着李时珍的这句话,也没有任何的反感和不悦,毕竟这都是诊病看病的必要流程,而且就算是修仙问道的他,有时候也少不了太医院的太医们的诊治和观察。 所以嘉靖皇帝也就很配合的张开了嘴巴,把舌头伸出了一节,让李时珍仔细观察。 李时珍在观察完了嘉靖皇帝的舌苔之后,他又微微一拜道:“陛下,臣看完了,您可以把外衣脱掉,让臣继续看一下您身上的情况吗?” 嘉靖皇帝微微皱眉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身上这段时间起的红疮血印,嘉靖皇帝还是配合了。 黄锦见状也立刻到了嘉靖皇帝的身边,帮着嘉靖皇帝把自己身上的道袍外衣脱了下来。 接着嘉靖皇帝就站在了原地,李时珍在黄锦的帮助下,看着被黄锦微微撩起的衣服下面,嘉靖皇帝皮肤上出现的问题。 看着嘉靖皇帝身上的红疮血印,李时珍也不由暗自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差。 但是现在有些话又不能说的太直接,毕竟嘉靖皇帝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 如果说话不甚的话,那么一千多年前的华佗就是李时珍的榜样。 李时珍看完之后,又对着嘉靖皇帝微微一拜,“陛下,您坐在这边,臣在帮您检查一下关节。”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又听从着李时珍的话,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接着李时珍就将自己随身带来的箱子打开了,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锤。 嘉靖皇帝看着李时珍拿出的木锤,也不由问道:“这是何物?” 李时珍立刻解释道:“这是臣所制的木锤,可以通过轻轻敲击病人膝盖处关节,来判断病人的神经反应。” 李时珍的话,让嘉靖皇帝觉得有点意思,在以往的时候,可没有太医用这样的方式帮他检查身体。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好,你试试吧。不过朕的可不是病人。” 李时珍听到嘉靖皇帝强调这句话,心里在惶恐的同时,也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些年被他分段拆来的倭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人体内部的构造到底怎么回事,可以说放眼整个大明,都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了。 所以,以人的肉身能不能修成神仙,李时珍也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陛下说的是,是臣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李时珍也很实际的向嘉靖皇帝请罪,一点特殊的傲气都没有。 毕竟还是那句话,现实不同小说。 嘉靖皇帝作为整个天下最有权势和地位的九五之尊,就算是李时珍这样的神医在他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像小说话本里演绎的那样,有本事的人敢以傲气之姿,俯瞰众生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除非他脑子有问题,全家不想活了。 要不然,就算是再有傲气和能耐的人,在皇帝这种至高无上的人跟前,还是得保持着足够的谦卑和低调。 否则方十族的殷鉴也就不远了。嘉靖皇帝没有继续说话,他只淡淡的看了李时珍一眼。 李时珍也微微拱手再是一拜,感谢嘉靖皇帝的不追究。 同时,他蹲在嘉靖皇帝的身前,也小心的用小木锤轻轻敲着嘉靖皇帝膝盖关节。 李时珍每每轻敲一下,就会问道:“陛下有感觉吗?” 嘉靖皇帝道:“还行。” 但是李时珍却从嘉靖皇帝的反应以及他腿部的变化,看出了问题。 嘉靖皇帝的神经反应并不是特别敏感了,还要继续再用一些力气才行。 所以,在下一击的时候,李时珍也用了一点力气锤在嘉靖皇帝的膝盖上。 这一下子锤出,嘉靖皇帝的腿不受控制就往前踢了一下。 见到这种情况,嘉靖皇帝也不由惊奇的看了李时珍一眼,“这就是你说的神经反应?有点意思。” 嘉靖皇帝此刻还有闲心关注这点,这也确实是心脏强大。 李时珍回道:“正是。此反应就是为了验证人体内神经的反应情况。”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不错,看来这些年你还真的弄出来了点新东西。比太医院那帮吃干饭的强多了。” 李时珍也立刻回道:“都是陛下的福泽庇佑,要不然臣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嘉靖皇帝也微微点头,这时候他也问起了李时珍一些闲话。 “《大明药典》的编纂工作怎么样了?从裕王跟朕提及此事到现在,也过去不少年了吧?” 李时珍回道:“陛下英明,差不多快十年了。现在臣已经编撰的有十之七八了,预计这两年内就可以定稿刊行。” 嘉靖皇帝欣慰道:“此事也算是一件盛事,回头朕让内帑给你拨一万两银子,你尽快把剩下的十之二三补好,朕到时候会给你亲自御笔提名,赐你一个药圣的名头。” 李时珍闻言也是激动一拜,“谢陛下。” 嘉靖皇帝看着此刻激动的李时珍,心里也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的感觉。 “朕的情况怎么呢?” 嘉靖皇帝又突兀的问起李时珍这句话。 李时珍本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现在被嘉靖皇帝这么冷不丁的一问,差点也脱口而出一些不该这个时候说的要命之言。 李时珍道:“陛下的龙体与常人的不同,臣暂时还没有头绪。若陛下能准臣采集一点点陛下的龙血带回去的测验,臣兴许就能查清楚陛下的情况了。” 李时珍现在也没招了,他虽然清楚嘉靖皇帝现在的情况就是铅汞中毒已深的征兆和情况。 但是这话又不能明说,否则就是犯了忌讳,弄不好小命都要搭进去。 所以,李时珍也只能继续找理由找借口,然后想细细想想看看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一下嘉靖皇帝现在的问题。 嘉靖皇帝的眉头微皱,显然他也有些不满意李时珍现在的答复。 但是现在他也不能把这种不满的话说亮,要不然把李时珍给吓跑了,后面的事情可能也就真的要麻烦了。 所以,嘉靖皇帝也配合的点点头,“好。” 李时珍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感觉都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一样。 李时珍再拜道:“还请陛下将衣袖拉开,臣为陛下施针引血。” 黄锦听着李时珍这句话,又看了一眼嘉靖皇帝,见嘉靖皇帝并无真实的反对,他就小心上前帮嘉靖皇帝把其中一条胳膊上的衣袖捋了起来。 李时珍见状,也立刻打开自己带来的小箱子,将准备刺针引血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然后就在嘉靖皇帝侧着头不知是硬撑还是担忧的状态里,用一根空心的银针刺在了嘉靖皇帝的手臂关节处的静脉里面,然后引导一股暗红色的静脉血到了一个密封好的玻璃容器里面。 做完这些之后,李时珍又对着嘉靖皇帝微微一拜,“臣弄好了,还请陛下按住此处上口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即可。” 嘉靖皇帝也是第一次被抽血,这种感觉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新奇的感受,他一边按照手臂上刚刚被银针刺出一个小针孔的伤口。 一边又对着李时珍说道:“这些就够了吗?” 李时珍道:“够了够了,有了陛下这些龙血,臣就可以分析出更多的东西,然后才能为陛下因症施药,确保陛下龙体无虞。” 嘉靖皇帝道:“好,都依你。记住朕的事情不可与任何人,否则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李时珍顿时也是一个激灵,他对着嘉靖皇帝再拜道:“臣一定守口如瓶,绝不言今日任何一字。” 接着嘉靖皇帝也挥手对着黄锦说道:“你先出去,朕要和李时珍说说话。” 黄锦听到这句话后,也微微一愣,这还是嘉靖皇帝一次这样的要求,这也不禁让黄锦有些愕然。 黄锦紧张道:“帝君..” 嘉靖皇帝又看了黄锦一眼,“无碍,你先出去守着。” 黄锦看了嘉靖皇帝一眼,又看了同样紧张无措的李时珍一眼,最后还是乖乖的出去了。 待到黄锦离开之后,嘉靖皇帝的目光也锐利了起来。 嘉靖皇帝认真的看着身前的李时珍,“告诉朕,以朕现在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李时珍闻言脸色大变,他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陛下万岁!” 嘉靖皇帝哼哼了一声道:“哪有什么万岁?说吧,朕赦你无罪。” 但是李时珍还是战战兢兢的不敢直言,毕竟这话实在是太要命了。 可是嘉靖皇帝却依然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李时珍,仿佛是要将他的心看透一般。 李时珍最后实在也是扛不住嘉靖皇帝的这般的目光压迫,他艰难道:“以陛下如今的情况,最好的情况就是三五年。” 嘉靖皇帝道:“那若是不好的呢?” 李时珍纠结了一下,最后硬着头皮道:“半年或一年之间。”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52章 陈洪的野望 “半年或一年之间啊。” 嘉靖皇帝迷茫的重复了一遍。 “就是说一年都没有吗?” 嘉靖皇帝还是不甘心的又问了李时珍一遍。 此刻的李时珍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窟一般,好像每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都是无比艰难的。 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说实话,李时珍还是要硬着头皮说到底的。 李时珍道:“如果陛下能按照臣开的方子调理,能少进服仙丹,还是有希望延寿二到三年。” 嘉靖皇帝听完这句话就呵呵了起来。 仙丹他是万万不能停的。 对他而言,仙丹也可能是绝处求生的一大希望。 如果,真的听了李时珍的话,在这个最后的关键时刻停住了,让自己这么多年的修炼前功尽弃。 这对于嘉靖皇帝而言,也是不能被接受的。 嘉靖皇帝整理好了思绪之后,他对着李时珍挥挥手道:“你去给朕开方吧,今天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一个字,后果你清楚的。” 李时珍如蒙大赦的对着嘉靖皇帝又重重一拜,非常坚定的回道:“臣明白!” 接着李时珍就嘉靖皇帝的目光注视下到了一旁的小案前,提笔快速的开了一个排毒养身的方子。 然后就又恭敬的递给了嘉靖皇帝御览。 嘉靖皇帝看着这个方子,他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表示。 嘉靖皇帝只是说道:“你下去吧,让黄锦进来。” 李时珍又拜了一下,“臣告退。” 恭敬后退到精舍外面的李时珍见到还在精舍门前守护着的黄锦,他说道:“公公,陛下请您进去。” 黄锦看了一眼李时珍惊魂未消的神情,心里仿佛也有答案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多问一个字。 黄锦只是说了一句,“慢走,待会我送你离开。” 李时珍乖乖听话的站在原地,黄锦立刻就进到了精舍里面。 当他进到精舍之中,他就感受到了精舍内气氛的压抑。 嘉靖皇帝虽然还坐在他的蒲团上,高高在上的像是一个俯瞰众生的神明一样,但是他的却气场全变了。 没有了之前空灵高远不可捉摸的感觉,有的只是一抹说不上的暮气和压抑之感。 这种感觉也让人在情绪上都感到不安。 黄锦小声的喊了一声,“帝君,奴婢来了。”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声音,他的目光也从虚无之中收回了回来,同时也将手中捏着的那张方子掂了几掂。 最后嘉靖皇帝对着黄锦说道:“这个方子你拿着,每日按照此方帮朕备药。” 黄锦闻言身体也不由一震,要知道在几十年间,嘉靖皇帝是很少吃药的,他一直都坚持用修炼和吞服仙丹的方式解决自己身上问题,除非是遇到了一些棘手无比的事情他才会让太医院开药。 可是敢给他开药的太医,几乎清一色的都被嘉靖皇帝用各种方式给恐吓致死。 所以,后来的太医院在听说要被召见的时候,几乎都是自己先把自己给吓病了,没几个敢真伸着脑袋来应诏的。 毕竟太医的职位对于那帮太医而言,也无非就是一份光鲜亮丽的工作而已,犯不着为了这份工作把命给送了。 所以像某些无脑电视剧和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太医治不好病就被皇帝的雷霆之怒恐吓杀全家的事情,在正常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凡事也有例外。 就比如嘉靖皇帝这位爷就是个例外。 当年宫变,嘉靖皇帝都差点被弄死,后来的太医院院正冒着生命危险为嘉靖皇帝开了一副救命的虎狼之药,但是在嘉靖皇帝被救活之后,这位开药的太医却被自己所开的药方给吓死了。 毕竟皇帝的身份实在是太不一般了,常人能用的冒险之药,在皇帝身上是万万不能用。 一旦事后被其他的同行检举揭发,被皇帝猜忌用心。 这就算是混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的。 所以,当时的那位院正就在这种状态之下,不知是嘉靖皇帝的态度给吓的,还是自己吓自己,反正就是没过多久他就死了。 由此可见,给皇帝看病开药这件事,能保守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冒险的。 宁可把小问题拖成大问题,也没几个太医敢开有风险能治病的方子,他们宁愿开一些所有人看着都没问题的补药,都不愿冒险。 而这大概也是古代皇帝普遍短寿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黄锦有点心颤的起身举着双手接过了嘉靖皇帝递过来的方子。 这时候嘉靖皇帝也看着惊惧过甚的黄锦,笑道:“怕什么?朕不还好好的吗?刚刚朕和李时珍论道,他告诉朕,朕的身体大约再有半年到一年之间,就可以完成渡劫飞升了。” “到时候,朕飞升为仙的时候,一定会给你留下一团仙气,保你下半生无虞。若是你也有仙缘的话,说不定过些年后,也能凭着跟朕几十年来的耳濡目染,也成仙了。”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这句话,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什么半年到一年之间就可以完成渡劫飞升了,那不就是说嘉靖皇帝只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了吗?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呜呜的哭声,也不由心软道:“哭什么呢?这可是大好事了。朕修炼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羽化飞升的那一刻吗?” “如今飞升有望,渡过此劫之后,朕就可以脱去凡俗肉身,举霞飞升,这样的好事就算是放眼数千年,也没有几人能达到的。” “你现在只需好好的帮朕伺候好现在的仙身,为朕多争取一些驻世时间就行了,朕要在这段时间里安排一下三儿的事情,让他在朕之后,可能更加轻松顺遂的管理好大明。” “如此一来,朕也不算是辜负祖宗,辜负社稷,辜负天下亿兆的臣民了。” 说完这些话后,嘉靖皇帝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嘉靖皇帝又说道:“下个月的天津港龙江宝船命名和海试的事情就交给三儿去办吧,朕还要继续闭关,就不去凑这种热闹了。” 黄锦嗯嗯的应着,“帝君肯定不会有事的,裕王和奴婢,以及天下的臣民都盼着帝君万寿无疆呢。李时珍肯定是看错了,帝君乃是仙体!他一个凡俗能懂什么?” 嘉靖皇帝也多么希望这件事如黄锦所说的那样,是李时珍说错了。可是这段时间他自己的身体反应,他是最清楚的。 有时候他只是忍住不发,所以就算是黄锦也未必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现在有了李时珍跟他说的实话,嘉靖皇帝也自感自己已经是甲子之寿,这样的寿数放在历代天子之中,虽不是特别高寿,但也超越了大多数人。 而且大明从成祖之后,就没有一个寿过五十之人,而且大多数连四十岁都没熬过。 他都已经六十岁了,而且到今年为止,也已经御国四十四年了,再努力努力四十五年也不是问题。 所以,这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而且修道之人,除了要逆天而为的成仙之外,也要顺其自然的接受天数。 既然天数给了他六十年的时光,让他可以享国四十多年,这未尝不是上苍的垂青。 要知道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嗣位的藩王而已,皇位对他而言简直就如是梦幻泡影一般不真实。 可是老天还是把这个机会给了他。 因此,嘉靖皇帝能享受到现在,心里其实大约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嘉靖皇帝道:“好了好了,朕要再勤勉修炼了,你去把李时珍送走吧。” 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不想继续这个让人无奈又悲伤的话题了。 毕竟看开和接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 嘉靖皇帝能看开自己现在的问题和身体情况,但不代表他就能直接接受这个结果的。 所以,为了保持自己的心态不再被这个状态影响,嘉靖皇帝也只能先让黄锦离开,让他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缓解一下心里的愁绪。 黄锦抬头看着嘉靖皇帝,他此刻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的,他就想好好的伺候在嘉靖皇帝的跟前,让嘉靖皇帝需要人伺候的时候,他能够第一时间提供帮助。 但是嘉靖皇帝此刻却不再看他了,而是把眼睛一闭,神色也为之一肃,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生人勿近的淡漠状态之中。 所以黄锦也只能忍着心里的难受,又对着嘉靖皇帝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刚刚嘉靖皇帝递给他的方子放在了贴近自己胸口处的衣衬里面,好似这个药方就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做完这一切后,黄锦才一步三回头的从嘉靖皇帝的精舍里离开。 在他离开精舍的那一刻,嘉靖皇帝也将眼睛睁开了,他也不舍,但是没办法。 有些事情,即便他是皇帝,也无力改变。 所以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那就好好的为这个结果的到来,而做好最好的准备。 李时珍看着在精舍前空旷的走廊里看到黄锦出来之后,他的心里也是微微一叹。 黄锦眼角的泪痕虽然也已经擦了好几遍,但依然还有痕迹,尤其是他的眼睛,还是红的。 可见黄锦在见到了嘉靖皇帝之后,他的情绪波动到底有多大。 李时珍默然不语的看着黄锦,黄锦也看了一眼李时珍,也没有说一句话。 然后两人就这么静静无言的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精舍范围,到了玉熙宫外的宫苑里面。 守在玉熙宫殿前的陈洪也看到了黄锦和一位穿着灰色道袍的人出来,这一刻他也终于看清了,也终于想起了这个灰色道袍之人是谁了。 陈洪心底无比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他的心头顿时思绪百转,好像又抓住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灵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很快又能看到了光明。 不过,在此之前陈洪还是要再三确定一下,要不然猜错了结果,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黄锦送着李时珍到了西苑的宫门外,李时珍对着黄锦深深一拜,“多谢公公相送。” 黄锦看着李时珍,他犹豫了片刻,又忍不住说道:“这些药我不放心其他人,还是你来配吧,到时候你送到我在中官村的宅子里。” 李时珍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反应和表示,他对着黄锦又一拜道:“我会认真办好此事。” 黄锦嗯了一声,又目送李时珍上了马车离开了西苑范围。 在送李时珍的马车完全消失在了黄锦的目光之中后,黄锦才收回目光,然后又匆匆的赶回到了嘉靖皇帝所在的精舍前守候着,忠诚的就像是一条老犬。 直到嘉靖皇帝第二次召唤他的时候,他才从这个状态里出来,忙不迭的进到了精舍里面。 “帝君您渴吗?奴婢给您倒水。” 黄锦进到精舍里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嘉靖皇帝。 本来嘉靖皇帝是想问问其他事情的,但听到黄锦这么一问,他也嗯了一声,“倒一杯吧。” 接着黄锦就连忙去一旁的茶桌前,为嘉靖皇帝倒了一杯茶水过来,“帝君请用。” 嘉靖皇帝舒服的喝了一口水后,他又把杯子放在了黄锦的手中。 嘉靖皇帝道:“今个交代你的事情去跟三儿说了没?” 黄锦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由紧张了起来,今天他只顾着关心嘉靖皇帝的身体,把这事都忘了。 黄锦连忙道:“帝君恕罪,奴婢忘了” 嘉靖皇帝叹息一声,“算了,你把陈洪叫进来,朕有事吩咐他。” 黄锦微微发愣,他没能理解这个时候叫陈洪来干嘛。 但是这既然是嘉靖皇帝的旨意,黄锦肯定也是不能拒绝的。 黄锦拜了一下,“奴婢这就去叫他。” 过了一会儿后,黄锦带着一脸激动的陈洪进到了嘉靖皇帝精舍里面。 陈洪在刚刚一进来时,他就激动的在地上大拜,“奴婢陈洪叩见帝君万岁!” 嘉靖皇帝嘴角含笑,好似也很欣赏这样的陈洪。 “起来吧,站在一边回话即可。” 陈洪激动起身,对着嘉靖皇帝又说道:“谢帝君恩赐。” 这时候,嘉靖皇帝又对着黄锦说道:“你先去办你的事情吧,这里有陈洪。”、 黄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陈洪,又看了一眼嘉靖皇帝,最后他还是乖乖的拜了一下,“奴婢告退。” 而陈洪看着这一幕,他的内心却是无比振奋的,他感觉自己的机会好像要来了。(本章完) 第553章 当朕是病猫吗 高高在上的嘉靖皇帝似乎很满意现在陈洪的表现。 “起来吧,现在你的老祖宗已经走了。” 嘉靖皇帝这句话说的不阴不阳,但听在陈洪耳中却如天籁一般动听。 陈洪激动的又一拜道:“奴婢心里只有帝君!” 嘉靖皇帝呵呵道:“你这个忠心朕还是知道的,所以朕这次才让你进到了精舍里面。” 嘉靖皇帝这个时候把黄锦支开,又把陈洪召见进来,其实就是心里有一件事还不平衡。 本来在几年前的时候,他就可以搬家到新宫万寿宫里面了。 但是由于严世蕃那个狗东西在督造宫殿的时候,居然敢偷工减料,让他不仅不能及时的搬家到新宫里面居住,而且还又浪费了他那么久的时间“改建”。 如今自己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可是新宫还是遥遥无期,这岂能让嘉靖皇帝心情舒畅? 所以这个时候,哪怕是任性,嘉靖皇帝都要赶在自己时间真的没有之前,也要搬家到新宫。 因此陈洪就可以利用起来了。 嘉靖皇帝坐在精舍内的蒲团上,神情上依然还是看不出喜怒。 但此刻在他的内心里,他已经觉得这间让他“蜗居”了好些年的宫殿,真是的是愈发狭小逼仄,一点都不敞亮。 尤其是比其他原来居住的万寿宫,更是一点不如。 所以,嘉靖皇帝此刻的心情也是不爽的。即便是此刻精舍内袅袅升起的静神香,也驱散不了他心头的烦闷。 嘉靖皇帝盘着手中的玉杵,目光又打量着精舍内的一切,眉头皱得更紧了。 即便是这间精舍内的装饰和摆设还是那么的奢侈,但在嘉靖皇帝的眼中,他却觉得这间精舍,包括这一整座宫殿,他都觉得不太舒服了。 “这玉熙宫,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嘉靖皇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还在激动惊喜之中的陈洪,一下子也是一个激灵。 陈洪把身子匍伏的更低了,他的心里此刻有无数个念头和想法,但就是猜不透嘉靖皇帝为何会这样说起这么一句话。 但是领导既然都已经发话了,那么作为属下和奴婢的他,肯定不能冷场的。 陈洪跪在地上回道:“帝君有何吩咐?奴婢定当为帝君分忧!” 陈洪这句话说的也很有意思,好像他时刻准备着要做嘉靖皇帝手中的刀,为嘉靖皇帝清理玉熙宫中的奸佞。 嘉靖皇帝也是一眼就看穿了陈洪的这个小心思。 不过嘉靖皇帝也没拆穿,而且他也需要陈洪有这样的心思和动力。 要不然,搬家的事情不知道又要被拖多久呢。 “陈洪啊,“嘉靖皇帝漫不经心的忽然开口问道,“你说这玉熙宫,是不是太小了些?“ 匍匐在地上的陈洪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嘉靖皇帝的心思。 虽然他不是跟在嘉靖皇帝身边最久的奴婢,但他却是最用心的那个。 所以很久之前,陈洪就就看出嘉靖皇帝对玉熙宫的不满。 现在有了这句话后,陈洪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陈洪大声道:“帝君圣明,这玉熙宫确实配不上您的仙威。奴婢记得,帝君曾经的万寿宫是何等气派.“ 嘉靖皇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陈洪的这句话确实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也直接的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但在地上一直匍匐着的陈洪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说到了点子上,但既然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里,肯定是要继续说完的。 陈洪继续说道:“万寿宫的工程,奴婢也是一直关心呢。只是.只是这件事情” “只是这件事怎么了?” 嘉靖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态度也明显不好了起来。 显然嘉靖皇帝对万寿宫工程的事情,至今都是耿耿于怀的。 陈洪感受着嘉靖皇帝的前后变化,他在惊慌的同时,心里也有了底气。 他知道自己的话说对了,说到了点子上。 陈洪继续匍匐在地上说道:“只是下面的人不能用心,本来帝君把这天大的信任给了徐阁老,让徐阁老的儿子来负责此事。” “结果他没干多久,就被徐阁老安排回了老家,再加上帝君这些年一直闭关潜修,也让外面的人把这件事忽略了。以为帝君就要一直在玉熙宫这边.”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手中的玉杵一下就重重的锤在了身下的蒲团上,发出了一声震慑人心的闷响。 “都能耐了呀,老虎不发威,当朕是病猫吗?” 嘉靖皇帝此刻是真的生气了。 自己不过就是想住一个大点的好点的房子,结果却被这些人给忘了! 他们心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君父? 还有有没有自己这个皇帝? 嘉靖皇帝不能忍! 陈洪听到动静,也被吓的像个鹌鹑一样,他更加敬畏的匍匐在地上,“帝君息怒!奴婢该死,不该说这些让帝君烦心的事。” 愤怒的嘉靖皇帝此刻也不能静心凝气的坐在蒲团上了,他站起身来,在精舍里来回踱步。 而且他的脚步很重,踩得地上的金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趴在地上的陈洪低着头,却也能感觉到皇帝的怒气在精舍内弥漫。 “陈洪!” 嘉靖皇帝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凝成一束宛如实质的精光盯着地上的陈洪,“你说,这万寿宫要多久才能建好?” 陈洪紧张无比,他的心里也快速的反应着。 “回帝君,若是全力赶工,半年之内定能完工。” 嘉靖皇帝一听居然还要半年? 这时间太长了,他等不了。 而且李时珍也说他只有半年到一年之间的时间,如果真的要等半年才能搬家到万寿宫,万一他的时间扛不住那个时候,到时候别说是搬家了,连个棺材都搬不进去。 “半年太久了!朕等不了!” 嘉靖皇帝直接就否决了半年的时间。 陈洪立刻回道:“帝君想用多少?奴婢斗胆,愿为帝君分忧。” 嘉靖皇帝听着陈洪这句回话,眼睛也不由盯在了他的身上。嘉靖皇帝忽然笑道:“好,很好。朕就命你全权督办万寿宫工程。记住,朕要的是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质量。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去找徐阶,让他帮你处理。” 陈洪顿时激动再拜:“奴婢遵旨!” 此刻的陈洪真是感觉自己又行了。 居然被嘉靖皇帝委派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如果这件事情他能保质保量的为嘉靖皇帝完成,那么今后在这西苑之中,未必不能有第二位“老祖宗”! 安排完了这件事后,嘉靖皇帝也感觉时间确实是有些紧迫了,自己也不能再松懈下去了。 所以在交代了陈洪去全权督办万寿宫的事情之后,嘉靖皇帝又对着陈洪吩咐道:“去给朕取一颗仙丹过来,朕要开始修炼了。” 陈洪忙不迭赶紧起身,准备去为嘉靖皇帝准备修炼所用的仙丹。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对精舍内的一切似乎并不是熟悉,他并不知道嘉靖皇帝日常服用的仙丹被放在哪里。 所以这个时候陈洪也能尴尬的问了一句,“帝君,您的仙丹在哪里?” 嘉靖皇帝不悦的看了陈洪了一眼,他知道如果是黄锦在这里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多嘴问这么一句话。 但现在是陈洪,所以嘉靖皇帝即便是不悦,还是提醒了一句,“就在那边的锦盒里。” 陈洪顺着嘉靖皇帝目光看去的方向,很快就用目光搜索到了嘉靖皇帝所说的锦盒。 陈洪连忙就动作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那边过去,将里面的仙丹取出了一颗,放在一个专门盛放仙丹的玉碟里面。 接着陈洪又一个无比丝滑的滑跪,从那边到了嘉靖皇帝的蒲团金帐前,一双手高高的举着,“帝君,仙丹!” 嘉靖皇帝看了一眼仙丹,又看了一眼陈洪,似乎也很满意现在的陈洪,觉得他还是非常有心的。 不过嘉靖皇帝心里也清楚,陈洪的有心也只是建立在他想从自己这里获得更大的权势和信任,与黄锦那种全心全意只为自己的奴婢是有本质不同的。 所以,嘉靖皇帝在满意陈洪的同时,也给陈洪的各种表现打了分。 嘉靖皇帝伸手捏着那颗琥珀色的仙丹,在他准备服用时候,他又突然想起了李时珍的话,不由也迟疑了起来。 陈洪见状,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又出了问题。 他连忙道:“帝君恕罪,奴婢这给您准备送服金丹的参茶。” 嘉靖皇帝把手中的仙丹又放在了陈洪高高举起的玉碟里面,“不用了,你把仙丹放在这里吧,去找徐阶先把万寿宫的事情弄好。” 陈洪听话的将玉碟小心翼翼的放在嘉靖皇帝的蒲团边上,又对着嘉靖皇帝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离开精舍后的陈洪,此刻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是甜的。 走起路来都像是趾高气扬的大公鸡一样,处处都透着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一路就这么的走到了内阁所在的文渊阁前。 到了文渊阁前时,陈洪的心情更是不可自抑的兴奋。 多少年了,总算是熬出来了! 而也就在此刻。 黄锦也在距离文渊阁一墙之隔的文华殿内和朱载坖说着话。 黄锦欲言又止,他是多么的想和朱载坖说一下嘉靖皇帝现在的身体问题。 可是这件事又是那么的兹事体大,嘉靖皇帝不松口的话,他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所以,此刻的黄锦也是难受至极,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载坖看着纠结的黄锦,心里也有些奇怪今天的黄锦到底是怎么了? 朱载坖吩咐着身边的孟冲,“去给黄公公准备一杯上好的茶水。” 孟冲立刻应道:“是。” 黄锦也跟着回道:“多谢王爷,奴婢不渴。” 朱载坖笑道:“不渴也没事,权当是润润嗓子,要不然孤都不知道该怎么听你说话了。” 黄锦闻言一脸尴尬的又回道:“让王爷见笑了,奴婢刚刚只是在想怎么跟王爷说帝君吩咐的事情。” 朱载坖哦了一声,又看着纠结的黄锦道:“陛下有何旨意?” 黄锦左右纠结一下,最后说道:“帝君吩咐奴婢告诉王爷,天津港龙江宝船的命名和海试典礼,他不出席了。这件事由王爷全权处理即可。” 朱载坖一听这话,好像这也不是什么能让黄锦纠结的事情啊? 但是为什么黄锦说这件事的事情,会那么的纠结呢? 难道还有其他事情? 可是看着黄锦现在的样子,似乎他也并不想说那件真正让他纠结的事情。 所以,朱载坖即便是有些好奇,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 况且黄锦的身边又是那么的特殊,朱载坖即便是有心想要以势压人,也得考虑一下后果。 朱载坖道:“此事多谢公公告知,孤会遵从陛下旨意,亲自去天津港主持龙江宝钞的命名和海试典礼。” 黄锦回道:“如此,奴婢就先告退了。” 朱载坖看着要走的黄锦,他也没有挽留。 黄锦离开了朱载坖这里后,他也没有再回西苑,而是一路先回了自己在中官村的宅子。 他要在这里等李时珍送药过来,然后还要亲自在这里为嘉靖皇帝熬好了药,接着还要把这药想办法带回西苑,送到嘉靖皇帝的跟前。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黄锦也要不辞辛苦的来往于自己在宫外的宅子以及西苑。 当黄锦刚刚到自己在中官村的宅子之时,李时珍也早就在黄锦宅子所在的巷弄里等候着了。 黄锦看到李时珍已经在这里时,他也不由加快了几步。 “李太医辛苦了。” 黄锦见到李时珍的第一句就是这句话。 李时珍看着匆匆过来的黄锦,也对着黄锦微微一拜,“公公言重了,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接着李时珍也将自己早就配好的药拿了出来,“公公,这些药我已经都配好了,您只需按照我这张方子上写的方法将这些药熬煮好即可。如果有什么问题,您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我也好根据实际情况再做调整。” 黄锦嗯嗯着,眼泪都掉了下来,他真的是太感激李时珍的帮助了。 “我记下了。” —————— 求月票~~(本章完)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祝各位王爷陛下们新年行大运,未来一年除了暴富,就是发财!(本章完) 第554章 阁老的气势 文渊阁前。 陈洪心神激动的看着这座已经有二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宫阁。 从永乐年间,解缙等一众还不算是的辅政重臣的大学士开始,这里就已经属于内阁了。 在这里二百年里解缙,三杨,李贤等一代代内阁大学士,他们都在这里或多或少的发挥过他们应用或不该有的作用。 也正是他们这一代代内阁大学士的不断努力和不断争取,他们才有了如今的“百官之首”的地位。 陈洪身着大红蟒袍,抬头看着内阁正门的所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距离人生巅峰,真的就差这一步了。 陈洪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了一下自己内心里的激动,他迈着自信的步伐,昂首阔步朝着内阁正门而去。 好似这里也是他可以巡视的领地一般。 但当他进到内阁里面的那一刻,他想象之中的情景似乎并没有发生。 内阁首辅徐阶还在主位上认真的审阅着手中的政务文件,其他的内阁成员,如袁炜、严讷、李春芳等人也都没有注意到陈洪到来。 面对如此慢待,陈洪的脸色顿时也垮了下来,面色沉的就好像能滴出来水来。 “徐阁老。”陈洪的声音低沉刻薄,一下子就在安静的内阁值房里面突兀的响了起来。 徐阶和其他内阁成员,听到陈洪的声音,也不由抬头看了陈洪一眼,他们各自的眼中也都透着疑惑,似乎都在问:你来干嘛? 受到如此轻视的陈洪,心态顿时也炸了! 陈洪的声音当即也硬梆梆的响了起来。 “帝君有旨意!” 徐阶等人一听到这句话,也都不由从各自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虽然,自嘉靖四十一年开始,嘉靖皇帝开始闭关潜修之后,就很少在内阁传旨,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嘉靖皇帝的威严在内阁众臣心中的分量。 徐阶和袁炜、严讷、李春芳等人,一起对着陈洪拜道:“问圣躬安!” 陈洪看着此刻老老实实对自己行拜见之礼的徐阶等人,心里的暗爽不由又滋生了起来。 好像这才是他想象之中的滋味。 陈洪继续拿捏着腔调,代天回道:“朕安。” 接着陈洪又道:“万寿宫工程进度迟缓,帝君问徐阁老什么时候能够完工?今日咱家就是来帮帝君来问此事的。” 本来还在躬身拜着等着陈洪宣旨的徐阶等人,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几人心里纷纷不由生出了几分不太真实的感觉。 徐阶缓缓抬头,他的身子在这一刻也站直了起来,虽然比起陈洪的身材,徐阶的身材不算健硕,但那股子气势,却如山岳一般高大。 徐阶看着今天的陈洪,他也注意到陈洪今日的装束似乎有些格外的张扬。 尤其是陈洪身上的那件蟒袍,更是有些精致的过分了,就连袖口的都是用金线织就的,仿佛还在闪着刺眼的光。 而更令人注意的是,陈洪在说话时下巴微扬,眼神中还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这让徐阶很不爽。 要知道就算是在御前伺候了几十年的黄锦,他都不曾这样对待过内阁阁臣,还都一直保持着谦逊的姿态。 而陈洪不过就是一个后辈,不管是资历还是位置,还都排在黄锦之后,他居然敢这样? 真是不把内阁阁老放在眼里了。 所以在这一刻,不管是徐阶还是袁炜、严讷、李春芳等人,他们在看陈洪时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淡漠,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 “陈公公,“徐阶的声音平静如水,“万寿宫工程耗资巨大,工部和户部一直都紧盯着工程,而且陛下也未曾的定下确切的工期时间,你现在这般传旨,恐怕有些过了吧?” 陈洪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憋的通红。 “徐阁老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帝君的旨意!难道徐阁老要抗旨不成?” 陈洪极力的拔高的声调,好像就想把一顶抗旨的帽子扣在徐阶的头上。 但是徐阶却不为所动。 徐阶虽然不懂陈洪是怎么回事,但是对于嘉靖皇帝的心思和态度,徐阶还是自信有几分心得的。 徐阶淡淡的看着此刻有些色厉内荏的陈洪,声音平淡道:“陈公公慎言,老夫是内阁首辅,自当为陛下分忧。万寿宫的事情,内阁和工部,户部自有计划,都在按时推进着,公公此刻如此质问,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徐阶这句话一出,内阁里面的空气也仿佛是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徐阶,在他们的印象里,徐阶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状态,当真是让人感觉有些陌生啊。 不过在陌生的同时,也让其余诸人,感到振奋,好像这才是内阁和内阁首辅该有的态度。 “够了!” 陈洪恼羞成怒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徐阶如此轻视,当真瞧不起人! “徐阁老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就是在敷衍帝君。本来为帝君修宫殿的事情,是你儿子该尽的本分,结果你却利用帝君闭关不问外事的空子,让你儿子回了松江老家。” “现在帝君想起了此事,命咱家为万寿宫督造太监,你还想着推诿此事,我看你就是没把帝君的事放在心上!” “今日咱家来这里就是给你提个醒,帝君要三个月内移驾万寿宫,到时候你若是还没把万寿宫的工程进度完成,就休怪咱家不讲往日情面了。” 徐阶听着陈洪这话,也是心中一凛,他也有些迟疑了。 不过在表面上,徐阶还是保持了他该有的态度。 “陈公公,既然你说这是陛下的旨意,那么老夫自当遵旨。不过朝廷还是需要有朝廷的法度,还请陈公公出示圣上谕旨。” 陈洪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今天是在徐阶这里讨不了好了。 但是陈洪也是有依仗的,他认为自己靠着嘉靖皇帝的旨意才过来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说话时,陈洪也是坚持了他的态度。 陈洪道:“这是帝君说给咱家的口谕,徐阁老这是信不过咱家?” 徐阶微微一笑:“老夫不敢。” “只是此事兹事体大,老夫不见圣颜,又不见圣旨,就这么单凭陈公公两句话,就要如此,那么朝廷法度何在?内阁尊严何在?倘若陈公公若执意如此,不如还请陈公公代为通禀圣上,老夫愿意与公公一同面圣,请陛下明示如何?“ 陈洪听到这话,顿时就心惊了。如果他真把这件事又捅回到嘉靖皇帝那边,虽然徐阶也讨不了什么好处,但他肯定也是要被嘉靖皇帝责罚的。 毕竟,他来内阁可是真的奉旨而来。 现在不仅旨意没传好,还被徐阶挤兑到了这份上。 陈洪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洪心虚的看着徐阶,“徐阁老难道是要为难咱家?” 此刻的陈洪声音也已经明显底气不足,他是真的心虚了。 徐阶看着陈洪就这么认怂了,心里也不由更加轻蔑了几分。 明明没有黄锦的本事,却要逞黄锦才能逞的能耐? 要是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真不知道以后他又会把内阁当做是什么地方!、 所以,这次徐阶硬刚陈洪的做法,并不是他个人的荣辱问题,而是整个的内阁的荣辱问题,更是整个外朝百官们的荣辱问题。 因此,这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 否则,他这个首辅干脆就不要干了,直接回家养老算了。 徐阶淡淡的看着陈洪一眼,声音也是不阴不阳的说道:“不敢,老夫只是按规矩办事。陈公公若觉得为难,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陈洪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陈洪死死盯着徐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好,好得很!徐阁老果然不愧是内阁首辅,连帝君的旨意都敢质疑。咱家这就回宫复命,看帝君如何处置!” 陈洪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徐阶不想让他好过,那么大家干脆都不活了! 所以在这句话说罢之后,陈洪转身就要离开。 而也就在这时,徐阶突然开口:“陈公公且慢。” 本来已经迈出一步的陈洪,又硬生生的收回了步子,他停住脚步,目光斜着往后看着徐阶的一抹侧影,“徐阁老还有什么指教?” 陈洪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徐阁老还有何指教?” 徐阶的目光落在陈洪的腰间,不咸不淡的说道:“陈公公腰间的玉佩,可是逆贼严世蕃所赠?” 陈洪听到这话,浑身一震,猛地转身,眼神里面全是惊骇! 他腰间这块玉佩就是严世蕃多年之前所赠的一块宝玉,而陈洪对这块宝玉也是喜欢的紧,所以就常常配在身边把玩。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徐阶这么的认了出来。 陈洪顿时就感觉脚底都生起了一抹寒气! “你你血口喷人!” 这个时候陈洪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一旦承认了这些,他就算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要知道现在的严世蕃可不仅仅只是账面上查到的那点罪过,根据现在从海上传回的消息,他还极有可能勾结倭寇意图不轨。 这样的罪过,若真的是被查实为真。 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也难救他一命了。 所以,这个时候陈洪是绝不敢沾上严世蕃一个字的。 徐阶继续淡定说道:“是吗?那或许是老夫眼了,当年严世蕃在内阁行走的时候,就最喜欢挂这种玉佩,兴许是陈公公一不小心和严世蕃撞了爱好。” 陈洪听着这句话,也知道这是徐阶给他的台阶。 他也连忙陪笑道:“是是是,徐阁老说的是,这兴许就是撞上了爱好,这块玉可是咱家祖传的,绝不是什么严世蕃的东西。” 徐阶嗯了一声,又淡淡道:“但愿如此吧。” 陈洪也赔笑道:“肯定如此啊。” 看着陈洪这样,徐阶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现在终于攻守易形了,他终于把握了内阁里面的绝对主动权。 那么,接下来就不用再这么针锋相对了。 毕竟,只要徐阶脑子不犯浑,他就应该明白陈洪是真的在为嘉靖皇帝传旨。 如果真的让陈洪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那么这也是在打嘉靖皇帝的脸。 而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给徐阶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徐阶道:“公公刚刚说陛下要在三个月内移驾万寿宫,此事当真?” 已经被徐阶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陈洪,听到这句话时,也连忙点着头道:“正是如此,帝君亲口告诉咱家的,他想在三个月内移驾万寿宫,所以就让咱家来内阁知会一下阁老,想着让阁老这边安排好人手,加快工程进度。” 徐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就大事确实是头等重要的大事,陛下要迁新宫,我等做臣子的,肯定也是要尽心尽力的。所以,还请公公回禀陛下,内阁一定会按照陛下的要求,将万寿宫准时完工,绝不会耽搁陛下乔迁新宫的吉时吉日。” 陈洪赔笑着,“正是这个理,咱家这次来阁老这里,其实为了就是这件事。” 徐阶呵呵道:“公公如此忠心为君,老夫肯定也是深有同感的。今个老夫就在这里给公公一个准话,待会老夫就会知会户部,工部,调拨五十万两银子和若干能工巧匠,在未来三个月内加班加点为陛下完成万寿宫的工程。” 陈洪大喜道:“多谢阁老,阁老当真忠孝无双。帝君能选阁老为首辅,当真也是大明之福呀!” 最后,徐阶和陈洪又是一顿商业互吹,好似他们之前的针锋相对,就是一场和风细雨的玩笑话。 一旁的袁炜、严讷、李春芳等人,也看着这一幕,此刻他们一个个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慨。 看来往常的时候,他们真的是都在忽略徐阶,以为徐阶不过尔尔。 现在看到徐阶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陈洪拿捏在手心里,这也不由让他们几人重新的思考和认识徐阶的能力和地位了。 ———————— 求月票~~ 新年快乐~~(本章完) 第555章 算了,不吃了。 徐阶在内阁让陈洪吃瘪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就在第二天的时间就已经传的是满城皆知了。 朱载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由摇头苦笑,感慨陈洪没有玩高端局的本事,却老爱往高端局里蹭。 徐阶是看着软软绵绵,好似是人善可欺的软弱之人。 但这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显然陈洪就是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以为他仗着嘉靖皇帝的旨意,也可以狐假虎威。 其实这就是他对自己,对徐阶的误判。 要知道徐阶就算是再不上眼,人家也是清流领袖,也是内阁首辅,也是张居正等一众门生故吏的老师先生。 这样的人,嘉靖皇帝可以阴阳一二,朱载坖也可以嘴了一嘴,严嵩当首辅的时候,严世蕃可以不给面子的骂几声。 但这并不代表陈洪这样的奴婢,也可以像这个几个人一样,不把徐阶放在眼里的。 朱载坖看着此刻也在文华殿内站着的黄锦,他脸上的笑意还在。 “陈洪冲动了。” 朱载坖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好似是在说陈洪的不是,但好像又是在说徐阶的问题。 黄锦尴尬的叹息一声,“王爷说的是,是奴婢没有调教好他,让您见笑了。” 朱载坖呵呵笑道:“孤见笑什么?这不过就是人之本性罢了。陈洪急于在陛下跟前表现,这说明他是一个有进取心的人,这样的人一般而言都比较忠心,有他帮着陛下盯着万寿宫的进度,孤也放心。” 黄锦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王爷说的是。陈洪对此事很是上心,就是工部和户部那边不太配合,所以奴婢就想着来找找王爷,看看能不能帮着他点。” 黄锦的话说的也很委宛,其实他来朱载坖这里,为陈洪说话,也不是为了陈洪。 而是为了嘉靖皇帝,他担心嘉靖皇帝会因为万寿宫的工程进度问题,影响身体的休养。 所以,黄锦也就不得不破例主动来找朱载坖一次,想着让朱载坖给工部和户部说说话,让万寿宫的进度加快一些,不要让嘉靖皇帝心急此事了。 朱载坖看着黄锦这样,心里也不由叹息了一声,他虽然不知道嘉靖皇帝的身体怎么样了,但他知道今年已经是嘉靖四十四年了,距离嘉靖皇帝四十五年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 所以,即便是朱载坖不清楚现在的嘉靖皇帝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通过这次嘉靖皇帝使用陈洪,也要加快万寿宫进度的事情,朱载坖就明白嘉靖皇帝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早不想起晚不想起,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及了万寿宫的事情。 可见,嘉靖皇帝真的觉得自己的时间是不多了,他不想带着遗憾,或者说他不想最后的人生阶段还在玉熙宫这座逼仄狭小的宫殿里度过了。 朱载坖道:“此事,孤会过问。另外还有一件事,孤也想拜托公公。” 黄锦身子微微一欠,对着朱载坖又拜道:“奴婢不敢,王爷请讲。” 朱载坖看着黄锦,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又说道:“孤希望公公这段时间找个理由或借口去陛下吉壤那边督工一段时间,不要在京师这个旋涡里了。” “陈洪注定会是陛下手中最后一把刀,而这把刀要想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公公就必须让出位子才行。否则,陛下是使用陈洪的时候,就总不能真正的得心应手。” 黄锦听着朱载坖的这句话,心里也不由一颤。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伪装的足够好了,谁也看不出问题来。 没想到今天一个照面,朱载坖就把他藏着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 黄锦惊道:“是李.” 朱载坖伸手压了压,声音又说道:“不是他。是孤自己猜到的。孤与陛下父子三十余载,虽不能相见,但心意一直都连着。陛下的喜怒哀乐,就是孤的喜怒哀乐。” “现在陛下想要搬一个大房子,孤作为人臣作为人子,自当也要将这份孝心尽下去。但是如今的朝局和人心看似要比严嵩在时可用的多。” “但其实这些只是表象罢了,有很多人他们不管是出于本能,还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都想要限制和约束陛下的权力。” “以为这样就可以天下太平,就可以实现圣天子在堂垂拱而治,士大夫在朝鞠躬尽瘁的理想政治格局。可是人心总是高了还想高。” “而且,人心的贪欲和贪念,永远也都是填不满的沟壑。就比如现在的士林领袖徐阶,他是道德完美,他是几十年忍辱负重。”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的道德真的就完美吗?他几十年的忍辱负重,忍的又是谁的辱?负的又是谁的重?这些对比,不尽然已经给都算在严嵩严世蕃父子身上吧?” “所以,当下的朝局人心,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的祥和,一旦陛下有虞,这些人顷刻间就会联合在一起,将所有的问题或明或暗的指责到陛下的头上。” “届时,如果还是你在陛下身边,你能当得起陛下手中快刀的重任吗?” 朱载坖的这番话说完,黄锦也是失神良久。 这些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黄锦不敢相信的又问道:“当真会如此吗?他们真的有这么大胆吗?” 朱载坖淡淡道:“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届时就算是孤在这场群情汹涌的浪潮里,想要独善其身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孤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因为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孤就是他们的盾牌,孤可以帮他们遮挡来自于陛下的怒火。” “但是,孤今天也是明确的把这件事情挑明了说,谁敢在这个时候打着孤的主意,妄图对抗陛下,以邀直名,孤来日必会清算其罪!” “今天孤跟公公说这么多话,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像是想让公公代孤禀告陛下,孤永远都是陛下的儿子,孤永远也都是奉陛下为亲亲之尊。” 黄锦的眼泪一下子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将王爷的话,原封不动的禀告陛下。” 朱载坖感慨的嗯了一声,“辛苦公公了。” 然后朱载坖就目送黄锦离开了文华殿。 看着黄锦消失的背影,朱载坖也吐出了一口浊气。 本来他也不想这样的,无奈陈洪的事情出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这件事情只要是足够聪明的人愿意静下心细细的想一想其中的关窍,差不多都能猜测到一个惊人的真相。 而在这种阶段又通常是政治最敏感的阶段,朱载坖又和嘉靖皇帝几十年没见过一次面,他也是真的不敢赌这个状态下的嘉靖皇帝又会脑补出什么的东西。 所以,朱载坖也就索性直接趁着黄锦来文华殿找他的机会,把这些话全部说清说透,让嘉靖皇帝可以直接明了的清楚他的想法。 如此一来,朱载坖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在这个政治可能会极度敏感的阶段里,完成权力的和平交接,又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嘉靖皇帝的体面。 最后还能为自己争取一次“遗诏”的机会,把他一直想要扫清的积弊问题,利用嘉靖皇帝将来宾天驾崩之后要颁布的大行皇帝遗诏,先行确定一个大致的政治框架。等到将他开始全面施政的时候,在遇到一些不好解决的政治阻力时,就好拿出这份“遗诏”当做法理依据去做事。 毕竟,孝这个字很重的。 它既能被人用来压自己,也能被朱载坖用来压其他人。 所以,最后要看的就是谁能掌握这个关键主动权。 玉熙宫中。 此刻的玉熙宫中灯火摇曳,垂下的纱幔也被外面的夜风轻轻吹起。 黄锦快步的走进精舍看到四处都在开着的门窗,顿时就忍不住急道:“都干什么吃的?起风了还不知道把门窗都关上?” 黄锦一边匆匆的去关距离他最近的门窗,一边又斥责着外面伺候的宫人们。 这些宫人们在看到黄锦的动作之后,一个个也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因为这些门窗正是嘉靖皇帝刚刚下旨让他们打开的。 黄锦关好了一扇门窗后,见他们都没动,又忍不住怒了起来,“怎么?你们都想死吗?” 这时候这些宫人们才如梦初醒的身子一颤,连忙也去关门窗去了。 可就在这些人也动的时候,端坐在精舍中央打坐着的嘉靖皇帝也睁开了眼睛,“都退下吧。”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他连忙就走了过去,“帝君,风寒” 黄锦的声音近乎是一声关心的哀求,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让嘉靖皇帝再受一丝外面的风寒了。 “朕觉得这样挺好的,清清爽爽的。” 嘉靖皇帝又看着黄锦问道:“你去哪了?” 黄锦回道:“奴婢去了裕王爷那边。” 嘉靖皇帝听到这个答案,也没有感觉到意外。 这段时间黄锦来往宫里宫外的频率确实有些多了,不过这些嘉靖皇帝也不在意。 嘉靖皇帝真正在意的是黄锦是否还像原来那样忠诚。 黄锦微微抬头看着嘉靖皇帝,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拜道:“王爷跟奴婢说了一些话。” 嘉靖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说了什么话?” 黄锦不敢隐瞒,但又不敢真的一字不差的全说。 毕竟现在的嘉靖皇帝确实心思比以往的时候都敏感了许多,万一哪个字说的不对,可能真的就会引来他的猜忌和误解。 所以,黄锦在回话的时候,也是斟词琢句的回话。 “王爷他猜到了。” 黄锦轻轻的说出了这几个字,虽然这几个说的很轻,但听在嘉靖皇帝的耳朵里却像是一颗惊雷。 嘉靖皇帝的目光顿时一缩,一抹摄人的精光陡然一闪,“他还说了什么?” 黄锦心颤的继续回道:“王爷还说陈洪是帝君手中的快刀,他可以帮帝君解决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处理不好处理的人。” 嘉靖皇帝听完这句话,面色上看不出喜怒,好似也是默认了这句话。 “还有其他话吗?” 嘉靖皇帝的问话又淡淡的响起了,依然是听不出喜怒的感觉。 黄锦继续道:“王爷说奴婢现在挡住了陈洪的位置,建议奴婢去皇陵那边为帝君监工吉壤的工程进度。”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后,神色也终于有了变化,他有些神情复杂的看着黄锦。 这两天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了,他是想将黄锦支开,给陈洪上位的机会,让陈洪成为他现在手中锋利的快刀。 但是这个决心,他又迟迟不能定下。 因为在他的内心里,他也不想黄锦离开他的身边,毕竟现在的黄锦也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可以说一些知心话的人了。 沉默了许久的嘉靖皇帝,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那你想去吗?” 黄锦抬着头看着嘉靖皇帝,他的眼睛里全是真挚的感情和关心。 黄锦红着眼眶哽咽道:“只要帝君需要,奴婢干什么都行。”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这样,心底的柔软也不由被触碰到了。 “那你.还是去吧。” 嘉靖皇帝最后还是狠下心,让黄锦去皇陵帮他监工吉壤的进度了。 因为他也明白,现在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要不然真等到他无力掌控一切的时候,黄锦可能就是他身边首当其冲的第一受害者,到时候就算是朱载坖有心回护他,也不见得能让他最终平安。 所以,嘉靖皇帝还是想要给黄锦一个安稳的结局。 黄锦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他泣不成声道:“奴婢去了,帝君怎么办?”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朕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只管帮朕去看好吉壤就是了。朕成仙之后,这一身的凡蜕还是要葬在那里,所以说起来那里也是朕将来的家。既然是家,肯定要交朕最信任的人去看护了。” 黄锦呜呜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说李太医的药” 嘉靖皇帝犹豫了一会儿,“算了,不吃了。朕好不容易要成仙了,不能被让他的药影响了仙藴。三儿还有什么交代你的话,一并都说了吧。今晚你也就在这里陪着朕,哪里也不用去了。朕好久都没跟你彻夜聊天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56章 宝船 第556章 宝船 嘉靖四十四年立秋吉日,天津港上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天津卫及京师周边的百姓,有条件的,不管是驾着牛车而来,还是乘着马车,都聚集在了此地。 朱载坖站在码头上一处搭建好的彩棚上,远远的看着天津卫的外海。 从东边吹来的海风,也掀起他身上的衣角。 一众同行观礼的百官,也都在这个时候翘首以盼。 不管他们对海上将来要到来的庞然大物是何心情,但在此刻他们的神情和动作,也都难掩激动之色。 显然,这是一场可以让所有人都能放下成见和政治偏好的重要时刻。 朱载坖远眺前方,在他目之所及的海天相接之处,一个黑点正在悄悄的出现,也正在悄悄的变大。那是龙江造船厂历时数年,凝聚了无数中外船工打造出来的新式宝船! 跟在朱载坖身边的还有朱载坖的两个儿子——朱翊釴和朱翊钧。 朱载坖对着朱翊釴和朱翊钧说道:“知道远处来的船为什么是先看到桅杆,而不是先看到船身吗?” 朱翊釴思考了一下没有回答朱载坖的问题,朱翊钧也是一样。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转身对着身边一同观礼的大臣也问了一句,“各位卿家可知?” 站在朱载坖身后的徐阶等人也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朱载坖歉意一拜,“臣等才疏学浅,不能解答王爷之问。” 朱载坖呵呵一笑,其实这道题根本就不难,在场的聪明人即便是没有未来之人的广阔视野,但只要他们思维正常一些,大胆一些,几乎都是可以答出此问的。 只可惜,有时候有些长久以来所遵循的道理,让他们不能有此思考。 所以,哪怕有时候有些问题明明很简单,却依然没有正确的答案可言。 朱载坖道:“孤前段时间读了一些泰西夷人进贡的方外经典,也听到了一些他们漂泊万里来到大明的故事。其中一部分泰西夷人认为大地是一个圆球形,所以当人们在看远处的一些东西时,都会先看到顶,而后随着距离拉近才会看到全貌。” “今天,孤看着远处驶来的宝船,恰好也是先看到桅杆,而后才渐渐的看全整个船貌,所以孤就在想这些泰西人的猜测会不会是真的呢?” 朱载坖这番话一出,站在他身边最近的官员也不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好像也都在煞有其事的讨论着这个问题。 不过他们即便是在讨论,也没几个真的会站出来认同这个观点。 毕竟数千年来,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和思想,认可的就是“天圆地方”这样的宇宙观和天地观。 若说大地是圆的,这岂不是也在否认他们受到的教育和思想是有瑕疵的吗? 所以,这些谨慎的官员们就没有一个人会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议论此事。 当然如果是在私下的时候,这些人的思想同样也是非常跳跃的,他们对新生事物的接触能力和学习能力,也都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即便是这些人不会在朱载坖面前讨论一些“惊世骇俗”的观点,这其实也并不代表,他们在平时的时候不会。 毕竟在看明朝史的时候,明代中晚期的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士大夫阶层,还是普通的百姓乡绅,他们其中都有不少人在学习和研究欧洲人传来的新知识。 所以,也由此可见明朝人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封闭,哪怕是有明一代的海禁之政,也没有完全隔绝大明和世界之间的沟通。 要不然,利玛窦,徐光启这样的人物,又该作何解释呢? 尤其是徐光启,他还是明末时期的内阁大学士之一,能把官做到这份上的人,又岂是故步自封之人? 更何况,徐光启还跟着利玛窦一起翻译了《几何原理》。 而且他翻译的那些数学名词,在此后的几百年里,也都成为了后来中文数学的标准名词。 由此可见,大明朝时期的人是很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博大胸怀。 只可惜在这个关键的历史节点上,老天爷给大明朝,也给这个传承了数千年的古老文明开了一个天大玩笑。 不仅打断了这个古老文明与欧洲文明之间的接触融合,而且还将原有的文明进程给倒退了数百年。 这不得不说,也是时也命也。 现在朱载坖来到了这个时代,他自然不能再坐视这样的历史遗憾再次上演。 所以现在才有了今天天津港的热闹! “王爷,宝船就要入港了。” 工部尚书李春芳和兵部侍郎张居正,两人上前禀报,他们的语气之中难掩激动之色。 这件事现在能办到如今这样的风光,他俩也是出力不小的。 朱载坖微微颔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海平面,他远远看着靠近的宝船,心中欣喜也是无比激动的。 作为这个时代的穿越者,也作为这个时代的主宰之一,朱载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艘宝船的意义! 数年前,他趁着胡宗宪在东南大胜倭寇,招安汪直等人的契机,成立了东洋水师。 进而又搜寻当年的宝船图纸,以及漂洋过海而来的泰西船匠,在经过了这数年的努力之后,如今也终于得见开,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刻。 随着宝船渐近,海上的海风渐也似乎是被注入了力量,也越发的有些强劲了起来。 海风带着大海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朱翊釴和朱翊钧也是一脸激动的看着远处的宝船,两人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而这如此之大的宝船从海上行驶而来,这对两人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人生体验。 “好大呀!” 朱翊釴和朱翊钧激动的看着远来的宝船。 朱载坖微笑的看着那艘如一座山峰一样的巨舰破浪而来。 此船虽不及后世的万吨巨轮和航空母舰那般的壮观,但在如今的大明朝,在如今的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超级巨船! 像这样的巨船,任这个时代的任何人这般近距离的见到,想要不发出一声惊呼,那也是不符合常理人情的。毕竟,这船真的好大! 船身通体漆黑,上面覆盖着狰狞坚固的铁甲,桅杆高耸入云,如同一根根直插云霄的擎天之柱! 此刻船帆也都开始落下,从天津港出发的小拖船也开始出动,准备将这艘巨舰宝船安全的拉回停靠在天津港的港口码头上,以供朱载坖等人的校阅和参观。 “真是一艘巨舰啊!” 朱载坖的身后传来群臣的惊叹声。 朱载坖听着他们的惊叹之声,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从龙江造船厂提前送来的宝船数据所知,朱载坖知道这艘宝船长五十三丈,宽十九丈! 比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还要大上几分。 船体不仅采用新式龙骨结构,而且还预留了蒸汽机舱室的位置,以及众多的船舰炮口! 所以这艘宝船不仅更加坚固,还能抵御更大的风浪。还能发挥出巨大的军事威慑作用! 朱载坖看着宝船缓缓靠岸,巨大的船身投下的阴影笼罩了整个码头。 朱载坖和同他站在一起的百官抬头望去,只见船舷上站满了随宝船而来的水师官兵以及造就这艘宝船的设计工匠们,他们个个精神抖擞。 待到宝船停稳靠在码头边缘之后,船上的船工也立刻抛下固定船身的绳索,将宝船固定在了码头边上。 接着站在船首处戚继光,此刻也是一身戎装单膝跪地:“末将戚继光参见监国王爷!” 朱载坖一脸含笑的看着戚继光。 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戚继光本尊。 以往的时候,虽然戚继光也写过不少的奏疏送到了京师,可是那些终究只是文字,并不能看到戚继光真实的精神面貌。 现在看着一身戎装精神抖擞的戚继光就这么单膝跪拜在自己身前,朱载坖的心里想不感慨一下都难。 “免礼!” 朱载坖微微抬手,让戚继光等一众宝船官兵和船匠们平身。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身边的官员说道:“徐阁老,李先生,诸位卿家,可否愿随孤一起登船检阅宝船?” 徐阶和李春芳等一众官员,听到朱载坖这句后,他们也都躬身一拜,“臣等遵命。” 随即朱载坖便带着徐阶,李春芳等人一起通过提前搭好的木梯,走到了宝船甲板之上。 当朱载坖等人出现在宝船的甲板上时,戚继光此刻也激动的迎接了过来。 “王爷,这就是臣奉王爷之命督造的新式宝船,请王爷检阅!” 朱载坖看着一脸激动的戚继光,又看着甲板上站着的其他水师官兵和船匠们。 朱载坖也忍不住夸赞道:“诸位辛苦了!孤在此谢谢诸位数年来的努力和奉献!” 戚继光等人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立刻也回拜道:“臣等俱是为了大明,不辛苦!” 朱载坖呵呵一笑,“正是你们为了大明,所以孤才要谢谢你们的辛苦,这是你们应得的。若是没有你们在大明外海抵御倭寇海盗,保护我大明沿海子民的安宁和幸福,朝廷哪有今天之盛?” “所以,孤的这声谢谢并不是一句谦虚之词,而是真心实意的要谢谢诸位的辛苦奉献!正是有了你们,才有了如今的和平大明!” 朱载坖的话,又让戚继光及一众水师官兵们心神激动。 大家都是当兵的,虽说当兵也是为了一口吃的才干的,但若是能再得到朝廷对他们付出的认可,那也是很激动人心。 朱载坖又看着戚继光,“带着孤走走,给孤介绍一下这艘宝船!” 戚继光立刻拜了一下,又回道:“臣遵命。” 接着戚继光就开始带着朱载坖介绍这条宝船的特殊之处。 “王爷请看,这艘宝船是结合了原来的郑和宝船样式和新式的泰西船样式,然后又通过两种样式风格的结合,造出来的新船。船体采用了双层木板,中间填充桐油灰,既防水又防蛀。桅杆选用上等杉木,经过特殊处理,可抗深海飓风” 朱载坖边走边看,一边还听着戚继光的介绍。 朱载坖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坚实触感。 这艘宝船不仅外观雄伟,内部构造更是精妙绝伦。 也让朱载坖大开眼界! 戚继光继续介绍道:“.船舱分为五层,最下层是货舱,可装载十万石粮食;第二层是水手舱,可容纳五百名水手;第三层是武备舱,存放着最新式的火炮和火铳;第四层是官舱,供指挥管带居住;最上层则是指挥舱,设有航海图和罗盘” 参观完内部,朱载坖又回到甲板。 海风呼啸,吹得他衣袂翻飞。他站在船首,俯瞰整个天津港。码头上,百官肃立,百姓围观,所有人都仰望着这艘巨舰。 “戚卿,此船造价几何?” 朱载坖问了一句明知故问的话。 戚继光犹豫了一下,看着朱载坖,又看着朱载坖身后跟着的一众百官。 最后躬身答道:“回王爷,共计耗费白银八十万两。其中船体造价五十万两,武备二十万两,其余十万两用于水手训练和补给储备。” 朱载坖嗯了一声,“不错。孤很满意。这艘宝船,陛下也很看重。他特意命孤来天津港校阅此船,也是为了想向诸位传达朝廷重视海防之心。” ———— 求月票。。。 宝船小知识。 郑和宝船供郑和船队的指挥人员、使团人员及外国使节乘坐。同时,用它来装运宝物,有明朝皇帝赏赐给西洋各国的礼品、物品,也有西洋各国进贡明朝皇帝的贡品、珍品,还有郑和船队在海外通过贸易交换得来的物品。为此,称为“宝船”,意为“运宝之船”。 据《明史·郑和传》以及《瀛涯胜览》(马欢著)记载,郑和航海宝船共六十二艘,最大的长148米,宽60米,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木帆船。船有四层,船上九桅可挂十二张帆,锚重有几千斤,要动用二三百人才能启航。郑和宝船是一种大型海船,尺度大。有关郑和宝船尺度,在《明史·郑和传》中记载得很明白:“造大舶,修四十四者六十二”。在明代人编写的《国榷》中称“宝船六十二艘,大者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在明末罗懋登所著《西洋记》中详细地记载了郑和船队中各种船型的尺度,其中,宝船“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 (本章完) 第557章 永乐 朱载坖之所以会提到嘉靖皇帝,其实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政治正确”,也不是为了强调自己权威合法性。 他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还提及嘉靖皇帝重视海防,就是想给戚继光这些靠海上立功的官兵们吃一个定心丸,告诉他们,朝廷是不会放弃海防的。 如此一来,这些水师官兵们才能够更加后顾无忧的将全部的身心和梦想投入到大明的万里海疆之上。 要不然,他们心中总想着有一天朝廷重新海禁,他们这些人也将没有用武之地,那么他们还怎么形成一股强大的战斗力呢? 所以,朱载坖这次提及嘉靖皇帝的意思,就是为了告诉他们,朝廷是不会改变现在的既定国策,朝廷会将水师当做现在和将来的重要军事理想来打造。 戚继光精神振奋的看着朱载坖,又是重重一拜:“末将定不负王爷重望!马革裹尸守卫万里海疆!” 朱载坖伸手扶起戚继光,又笑道:“孤听说你在海上剿倭的时候作了一首诗。诗云: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孤初听如此忠言,心中亦是感慨不已。若我大明上下皆有如此报效朝廷,守卫百姓安宁的一片拳拳之心,天下何愁不宁,贼寇何愁不平?” 戚继光听着朱载坖说起他的诗,也是激动的脸色涨红,他没想到自己作的这首小诗都已经传到了朱载坖这边,而且还被朱载坖如此清晰的记了下来,并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日子里,当众背了出来。 这样的荣光,对于戚继光而言,那也是无比荣耀的。 戚继光激动道:“臣臣惭愧。” 朱载坖呵呵道:“戚卿有何惭愧?卿在东南剿灭倭寇,其功之著,孤心甚慰。倘若似卿这般有奇功在身之人都不得封侯,那么朝廷还将以何激励有功之士?” “这次宝船到港,孤也不是白来观礼校阅的。在孤临行之前,已经向陛下请旨册封卿为定远伯,望卿能不负圣恩,再接再砺,再见奇功,早日成就封侯之功,成全一段千古佳话。” 朱载坖要封戚继光爵位的事情,其实在三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在打算了。 只不过当时倭寇之乱还未做最后的清扫,而且朝廷历来对爵位的态度也是非常严肃的,非有大功,几乎都不能功封的。 因此,像戚继光,俞大猷这样的抗倭名将,朱载坖也只能暂时记住他们的功劳,待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封赏。 现在新式宝船到港,也正是万众瞩目,群情自豪的时刻。 在这样的时刻里,也正是施行榜样教育和爱国教育的重要时刻。 那么对于戚继光这样的英雄,肯定也是要着重嘉奖的! 因为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里,才能让无数的普通人为之振奋,让他们也因此生出自豪之心,从而激励他们的一片爱国和报效国家之心。 戚继光听到自己要被封伯了,而且封号还是他祖籍老家的县名,这种的荣耀就算是放眼古今,也是没有多少的。 “末将叩谢天恩!” 戚继光又激动的对着朱载坖重重一拜。 朱载坖看着激动的戚继光也笑道:“这是你应得的,而且这次孤请封的爵位也非你一位,还有俞大猷的。他的爵位封号和你的也是一样,都是以家乡祖籍的县名为号,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的爱惜自己的爵位封号,莫要给家乡父老们丢脸。” 徐阶等人站在朱载坖的身后,也听着朱载坖对戚继光说的话,他们的内心其实也是很羡慕的。 虽然在现在的大明朝政治体系里,文官的身份是要高上武将不少。 可是文官就算是做的再好,顶多也就追封给三孤三公的荣誉虚名,再好一些的也就追封个三代,荫一个或几个儿孙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但是人家武官就不一样了,如果武官能够突破限制,成为侯伯这样的勋贵之臣,那么就算他们的家族被边缘了,但只要爵位还在,那么家族的体面就会一直在。 聊完了爵位之后,朱载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这艘宝船上。 朱载坖走到宝船的舰首处,抬眼望着远处的碧波。 朱载坖道:“陛下给这艘宝船赐了一个名字,孤希望你们也能不负此名。” 戚继光站在朱载坖的身后,“请王爷赐名,末将等定不负陛下与王爷之望!” 朱载坖回头看了一眼戚继光,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看着站在徐阶等人身后张居正。 “张先生将陛下的赐名呈过来。” 张居正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他手里一直都捧着一份嘉靖皇帝的御笔。 现在听到了朱载坖的吩咐,他也立刻从众人之中出列,到了朱载坖跟前一拜。 “圣谕!” 张居正举着那份嘉靖皇帝御赐的宝船舰名,站在了朱载坖的身旁。 戚继光等水师官兵们立刻按照序列在前面的甲板上成列排好,而后一起单膝拜道:“吾皇万岁!” 上千官兵的声音响彻云霄,一下子也吸引到无数的目光注视。 张居正张开手中的御笔圣谕,大声朗道:“钦赐宝船舰名——永乐!” 张居正的声音也很激动,几乎都是破着音叫出的这两字。 戚继光等人听到“永乐”二字,也都激动的齐声欢呼万岁。 朱载坖在一旁看着宣布宝船舰名的张居正,又看着戚继光等一众激动无比的官兵,他的嘴角也露出一抹微笑。 这艘宝船能被命名为“永乐”,其实也是朱载坖的建议。 朱载坖在上奏嘉靖皇帝的奏疏中讲,宝船起于永乐,而盛于万国,当为万世之表。且有“永乐”为号之后,朝廷再有宝船巨舰纵横于海,亦可用历代大明先帝之号为名,使其龙威再昭世间。 嘉靖皇帝在看到朱载坖的这份奏疏,他也觉得这个建议挺好的。 毕竟他的嘉靖年号也是和“永乐”年号是一样的,现在能用“永乐”,那么下一艘岂不也可以用“嘉靖”? 那么有了这样的“名号”并列,在潜移默化之中,世人岂不是也会在潜意识里认为“嘉靖”与“永乐”的功绩也是一样的? 所以,在朱载坖把这份建议奏疏呈报给嘉靖皇帝之后,嘉靖皇帝当即就眼睛放光了。 现在朱载坖站在宝船的舰首,目光远眺,仿佛透过碧波万顷的海面,看到了大明未来的辉煌。 他心中明白,这艘被命名为“永乐”的宝船,不仅仅是一艘战舰,更是大明海权的象征,是朝廷对海防重视的体现。他转过身,看着身后激动不已的戚继光等将领,心中充满了欣慰。 “戚卿,”朱载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今日这艘‘永乐’宝船的海试至关重要,天津港内外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们无不在翘首期盼着,我大明能再现永乐盛世的辉煌!” “所以,孤现在要明确的告知,这座宝船,不仅是我大明海防力量的象征,更是你未来在大明外海驰骋四方,保卫海疆的功绩的见证。” “如果你能不负孤之所望,不负陛下之望,能够再为大明建立奇勋,孤可以保证你和你的将来必会在史书上留下璀璨的一页!” 戚继光听到朱载坖的话,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他上前一步,抱拳再拜道:“末将惶恐!末将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能为朝廷效力,保卫大明海疆,是末将的荣幸。今日宝船得王爷亲临,得陛下赐名‘永乐’,此乃臣无上之荣光!末将定当不负圣恩,誓死捍卫大明海疆!” 朱载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水师官兵,也扫过徐阶,李春芳,张居正等人。 朱载坖继续说道:“你们的心,孤都明白。陛下也会明白!” “当今之世已经在悄然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当初曾不被我们重视的泰西人现在已经有能力远渡重洋往来于大明和我们不知道的世界角落之间。” “他们不仅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造出了不输于我们的巨舰,也造出了足令我们为之胆寒的强大火器!” “所以,我们以为的安逸,以为的天朝上国之梦,也开始随着他们的崛起而被影响。” “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今我大明已经安乐上百年,若是我们再这样一直安乐下去,而忘了危险的感觉。” “那么到时危险的就不仅仅只有大明,还有我中国继承和传承数千年的的中华文明也要面临被其他异族卷灭的风险!” “所以,孤想让你们明白安乐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浩浩汤汤的大争之世已经从海上开始了。” “我们现在如果还能警醒,那么一切也都依然为时未晚。若是我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盲目自大,以为天朝上国无所不有,蛮夷外邦不足为虑。” “那么将来等待我们的下场,必然又将是一次亡国灭种的空前危机。” “一旦这样的危机再次来临,我们是否还能像二百年那么侥幸的得遇太祖皇帝那般的英雄为我们披荆斩棘,开出先天,那就是另外的传说了。” “所以,孤在此要正告诸位,时代变了!” 朱载坖这番话说的可谓是直白至极,只要这些人能听进去三分,也不枉他今日这番的奋声呐喊! 毕竟朱载坖也没法让这个时代的人感同身受知道他穿越之前的华夏屈辱史。 所以朱载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夸大海上来的威胁,让这些人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作为军人的戚继光听着朱载坖的这些话,他的感觉最深的。 这些年他来往于外海和大明内陆之间,他确实也见识到了军备力量不输于大明的外番战舰。 虽然这些战船的数量还不算多,战船上的外夷之敌也还不算大。 但如果真的像朱载坖预测的那样,这些不知来自何方的外夷,倘若是真有一天大批量的到来,又驾驶着更强更大的战船,配备着超越大明的火器装备。 那么到时候大明想要再奋起直追,不知又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而且,有时候代价付了,还不一定就有回报。 所以,当今之计就是要居安思危,就是要主动发展。 绝不能落后于任何未知之敌! 接着朱载坖有对着戚继光等人继续说道: “朝廷对你们的信任,也从未动摇。今日这艘‘永乐’宝船的下水,不仅是对你们过去功绩的肯定,更是对未来海防事业的期许。孤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发扬光大,带领我大明水师,纵横四海,扬我国威!” 戚继光等人齐声应道:“末将等定不负王爷重望!” 朱载坖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看向张居正,道:“张先生,今日之事,还需你详细记录,孤要呈报陛下。” “孤希望,陛下也能够看到我大明水师的威武之姿,也能够看到我大明海防的坚实之基。” 张居正恭敬地会道:“王爷放心,臣定当如实记录。今日之事,亦必将载入史册,成为我大明海防事业的重要篇章。” 朱载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戚继光,道:“戚卿,孤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戚继光恭敬地道:“王爷请讲。” 朱载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孤知道,你在东南沿海剿灭倭寇多年,积累了丰富的海战经验。” “如今,倭寇虽已基本肃清,但海上的威胁并未完全消除。孤希望,你能够继续带领水师,加强训练,提升战力,以备不时之需。” 戚继光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末将定当加强训练,提升水师战力,确保我大明海疆万无一失。” 朱载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张居正,道:“张先生,孤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张居正恭敬地道:“王爷请讲。” 朱载坖缓缓说道:“孤希望,兵部能够加大对海防的投入,不仅仅是建造更多的宝船,还要加强沿海的防御工事,提升水师的装备水平。孤知道,这需要大量的银两,但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这些投入是值得的。” 张居正沉思片刻,随即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臣定当在朝中力陈海防之重要性,争取更多的支持。” 朱载坖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接着朱载坖就转身对着戚继光:“准备海试!” ———— 改好了!求月票 (本章完) 第558章 请王爷下令 “准备海试!” 朱载坖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 这次的海试其实也很简单,并没有多少复杂的测试。 主要就是测试一下风帆的动力,以及即将配备到宝船上的火炮威力。 所以,在朱载坖这一声令下之后,早就等待在天津港码头的兵部火器司的工匠们也动了起来。 他们将早就重兵护送过来的新式火炮也推了出来。 然后一众工匠们在“永乐”宝船上的水师官兵,以及随船而龙江造船厂的设计工匠们帮助下,也终于这几门用于宝船战力测试的火炮火器搬运到了船上。 朱载坖站在徐阶等人身前,和他们一起看着这几门通过栈桥推到宝船甲板上的新式火炮,心情也是极其振奋的。 朱载坖伸手将搭在新式火炮上的红缎一把拉开,顿时一尊造型修长,炮口黝黑的新炮就这么的展示在众人眼前。 “小赵,你过来了。” 朱载坖对着一个看着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挥了挥手。 这位被叫做“小赵”的少年,也立刻快步的走到了朱载坖的跟前,而且从他的样子上去看,也是自有一番少年人该有的傲气,并未被朱载坖的身份以及朱载坖身边一众高级官员的身份所惶恐恭敬。 可见这位被叫做“小赵”的少年人,也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王爷,我一直都在呢。” 小赵昂着头挺着胸膛站在到了朱载坖的跟前。 徐阶等人在看到这一位少年居然丝毫都没有任何畏惧的样子站在朱载坖的身前,他们也不由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并且也在心里中思考着这个“小赵”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他怎么敢这般无所畏惧的站在朱载坖跟前,而且朱载坖也丝毫都不怪罪他的“无礼”。 但其实这个“小赵”并非是徐阶他们想象的“哪家孩子”。 他只是朱载坖在巧合之中发现的一块璞玉。 当然这块璞玉可不是那种人人羡慕的“读书种子”,而是那种对工科发明异常敏锐的好种子。 他仿佛是天生的发明家一样,很多困扰许多工匠的难题,只要到了他这里,他几乎都能很快的发现问题的所在,而后又能思考出相对的解决方案。 所以,在他这个能力被发现之后,朱载坖对待他的感觉,就像是对自己亲儿子一样亲。 “小赵,你来给这些爷爷伯伯们介绍下这些新炮。” 朱载坖乐和和的让“小赵”站出来,为大家讲解这些刚刚被朱载坖掀开红绸的新式火器。 小赵当仁不让的对着朱载坖激动道:“好!” 小赵自信满满的站在众人的眼前,一点都不怯场。 “这门火炮是我们根据泰西佛郎机炮改制而来的新炮。” 小赵指着前面一尊大约丈许的长筒新炮,“此炮炮口至今两寸九分,可发射实心弹,炸子等多种类型的炮弹,最远炮击距离约为八里之遥!” 徐阶等人虽不懂火器,但是八里的距离,他们还是很有概念的。 所以在他们听到此炮能最远射击八里之时,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阶忍不住激动道:“当真有八里?” 小赵看着面前这个激动的白胡子老头,他自信道:“当然有!” “原本的佛郎机炮射程为三到四里,但此炮经过我们的特殊改良之后,射程增加了一倍,可超越绝大多数火炮,实现最远距离的打击。” 佛郎机炮的威力有多大,作为内阁首辅的徐阶还是有所耳闻的。 只不过他不太重视武备这一块的问题,而且,在徐阶的潜意识里海上的泰西夷人也不是大明的敌人。 徐阶认为这些泰西人远渡重洋而来,无非就是想买一些丝绸茶叶瓷器等奢侈之物,然后运回泰西赚取暴利。 所以,对于这些泰西人,不光是徐阶,甚至大多数知道这些泰西人存在的乡绅士大夫们,也从没把他们当做过敌人。 毕竟他们距离大明实在是太远了,而且他们能到大明边海的力量也实在是太小了。 即便是他们的火器看着比大明的强大,但他们人少船少。 所以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这些泰西人也都是不足为虑的。 但是自从三年前东洋水师发现了他们在台湾窝筑造堡垒之后,徐阶等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帮泰西人可能有他们从未想过的狼子野心。 因此,这些年朱载坖倾斜了大量资源和人力物力去发展东洋水师,巩固海防的决策,徐阶他们这些传统的文官士大夫们也没有明确的反对一句。 毕竟,海上的倭寇和盗贼还都没有被彻底的剿灭,这个时候谁如果不识相的站出来阻止朱载坖打造东洋水师保卫外海的决策。 即便是朱载坖不说话,也许以胡宗宪为首的东南剿倭功臣们,都会朝着这些阻止东洋水师发展的人身上,扣上一顶“勾结倭寇”的帽子。 所以在这样的“政治正确”之下,谁也不敢轻易站出来阻止大明建设一支强大水师的决策。 现在徐阶听到“小赵”说的这新式火器已经稳稳的压过了泰西人火器一头之后,他的内心肯定也是无比激动的。 因为这在徐阶看来,如果这种火炮真的可以这么厉害的话,那么以后的大明就可以分出一部分造船的银子,多在一些关键的海岸登陆之地建设炮台,用来威慑外海而来的敌人。 如此一来,不仅又能为大明节省大量的军费,也能为自己赚取更多更好的名声,这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些想法也仅仅只是徐阶脑海之中的萌芽。 若是让朱载坖知道徐阶是这样想的,那么他的这个首辅肯定也是干到头了。 因为朱载坖不需要如此“会省钱”的首辅,朱载坖需要的是一位可以高屋建瓴,高瞻远瞩的首辅。 那种传统的,因循守旧的,不知世界大势为何物的首辅,朱载坖是万万不能让这类人继续高居在庙堂之上,荼毒一代又一代人的进拓之心。 朱载坖微笑的看着“小赵”,“继续介绍。” 小赵又挺起胸膛,自信满满的继续介绍着身前这门火炮。 小赵道:“此炮之所以会有如此超远的射程,这就牵扯到了数学和物理上的道理。” 朱载坖听到这话,也是呵呵一笑的阻止道:“这些知识就不用给他们说了,你说了他们现在也都听不明白。直接说点简单的。” 小赵被朱载坖打断了话,心里也是挺遗憾的。在他的感觉里,这些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朱载坖却不让他在这里展开说明,这对一个想要表现自己才能的十几岁的少年而言,无疑也是一种有逼没处装的遗憾。 而朱载坖之所以没让小赵说这些东西,也是因为这些东西涉及到了大明武器发展的核心机密,一旦把这些话说透了,在场如此之多的人,肯定是没法继续保持这个秘密的。 所以,朱载坖才及时的出言制止了小张,让他继续把重点放在介绍火炮威力上。 小赵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此炮威力巨大,倘若是用上了特制炸子炮弹进行火力远射,其最大爆炸半径约为三丈,三丈之内血肉之躯断无生存之机,三丈之外六丈之内,轻者重残,重者命丧。有此一炮,不管是远程而袭的骑兵,还是远海而来的海贼,皆可在一炮之间绝杀!” “斯——” 当小赵这些话说完之后,在场之人又是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都不敢想象这样的火炮威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有了这样的武器配备在大明的军队里面,他们也想不出到底又会有什么样的敌人会想不开,继续与大明为敌? 戚继光更是激动不已。 他是世袭出身的军官,自小就熟悉很多行伍里的事情。 所以在这些年里他不仅一边自学,也在一边根据实战需要,改进着手下士兵手中所用的各种武器。 因此当他听到这门火炮不仅能有八里之远的超远射程,还有如此威力巨大的伤害之时,他又岂能不激动? 戚继光道:“当真如此?” 小赵看着戚继光激动的眼神,他很自信的回道:“当然如此!” 但紧接着小赵也说出了其他的重要的问题。 小赵说道:“这种威力巨大的特质炮弹制作难度高,至今还未完成最终的测试和量产。而且使用这种炮弹的风险也是极大,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炮手,也不一定能保证成功。” “所以,我建议如果不是遇到万不得已,无法抉择的情况,这种炮弹尽量还是不要轻易使用。否则出了问题,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 小赵这番话也让本来激动的戚继光清醒了不少。 是啊。 威力如此之大的火炮,怎么可能会像普通火炮那样,可以没有多少限制的无限发射呢? 这其中肯定是会有问题的。 戚继光感慨道:“有如此选择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我都想立刻海试此炮了。” 朱载坖呵呵笑道:“戚卿,不要着急。等小赵说完讲完这些火炮的特点,孤就让他们立刻将这些火炮装载在船上,让你们亲自测试这些新式火炮的威力!” 戚继光对着朱载坖一拜,略有尴尬的说道:“是末将失态了。” 朱载坖又呵呵道:“无妨无妨,这火炮其实就是像是英雄喜欢的绝世兵器,好将军在见到如此宝物之时,又岂能不动心呢?” 接着朱载坖又是一叹,“若是当年成祖皇帝扫荡漠北的时候,也能有如此神器,我大明何愁有这将近二百年的九边之患?” “不过,现在有了也不迟。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俺达他们变得热情好客,能歌善舞起来。所以,这火炮的研发和进步,对大明的边塞是何等重要!” “它们不仅保护了生活在边塞地区百姓的安居乐业,也让大明有了更多的主动权,有了更多的精力和手段去分化和对付那些曾经反复无常的草原之敌。” “现在北边的问题不大了,海上的问题出现了,孤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演习海战之法,争取将这艘‘永乐’宝船在海上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让那些不知王化,忘了大明辉煌的蕞尔小国,重新的回忆起当年永乐之世的大明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威严!” 戚继光立刻拜道:“末将谨记王爷教诲,绝不负‘永乐’宝船!” 朱载坖嗯一声,又抬手让戚继光起来了。 “小赵继续。”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小赵吩咐了一声。 小赵立刻就进入到状态,开始继续介绍剩下的火炮火器。 在小赵的精彩介绍下,也让一众观礼的大臣们大开眼界,同时也让戚继光等水师官兵们,也忍不住的心神摇曳,想要立刻去验证这些火炮火器是否当真有小赵说的那么厉害。 朱载坖看着他们的反应,也没有继续说话。 这时候,与其用一些干巴巴的语气去描述这些火炮的威力,还不如直接干上一炮,来的直观!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在“永乐”宝船上测试这些新式火炮的表现了。 众人看着这些火炮被列装在“永乐”宝船船身侧面的炮口处,一个个也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期待之色。 戚继光站在朱载坖的旁边,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请王爷下令!” 朱载坖呵呵一笑:“不了,你是‘永乐’宝船的指挥官,也是此时‘永乐’宝船海试的负责人,就由你下令吧。孤这次就是带着百官和所有激动于大明武德之昌的百姓们观礼,其余的事情,孤就不越俎代庖了。” 戚继光听着朱载坖的这段话,内心也是无比感动的。 要知道在很多时候,在有些可以出风头挣面子的当口,很多领导都会当仁不让的越过实际负责人,把这些风头和功劳都抢在自己的头上。 但是,朱载坖却没有为此动心,反而还特别强调了自己来此的作用。 这岂能不让戚继光感动? 若是将来大明也能如此的信任他们这些武官,给予他们更多的机会和尊重,那么在建功立业的时候,他们又岂能不用心卖命? 毕竟,从土木堡之变后,武官的地位是真的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有些更甚的地方,同级的武官居然要向同级的文官下跪问安? 试问,在这样的强力约束之下? 又有多少武官能够真心实意的继续卖命? 所以,要想进一步发掘和重塑大明军队的战斗力,那么对有能力的武官,朱载坖就必须身体力行的表示出尊重和信任的姿态。 也只有如此,朱载坖才能让这些当兵卖命的人相信朝廷是可以真心实意公平公正的看待他们的功劳和能力。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59章 权术,人心 “轰隆——” 一条如电光一般的火舌,在一声霹雳炸响之后,宛如闪电长龙一般,闪现在黝黑的炮口前! 紧接着还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站在“永乐”宝船上观礼的人,就看到了三四里外海面上设置的靶船上冒起了一团火光,随即便如天女散一般,在原地冲天而起。 这一幕不仅让天津港内外所有观看“永乐”宝船入港海试的百姓们激动万分,也让朱载坖很多在一旁观礼的观礼各国时辰心底生寒。 他们知道大明的火器威力无双,但如此威力巨大的火器,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站在“永乐”宝船甲板最前面的朱载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一阵爽朗大笑。 朱载坖拍着一旁小赵的肩膀,“干的漂亮!回京之后,你有什么想要的,孤无有不允!” 小赵也神情振奋的站在朱载坖的身边,当他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激动的回道:“多谢王爷!” 朱载坖呵呵笑着,又看着一旁负责海试指挥的戚继光,“继续。” 戚继光此刻也是无比振奋的,他没想到这一炮的准头竟然如此利害,三四里外的目标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被锁定了。 要知道在以往的时候,火炮发射出来的炮弹虽然有距离,但并不代表发射出去的炮弹是可以指哪打哪的。 毕竟,在以往的常识里,这些炮弹被火药激发出去之后,能落在哪里,能在哪里爆炸,这都是很随机的事情。 可是现在竟然有了指哪打哪的准头,这岂能不让戚继光等人心神激动! 戚继光激动道:“末将遵命!” 接着他又开始试射其他火器火炮,验证这些火器火炮在“永乐”宝船上的威力和作用。 同时小赵等人也在一旁认真的用一种戚继光现在还看不懂的瞄准和发射方式,将一门门新式火炮和新式火器按个试验了一遍。 这一遍下来,效果都很惊人。 朱载坖也很满意。 戚继光也忍不住心中的痒痒,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这炮为何可以如此之准?” 朱载坖笑吟吟的看着戚继光,“目前这个还是机密,孤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为了让‘永乐’宝船适用这种火炮,孤会让你挑选一部分人进行新式火炮的发射训练和学习。” “到时候,你跟着小赵好好学习,你就懂这其中的原理了。” 戚继光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惊讶的看着站在朱载坖身边的小赵,他郑重的对着小赵一拜,“还请小赵先生教我。” 小赵被戚继光这么一拜,也有些害羞了。 虽然他也是个很骄傲的少年,但是对于戚继光这样活跃在一线剿灭倭寇,又驰骋在万里海疆之上保卫大明外海安宁的大英雄,小赵还是很崇拜的。 所以,在被戚继光这么一拜后,他就罕见的表现出了害羞的神色。 朱载坖呵呵笑着,“你羞什么?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现在在这一块的能力,足以堪当他人师长了。” 小赵被朱载坖这句话说的也有些腼腆了,不过此刻在他的脸上也已经露出了之前的骄傲之色。 可见,在小赵心里,他也认为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是可以为人师的。 朱载坖的目光越过小赵,又看着与小赵一起来的工匠们,以及那些负责“永乐”宝船维护的工匠们。 朱载坖继续说道:“古人也讲达者为师,孤也喜欢少年英豪身上那股独有的冲天之气,你们这些有能力有技艺的工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傲气。” “孤,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继续推陈出新的研究和改进更多更好的工艺和发明,千万不要学那些暮气沉沉又能力平平的老家伙。” “他们被磨平了棱角,已经没有了你们这样的跳脱思维,所以他们即便是年龄上大你们不少,但并不一定就比你们厉害。” “而且,孤也讨厌在你们这种技术为先的部门里看到论资排辈的现象,孤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持达者为师,技术为主的常态。” 朱载坖的这番话也让除了小赵之外的其他技术工匠们精神为之一振! 以往的时候,不管是朝廷还是主管他们的衙门长官,其实都是把他们当做工具和仆人来使唤的。 还从来没有多少人在乎和在意过他们的辛苦付出,有时候即便是他们钻研出了新方法和新技术,也没有得到过任何重视。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很多优秀的工匠在努力过之后,发现自己并未有出人头地,被人重视的机会后,他们就开始躺平了。 但是现在朱载坖却亲自鼓励他们,认可他们,这岂能又不让他们心中激动呢? 毕竟,朱载坖的这番话可是对他们的认可! 这一点认可,对于他们这些长久以来被视为社会边角料的人而言,无疑也是振奋的。 “小人等谢王爷勉励!” 一众工匠们激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 朱载坖又呵呵笑道:“都起来吧,不用多礼了。今个孤跟你们说这些话,都是孤的真心话。而且,为了保护你们利益,孤还在会同工部一起制定一套有利于你们的专利制度推行天下。” “将来你们这些有能力有技术的工匠们,都可以依据专利制度的保护,进行更有技术前瞻性的发明和研究。不用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发生。” “所以,孤希望你们能保持着打造新式武器,打造永乐宝船的激情豪情,继续为我大明的技术革新发光发热,让我们大明可以继续保持着一切技术能力的领先地位!” 现在的朱载坖也已经不满足在顺义和西山施行专利保护的制度了,他要让工部根据现在顺义和西山现行的专利制度,制定出一整套的专利保护条例。 然后再以朝廷的名义昭告天下,让大明更多聪明才智的人,不再有思想和经济方面的顾虑,让这些聪明人们都能大胆的将自己想到和做到的新发明,新技术,以百齐放的姿态绽放出来。 如此一来,不仅是对以往思想观念的一种改良,更是为了让大明有更多的实力和底气在未来的世界竞争之中保持优势。 毕竟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欧洲那边都已经文艺复兴几百年了,他们的各种新学术和新思想也都已经处于萌芽状态了。 如果朱载坖这时候还视而不见,以为靠自己一个人能力和远见就可以带领大明领先一个时代,这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毕竟朱载坖所拥有的只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一些常识,他现在可以用这些常识点拨一些人,搞出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发明。 可是这种点拨并不是可持续的。 所以若想要保持这种技术发明的常态,朱载坖就必须建立一套可以保护发明人利益的法律法规。 让这些有志于发明创造的技术人才们,不再过分依靠“为爱发电”的心态搞发明。 让他们可以在保持自己“为爱发电”的兴趣爱好的同时,依然可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以及养家糊口的能力。要不然就指望一些家底雄厚的失意读书人,在科举无望的业余时间搞发明,虽然他们也能做出一些成绩来。 但是他们的这些成绩既不能给他们带来社会地位和社会财富,还要消耗他们家里积蓄和钱财,才能继续支撑他们的发明。 那么这种方式,肯定也是不值得推广,也是没有任何可持续性而言的。 所以,即便是大明中后期出现了宋应星,徐光启,赵士祯这样的发明家科学家,也依然无法改变大明落后腐朽的面貌。 因此为了改变这种尴尬的现状,朱载坖必须要从制度入手,要先建立一条保护发明人利益的制度,让他们先获得他们应该有回报,而后再给予他们一定的社会地位。 如此一来,长久下去,大明肯定也会涌现出更多的神奇技术发明家,为大明将来的技术发展奠定出一条灿烂的康庄大道! 工匠们在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他们都忍不住想要欢呼。 多少年了,终于有人开始正视和重视他们的能力了。 这一刻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无疑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 而且这一刻对于他们而言,简直也要比他们发明出如此威力巨大的火器,以及脚下这艘如庞然大物一般的巨舰,还要激动! 徐阶和李春芳等人微微对视了一眼。 他们感觉朱载坖这番话说虽然有道理,但似乎好像又不是特别的有道理。 毕竟自古以来朝廷都是贱工重农的。 若是贸然的提高工匠们的地位,放开了对工匠们的限制,让他们获得了更多的财富和地位,那么谁还愿意老老实实的种地呢? 要知道大明可是以农为本,以农立国的。 没了农人的辛苦劳作,朝廷哪里还有足有的粮食和税赋? 所以,徐阶和李春芳等人在听完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也不由忧心忡忡了起来。 担心这是裕王爷少年气盛,不知稼穑之艰,也不知农本之重的心态。 但其实朱载坖的心里比他们任何人都清楚未来的农业根本就是一个单纯靠人力的产业。 如果戚继光他们在海上拓展出来的一定的势力范围,他们能从一些天然的海岛上发现一些累积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天然肥料。 那么大明的将来即便是没有出现土豆番薯玉米这样的高产粮食作物,也依然可以将现在不足百斤的平均亩产推至五百乃至更高的产量之上。 而且,为了未来粮食的安全和农业技术的发展。 朱载坖也在让神药宫的道爷们积极研究和发现“氮肥”这一神奇化学肥料。 只要这帮道爷们能把氮肥研究出来,并且又能大批量的生产之时,未来的粮食产量绝对不会再是问题。 到时候有了足够的粮食,大明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的农民继续捆绑在土地上,干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劳作。 他们可以都被解放出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其他方面做出更加有价值的创造。 而这才是朱载坖想要的未来。 所以,现在要保护和提高工匠们的社会地位,也是朱载坖为未来这盘大棋落下的关键一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朱载坖要给徐阶和李春芳等人解释的时候。 毕竟有些思想观念其实都是被时代认知所束缚着的。 有时候苦口婆心说上一万句,都不如现实上演一遭。 所以对于徐阶和李春芳等人的担忧,朱载坖也全然都不会在意和理会的。 他要做的就是保持着现在的态度,不去妥协,不去和这些人扯皮。 否则的话,朱载坖不仅事情办不成,而且还要被陷入无休止的争辩之中。 而这种争辩即便是朱载坖知道自己是对的,但由于没有强有力的现实作为支撑,也不会赢得任何人的信任和支持。 所以,在做有些事情的时候。 朱载坖也只能发挥一些乾纲独断的独裁之术,把有些现在不急,未来有用的事情,且又不影响整体社会层面稳定的事情先铺垫出来。 如此一来等到真的大势已来的时刻,那时候所有人也只会称赞和钦佩朱载坖的英明与远见。 因此朱载坖根本就犯不着事事都要和徐阶这些人讲完道理才去做。 毕竟有时候讲道理他们未必能听的进去,而且一旦给他们造成了一种朱载坖事事都会与他们商量的错觉,那么将来朱载坖想要在推行一些关键政策的时候,他们也会在潜意识里以为朱载坖是会和他们有交代的。 这样一来,万一有些事他们觉得不行的时候,又觉得不好推脱朱载坖的命令时,玩起了阴奉阳违的把戏,那么朱载坖的权威和权力,岂不就要被打上很大的折扣了吗? 所以,为了将来的事情能够顺利,能够更加的有效率。 朱载坖在做某些决定的时候,他只会用通知的方式交代给内阁或六部九卿,让他们习惯性按照自己的意志和决策去做事去执行,这才是正经的治国驭人之术。 而不是那种满肚子算计,以为挖个坑,摆人家一道,就是权术。 这样的权术虽然也有用,但于实际的大用,是没有多少的。 所以,朱载坖是不屑于玩嘉靖皇帝那种靠聪明人去猜的帝王心术。 那种权术偶尔玩一玩还行,若是一直依赖于这种权术来维系和巩固自己的地位,到头来肯定也会是一场空的。 毕竟在无常来时,就算是再不想撒手的人,他也得撒手。 而在他撒手之后,活着的人怎么编排他的过往和身后事,那就是他无能为力的时候。 所以只要朱载坖不想成为历史上那位驾崩之后被徐阶张居正以“遗诏”道歉认错的皇帝,他就必须得有自己的一套玩法和思路来应对天下大势和人心。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60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又是一年寒冬。 嘉靖四十四年也悄悄的走到了尾声。 “李芳今个是什么日子?” 嘉靖皇帝罕见的出门散步,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貂皮大氅,走在西苑的雪地里,李芳小心为他打着灯笼。 李芳欠着身子,恭敬回道:“回禀帝君,今个是腊八节。民间常年道:过了腊八就是年。所以现在也算是在过年了。” 嘉靖皇帝听到今天是腊八节之后,也不由伸手接了一片从天空落下的雪片,然后又将这片雪拉近看了一眼,但由于手心温度影响,这片雪还没到嘉靖皇帝的眼前,它就已经融化成了水。 嘉靖皇帝感慨道:“又过年了呀,真快!” 李芳并不懂嘉靖皇帝的感慨,他小心的伺候在边上,不敢有主动接话的意思。 嘉靖皇帝继续往前走着,李芳继续跟着。 在走到一处宫苑前时,嘉靖皇帝的脚步也终于停下了。 “过两天朕就搬家到这里了。” 李芳小心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宫苑大门,他知道这里是嘉靖皇帝心心念念的万寿宫所在。 现在这座宫殿也已经全部建好,且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嘉靖皇帝搬家过来了。 李芳道:“恭喜帝君,这宫终于弄好了。” 嘉靖皇帝呵呵一声,“是啊,这说明陈洪还是挺得力的。” 李芳听到这句话后,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现在的司礼监内陈洪是老大,李芳是黄锦走了之后,嘉靖皇帝特旨召回的秉笔太监。 现在李芳几乎也算是代替了黄锦的位置,日日夜夜的都伺候在嘉靖皇帝的身边,为嘉靖皇帝准备药食汤膳,也可谓是辛苦至极。 但有一点,却也是李芳无法做到的。 那就是他不能像黄锦一样在嘉靖皇帝面前畅所欲言,他要处处都保持着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 嘉靖皇帝也知道李芳的小心和谨慎,而且他看重的也是李芳这一点,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把黄锦支走之后,就把李芳召回到身边来。 其实说白了,嘉靖皇帝还是需要一个可靠可信的老实人在自己身边,他才能真正放心。 “跟朕进去走走吧?” 嘉靖皇帝说罢就要抬脚朝着万寿宫内走去。 李芳赶紧的小步在前,为嘉靖皇帝打着灯笼,并小心的提醒着,“帝君慢点。” 嘉靖皇帝走到万寿宫的宫苑范围内,看着这座又被重修重建了一遍的新宫,心情顿时就变得明媚了起来。 他就喜欢这种排场宽大的感觉,而万寿宫恰好就符合了这些所有的必备条件。 所以,在那次万寿宫失火之后,嘉靖皇帝被迫搬家到了玉熙宫里,他就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搬家回来。 只可惜,当初的严世蕃太过胆大包天,竟然敢在万寿宫重建的工程上做手脚,这让嘉靖皇帝气恼无比。 因此本来就要搬家的嘉靖皇帝就把这事给延后了。 结果这一延,就是三年! 现在新宫终于在陈洪的催促和监督下,完成了最后的工作,嘉靖皇帝的心情自然也得到了一丝愉悦的畅爽之感。 “李芳你说说朕这新宫怎么样?有乾清宫气派吗?” 嘉靖皇帝抬头看着这座新宫的飞檐,又对着一旁的李芳问道。 李芳回道:“帝君的新宫当然气派了,而且这气派也是随帝君的,帝君在哪,哪就气派!” 嘉靖皇帝又笑呵呵道:“油嘴滑舌,如果真是如此,朕干嘛还要从玉熙宫搬出来?” 李芳尴尬的笑了笑,这龙屁还真不好拍。 嘉靖皇帝又走到了万寿宫前的门楼上,抬眼又朝着外面广阔的南海子看去,这里是西苑之中水面风景最开阔的地方。 在这里登高望远,不仅可以将南海子尽收眼底,还能看到宫外万家灯火的景象。 所以,嘉靖皇帝就喜欢这里,他喜欢这种俯瞰众生高高在上的感觉。 看着前面的南海子湖面,又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嘉靖皇帝又说道:“外面的老百姓们是不是都在准备过年了?” 李芳回道:“帝君英明,奴婢这几日往来宫里宫外就已经感受到了京师里百姓年味,很多老百姓们都已经在置办过年的年货了,尤其是咱们顺义产业园生产的好东西,更是京师百姓过年的首选之品。” “这些东西,有些是他们平日里不舍得用的吃的,但到了过年这个关口之后,他们都会置办很多。一来用来走亲访友,二来用作给家中老人小孩备用。” 嘉靖皇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现在的顺义产业园确实已经成为了京师千家万户不可或缺的生活组成,他们要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几乎都可以在顺义产业园旗下的产业买到。 尤其是这些年朝廷还将北边的鞑靼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让他们提供了不少的牛羊肉供应在京师之中。 这也使得京师的百姓比起早些年来,日子也过的是越来越有盼头。 嘉靖皇帝感慨一声,“这些可都是三儿的功劳呀!” 李芳听到嘉靖皇帝在夸朱载坖的功劳,他也没有顺杆爬着去说朱载坖的好。 李芳道:“帝君此言差矣,奴婢以为若无帝君的帮衬和助力,裕王爷也是很难做到这些的。所以,奴婢认为现在的国泰民安,就是帝君的功劳最大!” 嘉靖皇帝听着李芳的话,也不由转头看了李芳一眼,继续呵呵道:“你可真会说话。” 但在说完这句话后,嘉靖皇帝又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黄锦现在怎么样了?他都去朕的吉壤那里三个月了,连个信都不给朕写,他是不是把咱们忘了?” 李芳连忙道:“帝君,老祖宗肯定是不会忘了我们的。他在帝君的吉壤,肯定也是日日夜夜都想着帝君盼着帝君好的。若是帝君想他了,奴婢这就去接老祖宗回来继续伺候在帝君身边。”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有些意动。 不过很快,他就制止住了这个想法。 现在也正是关键的时刻,嘉靖皇帝打算在搬家前后,准备为朱载坖进步扫清未来的权力之路。所以,在这个时刻,黄锦还是不要在场的好,就让陈洪来充当这把快刀就行了。 嘉靖皇帝道:“不用管他,他既然不给咱们写信,咱们也不要惦记他了。过两天朕搬好家了,羡慕死他!” 李芳陪着笑了一声,然后又看外面一眼,感受了一下南海子上面传来的寒气。 李芳又道:“帝君,夜太寒了,我们回去吧?” 嘉靖皇帝转了这一大圈后,也已经有些乏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精神和体力,确实不如从前那样的充沛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没有继续的嘴犟,他嗯了一声道:“好,我们回去。” 李芳赶紧的就把灯笼又打了起来,接着又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条手臂给嘉靖皇帝当扶手,然后两人就悄悄的从门楼上下去了。 两日后。 嘉靖皇帝要搬家万寿宫的吉日。 这一日,不管是作为监国王爷的朱载坖,还是内阁六部,以及在京的朝廷百官们都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关注在了此事上。 朱载坖在这一天里,虽然也是和往常是一样的,但是心情其实很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按照《大明王朝1566》里的桥段,在这个时候海瑞就会上奏那封流传千古的《治安疏》,直言嘉靖皇帝当国以来的诸多弊端,更是说出了那句“嘉靖嘉靖,家家干净”的诛心之言。 虽然现在历史的大势也已经发生了足够大的偏转,嘉靖皇帝也没有再像历史上那样醉心于修仙权术,而不问苍生疾苦。 但是朱载坖还是有些担心在这个节点上,会有不开眼的人趁着嘉靖皇帝搬家的好日子,给嘉靖皇帝找不自在。 所以在这一天里朱载坖也是没有一刻放松的。 朱载坖召集内阁六部以及朝廷各司衙门的主官齐聚在文华殿内,给他们做最终的交待。 朱载坖看着以徐阶为首的朝廷各主要衙门主官们。 “诸位,今夜过了子时就是陛下乔迁新宫的大吉之日,孤希望诸位能够认真对待此事,凡是要送到陛下处的贺表奏疏,诸位都必须亲自过一遍,不得让任何大逆不道之言送到陛下处。” “孤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切莫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任何的疏忽。而且,孤也不喜欢有人在这个时候打着某些令人作呕的正义感来邀名请死,以全自己那点可笑的历史清名。” “若真有人敢如此,孤也会把丑话说在前头,哪个衙门出了问题,孤就会问罪哪个衙门的主官,所以,孤希望你们都不要有任何的侥幸之心,以为这仅仅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徐阶等人听着朱载坖的话,说实话他们心中也是挺奇怪的。 嘉靖皇帝要搬家的事情都已经传了好几月了,不要说是京师里的人了,就连京师几千里外的人,估计都知道了。 所以像这样的事情,怎么又会出什么问题呢? 而且如今的大明除了一些偏远地区还有些小问题之外,大多数地方都还是一片祥和的。 这样光景放在任何朝代,也都能称得上一句太平盛世。 所以只要不是脑子瓦特了,只要不是想邀名卖直的自诩正义之人,也犯不着在这个时候给嘉靖皇帝找不自在的。 毕竟,魏征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而且魏征能不能干,也要看君上是不是唐太宗才行。 要知道今上可不是个善茬子,而且当今监国的裕王爷,同样也是一个不好惹的硬茬子,他并不像想象之中那么的好说话,也不像想象之中的“温顺”。 就比如几个月前的“永乐”宝船海试时,他说的那些话,在几个月里都没跟内阁和六部官员正式的商议过一次,几乎都是用命令式的口吻让内阁和六部执行他对“专利制度”的想法。 所以现在当朱载坖说起了嘉靖皇帝搬家的事情,徐阶等人即便是心里有些疑惑,也没有人觉得朱载坖这是小题大做的意思。 毕竟,朱载坖给他们的感觉就是要比嘉靖皇帝还要硬上几分! 嘉靖皇帝有时候摸准了脾气,还能像撸猫一样顺着来,只要把他哄开心了,那就什么都好说。 可是朱载坖却有很大的不同。 朱载坖的想法和脾气就很直接,能办事的他可以给予足够的权利和信任,但只要不能办事,他就会想尽办法的将此人架空或替换掉。 就比如现在的吏部,兵部,按道理说能主管部务的应该是吏部尚书或兵部尚书这样的正二品大佬才对。 可是朱载坖觉得吏部不能放任太过,所以在欧阳必进去职之后,吏部就一直没有尚书,到现在都还是高拱和郭朴二人的双头政治格局,而对于真正的人事推荐和安排,朱载坖都会提前干预。 绝不让任何人有染指官员直接推荐和任命的权利。 由此可见,朱载坖对这一块的权力看重程度是远超了嘉靖皇帝。 而且,照此发展下去。 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定例,吏部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尚书了。 同理,这样的事情现在也发生在了兵部。 自从张居正从京师特区长官的职位上调到了兵部任侍郎之后,兵部尚书的权力差不多也都被朱载坖以直接干预的方式架空了。 现在能负责兵部主要事务的人,也只有张居正一人了。 所以,从这些事情上来看,朱载坖对权力格局的理解和处置方式,也绝不是现在的徐阶等人可以适应和理解的。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的适应和接受朱载坖的安排。 毕竟将来的大明天下可是要归朱载坖主宰的。 若是他们连这点认识和觉悟都没有,还以为现在和从前是一样的。 那么迎接他们的,肯定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凉薄将来。 所以在朱载坖说出了这些话后,徐阶等人当即也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 谁要是不开眼在这个时候找嘉靖皇帝的不自在,那么本朝的方孝儒就是榜样啊! 因此徐阶等在听完了朱载坖的话后,也是立刻躬身一拜:“臣等遵命!”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61章 贺表来了! 夜幕渐至,华灯初上。 文华殿外的宫灯也开始点亮。 朱载坖坐在偏殿的一处暖阁里,正在看着案几上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贺表,也不由揉了揉眉心。 京师之内有品级的京官近两千名,这些人都要写一份庆祝嘉靖皇帝乔迁万寿宫的贺表,那就是接近两千份的贺表。 “怎么样了?” 殿内朱载坖不喜殿内点燃的龙涎香味,但是今天的日子特殊,朱载坖也必须保持足有的清醒定力,所以就让孟冲点了一份龙涎香提提神。 与此同时,殿外的天色也暗淡了下来,殿内也开始点起灯盏照明了。 新点亮的烛光,将朱载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看着暖阁内一同帮他审阅贺表的海瑞等人。 海瑞起身拜道:“还差都察院河南道监察御史李然的贺表。”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对于这个李然,朱载坖并没有多少印象,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是一个没印象的人。 可是现在此人的贺表居然还没送到,这不禁也让朱载坖心中有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要知道为了这次嘉靖皇帝可以顺利搬家乔迁,朱载坖都把海瑞叫到了身边,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审阅这些贺表。 其原因就是担心海瑞脑子一抽,万一按照历史本来的轨迹,非要在这个时候上一份直言嘉靖皇帝之过的贺表。 所以为了不让此事发生,朱载坖就把海瑞叫在身边看着。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没按时上表,这岂能让朱载坖安心? 朱载坖面色一沉,目光之中也透出了丝丝寒意。 过了今晚子时就是嘉靖皇帝乔迁万寿宫的大吉之日,在京百官都都要上贺表庆祝,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人敢磨磨唧唧,考验朱载坖的忍耐性和脾气,这不就是在挑战朱载坖的耐心和底线吗? “李然是怎么回事?” 朱载坖沉着声音问了一声,可是在坐的人,却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朱载坖的问题。 出现这样情况,要怪也只能怪李然平时实在是太透明,太低调了,以至于他都被人忽略掉了。 孟冲小心的端着一盏烛光放在朱载坖身边的桌案上,“王爷,该传膳了。” 朱载坖瞥了孟冲一眼,又看了海瑞等人一眼,他们也陪着自己在这里待了好几个时辰,估计也都肚子空空了。 而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叫做:皇帝也不差饿兵。 朱载坖当然也不能让海瑞他们饿着肚子干活。 朱载坖淡淡的嗯了一声,“你去让小厨房准备一下,给海瑞他们也备上晚膳。” 听到朱载坖让传膳,孟冲的心里也松了口,要知道从上午开始到现在,除了中间上过一点茶点之外,就再也没有上过任何膳食了。 所以,孟冲也担心朱载坖的身子会饿坏了,于是乎他也冒着风险在朱载坖面前提醒了这一声。 现在朱载坖同意了,孟冲的心情自然也放松了。 “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孟冲就匆匆传膳去了。 殿内还剩下朱载坖和海瑞等人。 朱载坖想了一会儿,继续道:“去把左都御史找来。” 殿内负责传信叫人的中书舍人,立刻也对着朱载坖微微一拜,然后就匆匆找人去了。 而且,今天的日子也特殊,在京的主要官员们,也都没有一个敢早早下值的。 所以这个时候去找左都御史,肯定也是可以很快找过来。 此刻也正在都察院衙门里等候着的左都御史张永明,在见到文华殿的中书舍人来传召时,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连忙把放在自己身前桌案上的官帽也伸手拿起戴了起来,赶紧的就跟着文华殿的中书舍人一起去面见朱载坖了。 张永明他也算是朱载坖提拔的人,不过他的提拔路径是和高拱,张居正等人不同的,他属于是按部就班升官的人。 所以,年纪上就偏大了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人会因此而小看他。 毕竟官能做到这份上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是有些成绩的。 要不然,凭什么能升官呢? 而张永明的成绩就是多年以来,不畏权贵,即便是自己只是一个身在南京刑科给事中,他也没有惧怕过当时如日中天的严嵩父子,并接连劾严嵩、严世蕃等人罪过。 后来严世蕃案发之后,也已经累官到副都御史张永明也算是分到了些许功劳,成为了清流派中的一位典范人物。 所以,在欧阳必进因为严嵩势力垮台而受牵连告老之后,就有很多人连名推荐张永明为新任左都御史。 而对于他的任命,朱载坖也没有额外的干涉。 毕竟有时候政治就是这样的,要想让下面的人听话干活,有些必要的好处和甜头还是要给的。 要不然,一直把权位把在自己手里,看谁都怀疑,用谁都犹豫,那岂不就成了“玩印不予”的项羽? 更何况朱载坖也没有项羽的勇力和英雄之名。 所以,朱载坖更不能在任人用人的时候,有太多的犹豫和怀疑。 因此,张永明也就这样被朱载坖请旨任命为了新任左都御史,领导整个都察院。 而张永明也没有辜负朱载坖的这次重用,他在任职左都御史期间,也一直都以整饬纲维为己任,力主恢复都察院御史敢于言事的传统。 不过这种做法肯定也会得罪人的。 所以,现在的张永明其实也很难过,总有一些人也在借机攻击他,想将他去职告老。 但是由于没有真正的实质性证据,张永明这几年来,也算是相安无事。 到了文华殿后,张永明也抬着头看着这座如今也算是大明政治中心的宫殿,心中也是感慨莫名。 毕竟现在是皇帝闭关,裕王监国的政治格局,也是天下人都没想到事情。 所以,在到了文华殿的时候,张永明也有用了一种“面圣”的奇异感觉。 就好像这个殿内的主人,也是他要敬畏的“天子”! 中书舍人引着张永明到了文华殿内。 在进到朱载坖所在的暖阁之中后,张永明也立刻对着坐在案后的朱载坖的行了一礼,“臣左都御史张永明拜见监国王爷!” 朱载坖抬头看了张永明一眼,也挥挥手道:“张卿免礼。” 张永明再拜:“谢王爷!”朱载坖开门见山道:“孤刚刚让海瑞他们都审了一遍今晚要进献给陛下的贺表,发现你们都察院有一个叫做李然的御史,还没有上交贺表。不知张卿可知晓此事?” 张永明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突,他连忙道:“臣早早的就把要为陛下进献贺表的事情,交代给都察院内的所有御史了,李然居然还没交上了,臣这就去催一催。” 朱载坖看着着急的张永明,他也没有废话,直接挥挥手道:“好,张卿尽快,切莫误了时间。” 张永明连忙又是一拜:“臣告退。” 看着张永明离开,此刻孟冲也将准备好的膳食端了上来。 朱载坖也顺势挥了挥手,让孟冲将这些膳食分给海瑞等人。 海瑞等人在接到这些膳食之后,也对着朱载坖一拜,以示感谢。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顺手将海瑞他们整理好的贺表最上面的一份拿到了手里,翻看了一下。 这份贺表是内阁首辅徐阶的贺表。 他的贺表内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稳,不仅字迹工整,辞藻华丽,通篇还都是对嘉靖皇帝的溢美恭维之词。 看着就是让人赏心悦目,怪不得他能凭着一手青词,就能在内阁里面稳如泰山十数年,一直都被嘉靖皇帝当做严嵩的后备来培养。 原来,他在夸赞恭维嘉靖皇帝这方面的水平,当真是一绝呀! 朱载坖看完徐阶这份贺表之后,就放在了一旁,又拿起了第二份看了起来。 第二份是李春芳的贺表。 现在的李春芳因为早早入阁的缘故,已经位列于次辅的位置上了。 袁炜、严讷这两位本该在李春芳位置前面的内阁成员,现在也只能位于其下。 而且这俩人的命似乎好像也不是特别长的,在原来的历史上,他们好像也都会在这两年内病亡。 所以到了嘉靖四十五年和隆庆初年的时候,历史上的隆庆皇帝为了给自己的班底找位置,他在位的头几年,内阁阁员的数量也一直都在五六位左右。 直到隆庆四年后,内阁阁员才渐渐恢复到三到四位的配置。 但可惜老天给隆庆的时间就只有六年。 所以,即便是隆庆有心放权让高拱,张居正这些有抱负有能力的干臣们继续革弊鼎新,最后的收效还是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大的。 而且又因为大明文臣内部内斗的传统,也使得高拱和张居正等人无法在隆庆之后,继续维持通力合作的微妙关系。 因此在隆庆之后,高拱就被张居正和冯保联合起来耍了一个小小的手段心机,就把高拱给排除在了辅臣之外。 继而开始了张居正执政内阁推行改革的十年。 但可惜,也仅仅只有十年而已。 所以说有时候有些事就跟命中注定了一样,即便是人力再怎么折腾,最后换来的还是一场令人遗憾的空。 朱载坖翻看着李春芳的奏疏,他的奏疏内容和徐阶大同小异。 由此可见李春芳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能得到嘉靖皇帝接二连三的超擢提拔,他在拍嘉靖皇帝龙屁这条路上的道行也是极高的。 只可惜朱载坖并不吃这一套,或者说李春芳拍马屁的方式,并不是朱载坖所喜的那种。 所以,李春芳在朱载坖这边的时候,就很少写出如此出彩的恭维文章。 朱载坖一份份翻阅着,无聊的等待着张永明的回信。 忽然不知道朱载坖翻看了多少份奏疏之后,张永明终于匆匆赶来了。 张永明疾步的朝着文华殿而来,手中还举着李然封好的贺表密封。 “贺表来了,贺表来了!” 张永明激动的叫着。 朱载坖在听到张永明的声音之后,顿时也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在他看过的《大明王朝1566》里面,赵贞吉在给嘉靖皇帝送最后一份贺表的时候,就是这么喊的。 虽然现在的贺表并不是直接送到嘉靖皇帝那边,但是朱载坖却也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这份贺表肯定是有问题的。 海瑞等人在听到贺表来时,也不由抬头张望了起来。 他们在文华殿里都快待一天了,为的就是这些贺表。 现在终于看到了“下班”的曙光。 海瑞等人的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孟冲也立刻迎接了过去,快速的接过了张永明手中密封好的贺表,然后就喜滋滋的送到朱载坖面前。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给陛下的贺表终于收齐了。” 朱载坖伸手接过孟冲递过来的贺表,又扫了一眼包裹着贺表的密封。 朱载坖的心中感觉很玄妙,似乎他能看透这层封闭的密封,看到里面的内容。 好像这里面的内容就是原来历史上海瑞写过的《治安疏》。 所以在这个时候,朱载坖还特意多看了海瑞一眼。 海瑞也不明所以的看着朱载坖,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朱载坖怎么就看了他一眼。 朱载坖慢慢的撕开贺表上的密封,他看着里面露出的贺表封面——臣都察院河南道检查御史李然谨奏! 当朱载坖看到这么几个字的时候,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几个字写的当真是遒劲有力,与之前那些看着就喜庆的台阁字迹截然不同。 朱载坖心中冷哼一笑,慢慢的翻开了这份奏疏。 “臣闻圣人有言:'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今陛下迁居万寿宫,虽为盛事,然臣窃以为,当此之时,更应思虑国计民生” “陛下使裕王兴商道而坏民本,以顺义产业园为恶源,而争民利,继而又推京师特区而坏祖制官道,后又兴硬化之路逐以小利,阻民生,今又造大船兴武备,亦已有黩武之相” “故臣冒死昧言,万请陛下重临群臣,拨乱反正,以改裕王之过.” 朱载坖看完直接就呵呵了起来。 本以为这贺表是冲着嘉靖皇帝来的,没想到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来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事情,确实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呀。 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来这么一下?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62章 解释解释 海瑞等人听到朱载坖的冷笑声,也不由抬头望去。 张永明更是心中一颤。 他在赶到李然的住处后,李然刚刚好把这份贺表涂封上,当时他也没有任何的多想,甚至都没想着检查一遍,就立刻将贺表送到了文华殿来。 现在贺表送上了,裕王爷也看到了,但是从现在裕王爷的表现来看,似乎这贺表内容好像是另有乾坤啊。 朱载坖忍住心中的怒火继续看着李然攻击他的言辞。 “.裕王本为庶子也,不堪为尊,陛下念舔犊之情,委以重任,使其以亲王之爵行储君之实,此在臣等观之,以有僭越之嫌。然裕王不自知,又僭居文华殿以孤自谓,其心昭然若揭。若陛下不能惩处,恐酿滔天之祸.” “.臣为御史,当为大明千秋昧死进言!臣万死再拜,伏拜陛下废裕王监国之权,罢顺义产业园,撤京师特区,以正本清源,恢复旧制,还天下之正心。” 李然的奏言字字如刀,他敢在这个时候这些写,说明他早就不满朱载坖的一切作为的。 甚至可以说,他敢这么做,他的身后肯定也是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的话,他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说? 这不摆明要标新立异,制造出更大的动静和舆论吗? 而且他的苗头更是直指裕王,且丝毫畏惧之心都没。 以此足见,李然也是不怕在这个时代把朱载坖得罪死。 甚至可能他还想着嘉靖皇帝还有一子尚在世间,且已经有了子嗣。 如今裕王倒行逆施,景王又是安安分分之人。 还不如趁着现在大势未定,放手一搏,将裕王拉下马来,说不定将来也会有一场符合他们利益的大变! 由此可见,他们这些人当初打着国本的旗号支持顺位第一的裕王为皇储,并不是因为他们真心如此,只是因为这样的说辞更符合他们的利益罢了。 现在他们看到了监国数年的裕王,并不像他们想象之中的那样。 甚至有些方面做的,还让他们心生恐惧。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规矩和祖制了,他们也要找足够的理由和借口,对着朱载坖进行一次声势浩大的否定和攻击。 从而彻底的将朱载坖排除在大明继承人之外,然后换上景王这位看着可能会更听话的皇帝,继续保持和维护他们现在的利益和好处。 “哈哈哈。” 朱载坖突然哈哈一声大笑。 现在他也终于理解了《大明王朝1566》里面的嘉靖皇帝为何会在看到海瑞的治安疏后,发出那般的暴怒了。 原来这种不被理解,还被否定的感觉实在是太扎心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思潮并不是一人之想,很可能还是千万人之想。 一想到在现在的平静之下,居然还有千万人的暗涌在翻滚之时,朱载坖的心里不仅只有怒,他还是一股彻骨的寒意在心底冒出。 怪不得历代以来,凡有改革之事都难有成就。 原来这股阻挠改革的保守力量实在是强大到了让人心颤的地步。 哪怕是权力如此之大的朱载坖,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看了世人。 海瑞等人和张永明听到朱载坖的笑声后,一个个也不由心里发毛了起来。 因为这笑声实在是太渗人了,一股莫名的寒意顷刻间就以朱载坖为中心在这间暖阁里散发了出来。 距离朱载坖最近的孟冲也是心头一颤,他连忙就跪在了地上,“王爷怎么了?您可不能吓奴婢呀!” 朱载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孟冲,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怪不得大明的皇帝宁可会重用太监,也不愿意相信外臣。 原来细究根本,是因为外臣和皇帝之间,根本就不是一条心! 皇帝想的是长治久安,想的是大明永续,想的是自己的权力可以永远在手。 但是外臣们想的却是如何利用现有的规则和套路,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他们的利益获得,势必就会伤害皇帝的权力和根本利益。 所以,在有明一代的历史里,皇帝选择相信宦官和特务机构,很难说不是一种无奈的现实。 “你起来吧。孤没事。 朱载坖声音有些沙哑的对着孟冲说了一句。 孟冲听着朱载坖恢复平静的声音,虽然还有些不妥,但也安心了不少。 这时候张永明却心中紧张无比的跪在了地上,“王爷.李然的贺表有问题吗?” 朱载坖抬眼看了张永明一眼,声音极为平静的说道:“张卿没看过吗?” 张永明立刻请罪道:“臣还没来得及审阅,只想着时间不早了,就匆匆送到了王爷这里,由王爷钧鉴。” 朱载坖又淡淡的嗯了一声,“李然的贺表写的很好,很有深度,让孤深省!你先下去吧。” 张永明不明所以,他也不敢再问,只能再一拜道:“臣告退。” 在张永明退出了文华殿后,朱载坖又把目光落在了孟冲身上,“你亲自去传信景王,立刻缉拿李然,在没有孤的旨意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接触他,包括景王。” 孟冲心中一凛,也知道这肯定是出了大事。 要不然,自家王爷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亲自去传命景王,缉拿李然? 孟冲也不敢问原由,连忙也是一拜,“奴婢遵旨。” 在孟冲走了之后,还在店内的海瑞也终于忍不住了。 海瑞起身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李然写了什么?” 朱载坖看了一眼海瑞,无奈的苦笑一声,“海卿确定要看?” 海瑞为之一怔,他要看吗? 看着海瑞这样的反应,朱载坖又说道:“看就看吧,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而且,李然能把这些话写在贺表里,你也脱不了干系。早晚也会被这份贺表里的事情卷在孤的旋涡里面,给你看看也没啥。” 朱载坖抬手就把李然的贺表递给了海瑞。 海瑞先是一拜,然后才双手恭敬的接过朱载坖递过来的贺表。 接过贺表之后,海瑞立刻就映照自己桌案前的琉璃灯开始认真翻看了起来。 当海瑞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顿时就暴怒了起来! “这这这!!这是一派胡言!!” 海瑞是很少像这样发怒的,平时的时候,都是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蔑视其他人。 现在李然居然倒反天罡,将矛头直指朱载坖,甚至还要扬言废了朱载坖的位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辞,对于海瑞而言无疑就是荒唐至极的可笑之言! 海瑞再拜:“王爷,李然大逆不道诽谤王爷,诽谤新政,诽谤王爷这些年为大明的辛苦付出,臣请诛杀此贼!” 朱载坖看着暴怒不已的海瑞,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杀人容易,诛心难!李然敢这么说,就说明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现在杀了他除了会激起更多的反应之外,于现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所以,要想让李然收回这些话,或者说击溃李然这些话,我们就必须得有更加有力的证据和事实为依靠,否则不仅不能驳斥了李然,甚至还会助长李然及其身后所代表之人的嚣张气焰。” “而且,万一我们掉进了这个自证清白的自证陷阱里面,我们不仅要被动自证,还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件事上进行无休止的争论和扯皮。” “到时候,我们不仅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还会让很多不明所以的百姓以为,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和他们争利。一旦也让这些普通百姓们以为,我们所在的一切就是和他们争利。” “我们以后不管再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民意支持,甚至可以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会被彻底铲除荡平!” “所以,这场战争并不是杀一人就可以震慑宵小之辈的简单之战,我们要面临的新旧力量之间的殊死之战!” “胜了我们名传千古,输了我们遗臭万年!” 朱载坖的话,也让海瑞为之一窒,他没有想这么深远。 现在听到朱载坖说到这里之后,海瑞才顿时觉得,这件事似乎真的是透着各种不同寻常的意味,是绝不能情绪上头的。 否则真的陷入到了对方语言陷阱里面,一直都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到时候不仅对错不重要,甚至连结果都可能不重要了。 毕竟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是反应极慢的后知后觉之人,甚至他们更多的还都是不知不觉之人。 指望这些人看到朱载坖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何深意,指望这些人明白朱载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他们好。 其实有时候也是一厢情愿。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是决不能让这件事发酵起来,决不能让这件事变成舆论的头条。 现在要的就是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既而再慢慢的收拾。 “王爷,那我们该怎么办?” 海瑞又看着朱载坖问道。 朱载坖也看着海瑞,“当然是静观其变,不过在静观其变的过程之中,也不能放任自流,只要有任何不利于孤的言论和文章发出,我们就必须重拳以待。” “否则,一旦让这种思潮形成大势,到时候就算孤要杀人,也不可能止住这股风潮!” 海瑞深深一拜,“臣一切都听王爷的吩咐!” 这一刻,海瑞也很清楚,他现在已经彻底被绑在了朱载坖的战车上,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还在迟疑,还在想着这件事会不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从而错失了关键时机。 到时候不仅他一心坚持的理想会破灭,就连他的身家性命和身后名都要全部搭进去。 所以,海瑞这个时候也是别无选择,他必须无条件的相信和执行朱载坖的一切的决策及命令! “去把高先生,张先生,还有徐阶等人找过来吧。” 朱载坖又对着海瑞这样吩咐了一句。 现在这件事不能只捂在朱载坖这里,他必须也要拉更多的人和他站在一个战壕里。 否则的话,真等到这件事不可抑制的爆发起来,这些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到时候朱载坖岂不就成了孤家寡人? 而这样的情况,显然也不是朱载坖所乐意见到的。 毕竟政治斗争,斗到最后,其实斗的就是人。 只要自己这边的人足够多,足够团结。 那么赢面,自然也会足够大! 海瑞也没有迟疑,他立刻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去将高拱,张居正,徐阶,李春芳等人找了过来。 这时候徐阶,高拱,张居正,李春芳等人也都在内阁里面喝茶等待着。 今晚子时就是嘉靖皇帝乔迁新宫的大吉之日,他们这些作为臣子的,肯定也是要第一时间给嘉靖皇帝送上祝福的。 所以,今晚之后,但凡有品级的高级官僚,他们都聚集在了内阁里面,等着吉时的到来。 海瑞到了这里,先对着坐在内阁主位上的徐阶一拜,而后才开始宣召朱载坖要叫的人。 “诸位阁老,诸位部堂,王爷有请。” 徐阶等人看着突然而至的海瑞,又听到海瑞说朱载坖有召,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多想。 徐阶起身说道:“多谢刚峰,我等这就过去。” 海瑞再拜,而后就带着众人一起从内阁到了隔壁所在的文华殿。 到了文华殿的时候,朱载坖也已经从偏殿的暖阁里出来了,他的目光扫过徐阶众人,声音也没有任何异样。 “诸位辛苦了。” 海瑞等人在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都齐齐一拜,“王爷辛苦。” 朱载坖呵呵一笑,“都坐吧,今晚过了子时就是陛下乔迁新宫的大吉日子,诸位还能坚持到现在等着,孤在此替陛下谢谢诸位了。” 徐阶等人听到朱载坖这句话,也不敢托大,真的应承下来。 众人又是再拜:“谢王爷!” 接着他们才按照各自的次序坐在了文华殿内的椅子上。 朱载坖目光再次扫过这十几位代表着大明顶级权势的人,目光之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徐阁老。” 朱载坖叫了一声徐阶,徐阶立刻也欠着身子做倾听状。 “今晚上孤收到了一份贺表,但是内容方面,孤有些不懂。想来阁老是数十年的士林领袖,又细心事君数十载,想必对这等文章应该也有不俗的见解。” “所以,孤想请阁老帮孤看看,然后给孤讲解一二,看看这份贺表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徐阶听完朱载坖的这句话,心里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在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拒绝朱载坖的意思。 徐阶只能拜道:“老臣惶恐,老臣愿意为王爷讲解贺表内容。” 朱载坖淡淡的嗯了一声,又对着一旁的海瑞挥了挥手,海瑞领会其意,立刻就将李然那份大逆不道的贺表转递到了徐阶手中。 徐阶接过贺表之后,也没第一时间就看,而是先对着朱载坖又是微微一拜,接着才轻轻的打开手中贺表。 同时,心里也在想着这份贺表里面,到底用了什么让朱载坖都看不懂,又不能确定的典故故事。 可当徐阶真的定睛去看的时候,映入他的眼帘之中的文字,顷刻间就将他石化在原地了。 朱载坖看着如此的徐阶,也笑道:“看孤这记性,来人给徐阁老掌灯!”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63章 这是哪个狗娘养的 第563章 这是哪个狗娘养的 文华殿的灯光摇曳,朱载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现在的事情也不关自己的事情了,他就这么悠闲的等待着。 和徐阶一起进来的其他内阁成员和六部尚书们,也不由好奇的看着徐阶,他们也在纳闷到底是什么的贺表居然能让徐阁老看的一言不发,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可是即便如此,在场之人,也没有一个着急的,他们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朱载坖无聊的拿起自己身前的一个铁签,微微调了一下放在自己旁边的琉璃灯内的灯芯,让光看起更亮几分。 这时候,朱载坖也终于又开口了,“徐阁老看懂了吗?” 徐阶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豆大的汗珠也像是拧开了水龙头一样,不由自主的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徐阶惶恐跪地,“王爷明鉴!老臣断无此意!” 朱载坖呵呵一笑,看着突然跪在地上的徐阶。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被徐阶的动作吓的心头一颤,他们也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不知道徐阶看到了什么,但是徐阶现在的反应,他们可都看在眼里的。 朱载坖继续说道:“徐阁老这是怎么了?快快请起,要不然这要是再传去,外人还以为这是孤不懂尊重老臣,要以势欺人呢?” 徐阶连忙又爬了起身,“臣绝没有这个意思!” 朱载坖看着紧张解释的徐阶,眼底也不由闪过一丝疑惑,看着徐阶这样的反应和动作,朱载坖也不由迟疑了起来。 本来朱载坖还以为李然的背后是徐阶呢,所以就想着既然如此,那就直接以阳谋的方式,将其召见在身边,逼着他表达,从而给这件事情下一个定性结论。 结果从现在的徐阶反应来看,朱载坖也不由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再一想到徐阶能在嘉靖皇帝和严嵩面前装孙子隐忍这么多年,朱载坖的心还是硬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所以,朱载坖又淡淡的说道:“阁老的心,孤自然明白。既然阁老无法帮孤解惑,那就把手里的贺表转递给其他内阁老臣以及诸位尚书吧。” 徐阶听到这话,眼神里也不由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惊愕之色。 他也万万没想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贺表”,裕王爷竟然还敢如此淡定的交给这么多人看,他难道就不怕此事会因为看的人多了,从而无法再保证机密吗? 而且更让徐阶心颤的是朱载坖对待此事的态度,他好像对此事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这样的心性和城府,纵然是徐阶细心侍奉了几十年的嘉靖皇帝和前首辅严嵩,他都不曾感受到过。 可是在眼前这位不足三十岁的王爷面前,徐阶也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深不可测,什么叫做泰然自若! 这时候徐阶内心也只觉得,李然写的这份东西看似如刀,看似可以搅动天下风云,但其实已经被朱载坖的态度给镇压于无形了。 想到了这里,徐阶更是遍体生寒,因为他能预见到,在未来肯定也会发生一场不输于洪武大案的超级大清洗! 一旦这场清洗被拉开了序幕. 徐阶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旁的李春芳等人早就等的急不可耐了,可是徐阶却又跟没反应了一样。 于是乎,作为次辅的李春芳也不由催促了一声,“阁老,贺表。” 徐阶这才如梦初醒,手里的贺表好像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他带着颤抖递给了李春芳。 李春芳接过贺表,也没自己一个人单独看,而是将两位两位内阁成员袁炜、严讷也凑在了一起,三人映着一盏琉璃灯看了起来。 三人的脑袋凑在一起之后,李春芳这才将手中的贺表展开。 贺表里的文字就在李春芳展开后的一瞬,也一下子映入到他们所有人的眼帘里面。 作为多年的朝廷众臣,也作为曾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位挤进士的拔尖人物,他们看东西的能耐都可以说是一目十行,且又过目不忘的绝世天才。 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恨不得自戳双眼! 妈的! 这是啥啊?! 这是我们能看的东西吗?! 一时间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三人的反应也像徐阶一样,三人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也都呆愣在了原地,而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了恐惧和惶恐之意,也不由的感染到了还没看到这份贺表的六部尚书们。 六部尚书也不由好奇了起来,他们也想凑个脑袋过来。 但是由于身份和规矩的原因,他们也只能像刚刚的李春芳等人,耐着性子等着李春芳等人反应过来,或等着朱载坖再次张口催促之后才能看。 否则他们这帮人无视了内阁的权威,强行和内阁阁臣们挤在一起,这又算是什么呢? 毕竟位置到了他们这一层,除非是有特别的依仗,否则就必须规规矩矩的,一码事是一码事,绝不能有任何的逾越之举。 否则他们又何以为表率,统领各自所部的官员,以及天下百官呢? 所以,有些不成文的规矩在他们这个层次,有时候比成文的规矩都要重要。 就比如“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一样。 所有读书人都默认允许这样的规矩存在的时候,就算是皇帝在选拔阁臣的时候,他都不得不去考虑打破这条潜规则的后果会怎么样? 毕竟大家努力科举,为的不就是名和利吗? 如果连“名”的好处都没了,以后谁还会把读书考科举进翰林当成是读书人至高的追求呢? 如果天下的读书人不把读书考科举进翰林当做是自己毕生的至高追求,那么作为统治者的皇帝,又该以何种手段和名利笼络天下士人为己用呢? 所以,规矩的重要性,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它就像是金字塔的根基一样,是不能或缺的! 朱载坖当然也知道这样的规矩并不好,而且还容易堵死一部分有才能之人的上进之路。 但是在现如今的政治体制里面,这样的规矩的重量也实在是太重了,并不是他的一道任命,就可以轻易改变的。 如果他罔顾了现在的“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强行的将一个人才吸纳到了内阁里面,这无疑也是对天下读书人的一种背刺。 所以,如果朱载坖想要打破这个“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他就必须得有一个合理且又有说服力的理由,以及一部分重要之人的支持或默许才行。 否则,朱载坖想要启用一些他看中的非翰林人才,他也只能学习后来满清的政治套路,撇开内阁弄个军机处来。 但是想要成立这么一个机构,也必须得有一个足够的理由和机会才行。 要不然,也会引起百官的激烈反应,导致功败垂成。 所以,任何的政治改革和现实问题的处理,其实并不像想象之中那么简单,一拍脑门一道命令就行了。 倘若真有这么简单,这天下就不会有这么多错综复杂,难以解决的沉疴旧弊了。 所有的改革家不用冒着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风险去改革了。由此可见,有些已经形成利益共识的规则,是真的不太容易能被轻易撼动的。 想要动它们,就必须得到杀身成仁的决心和毅力才行。 否则的话,还不如趁早洗洗睡了算了。 当然现在的朱载坖就想想洗洗睡了,也已经晚了。 因为已经有人对他开炮了,他若是沉默了,怂了,那么后果何其惨烈,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这个时候的朱载坖也不能咬紧牙关,顶住所有的压力和不解,以强势的态度和方式,将自己要做的事情推下去才行。 否则等待他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宋神宗的结局,坏的结果,那就是王莽的可悲下场! 但显然没有最后一步,朱载坖是绝不会相信自己就是王莽的。 朱载坖这时候也用余光淡淡的看了李春芳等人一眼。 “李先生,袁先生,严先生看的怎么样了?能否为孤解惑呢?” 朱载坖的声音陡然响起,也将李春芳,袁炜,严讷三人吓了一个激灵。 尤其是袁炜,他还身子不好,最近也在计划着请辞告老。 所以他被这一吓,也险些跌倒在地,要不是他身边的李春芳眼疾手快,说不定还真当场摔了。 李春芳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朱载坖一眼,当他也这样看到朱载坖这么淡然无波的神态之时,心里瞬间好像也理解了徐阶刚刚的惶恐和为难。 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李春芳和袁炜、严讷二人对着朱载坖齐齐一拜,“臣惶恐,臣等绝无此意!还请王爷明鉴!” 朱载坖呵呵一笑,又叹着说道:“这份贺表当真就如此难以为孤解读吗?” 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等四人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四个也只得低着头不敢言语。 朱载坖的目光又越过他们四人,看着六部尚书,看着和他们一起来的高拱,张居正等人。 “你们也看看吧。” 这时候,也早就急不可耐的六部尚书们,也终于等到朱载坖的这句话,他们的好奇心也早就被徐阶等人的表现给拉满了。 现在哪怕这份贺表写的是天书,他们也要亲眼看上一眼,否则今晚的觉都感觉睡不踏实了。、 已经是礼部尚书的高拱,当仁不让的挤在了最前面,他从李春芳的手中接过了那份贺表。 身为急性子的他,并未像李春芳那样等着其他人凑过来一起看,而是自己先迫不及待的看了一眼。 而他这样的动作,对于其他的六部尚书而言,他们也都是见怪不怪了。 毕竟高拱的个性也是出了名的,而且他还是跟随裕王爷最早的先生,属于是超级元老的那一类。 而且对于高拱被升任为礼部尚书的安排,这些人也都明眼看都的明白,知道这是为高拱入阁铺路的升迁安排。 所以,这些尚书们,自然也不会觉得高拱这样做是看不起他们。 毕竟高拱是真的有依仗,真的有大腿的。 这样的人无视一些规矩,也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接受的。 谁知就在众人默默等待的时候,高拱顿时一声暴喝,他怒目圆瞪,宛如金刚一般。 “这是哪个狗娘养的写的东西?!他这是在污蔑!他这是要谋反!!” 高拱的声音一下子喝出,感觉文华殿上的瓦片在这一刻都跟着抖上了三抖! 一旁还在等着看贺表的其他六部尚书们,在看到高拱如此反应之后,也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高拱也没有在意此刻任何人的目光,他神情无比激动的看着朱载坖,情绪也是无比激动。 “王爷,此人如此妖言惑众,还说出了离间王爷与陛下之间父子之情的话了,这就是要谋反呀!臣恳请王爷立刻命有司缉拿此獠,以正视听!” 说罢高拱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目光如火的看着朱载坖,显然他是怒极了。 他和徐阶等人都不一样,他可是朱载坖至亲的老师先生,而且他这辈子也没有儿子,在他的眼里,朱载坖不仅仅是他的弟子,更是他的一切希望! 现在有人如此抨击和诋毁他的希望,这跟撅了他的祖坟,也没什么两样了。 注定是要不死不休的。 所以,他也就没有任何压抑自己情绪的心思,直接就将自己心中最原始的怒和恨表示了出来。 朱载坖看着如此暴怒的高拱,心里其实还是挺感动了。 要知道在高拱之前,已经有海瑞,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五人看过这份贺表。 除了海瑞也表现出了怒气和恨意之外,徐阶等人都是惶恐多余一切,生怕这事跟自己有牵连一般。 所以,朱载坖也自然能够从他们的反应上面,感受出来亲疏远近。 朱载坖微微压手,“高先生息怒,这件事要怎么办,孤不能听你一个人的意思,徐阁老他们都还没表态呢。” 朱载坖目光又幽幽的看向了一旁的徐阶等人,他们被朱载坖这一看,也是身子一震,显然是被朱载坖的这句话给吓到了。 与此同时,其他还未看到贺表内容的六部尚书们,更是不知所措,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现在唯一等确定的就是,这份贺表内容肯定是大逆不道的,至于大逆不道到何种份上,他们也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哪怕有了徐阶等人静若寒蝉的表现,有了高拱暴怒如火的表现,他们依然还是好奇无比,也想要亲眼瞅瞅到底是一份什么的贺表,居然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要知道,过了今晚子时,那可是皇帝陛下乔迁新宫的大吉日子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如此刺激的事情,作为朝廷重臣他们不管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是关心现实的心态,他们都不会愿意自己还被眼前的秘密蒙在鼓里,后知后觉,导致自己在风暴来临之时,还处于茫然之态。 于是乎,作为排名在礼部之后的吏部尚书等人也在这一刻,躬身一拜,似乎都在说:“王爷,我们还没看呢?”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64章 天生强大 朱载坖一边等着徐阶等人的表态,一边又瞥了其余的六部尚书一眼,接着他也挥了挥手,让高拱把手里的贺表也给其余的六部尚书也看看。 高拱看到朱载坖的这个动作,也不由迟疑了起来,“王爷.” 朱载坖懂高拱的意思,不过这个时候朱载坖也不会在乎这么多,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情根本就捂不住。 所以,既然是捂不住的事情,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换取主动权的好。 朱载坖道:“无妨,高先生无须忧心。” 高拱又看了看朱载坖,又看了看手中的贺表,他一咬牙直接也递了出去,“都看吧!” 站在高拱身边的吏部尚书郭朴,立刻也接过了高拱手里的奏疏,就和身边的其他尚书们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这时候他们的反应到底如何,朱载坖也没有再继续关注,高拱也没有继续去关注。 他们的目光此刻也都集中在了徐阶以及其他的内阁成员身上。 徐阶被朱载坖的目光这么的看着,高拱又带着急躁和不耐的气性,这也让徐阶明白今天的事情是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了。 一旦他的回答不够明确,不能让朱载坖觉得满意,那么等到此事之后,朱载坖秋后算账的时候,他的下场肯定还不如现在如孤家寡人一般的严嵩。 徐阶立刻跪在地上,他抬头看着朱载坖,目光坚定回道:“王爷,老臣以为此事必须要彻查严办,李然胆大妄为,不仅妄议国策,还敢妄议国本,诋毁王爷的身份。此等乱臣贼子,若不严惩,如何以正视听?” 朱载坖看着徐阶,他也没有表态,而是继续把目光平移到了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身上。 他们三人被朱载坖的目光看到之后,也是心神一颤。 三人也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的一同拜下,“臣等附议徐阁老之言!” 接着也不等朱载坖继续把目光看向郭朴等人,他们也都额头冒着冷汗的一同跪在了地上,和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一样,“臣等附议!” 他们现在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好奇呢?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病了该多好呀。 但随即他们也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们也怕这么大的事情,万一自己不在场,又被这些人臆想为李然背后之人,这可怎么得了? 所以,在这一刻他们也无比庆幸自己都在宫里,没有离开。 否则这件事真的扩大起来,真的牵联到了自己身上,那可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朱载坖叹息了一声,“诸位之言,孤也明白。可是御史本就有言事之权,孤不能因为人家说了不爱听的话就把人治罪了。若是如此,以后谁还敢说话呢?” 徐阶当即道:“王爷,此言差矣!” “话不是不让说,而是不能任由李然之流说这种妖言惑众,动摇国本之言。倘若放任他们这般诋毁朝政国策,诋毁王爷的声誉,那么朝廷的威严何在?王爷的威严又何在?” “古人讲,非壮丽无以重威仪。这壮丽之言,并非只指宫室殿阁,更是指王爷此等高贵之人的身份。倘若任由李然之流非议王爷的身份,必国将不国,此又何以重威,何以治天下?” 徐阶话音刚刚一落,高拱也立刻补充道:“徐阁老说得对!王爷身份之贵重,岂容李然之流诋毁?王爷是陛下在世之长子,又肩负陛下监国之重任。” “且,自王爷驾临文华殿以来,我大明国势日渐增长,已有盛世之象。此等功绩纵然是放眼古今,也罕有谁能做到。” “李然如此诋毁王爷,诋毁新政,其心可诛,其人更可杀!” 高拱的态度更明显,他就是要让李然死,要让李然之流明白,朱载坖代表的乃是大势未来,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诋毁,可以说三道四的。 哪怕他是御史,也不行! 而且更重要的是,高拱也曾是京师特区的首任长官,现在有人否认了京师特区,这岂不是也在否认高拱以往的政绩和工作吗? 还有就是李然在这份奏疏里列举了那么多“罪过”,却独独不提大明联储,可见其人其心,是何等的险恶! 其余人等在高拱表态之后,立刻七嘴八舌的说着类似的话。 朱载坖看着他们都这样表态了,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管他们此刻是出于真心说这些话,还是被迫随的大流,朱载坖都不在乎。 朱载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朱载坖对着一旁的海瑞说道:“可都记下了?” 海瑞起身一拜,“臣都已经将诸位阁老和尚书的发言,一一记录在案。” 听到海瑞这句话后,徐阶等人也是一个激灵。 他们也万万没想到朱载坖会来这一招! 但此刻谁也不敢跳出来说海瑞记的不对。 朱载坖嗯了一声,“很好,那么现在就把这份记录交给徐阁老等人看上一遍,如果没问题的话,都在这份记录后面签一个名字,然后交给通政司抄录为邸报刊行天下,孤也要看看这天下之人,对孤对孤所行之政到底有何看法。” “正所谓,真理越辩越明。孤不怕天下议论,孤也不怕孤监国以来所行之政被天下议论。毕竟,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孤都要问心无愧。否则何以肩负陛下交托为孤的担子,何以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孤和朝廷的期许?” 朱载坖此言一落,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他就是要借着此次的机会,给大明天下来一次小小的思想震撼! 也要借此发酵一场,不亚于一千七百多年前霍光组织召开的一次名为《盐铁会议》的国家现行政策的辩论大会。 当年的《盐铁会议》可谓是一场影响了封建帝国两千多年经济模式的重要会议。 如今时移世易,大明已经已经走过了二百年的风雨岁月,内部所积攒出来的问题和矛盾,比起当年霍光代政时期的大汉王朝,也是不遑多让的。如果没有一场新的思想风暴和对未来经济模式的肯定和探索,依然还会沿着之前王朝的路子发展下去。 在座之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意识到大明王朝也不会比历代王朝特殊到哪里去。 所以不管他们平时是怎么想或者怎么做的,其实在他们的心底里面想象和考虑最多的事情,就是大明朝不能在自己手上玩崩了。 至于后面的人会不会崩,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可是朱载坖能这样想吗? 当然他也可以这么想,可是这么想的后果和下场是什么,朱载坖也是无比清楚的。 而且作为一个穿越者,作为一个有领先时代数百年见识的未来人,朱载坖肯定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和解决当下问题的方式。 因此,想要让朱载坖得过且过,把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也推卸给下一代或更下一代的人来解决,这不仅不道德,而且还一件极为无耻的事情。 毕竟,下一代的人可不敢保证再有一位像朱载坖这样有未来视角的穿越者出现,继续为大明续命延寿。 所以朱载坖必须要在自己还能掌控大局,还能手握无上权柄的时候,效仿西汉的霍光,发起一场影响深远的关于政治经济的辩论大会,为大明为以后的千万万代再树立一个新的榜样! 让未来的他们在遇到让人困顿,让时代困顿的问题之时,也能发起一场自上而下的思想风暴,并最大限度的保护和保持着来之不易的和平和稳定。 要不然,总是用一种打破旧世界,塑造新世界的思维搞事情,最后换来不过就是一场场永无休止的轮回罢了。 而朱载坖显然是不想让这样的轮回再继续上演了。 因为历史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诉人们,一旦发生“打破旧世界,塑造新世界”的风云时刻,死的最多的并不是那些达官贵人,也不是那些看似被灭族断根的皇族,而是手无寸铁,毫无自保能力的普罗大众。 这些人普罗大众,虽然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过得懵懂无知,过得普普通通,但他们也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要用他们的生命来塑造一个依然还是无法摆脱宿命轮回的“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新世界,那对这些人而言又是何等的残忍? 虽说朱载坖也不是圣母,但真要让他想象一些天下土崩,王朝更迭的惨烈画面,他还是不忍无数的普通生命成为被屠戮,被牺牲的对象。 毕竟,在穿越之前,朱载坖的身份也不过就是这些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普罗大众之一。 现在他有了可以掌控命运,改变未来的力量,若是迷醉其中,不思为曾经普通的自己,争取更多生的权利,那么他和一个忘本的邪恶罪犯又有何区别? 所以,这一次朱载坖也要玩一场大的! 既然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李然敢向他开炮,那么朱载坖就来一次将计就计,把此事彻底的发酵起来,从而由一个被动者,化身为一个主动者。 进而在推动整个舆论,整个思潮的讨论方向,为大明,为万世争取一次改变命运,改变未来的机会! 毕竟这种事,古人都曾成功,朱载坖作为一个穿越者,还作为一个实际掌握最高权力的主宰者,他没道理不如一个见识和思想还不如自己的古人。 而且,朱载坖也自问自己并不像王莽,杨广那样的人,他没有忽略过大明朝的客观事实,强行的搞一些超出时代承受能力的“奇观”和“改制”。 所以,朱载坖也自认自己是一个可以妥协现实,可以因势利导的人。 徐阶等人此刻被朱载坖的话架住了,这个时候的他们不管心里是怎么怀疑怎么想李然的动机,或怎么想象李然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扇风,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他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思想风暴之下,凝聚出一个新的共识和一个新的应对思路。 否则等到大势已定的时候,谁掉队了,谁就可以成为他人功成名就的垫脚石,成为他人历史高光时刻的配角。 所以这一刻不管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他们不想成为他人的垫脚石,他人的配角,他们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赢得这一场由李然点炮,朱载坖起哄的思想大论战! 为大明,为将来的千秋万世树立一个新的政治榜样,提供一个新的政治治理思路。 朱载坖活动了一下身子,今天的他也算是辛苦至极了。 现在也终于把徐阶这帮人精摁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所以这一刻的他也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放松一下了。 朱载坖道:“时间也不早了,诸位再用些茶点,待到子时过后,随孤一起到西苑为陛下祈福祝贺乔迁之吉!” 徐阶等人抬头望着朱载坖,心里的想法也是沉默着的。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朱载坖会来这么一招。 按道理讲,这样的事情摊在谁的头上,都会忍不住在一场暴怒火冒三丈的情绪下,声嘶力竭的驳斥着诋毁之人的言语和理由。 可是朱载坖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无比淡定,好像此事与他的关系根本就不大。 似乎他的情绪,就是天生的如此强大,稳定。 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暴怒和上头的时刻。 所以在面对如此情绪稳定,心思深沉,手段又出其不意的新主子时,徐阶这些人精们也感觉自己多年来养成的察言观色的特殊能力,在这一刻要失效了。 于是乎,在这一刻徐阶等人低着头拜道:“多谢王爷。” 朱载坖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徐阶等人再拜:“臣等告退。” 接着他们就依次退出了文华殿,到了外面被外面的冰凉夜风吹拂着,刺激着不知是何滋味的情绪。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站起了身子,他的目光也远远的望着殿外台阶下消失的人影,他的心里也不知道在泛着什么的想法和情绪。 好像在这一刻,朱载坖也有些迷茫了。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也又坚定了起来,灿烂明亮的好似天边的星辰一般!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65章 吉时至,迎帝君! “什么时辰了?” 一直盘坐在蒲团上打坐静修的嘉靖皇帝蓦然睁开眼睛,对着外面候着的陈洪,李芳两位近侍大太监问了一声。 此时陈洪和李芳也早早的换上了喜庆的大红蟒袍,两人头上也都戴着具有嘉靖特色的香叶冠。 在他们听到精舍内响起的嘉靖皇帝天音之时,两人也不由对视了一眼,接着李芳也低眉顺目的下来,没有冒头。 看着李芳如此,陈洪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好像李芳就该如此一般。 陈洪连忙撩起膝前的袍子,快步的进到了精舍里面,他一个滑跪就到了嘉靖皇帝跟前,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极为谄媚逢迎的笑容,“回帝君的话,现在已经亥时过半了。距离子时的大吉之时,还有几刻钟的时间。” 嘉靖皇帝收起一直结的手印,做了一个“收功”的动作,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接着他活动了一下身子,从坐下的蒲团上起身活动了一下,陈洪也很有眼色的立刻伸着手臂过去,给嘉靖皇帝当做支撑的扶手。 嘉靖皇帝很自然借着陈洪撑起来的力气,从蒲团上起来了。 嘉靖皇帝走到精舍内一旁供奉着道祖三清画像的供桌前,又神态肃穆的给道祖三清上了一炷香。 然后又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幅度很大的对着道祖三清画像拜了一下。 当这些动作都做完之后,嘉靖皇帝也伸出双手,带着虔诚肃穆的神态,将放置在供桌上的特殊香叶冠取了起来,然后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好像这才是他最虔诚,最重要的事情。 “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嘉靖皇帝戴好自己这顶香叶冠后,他也感觉自己好像又充满了无尽的活力,于是乎,他也就开始问起今天的事情了。 陈洪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今个最大的事情,就是帝君乔迁新宫的喜事。王爷那边和内阁六部百官那边,也都在翘首以盼的候着。只要一到子时,王爷就会率领内阁阁老和六部堂官们,亲至宫门前向帝君拜贺祝福。”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好好好,甚好甚好。” 显然此刻的嘉靖皇帝心情也是极好的,朱载坖那边发生的事情也并未向嘉靖皇帝禀告。 不过朱载坖也没打算将他那里发生的事情隐瞒多久,毕竟这件事是他想捂也捂不住的。 嘉靖皇帝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只不过此刻是嘉靖皇帝要搬家新宫的大喜日子,朱载坖自然也不会去做这种扫兴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的剧情发展,又和电视剧里演绎的不同。 李然不过就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能让嘉靖皇帝上心和认真对待的贺表,除了自己的亲儿子朱载坖,朱载圳,以及内阁六部各主要官员的贺表外。 其余的,他也不会费心费力去翻看的。 毕竟剩下的那么多京官,又不是每一个都能让嘉靖皇帝印象深刻。 而且,像《大明王朝1566》里面的那种戏剧化剧情,根本也不太可能那么巧合的就在现实之中上演。 所以,朱载坖即便是要禀告李然的事情,也是要等嘉靖皇帝搬家之后,再单独俱奏,这才符合常理! 要不然的话,就不是李然给朱载坖添堵了,而是朱载坖给嘉靖皇帝添堵。 试问监国多年,也和严嵩,徐阶这帮老油条们过招多年的朱载坖,又岂会犯这种愚蠢简单的低级错误吗? 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 文华殿这边。 朱载坖也已经将海瑞记录的内阁态度,又命人誊抄了一份,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面,且同时还叠在一起,还有李然那份公然攻击于他的奏疏。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朱载坖就是打算要在恭贺完嘉靖皇帝搬完新家之后,就把这份东西呈上的。 毕竟这件事往严肃里讲,也是一件非常严肃的政治问题,朱载坖作为当事人,即便是他拥有监国摄政的至高权力。 但只要嘉靖皇帝没有明确旨意册封他为皇太子,没有明确表示会在自己万年之后,传位于朱载坖。 那么朱载坖的身份就是一个和朱载圳一样的普通皇子亲王。 一个普通的皇子亲王被朝中言官如此弹劾,朱载坖肯定也不会将自己如此简单的就置身事外。 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的考虑和想法,朱载坖都必须将这份奏疏如实的呈到嘉靖皇帝面前。 让嘉靖皇帝御览之后,为此事下一个最终的定论。 然后朱载坖才有足够的法理支撑,去处理此事。 要不然,真的让朱载坖自作主张的处置了李然,那岂不也坐实了李然弹劾他妄自尊大,包藏祸心的罪过了吗? 因此,无论如何,朱载坖都不能隐瞒和隐藏此事的发生。 孟冲和海瑞此刻也侯在朱载坖的一旁,他俩的目光也是一刻都没离开过朱载坖。 两人的心里也是打着鼓,不太能确定朱载坖此刻的心态到底是怎么样的。 孟冲和海瑞又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里好像也都有着说不出的担忧。 最终还是海瑞先绷不住了。 毕竟孟冲的个性是不如海瑞直接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海瑞就主动的发问了一声,“王爷,李然的事情.” 海瑞刚刚说出口,朱载坖就把他的话截断了。 朱载坖道:“此事孤自有定夺,你们去准备一下吧,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去西苑迎驾了。” 海瑞将自己未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但眼中的担忧还是一分都没有少。 海瑞和孟冲也只能又对着朱载坖一拜,“臣(奴婢)遵命!” 然后他俩就出去准备了。 与此同时,内阁里面也是如此。 从文华殿出来之后,徐阶等人又回到内阁里面之后,就都一言不发了。 他们所有人这么默默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有的人面露忧色,有的人冷眼怒目,还有的人看不出喜怒,不过这一类却是最少的。 负责看着水漏时辰的中书舍人,看到此刻已经是亥时五刻了,他就赶紧的到了徐阶等人跟前提醒。“元辅,诸位阁老,诸位部堂,现在已经亥时五刻了。” 报时的中书舍人,他的声音突兀的在内阁的中堂大厅里响起。 徐阶等人听到声音,也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接着他们的目光也在空中彼此碰撞和对视着,但也只是仅仅一瞬而已,谁也没有表示出任何超过这一个眼神之外的信息及态度。 作为内阁首辅的徐阶,这个时候也先动了。 他从自己位子上起身之后,内阁大厅内的其他人也跟着起来了。 徐阶道:“吉时快到了。我等该出发了。否则误了吉时,也是大大的罪过!” 其余众人听到徐阶这句话后,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对着徐阶微微一拜,表示赞同他的意思。 徐阶看着众人,心里的滋味其实也很郁闷,感觉自己的心中好像是憋闷一口吐不出来的闷气。 他现在真是的恨死李然了,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指使李然上了一份这样的奏疏。 而且上就上了吧,关键最后发展还出乎了徐阶的预料。 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的态度居然能这么的淡定,不仅不紧不慢的算计了他们一波,还悄无声息的将所有的主动权都拿走了。 现在内阁里面十几个人心思各异,彼此怀疑,连一句有效的沟通交流都不敢有。 可见,朱载坖在文华殿里玩的那一手到底有多可怕! 否则的话,他们这些人又岂会在从文华殿出来之后,就这么枯坐了一两个时辰? 要知道这一两个时辰,要是想做事情的时候,不知道能做多少。 但是他们好像都成了彼此相互监视的对象,任凭这一两个时辰白白浪费,也没一个人敢有多余的动作。 所以这个时候,徐阶是真的心累又难受,自己这个首辅确实不如严嵩远甚。 徐阶也默默的戴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香叶冠。 在这个嘉靖皇帝无比重视的大日子里,戴官帽肯定是不合时宜的。 毕竟天下谁人不知嘉靖皇帝是个修仙迷,而香叶冠又是嘉靖皇帝修仙以来的伟大发明,只要是他亲自做斋醮的时候,凡是要跟随在一起的官员或太监等人,都是要佩戴上香叶冠以示虔诚。 否则的话,不仅得到嘉靖皇帝的正视,甚至还会引来嘉靖皇帝的厌恶和仇视。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官位,还是为了自己宦海沉浮几十年的努力,他们都不会在这个需要戴什么帽子才显得正经的事情,做过多的辩论和思考。 顺着嘉靖皇帝的喜好来就对了! 在众人都戴好了香叶冠后,他们在徐阶的带领下,也依次的朝着一墙之隔外的西苑而去。 这时候,朱载坖的仪仗也在他们的前面。 他们也都自觉的跟在了后面,谁也没有任何的逾越之举。 朱载坖和朱载圳两兄弟现在也并肩走在了一起。 朱载圳小声的对着朱载坖说道:“三哥,你交待的事情,我都办妥了。” 朱载坖轻轻的嗯了一声,“很好,这件事情你以后就不要管了,只需派一两个得力的人盯着即可。如果我猜的不错,陛下最终是将此事的处置权交给陈洪。”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的话,他没有任何的质疑和自己的想法。 在他的心里,朱载坖的话,其实也是和圣旨一样,没有什么两样的。 至于有些人不切实际的想象着利用他,去分化朱载坖,或取代朱载坖的地位。 朱载圳也是不屑一顾的。 因为这些年他跟在朱载坖的身边,也是越来越感受到了自己这位与自己同龄的兄长是何等的深不可测,那种感觉就好像他面对亲爹嘉靖皇帝一样。 他总感觉自己会被朱载坖一眼就看透所有的内心想法。 再加上朱载圳本身也并不是离开京师到外地就藩,所以,他能依靠和仰仗的也只有朱载坖一人了。 否则,他在京师里所有的权势和好处,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 这显然也不是朱载圳想要看到的结果,毕竟如今的天下,似乎也没有比京师更加繁华有趣的地方了。 朱载坖和朱载圳并肩走到了玉熙宫内的精舍前,两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设有屏风,使得他俩始终都和精舍内的嘉靖皇帝隔着一层看不见彼此的屏障。 而这屏障的存在,似乎好像也如天堑鸿沟一般,是轻易撤不掉搬不开的。 毕竟,“二龙不相见”之谶的威力到底如何,嘉靖皇帝其他六个夭折的儿子已经做过了榜样。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不识趣的说“二龙不相见”是怪力乱神的妖言,并建议嘉靖皇帝不要相信这种谶纬之词,要和自己的孩子多多亲近。 可万一要是再出意外,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首先先不说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全,他的九族都会咬牙切齿的感谢他。 所以,当百官们看到朱载坖和朱载圳的前面一片屏风正挡着他们两兄弟与嘉靖皇帝之间的时候,也没有谁觉得这样是不妥的。 哪怕是以性格火爆为名的高拱,以刚直不阿为行的海瑞,他俩都不会在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 陈洪李芳此刻也都守在玉熙宫的精舍外,还有几位嘉靖皇帝信重的仙长道爷,他们也是如此恭敬有序的侯在外面,并且还在按照特定的礼仪和仪式在准备着。 好像他们要迎接搬家离开玉熙宫的人,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仙帝君。 如果不把这些应有的礼仪和仪式做到位,好像上天就会责罚他们对神明不敬一般。 所以,也由此可见,嘉靖皇帝这次的搬家仪式,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移个宫就了事的事情。 而是一件意义非常重大的“神仙”盛事! “咚——” 随着一声钟声的响起,嘉靖皇帝期待已久的乔迁吉时,终于到来了。 还在精舍内的嘉靖皇帝,在听到这声钟声之时,也立刻神情肃然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那件金线绣着道德经的道袍,又正了正头上的香叶冠。 这个时候在外面也候着的道爷们,也用一种似是迎神的礼仪唱喏着:“吉时至,迎帝君!”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66章 二龙相见 “臣朱载坖(朱载圳)贺陛下乔迁新喜!” 就在嘉靖皇帝刚刚从玉熙宫精舍出来的一瞬,朱载坖和朱载圳立刻就在屏风后,率领着内阁六部等百官群臣,对着嘉靖皇帝恭贺一拜。 带着香叶冠的嘉靖皇帝也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朱载坖和朱载圳所在的屏风位置,他从屏风上看着朱载坖和朱载圳映照出来的影子,心里也很是欢喜。 “平身。” 嘉靖皇帝走到自己御撵前,站在玉熙宫的宫殿台阶之上,对着朱载坖,朱载圳以及徐阶等人,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声“平身”。 而且,从他说出这两个字的声音和神态,众人也可以感受到嘉靖皇帝内心的欣喜。 看样子,他是真的非常开心自己能搬家到一个大宫殿里面,并不是存心想要折腾人。 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陈洪,此刻也显眼的站在了嘉靖皇帝的身边,他也终于感受到了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要知道在以往的时候,能这样站在嘉靖皇帝身边的人,可只有黄锦一人而已。 现在黄锦去修陵了,他成了嘉靖皇帝跟前的头等大太监。 自然也就取代了曾经的黄锦,变成了那位可以“狐假虎威”凑在皇帝身边,享受皇子百官朝拜的影子。 陈洪按照之前道爷给的排练要求,在嘉靖皇帝说完了平身之后,也激动的往前走了一步。 “仙驾移宫,帝君万寿!” 陈洪激动满满的扯着嗓子喊出了这句话。 一帮负责仪式的道爷们,也跟着节奏挥舞起了手中的法器宝剑,开始为嘉靖皇帝仙驾移宫做护法之式。 好似嘉靖皇帝真的就像是神仙庙里的神胎一般,如果不用这么隆重的礼仪去对待,似乎都对不起上天一样。 与此同时,等待在周边的仪仗武士们,也跟着撑起各自手中早就紧握着的皇帝仪仗用具,浩浩荡荡的排在了前面。 旁边还有一众宫庭乐师也开始奏响了迎神的庄重音乐,整个场面宏大至极! 朱载坖和朱载圳,以及徐阶等人,在这场盛大的仪式里,也是三起三拜,一丝不苟的用实际动作拜贺着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簇拥的状态里,在万众期待的目光里,也转身登上了御撵。 这座御撵也是极尽的华丽和庄严,由四根盘龙立柱支撑着四角,顶上除了有繁琐的祥云龙纹之外,还有金黄色的仿飞檐斗拱顶盖。 嘉靖皇帝端坐在这驾御撵的中央,整个人也是宝相庄严,仙风道骨,简直就是威严到了极致。 再随着陈洪一声激动的“起驾”呐喊。 负责抬着这驾御撵的108力士也齐齐发力,将这驾宛如小型宫殿的御撵抬起来。 而且在御撵的前面还伸出了六根由红缎链接,宛如缰绳一般的长索。 在这长索的尽头,也是由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礼仪武士高举六匹雕刻传神的祥云龙马为前引。 这样的场面乍看起来,好似嘉靖皇帝现在乘坐的御撵,并不是一驾由力士人力驱动的凡物,而是一驾有六龙拉车,腾于祥云之上的仙撵神宫。 御撵缓缓而动,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嘉靖皇帝也终于朝着他心心念念了好些年的万寿宫方向而去。 虽然这段路的直线距离不如三百米,但在如此浩大的仪式和仪仗的衬托下,玉熙宫与嘉靖皇帝要搬家过去的新宫万寿宫,好似是间隔了一层天! 弯弯绕绕曲折盘旋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载有嘉靖皇帝的御撵才赶在了子时三刻后的又吉时,到达了新建好的万寿宫宫门前。 此刻万寿宫宫门前的门楼上也在用一块绣满了祥云图案的红缎绸布遮盖着,好似这块红缎绸布后藏着的是一个还未见过人的大姑娘。 陈洪看着嘉靖皇帝御撵到了宫门前,他也立刻快步到了嘉靖皇帝的身旁,又是一脸喜庆的说道:“帝君,请您为新宫揭牌。” 端坐在御撵上的嘉靖皇帝,看着仅有一步之遥的新宫,心情更是振奋激动。 但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却忍住了心中的激动,并没有起身去亲自过去将搭在新宫门楼牌匾上的红缎绸布。 他说道:“去把裕王请过来,让他来过为朕揭开新宫匾额。” 陈洪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因为按照之前拟好的礼仪流程,这块被蒙着绣有祥云的红缎绸布,应该是由嘉靖皇帝本人去扯下来的。 现在到了新宫门口,嘉靖皇帝居然临时起意让朱载坖来揭开新宫的匾额,这着实也让陈洪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过,很快陈洪也将自己的思绪抛在了脑后,因为他也很清楚自己要想一直得宠,就是要做一个听嘉靖皇帝话的好奴婢才行。 所以,陈洪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生出任何疑惑,以及会影响嘉靖皇帝心情的动作和声音。 陈洪对着嘉靖皇帝一拜,“奴婢遵旨。” 接着陈洪就撩起了衣角,快步的走到了一路随行到新宫前,为嘉靖皇帝庆贺乔迁之喜的朱载坖面前。 陈洪在见到朱载坖后,脸上的谄媚和激动之色,也是恰到好处的表现着。 “奴婢陈洪参见王爷!” 陈洪先对着朱载坖恭敬的一拜。 朱载坖看着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陈洪,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亲善的微笑,“起来吧。” 对于陈洪的态度,朱载坖并没有像对黄锦那么的尊重,毕竟追根溯源起来,陈洪也曾是他府上的太监。 所以在对待陈洪的事情,朱载坖自然也要端着主人的架子和态度,要不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朱载坖又何以保持自己的威严和地位? 更何况,有着之前的主仆关系在,就算是朱载坖对陈洪客气了,陈洪他也不敢受呀。 “谢王爷。” 陈洪恭敬在朱载坖身前起身,然后他又对着朱载坖说道:“王爷,帝君请您过去,他让您去为新宫揭匾。” 陈洪的话音一落,不光是朱载坖有些发愣,就连站在朱载坖身边不远处的朱载圳,以及徐阶等一众大臣们,也是有些发愣了。 要知道大明最不能提及的忌讳之一,就是“二龙不相见”的事情。 如果朱载坖这个时候到了嘉靖皇帝的面前去揭开新宫的匾额,那岂不就要打破这一禁忌? 所以,在这一刻不光是朱载坖有些不敢置信,就连他身后的所有人,也都感觉不可思议了起来。 朱载坖稳住心神,他目光又认真的看着陈洪,“陛下当真是此旨意?”陈洪连忙道:“奴婢哪敢假传帝君的旨意呀,更何况帝君还在前面等着呢。” 朱载坖嗯了一声,他的目光又看了一旁的朱载圳一眼,又扫过了同样把目光注视在他身上的徐阶,李春芳,高拱等人。 “带路吧。” 在这么时间紧促的关键时刻,朱载坖就算是心有百转,他也不能把这件事想通了之后才应命的。 毕竟嘉靖皇帝的御撵已经停在了新宫的宫门之前,吉时也就是这一刻之中。 所以,无论如何,朱载坖也是不能误了嘉靖皇帝的吉时。 陈洪又拜了一声,“是。” 接着他就为朱载坖引路朝着前面而去。 就在朱载坖朝着嘉靖皇帝御撵方向而去的时候,原本还都能神态自然的站在原地的徐阶,李春芳,高拱等人,也忍不住你看我我看你了起来。 而且若不是之前有李然的事情发生,此刻估计他们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朱载坖到了嘉靖皇帝的御撵前,也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嘉靖皇帝深深一拜,“臣朱载坖拜见陛下!” 嘉靖皇帝看着对着自己深深拜下的朱载坖,此刻的他也是心神激动,现在也是他和朱载坖距离最近的一次。 要知道自从朱载坖和朱载圳两兄弟,随着庄敬太子一起被册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朱载坖这个儿子了。 现在一晃眼都快过去二十多年。 曾经那个看着仅有不到三尺高的孩童,也已经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年近而立之年的壮年之人。 所以这样的变化在嘉靖皇帝的心中,又岂能不让他感慨岁月蹉跎呢? 嘉靖皇帝忍住心中的激动,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平身!” 还在躬身低头的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起身,就有近乎百分之百的概率会和嘉靖皇帝当面相见。 虽然朱载坖在心中也想象过无数次,自己和嘉靖皇帝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场景。 但是这些场景的想象,几乎都是嘉靖皇帝快要驾崩的时候,他才出现的。 现在嘉靖皇帝不过就是搬个家的事情,居然就要和自己正式见上第一面。 这纵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经历了两世为人的朱载坖,也忍不住心情激动。 朱载坖再拜:“谢陛下!” 接着朱载坖就在嘉靖皇帝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起身,身姿挺拔的站在了嘉靖皇帝御撵前。 嘉靖皇帝的目光在这一刻,也认真的聚焦在了朱载坖的身上,他忍住激动的心情,努力的平复着激动的声音,但依然还有些颤音的说道:“很好,很像朕。” 朱载坖也看着嘉靖皇帝龙颜,这也是他穿越到大明近二十年来,第一次见到嘉靖皇帝的样子。 他也认真的看着看着嘉靖皇帝,脑海里也在不断闪现着《大明王朝1566》里的嘉靖皇帝形象,以及他依稀在百科上面看到过的嘉靖皇帝御容画像。 好像在这一刻,他的脑海记忆画面在进行一场类似电脑程序的重组,让他脑海里所有关于嘉靖皇帝的印象和想象,都在这一刻归于现实。 “去把这块绸布拉下来。” 嘉靖皇帝在克制住了激动心情之后,又对着朱载坖吩咐道。 朱载坖在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后,也立刻再拜:“臣遵旨!” 接着朱载坖就转身到了新宫的宫门前,这个时候李芳也已经将可以拉下宫门之上牌匾上的红绸拉绳恭敬的递了过来。 朱载坖握着这根可以一拉就把新宫之上蒙在匾额上的红绸拉回来的长绳,心中的感慨和激动也没有消减半分。 李芳看着朱载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也在朱载坖身边小声的一拜,“王爷,可以拉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然后猛然用力一扯,这块蒙在新宫匾额上的祥云红缎绸布就像一大片飘飞的红色祥云一样,被朱载坖扯了下来。 匾额上竖着书写的“万寿宫”三个字也在这一刻显现出了真容! 此刻,随着这块写有“万寿宫”匾额的出现,一众参加和庆贺嘉靖皇帝乔迁之喜的道爷,大臣以及太监,侍卫,武士们,都齐齐一拜:“恭贺陛下(帝君)!” 接着在百官的恭贺声音之中,嘉靖皇帝也从御撵上走了下来,他朝着万寿宫宫门而去。 朱载坖也自然的退到了一旁,恭迎着嘉靖皇帝的到来。 嘉靖皇帝走到宫门下时,他又看了朱载坖一眼,“跟朕一起进来吧。” 朱载坖再拜:“臣遵旨。” 然后就是嘉靖皇帝在前面走着,朱载坖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同时在他们两人跨入到万寿宫宫院里面,徐阶等人也动了。 他们也要跟在后面,到万寿宫的宫院里,等待嘉靖皇帝端坐于正殿之内的龙椅上之后,再去拜贺。 嘉靖皇帝每走一步,宫院步道两侧的宫灯就亮一盏,好似后世那种被电脑程序控制的灯光效果一般,显得极有派头。 不过朱载坖也明白,这样的效果,无非就是一帮人力训练的结果,并不值得任何的惊喜和赞叹。 就这样,嘉靖皇帝一步一灯走到了万寿宫正殿前。 就在他到达正殿前的一刻,万寿宫里的灯光顿时也以极快的速度被点亮了起来。 一时间,璀璨的灯光就这样照耀在了整个万寿宫里面,为嘉靖皇帝照亮着整座宫殿。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万寿宫正殿的殿门也齐齐被打开了,顿时一座富丽堂皇,华贵庄严的大殿就这么映照在所有的眼前。 这座宫殿比起原来的万寿宫,比起嘉靖皇帝之前居住的玉熙宫,不知道气派了多少个档次,让人只需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这座宫殿的巍峨和大气! 而这也是嘉靖皇帝心目之中想要的帝王之居!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67章 父亲,孩儿长大了 “好,好,好!” 嘉靖皇帝看着这座新宫,也由衷的赞了三声好。 随即嘉靖皇帝就带着朱载坖一起进到了大殿里面。 在进到大殿之后,嘉靖皇帝继续朝着大殿正中的御座走去。 朱载坖在跟随了距离丹陛大约两步的距离处,就停住了脚步。 但也就在朱载坖刚刚停住脚步的时候,嘉靖皇帝又转身过来看着朱载坖,他的目光比刚刚在宫门时,显得更加认真和满意。 嘉靖皇帝挥了挥手,“过来,到朕身边来。” 朱载坖听到嘉靖皇帝这句话,也不由微微惊愕,要知道在往上,那可就是属于皇帝的“绝对领域”! 除了亲信的太监能够伺候在那里,其余的人,只要没有皇帝的特别允许,都是不能到那里和皇帝挤在一起的。 现在嘉靖皇帝让朱载坖过去,这很显然,这是嘉靖皇帝有意再次强化朱载坖的地位。 朱载坖肃穆对着嘉靖皇帝一拜,“臣不敢。”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这样的恭敬态度,又听着朱载坖这一声“臣不敢”,其实心里的滋味也不太好受。 要知道在庄敬太子的时候,庄敬太子在他跟前都是自称“儿”,连“臣”这个见外的称呼都没有的。 现在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就在眼前,但他却带着一抹说不清的恭敬和距离,对自己言必称臣,行必恭敬。 这多多少少是有点让嘉靖皇帝心里有些难受和失落的。 不过,他也没有怪罪朱载坖。 他也只觉得朱载坖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外臣一直按照理法教育的原故,以及他和朱载坖之间长达二三十年不见面的原因。 嘉靖皇帝的目光之中带着一抹从未流露过的温情,“无妨,朕与你为父子,自当一体。过来到朕身边,想要仔细看看你。” 朱载坖听着嘉靖皇帝这样的话,心里也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但在他抬头的一瞬,他仿佛也能明白嘉靖皇帝的心意了。 原来这位被天下人一直敬畏的君父,竟然也有了白发,强撑着的身体,似乎也有一丝藏不住的疲态在若隐若现。 朱载坖再拜:“臣谢陛下。” 然后朱载坖就在嘉靖皇帝期待的目光之中,沿着一旁的丹陛阶梯,走到了他的身边。 到了这里之后,朱载坖又对着嘉靖皇帝微微拜了一下,而后又保持着君臣之间的距离,态度恭敬无比的垂立在嘉靖皇帝的御座之旁。 嘉靖皇帝朱载坖站在自己身边,又看着朱载坖年轻俊朗,刚毅有神的样子,依稀间他好像也看到了四十五年前,年仅十四岁的自己从安陆到的京师时的风华。 现在一转眼都已经过去四十五年了,这时间当真是不留半分情谊,每时每刻的都在催着人老。 此刻百官们也在嘉靖皇帝入住万寿宫之后,随即而来。 陈洪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上,依然还在按照之前彩排过的礼仪形式进行着接下来的程序。 陈洪唱喏道:“帝君归位,百官贺拜!” 徐阶等人在陈洪这一声唱喏后,也按照既定的礼仪在殿外贺拜。 在他们贺拜完了这一套流程之后。 陈洪又转身恭敬的小跑着进到了殿内,“帝君,百官已经贺拜。” 嘉靖皇帝收回在朱载坖身上的目光,整个人的气质和神态也为之一变,仿佛又恢复到了高高在上的至尊之态。 “宣他们进来吧。” 嘉靖皇帝的声音很是淡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和喜怒,宛如是没有一丝感情的无情天道。 站在他身边的朱载坖也惊讶于嘉靖皇帝这么的情绪切换。 但很快朱载坖的也不由在心里默默苦笑了一声,因为在平时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 好像这就是上位者的共同情绪一样,都是要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让自己变得让人无法捉摸。 似乎好像也只有如此,才能保持极致的威严和神秘感。 所以,对于现在嘉靖皇帝的神态和气质变化,朱载坖也是能够理解,并没有觉得这是嘉靖皇帝的善变。 陈洪连忙应着,“是。” 接着他就又出了大殿,将徐阶等一众百官宣入了万寿宫大殿里面。 陪着嘉靖皇帝搬家折腾了大半夜的徐阶等百官们,听到嘉靖皇帝要让他们进殿,一个个的心情也是满怀感慨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进行到了这一步后,嘉靖皇帝搬家的流程差不多也就结束了,接下来他们也都可以各回各家。 不必在这寒冷的夜里继续吹风了。 徐阶等人依照地位官阶的次序,依次的进到了万寿宫的大殿里面。 当他们进到殿内的那一刻,也被眼前的一幕暗暗震惊着。 他们都看到了朱载坖在距离嘉靖皇帝御座很近的位置站着。 要知道像这样距离和位置,要是放在之前皇太子健在,且又可以参与朝政的时候, 这个位置可是专属于皇太子的,其他人都是没有资格和皇帝在一个方向南面群臣。 现在朱载坖站在了这个位置,所有人的心里也不由默默的想象了起来。 难道皇帝陛下要正式册立皇太子了吗? 就这样百官们都带着这样的猜测情绪,依次站在了大殿里面。 这个时候陈洪看准的时机,他恭敬的站到了次朱载坖一阶的丹陛之下,态度还保持着之前的恭敬和肃穆。 陈洪又拉着长音,“跪!” 徐阶等继续按照礼仪再拜。 陈洪又拉着长音,“贺!” 徐阶等又将之前整齐划一的恭贺之词齐声喊了一遍,然后还又叩首,以示贺拜之意。 如此繁琐的礼仪就这样前前后后拜了三次才算是结束。 嘉靖皇帝看着徐阶等人站在自己眼前,此刻也都拜完了,他也没有继续保持刚刚的严肃神态了。 嘉靖皇帝微微放松着身子,看着殿内的百官,呵呵笑道:“辛苦诸位爱卿了,朕此番移驾万寿宫,乃是为了给大明更好的祈福祝愿。” “如今心愿达成,尔等也是功不可没,待到明日朕会再召你们。现在你们你都可以回家了。要不然,这天都快亮了。” 徐阶等人听着嘉靖皇帝什么事都不问,什么训示的场面话都不说,就让他们回去了。这顿时也让他们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但显然现在也没有人敢冒头出来问一句“陛下你还有其他的指示吗”? 所以,徐阶等人也只能带着一丝丝说不清的遗憾和缺失,再拜了嘉靖皇帝一下,就逐次退出了万寿宫。 在百官们都走了之后,嘉靖皇帝也站了起来,他看着一旁的朱载坖,“陪着朕走走。” 虽然此刻也已经是凌晨深夜时分,但朱载坖也没法拒绝。 毕竟这可是嘉靖皇帝的要求。 朱载坖恭敬的拜了一下,“臣遵旨。” 嘉靖皇帝在前面走着,陈洪要过来帮忙打灯笼,但嘉靖皇帝却把他支开到了一边,让朱载坖去打着灯笼,两父子就这样在万寿宫的宫苑里散起了步。 朱载坖在前面打着灯笼,嘉靖皇帝在后面跟着,他感觉自己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说。 但是在这一刻,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以至于,两父子之间的单独散步,也是沉默相对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而这一情景也像极了朱载坖穿越之前自己和父亲之间的相处一样。 老一辈的人,总是疏于表达,总喜欢以严肃的态度对待着亲子关系。 可是这种大家长的做派,有时候往往是不能解决父子之间的沟通问题。 所以,在朱载坖的印象里,他和他穿越之前的父亲,其实也很少有过单独的交流。 如今他到了大明这个时代将近有二十年的时光,在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为了不重蹈老一辈的覆辙,朱载坖也在尽可能的摸索自己和自己孩子之间的相处之道。 但可惜这些经验,如今放在自己的身上时,他才又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孩子”,并不能像自己在王府里做父亲那样,可以主动主导着自己和孩子之间的关系。 所以现在朱载坖和嘉靖皇帝之间的沉默,也是一道让朱载坖心里无解的问题。 “朕的孙子们怎么样?” 在朱载坖和嘉靖皇帝走了有一会儿之后,嘉靖皇帝忍不住找了一个话题先问了起来。 朱载坖听到嘉靖皇帝问题,也是一个激灵,他连忙回道:“翊,翊钧他们都挺好的,就是翊钧有点淘气,臣会好好的管教他的。” 嘉靖皇帝叹息了一声,“那翊的事情准备怎么办?” 嘉靖皇帝也问了一个让朱载坖真正头疼的问题。 现在根据各方的证据表明,朱翊是极有可能遗传到了他母亲那边的问题。 可是现在的朱翊也已经十多岁了,按照礼制他在十岁的时候,就该被册封为裕王世子。 只不过由于“二龙不相见”的谶纬影响,所以,即便是朱翊到了年龄也没有被正式册封。 所以,现在不管是王府里的下人们,还是那些就教导朱翊的先生们,也都叫着朱翊小世子。 显然他们有这样的称呼,原因也是很简单的,那就是朱翊的身份不仅是长还是嫡。 即便是他的母亲已经薨了快三年,现在的陈氏被扶正为了王府正妃,也是无法撼动他宗法地位。 可是,倘若朱翊真的被遗传到了他母亲那边的问题,继而又影响了整个帝系未来的传承。 这显然也不是朱载坖和嘉靖皇帝乐意见到的未来。 所以说实话,在朱载坖的心里,他也是难以抉择此事的。 朱载坖道:“臣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的声音,他不由苦笑了一声,“确实难。就跟朕因为二龙不相见的缘故,无法和你共享天伦一样艰难。” “你的两个哥哥,还有三个兄弟,他们的早夭,也让朕担心极了。所以,为了保护你们,朕也只能遵从陶仙人之言,恪守‘二龙不相见’之谶。” 朱载坖微微回头看了嘉靖皇帝一眼,眼神也带着疑惑。 但他却没有主动去问,毕竟有些话是嘉靖皇帝能说,他不能说的。 所以,现在的他能做的就是听嘉靖皇帝说话。 嘉靖皇帝也看着朱载坖的疑惑眼神,他又笑了起来。 “朕要飞升了。” 嘉靖皇帝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朱载坖却能明显感受到,他是没有一点喜悦之色在里面的。 显然,嘉靖皇帝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已经对自己如今的命运认命了。 “朕是正德二年生人,正德十六年武宗皇帝猝崩,朕从来安陆到京师继承大统。” “如今从朕即位那一年算起的话,朕御极也有四十五年了。而且,再有一年,朕也要满甲子之寿。” “这样的寿数在皇帝里面,也算是高寿了,所以,朕不会觉得老天苛待了朕。” 朱载坖回道:“陛下是天子,受天地神明庇佑,自当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微微摇头,“三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 “前段时间朕召了李时珍问疾,他言朕还有半年之寿。所以朕就想着既然就剩下半年了,二龙不相见之谶应该也不会在有问题了。” “于是,在今晚的时候,朕就打破了数十年来一直的坚持,召你到了身边。” “因为朕也想看看你,也看着你顶天立地的那一刻。所以,以后的大明朕也不会管了。” “但是在朕放手之前,朕也会帮你把一些不好处理的人和事情都帮你解决掉。就像当年太祖皇帝要为懿文太子剪除荆棘一般。” 朱载坖听着嘉靖皇帝的这番话,纵然是他和嘉靖皇帝没有多少父子情分,但在这一刻他也忍不住眼角湿润了起来。 这么沉重,这么无私的父爱,他曾经也在自己父亲那里感受过的。 只是命运给他开了玩笑,让他穿越到了大明朝,再也不能为父亲争气了。 现在朱载坖又从嘉靖皇帝身上感受到了曾经父亲对自己的关怀之爱,他岂能无心? 朱载坖嘴角颤抖着,眼角的泪水也没出了眼眶,他努力的张了张了嘴,最后声音也带着一股陌生的嘶哑,对着嘉靖皇帝叫一声,“父亲.孩儿长大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68章 坐地日行八万里 “父亲,孩儿长大了。” 朱载坖的这句话虽然声音不重,但听在嘉靖皇帝的耳中,却也如山一般。 嘉靖皇帝忍不住鼻头一酸,他的眼眶也微微湿润着。 自从庄敬太子薨后,他就再也没听到任何一个儿子在他身边这样叫他了。 当年嘉靖皇帝心怀欣喜的为庄敬太子举行了冠礼,并准备让他顺势参与到朝政之中,好好培养的时候。 结果老天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庄敬太子冠礼后的第二日,还未来得及正式接受百官贺拜,正位东宫的时候,他却让人猝不及防的离开了世间。 当时时,嘉靖皇帝的心有多痛,也没有人能够理解。 要知道在庄敬太子成长的过程之中,嘉靖皇帝对他倾注的心血和深沉的父爱简直就是无法衡量的。 庄敬太子还只是一个三岁孩童的时候,嘉靖皇帝就已经册立了他,并且还在当年的南巡,敕命年仅三岁的庄敬太子为监国,还让当时的首辅夏言做他的先生。 由此可见,庄敬太子所获得的恩宠和父爱,在那个时间是超越了嘉靖皇帝其他孩子们的总和。 现在一晃眼庄敬太子已经薨了十八年,这十八年间,为了自己剩余孩子和自己本身的安全的考虑,嘉靖皇帝一直都在恪守着陶仲文所言的“二龙不相见”的谶言。 生怕自己和剩余的孩子因为没有遵照此谶,也会发生其他已经夭折了的孩子的悲剧。 但如今自己也快要走到了时间的尽头,嘉靖皇帝的内心也是越来越渴望那份曾经爱而不得的天伦。 所以,哪怕现在他拼着自己会被“二龙不相见”之谶所伤,让他寿数再减,他也不想留下遗憾离开世间。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也发红的眼眶,听着他也颤抖的声音。 顿时一种父子连心的奇妙感觉就这样在嘉靖皇帝的心间滋生着。 嘉靖皇帝喜极而泣,“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朱载坖看着嘉靖皇帝此刻激动的样子,他也怕嘉靖皇帝万一激动过头出了意外。 于是乎,也连忙腾开另一只手搀扶在了嘉靖皇帝的手臂上。 感受着来自儿子的关心,嘉靖皇帝的心间更是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嘉靖皇帝也享受着此刻,他和朱载坖继续在院子里走着,好像外面的冷风也不再寒冷了。 好像天上的星辰也成为他们此刻父子情深的见证,一颗又一颗的闪烁着让人欣喜的微光。 “父亲可知天上的星辰有多大?” 朱载坖搀扶着嘉靖皇帝,抬头仰望了一眼漫天泛着冷光的美丽星辰。 在这个没有光污染的时代里,似乎每一颗星都显得比朱载坖记忆里的要清晰许多。 尤其那条如银链一般的银河,更是清晰无比,宛如梦幻。 嘉靖皇帝也被朱载坖的这个问题吸引住了注意力,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时光了。 嘉靖皇帝配合着朱载坖,问道:“天上的星辰有多大呢?” 感受着嘉靖皇帝也露出平凡好奇的一面时,朱载坖的心里也暖暖的。 虽然他也知道嘉靖皇帝并不是他心中真正的父亲,可是他也明白自从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朱载坖之后。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不承认,嘉靖皇帝都是他的父亲。 以前的时候,他可以仗着“二龙不相见”的谶纬,不与嘉靖皇帝有实际上的面对面交际。 可如今嘉靖皇帝也感觉自己到了生命尽头之时,他也不再墨守“二龙不相见”的谶语,想要在生命结束前的一段时间里享受享受本该有他一份的天伦之乐时。 不管朱载坖心里是否抗拒,他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毕竟他这也是他应该承载的责任,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他现在所做成的所有事情。 说现实点,其实都是因为有了嘉靖皇帝的默许和支持,以及帮助,他才能做出来的。 要不然,不要说顺义产业园的成立,就比如他在嘉靖二十八年秋在顺义产业园内夺了冯保兵权的行为,就够他被问罪无数遍了。 但是嘉靖皇帝不仅没有问罪,还在帮他遮掩,还主动的为他伪造了一个“朱三”的身份,并对“朱三”又是赐名,又是赐爵。 从这些方面上来看,嘉靖皇帝对他的关怀和爱意,就已经足以让朱载坖放下心中的抗拒,认可嘉靖皇帝这位父亲了。 毕竟,如果没有嘉靖皇帝的纵容和保护,他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获得整个京师的所有兵权。 要知道在当时的时候,朱载坖手里握着那么多的重兵,而且还有顺义产业园为根基,他完全是有能力直接调转枪头逼宫夺权。 但是嘉靖皇帝还是义无返顾的信任了他。 由此可见,这么多年来朱载坖心目中对嘉靖皇帝的成见,是多么的无知且又可笑。 他完全忽略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被冰冷历史笼罩着的文字信息影响了判断,以为嘉靖皇帝就是一个天生冷漠之人,以为嘉靖皇帝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 现在这一切的迷雾,都随着与嘉靖皇帝的亲自相处,而被化开。 这一刻,朱载坖也不禁又感受了一次什么叫做父爱无言,父爱如山。 所以为了回报嘉靖皇帝的无私之爱,朱载坖也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不要让嘉靖皇帝失望。 同时,他也想趁着现在还有的时光,陪着嘉靖皇帝像一对普通人家的父子一样,也可以谈天说地畅所欲言着。 于是乎,朱载坖就看着天上的星辰,找起来了话题,他也想给嘉靖皇帝拓展一下真正的“天地”有多大! 朱载坖道:“父亲还记得我曾因失魂之症,被带到朝天观医治的事情吗?” 嘉靖皇帝回忆了一下,“朕记得,那天也正是你的兄长弃朕和你们兄弟而去的日子,朕听说你因为此事失魂,当时心中也是苦涩烦乱,以为这又是老天对朕的苛待。” “万幸,你无大碍,而且在那之后,还表现出了常人未有之智。因此在那个时候之后,朕的心中也时常在想你是经历什么神迹才如此的。” 朱载坖没想到原来嘉靖皇帝早就这样怀疑过他了,不过很快朱载坖也释然了。即便是自己做的很小心,但有些事情被做出来的时候,确实也是用现在的知识做出来的事情。 因此,嘉靖皇帝有怀疑,也是正常的。 但是即便是有怀疑,嘉靖皇帝也没将他认为是妖孽,还是将他当做至亲的儿子来看待。 就凭这一点,朱载坖都不得不感动于嘉靖皇帝的包容和爱护。、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儿是经历一场类似神迹的经历,在儿被李时珍救醒的那一瞬间,儿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 “在那段经历里,儿也有二三十年的人生,并且也在那段人生经历里学到了很多我们大明现在没有的知识。” “所以,有时候儿就会在心里忍不住的想,到底是儿现在是做梦,还是脑海里凭空出现的经历是在做梦。”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说着自己的神奇经历,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作为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 有时候嘉靖皇帝也感觉自己那种生而知之的非凡之人,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以十四岁的人生阅历,就把杨廷和等一众逼迫他就范的人精斗倒? 所以,嘉靖皇帝也没有意外朱载坖的神奇经历,他只当是朱载坖做了一个类似庄周梦蝶的梦而已。 而且,从现在的情况,和以前的经历来看,朱载坖的这个神奇之梦,似乎更有意思,更有利于大明。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因此,嘉靖皇帝也没有在意,没也没有多想什么,他只是呵呵笑道:“这也许就是庄周说的梦蝶故事吧。你能有此奇遇,说不定也是你的兄长在冥冥之中的庇佑。” 说到这里,嘉靖皇帝也看着朱载坖的眼睛说道:“可知你兄长在薨之前,给朕留下一句什么话?” 朱载坖微微一愣,“儿不知。” 嘉靖皇帝叹息道:“你兄长生而灵异,不喜纷华靡丽,动有仙气,小心斋慎,朕深爱之。他在薨前,朝北而拜,只言三字‘儿去矣’。” “可见,你兄长乃非凡姿,他薨而去,应就是不恋人间繁华,轻轻走了一遭就匆匆而去了。” “但是在他走了之后,你就有此奇遇之梦,这未尝也不是你兄长最后给朕的安慰,给你呵护。” “所以,只要你去西山那边,朕就常让你去金山拜陵,也是这个原因。朕想让你记住你兄长的好,然后做一个不输于你兄长的好孩子。” 朱载坖听着嘉靖皇帝的这段话,心里也在无声的感慨着,庄敬太子都薨了十七八年了,嘉靖皇帝还能记忆如此清晰。 可见,他对这个冠礼早夭的孩子是何其的珍视疼爱。 倘若庄敬太子不夭折,不早薨。 或许朱载坖和朱载圳也不会有现在的经历,说不定他俩早早就按照大明朝的祖制和宗室规则到了嘉靖皇帝的湖北老家就藩之国了。 朱载坖道:“兄长之恩,儿无以回报!” 嘉靖皇帝呵呵道:“你现在就做的很好了,原来困扰朕几十年的鞑靼问题,被你一战而定。还有困扰朕几十年的朝廷财税问题,也被你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不少。” “如今,不仅是府库充盈,还有大明联储这个摇钱树,源源不断的钱生钱。如此大好局面,就算是放眼古今,也没有几个时代能够如此。” 朱载坖听着嘉靖皇帝夸奖,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能为父亲分忧,这些都是儿应该做的事情。” 嘉靖皇帝又心情大好的呵呵笑了一声。 他也抬头看着天际上的星辰,突然想起了刚刚朱载坖的问题。 “你刚刚要告诉你朕天上的星辰有多大,现在可以说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也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朱载坖道:“在儿另一段人生的经历里面,那里人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探究了天地宇宙。他们发现天上的星辰除了月亮和金木水火土等星辰之外,其余的星辰其实都是和太阳一样的。” “而且它们的大小也是我们难以用常理去理解的。就比如我们脚下的大地和天上的太阳一比,就像是一颗握在手心里的核桃大小一般。”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也不禁惊讶了起来,“大地像核桃一样大小?” 朱载坖笑道:“是啊,当然这只是一个类比,而且是和太阳做的类比。” 嘉靖皇帝听着这些话,他也没有全当真,只当是一个新奇的故事而已。 但这也并不妨碍嘉靖皇帝的好奇。 嘉靖皇帝继续问道:“那为何太阳在平时看来也仅有玉盘大小?” 朱载坖道:“是因为距离的缘故,太阳距离大地实在是太远了,按照儿记忆里的说法,大地距离太阳足有三万万里,上面发出的光到大地都要在虚空之中经过半刻钟的时间才能抵达。” 听到这里,嘉靖皇帝也不禁惊奇了起来。 在他的观念里,光几乎就是瞬间而至的,根本就不存在用时间“抵达”的概念。 但嘉靖皇帝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笔记他现在听朱载坖说这些事情,就只当是在听儿子讲故事。 至于这故事是真是假,他不会在意。 他只想享受这种能和儿子一起闲聊天地宇宙的悠闲。 嘉靖皇帝又问道:“既然如此,那大地有多大呢?” 朱载坖想了一下,“从赤道周长而言,大约有八万里!而且,大地也在不停的自转,也正是因为大地的自转,才有了黑夜白昼,才有了斗转星移。” “所以,也有人诗云: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诗也赞道:“这首诗有气派,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吧?” 听到这话,朱载坖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嘉靖皇帝还能通过一句诗就判断一个人。 这真是不得了的本事和能耐呀! 朱载坖也回道:“却非凡人,在儿的另一段记忆里,做出此诗之人,他比起太祖皇帝,也是不遑多让的。甚至于比起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样的风流人物,他也不输半筹!”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69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嘉靖皇帝也惊讶于朱载坖此诗作者的评价。 嘉靖皇帝问道:“此人当真如此了得?” 朱载坖郑重的嗯了一声,“他的非凡与成就,纵然是放眼古今,也鲜有人能比拟。”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对“梦中”之人如此之高的评价,也不由心生神往,“若是此人真如你评价的这般,那他只存在于你的梦境记忆,当真是可惜至极。” 朱载坖呵呵笑道:“是啊,可惜他只存在于儿的梦境记忆里面,倘若他能知道父亲对他有如此评论,说不定也会与父亲引为知己。”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又不由笑了起来,“能当朕的知己?” 朱载坖看着嘉靖皇帝此刻有些揶揄的样子,心里也不禁好笑了起来。 看来这就是人常说的无知者无畏啊。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们也是如此。 当然,这也不怪嘉靖皇帝自负,主要是朱载坖没法系统的把那位诗人的故事讲出来。 因为一旦真的讲出了这位伟大诗人的故事,朱载坖就得想出无数个理由来圆这件事。、 但显然朱载坖是不会如此的,只把此事当做一个神奇的故事讲浅尝辄止的点到为止就行了。 朱载坖又陪着嘉靖皇帝走了一会儿,这个时候他们父子俩也算是闲聊完了父子之间的趣事,也终于要回到现实的问题之中,讨论当今的事情了。 嘉靖皇帝问道:“三儿你监国也有几年了,感觉这担子好担吗?” 朱载坖对着嘉靖皇帝说道:“儿时常惶恐,这副担子实在是太重了。有时候儿要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心里也总想着如何才能让各方都满意,如何也能让百姓从中得益。” “可是,在真正做事的事情,就难免会让一部分人不满意,以至于他们对儿也是怀恨在心,极尽诋毁。”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这些朕都经历过,手上的权力有多大,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早些年的时候,朕也重用张璁等人力图改革,可惜不管是朕,还是张璁,都轻视了对手的强大。” “朕拿宗室利益开刀的时候,这些人以为这就是他们升迁得名的契机,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冲在前面,拼命的想要找出宗室和勋贵们的罪过,好成全他们刚正不阿的名声。” “但朕看来,这些人就只会挑软柿子捏。宗室虽尊,勋贵虽贵,但在建文削藩,英宗土木堡之变后,不管是宗室,还是勋贵都已经式微没落了。” “欺负他们,逼着他们把手里积攒了几代的财富和土地吐出来,虽然也大快人心,但比起被这些人所侵占走的土地和财富一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当张璁准备调转枪头,开始针对宗室勋贵以外的不法事时,他就被逼迫的辞位避祸,朕也被逼的不得不妥协认命。” “所以你现在遇到的问题,遇到的诋毁,不过也就是一些开胃小菜罢了。等到真要动他们的核心之利时,你才会发现这些饱读圣贤诗书的人,到底有多虚伪。” “但可惜治天下,还需要他们,安天下也需要他们。否则的话,这些人绑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会助推起惊涛骇浪,反噬到我们身上。” 听着嘉靖皇帝的这段话,朱载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跟他印象里那个贪婪无度的道君皇帝,好像一点都不沾边? 难道历史的嘉靖皇帝之所以会贪婪无度,是他看清了天下士绅的本质? 所以才想着自己多贪一些,士绅们少拿一点? 但这好像也不符合逻辑呀。 因为只要皇帝多贪一分,这些士绅就会立刻将皇帝多贪的一分,化为十分百分加重在百姓的头上。 所以,到头来不仅于事无补,可能还会将天下百姓们逼迫的更没有多少活路。 如此一来,长久下去,那不仅等于是自掘坟墓吗? 虽然治天下的时候,是皇帝要与士大夫同治才能太平。 但是话要说回来,王朝要想长久,其根本还在于百姓呀。 如果一味的贪婪,而不知施恩于民,次数多了,时间久了。 一旦在遇到过不去的坎时,老百姓的怨气和恨意岂不是都要集中在以皇帝为代表的利益群体身上? 而那些官员们只要不是特别的死心眼,不是特别的倒楣。 他们只需看准了大势,重新改换门庭,差不多又都能延续几代的富贵。 所以,最终真正承受百姓之怒的,也仅仅只有皇帝一家人而已。 毕竟在人们朴素的认知里面,皇帝之所以为皇帝,之所以享受天下百姓的供养,那么他和他的族人就应该承担所有责任。 而这个责任在他们付不起的时候,就得用命来还! 因此这也是为什么改朝换代的时候,皇帝家族会被屠戮殆尽的根本原因。 首先新朝的建立者会认为他们是潜在的祸害,而朴素的老百姓则会认为他们是欺负自己几十数百年的仇人。 所以当一朝皇族被屠戮殆尽的时候,除了个别遗憾天下有变的“理中客”外,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老百姓根本就不在乎皇帝是谁家的,他们真正在乎的不过就是自己现在的感受,以及自己所能获得切实利益罢了。 当然,有时候能让老百姓感受到了莫名的刺激之时,即便是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也会非常兴奋的。 而这不得不说也一种只顾眼前,只顾一时爽的人性直观体现。 无关于所谓的文明先进与落后。 因为人就是天性自私的动物,虽然有时候也会多愁善感的发善心,但能被发善心的对象,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比自己弱小的。 朱载坖继续的扶着嘉靖皇帝走着,他也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朱载坖道:“儿以为要想改变这样的现状,当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法。如此一来,才能将大多数的矛盾转移出去,使我们立于不败之地的裁判位置。”嘉靖皇帝惊讶的看了朱载坖一眼,他也没想到朱载坖会说出这样的见解。 但是作为过来人的嘉靖皇帝,也知道这种方式不过就是一时之用,真到了关键时刻,哪怕是作为裁判的皇帝,也是不得不下场的。 要不然,根本就没法扭转乾坤。 这就好比先秦时候的商鞅变法一样,倘若只用商鞅在前面冲锋陷阵,而秦孝公却不能为他亲自压阵,给予极大的支持力度,纵然商鞅有天纵之才,他不可能成事的。 毕竟在先秦时候的变法,可不止秦国一家。 而其他国家之所以没有变法成功,一是因为支持变法的国君意志不够坚定,二则是支持变法的国君命不长久,而他们的继任者又不能意识到变法的重要性,只想着眼前利益的争夺。 所以,在战国那样的不变则亡的大争之世都已经那么艰难了,更何况是现在天下一统的时代? 要知道天下一统之后虽然在整体的历史上要比战国那种分裂状态下的七国要强上不少,但是也正是因为一统的缘故,也使得原来只是区域性的小问题,瞬间就膨胀为了整体性的大问题。 在这样大问题跟前,不要说变了,就算是维持下去,可以说都是极难的事情。 因此有时候的问题虽然谈论起来是简单的,但在做的时候,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不过朱载坖能说到这里,嘉靖皇帝也是很欣慰了,至少在他看来,朱载坖已经掌握了部分治国用人的精髓,没有莽撞到了凭借个人意志就想着改变世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为此嘉靖皇帝也微微的点头称赞道:“不错,你能有这样的心思和想法,朕心甚慰。” “但凡事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倘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法可以一直好用,朕也不必放走张璁,杀了夏言,罢了严嵩,启用徐阶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朕曾经手中的矛,但他们不在位置上的时候,他们就是阻碍朕的盾。所以想要一直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法,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平衡点,让你手中要用的那根矛足够听话,足够锋利才行。” “要不然,这一矛刺出去,可能就会被盾折断,到时候,不仅矛没了,你也会受到了来自盾的伤害。” “所以,要想让事情办成,除了这些因素之外,运气也是你必不可少的东西。” 嘉靖皇帝的这番话也是极为透彻的,直接就点到了事情的本质上。 看来历史上的嘉靖皇帝之所以没有真正的成为一名中兴的有位之君,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运气”不够好,手中始终没有握着一根足够锋利的矛,为他荡开局面。 而他能用的矛,不是锋利不足,就是本来就有问题。 所以这可能也是嘉靖皇帝始终无法将自己真正的影响力拓展出紫禁城之外的重要原因吧。 毕竟,一个天子,一个皇帝,想要真正的至高无上说一不二,并不是只靠着权术就可以达成所愿的。 他必须得有锋利的矛才行。 就比如汉武帝一样,他之所以能够比肩秦皇,其根本就在于他手下的人才简直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文治方面有东方朔,主父偃等人,武功方面又有卫青,霍去病这样的不世猛将! 反观嘉靖皇帝手中,除了前期的张璁可用可以,其余的人就没一个是靠谱的,没一个是跟他真正一条心的人。 武功方面,嘉靖皇帝多想培养仇鸾当做自己可以依仗的兵锋利刃,结果这货不仅是个草包,而且还贪得无厌,把嘉靖皇帝给予他的信任和恩宠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嘉靖皇帝没有将他早年英明果断的成就和中兴之势持续下去,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运气”太差了,想用人的时候,手中的人要么不够硬,要么干脆就是个混子。 在这样的情况,嘉靖皇帝还能支撑这么多年,想来也是不太容易。 朱载坖道:“父亲,儿觉得大明运气应该也到了。”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这话,也不由惊讶的看了朱载坖一眼。 “你说说看?” 朱载坖道:“首先是儿,儿得父亲和兄长的庇佑,不仅有了今日的成绩和能力。而且儿发现现在的朝廷之中,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有几个可用之人。” “比如父亲指派给儿的两位先生高拱,张居正二人,他俩就有一股敢为天下先的锐意,另外还有海瑞,他更是如此。海瑞虽然没有高拱,张居正此二人的能力和心机,但是此人未尝不是一把锋利之刃,可以切开以往不能寸进的顽疾。” “还有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等人,他们要帅才有帅才,要将才也有将才,而且还都能独当一面建立功勋。” “倘若能把他们都用好了,至少在未来二十年内,大明的国运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甚至还能做出一番堪比唐宗宋祖一般的功绩!” “因此,儿觉得未来未尝不可按照父亲的夙愿去发展!大明未曾不可再现辉煌,打破枷锁,进到一个全新的阶段。”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的话,他的脑海里也闪现出了朱载坖说的这些人的身影。 虽然其中有些他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嘉靖皇帝的想象。 嘉靖皇帝想着这些人的才能和年纪,心情果然也振奋了起来。 “你说的不错!这些人当真是都难得一见的良才璞玉!没想到朕还能有此运气,在有生之年遇到了这么一群璀璨之才。老天当真是待朕不薄啊!” 嘉靖皇帝的心情瞬间充满了无尽的希望,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这些人在朱载坖的支配和重用下,为大明建立出不世之功。 所以在这一刻嘉靖皇帝的心情也是无比愉悦的,他常常自比汉文帝,如今看到朱载坖点出的这些人才之后。 嘉靖皇帝更是觉得自己的历史使命就是如同文景二帝一般,就是在为接下来的一代积蓄力量,让国家达到一个新的顶峰!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70章 嘉靖皇帝的精神状态 “时间不早了,孩儿送您回去吧。” 朱载坖感觉时间很晚了,有些担心嘉靖皇帝的身体。 但他不知道嘉靖皇帝因为长时间修仙的原故,生物钟和常人也是不一样的。、 现在虽然是子夜时分,但对嘉靖皇帝而言,却也是他一天之中最有精神的时刻。 所以,他这次搬家掐算的吉时就没有安排在白天。 嘉靖皇帝道:“再走走,你我父子好不容易才说说话,朕不会想这么早回去。” 朱载坖看到嘉靖皇帝这个状态,心里也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又是哑然一笑。 嘉靖皇帝的状态实在是太像几百年后的年轻人,以黑白颠倒为生活主序。 而且,遥想曾经,朱载坖在未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其实他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如此的。 因此对于现在嘉靖皇帝的精神状态,朱载坖是无比理解的。 至于有人说的熬夜猝死的传说和故事,朱载坖也是不信半分的。 因为作为熬夜人,朱载坖实在是太清楚自己的作息了,他能在白天的时候也像晚上那样的安眠。 所以,只要能够保持好充足的睡眠时间,保持好健康的饮食生活,黑白颠倒也是无所谓的。 但如果又熬夜,又要在白天努力工作,平时还有一些无法摆脱的烦心事萦绕心间,还有一大串不想搭理的人际关系还要应付的时候,这样的人不猝死才邪门。 朱载坖继续陪着嘉靖皇帝在万寿宫的宫苑里散着步,两人也走到了南海子的边上。 这个时节的南海子也开始结冰了,不过现在的冰还不够厚,无法承担人在上面行走的重量。 不过作为至尊的嘉靖皇帝,即便是南海子上结出了厚厚的冰层,他也不会上去走的。 而且在这深夜的时刻里,南海子的风光和景色是看不到半分的,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前方一片黝黑深邃,好似宇宙黑洞一般。 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凭栏而立,在他们周围不远处,也默默的守卫着一众随行护驾的亲卫御林军。 这些负责保卫皇驾的御林军,也都很懂分寸,他们所在的距离,恰好是可以让嘉靖皇帝和朱载坖感受到自由和放松的距离。 并没有那种被围观的感觉。 所以两父子在说起话的时候,也就显得很放松惬意,并不用担心自己说的有些话,被这些亲卫们听去。 当然即便是这些亲卫们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他们也不敢乱说了。 因为一旦乱传皇帝说过的话,后果可是极其严重的。 即便是查不出到底是谁泄露的,但那个泄密之人,也是难逃一死,而且弄不好还会有很多无辜人跟着一起陪葬。 “三儿知道朕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是紫禁城里吗?” 嘉靖皇帝站在朱载坖的旁边,看着前面漆黑深邃的南海子湖面,幽幽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朱载坖在听到嘉靖皇帝这个问题之后,他心里其实也是有答案的。 嘉靖皇帝之所以不愿意在紫禁城里居住,大概率是因为壬寅宫变的阴影,让他心里对紫禁城有了一种不安全不信任的感觉。 当然这仅仅可能也只是一个片面的猜测。 毕竟,人的心思和状态,是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的。 有时候说得出来话,做出来的事,很可能就会和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是完全相反的。 所以在未穿越之前,朱载坖在翻看浏览一些作为互联网考古的视频时,心里也会忍不住的会心一笑。 他并不认为出现这种打脸的情况是因为心口不一,朱载坖更多的会认为出现这种情况,大概率就是之前的想法和所处的环境和现在的想法以及所处的环境发生了改变。 所以才会有这种前后打脸的表现。 只可惜,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有些东西即便是当事人忘了,互联网也会帮他记住,从而又会被人挖坟讽刺。 最终也就使得很多原本能在互联网上真性情的表现自己性格态度的人,最终也变成了一个小心谨慎,不敢随意表达的无趣之人。 因此,对于那些喜欢挖坟翻旧账的无聊之人,朱载坖心里也只是呵呵一声,早晚这些人也必被自己挖出的坑反噬! 朱载坖收回思绪,对着嘉靖皇帝回道,“儿猜测,父亲应该喜欢这里的清净。紫禁城那边太过庄严,可能会显得有些心理压抑。” 嘉靖皇帝笑道:“说的不错,但也只说对了一半。朕之所以会到西苑来住,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些理由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像家。” “家?” 朱载坖很惊讶嘉靖皇帝这个答案,他甚至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嘉靖皇帝居然会说西苑像家。 嘉靖皇帝继续说道:“对于京师而言,朕即便是御极四十多年,但依然改变不了朕是一个外来者的本质。” “朕这一生一直都在努力的融入这里,努力的想要掌控这里的一切,但似乎总是事与愿违。能跟朕一条心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而朕从安陆带来的人,也仅有黄锦,陆柄他们几位。但是渐渐的这些人也凋零了,所以朕在这里就是孤家寡人,也唯有西苑这里才能让朕想起安陆兴王府里的无忧时光。” 听到嘉靖皇帝说起这里,朱载坖也有些恍惚了。 好像确实也是如此。嘉靖皇帝这个皇位是因为正德皇帝无嗣,才走了大运得来的。 虽然在当时他是根正苗红的皇族近亲,但由于他老爹兴献王早早就藩的缘故,出生在安陆的嘉靖皇帝其实已经不算是北京本地人了。 所以即便是他靠着血缘亲疏远近的继承规则,被选定为了正德皇帝之后的继任者,但实际上来说,他就是个外来户。 一个在京师没有任何根基人脉的外来户,还想立足,这难度确实不是汉文帝那样的成年王爷可以比拟的。 因此嘉靖皇帝早期的执政生涯一直都坚持大礼仪的争执,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大礼仪之争,是他能否在京师立足的根本之战! 如果他没有坚持,就按照杨廷和等人给他设计的剧本,如同牵线木偶一样当了这个皇帝,那么他极有可能就会步了海昏侯刘贺的后尘。 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可以不打折扣,嘉靖皇帝也只能坚持大礼仪之争,将自己的合法性再抬升一个台阶。 让杨廷和那帮企图控制他的老臣们,再也没有任何抓手可用。 但是这么做的后果也是明显,那就是嘉靖皇帝注定要与这帮自以为是“正宗”的朝臣们心生隔阂,无法同心同力。 因此在后来不管嘉靖皇帝多么努力的想要治理好大明天下,这些曾经在大礼仪之争上与他意见相左的大臣们,即便是屈服了,他们在为嘉靖皇帝办事的时候,也难免会带着阴奉阳违的情绪去执行。 所以,嘉靖皇帝的中兴新政会半途而废,也就不奇怪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毕竟当时来京师登基即位的他实在是太年轻了,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人望和帮手,能像汉文帝那样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主动权全部给掌握了。 所以在大礼仪之争后,嘉靖皇帝的新政始终无法取得质的突破,最终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班底不足的缘故。 如果他能有多几位像张璁这样的干吏能臣,多几位像胡宗宪,戚继光这样的帅才将才可用,那么他的历史成就未尝不能和其他那些做出一番丰功伟绩的旁支入嗣的皇帝那样高! 但可惜,历史没有给嘉靖皇帝足够的帮手,只给了他超绝的聪明才智和坚韧不拔的刚毅个性。 可是这种聪明才智和刚毅个性,也只能在一些自己能够控制住的范围内才可以起到效果。 一旦超出了他的控制的范围外,他又没有一班可以认真执行和贯彻他意志的班底时,短板顿时就会暴露。 所以,嘉靖中兴的半途而废,也不能全怪在嘉靖皇帝醉心问道上面,其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没有足够的帮手和班底帮他。 如果他能有朱棣那样的班底,能有汉文帝的成熟人脉,以及汉宣帝那样的天下所望的正宗合法性。 嘉靖皇帝未尝不能创造一个真正的盛世! 朱载坖看着此刻怀念童年时光的嘉靖皇帝,“安陆是一个什么地方?” 嘉靖皇帝收回往前看着的目光,他带着追忆说道:“安陆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朕的皇考,你的皇祖考在安陆的时候,就经常在当地施药布医,被当地的百姓所爱戴。” “那时候朕还是个小孩子,就经常跟在你皇祖考的身边,随着他学习诗书礼乐,也随着他学习了一下道家养生法门。所以,朕与在武宗皇帝他们大多崇佛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朕崇道,并非是为了标新立异,而是为了怀念你皇祖考对朕的教诲,以及他对朕长久以来的深刻影响。” 朱载坖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嘉靖皇帝居然还在怀念着兴献王,由此可见在嘉靖皇帝的童年时光里,兴献王对嘉靖皇帝的影响是何其之大。 就凭这一点,先抛开那些政治上的考虑,就以此为依据,当初杨廷和等一班大臣,想要让嘉靖皇帝换个爹,这不是在羞辱嘉靖皇帝吗? 试问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被一帮自以为能够拿捏皇帝的大臣如此羞辱,他能老老实实的听话,那才是怪事! 朱载坖道:“父亲,儿虽未见过皇祖考,但今天听到父亲追忆皇祖考,儿也想去显陵看看皇祖考,父亲可否允准?” 嘉靖皇帝听到朱载坖要去安陆祭拜自己的老爹,脸上顿时也浮现了一抹藏不住的欣慰笑容。 嘉靖皇帝笑道:“当然好了,朕也想回去看看了。” 朱载坖看着嘉靖皇帝如此欣喜的样子,又跟着说道:“那待到开春之后,儿就陪父亲南巡,据工部奏报现在的硬化路在北直隶,河南,湖北也都修了不少主干。我们可以顺着京师一路南下,从京师到保定,再从保定到开封,而后再取道南阳襄阳等地,直达安陆。” “这一行程若是走的快一些半月即可,若是慢一些月余也可。到时,父亲也可以顺着这一路在看一看大明的大好山河,在看看嘉靖盛世的不同风采!”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意动了起来。 但很快他又叹息的摇摇头道:“不了,李时珍告诉朕的时间不多,而且从朕让陈洪催促万寿宫完工到现在,也过去了三月有余。所以,朕担心这趟旅途并不会顺利,到时候再惹出一些让你都难以收拾的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朱载坖很感动嘉靖皇帝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大约知道历史的朱载坖也知晓历史上的嘉靖皇帝大约是在嘉靖四十五年的十二月份才驾崩的。 如今才是嘉靖四十四年的年末,满打满算,嘉靖皇帝还有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依然是可以做很多的事情的。 所以,朱载坖也立刻回道:“父亲切莫有如此颓废之想。儿虽不通医理,但也知晓一些养生之道。儿知道一个人心情的愉悦与否,也是对身体有至关重要的影响。若是能够放松身心,将心态放的平和健康一些,也是可以延长寿数,以改天时。” “况且如今的大明和以往任何时候的大明都有不同之处,京师至各地的硬化路虽未全通,但大的主干骨干也都在渐渐成型。父亲这一路南下,必然也不会有多少舟车颠簸之苦。” “还有,儿也会安排好李时珍等一众医术高超的太医随驾而行,为父亲提供最好的医疗保证,所以,儿恳请父亲能够敞开心扉,放松心情,以轻松愉悦之态南巡故地,到皇祖考陵前叙述功勋,以慰皇祖考在天之灵。” 嘉靖皇帝听完了朱载坖的这段话后,他的心情和态度瞬间也与刚刚不同了,他忍不住的惊喜道:“当真可以吗?” 朱载坖肯定道:“父亲本就是仙人在世,对于道家养生之术的理解,肯定是要高于儿的,所以这事肯定行!”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71章 下一代的教育问题 朱载坖一直陪着嘉靖皇帝聊到接近三更天的时候,嘉靖皇帝才感觉到了一丝倦怠的意思。 于是乎,朱载坖就又送着嘉靖皇帝回到了万寿宫里,把他送到了万寿宫内的精舍里面,然后交待了一声陈洪和李芳,他才悄悄的退下。 至于李然的事情,朱载坖在经过了和嘉靖皇帝这番深入的交流之后,他也决定暂时不去理会,一切先静观其变,看看到底有谁会在李然之后跳出来,为李然“打抱不平”! 到时候,朱载坖再根据这件事的发酵程度和影响范围去处置解决。 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睡个好觉,然后再继续明天的事情。 回望曾经,像现在这么熬夜的经历,朱载坖都快记不清楚了。 可见在穿越之后,朱载坖的作息时间是多么的规律和健康。 当然,真正让朱载坖健康的原因也并不全是因为作息的问题,更多的是朱载坖近二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锻炼《先天功》,并也将此功附带的呼吸法潜移默化的练成了自己平时呼吸时的节奏和状态。 而后就是朱载坖不再像原来那样,轻易的吃喝一些似乎是对人有好处的补品等物。 这些补品有时候看似是身体有好处的,但是长久的饮用使用,那么这些看似是对自己身体有好处的补品就会成为身体的负担。 所以,一直以来朱载坖也就坚持着清淡口味,像那些人参枸杞之类的补品,只要不是正经的身体需要,朱载坖是决计不会把这些玩意当饭吃,当茶喝的。 毕竟这些玩意在进到人体之后,想要分解消化它们,就需要身体机能提供更多的助力,而这种助力一旦超过身体器官本来的净化和吸收能力后。 这些玩意就不再是补品了,而是要人命的慢性毒药! 因此为了自己的健康考虑,也为了自己的长久考虑。 朱载坖一直以来坚持的就是“没病不吃药,不虚就不补”的养生底线。 而且,根据朱载坖的长久以来的观察和思考,嘉靖皇帝之所以能在嗑药几十年的状态下,还能活到六十岁。 大概率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不吃太医院给开的各种滋补药汤,再加上他又要修仙,肯定在饮食方面也是仿照仙人“餐风饮露”的生活状态。 因此再加上他本来的身体素质条件就比一般人要强上不少,所以,即便是他硬造了几十年的重金属仙丹,但依然未曾对他的身体造成真正的负担。 所以,嘉靖皇帝能活六十岁的高寿,极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一直以来误打误撞的健康生活,让他多出了高于一般皇帝寿命的时间。 所以说人在没病的时候,千万不要自己给自己找问题,然后乱吃一些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的补药。 这些个补药吃起来可能没啥感觉,但是长久的积累下去,身体肯定是会出大问题的。 回到王府之后,朱载坖看了一眼后宅里的灯光。 朱载坖问道:“王妃还没睡吗?” 现在的王妃已经是陈氏了。 孟冲也顺着朱载坖的目光看了过去,“院子里的灯还在亮着,应该是还在等着王爷。”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了,你也先去休息吧。孤这里就不用你伺候了。” 孟冲也陪着朱载坖坚持到了这个时刻,说实话这对孟冲而言,也是极有考验的。 所以在他听到朱载坖让他也去休息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 孟冲道:“奴婢送您过去之后再休息也不迟。” 朱载坖呵呵一笑,“不用了,孤又不认识自家的路。今天你也辛苦了。对了,明天的时候你再去景王那里跑一趟,告诉他把李然单独关着,不要让任何人跟他说一句话,即便是他主动说话,也不要让人理会他一声。孤倒要看看在这样的状态下,他能坚持多久!” 朱载坖对李然的这番处置,也算是临时起意。 毕竟不打算大张旗鼓的追究了,那么就跟他玩玩心理战,看看他能不能抗住这种不闻不问的孤单和煎熬。 孟冲虽然不懂朱载坖这么安排的用意,他依然还是认真的回道:“奴婢记下了。” 朱载坖又看着孟冲,“去吧。” 说罢,朱载坖就朝着陈妃的院子过去了。 在朱载坖到了陈妃的院子之时,屋内的陈妃似乎也感应到了朱载坖的到来,里面突兀的站起一道身影,连带着屋内的灯光也跟着微微摇曳了起来。 朱载坖看到这个画面,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陈妃虽然无嗣,但她的整颗心都在朱载坖的身上,而且这些年来她也将王府内部治理的井井有条,也得到了王府上下的一致尊敬,也算是一位合格且有能力的主母。 所以朱载坖对陈妃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因此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也是可以用上的一个“相濡以沫”来形容的。 朱载坖走到陈妃的屋前轻轻的推了一下,也就在这一下,屋内的陈妃也立刻到了门前,先朱载坖一个动作将门打开了。 陈妃看着这么晚才回来的朱载坖,心情顿时也明媚了起来,“王爷回来了。” 朱载坖看着坚持到此刻还在等着他的陈妃,心里也是一暖,“嗯,刚刚回府。” 到了屋子内的朱载坖享受着陈妃的服侍,自然的伸开着身体,让陈妃帮他解开身上的扣子和腰带,然后把脱下的外衣放在了一旁放置衣服的屏风挂扣上面。 陈妃一边帮着朱载坖脱衣服,一边又感慨了一声道:“没想到陛下乔迁新宫的仪式竟然这么久。” 朱载坖道:“其实不算太久,在子时将尽的时候就结束了。” 陈妃帮朱载坖安放着刚刚解开放在一旁的腰带,一边也好奇问道:“这么早就结束了,为何王爷会到三更天才回来?” 朱载坖转了一下身体,让陈妃更好的帮他继续脱着身上繁琐的衣服,他又说道:“因为陛下亲自召见我了。” 陈妃听到这句话后,动作也不由一滞,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载坖。 显然在陈妃的内心里,也觉得此事是不可思议的。 要知道“二龙不相见”,那可是本朝最大的禁忌。 但是现在朱载坖竟然说嘉靖皇帝亲自召见了他,这岂不是说从今天起“二龙不相见”的禁忌结束了? 陈妃惊道:“陛下当真召见了王爷?” 朱载坖看着陈妃震惊的小模样,也笑着捏了一下陈妃依然美丽嫩滑的脸蛋,“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 陈妃被朱载坖捏的俏脸一红,她又害羞的解释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不敢置信陛下会召见王爷。要知道” 说到这里,陈妃就住口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此刻朱载坖却继续着说道:“要知道当年陶仲文曾向陛下进言‘二龙不相见’的谶纬之言,以保全陛下与我等皇子之间的命数,是吧?” 陈妃轻轻的嗯了一声,显然她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 毕竟嘉靖皇帝有八个儿子,现在夭折的就剩下朱载坖和景王朱载圳两人了,如果这个“二龙不相见”谶纬当真还有威力,那么接下来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这可如何了得? 所以,陈妃也是极其担忧,此刻的朱载坖。 她害怕自己的丈夫可能会因为这个带有魔力和宿命感的“二龙不相见”谶纬,而遭遇意外。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以后的裕王府又该怎么办? 朱载坖也自然明白陈妃的担忧。 朱载坖又伸手抚摸着陈妃的脸颊,安慰道:“不要担心这些虚妄之言。况且陛下也已经年近六旬,他也该享受一下以前从未享受过多少的天伦之乐。” “而且,陛下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打破‘二龙不相见’的禁忌,其实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他已经有了坚定的信念,认为‘二龙不相见’的宿命已经结束了。” “所以,陛下才在今晚乔迁新宫之后,又召见我在西苑畅聊了这么久。” 陈妃看着朱载坖淡定的眼神,又听着朱载坖平常的声音,心里的紧张也终于放松了不少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但是,即便是放松了不少,陈妃还是带着担忧看着朱载坖,“臣妾还是怕.” 朱载坖继续安慰道:“不用怕,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当年景王弟大婚当夜,陛下就曾亲召景王弟相见。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景王弟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二龙不相见’之谶,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不再影响陛下与我和景王弟之间的父子天伦了。” 陈妃听到这里,内心的担忧也终于被朱载坖抚平了。 陈妃也忍不住惊喜道:“如此真的是太好了。以后王爷和陛下之间不仅可以常常相见,也可以共叙天伦,享受父子之间的温情了。” 朱载坖呵呵一笑,又抱着陈妃,“说得对。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早点休息了。” 陈妃在被朱载坖抱住的那一刻,俏脸又忍不住红润了起来。 陈妃小声道:“王爷,都三更了。” 朱载坖笑道:“是啊,三更了,该休息了。” 陈妃听着朱载坖这句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只能顺从着朱载坖的心思,被朱载坖一把抱起,然后两人就朝着里面的绣榻而去。 接着又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小声动,绣榻上也抛出很多不属于朱载坖身上的衣物。 在这些衣物被抛出之后,也不知道是天地在摇晃,也不知道是烛光在摇晃。 总之在这一刻后,似乎一切都随着一种奇妙的律动摇晃了起来。 而这种摇晃却又不会让人感到恐惧和晕眩,只会让人在这种摇晃的律动之中,享受到一种发自于内心和身体之上的和谐美妙。 翌日,清晨。 朱载坖又雷打不动的早早起身,在陈妃的院子里打着《先天功》,在感觉到身体微微发热之后,在感受到东方天际处升起的第一缕紫气照耀在身上的时候,朱载坖也终于收回了动作,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息。 似乎昨天昨夜的一些疲惫和辛劳,都被这口气给吐完了。 一旁伺候着的太监仆从,看着朱载坖收住动作,他们也立刻将准备好的热水和毛巾递了过来,让朱载坖先简单的净净手,擦一擦身上的汗珠。 待做完这些之后,朱载坖也将手中的毛巾随手丢在一位捧着托盘的小太监那里。 “坤坤他们起床了没?” 朱载坖先问了一声朱翊,朱翊钧的情况。 伺候在朱载坖身边的小太监立马回道:“世子爷和小王爷已经在上早课了。” 朱载坖听到朱翊,朱翊钧已经在上早课的时候,也满意的点点头。 他俩的早课是和普通读书人的早课不一样的。 朱载坖给他俩制定的早课,其实就是和自己清晨起来锻炼的方式是差不多的。 只可惜,这俩小王八蛋没有那种紧迫要命的感觉,所以即便是朱载坖想把“先天功”的呼吸法精髓传授他们,他俩也没有那个天赋学习。 所以,在他俩年龄差不多到了七八岁的时候,朱载坖就在御马监和朝天观里找了几个有真功夫的高手,先以最基础的练体之法帮他俩打熬身体的底子。 要不然,就任凭着他俩养尊处优的生活,以及没有任何危机感的心态,早晚也是要把自己玩废的。 因此在对待朱翊,朱翊钧这俩儿子的教育上,朱载坖是格外的上心,也是格外的与众不同。 而且作为皇孙的他俩,也没有科举考试的升级压力,自然是不用死记硬背《四书五经》这样的儒家经典。 所以在他俩的教育方式上,朱载坖采用的方式就与以往的皇子宗亲教育有了很大不同。 他俩只需劳逸结合的练好身体,学好一些必要的常识知识,以及一些基础的儒家经典和经史子集就差不多了。 至于以后他俩还能学什么,还想学什么,就要根据他俩未来的实际需要去安排了。 毕竟,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他俩未来的人生,肯定也是要影响亿万生民,影响国家未来发展方向的。 如果让他俩跟着一帮所谓的大儒死读书的话,天知道他俩会不会被教成“建文第二”! 所以,在他俩一小的时候,朱载坖就在为他俩的教育问题操心了,没有让他俩墨守成规的只读儒家,只学儒家的那些道理和经典。 甚至有时候,朱载坖还会亲身授学,给他俩讲一些这个时代暂时还没有的知识,为他俩拓展更大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以及对待这个世界的价值观!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72章 显眼包朱翊钧 清晨,朱载坖在例行锻炼完毕之后,他就让人将朱翊,朱翊钧叫了过来。 父子三人同坐在餐厅的小几前,他们的早膳也几乎是相似的,要么一碗平常的杂粮稀饭配上一块油煎饼子,要么是一杯豆浆再加一些水果蔬菜。 至于其他的名贵食材,在他们的餐桌上几乎也是不可见的。 但也不能就此以为朱载坖和他俩儿子生活就简朴了。 要知道现在还是冬季时节,能在这个时节里吃上新鲜的水果蔬菜,就足以说明朱载坖他们的奢侈了。 毕竟这玩意在大明这个没有高科技加持,几乎单纯只靠人力的时代里,想要吃上新鲜的水果蔬菜。 这些玩意要费的成本,也绝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想象的。 “爹,我不想吃这个瓜,它不甜。” 作为年岁还不大的小孩子,朱翊钧吃饭的问题和几百年后的小孩子几乎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会挑食的。 朱载坖看着朱翊钧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他把自己餐盘里那块瓜果翻来覆去的就是吃不下去的样子,顿时也感觉手心有些痒痒的,想给他一巴掌! 不过,朱载坖最终还是忍住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瓜果还没经过系统的培育,甜度和口感不佳,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小孩子的嘴巴天生都比较叼,只要不称心如意的食物,几乎都是难以下咽的。 朱载坖又看着一旁安安分分吃饭的朱翊,看着他乖巧懂事的样子,朱载坖的心里其实还是挺心疼他的。 现在的朱翊已经十一二岁了,也算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但是由于她母亲病逝的原故,也渐渐的有些沉默了。 朱载坖看在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多想朱翊能像小时候那样可爱好动,在自己的膝边玩闹。 可惜,这样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了。 孩子长大了,就会滋生出一些属于自己的烦恼,这一点就算是大人再细心的关怀,也不可能让他们重回纯真。 而且,有时候过度的关怀,也会成为一种心理负担。 所以,在养孩子这件事上,朱载坖也是一边摸索,一边感叹辛苦。 朱载坖没有搭理挑食的朱翊钧,他看着朱翊说道:“坤坤,过段时间跟爹出去玩一圈怎么样?” 朱翊听到老爹的声音,也不由抬起头看着朱载坖。 在他成长的过程之中,朱载坖就经常带着他玩,像京师周边的山山水水,乃至长城军营,宫里内阁这些普通小孩子一辈子接触不了的地方,朱载坖也都带着他去玩过。 现在朱载坖又说要带他出去玩时,朱翊其实也是没有多少惊喜和意外的。 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好,然后就继续低头干饭,这乖巧的样子要是让一般的父母看到了,简直都会欣慰的以为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但是朱载坖却不喜欢朱翊这样的乖巧。 因为朱载坖能够感觉到,朱翊的乖巧并不是真的乖巧,而是因为母亲早逝,让他有了心结。 这种心结用几百年后那种时髦的话来说,就是童年创伤。 所以朱载坖看着这么乖巧的朱翊,心里也是在想尽办法的让他从这种情绪和状态里走出来。 结果还不等朱载坖继续说话的时候,一旁的朱翊钧就开始当显眼包了。 朱翊钧开心的激动道:“好呀好呀,我最爱出去玩了。爹你要带我和大哥去哪玩?” 朱载坖听到朱翊钧这个显眼包的声音,顿时也不爽了。 那那那都有你! 这么喜欢到处溜达,历史上的你怎么就变成了几十年不见人的超级宅男? 朱载坖面色不善的看了朱翊钧一眼,“把你盘里的剩饭给我吃完!要不然屁股你给打成两半!” 朱载坖在朱翊和朱翊钧面前还是很有威严感的,他这一板脸,一下子就把正要嘚瑟的朱翊钧给吓得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吃着盘中吃不下的那些瓜果蔬菜。 看着把朱翊钧收拾住了,朱载坖又把目光看向了朱翊这边。 “猜猜这次我会带你去哪?” 朱翊又抬着头看着关心自己的父亲,他和朱翊钧不一样。 朱翊钧经常调皮捣蛋,他因为母亲久病的缘故,就显得早熟听话一些。 所以在听到朱载坖的问题后,他就乖巧的回道:“孩儿全凭爹爹安排。” 虽然朱翊的这句话并不是朱载坖最想听的那一句,但是朱载坖还是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朱载坖道:“这次爹爹要带你去的地方和以往去的地方都不一样,这次爹爹准备陪着你皇爷爷一起南巡承天府,这一路上我们会到河南,湖北等地。” “到时候爹爹带你游览这一路上的自然人文风光,感受一番泱泱华夏的文明魅力!实践一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 朱翊听到这里,眼睛也不由放出了欣喜的光彩。 可见小孩子的天性也是如此的。 即便是他心里有了心结,但只要是能让他去见识一番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还是可以欣喜起来,快乐起来的。 而他的这个笑容,也是朱载坖此刻最喜欢,最暖心的回报。 本来已经在一旁乖乖造饭的朱翊钧一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他的眼睛顿时也放出了激动的光彩,显然他也想去。 所以又在朱翊还没说话的时候,朱翊钧又抢答了。 朱翊钧激动道:“好呀好呀,我要去我要去!” 朱翊钧又蹦又跳的叫着,激动的溢于言表。 朱翊看到弟弟这么开心,他也不由受到了这种快乐的情绪感染,脸上也浮现着久违的开心笑容。 所以,这次朱载坖也就放过了朱翊钧一马,让他先嘚瑟一会儿。 等会吃完饭了,再找个理由给他屁股两巴掌,出一出今天的气。 要不然,朱载坖都觉得自己这一天都不会气顺。 最后,朱载坖终于找了一个朱翊钧刚刚出门时左脚先迈出餐厅门的理由,给朱翊钧屁股两巴掌。在打完这两巴掌之后,朱载坖的气也终于顺了不少。 而朱翊钧却委屈巴巴眼眶含泪的看着朱载坖离开的背影,心里的委屈也是无处诉说的。 好像他挨的这两巴掌很冤枉。 早知道他就学着大哥说是右脚先出门的。 但是朱翊钧永远不知道的是,不管是他怎么回答,朱载坖肯定都是要揍他的。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左右脚的问题,而是朱载坖就想揍他解气的问题。 到了文华殿后。 朱载坖也没着急开始今天的工作,他先让人去把胡宗宪和赵贞吉找了过来。 在临近年关的时候,胡宗宪和赵贞吉也终于应诏回京了。 这次他俩回京,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次他俩可能是可以受到重用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尤其是胡宗宪,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将他当做新任的兵部尚书来看了。 因为在他手下屡建功勋的戚继光和俞大猷都已经因功封爵了,而他作为东南的军政一把手,作为指挥戚继光,俞大猷完成抗倭大任的大功臣却没有得到了任何爵封。 就凭这一点,所有人都能看明白胡宗宪这是要攒功再进呀。 虽然封爵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是对于有能力的文臣而言,封爵却并不是他的最高追求,他们的最高追求就是古人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果给了他们爵位,这就等于是让他们的理想变了味儿。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王阳明因功被封新建伯,却没几个人把他这个爵位当做一件自豪的事情来说的缘故。 大家在说起王阳明的成就之时,也都大多集中在了他的“心学”之上。 所以,在大明朝这个重文轻武的社会风气里。 这些有风骨有追求的文臣,他们宁愿有一个三孤三少的加衔在自己的官职前面当做前缀,用来立碑刻石传于后世,也不想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划在武将勋贵那边去。 因此朱载坖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的给胡宗宪安排一个他不中意不喜欢的勋爵封赏,让胡宗宪跟自己心生隔阂。 所以在他这次召他回京之前,就先有一份恩旨加赐了他“太子少保”的荣誉头衔,让他也可以以此头衔傲立在百官群臣之间。 胡宗宪和赵贞吉早早的就候在了宫外等着。 现在听到朱载坖的召见之后,两人也忍不住激动跟随着前来宣召的小太监一起,朝着他们这些年还从未来过一次的文华殿这里。 在到了文华殿这里后,胡宗宪和赵贞吉的心情更是激动了。 他俩在外放了这么多年,如今得偿所愿重回京师,又一次拜见在朱载坖面前,那种久别重逢,历尽艰辛的激动之情,说什么也无法自已了。 “臣浙直总督兼兵部尚书胡宗宪拜见监国王爷!” “臣浙江巡抚兼刑部侍郎赵贞吉拜见监国王爷!” 胡宗宪和赵贞吉在被带到文华殿后,他俩在见到朱载坖后,立刻也就是大礼参拜。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高官,像朱载坖这样提前召见的非正式场合,他俩是可以不用大礼,只作揖就行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胡宗宪和赵贞吉却不约而同的用了大礼,可见他俩在面见朱载坖时的激动心情是何等的澎湃。 朱载坖笑着起身,从自己的位置走过来,“胡卿,赵卿不必多礼。孤也好久不见两位了,这次能看到两位载誉而归,孤心甚慰呀!” 胡宗宪和赵贞吉起身,又对着朱载坖激动回道:“臣二人能有今日之功,全赖王爷栽培!” 朱载坖又呵呵笑着,“孤栽培你什么了?这都是你们自己的本事。倘若你们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是孤给你们再多的机会,也是枉然。” “所以,你俩也不用这么谦虚了,该是你们的功劳,你就坦然受着吧。陛下和孤,以及朝廷在对待功臣这一块上是永远都不会小气的。” 胡宗宪和赵贞吉感动道:“谢王爷!” 朱载坖又看着此刻的二人,心情也是大好,“来人赐座。” 朱载坖又叫了人过来给胡宗宪和赵贞吉赐了座。 接着朱载坖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朱载坖又看着胡宗宪和赵贞吉,问道:“台湾窝的水师据点,还有龙江造船厂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胡宗宪微微欠身,抬头看着朱载坖,语气带着一丝激动回道:“台湾窝的水师据点一切顺利,现在俞大猷和汪直他俩也已经和盘踞在台湾窝的西夷人接触上了。双方也都还算克制,没有爆发直接的冲突。” “同时我们也向他们通报了台湾窝的归属问题,并向其警告让他们限期离开,或拆除在台湾窝上的军事建筑。” “不过现在他们也并未理会我们的要求,继续我行我素。并且还指使周边的小海盗试探我们的决心。俞大猷和汪直他俩也不负众望,把这些来试探我们的小海盗都尽数剿灭了。” 朱载坖听到这里也满意的点点头。 他也清楚想要让那些已经在台湾窝上盘踞有些年头的西夷人就这么的离开,他们肯定是不会听话的。 所以,双方之间必有一战,这也是避不开的事实。 不过也不是开战的时候,毕竟现在的水师船只就那么些,而且,那些西夷人的船只和火炮也不是吃素的。 贸然开战的话,万一打输了,想要再拉起一支强有力的水师去翻盘,至少又要在等十年以上。 因此现在和那些西夷人之间的交涉,暂时还是以口水战为主。 待到大明这边足有碾压全场的巨舰重炮列装到了东洋水师并可以投入实战的时候,那就可以秀一秀肌肉,给他们点颜色,让他们好好掂量一下,是来大明做一个遵守规则的顺民外商好,还是做大明的敌人好。 朱载坖道:“这件事处理的不错,待到永乐号宝船海试完毕,并再有几艘成编制的护卫舰组成新的战斗单位后,我们再去和这帮西夷人好好的聊聊。” “他们若是听话了,大明也可以在水师力量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他们足够的安全保护,若是他们不听话了,那也好让他们为永乐号宝船试一试锋芒,看看到底是他们的船快炮远,还是我们的船快炮远!”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73章 裕王爷新意图 对于台湾窝的问题,朱载坖虽然不常提,但这件事却一直都被他挂念在心里。 他太清楚在未来的大航海时代里,台湾窝的重要性了。 只要能把台湾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广阔无垠的太平洋就可以任由大明驰骋了。 可是一旦这个地方有失,先不要说大明的水师未来会如何,就连大明能不能与外海之外的文明进行商贸和文明交往,也都要看别人的脸色了。 所以,台湾窝在朱载坖的心中,一直都是份量极大的一块。 他必须在自己只能掌控未来掌控全局的时代里,将台湾窝彻底的烙印上专属大明的印记。 让此地不管是过了多少岁月,多少更迭,都依然是与大陆可不分割的一部分。 要不然的话,就这么的放任着此地在孤悬海外,只充当一个冒险者的乐园,只充当一个失败者的最后退路之地。 那么这里想要和大陆俱为一体,同心同德就会显得异常艰难。 岛上的原住民和那些本身就冒着生命风险在那里安家落户逃避苦难的大陆流民,想要让他们有对大明这个整体有集体的认同感,也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朱载坖必须早做打算,将此地当做一块与大明陆地一视同仁的王化之地,这才符合大明乃至以后千秋万代之后的长久的利益。 胡宗宪和赵贞吉自然也明白朱载坖的战略意图,也知道东南是否能长治久安的关键,其实就在这个之前从未被人重视过的小岛之上。 所以,胡宗宪和赵贞吉在听完了朱载坖的话后,两人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回道:“王爷所言极是。” 朱载坖看着胡宗宪和赵贞吉这样的回复,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此次召胡卿和赵卿回京,想必你二人心中也有一定的想法吧?” 胡宗宪和赵贞吉听着朱载坖这句笑言,两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确实这次回京,两人心中的期望还是还是非常大的。 就比如胡宗宪而言,他在东南任总督已经有些年头了,按照朝廷选人任人的规则,他也确实该换个地方了。 要不然,长久的让一员封疆大吏就在一地,难免是会出一些令人朝廷头疼的问题。 因此即便是现在的胡宗宪还是非常适合在东南任职,朝廷也不能继续把他放在东南了。 所以按照以往的旧例,胡宗宪此番回京,必然是被留在京师重用的。 而且以他现在的官职和功劳,留在京师之中所能担任的官职,也必然会是一个位高权重的显赫位置。 要不然,朝廷何以激励更多的能人志士为朝廷出工出力呢? 胡宗宪谦虚的回道:“臣的心里哪里有什么想法?王爷要怎么用臣,要把臣用在哪里,臣就在哪里出力。” 朱载坖呵呵道:“胡卿这话谦虚了,若是孤让你去当个小县令你还愿意吗?” 胡宗宪又尴尬的笑了笑,确实不愿意。 但是在回话的时候,胡宗宪还是一番忠义的回道:“只要是王爷的安排,臣就愿意!” 朱载坖又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虚的。孤也给你交个底吧。按照孤之前上疏陛下的奏请,你大概率是要被实补为兵部尚书,主管朝廷内外一切军需要务。” 胡宗宪听到这里,脸上的激动之色,再也难掩下去,他忍不住起身又对着朱载坖大礼一拜,“臣叩谢王爷隆恩!” 朱载坖看着这么激动的胡宗宪,也呵呵笑着,“起来吧,这事还没谱呢,孤就是提前给你说了一下,到时候万一陛下觉得你另有才能,将你放在了其他位置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朱载坖是这样说的,但是胡宗宪哪能这么不坚定呢? 胡宗宪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要是王爷和陛下的安排,臣绝无任何他想!” 朱载坖嗯了一声,“很好,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这些年你在东南还是谨慎的,并没有被自己手中偌大的权力迷失自我。” “京师不同于地方。在地方上你是手握王牌令箭,掌生杀大权的一方总督。地方上的官员和士绅百姓们,都要讨好你。但是在京师之中,即便为一部尚书堂官,也不见得能够潇洒自如,京中的衙门和官员比起地方更复杂,人心也更难琢磨。” “所以,孤希望你以后若是真的要留在京师任职的话,你一定要学会谨言慎行这四个字的精髓,同时也不要将自己作为一方总督之时的果断杀伐给忘了。” “有些时候做人做事,还是需要一些脾气和个性,才能撑得起一些事情,担得起肩上的责任。若是一味只求安稳,那么孤用谁当这个尚书,其实关系都不会太大。” “所以,孤希望你能明白孤的苦心,莫要泯然众人矣。” 胡宗宪听着朱载坖谆谆教诲的肺腑之言,心里也是感动到了极点。 要知道像这样的话,在一般的情况下,作为君上,是绝不会轻易和臣下如此直言的。 否则为君者,何以威众? 但是裕王爷能把话说的这么透彻,显然也是真的对他抱有极大的期待和信任,是想让他再在新的位置上做出一番新的成绩! 所以,在这个时候胡宗宪也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的拜倒在地,“王爷在上,臣定不负王爷期望,哪怕是粉身碎骨,臣也一定会完成王爷之所愿所盼,为大明再尽一份微薄之力!” 朱载坖很满意胡宗宪现在的反应和态度。 虽然这种反应和态度,有时候是可以伪装的。 但是胡宗宪却没有其他的退路可走,他唯一能够依附和依靠的力量也仅有朱载坖而已。 若是他对朱载坖有三心二意的想法,还想着自己要和其他人一起“和光同尘”,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所以,朱载坖根本就不担心胡宗宪会不会对自己有阴奉阳违的想法,因为这样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一旁的赵贞吉看着胡宗宪被朱载坖如此信重,心里也是羡慕极了。 要知道比起和胡宗宪来,赵贞吉可是自认自己才是根正苗红的裕王府人。因此在这个时候,看着胡宗宪都能有如此好运,得到朱载坖如此信重和赏识,他也没理由不得到更好的恩赏。 所以在这一刻,赵贞吉的心里也忍不住畅想了起来。 比起仅是一般进士出身的胡宗宪,他的天板是肉眼可见的,能做到六部尚书的位置来回调任几次,差不多就算是顶了天了。 而作为翰林出身的赵贞吉,他就不一样了,按照大明如今“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只要他能够得到朱载坖的足够赏识,只要他拥有足够大的名气,那么他的未来更是拥有无限可能! 就是算是将来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载坖看着赵贞吉现在忍不住要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是蓦然一笑。 果然是人都有野望。 不过朱载坖也不排斥这种野望,在朱载坖的眼里,像赵贞吉这样的读书人有野望才是好事。 如果他们没有了野望,遇到风险一心就想着请辞回家颐养天年,那可就是麻烦大了。 所以,对于赵贞吉此刻要表现出来的激动和野望,朱载坖的心里是很满意的。 朱载坖看着赵贞吉道:“赵卿在浙江这几年也是辛苦了,孤和陛下也是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成绩。此番你与胡卿应诏回京,其实也是走走过场。待到胡卿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孤也会请陛下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赵贞吉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激动的起身了,他也拜在地上回道:“王爷和陛下的隆恩,臣万死莫报!臣必衔环结草,以报圣恩!” 朱载坖呵呵笑道:“赵卿能有此心,孤心甚慰。到时候,该卿报恩出力的时候,卿可莫要退缩了。” 刚刚还很激动的赵贞吉,在听到朱载坖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但很快,赵贞吉也将这丝不妙的感觉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他也很清楚,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获得足额的回报。 要不然,总想着平平安安,顺顺当当,那是没有追求的闲人才会如何。 况且都已经把官做到这份上的赵贞吉,他的下一步可是要瞄准内阁的位置。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表现出了让朱载坖不喜的态度,那么以后别说是入阁了,想要再进一步,可能都要比登天还难了。 所以,赵贞吉也立刻拍着胸脯回道:“臣读圣人书,行圣人之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施展一身抱负,不负圣人教诲,不负社稷祖宗。王爷要让臣出力,那臣必然也是要鼎力而为,不负王爷之望!” 朱载坖看着赵贞吉这么认真的样子,也满意的点点头。 在朱载坖的最初的想法里,他是想将赵贞吉也召回来,让他补任京师的户部尚书,掌管大明的钱袋子。 但是在后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朱载坖感觉这个时候把赵贞吉弄回京师当个尚书,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 赵贞吉虽然也快六十了,但是这个年纪对于他们这些比较长寿的高级文官而言,也正是拼搏的年纪。 若是不能好好的利用一番,就让他这么按部就班的在京师当几年官,再补一个内阁的大学士头衔,好像也确实有些浪费了。 而且,户部那边现在也是一切都好,并不用再专门安排个人在那守着。 尤其是那个被朱载坖收服捏在手心里的鄢懋卿,他现在就已经从刑部侍郎的任上,调到了户部侍郎的任上。 本身就善于理财的他,现在到了户部之后,更是如鱼得水,不仅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的极好之外,也在积极的推动户部创造一些新的税赋规则,以适应当今的财政需要。 比如朱载坖一直想征收的商税和士绅地主们的田税,鄢懋卿就在秘密的策划设计,现在也只在等一个适合的时机了。 可以说,像鄢懋卿,赵文华这些原来要被划在贪官一栏的奸佞之臣,在实际用起来的时候,竟然格外的好使和顺手。 所以,以至于有时候朱载坖都忍不住在想,这些贪官是不是都有一些让人爱不释手的能耐。 要不然,历史上的那些所谓的明君怎么都会或多或少的用一些贪官或酷吏办事情呢? 由此可见,在看待历史的时候,还真不能简单以一句“忠奸黑白”来直接评价一个历史人物的历史价值。 因此,鄢懋卿现在也算是焕发了他的第二春,找到了他新的人生目标和生存动力。 所以在考虑赵贞吉新的任用之时,朱载坖要费的心思就比往常多了一些。 朱载坖打算将他之前设想的,设置一位专职的大学士兼任南直隶总督的构想化为现实。 赵贞吉是正儿八经的翰林出身,把这样的人被擢拔为大学士,不管是对内对外,都是合情合理,让人无话可说的。 因此先一步将赵贞吉挂一个大学士的头衔,让他成为南京方面的最高行政长官,具体负责着朝廷在南京和南方六省的行政工作,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毕竟南京在北京之外潇洒的岁月实在是有点久了,那里的六部尚书和负责南京守备厅的镇守太监和勋贵们,日子过的属实是安逸过头了。 他们在那边仿佛就像是没有天敌的老鼠,肆意的打着出朝廷和宫里的旗号,在南京和南方各地搞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影响实在是太坏了。 所以,为了改变这一现状,朱载坖就必须给这些人上一个紧箍咒,让他们清楚南京还是朝廷的南京,并不是南京有个朝廷。 朱载坖看着赵贞吉又说道:“很好,孤要就是你这个态度。希望你真能不负孤之所望,做出一番无愧于孤,无愧于朝廷,无愧于陛下的功绩来。等过些天,孤和陛下,和内阁商议好了你的新去处,你保持着现在的激昂,去为大明再创一份新功绩!”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74章 太子太保 和胡宗宪,赵贞吉聊完了闲话之后,时间差不多也到了未时(九点)左右。 从外面回来的孟冲看到胡宗宪和赵贞吉在殿内,他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胡宗宪和赵贞吉都是他家王爷的好帮手。 所以在看到胡宗宪和赵贞吉时,孟冲也是带着一抹亲切的感觉在里面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孟冲也没熟络的和胡宗宪,赵贞吉打招呼。 他先到了朱载坖跟前微微一拜,“王爷,奴婢回来了。” 朱载坖看着孟冲的动作,也点了点头道:“现在的时辰差不多了,你去内阁看看,去把徐阶他们也叫过来。” 孟冲又恭敬的回了一声是,然后就朝着内阁去了。 此刻的内阁也刚刚结束了一场小范围的私聊会议。 几位阁老在经过了昨晚一夜的煎熬,在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们就无比有默契的一起来到了内阁里面,就想趁着早早过来的时机,看看几人能不能先达成一个“共识”。 毕竟昨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李然如此的胆大包天,而这边皇帝陛下在搬了新家后,居然又打破了数十年来无人敢言的“二龙不相见”之禁忌。 这些事情若是放在平时的时候,徐阶他们虽然也会震惊,也会被动,但不至于会煎熬。 可是现在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怎么看都感觉透着诡异。 而且,这件事好像还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徐阶怀疑是有人要阴他,其他则感觉这事好像就是徐阶才能指使的事情。 要不然,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诋毁攻击朱载坖的合法性? 这件事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 因此这件事就像是罗生门一样,谁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甚至,在某些时刻,他们的脑海里还冒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认为李然的事情就是朱载坖自导自演玩的一招贼喊抓贼的把戏。 所以,现在不管内阁内部无法形成信任的共识基础,他们对朱载坖那边也充满了畏惧和担忧。 总担心李然之事,会被朱载坖大张旗鼓的株连起来。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说不定就会栽在这个漩涡里面。 毕竟他们能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不希奇。 因为朱载坖身边的人现在也已经有不少了。 高拱被安排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明眼人也都知道这是要为高拱下一步入阁做铺垫的。 还有胡宗宪,赵贞吉两人。 胡宗宪非翰林出身,他的位置就算有高度,但也有限,绝不会超出六部之外。 所以,当下最让内阁诸人担忧的就是赵贞吉了。 赵贞吉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巡抚兼侍郎的地方大员。 但是赵贞吉却是正儿八经的翰林出身,而且这些年协助胡宗宪剿倭,也是出了大力的人。 现在他们都被召回了京师,准备论功行赏,这肯定是要有人为他们腾位置的。 那么这位置让谁来腾,肯定也都是不情愿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发生一件李然案,似乎也是能解释的通的。 但徐阶他们也知道这个想法是有多荒谬的。 毕竟朱载坖可是堂堂正正的监国王爷,他的将来是要继承嘉靖皇帝的位置,成为大明至尊的存在。 根本也犯不着玩这种阴谋诡计,而且还把自己给骂的如此狗血淋头。 要知道像李然写的这份奏疏,一旦被传了出去,不管后面的结果会如何。 它对朱载坖的造成的伤害也都是不可逆的。 所以,这件事也不太可能是朱载坖自导自演。 因此在这个时候,徐阶他们早早的聚在内阁里,即便是欲说还休,遮遮掩掩,吭吭哧哧的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但始终也没有谁说出一句真章来。 毕竟有时候说话真的是要负责任的,万一说错了,那就是祸非福喽。 而且有时候只要是张口说话,那么必然就会有漏洞。 一旦被人抓住漏洞,进而进行无休止的扩大和攻击,到时候别说是辩白了,能不能顺利活下去都是问题。 所以,徐阶他们几个内阁成员在内阁内坐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茶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回,愣是没有一个可以令几人都安心的共识议出来。 可见有时候的人心,当真是难以凝合,哪怕是到了生死关头,都还是会有自己的盘算和利益,根本就不会想着同舟共济,共渡劫波。 孟冲来到了内阁,在他刚刚出现在内阁的那一刻,本来该是处理着或相互商议着政务的阁老们,居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了过来,这也着实让孟冲给吓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里,他来内阁的次数也不算少数了。 但是从来都没发生过,内阁里的所有阁老在他一进门时,同时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现在就这么被徐阶等四位阁老目光盯着,孟冲也不由感觉有些精神压力在身上,他微微紧张了一下。 徐阶看着神情有些不太自然的孟冲,也立刻露出了一个和煦亲切的笑容。 “公公这边坐。” 徐阶主动起身,邀请孟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也让孟冲有些受宠若惊。 孟冲连忙又对着徐阶一拜,“阁老折煞咱家了,这内阁里面怎么能有咱家的位置呢?这要是传出去了,咱家的脑袋可就难保了。” 在这个时候,孟冲还是非常清醒的。 他并没有因为徐阶突然的示好,而膨胀自我。 要知道他现在虽然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能代表朱载坖的权威。 可是追根溯底,他不过就是一个王府大太监,和司礼监,御马监那种有明确职责权力的太监,是大不相同的。 而且就算是司礼监,御马监的大太监奉着旨意来到了内阁,也不见得谁敢把内阁当做自己的主场,随意自然的就坐在内阁的位子上,以为这里是歇脚的茶馆。 要知道,这里可是内阁! 自从太祖皇帝废了丞相,成祖皇帝设置内阁之后,在这一百年多年的发展里,内阁早已是有名有实的中枢所在。 内阁首辅和内阁其他的大学士,在地位和身份上,就是要高于百官一头,他们就是当仁不让的“百官之首”。 甚至有时候他们走在外面,就会有人尊称他们为“相爷”。 甚至就连皇帝陛下,也会在某些场合承认他们的“宰相”之权。所以,孟冲除非是脑子瓦特了,否则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在内阁里落座的。 因为这要是真坐了下去,那么对于视荣誉,视名分为生命的文官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一个宦官,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坐在内阁里,这还怎么了得? 因此,即便是徐阶很客气,孟冲也不敢接招。 徐阶听到孟冲的话后,也尴尬的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邀请有些孟浪了。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就算是有人把这事上纲上线的讲,徐阶也可以毫不在意的把这就当做是一句客气场面话,给搪塞过去。 毕竟,像这种场面话,有时候真的都是随口一说。 如果都这样揪着不放,那么以后这天下还怎么得了? 难道这是要讽刺当今天子是周厉王吗? 显然,这样的后果,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所以,内阁里其他几个阁老,在听到徐阶和孟冲的对话,他们也自动过滤掉了,谁也没有把这两句话当回事。 客气完了的徐阶,又看着孟冲道:“公公此来可是奉了王爷的旨意?” 孟冲看着徐阶,又看着内阁里面其他的几个阁老成员。 孟冲说道:“王爷让咱家过来看看几位阁老都在不,如果都在的话,就把您几位请过去。” 徐阶和其他几位内阁成员一听孟冲这话,也都不约而同的又把目光看在了孟冲身上,似乎还想再听到一些信息。 但是,孟冲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其他的后续了。 徐阶微微顿了一下,他的余光瞥了一旁的李春芳一眼。 李春芳在感受到徐阶瞥过来的眼神,心里也明白徐阶的意思。 这要是搁在以往的时候,李春芳肯定是当做没看见的。 但是由于昨晚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人心了,也让李春芳有了一种莫名的紧张和迫切感觉。 所以,他也想多知道点朱载坖的动态,以便于待会到了文华殿内,心里也有一个准备。 于是乎,李春芳就笑着朝孟冲问道:“公公辛苦了,王爷现在就是等我们吗?” 孟冲看着李春芳,他也认为李春芳是裕王府里出来的人,自当有几分亲近。 所以,孟冲也没对李春芳刻意隐瞒什么。 毕竟朱载坖在清晨提前召见胡宗宪和赵贞吉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因此孟冲就回道:“是啊阁老,王爷就在文化殿里等您几位过去呢。现在胡总督和赵巡抚也都在。” 徐阶等人听到胡宗宪和赵贞吉已经在文华殿的时候,心里也不由惊讶了起来。 不过很快几人也都理解了此事,同时他们各自心里也有谱了。 只要不是朱载坖一个人召见他们,只要不是海瑞还在一旁待着。 那么,这次朱载坖找他们过去,肯定也不会是为了李然的事情。 所以,几人心里的担忧,在这一刻也不由松了口。 徐阶感慨道:“王爷如此勤政,当真是大明之福,圣上之福呀!” 一旁的李春芳几位阁老,也都跟着附和着。 然后他们就跟着孟冲一起,放松着心情,到了距离内阁仅有一墙之隔的文华殿而去。 当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等四位内阁阁老到了文华殿的时候,胡宗宪和赵贞吉也已经离开了。 不过此刻的徐阶等人,也没有在意这些。 因为他们也明白,有些事情的商议是不需要内阁之外的人跟着一起商议的。 除非是此事需要征求更大范围的意见或要了解更具体的问题,否则一般的高层会议,只需几个可以做决策的高层一起商议就算是完事了。 “臣等拜见王爷!” 徐阶等人在一进殿后,就对着朱载坖恭敬一拜。 朱载坖也看着徐阶等人恭敬拜见的模样,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因为朱载坖也能够清晰的看得出来这几个阁老昨晚和自己一样,差不多都是一夜没睡。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一夜没睡是因为心理上的煎熬。 而朱载坖一夜没睡,却是另有他因。 所以朱载坖也贴心说道:“诸位阁老辛苦了,昨晚凌晨乃是陛下的乔迁新宫的大喜之事,诸位阁老不辞辛苦冒着寒风,披星戴月的在宫里候着,为陛下庆贺,孤在这里代陛下先谢谢诸位了。” 徐阶等人连忙回道:“臣等不敢,为陛下贺新宫乔迁之喜,乃是臣等的本份。” 朱载坖呵呵笑道:“赐座。” 场面话说完了,接下来朱载坖也要开始正事了,要不然一直这样嘻嘻哈哈的说着这些废话,国家大事和朝政还怎么办? 徐阶几人都谢了朱载坖的赐座。 待到徐阶等人都坐定之后,朱载坖就说道:“今番东南大局安稳,陆地上也已经没有了倭寇为祸。这些都是胡宗宪和赵贞吉等人功劳。” “前番时候,陛下也已经下诏论功行赏给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封了伯爵。而作为东南主帅的胡宗宪和东南大总管的赵贞吉却没得到多少实际实惠。” “想必各位阁老也明白,他俩之所以没有在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封爵的时候,被论功行赏,其实就是因为朝廷对他们有更多的期望。” “所以,现在他俩也被召回京述职。昨夜孤与陛下谈及此事,陛下认为胡宗宪通兵略晓政事,可令其实补京师兵部尚书之职。诸位阁老以为如何?” 徐阶等人在听到朱载坖这般说,而且人家胡宗宪在东南的功劳也确实有目共睹的事实,所以此番回京升职,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徐阶等人也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有和朱载坖相左的意见。 毕竟放眼京师百官,似乎也没有比胡宗宪更适合的兵部尚书了。 徐阶等人回道:“胡宗宪功勋卓著,王爷慧眼识人,陛下恩赏分明,臣等无异议!” 朱载坖嗯了一声,“那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内阁拟旨,交尚宝监用玺,而后由通政司宣布此事,并同发邸报,任胡宗宪为京师兵部尚书,再加太子太保衔!”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75章 首都的重要性 说完了最简单最明了的胡宗宪去处之后,接下来就是真正的重头戏了。 朱载坖的目光再次扫过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这四位内阁成员有时候看着是挺好说话的。 但只要涉及到了原则问题,他们还是会根据各自的利益或其他方面的考虑,和朱载坖据理力争的,否则他们何以成为百官所望的内阁阁老? 要知道做官的人若是只会一味的迎合,而无风骨和坚持的话,那可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所以,有时候他们宁愿得罪皇帝,也不愿意将自己爱惜如生命一般的名声变得一文不值。 毕竟对于这些官员而言,他们最大的依仗并不是皇帝给与的权位和官职,而是来自于天下士人的众望。 有了这些众望加身,他们方能变得“德高望重”,才能成为“士林领袖”,才能办成事。 否则的话,别说是当官办事了,能不能把屁股坐稳,能不能安全降落都是两说。 朱载坖当然也知道南京的问题非是一时之功,也非是找一个人,弄个新的制度和机构就可以高枕无忧。 要知道江南自古繁华,那边不光是经济水平好,而且读书人和风流雅士也都不在少数。 像这样的人,若是单看表面,好似他们的风流和精神面貌,正是一个时代的精华所在。 可若是要在这样的地方做一些可能会影响他们自由,利益的事情,他们就会成为了一座难以移动的大山。 就比如在原来的历史之中,朝廷也想在江南地区丈量田地,推行一条鞭法,以恢复大明的财政和地方治理的难题。 可是结果如何呢? 即便是朝中有张居正这样的强硬改革派,南京有海瑞这样的坚强执行人,但最终迫于现实的压力,迫于悠悠之口的诋毁和反对。 张居正也不可能无视这些反对的声浪,强行的在江南地区推行一条鞭法,而海瑞即便是把火都烧到了徐阶的头上,也不见得他就可以直接震慑众人,将朝廷拟定好的国策在江南地区执行下去。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海瑞被雪藏,张居正向现实低头,江南地区还是原来那样“歌照唱,舞照跳”。 一直醉生梦死到了大明灭亡,满清举起钢刀让他们亲自体验一番到底是刀硬还是脖子硬之后,他们才老老实实按照人家的规矩交税交钱。 显然这样的事情朱载坖是不愿意看到的,但他也不愿就这么放任自流,任由南方如一处独立王国一样,在整个大明都火烧眉毛了,它们还是能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江南对于朝廷的意义又何在?江南对天下的意义又何在? 它们不能一边占着朝廷的好处,一边占着北方地区对他们的保护,就以为所有一切都是应得的。 因此,朱载坖必须要改变一些江南的风气,让江南的大族世家们和那些自诩风流的雅士们,切实的履行一次几十年后顾炎武所言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要不然就只会说漂亮话,只会挑问题,而不能切实的做出贡献,解决问题。 那么这样的江南对朱载坖而言,还不如北方边镇一处驻守草原的卫所重要。 至少这些驻守在边塞的卫所,还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一定的抵御外敌,警示内地的作用。 朱载坖端起孟冲刚刚端过来的茶水,打开了盖子微微吹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啄了一口,湿润了一下嘴唇,最后放下茶盏在身前的案几上。 朱载坖看着徐阶等四人道:“诸位先生对南京和南京六部有何看法?” 徐阶等人听到朱载坖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南京和南京六部之上,他们也都不由的露出了一个迷茫的神态,但很快他们也把这一抹迷茫的神态给收起来了。 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四人此刻也如老僧坐定一般,谁也没有第一个抬头回答问题,而都是在用余光注意在自己的前后左右,看看谁会第一个张口说话。 好像谁先开了头,他们就知道后面该怎么说了一样。 显得极为谨慎和鸡贼! 当然他们这些态度和样子,坐在高处的朱载坖也是尽收眼底。 不过朱载坖也未因此而觉得气恼,毕竟当官的哪有不谨慎的呢? 更何况是做阁老的大官。 他们的谨慎态度,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朱载坖也先点名了。 朱载坖看着徐阶道:“徐阁老,你是松江府人,自幼也在江南地区长大,想必对江南也有一定的了解和认知。而南京又作为大明的两京之一,又在江南地区。想必阁老对南京和南京六部应该也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吧。” “今天孤就想闲聊一下南京的事情,阁老只管畅所欲言,就算有些话说的不对,孤也不会怪罪。” 朱载坖先一句定下了基调,好像他提及南京就是一次心血来潮的闲聊。 但是能坐在这个殿里的人,哪个又不是人精呢? 他们怎么可能以为朱载坖就是心血来潮,要闲聊南京的事情呢? 所以,在这一刻不管是被点了名的徐阶,还是没有被点名到的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他们的大脑也都不由自主的疯狂运转起来,回忆着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关于南京的重要事情被他们忽略掉了。 就这样在点名了徐阶之后,朱载坖就静静的等着,也没着急再催徐阶。 徐阶一边努力的回忆着思考着,一边又慢声细语斟字酌句的回着朱载坖的话。 徐阶道:“王爷圣明,臣是自幼生于松江,对于江南地区也算有一定的了解。江南自古繁华,千年以来更是文脉昌盛,南京作为大明两京之一,自两晋以来,亦有不少王朝兴替在在此。也造就了南京独特的政治地位。” “而且,太祖皇帝肇造大明首都南京,使得南京成为当时的天下之中。永乐十八年后,成祖皇帝迁都京师,南京作为留都,虽不复太祖之时的重要之位。” “但在这一百五六十年来,南京依然还是朝廷管理南方六省的重要之地。就比如前番胡宗宪在东南剿灭倭寇之时,南京就是作为朝廷在东南地区的总指挥中心,南京兵部尚书在帮助胡宗宪剿灭倭寇的过程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所以,王爷问臣南京和南京六部有什么看法,臣认为不管是当年定都于南京的太祖高皇帝,还是后来迁都京师的成祖文皇帝,他们对南京的处置都是非常切合时宜的。” 朱载坖看着徐阶,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表示自己赞同或不赞同徐阶的意思。 因为徐阶的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圆滑了,几乎可以说就是避重就轻。 朱载坖要问是他对南京和南京六部的看法,结果他却把朱元璋和朱老四当初的决策提了出来,而且还强调了一番东南抗倭之时,南京兵部在这场抗倭剿贼之中的作用。 说实话,这个回答朱载坖是很难满意的。 南京兵部是在胡宗宪抗倭的时候出过力,但绝对没有徐阶说的那么大。 当时的南京兵部只是朝廷在南方设置了一处名义上的指挥中心,真正负责东南剿倭战事的,还是亲临在一线的胡宗宪,以及戚继光,俞大猷等武将。 南京兵部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汇总东南的战报,然后交给朝廷,接着再作为居中者,传递朝廷对东南剿倭的态度以及要求。所以,要说南京兵部在胡宗宪抗倭剿倭期间起了多大作用,那简直就是对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等人的侮辱。 徐阶说完之后,朱载坖没有第一时间表明态度,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表情自然也落在了李春芳,袁炜,严讷的眼中。 虽然三人此刻也猜不透朱载坖真正要的答案是什么,但他们可以肯定的就是徐阶的回答,并没有让朱载坖满意。 而且从朱载坖的反应来看,他似乎要比曾经那位藏在西苑精舍内修仙不见人的嘉靖皇帝还要让人难以琢磨。 但其实朱载坖难琢磨吗? 朱载坖其实一点都不难琢磨! 作为一个年轻人,自然是有不同于老人的雄心壮志。 他们的心理,只要愿意多去接触,自然也就会明白,这些年轻人想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新东西。 就比如年轻气盛的大汉棋圣要削藩,年轻气盛的汉武大帝要集权,年轻气盛的隋炀帝要征高句丽,年轻气盛的建文小可爱要往死里搞叔叔。 这些例子无一不在证明着,年轻人就是喜欢瞎折腾! 折腾成了他们是明君榜样,折腾坏了他们就是昏君庸主。 但是作为比皇帝稳定多了的老臣们,他们是不愿意折腾的,哪怕知道有些问题是不改不行的死路,但只要不是在自己手上被玩死的。 他们就依然不会改变现状,甚至还会绞尽脑汁的打补丁,以求这条本来就不会的死路,可以再走慢一些。 所以,很多王朝之所以会崩溃,并不能靠简单一句“土地兼并”就把锅全甩出去。 它们的崩溃,大多都是因为故步自封,因循守旧,导致原来可以解决的问题,最后演变成了碰都不能碰的禁忌。 因此王朝的崩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几乎都是自找的,和所谓的各种客观上的问题关系其实并不大的。 但是有些事即便是知道了病根,还是不能根治。 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和原因,就是因为这些病根本身就是解决病根的关键所在。 这就好比是人体内免疫细胞,它们在发现一些小病毒和小问题的时候,可以迅速的反应过来嘎嘎乱杀,把问题解决掉。 可若是在解决这个小问题的时候,这些免疫细胞杀疯了,不顾宿主本身的承受能力,开始疯狂乱杀,那么它们就会成为问题的本身,最后不仅问题解决不了,甚至连宿主的命都得搭进去。 所以,指望官员本身去改革和改变当下的问题,差不多就等同是用不受控制的免疫细胞去问题病灶嘎嘎乱杀。 他们是会杀掉和解决掉一部分问题,但在他们嘎嘎乱杀的同时,他们可能就会变成脱缰的野马,看谁都觉得不正常,看谁都想给两刀。 而那些要被杀的细胞和病菌,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因此在他们双方都不顾一切拼杀在一起时,到时候别说是解决问题治病救人了,宿主不被折腾死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李春芳犹豫了片刻,也微微起身一拜,他对着朱载坖说道:“臣以为南京之于京师,有不可取代之重。自古以来,凡有圣朝一统,必取南京而定南方。” “所以,为长久计,南京之于朝廷,之于天下,之于南方,都有不可懈怠之重。尤其当今江南之地,乃朝廷重要赋税之地。” “在嘉靖四十年前,京师近八成之粮都要通过运河运抵,而能够保证南方之粮准时安全抵挡京师,而不至于荒废于野,皆赖南京在江南之地的重要作用。” 朱载坖听到这里,也终于微微的点了点头,李春芳这些话说的不错。 在嘉靖四十年前,京师近乎八成的粮食都要通过运河才能得到保证,否则京师必然会有粮荒之忧。 虽然这些年随着朱载坖在京师周围的一系列举措,也使得京师周围的粮食和其他副食得到了充足的补充,不再像原来那么依赖南方之粮。 但是还有半数之粮需要运河来补充,要不然,京师百万之巨的人口,根本就没办法吃饱饭。 试想一下,作为天下之首的京师,竟然都无法保证吃上粮食,这还如何了得? 而且在长久的历史发展之中,汉唐也早就把这个问题暴露过了。 当年的汉朝长安人口在经过一两百年的膨胀之后,粮食也是不够吃的,所以当刘秀再造大汉的时候,国都就从长安换到了洛阳,以此获得更多的粮食和资源的支撑。 后来到了唐朝,他们也把国都定在了长安,但仅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长安的承载能力就到了极限,以至于后来的李治武则天经常去洛阳就食。 虽然后来唐朝还是把国都留在了长安,但由于长安一直都缺粮的根本问题存在,使得长安的皇帝们在经历了安史之乱后,始终都无法靠着长安帮他们养活一支可以拱卫京师,横扫天下的雄师。 因此在中唐到晚唐的近二百年岁月里,长安所面临的问题不仅仅只是政治上的混乱,更多的还是因为长安的资源不足,并不足以支撑长安的皇帝和百官们再有雄视天下的实力! 所以终唐一朝之后,长安就彻底的失去了国都地位,后来的王朝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会再定都长安。 因为他们都怕一旦国家面临大患,将要失控的时候,贫瘠的长安不仅不能快速的反应起来,而且还没有足够的粮食和资源度过危机,那么国家很可能就会直接崩溃。 所以在唐朝之后,除了源于异族建立的辽金元等王朝在贴近他们基本盘的北方建都之外,汉人政权都会选在粮食和资源相对充沛的中原地区,比如开封汴京。 要知道当年老朱动心迁都的地方之一就有此地。 而且到了民国时期,也有一段时间要将中央政府搬迁在开封之地。 由此足见,资源对首都的重要性! 虽然大明最后在迁都的时候,没有选择开封,而是选择了资源更加紧张,且位置更北的京师,但这并不意味着大明的首都战略是问题的。 要知道,大明的京师可是直接与北方草原接壤的,这里虽然资源不够丰富,但是在兵源和对整个北方防控的问题上,京师是可以快速动员,并且可以就近安排和处理应急问题的。 所以,大明的京师会选择在资源更加匮乏的更北边,其实也是出于对整个国家安全的大战略方针的考虑。 并不是因为朱老四觉得这里是他的大本营,才费心费力的迁都于此。 这都是有大战略的选择!(本章完) 第576章 这位置要抢! “听先生们之言,孤才感南京竟然如此之重。” 朱载坖感慨了一番,好似他是真的第一次知道南京这个地方的重要性一样。 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看着朱载坖感慨的神态,心里也都暗自的松了口气。 好像这一关就这么过去了一样。 但很快,朱载坖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惊喜! 朱载坖继续道:“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北七南六。北方七省如今在北方建设银行的帮助下,也渐渐有了一番新气象。” “而且,京师也在北边,孤虽不曾出京巡游,但身在北地,对北方之事也算是了解甚深。今番诸位先生说到南京的重要性。” “孤以为既然南京是如此重要之地,那么朝廷就应该倾注更多的力量去加强南京作为大明两京之一的重要地位,以及南京对江南地区和南方六省的影响和控制。” 徐阶等人听着朱载坖的这番话,心里此刻也隐隐感觉到这次朱载坖突然提及南京,并不是好奇问问那么简单了,他肯定是对南京有了新想法。 但是南京不同于其他地方,南京乃是南方的核心所在,也是江南重要的政治文化中。 如果要在那里做事情,先不说能不能做成,就是单说影响方面,可能都会引起各方的注意以及关注。 到时候那么多的目光和建议都以及批评都聚集在了南京,万一出了些问题,可怎么办呢? 要知道江南虽然有些不听话,但从大明立国这二百年来,它始终都是朝廷的重要税赋之地。 万一把那里搞乱了,朝廷没法按时的收到江南的赋税,以及由南京统筹通过运河运抵京师的粮食,天下岂不是就要陷入到动荡之中? 所以,对于南京的事情,不管是徐阶还是其他人,都是无比谨慎的。 朱载坖看着他们此刻变化的神情,心里也是微微一笑,这些人精们,果然是聪明至极,自己都铺垫成了这样,还是没有把他们绕进去。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朱载坖肯定不能半途而废的。 他深知南京的问题如果不在他这个阶段解决掉,真等到了十年二十年之后,万一自己真的不能继续在大明有影响力。 单靠张居正,冯保,海瑞这仨人就想做成事情,大概率还是要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变化的历史,重新拉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之中。 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朱载坖就算是死了,也是带着不甘的。 所以,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里,朱载坖也就索性直接摊开了。 朱载坖道:“南京之重,不亚于京师之重,南京处于天下最为富庶的江南地区,朝廷若是不能行之有效的对其进行更加有约束力的管制。” “一旦到了将来某天大难临头之时,南京以及江南之地,以为自己是方外之地,不在危险之中。朝廷又无力对其进行约束,使其贡献出应该的力量之时,那么南京和江南地区以及南方六省,对于大明而言,或如无物。” “所以,孤今日和诸位先生聊起南京,也是居安思危,想要为朝廷,想为将来做一个更有力量的保障,使南京名副其实的发挥起并重于京师的留都之用。” 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听到朱载坖居然有这么的盘算之时,几人心中也是一惊。 要知道自宣宗皇帝之后,历代大明皇帝都未曾真正的了解过南京,甚至可以说都没去过南京那边。 当然要真说都没去过,也不严谨。 在四五十年前,当时还是武宗皇帝践祚天下的时候,他就曾为了要亲自平叛宁王之乱,君临过南京一次。 但是那次,武宗皇帝也是去了一个寂寞。 因为在他走到半道的时候,王阳明就已经把宁王之乱给平定了。 武宗皇帝虽然气急败坏的要求王阳明把宁王放了,他再抓一次。 但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所以,即便是武宗皇帝想要闹一闹,玩一玩,最终也没有影响宁王之乱的结局。 因此百无聊赖的武宗皇帝就在南京举行一次祭祖祭天的礼仪,就打道回府了。 而也正是因为他的这次南下,他倒楣催的掉进了河里呛了水还差点淹死,使得他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绝嗣而崩。 便宜了还在安陆当逍遥王爷的朱厚熜,来到了京师即位为嘉靖皇帝。 所以算上武宗皇帝这次不伦不类,虎头蛇尾的南下之行,大明的皇帝没真有再君临南京,为南京的发展建设添砖加瓦过。 如今一个从未去过南京的王爷,现在要对南京“指手画脚”,这着实也让徐阶等人,有点难以理解了。 徐阶连忙起身拜道:“王爷之言甚是,但是南京之重不可轻动。万一一不小心弄错了,影响的可是朝廷未来的赋税征收,以及朝廷对江南地区和南方六省的约束。” “所以臣建议王爷暂缓南京之议,待臣等为王爷收集到足够的南京和江南地区的奏报,以及地方上的风土人情面貌之后,可再与百官等一起商议南京之事。” 徐阶的话说的好似也很有道理。 但是这话如果真的就信了,那就等于是放弃了对南京的控制之权。 要知道历来的重要大事之所以能办成,说白了差不多九成以上都是靠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小范围决策达成的。 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暂缓了,并大张旗鼓像模像样的收集一段时间的奏报信息,然后再召集百官等一起商议,大概率是商议不出任何结果的。 因为人越多,意见就越多了,意见越多,反对的意见也就会越多。 在这么乱糟糟的情况下,还想坚持己见,把事情办起来,先不说能不能一锤定音,就以当时和事后的阻力而言,都不可成功的。 所以,朱载坖直接就一挥手道:“徐阁老之言老成谋国,但你怎清楚孤对南京,孤对江南就是不甚了解呢?孤不仅知道南京以及江南之地的名胜古迹,也知道一些传奇的风雅之士,更知晓南京和江南地区的升斗小民是以何种方式过活。” “天下治理对于孤而言,虽是诚惶诚恐的重担,但也是孤不得不身体力行的重要责任,否则孤何以报效陛下对于孤的一片信任?” “南京的事情,孤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今天召见诸位先生过来,其实就是想和诸位先生一起查漏补缺,好好的将孤的这个想法补充到万全,并落于现实。” “而这也是孤对南京,对江南,对南方六省亿万百姓的责任所在。望诸位先生能够理解孤,助孤一臂之力,为南京,为江南,为南方六省,也为大明掀开一页新篇章!” 朱载坖把话都说明到了这份上,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自然也不能再没听朱载坖的想法就反对的。 而且,他们四个人也不是共同进退的铁板一块。有些时候他们是可以共进共退,共同维护内阁的权威。 但是,只要将一些事情摊开了之后,他们的心思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而这复杂起来的心思之中,除了有本能的抗拒和反对之外,更多的还是在想如何能在这些新事情新问题之中,获得更多的益处,或如何能够将自己撇的更清白。 所以,人心的复杂就是如此。 众志成城的事情,虽有,但真不多。 而且在这不多的众志成城之事里面,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和思路,并不会真的整齐划一。 否则的话,怎么能够比较出最终的孰优孰劣? 李春芳最先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和情况和徐阶,袁炜,严讷都不同。 虽然袁炜和严讷也是靠着一手青词才平步青云获得嘉靖皇帝赏识,拔擢进了内阁。 但是从身份上再讲,人家李春芳也算是根正苗红的裕王门人。 而且,现在朱载坖都把已经把话推开到了这份上,他要是还不上道,等到高拱从礼部尚书的位置上转正,也进到了内阁。 到时候别说继任徐阶之后的首辅之位了,能不能把现在屁股下的次辅坐稳都是两说。 所以李春芳当即就抢先拜道:“王爷所言极是!臣也觉得南京应该有些变化了。” 听到李春芳的话,徐阶微微一愣,袁炜和严讷也立刻跟上一拜,“臣等也是如此。” 朱载坖微微一笑,又看着徐阶,“徐阁老以为呢?” 徐阶抬头看着朱载坖,此刻的他也不得不暗自一声叹息低下了头。 虽然他是首辅不假,可若当内阁里的其他阁老成员们的意见都统一的时候,他也是无力再做多少干涉的。 万一最后干涉不成,不仅会损坏自己本身的权威和地位,甚至还会影响皇帝对自己的看法,认为其不能驾驭百官。 真要是这样的话,这比直接被皇帝罢黜去位,都要严重。 毕竟人到了这个地步,脸面有时候真的要比面还重要。 所以,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地位,也不影响自己作为内阁首辅的权威,徐阶也跟着拜道:“老臣也是如此觉得。” 朱载坖呵呵一笑,“既然诸位先生和孤的意见是一致的,那么孤就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诸位先生也先听听。” 徐阶等人听到这句话后,也都做出了恭敬的倾听之状。 朱载坖端起了身前的茶盏又微微喝了一口,这时候的茶水也已经不烫了,温度喝起来也是刚刚好,甚是顺口甘甜。 朱载坖心情舒爽的又把茶盏放在了案几上之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孤以为南京作为大明的两京之一,定位看似准确,其实是模糊不堪。” “就以南京的六部和其他与京师等同的衙门官署,他们在南京那边几乎都属于是各行其是,并不像京师这边有内阁为首,有陛下圣裁。” “虽然这也影响不了南京的大局,但是南京守备厅却也没有履行起真正的责任,当年倭寇肆虐之时,南京作为两京之一的重要之地,不仅没有起到关键的作用,还让五十三个倭寇大摇大摆的到了南京城下,而南京对此却无应对之策。” “当时若不是孤在陛下跟前求情,南京的官员,和南京守备厅的负责人,不杀几个都没法向天下人交代!” “如今,倭寇之患暂时清除了陆上的威胁。所以也觉得是时候理一理南京的问题了。否则再来一次五十三个倭寇一路冲杀到了南京城下的事情,作为监国王爷的孤就该自裁谢罪了。” 朱载坖的这句话,说的极重。 让徐阶等人也是吓了一颤。 如果朱载坖都要自裁谢罪了,那么他们岂不是都得凌迟? 所以,徐阶等人立刻拜在地上,“是臣等无能,使南京发生如此之事,让陛下和王爷脸上蒙羞。” 朱载坖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先起来吧,这件事要真的问罪的话,当时就该问了。现在孤和你们说起这事就是为了让你们明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的道理。” 徐阶等人又拜道:“王爷圣明,臣等定会深切领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的道理。” 朱载坖嗯了一声,“古人言:‘居安思危’,其实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如今东南转危为安,南京也恢复了往日的闲适,但孤认真不能让这样的风气继续下去了,不能让南京的百官们和江南地区的官员们没有吸取教训。” “所以,孤得给他们一定压力,给他们一点变化了。孤是这样想的,孤在单独的在南京地区设置一南直隶总督,并使其兼领内阁大学士之衔,作为南京和江南地区的最高负责人,就如京师的内阁对六部百官的约束那般。” “让这些南京官员也想想清楚,到底是打算在南京继续混日子养老,还是好好的发挥余热,为朝廷守护好南京和南方六省。” 徐阶等人一听这话,心里在震惊的同时,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如果真的要在南京设置一个南直隶总督的职位,并让其挂上一个内阁大学士的头衔,这简直就是上天呀。 像这样的职位,必须要争取一二!哪怕自己不去,也要推荐一个自己盟友去! 如此一来自己不仅有了京师的影响力,南京方向也会有相应的影响力。 有了这样的影响力,就算是不是首辅,那也胜似首辅了。 所以,这位置得争取,不能让其他人便宜了。 徐阶和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此刻也都忍不住眼睛放光了起来。 作为首辅的徐阶,此刻也不再迟疑了,他率先拜道:“王爷之思甚妙至极!如此一来不仅能够让南京之事有了具体的负责对象,也可以极大的稳定和增加朝廷对南京的控制能力。臣赞同王爷的想法。”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77章 一个探索的开头 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一听朱载坖居然是要在南京安排一个内阁大学士以兼任南直隶总督的方式,加强对南京的控制之时,他们心里之前的阴霾和担忧不仅一扫而空,甚至还都忍不住心怒放了起来。 自从大明朝废除了丞相制度之后,本来属于文官这方面的主动权就被削砍到了极致,虽然后面成祖皇帝又弄出了内阁。 但是内阁也不是一开始就如现在这般的,内阁也是经过了几十年的演变之后,才有了如今百官之首的地位。 可是这种百官之首的位置还是比较虚的,一旦遇到比较强势的六部尚书,人家不买内阁的帐时,内阁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人家。 现在朱载坖要在南京弄一个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的要职出来,这对于他们这些文官而言,不吝又是一次加强自身权力的契机。 所以,对于朱载坖的这个想法建议,他们绝对是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只想着能不能将自己看重的人,或自己交好的政治盟友推荐过去,占据这一块的巨大权力。 朱载坖看着他们的神情,自然也明白他们的心中所想,也知道这帮人会打什么如意算盘。 但朱载坖不在乎,因为有时候好的阳谋就是这样,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之而动。 所以,对于这些人要打了小算盘,只要最终的决定权在自己的手里,他就不会担心什么了。 朱载坖继续道:“既然诸位先生同意孤的这个想法,那么现在我们就议一议这要要设在南京的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的权责问题。诸位现在以为这个位置的权责该如何界定,又如何使其一直又能处于朝廷的控制之中呢?” 徐阶,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脑海里都在快速的计算着,想要给朱载坖一个满意的答复。 但是在他们绞尽脑汁想了一圈之后,他们也发现像这种位高权重的外任官,似乎并没有多少合适的手段能够制衡住他们。 而且朝廷在一开始在设计出总督和巡抚这俩本来不属于大明官制体系的临时差遣时,也没有想过太长远的安排。 只是想着有一个总督或巡抚被安排到地上之后,就可以更好的集中力量,解决掉地方推委扯皮的问题,使得朝廷对地方上控制可以更有力量。 因此自从总督和巡抚这俩官职出现之后,虽然到现在差不多也已经成为定制官,但这种官归根结底,还只是一个临时差遣。 朝廷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这种看似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总督巡抚给罢免掉。 而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防止地方大员在地方上根深蒂固的发展,变成如汉之刺史,唐之节度使那般尾大难甩。 所以到了大明朝解决地方问题,增强中央集权的时候,他们就采取了这种临时性的官职调遣,来处理地方上的军政要务。 但是现在朱载坖的意思是要在南京安排上一个内阁大学士兼任南直隶总督的差遣,他们就有些迟疑犹豫了。 南直隶总督好理解,还可以将其看做成为一个临时性的差遣,但是内阁大学士却不能这样看了。 如果他们这些人也否定了内阁大学士的权威,不就等于是否定自己的权威吗? 要知道他们现在能在内阁里面指点江山,靠的就是头上挂着的大学士头衔。 没有了这个头衔,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一时间不管是徐阶,还是李春芳,袁炜,严讷,他们都不敢直接把这个严重的问题说出来了。 他们都怕万一出了问题,到时候朝廷在追究责任的时候,他们就难辞其咎了。 因此在这个时候,他们又突然感觉朱载坖塞过来的这个甜枣,好像并不甜了。 朱载坖见徐阶等人不说话了,他又活动了一下身体,继续说道:“诸位先生只管畅所欲言,即便是说的不够好,也无问题。毕竟现在孤提的这件事,也仅仅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还未付诸实施。所以,也不会造成现实的影响。你们只需将各自心中的想法和忧虑说出来,让孤参考一二即可。” 徐阶等人听着朱载坖的这番话,又不由抬头看向了朱载坖。 当他们在看向朱载坖的时候,各自的目光之中,也是充满了纠结和犹豫。 好像和朱载坖这种喜欢干事的领导相处起来,比起和嘉靖皇帝那种不干事,但要结果的领导。 似乎更难伺候一些。 毕竟嘉靖皇帝要结果的时候,也不是直接把人按在身前就要的,他会先出一个谜,或是先点一个点,然后才会去要求结果。 可是朱载坖却总喜欢把人叫在跟前,用商议的口气,将事情划出来,然后就开始要方法或解决。 这对徐阶等人而言,确实有些熬心了。 迟疑了一会儿后,见其他内阁成员不说话时,朱载坖又不点名的时候,作为内阁首辅的徐阶也只能硬着头皮先说好了。 而且在他要说话之前,他又忍不住在心里羡慕起了他的前任首辅严嵩。 严嵩在内阁的时候,即便是被嘉靖皇帝召进精舍奏对问话,也没有如此被动过,他的好儿子有时候就会帮他先说。 如果说的不让嘉靖皇帝满意了,他就会把话接过来,重新组织思路去揣摩嘉靖皇帝的心意。如此一来,他不仅很少在嘉靖皇帝面前失态,也总能说出一些让嘉靖皇帝满意的答复出来。 而且就算是严世蕃没跟在严嵩身边,充当严嵩的试错话筒,但是严嵩往那一坐就搭蒙着眼,好似要睡着了一样。 嘉靖皇帝都不怪罪人家这样的时候,徐阶和其他内阁成员们,在遇到嘉靖皇帝提出的问题之时,他们也不能让场面冷落下去,只能先回应着。 说得符合圣意之时,严嵩就会突然回神过来,顺着说了一句“臣和他们也是这样商议的”,就把功劳给拿走了。 说得不符合圣意之时,严嵩人家就一直装睡,一直装到自己心里也揣摩好了圣意之后,才会发言。 可是现在自己这个首辅呢? 虽然在内阁里面,他也能管着李春芳,袁炜,严讷等人的差遣和工作。 但是到了朱载坖跟前的时候,这些家伙们就开始装死了。 好像他们多懂事一样,从来都不抢领导先发言的风头。而且更让徐阶遭不住的也是朱载坖只要一点名问话,几乎次次都会让他先说。 所以很多时候,徐阶真的是宝宝心里苦,但宝宝说不出呀! 徐阶道:“禀王爷,臣刚刚思索了一番,觉得如果要在南京设置一个内阁大学士兼任南直隶总督的差遣,应当先确定好此差遣的制衡之道。” “否则南京距离京师千里之外,又有这么一位位高权重,势压南京百官的强势之官,臣恐万一此人在南京生出了骄纵之心。” “或遭逢大变,使京师不能及时与南京相互沟通之时,此任官又趁机以权控制地方对抗朝廷,那么难免又会酿成大祸。” 徐阶很谨慎,没有先说设置此任官的好处和优点,而是从危机方面去谈。好似他的担忧也是有长远之见的。 朱载坖听完了徐阶的话后,又看着李春芳和袁炜,严讷等人。“三位先生对徐阁老之言怎么看?” 李春芳和袁炜,严讷等人立刻回道:“臣等以为徐阁老之言甚有真知灼见。” 接着作为次辅的李春芳也补充道:“倘若不能如徐阁老所言那般,先将制衡之道思虑周全,万一出了问题,朝廷不仅要失去江南这处富庶重地,甚至连半壁江山,都要陷入危急之中。” 袁炜和严讷也跟着点头。 朱载坖听到李春芳的补充发言后,也面色深沉的点点头。 这个结果朱载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南京的问题不能因噎废食。 如果担心南京出现一位可能会仗着权力和影响力,割据地方对抗中央的叛逆。 这种担心对于朱载坖而言,可能就有些杞人忧天了。 毕竟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问题,那么这也就说明大明朝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人心,失去了对北方各地的控制之力。 那时候就算是南京还在朝廷手中,也不见得朝廷就真的能用得上南京的资源。 因为历史已经向朱载坖证明过了结果。 在原来的历史之中,在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之后,南京作为大明朝廷的备份,不仅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甚至在南京城里的官员们,还在想着怎么在这个小朝廷里争权夺利,以获得更多的好处。 最后南京不仅连长江天险都守不住,还被打过来的满清连锅端了,永历皇帝还被押送到了京师,当做是谋逆首恶戮尸街头。 所以,如果要想让南京真正起到为大明备份的作用,有些权力就必须提前赋予一些。 否则真的到了天崩地裂的时刻,京师没了,南京还处于群龙无首,一帮小可爱争权夺利的作死状态里,神仙来了都不见得能救的活。 因此朱载坖不能狭隘的只考虑这种还未发生的隐患。 而且詹瓦特他们在西山试验的蒸汽铁轨车,也已经进入到了稳定阶段,现在不仅可以极大的降低了故障发生的概率,而且还将原来的行车速度提高了二分之一,接近了每个小时二十五公里的时速。 这样的速度虽然比起后世风驰电掣的高铁,还远远不如。 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完全够用了。 所以只要再将蒸汽铁轨车铺设起来,使得京师与南京之间有了更加便捷的交通之后。 到时候,不光可以加快和提高两地之间的沟通交流,甚至以后的皇帝或内阁要员,都可以不定期的到南京进行考察,使其能够更加紧密的联系与京师,联系与朝廷。 这样一来,南京或其他地方,想要再出一些类似之前王朝末年时期的军阀势力,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真要是把时代发展到这个地步,以后就算是再发生王朝更迭的事情,可能也用不上多少暴力的手段。 因为交通的发达不仅可以让信息传递的更迅速,也可以让各地的思想和文化发生更深刻的蜕变。 有了这样的文明底子之后,还想再发生那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群体性野蛮暴力事件,显然也不会那么的容易。 所以朱载坖在听完了徐阶,李春芳的话后,也看着他们几人,说道:“诸位先生的忧虑。孤也思考过了。关于地方官吏和权力的制衡问题,从夏商周以来,就一直是困扰朝廷的难题。” “为了解决这些难题,秦始皇废了分封,南北朝之后废了刺史州牧,宋朝又废了节度使,到了本朝还将都督府一分为五,进而又在地方上设置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等三司衙门进行制衡。” “但事实也证明了,有时候的过分制衡并不能解决问题,还会让地方官吏养成推卸责任的习惯。所以,为了解决问题,朝廷在正统年间就启用了总督差遣负责地方要务。” “如今时移世易,随着朝廷和地方之间管理的复杂性,总督巡抚也开始从一开始的临时差遣,变成常设差遣。现在孤要对南京进行更有力的掌控和安排,其实也如当年一般,是一个探索的开头。” “而且,在孤的设想里南京的内阁大学士想要彻底控制南京上下要务,就必须兼任南直隶总督才行。所以,既然诸位先生担忧权力制衡方面的问题,孤觉得到时也可以加派一位特别监察。” “同时为了保证监督制衡的有效性,南京的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差遣的任期和朝廷要派出的特别监察任期,要相互错开两年。” “比如一任南京内阁大学士兼任南直隶总督和朝廷派出的特别监察,至多只能在任四年,而且这四年的任期,他们都要相互错开,防止一方压过一方,也防止双方在一个任期里同流合污。” “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诸位先生以为如何?”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78章 裕王爷的马甲 走一步看一步,这话虽然说的有些不负责,但也是无奈的事实。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这么过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万全之策,而那些所谓的万全之策,其实大多也都是被神化过的。 所以当朱载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徐阶等人也不会跳出来挑错。 毕竟他们又不是御史,他们可是这个帝国的最高决策执行人,自然也深知朝廷的事情是何其艰难。 尤其是那些需要勇气去做突破的事情,那更是艰难的没边。 现在朱载坖已经给他们起了头,而且也做出了一些相应的制衡措施。 而且这个位置对于他们其中的任何人而言,又都不吝是一次重要的机会。 因此在这个关口上,徐阶等人也自然不会直接跟朱载坖唱反调的。 徐阶等人对着朱载坖一拜道:“王爷所言极是,臣等惭愧。” 朱载坖呵呵一笑,“诸位先生惭愧什么呢?孤监国也需要诸位先生的鼎力相助,要不然陛下给孤这么重的担子,孤也一个人难以支撑。” “如今孤也已经监国了数年,眼瞅着大明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在诸位先生尽心尽力的执行下,中兴之相也是与日俱显。” “京师和周围的州府不仅完成了新的管理模式转变,北方及草原沿边的边地,也随着数次否极泰来的运势,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崛起之势!” 朱载坖说起这些以往的功绩之时,也显得异常兴奋。 毕竟这些可都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这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不管朱载坖如今的城府心机锻炼的有多深,他都会忍不住扬起下巴,得意不已。 徐阶等人听到朱载坖这段话后,他们也是如此。 虽然这些事不是他们出的主意,但是这些事能够做成,能够做到现在的份上,作为朝廷大政方针的具体执行者,他们也自认自己是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尤其,朱载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专门把点了他们的功劳,这岂能不让他们感到骄傲和自豪? 虽然说起来当时的首辅是严嵩,但这一点都不重要! 因为现在的笔杆子还在他们手中,他们想要把这些功劳多多的挪移到自己的头上,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当朱载坖赞叹他们的付出和功劳之时,他们的那种自豪和骄傲,还真不是装的。 毕竟谁不喜欢在千百年后的历史上留下一段“治世能臣”的传奇佳话呢? 徐阶等人谦虚道:“王爷谬赞,臣等所尽之力,不过绵薄而已。功劳都是陛下和王爷的。” 听到这句话后,朱载坖也忍不住呵呵了起来,这还是“轿子人抬人”,君臣互吹起来的时候,也真的一点都不带含胡的。 而且就算是再肉麻的话,这个时候说的也是情真意切,好像过往的一切,真如这般和谐美好。 但是真正经历过这段岁月的人,才知道有些事情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中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波折和反对,以及污蔑和诋毁。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事成了,就该分摊功劳到各个参与者的头上,否则人心又将如何凝聚呢? 朱载坖继续感慨道:“嘉靖二十九年时,俺达逞兵妄图叩阙问鼎,冠军侯朱武毅公如同一颗璀璨明星划过大明的历史星空,他力挽狂澜,血战连场,将俺达所率领的鞑靼部众围剿殆尽,使得京师转危为安的同时,也使得后续的朝廷对待草原的大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所以,现在孤和诸位先生能有如今的功绩,这也离不开朱武毅公的不世奇功!” 朱载坖顺道又将自己的马甲拉出来夸奖了一番。 虽然徐阶等人早就猜测过这个功成而身陨的冠军侯“朱三”就是朱载坖本人,但是这样的猜测好像也是不切实际的荒诞。 所以,在有时候话题议论到这位曾经带领京师守军击溃俺达主力的朱三大将军时,也都不由感慨其英年早逝的遗憾。 以至于现在很多人都将朱三比作了霍去病再世! 因此这些年间只要有议论到朝廷武备攻略的事情,就总有人上疏提议再为朱三追封新的荣誉,使其进爵到国公,乃至大明武勋的最高身后荣誉之爵的郡王! 但可惜这样的上疏和奏言,也始终没有得到朱载坖和嘉靖皇帝的直接反馈,所以很多事情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都是不了了之的揭了过去。 现在朱载坖又主动说起了朱三的英雄事迹。 徐阶和李春芳等人也是眼珠子一转,立刻就奏对道:“朱武毅公功勋卓著,其功之大百年之间未有出其右者,而且在朱武毅公之后,草原几乎为我大明之附庸。” “臣等斗胆建言,追封朱武毅公郡王之爵,并请附武庙,永享祭祀!” 朱载坖哈哈一笑,“此事再议。冠军侯朱武毅公虽功大,但比起开国靖难的功臣们,还是要逊于一筹。而且在正统景泰交替之年,于谦于少保也曾建立过不世奇功,挽救大明于危难。他尚且不得功封,冠军侯作为后辈来者,又可居上?” 徐阶等人听到这句话,也不由相互的对看了一眼,于谦是有大功不假,但是他拥立景泰之事,在后来的政治发展上,也算是一个洗不清的错误。。 谁能想到已经退位为太上皇的堡宗会突然复辟成功,所以于谦的功劳越大,就在新的政治形势下,显得越不正确。 因此,即便是到了后来宪宗皇帝的成化时期,成化皇帝为于谦平反正名了,但想要再给予于谦更多的身后荣宠,也不太现实的。 毕竟宪宗皇帝再怎么说也是堡宗的儿子,为于谦和景泰平反,就已经算是打了亲老子的脸面,如果再大肆的追封其功,那不等于是把亲老子从坟墓里拉出鞭尸? 而且为于谦平反就已经帮助成化皇帝捞到了足够的政治回报,所以他也犯不着再在这件事上继续加磅。 况且在古人的规则世界里,最讲的一个治世原则就是“孝”! 只要碰到了这个“孝”字,哪怕是皇帝他都得退避三舍。 否则的话,就等于是带头破坏规则,这样的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是绝对要出大问题和大乱子的。 所以,不管是于谦当初自己不愿意受封,还是后世君主有其他方面的思虑,只要功封于谦的事情,被这个“孝”字约束着,那么后继之君不管是谁,他都不好再越过底线去大书特书于谦的功绩。 因此现在徐阶等人听到朱载坖这样说后,他们也都实现的转移起话题了。 要不然,他们现在就得顺着朱载坖的话,去帮已经死了近百年的于谦说话,这显然也不符合他们现在的政治利益和政治需求。 更何况,于谦还是个文臣,在大明这个贵文贱武的文化氛围里,要是他们把一代楷模于少保,变成了于国公或于王爷,那么他们也将迎来无数天下士人的怒喷! 徐阶道:“王爷所言甚是。” 接着他就直接转移话题道:“如今在大明产业循环大市场的政策引导下,草原之地也不再是与大明相爱相杀数百年的世仇之敌,他们的牛羊马匹可以底价的交易到我们大明,我们大明有聪明才智的商业人才也可以在原来的九边重镇开办由朝廷监督的商业贸易。” “在这十几年的发展之中,朝廷对草原的经济控制力,也比之前不知道多少朝代强上了多少。而且再加上大明火器技术的更新迭代,也使得如今即便是恢复了元气草原各部,也不敢再有异心。” “现在的他们依附着大明,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太平日子,也渐渐开始能歌善舞起来。而且现在他们还在充当先锋攻略曾经与中原割裂了数百年的西域旧地。这不得不说也是大明的国运昌隆的显著表现。” 徐阶这段话说的也是相当有水平的,很符合他现在内阁首辅的身份。 朱载坖为此也是微微点头道:“徐阁老说的是呀,这些变化都是肉眼可见的,这些年来由徐阁老带领着内阁,继续沿着陛下当初决策的国策,也是劳苦功高!” “尤其是孤监国数年来,在亲自感受到了国家大事处置不易的辛苦之后,就更加佩服徐阁老以及诸位同在内阁里的先生,你们夙兴夜寐,不辞辛劳的为大明奉献,孤真的也是感激不尽!” 朱载坖在说起这些漂亮话和场面话的时候,也是要素拉满,情绪拉满,直接把徐阶等人给感动的红了眼眶,忍不住就要再拜到地上,肝脑涂地一番。 朱载坖看着激动徐阶等人,又感慨的说道:“说起诸位先生的辛劳和功绩,还有嘉靖三十四年的华州地动危机!” “本来这将是一场浩劫深重的灾难,但是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在诸位先生的不懈努力下,华州地动如此之大的危机,竟也在这十年之间,转化成为了大明最重要的机遇。” “通过北方建设银行的帮助,如今的受华州地动影响的北方数省,不仅完成了灾后重建,而且还顺带的将已经落寞沉寂了数百年的北方经济盘活了起来。” “有些地方甚至都已经发展出了不输于江南地区的富庶区域,尤其是山西的晋商,也主动的担负了责任,不仅为朝廷提供了大量的赋税,而且也在积极发展不输于江南丝绸生意的北方羊毛纺织业。” “晋商们的羊毛纺织技术,现在也是大明的重要产业之一,不仅招募了原来饱受边地战乱之苦的百姓作为纺织工人,使他们过上了太平日子,也为大明其他地区的发展提供了新榜样。” “现在甚至可以说,这几年来北方数省直接缴纳到朝廷的税赋,比起江南地区也是不遑多让。如果孤不趁着现在的大好形势,将江南地区的发展重新整合起来,使其也有新的气象。” “要不然,过些年后北方在朝廷的引导和帮助下完成了华丽转变,南方依然还在因循守旧,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孤怎么能对得起南方数省亿兆百姓?” “所以这次孤对南京的想法初衷,其实就是为了再次均衡南北发展的平衡之势。而且不管是对于孤而言,还是对于陛下而言,大明是不分南北的,大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大明的每一个子民都是心头牵挂。” “因此,孤这次想要在南京设置一个内阁大学士以兼任南直隶总督的方式,对南京乃至整个江南和南方六省进行整体上的布局,其实就是为了让南京的百官们也感受到来自于京师的关注,南方百姓们感受到了来自于朝廷的牵挂和惦念。” 徐阶等人再拜:“王爷圣德!南京和南方数省的百姓们,若是知道王爷心中是这般牵挂他们的,百姓们肯定也会感激涕零,以谢王爷之恩泽。” 朱载坖呵呵笑道:“孤不需要百姓们的感激涕零,孤只想让他们生活在大明的时代里,感受到来自于陛下如春风细雨一般的恩德。如此便不负陛下交托给孤的监国重任了。” “现在诸位先生也帮孤一起合计合计,如果要选一任南京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的人选,朝廷如今有何人适合呢?” 徐阶等人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顿时也精神振奋了起来。 终于到了决胜关键的时刻了。 这个人选必须得由自己推荐的人去! 徐阶当仁不让的第一起身,抢在了跃跃欲试的李春芳,袁炜以及严讷前面。 徐阶对着朱载坖一拜道:“臣以为南京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的人选,应选择一位具有开拓经验,以及不畏艰难,性情坚韧之辈,为此后的南京新变化打下坚实基础。” “所以,臣举荐兵部侍郎张居正出任此职!” 对于徐阶举荐张居正的行为,他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首先张居正是他最得意和倚重的弟子,而且张居正还是朱载坖王府里的侍读先生之一,也属于是根正苗红的裕王党,推荐他肯定不会被朱载坖否决掉。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79章 七世之运 坐在上面的朱载坖听着徐阶要推荐张居正去南京任这个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时,他也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张居正在徐阶心目之中的份量,也不仅仅只是他的衣钵传人那么简单,更多还是他未来徐家的依仗。 只要有张居正在,徐家哪怕是将来再也没有出一个能够支撑起门面的家主,但依然还是可以顺遂平安二三十年的。 所以,为了培养和提携张居正,徐阶也是不遗余力的。 甚至从某些层面来说,张居正在徐阶心目之中的重要性,比他的亲儿子徐璠都要重要上几分。 朱载坖淡淡的嗯了一声,又端起了身前刚刚换好的一杯茶水,轻轻的喝了一口,并未表示出同意或反对的意见。 李春芳等人在听到徐阶要推荐张居正去南京的时候,他们也是坐不住了。 李春芳立刻抢在徐阶话音刚落之时,对着朱载坖一拜。 李春芳道:“臣建议可由礼部尚书高拱担任南京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之职。” 接着李春芳也开始说他的理由了。 李春芳道:“高拱有经济之才,担任过大明联储的主席,也担任过吏部侍郎,知晓官吏考核的方式方法。而且他还有有治理京师特区的为官经验。王爷此番要重振南京风气,梳理南京百年来的积弊,臣以为高拱最为合适!” 朱载坖听着李春芳推荐高拱,也没觉得有惊讶。 甚至朱载坖都猜到李春芳为何会如此积极的推荐高拱。 众所周知,以高拱如今的位子只需一步便可以登临内阁,他是犯不着在这个时候为求进步,将自己外放到南京任这个看似位高权重的南京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 要知道一个政治家要想在政治上有所成就,有所抱负,就必须紧靠在权力核心之处。 否则就算在地方上,取得了再大的成就和抱负,那也仅是一隅之功,称不上是什么“治国平天下”的千秋功业。 而且一旦离开了权力中枢,看似是拥有了更多的自主之权,但其实真要办什么事的时候,还是要处处请示朝廷的。 要不然,朝廷不理解他在地方上的作为,将他在地方上的操作方式,当做了一种危险的行为。 那么到时候,不仅事情难以办成,自己可能还会身陷囹圄,而无处辩白。 所以一个真正有政治抱负和政治理想的人,是绝不会想着离开政治中心,去到地方上历练的。 这种被外放出京之后,想要再回来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万一再有人趁着他离开的时间,在皇帝跟前说了他的坏话,揭了他的短处,万一皇帝又真的被说动了,相信了这些坏话,和被揭出的短处。 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所以,如果现在高拱要是知道李春芳在文华殿里不遗余力的推荐他去南京,保准会恨死李春芳的。 而李春芳之所以会这么做,朱载坖也洞若观火。、 李春芳就是想将高拱支出京师数年的时间,然后他再趁着这段时间的经营和谋略,将徐阶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的内阁话事人。 但如果高拱还在京师,并且也入了阁。 即便是徐阶像严嵩一样告老离开了京师,他顺位的成为了内阁首辅,但由于高拱这位强势的内阁成员存在,也不见得他将来的处境会比现在的徐阶好到哪里? 要知道现在的徐阶可是管不住他的。 所以李春芳也很担心在徐阶之后,在将来原本要属于自己的时代里,自己的身边也出现了一个不受控制的内阁成员,没事就跟自己唱唱反调,没事就想着拉拢其他的内阁成员,跟自己扳手腕。 这种痛苦他是真不想经历的。 因此李春芳必须未雨绸缪,先一步将高拱安排出来,为自己接下来的数年的幸福时光打好基础。 朱载坖看着李春芳拜下的姿态,他能明白李春芳的危机感,也能理解李春芳野望。 毕竟作为一个可能会执掌内阁牛耳的政治家,有谁会愿意在自己的内阁里,放一个不听话的阁员,跟自己过不去呢? 但不得不说李春芳说的这些推荐理由,也确实很让朱载坖心动。 虽然朱载坖一开始属意的人是赵贞吉,可是在李春芳说出的这些理由,以及高拱这些年锻炼出来的政治能力,他确实要比赵贞吉合适的多。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又留在了袁炜和严讷身上。 朱载坖又问道:“袁先生和严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袁炜和严讷对视了一眼,本来他俩也想积极的推选一人,以做臂助。 可是在徐阶和李春芳接连推荐之后,他俩才蓦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信任和值得推荐的政治盟友。 而且由于他俩的升迁还是靠为嘉靖皇帝写青词,才获得的青睐,被嘉靖皇帝拔擢到了内阁里面充数。 所以在比起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徐阶,以及同样是靠写青词平步青云,但又是状元之才,出身跟脚又在裕王府的李春芳。 他俩加起来都不如人家的小腿粗,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嘉靖皇帝对青词需要也不如以往那么的旺盛。 所以有时候他俩在内阁之中就显得异常尴尬,不过万幸的是,不管是闭关的嘉靖皇帝,还是现在监国的裕王爷,对他俩也都没有过高的期望。 因此袁炜和严讷也是有各自的自知之明,他俩明白自己是属于那种没有根基的内阁大学士,一旦权力核心发生突然的变动,他俩百分百是要被清理出局,给别人腾位置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袁炜和严讷,自然也不会自作聪明的瞎推荐人,以影响朱载坖的观感。 袁炜和严讷两人齐齐一拜,“臣等以为徐阁老和李阁老两人推荐的人选,不管是张居正,还是高拱都极好。所以臣等二人没有其他可推荐之人。” 朱载坖淡淡的嗯了一下,“两位先生所言极是,张居正和高拱都曾是本王府中的侍读先生,此二人的品行能力,孤也是非常认可的。” “但南京的位置只有一个,孤不可能让他俩同时而去,所以,还必须得有个决断。这样吧,内阁准备一下,过几天赶在冬至之前,召集六部百官公布朝廷设置南京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的决策。到时候,孤再请示陛下圣裁。” 徐阶等人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都不由遗憾的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朱载坖也没有结束这次的谈话。 朱载坖道:“既然决意要在南京设置内阁大学士兼任南直隶总督的职位,那么胡宗宪之后的浙直总督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在胡宗宪传任京师兵部尚书之后,赵贞吉自然也不用继任提拔为浙直总督,以影响南京方面的行政管理。因此关于赵贞吉的新任命,诸位先生有何看法?” 徐阶和李春芳等人也思索了一下。 怎么把赵贞吉给忘了呢? 要知道当初的赵贞吉可是跟李春芳一起安排到了裕王府那边任职的,现在李春芳贵为内阁次辅,赵贞吉却只是一个地方巡抚。 虽说人生的际遇各有不同,也不能简单的相互比较,但是赵贞吉在浙江这些年的成绩也是可圈可点的,人家作为胡宗宪的副手,也为东南剿倭做出了突出贡献。 现在要变更南京乃至整个南方地区的行政体系,赵贞吉肯定也不能再留在东南了。 要不然他在那里的位置,不就尴尬了吗? 而且他还是裕王府的旧人,于情于理,也不能冷落处置的。 是必须给人家安排个好位置。 这时候铁了心要送高拱去南京的李春芳,他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道:“臣以为可暂将升任赵贞吉为右都御史,让其熟悉一段时间朝廷的事务,待到合适机会,再做他任。” 李春芳的这句话虽然没点明这个“他任”到底是什么任,但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 所有人都清楚高拱不管去不去南京,他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都不会太久,这个时候李春芳推了赵贞吉一把,无疑就是为了加速朱载坖或嘉靖皇帝的决策。 让他们尽快决定高拱的去留,同时他也能获得赵贞吉的友谊。 毕竟追忆起往昔,两人可是一同到了裕王府,这样的缘分和情谊,在加上现在李春芳临门一脚的鼎力相助。 将来的赵贞吉若也从礼部尚书的任上扶摇直上到了内阁,他岂能不会与李春芳站在一个立场,成为李春芳在内阁之中的臂助? 所以,李春芳的这个提议,简直就是一个无比高明的阳谋。 不仅让徐阶等人挑不出错来,就连坐在上面的朱载坖也忍不住暗自赞叹。 果然在原来历史时刻之中能做首辅的人,在这个历史已经发生变动的时空里,照样也没有失去半分的政治水准! 而且朱载坖也一直担心李春芳和高拱在将来的政治格局之中发生激烈冲突。 如果真的能让李春芳作为一个稳定且富有手段的内阁首辅,帮朱载坖解决一些前期的执政问题,那么这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可若是让他和高拱发生了宿命般的碰撞,导致朝野内外纷争不断,内斗不止,这无论是对朱载坖而言,还是对大明而言,都不能算是好事。 因为后面的大臣可都是会学习前辈的。 所以严格的论起来,大明朝的党争,其实就是源于嘉靖朝的严党与清流之间的斗争。 他们以为自己斗倒对方之后,大明就可以按照他们各自理想的形态发展出政治清明,国泰民安的大好未来。 可是他们忘了在严党倒下的那一刻,他们的内部就开始发生分裂和抗衡了。 徐阶成为了李春芳,高拱要搬开的政治对手。 徐阶之后,李春芳又成了高拱和张居正要搬开的政治对手。 李春芳之后,高拱又成了张居正要搬开的政治对手。 如此往复下去,大明最后陷入到无休无止的利益党争之中,也是一种政治必然。 所以为了不让未来的大明陷入到这种后浪要拍死前浪的政治恶斗,朱载坖必须得有作为。 不能让这种趋势成为未来。 否则后患无穷! 朱载坖看着李春芳,他点点头道:“李先生的这个提议不错,孤会请示陛下圣裁,给赵贞吉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今天的事情就先到这里了,你们回去忙吧。” 聊完了这些正事,朱载坖就打发着徐阶,李春芳等人离开了。 徐阶和李春芳等人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心里又是忍不住的松了口气。 他们还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正事谈的差不多了,朱载坖应该会提一提李然的事情。 但没想到朱载坖具体提都不提,这着实让人意外的同时,也忍不住松口气。 毕竟,他们这个时候也没想好怎么回应李然的罪过。 徐阶等人立刻一拜:“臣等告退。” 接着他们好像也怕是朱载坖反悔似的,连忙的就出了文华殿。 朱载坖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也不由微微摇头一笑。 果然这些人精都不好管理呀! 不过朱载坖也不在乎这个事情,因为他和嘉靖皇帝是完全不同性格和不同际遇的人。 嘉靖皇帝年轻的时候,虽有杀伐之心,但奈何身边无人可用。 哪怕是他在大礼仪之争的时候,打死了几个言官,在后来又杀了一个首辅,他依然不是那种杀伐果断的雄主。 而且,随着他的年龄增长,嘉靖皇帝也越来越在乎世人对他的评价,因此在他执政后期,几乎也是不杀人的。 哪怕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之中,他被海瑞指着鼻子臭骂为“嘉靖嘉靖,家家干净”,他都没杀了海瑞,就足以证明嘉靖皇帝是一个爱护名声到骨子里皇帝。 但可惜,他这般爱惜的名声,在他的身后依然还是没有得到世人的肯定。 而且像这种情况要是在朱元璋和朱棣身上,像海瑞这样的耿直之人,敢这么不要命的骂皇帝,先别说会不会当场砍了他,就是他的上司同僚和亲朋好友都得瑟瑟发抖。 所以由此推论,嘉靖皇帝和朱元璋,朱棣那样的雄主比起来,他就是那种聪明有余,杀伐不足之人。 这样的皇帝虽然可以将朝廷和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但绝对难有大的作为。 但朱载坖就不同了,朱载坖深知立威的重要性,也深知意志统一的重要性。 他现在能跟人好商好量,那是因为他现在还不具备“定于一尊”的至尊之位。 若是让他有了至尊之位,那么将来他要轰轰烈烈的对大明进行一场不吝于“重塑肉身”的改革之时。 他必然也会像某位前超级大国的老大哥一样,将上上下下不听话以及疑似不听话的人都给清洗一遍,防止这些人在朱载坖进行改革之时,窜出来妖言惑众,扰乱民心! 所以朱载坖也很清楚,自己的将来必定是毁誉参半的,但是为了大明永续,为了中华自强,就算他被未来的人描述为屠夫恶魔,他也在所不惜! 毕竟有些事就是那么一两代人的责任和勇气,若是这一两代人什么都不做,还指望未来的人可以做,那么这大概率是痴心妄想。 因为从历史就可以看出,未来的人只会更难做,否则王安石和张居正折腾了那么久,何以又会以身败名裂的结局而名誉扫地呢? 所以要想改革成功,不能只靠一时的强臣,还得有人敢做对“自己人”下手的秦孝公! 否则大秦哪来七世之运?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80章 袁阁老命苦啊 嘉靖皇帝昨夜说的召见百官,从第二天的实际情况来看,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并没有真的在第二天的时候召见任何人到他的万寿宫里回话。 而且根据他现在的生物钟情况,他也不见得能够在白天有精神召见任何一人。 所以,这一天除了朱载坖在文华殿里见了一下胡宗宪,赵贞吉,以及内阁的诸位成员之外,也就没有其他的重要事情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也如流水一般,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刻里就走到了朱载坖之前和内阁约定的冬至日前夕。 在这段时间里,硬要说朝廷没啥事吧,其实也还是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就是袁炜病辞了。 入冬之后,袁炜的身体就越发的不如从前,不管是他自己请来的名医,还是太医院的太医,医科院的院士,对他的情况都是束手无策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袁炜好像也是有所感应一样,觉得自己真的要到叶落归根的时刻了。 因此在前几天的时候,袁炜又一次递交了辞呈。 朱载坖看着袁炜的辞呈,也没有留中,也没有意外,他原封不动的就把袁炜的辞呈转递给了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也看着袁炜的辞呈,他也从陈洪那边了解到了袁炜的身体情况。 也知道这可能还真是袁炜的大限将至。 所以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而是又给袁炜一道殊荣,加封袁炜为少傅兼太子太傅,让他享极荣宠,风风光光的回到了浙江老家,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君臣情谊。 毕竟,嘉靖皇帝还是非常喜欢袁炜写的青词。 尤其是其中一首:“洛水玄龟初献瑞,阴数九,阳数九,九九八十一数,数通乎道,道合元始天尊,一诚有感,歧山丹凤两呈祥。”更是写到了嘉靖皇帝的心坎上。 而且还有一次嘉靖皇帝的爱猫死了,嘉靖皇帝正伤心着,命群臣撰词记念,袁炜在他写的词中有一句“化狮为龙”之语,更是让嘉靖皇帝龙心大悦,不复伤感之情。 现在看着这位帮自己代笔和老天爷聊天的青词高手,已经时日无多,嘉靖皇帝除了心有感叹之外,更多的也是一种淡淡的忧伤。 所以在恩准袁炜告老还乡的第一天,嘉靖皇帝又遣遣中使赐羊酒、宝镪,授柱国,诰封三代。 得此殊荣,袁炜也是感激涕零,当即就要去西苑面圣谢恩。 无奈,身体条件不允许,最终也只能作罢。 嘉靖皇帝在听到前去赐封的中使,也就太监回禀说如何的感激涕零,可就是因为身体不争气,不能起榻而行。 对此,嘉靖皇帝也是满心的遗憾和唏嘘。 最后嘉靖皇帝在遗憾和唏嘘了之后,他又突然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炼制的仙丹,因为李时珍的缘故,他还有好些没吃。 所以,就想着既然袁炜都已经这样了,而且他这么多年了也为自己写了那么多首意境悠远,辞藻华丽的青词。 这些仙丹虽然珍贵,但也不能浪费了。 于是乎,嘉靖皇帝就又让之前去赐封的太监去追上,已经离开京师,踏上南下归家之途的袁炜,将他前段时间炼制的仙丹赐给了袁炜。 并嘱咐袁炜在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好好修养,借助这些仙丹的灵力,将自己的身体恢复一些。 袁炜捧着这些仙丹,又是感动到哭。 挣扎着也要起身下车,朝着京师的方向深深一拜。 这一幕,也感动了无数人。 朱载坖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也感慨了起来,“袁炜这辈子得遇陛下这般的明主,值了啊!” 感慨完了这些事后,朱载坖也就把袁炜抛在了脑后。 因为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否则真等到了和内阁计划的冬至日前公布在南京设置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的时候,有些事没能提前安排好,肯定是要被动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只能为李春芳的好建议擦屁股了。 要不然,真的到嘉靖皇帝的旨意在那一天降下,让现在满心欢喜,还有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以为自己要入阁的高拱去了南京,到时候肯定也会出一些问题的。 因此朱载坖必须要提前给高拱打打预防针,让高拱心里有所准备。 虽然朱载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安排高拱去南京,可是他现在手中能拿得出手的人,并在南京镇得住场子的人,好像也真的没有几个。 毕竟张居正是徐阶的弟子,他虽然也适合,可一旦牵扯到了徐阶家族的问题,他肯定是会犹豫隐瞒的。 到时候再因为他的犹豫隐瞒,而坏了朱载坖在南京的战略意图,那可就亏大了。 所以在这几天的反复思索之后,朱载坖还是觉得李春芳说得对,高拱确实非常适合去南京执行他将要在南京制定的新政。 “去把高先找过来,也不用太着急,孤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朱载坖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将一份刚刚处理好的公文放在了一旁,对着殿内侍候的孟冲吩咐了一声。 “奴婢遵命。” 孟冲对着朱载坖轻轻一拜,而后就轻步退出了文华殿,径直的朝着礼部衙门而去。 这个时候的礼部衙门也是喜气洋洋,自从袁炜告老,礼部的官员们都知道高拱随时都可能直升内阁。 所以在这几天里,高拱在礼部里也都是带着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所以这也使得礼部内的工作气氛,显得格外轻松愉快,每个人的脸上也都不由自主的挂着与有荣焉的笑容。 孟冲到了礼部衙门之后,礼部衙门前的守卫和门房见到孟冲,也是一脸笑容的迎着拜道:“孟公公好。” 这些年随着朱载坖地位的水涨船高,孟冲自然也提前享受到了被人追捧恭维的好处。 他看着礼部衙门的门房对自己如此友好的态度,脸上的笑容也是乐滋滋的。 孟冲道:“大家都好,高先生可在堂中?” 门房听到孟冲说的“高先生”,他也没有任何的意外,也知道孟冲说的这个“高先生”就是他们的礼部部堂高肃卿。 门房立刻回道:“部堂正在里面,小的这就带公公过去。” 孟冲笑道:“那就辛苦你了。” 说罢,孟冲就跟着这个负责引路的门房,一路到了高拱所在的办公屋内。 也正在处理礼部公务的高拱看到孟冲到来,他也笑容灿烂的站了起来,“怪不得今早的时候,老夫总是听到喜鹊叫,原来是公公要来。” 孟冲听着高拱的话,虽然心里很受用,但他也不敢托大,连忙也对着高拱行了一礼,“高先生折煞咱家了,那喜鹊叫可不是因为咱家,而是因为咱家带着王爷的信儿过来的缘故。” 高拱呵呵一笑,“公公请坐。” 接着高拱又喊着外面的人奉茶。 待到茶水送上之后,高拱才问道:“王爷有何旨意?” 孟冲微微笑着,“王爷让咱家请高先生到文华殿去,估计是好事安排给您了。” 高拱听到这话,也是心怒放,他这段时间期待的就是这个。 虽说内阁无定员,但是现在袁炜走了,所有人也都默认内阁里腾出了一个位置。 所以,这段时间高拱也是心心念念的期待着,自己这个礼部尚书能够转正到内阁里成为内阁大学士。 如今孟冲来了,还是带着笑容来的。 这对于高拱而言,不吝就是曙光乍现的幸福时刻。 高拱的脸上笑容藏不住的又对着孟冲说道:“辛苦公公了,快喝茶!” 高拱乐滋滋的对着孟冲微微敬了一下茶,孟冲也连忙端起茶杯,也对着高拱回敬着,他可不敢这么坦然的接受高拱如此一敬。 哪怕他是朱载坖身边的亲信大太监都不行。 要知道,高拱那可是被朱载坖一直挂在嘴边当做先生的人,而且这些年朱载坖对高拱的信任,孟冲也都看在眼里了。 他很清楚高拱在朱载坖心中的实际分量,可能要比外界猜测的还要高上几分。 所以,当他在面对高拱的时候,他也是尽量的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毕竟他又不像是陈洪那样的人,对权力有着近乎扭曲的执着,他只想安安分分的学习着已经被发配到皇陵那边监修吉壤的黄锦,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而且朱载坖也曾在他身边说过黄锦被发配到皇陵监修吉壤,并不是黄锦犯了什么罪过,而是嘉靖皇帝对黄锦最后的回护。 因此在其他人都以为黄锦是失势了,孟冲却清楚的明白,黄锦已经得了两代帝心。 等到将来某一日自己的主子裕王爷摇身一变成为大明至尊的时候,黄锦这位老祖宗很可能还是要回来的。 所以,即便是黄锦不在西苑,不在嘉靖皇帝身边,孟冲也在时时刻刻的保持着对黄锦的敬畏之心和效仿学习之心。 孟冲浅浅的喝了一口高拱的茶,也赞道:“还是高先生的茶香,咱家也只有在高先生这里,才能喝到如此顺心如意的茶。” 高拱呵呵笑道:“公公既然喜欢,待会打包一份带回去细细品尝。” 对于高拱送来的好处,孟冲是从来不都拒绝的,他放下茶杯也笑道:“那咱家就却之不恭了。” 接着两人又闲聊了数语,孟冲和高拱也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不能让朱载坖在文华殿里等着他们。 所以两人就一起去到了文化殿中。 此刻朱载坖也刚刚思考完如何和高拱提及南京事情的说辞。 因此在他看到孟冲和高拱一起过来的时候,也抬头笑着说道:“高先生这段时间在礼部辛苦了。” 刚刚才行完礼的高拱,听到朱载坖说他辛苦了,心里的喜悦更是不由泛滥了几分,他觉得这样的开场白,肯定也是预示着有好事降临。 高拱再拜道:“为朝廷做事,为王爷分忧,都是臣的份内。” 朱载坖呵呵笑道:“高先生还是一如既然的高风亮节,若是天下官吏都能有高先生这般的公心和忠心,天下事何愁不成?” 说完这句话后,还不等高拱反应,朱载坖随即话锋一转,又说道:“高先生对南京这百年来的处境如何看?” 高拱听到朱载坖问到南京百年来的处境,他的心中也不由微微一愣,难道这是一道入阁考题? 高拱的思路飞速的旋转着,他对着朱载坖回道:“南京作为大明两京之一,看似与京师同重,实则在这百年间,南京并未发挥过任何作用,只是一处朝廷安排和处理一些闲职官员的地方。” “所以,臣以为南京在这百年间的处境里,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朱载坖嗯声道,“高先生所言不错,但南京毕竟地处江南,而且江南不仅富庶繁华,又是大明的赋税要地,但是在这百年间来,江南那边的赋税似乎早已不如洪武永乐宣德数朝。” “尤其是这几十年来,从孤查阅了的户部信息得知,江南的赋税已经有了逐年递减的趋势。但奇怪的是,孤又从锦衣卫在江南地区调查来的情况得知,江南的普通百姓和市井小民,所要负担的杂税课税等,比起洪武永乐朝时,又显著的高了一节。” “所以,孤就很纳闷,这繁华的江南地区,那么多的赋税,怎么就越收越少,而百姓怎么就越交越多了呢?” 高拱听到这里,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但是这种感觉,又让高拱觉得似乎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 高拱对着朱载坖一拜,“江南的问题甚是复杂,自太祖高皇帝于南京肇建大明开始,关于江南的赋税问题就已经发生过数次变化。” “建文君时,就曾大幅削减江南赋税,以收买江南士人之心。然江南富庶,乃大明重要税赋之地,岂可轻动?所以在成祖文皇帝靖难之后,就又拨乱反正恢复了太祖朝时对江南地区的赋税之策。” “如今时移百年之久,大明朝廷在北,江南在南,政令有所不达,官绅有所不为。江南赋税难比洪武永乐宣德数朝,亦是在所难免。” “所以臣以为要解决南京乃至江南地区的赋税问题,以及那些积累百年之久的弊病,应当从长计议,不宜贸然而动,否则江南人心浮动,不仅不利于朝廷,更不利于王爷。” 朱载坖颔首微动,高拱的回答他很满意,虽然最后的时候高拱也出于谨慎的态度,让他暂时不要轻动江南,但高拱能把江南的问题分析的如此通透,就足见他对江南的认识也是到位的。 所以安排高拱去南京主持大局,那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朱载坖看着高拱的认真表情,正准备给高拱摊牌的时候,一位从内阁而来的中书舍人急匆匆的就到了文华殿这边。 这位中书舍人一进殿就是紧张一拜,“王爷,袁阁老在归乡途中殁了。” 朱载坖和高拱闻听此言,两人皆是一愣,袁炜好像才离开京师没几天吧?按理说即便是要死,以他的病情和他执着的归乡之心,也应该能撑到老家才是,怎么就在半路死了呢? 但是现在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朱载坖和高拱对视了一眼,两人也自然的停住了刚刚的话题。 朱载坖问道:“此事可禀告到了西苑?” 中书舍人道:“徐阁老他们也派人过去通禀了。” 朱载坖听到这里,也叹息一声,“袁阁老命苦啊!” —————— 求月票~~ 炜才思敏捷。帝中夜出片纸,命撰青词,举笔立成。遇中外献瑞,辄极词颂美。帝畜一猫死,命儒臣撰词以醮。炜词有“化狮作龙”语,帝大喜悦。其诡词媚上多类此。以故帝急枋用之,恩赐稠迭,他人莫敢望。 ——————《明史·袁炜传》(本章完) 第581章 不爽的首辅 第581章 不爽的首辅 “袁炜死了?” 正在万寿宫精舍打坐的嘉靖皇帝,在听到进来奏报的陈洪说内阁派人过来通禀说袁炜在回乡途中殁了的消息,整个人也不由惊愕了起来。 在嘉靖皇帝的期待里,他还想着袁炜在吃了他赏赐的仙丹后,再不济也能撑到老家的。 要知道嘉靖皇帝当初为炼制那炉仙丹,也可是下了血本,用了无数珍奇实材! 光是炼丹要用的核心材料铅汞,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斤! 而且为了仙丹的质量,嘉靖皇帝还从神药宫里调了数位擅长精度提纯的专业道爷,帮他去除往常他用尽办法都没法去干净的仙丹杂质。 本来这么一炉顶好的仙丹,嘉靖皇帝是要留着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用的。 但可惜李时珍的医嘱不让他再服丹了,所以在袁炜请辞离开之后,嘉靖皇帝又想起了这些年袁炜勤勤恳恳为他写青词的功劳。 就忍痛割爱的,将这么好的仙丹赏赐给他。 结果,现在仙丹赐了,他却没福消受,当真是一个福薄之人啊。 陈洪看着嘉靖皇帝略有惊愕的神情,也小心翼翼的回道:“帝君保重仙体。袁阁老驾鹤西去,乃是他的时也命也,帝君莫要为此介怀伤感,损了仙体。” 嘉靖皇帝叹息一声,“朕就是意外,没想到他连家都没回到,人就没了在半路上。倘若朕早早的恩准他致仕回乡,说不定他也能寿终正寝了。” 陈洪又连忙劝慰道:“帝君切莫自责,袁阁老在离京之前,帝君就已经赏赐了他无限的荣耀。现在他虽殁在了归乡途中,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嘉靖皇帝又叹气的哎了一声,“传旨裕王,让他和内阁商议一下,对袁炜追封,以及谥号。对了记得告诉裕王,袁炜侍驾多年,功劳不少,给他的儿子荫补个闲官,这也算是朕最后给他的一点哀荣了。” 陈洪听着嘉靖皇帝话,他又立刻回道:“帝君天恩,袁阁老泉下有知,他定也会感激涕零,以谢帝君恩典。” 嘉靖皇帝道:“好了,你去传旨吧。朕要再静静。” 听到嘉靖皇帝又说要静静,陈洪的声音和脚步,立刻就轻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退出到了嘉靖皇帝的精舍之外,然后看了一眼在精舍门口候着的李芳。 此刻的陈洪顿时也挺直的腰杆,摆出了一副高冷的模样,居高临下的对着李芳说道:“帝君在精舍里面静修,你们都在这里小心的伺候着,要是让咱家知道你们谁在帝君静修的时候,发了声响,影响了帝君心情,咱家保证挨个撕烂你们的嘴巴!” 李芳也早就习惯了陈洪这样,虽然他俩当初是一起去的裕王府,但是人生际遇总有不同。 陈洪早早的得到了嘉靖皇帝的青睐,一举从顺义产业园跨步到了司礼监,并到了御前伺候。 而李芳虽然也得到了嘉靖皇帝的提拔,成为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但是他却一直都还在顺义那边。 所以,即便是他现在也到了嘉靖皇帝跟前伺候,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没法和现在已经是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的陈洪比拟了。 因此现在的陈洪在他面前摆出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在他面前如此的耀武扬威,李芳也只能乖乖的低头受着,也不敢当面顶撞陈洪,让陈洪下不了台。 毕竟从嘉靖皇帝开始要搬家万寿宫到现在,陈洪可是极得圣宠,往常在没有嘉靖皇帝的旨意之前,他都不敢主动进到精舍里面伺候。 但是现在陈洪居然能够不等嘉靖皇帝旨意,就可以迈着小步进到精舍里面了。 由此可见,现在的陈洪也是真的今非昔比,开始渐渐取代当初黄锦的作用。 李芳低眉顺目的对着陈洪拜了一声,“是。” 陈洪听到这声“是”后,又用余光看到李芳恭敬的模样,心里也得到极大的满足。 接着他也迈着自信昂扬的步子朝着文华殿而去。 在陈洪离开之后,李芳看了一眼左右,确定精舍外就他一人的时候,他也小心翼翼的进到了精舍里面。 嘉靖皇帝听到精舍里发生的轻微响动,也知道这是李芳进来,他也没有任何的意外,反而好像这也是他习惯的事情。 李芳轻轻的走到嘉靖皇帝的身前,对着嘉靖皇帝恭敬一拜,然后就从贴身的衣服里面取出了一个密封极好的保温罐。 “帝君,该用汤了。” 李芳举着的这“汤”就是李时珍给嘉靖皇帝开的药,只不过嘉靖皇帝比较忌讳“药”这个字,所以,每次李芳偷偷的将药带进来给嘉靖皇帝用时,他都用“汤”代替。 而且,这也是黄锦托付给他重要之事,除了他之外,任何人的都不能知道一分一毫! 所以,每次李芳都是看着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才悄悄进到精舍里面,给嘉靖皇帝献“汤”。 嘉靖皇帝看着李芳小心翼翼举起的保温罐,淡淡的嗯了一声,“放在一旁吧。” 李芳连忙说道:“老祖宗说了,这汤要趁热喝,不能凉了。” 嘉靖皇帝呵呵一声,“黄锦这个老东西管的还挺宽。算了,拿过来吧。” 李芳听到嘉靖皇帝的这句话后,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又将手中的保温罐举的更高了,让嘉靖皇帝可是伸手就能拿到。 嘉靖皇帝将李芳举起的保温罐接在手里,他还能感觉到了罐体上的温热,可见李芳为了保持这个保温罐的温度,也是用尽了心思。 嘉靖皇帝一边起开着保温罐的塞子,一边又看着李芳说道:“朕给你差事,你敢不敢干?” 李芳立刻拜道:“只要是帝君的吩咐,奴婢绝不会丝毫迟疑。” 嘉靖皇帝看着罐里的汤,虽然他不想喝,但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可以活的更长久一些,他还是强忍着不适,一口闷了下去。 李芳见嘉靖喝完了汤,他也连忙从一旁端来一杯漱口的茶水,递了上去,“帝君,漱口。” 嘉靖皇帝接住漱口的茶水,喝了一口在嘴里漱了漱,李芳也趁着这个间隙,又将一个做工精美的痰盂捧到了嘉靖皇帝的身前。 嘉靖皇帝顺势就将嘴里的漱口水吐在了痰盂里。 李芳也立刻将痰盂放在一边,又举起了一个放着干净毛巾的托盘到了嘉靖皇帝跟前。 嘉靖皇帝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擦了嘴角的水渍,又整理了一下胡须,这才又将手中的毛巾丢在了托盘里,让李芳捧着下去。 李芳认真的收拾着这些东西,嘉靖皇帝也开始说道:“朕准备让你当个南海子提督,负责西苑内的侍卫宫禁,你有没有信心干好?” 李芳停着收拾东西的动作,连忙转身跪下,“奴婢肝脑涂地,绝不负帝君!”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朕给你一道中旨,你就走马上任吧。” 李芳再拜:“奴婢多谢帝君恩典。” 嘉靖皇帝看着李芳如此激动认真的跪拜,他又说道:“没事的时候,记得去看看黄锦,千万不要让他在那边被人欺负了。” 嘉靖皇帝还是放心不下黄锦,但是眼下的时候,陈洪要比黄锦更有用。 所以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嘉靖皇帝也只能委屈黄锦,让陈洪上位去做一些,他不愿意让黄锦干的事情,以保全黄锦的晚年。 去文华殿的路上,陈洪一路过来都没有丝毫的停歇。 他也很清楚嘉靖皇帝之后,大明的主子就是他之前的主人裕王。 所以在来裕王这边的时候,陈洪也是极为恭敬,没有一点宫内大太监的样子。 “王爷在上,奴婢陈洪给您行礼了。” 陈洪进到文华殿内,在见到朱载坖的一刻,也立刻谄媚的行着礼。 这个时候,朱载坖还在和高拱唏嘘感叹着袁炜的猝逝。 虽然都知道袁炜活不久,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的死掉,连家都没坚持到。 朱载坖心里隐隐猜测袁炜之死可能是因为嘉靖皇帝后来又派人追赐的仙丹,但是这么禁忌的话题,纵然是朱载坖也不能冒头去提。 毕竟,这要是当成闲话说了,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朱载坖和高拱也只是唏嘘人生无常,并无其他的话题再演。 现在陈洪突然来了,朱载坖和高拱看着他,心里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来是干嘛的。 朱载坖淡淡的看了陈洪一眼,他微微抬手道:“起来吧,这里也没外人,不用这么谨小慎微。” 陈洪连忙道:“谢王爷。” 朱载坖问道:“袁炜殁了,陛下有何旨意?” 陈洪回道:“陛下让奴婢给王爷传旨,让内阁给袁阁老拟一个追封荣誉,再拟一个谥号。然后再让王爷给袁阁老的儿子选一个荫补散官,也算是帝君给袁阁老最后的哀荣。” 朱载坖点点头道:“孤知道了,你回去回禀陛下,孤这边和内阁商议完后,就会将拟好的追封,谥号,以及荫补给他儿子的官职呈上去。” 陈洪再拜:“奴婢遵命。” 接着朱载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孟冲,“去送送陈洪。” 孟冲也应了声是,然后就去送陈洪回去了。 陈洪看到孟冲过来,他也没有露出任何倨傲的神情,他很清楚孟冲虽然在职位等级上不如自己远甚,但是孟冲却是裕王身边的大伴太监。 只要将来某一天裕王成为了这紫禁城唯一的主人,那么孟冲就会以极快的速度,进步到司礼监内,甚至取代他现在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在对待孟冲的时候,陈洪也保持着相当友善的笑容,好似两人是多年的亲密老友一般,并没有像对待李芳那样高高在上。 朱载坖和高拱看着孟冲和陈洪消失的背影。 他俩同时又收回目光,高拱道:“王爷,可否让臣去通知内阁过来?” 朱载坖道:“不用了,袁炜殁了,你也是礼部尚书,也有资格商议他的身后事,待会你直接去内阁代孤和内阁商议袁炜的身后荣誉和谥号等事,也算是提前熟悉一下内阁的工作氛围。” 高拱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是一片火热,时机终于到了。 高拱对着朱载坖一拜,“臣遵命!” 朱载坖看着高拱这么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是微微一叹,他这样做,其实也算是给高拱一点点补偿,让他享受一下在内阁里商议要事的感觉。 好好的体会一番内阁大学士和一般尚书的做事风格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 等他去了南京之后,也可以轻车熟路的进入到工作状态里面。 高拱激动的拜别了朱载坖,他朝着距离文华殿一墙之隔的文渊阁而去。 文渊阁的大堂里,此刻剩余的三个阁老也正在预先商议着袁炜的身后事宜。 同时他们也在等待嘉靖皇帝或朱载坖的召见,结果却等来了高拱。 徐阶,李春芳,严讷三人看着高拱居然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内阁之中,这也让三人有些意外。 作为内阁首辅的徐阶看着一进门,几乎都没按照规矩行礼问好的高拱,心里也有些不悦,觉得高拱真的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要知道他现在还是内阁成员,在见到比他身份还要高一层的内阁大学士,即便是不行全礼,也要行一个半礼,以示尊重。 结果高拱进到了文渊阁内,只是抬手行了一个平礼,还不等文渊阁内的中书舍人通禀就就来了,好像他也是这里的内阁大学士一样。 “高尚书你怎么进来了?” 徐阶连高拱的字都没喊,直接用这个生分的“高尚书”称呼,对着不礼貌的高拱问话。 高拱看着徐阶,微微的抬手一拜,“我奉王爷之命,前来与诸位商议袁阁老的身后之事。元辅和子实兄(李春芳)、敏卿兄(严讷)可有眉目?” 徐阶听着高拱的回话,心里微微不爽。 李春芳和严讷也听出了高拱这番说话口气与往日里不同,看样子现在的高拱也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可以和内阁大学士平起平坐的存在。 不过李春芳和严讷并未太介意此事,毕竟首辅又不是他俩,真被高拱落了面子,那也是他徐阶无能,干他俩何事? 而且李春芳还是举荐高拱去南京的关键人物,严讷也未对此表示任何异议。 所以此刻的两人肯定是不愿意过多的表现自己,让以后去了南京的高拱记恨他俩。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583章 鄢懋卿算什么东西? “听说了没?高拱要入阁了。” 文华殿外一帮等待着朱载坖召见的大臣,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相熟的都在窃窃私语的聊着最近的大新闻或流传甚秘的小道消息。 “你这算是什么消息?高部堂要入阁的事情,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了。还用你说啊?” 两位身着蓝袍官服的官员,有一拉没一拉的瞎聊着。 他们都是来参加冬至日前,在文华殿内举行的一次例行“朝会”。 当然这种叫法也不太准确,毕竟朱载坖又不是皇帝,他也没资格召集朝会。 所以像这种大量京官聚集在文华殿一起商议国家大事的集会,应该用“例会”更加合适。 而且这个“例会”制度,也是在朱载坖于文华殿内监国将近一年左右的时间之后,才渐渐形成的新规矩。 以前的时候,即便是朱载坖不召集,内阁也会根据嘉靖皇帝的旨意,不定期的在皇极殿或其他可以商议国家大政的紫禁城宫殿里面,召开由群臣一起出席商议的“廷推”会议,而后将廷推结果上奏于皇帝,由皇帝做最后的裁决。 所以,本来像这种多名京官一起参与的会议都是要在皇极殿那边举行的。 但是由于嘉靖皇帝不上朝的原故,再加上这些年朱载坖监国的缘故,随着这些年习惯上的变化,原本在皇极殿内举行的京官例会就换到了文华殿这边。 并且也有了一个非正式的名字“文华殿例会”。 不过,比起这个非正式的名字,更多的京官在口头上谈及此会,也都会用“京官例会”,或干脆就用“朝会”二字代替。 毕竟在他们的潜意识和观念里面,朱载坖在文华殿内监国理政的事实,几乎就是和开国初期那些成年皇太子在东宫理政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而且,嘉靖皇帝又一直闭关潜修,不是特别重要,非要皇帝认证的事情,嘉靖皇帝几乎连道旨意都不会下,全都让朱载坖和内阁全权做主。 因此每次在文华殿例会召集的时候,有资格出席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就会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着闲天,或交流着彼此所知道的官场秘闻。 徐阶,李春芳,严讷等内阁成员人站在前面,高拱、郭朴、胡宗宪、赵文华等六部尚书等人站在其后,张居正、鄢懋卿等六部侍郎在其后。 接着就是那些同样有资格参加京官例会的其他京师衙门官员。 这些人中虽然有大部分人的官职一般。 但他们却是和内阁、六部等主要衙门的负责人和高级官员们,一起组成了大明中央朝廷的重要组成部分。 若是没有了他们这些人了,内阁和六部想要发挥出国家机器的作用,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别看这些官员大部分都是非朱紫之色的蓝袍小官,但他们依然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朝廷每次要做重要部署和人事任命的时候,他们也都有机会在场见证的,若是在遇到一些比较难以抉择的事情,想要共同摊派责任和风险的时候,高层也会将他们召集在一起,举行一场叫做“廷推”的会议。 但显然这次在文华殿内的京官例会,并不是要举行“廷推”,而是要这些人召集起来,公布下一段朝廷要做的重大决策,好让这些人也有一种参与感,并且能够更好的执行朝廷的安排部署,将朝廷的意志和决策,通过他们各自负责的节点,传递到大明各个角落。 朱载坖踩着时间的钟点,在辰时过半的时候,也终于出现在了文华殿内。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文华殿的殿门也都全部打开,徐阶等人也依次按照各自的站位,进到了文华殿的大殿之中。 在所有人都进殿了之后,又会有侍卫将殿门重新关上,并守卫在四方周围。 仿若这一切都跟正常的上朝流程一般。 但其实在细微之处,在礼节方面,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毕竟朱载坖也不是皇帝,他就算想再将自己的排场摆起来,也是要有一个度的。 否则,即便是嘉靖皇帝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在乎,那些御史言官们就会将朱载坖喷死。 所以,在朱载坖也没有真的把心思全用在个人排场之上,以凸显自己的特殊权威地位。 朱载坖在徐阶等人目光注视下,到了文华殿前的主座上。 徐阶等人拱手一拜:“臣等拜见监国。” 朱载坖坐定身子之后,微微伸手一抬,“不必多礼,孤参加你们的例会,更多的是学习和见证,你们开始吧。” 朱载坖每次的开场白差不多都是这一句,好像他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 可是这种话也就听听罢了。 在场的官员们,不管是品阶的高低,年龄的大小,他们可都不是蠢人。 如果朱载坖真的只是学习和见证,那么这些例会应该还要放在皇极殿等其他正式的宫殿场合里举行,而不是挪到文华殿这边,让朱载坖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 所以,这种例会的召开,不管是要商议或公布什么国家大政方针,还是最后决定了什么事情,其实都会在无形之中让百官们习惯朱载坖的存在,习惯朱载坖在他们前面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地位! 而这对于朱载坖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因为作为地位尊崇的上位者,不可不威! 否则何以驭众? 所以,有时候这些看似多此一举,无聊无用的场面排场,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还是有大用的。 要不然,古代皇帝为何只靠“天子”两个字,就可以驾驭九州万方,成为天下共主呢? 要知道在古代社会里,皇帝能活动的大致范围,差不多也就仅有京师一隅之地。 但是他却能够成为整个天下的主人,这不得不说就是这些看似虚头巴脑的排场和礼仪,让人们在潜移默化之中敬畏了起来。 因此朱载坖有时候,即便是也认为这些繁文缛节会耽误时间,会妨碍自己处置其他事情。 但是为了将来可以更好的驾驭天下,驾驭群臣,开拓出属于自己的时代,这些东西也都是朱载坖的必修课。 当然,这种礼仪排场也不能太当回事了,否则这帮为皇帝制定礼仪规范的人,就会在这些礼仪规范里面添加私活,进而影响皇帝的权威和决策。 如此一来,不仅想要的独尊独治得不到,就连自己晚上睡在哪?和谁睡?可能都要都被人指手画脚起来。 所以,对于礼仪排场这些东西,朱载坖还是很警惕的。 他是本着好用就用,不好使就扔的态度,来对待这些礼仪排场的。 就好比当年为集权一身巩固皇权的汉武帝,他可以给董仲舒机会,将原来大汉已经认可为治国核心思想的黄老之学踢出朝堂,给予儒学独尊的地位。 但是只要有一些热血上头了的儒生,开始用董仲舒发明的“天人感应”的套路来约束皇帝的权力之时,董仲舒就得捂着脑袋瑟瑟发抖,担心汉武帝会不会给他一刀。 现在朱载坖虽不如汉武帝那般,但至少他在思想认知方面,是比古人更超前(无耻)的。 所以,若是有人想用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约束他时,他绝不会像历史上大多数陷入到了道德认知困难里的皇帝那样,被所谓的现实,裹挟到无法呼吸的地步。 要知道所有的道德和认知,其实都是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只要朱载坖能够把握着节奏,把握着主动权,将道德认知的解释权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让那些因循守旧之人掌握话语权和他掰扯对错,那么以后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不会再像嘉靖皇帝初登大位之时,还要面临争爹夺权的风险。 现在朱载坖都已经在提前布局,让这些大臣们提前适应他的权威和地位。 只待时机降临的那一刻,朱载坖就可以进行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华丽转身,让那些跟不上节奏的大臣百官们,切实的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谢王爷!” 徐阶等百官再拜。 朱载坖等到徐阶等百官拜完了之后,就开始说道:“今日例会所要讨论和公布的事情会比以往的时候多一些,还望诸位多多担待,接下来由内阁宣布陛下旨意。” 作为内阁首辅的徐阶,在这个时候又对着朱载坖微微一拜,而后也走到了文华殿的中央位置,处于文华殿内百官们都能注视到了目光之中。 徐阶道:“近日以来陛下与王爷根据朝廷实际需要,进行了如下安排。其一,免去胡宗宪浙直总督职务,加太子太保衔,专任京师兵部尚书。其二,免去赵贞吉浙江巡抚兼刑部侍郎职务,升任京师都察院右都御史。其三,免去鄢懋卿京师户部侍郎职务,升任南京户部尚书” 徐阶在说前两个任命的时候,文华殿内的百官们,还都能够接受。 毕竟这些年胡宗宪和赵贞吉在东南的功劳,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倭寇都被扫荡到了大海上,东南的陆地上也已经没有了倭寇的踪迹,戚继光和俞大猷等剿倭武将都已经得到了爵位的赏赐,作为统筹指挥东南大局的胡赵二人,自然也应该给他俩加官进爵。 所以现在听到他俩被留在京师任命为兵部尚书,和都察院的右都御史,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鄢懋卿算个什么东西? 他怎么也升官呢? 虽然他被升职的地方不是京师户部,而是南京户部。 但这也是很让人惊愕的。 要知道南京户部可跟南京其他几个部,有所不同的。 南京户部还掌管着南方六省的赋税,属于实打实的实权尚书。 鄢懋卿不过就一个“贰主”小人,他居然也能升官,而且还是权力和油水都极大的南京户部尚书,这当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一时间,文华殿内也不由嗡嗡的议论起来,好像都很意外。 朱载坖看着殿内百官的反应,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朱载坖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来。 鄢懋卿好不好使,这几年朱载坖的心里也已经有数了。 既然要将高拱也放到南京去,那么肯定也要给他配一个吸引火力的挡箭牌才是,要不然他在南京做事的时候,南京和江南地区的官员士绅都将目光和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有时候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所以,安排个前严党核心,让鄢懋卿也去南京刷刷存在感,让他帮高拱吸引一部分的注意力,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徐阶听着殿内众人的议论,也板着脸道:“肃静!” 殿内的百官们在听到徐阶的声音后,也都将声音收了收,没有那么的放肆了。 毕竟在这其中大部分的官员的认知之中,徐阶除了是百官之首的内阁首辅之外,也是他们这帮自诩清流的领袖人物。 现在领袖发言了,他们肯定也是要听话的。 看着殿内百官都收了声,徐阶内心也不由一阵畅快,如果他的威慑也能让内阁和六部都察院里的这些大学士,部堂们也如此听话,那该多好呀。 但可惜,官做到这份上的人,都已经没有当初的青涩和敬畏,他们是绝不会被内阁或内阁首辅这两个名头给唬住的。 甚至因为这几年朱载坖的默许和嘉靖皇帝的不在意,六部在隐隐之间又开始和内阁争权,想要掀起新一轮的阁部之争,重新划分内阁和六部之间的权力。 但同样可惜的是,朱载坖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即便是六部里有高拱这样的自己人,朱载坖也没有允许六部直接挑战内阁的权威。 要不然,一旦形成了这种风气,以后的内阁和六部只会陷入到无休止的权力争斗之中,从而影响朝廷的行政效率。 所以,在朱载坖没有弄出一个可以取代内阁作用的新机构之前,内阁的权威,朱载坖还是有义务维护的。 否则的话,阁部之争一起,他们天天把官司和皮球踢到朱载坖这边,让朱载坖给他们当裁判,这大明朝的国家机器还要不要运作了? ———— 求月票~~~ 明天龙抬头!~~ 祝各个帝君老爷们飞龙在天!!!(本章完) 第584章 文渊阁大学士 张居正也没想到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鄢懋卿,居然能比他还要更快一步。 而且这一步还是如此的不着痕迹,让人一点察觉都没有。 所以在这个时候,张居正除了内心感慨之外,同时也不由微微抬头去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朱载坖,想要探究一番朱载坖这般安排的深意又在何处? 但等他真的抬头那一瞬,朱载坖的目光刚好也瞟了过去,而且还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让张居正不由得又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直视朱载坖的眼睛。 这种感觉,好似他心里所想的一切,都已经被朱载坖洞察了一般,让他除了敬畏之外,也生不出其他的想法了。 鄢懋卿激动的难以自抑,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如此机遇。 本来鄢懋卿以为像自己这样的官员,不被严世蕃案牵扯,不在衙门里坐冷板凳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没想到裕王爷竟然会将如此重任放在他的肩膀上,这也是鄢懋卿做梦都没想到的好运。 若不是此刻例会还在进行之中,鄢懋卿都忍不住要直接跪在地上对着朱载坖发誓效忠,表示自己哪怕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朱载坖恩典的万一! 徐阶的目光继续扫过众人,“接下来继续。” “其四,免去海瑞京师特区长官职务,任应天巡抚兼刑部侍郎,都察院副都御史。” 站在人群里的海瑞听到这个任命之后,也是深深的吸了口气。 两天前的时候,朱载坖就曾单独的将他召见到了王府之中,和他说起了此事。 本来朱载坖也是想让他留在京师继续任职的。 但是考虑到南京的问题过于复杂,高拱虽然性格火爆强势,可以在南京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是具体的新政执行和落实,还是得需要海瑞这种人去做。 因此朱载坖也就将海瑞放了过去,给高拱配置一套强有力的执行班底,让他可以更加如鱼得水,大刀阔斧的按照朱载坖的意志和想法,以最短的时间,将南京乃至整个江南地区的风气为之一振! 殿内的百官在听到海瑞的新职任命之后,他们也不由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因为按照之前高拱和张居正的轨迹,如今的海瑞即便是要升官,也极有可能是在京师原地升官,补一个六部侍郎的实缺,而后也如高拱这般再熬上几年,顺顺利利的转正担任一个六部尚书。 但是现在的海瑞居然被外放到了南京,担任这个从来都不常设的应天巡抚。 虽然在他的应天巡抚官职之后,又加上了刑部侍郎和副都御史,但这终究还是离京了。 而且这一离开,没有三四年的时间,几乎也回不来。 这三四年的时间,看似不长,但在京师这么重要的地方,那可是一段非常漫长的岁月。 万一在这段时间里朱载坖或嘉靖皇帝忘了海瑞在应天巡抚任上,万一他又在应天巡抚的任上没做出成绩来。 到时候三四年的时间一过,朱载坖或嘉靖皇帝身边又有了其他可信任的宠信之臣,那么当初被外放出京的海瑞,岂不是就要泯然众人了? 要知道海瑞可是有天然短板的,他与张居正,高拱,胡宗宪,赵贞吉等人不同。 张居正他们即便是现在没有出头的机会,但是他们身后的同乡同谊关系都是蟠根错节的,总会有得势的同乡同谊,会在某些方面给予他们一定的支持和帮助,让他们拥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更进一步。 但是海瑞是出身于文脉本就不昌的琼州府,而且整个琼州府从大明开国到至今,能考中进士的人几乎也可以说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 所以像琼州海南这样的地方,根本就形不成像江西,江浙,山东,河南,山西等地的天然的政治利益群体。 其中最显著的例子就是江西,有明一朝出自于江西籍的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几乎可以说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之最,哪怕是文风最为鼎盛的江浙地区,以及有孔孟之乡美誉的山东,他们都比不了江西人在大明政治上的影响。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原因,也是因为在大明开国初期的时候,来自于江西的才子实在是太多了,譬如明初的大才子解缙,三杨志首的杨士奇,以及其他时代的内阁大学士,诸如胡广、陈循、陈文、彭时、费宏、夏言、严嵩等人也都是江西人。 这些人在成为了大明朝政治的中流砥柱之后,他们的喜好和文风,自然也会影响到江西读书人的喜好和文风。 所以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江西在明朝阶段人才辈出,也是一种地方政治势力影响力的体现。 因此,像海瑞这样出身于文脉贫瘠之地的进士,如果不走天大的运势,不做出一番让人记忆犹新的成就来,几乎是永远都不可能冒头的。 现在他又被安排出了京师,到了南京那边担任应天巡抚,看似是升职了。 但百官们在看他的时候,目光之中还是有那么一丝同情和感慨的,他们都认为海瑞的仕途和大运快要见顶了,以后南京可能就是海瑞后半辈子离不开的地方了。 海瑞不为他人的目光所动,他依然目光坚定,态度沉着的站在原地。 在他的心里,只要是大明朝需要他,他就愿意去奉献自己的力量,实现自己“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理想。 所以,在海瑞的概念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京师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以及成就。 他想要的就是尽自己的所能,为大明朝,为大明朝的老百姓们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而这对于海瑞而言,就已经是此生无憾了! 既然现在裕王爷需要他在南京披荆斩棘,破开南京沉积百年的弊病,他自当一往无前,去做这个敢为天下先的开路人! 徐阶继续接下来的例会流程。 “其五,免去潘季驯京师特区副长官职务,升任河道总督兼任工部侍郎,负责治理黄淮!” 潘季驯的名字是第一次这样出现在文华殿内,很多人对这个名字都很陌生。 现在乍一听到潘季驯的名字之时,所有人也不由在用目光搜索了起来,他们也想看看这个叫做潘季驯的幸运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然治理黄淮是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但是这个差事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要知道治理黄淮,那可不仅仅只是做官那么简单,还要真会治水,真有能耐才行。 否则到了黄淮泛滥的重灾区,不被汹涌而至的大水冲走,那就算是烧高香了。 潘季驯听到这个任命之后,也是神情无比激动的。 他虽然也知道这个河道总督不好当,但在冥冥之中,他也感觉这应该就是他此生最重要的意义! 潘季驯觉得自己,应该也可以为这条泛滥了近两千年之久黄淮之河,找到一剂良方,让这条已经在华夏大地上翻腾了两千年的母亲河温顺下来。 所以,在这一刻潘季驯也是非常神圣的,他不怕苦,更不怕吃苦,只要能为黄淮找到一个可以让后世跟随学习效仿的治理良方,此生便也足矣! 哪怕将来黄淮被治理驯服的功绩并不会算在他的头上,但只要他为此贡献过力量,贡献过方法,那么这也是他认为最幸福且又最有意义的事情。 百官们看到在不起眼角落里站着的潘季驯时,也同时恍如的想起了此人是谁。 他就是那位重新疏浚京师周围河网水线,提出密云水库构想,以及跟随着海瑞一起敲定设计顺天府与周边新路路网的潘季驯啊。 怪不得他能被任命为河道总督兼工部侍郎,原来是一个真有本事和能力的技术大拿。 所以,对于潘季驯如此高升的职位,百官们还是心悦诚服,没有嫉妒的。 毕竟人家是靠真本事吃饭的。 而且河道总督听着官不小,但实际上真说不上是美差,不仅要风里来雨里去的巡视河道,还要负责处理各种突发的水情问题,这种辛苦还真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普通官吏就受得了的。 所以在最后看向潘季驯的目光之时,百官们还是带有一丝钦佩的目光。 朱载坖同样也是如此,他太需要潘季驯的才能了。 虽然这些年凭借着超前的见识和知识,朱载坖在京师做出了一番傲人的成绩,但是黄淮却从来不没给过朱载坖半分面子,每年该决堤还是会决堤,该发水还是会发水。 尤其是河南、山东,以及南直隶北部的部分州府,那里每年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水灾洪涝,甚至有时候还会堵塞运河,影响京师的粮食安全。 所以,在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发展,朱载坖也认为如今大明各地的水泥厂建设也到了一个可以支撑起超级工程的地步,所以他就决定提前启用潘季驯,让他在黄河淮河泛滥的地区好好的提前适应适应。 待到他做出一定的成绩之后,朱载坖也会顺势将他兼任的工部侍郎转为工部尚书,让他可以拥有更大的权力,来调动资源治理黄淮水患,将那片横跨数省之地,面积广大的黄泛区规范起来,让生活在那里的老百姓们看到希望,不被黄淮的苦难包围着。 徐阶说完潘季驯的任免之后,也收起了话尾。 徐阶道:“此番便是陛下与王爷根据朝廷需要,做出的一系列人员调整。还望诸位同僚可以继续与内阁一道勠力同心,继续为陛下、王爷分忧,为大明百姓谋福!” 百官们听着徐阶最后的这句场面话,也纷纷对着朱载坖一拜,“臣等必同心竭力,共报陛下,王爷!” 一拜之后,本来信心满满的高拱,眼神里也不由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裕王接连调整提拔了七个人的官职任免,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他的事情,不应该是此次例会,最重要的事情吗? 可是徐阶都把话说完了,还没提及到他,这怎么能让高拱不心急呢? 高高在上的朱载坖,自然看到了此刻心急的高拱,他给了高拱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然后又对着徐阶说道:“内阁还有何事要议?” 徐阶,李春芳,严讷听到这句话后,也一起站了出来。 他们三人联袂一拜:“王爷圣明,臣等还有一议呈王爷定夺。” 朱载坖道:“诸位阁老但说无妨请说。” 徐阶,李春芳,严讷等人再拜:“王爷明鉴,礼部尚书高拱成绩斐然,为人刚直,素有盛名于外,臣等荐高拱为内阁大学士,共参机要,辅弼朝纲,以佐王爷。” 百官和高拱,在听到徐阶等人对着朱载坖一拜之后,共言的这句后,一个个也不由将目光聚集在了朱载坖身上,他们都在期待着朱载坖的答案。 朱载坖感受着百官聚集过来的目光,神情依然淡定,他淡淡的说道:“此事,孤早些时日已经禀告过陛下,陛下认为高拱有宰辅之才,可入内阁。即日起,高拱入阁参于机要,为文渊阁大学士。” 高拱激动一拜,“臣谢王爷,谢陛下恩典!” 徐阶等人在这个时候也对着高拱恭喜道:“恭喜高阁老,今后我们便同在内阁辅弼王爷了。” 高拱也激动回着礼,谦虚道:“多谢诸位,高某惶恐。” 百官们在这个时候,也都跟着恭喜,他们虽然都知道高拱会入阁,但真的看到高拱入阁的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羡慕的。 毕竟,那可是内阁啊! 天下官吏仰望的地方啊! 多少人穷其一生都不见得能够靠近一步,现在高拱就这么跨过了门槛,成为文渊阁大学士,这岂能不让人艳羡? 一番恭喜之后,朱载坖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又说道:“如今朝廷有了此番新气象之后,孤希望诸位臣工能不忘初心,继续牢记使命,效忠陛下,效忠社稷,为大明百姓谋福,为大明长治久安献策。” 接着朱载坖又话锋一转,“南京乃大明龙兴之地,上百年来,南京虽有六部百官,然比之京师,仍有不少缺憾,以至于在朝廷管理上存在一定的问题和弊病。” “所以,孤与内阁商议之后,报请陛下圣裁,决议任一位内阁大学士为南直隶总督,总管南京及南方六省民政要事,使其序有所依,责有所任。” 百官们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不由泛起了意外的情绪,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今个竟然能把话题聊到南京那边,而且听这口气,好像动作还不小! 怪不得鄢懋卿,海瑞会被安排到南京,原来都是为了现在打铺垫呀。 同时,高拱心里也有了一抹不好的预感,他抬头望了朱载坖一眼。 朱载坖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高拱历任多职,成绩斐然,有目共睹,据内阁推荐,陛下圣裁。即日起罢南京守备厅,高拱为文渊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总管南京一切事务,管理南京内外所有官吏,向朝廷及陛下直接负责。”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85章 朕的贤,朕的运 高拱呆愣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是入阁了,但又好像没入阁。 他怔怔的抬着头看着朱载坖,想要一个答案,但此刻朱载坖的目光始终都没聚焦在他身上,而是用俯瞰的目光平等的看着殿内的所有人。 同时,也在这个时候,殿内的百官们也不由嗡嗡的议论了起来。 他们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不过,对于这些官员而言,他们震惊归震惊,但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此议。 毕竟他们都是京官,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南京虽然也是大明的两京之一,也有和京师这边一样的朝廷官制,但在平时的感觉里,南京不过就是一处不同京师的地方罢了。 非要说南京有多特殊,大概也许只是形势上的特殊了。 朱载坖平淡的目光扫过众人,他又说道:“接下来议其他事吧,内阁继续主持。” 徐阶等人听到朱载坖的声音后,也对着朱载坖又一拜道,“是,臣等遵旨。” 接下来内阁就又接过文华殿例会的主持之权,开始了其他事宜的讨论和研究。直到日上中天的时候,这次例会才算是结束。 在例会结束之后,朱载坖也没有留任何人,径直的就从文华殿离开,一路去了西苑万寿宫方面。 当朱载坖到万寿宫时,嘉靖皇帝也刚刚打坐静修完毕,此刻的精神状态也是非常的不错。 陈洪,李芳等人见到朱载坖过来,也连忙低身行礼,“奴婢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了他俩一眼,问道:“陛下传膳了吗?” 陈洪立刻小心的回道:“还没有。” 朱载坖嗯了一声,“去传膳吧,今个孤就在这里陪着陛下用膳。” 说罢,朱载坖也不再看陈洪,李芳一眼,他直接就进到了嘉靖皇帝的精舍里面。 嘉靖皇帝听到外面的声音,也知道是朱载坖来了,他也不由露出一抹喜悦之色,从自己打坐的蒲团上起来了。 “父亲万安。” 朱载坖对着嘉靖皇帝恭敬一拜。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过来,到朕身边来。” 嘉靖皇帝招呼着朱载坖过来。 朱载坖又回了一声是,然后就走到了嘉靖皇帝身边,很有孝心的搀扶着嘉靖皇帝的一条手臂,两人一起到了精舍里面的茶座处坐下。 待到嘉靖皇帝坐稳之后,朱载坖又亲自将一旁的一直用小火温着的茶壶拎了起来,给嘉靖皇帝冲了一杯刚刚好的热茶。 “父亲,请用茶。” 朱载坖双手将茶杯捧到了嘉靖皇帝的跟前。 嘉靖皇帝欣慰一笑,接过茶杯,放在鼻尖前微微一嗅,“还是你泡的茶香!” 朱载坖呵呵笑道:“这都是父亲的茶叶好,和陈洪李芳他们比起来,儿泡茶的手艺很一般。” 嘉靖皇帝笑道:“他们泡茶的手艺再好,也比不上你给朕泡的茶。” 说完了这句话后,嘉靖皇帝又问道:“今个例会怎么样?” 朱载坖回道:“一切顺利。” 嘉靖皇帝又笑道:“高拱没闹?” 朱载坖也跟着笑道:“高先生虽然脾气爆了些,但也是分场合的。而且,这次父亲也满足了他的宿愿,擢拔他入了内阁,这样的恩典,他激动都来不及呢?怎么会闹?” 嘉靖皇帝又哈哈的笑了起来,显然嘉靖皇帝也有一番自己的恶趣味,他就想看着大臣爱而不得,得而不舍的样子。 这次推荐高拱去南京的决定虽然是朱载坖做的,但是没有嘉靖皇帝点头和认可,这件事也成不了。 所以,嘉靖皇帝自然也很享受这种拨弄他们命运和情绪的快乐,好似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体验到飘飘欲仙,天下我有的奇妙状态。 “这次你有信心吗?” 嘉靖皇帝又看着朱载坖问道。 朱载坖也看着嘉靖皇帝回道:“事在人为,只要儿迈出了这第一步,儿就有信心!”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他就喜欢朱载坖的自信。 因为在朱载坖自信的样子上,嘉靖皇帝也有一种恍如回归青少岁月的激昂之感。 嘉靖皇帝又道:“这次你把鄢懋卿和小黑子都给调到南京了,你就不怕他俩把南京的天捅破吗?” 朱载坖道:“父亲,那些人算不上是南京的天,海瑞和鄢懋卿倘若真的能够将他们逼到狗急跳墙,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办了。” “这些年朝廷一直都东南用兵剿灭倭寇,荡清海域。这些兵比起那些只会养尊处优,色厉内荏,欺行霸市,鱼肉乡里的豪绅地主打手,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如果这些人真的忍不住狗急跳墙,妄图挟持民众,聚众作乱,袭击朝廷命官,破坏新政,那么儿以为这就是一次天赐之机!” 嘉靖皇帝感慨一声,又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胆子大!这要是放在朕身上,朕就顾虑南方会不会因此而乱。你倒好,居然想着利用原来在东南的剿倭兵,一劳永逸的将问题解决掉。” “这样的雄心谋略,也就在朕年轻的时候才有过。但可惜的是,朕那时候一直都在和杨廷和他们争大礼仪,从安陆带过来的人,也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所以,朕在对付他们的时候,只能耗着,只能拖着,只能熬到他们内部分裂,朕才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你的运气比朕的好多了,李春芳,高拱,张居正,胡宗宪,赵贞吉,海瑞,戚继光,俞大猷等人都是忠心于你的可用之才。这些人要是用好了,至少未来二十年,你都不用担心无人可用。” 说到这里,嘉靖皇帝又忍不住叹息一声道:“若是朕当初登临大宝的时候,手下也有这么一帮干臣猛将,那该多好呀!” 朱载坖道:“父亲,儿的运气都是您给的。您刚刚说那些人,可没有一个是儿自己培养出来的,他们都是在父亲的治下冒出来的人才。” “所以,即便是再过百年千年,后世之人谈论到父亲与儿这段历史,他们也会惊叹于父亲的嘉靖时代是如何的辉煌。儿不过就是仰仗着父亲的福荫,才得到了这些人。”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呵呵的笑了起来。 “是这个理,这些人都是朕的嘉靖时期冒出来的人才。这么说起来,朕不仅有汉文帝之贤,还有宋仁宗的嘉佑之运。” 嘉靖皇帝说的嘉佑之运,就是宋仁宗嘉佑二年的“千年龙虎榜”之运! 在那一年里,宋朝文气尽显,达至顶峰! 那一年主持科举的主考官是欧阳修,副考官是王珪,阅卷大臣是梅尧臣,登榜进士有:苏轼、苏辙、张载、程颢、程颐、曾巩、曾布、吕惠卿、章惇、王韶、吕大钧等人。 这些人再单独的拎出来一个几乎都是“全文背诵”级别的超级大拿! 而且除了“全文背诵”之外,其他方面也几乎可以是登峰造极的。 譬如张载的横渠四句,譬如程颢、程颐的程门立雪传说,譬如三苏父子的旷世佳话。 那可都是脍炙人口的故事。 而这些人就是在嘉佑二年这一年集中冒出来的。 虽然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刚刚提及的那些人,并不是同一榜的进士,但是他们也都有一个共同的显著符号,那就是“嘉靖”二字。 所以,当后世之人真的开始议论起大明这个阶段的人才井喷现象时,也都会提及这个时段主宰天下的嘉靖皇帝。 因此嘉靖皇帝这才说出了那句“嘉佑之运”! 朱载坖呵呵笑道:“父亲英明,就是这个道理。”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的话,也开心的笑着。 这个时候,陈洪也寻着时机悄悄的过来了。 “帝君,王爷,午膳备好了。” 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同时抬头看了一眼陈洪,嘉靖皇帝说道:“那就传膳吧,记得再开一坛五十年的绍兴雕,朕要陪三儿小酌两杯。” 陈洪立刻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等到陈洪小心翼翼的又退出精舍去准备的时候,朱载坖又担心的看着嘉靖皇帝说道:“父亲还能喝酒?” 嘉靖皇帝摆摆手道:“朕问过李时珍了,他也没有反对,只是让朕适可而止。所以,陪你小酌两杯,也没有问题。” 朱载坖听到这话,也不由微微放了下心。 虽说他和嘉靖皇帝之间的父子之情并不如普通父子那般的深厚,但是自从那晚和嘉靖皇帝破开了“二龙不相见”的禁忌之后,朱载坖也能明显的感受到嘉靖皇帝对待自己那一番浓烈至极,宛如高山深海一般的父爱。 在这个历史时空里的嘉靖皇帝,并不像历史传说之中的那么冷酷无情,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 他一直坚守“二龙不相见”的禁忌,就是因为他太爱自己的孩子了,他太担心自己孩子又像哀冲太子,庄敬太子那样早夭早逝。 所以,在嘉靖皇帝的心中,他对自己孩子的疼爱关切之心,是一点都不比普通父母少的。 而且,也因为他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儿子的缘故,他在打破“二龙不相见”禁忌之后,也是充满了小心,唯恐自己严厉过头,让朱载坖心生恐惧,又疏远了自己,让他又变成一个可怜的孤家寡人。 作为一个人,朱载坖也会将心比心,毕竟这些年来他的一切,也都是嘉靖皇帝给予的,朱载坖他自然也能感受到嘉靖皇帝的微妙情绪。 所以,在每次和嘉靖皇帝见面说话的时候,朱载坖尽量都不用那些过于正式的语言和称呼,他从来都没有当面叫过嘉靖皇帝一声“父皇”,而是用“父亲”两个字来称谓嘉靖皇帝。 当然这也不是朱载坖的首创,在十几年前庄敬太子还在的时候,他也曾这般称呼着嘉靖皇帝,也从没有用那种公文式的称呼叫过嘉靖皇帝。 毕竟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需要各种感情的慰藉。 并不说让自己的孩子们给自己叫一个特殊的称呼,自己就显得与众不同了。 殊不知,那种特殊的称呼,其实也是一种距离。 所以,即便是在天家,皇帝在自己喜欢的孩子跟前,他还是想保留着那一份珍惜的父子真情,不让君君臣臣的规矩来破坏这种他本该就能享受的感情。 因此朱载坖在自己的王府教导自己的儿子女儿的时候,他也从来没让这些孩子叫过自己“父王”,而是让他们也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那般,跟自己叫爹。 因为在朱载坖的心里,也只有这种亲切的称呼,才是真正可以发自于内心的父子之情。 过了一小会儿的时间,陈洪带着几位捧着托盘,盛着饭菜的送膳的小太监进来了。 他们都无比恭敬的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里抬头张望,陈洪指挥着他们将饭菜摆好之后,就又亲自去叫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了。 “膳食备好了,请帝君、王爷移步。” 朱载坖听到陈洪的这句话后,他立刻也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到嘉靖皇帝身边,又扶着嘉靖皇帝的一条手臂,父子俩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朝着餐桌而去。 到了这边后,朱载坖又伺候着嘉靖皇帝坐下,而后他也陪坐在一旁。 陈洪也很有眼色的在一旁开着那坛嘉靖皇帝点的五十年的绍兴雕。 在他将酒坛上用油纸和泥封的盖子解开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酒香也散发了在周围。 朱载坖闻着飘到鼻端处的酒香,也不由赞道:“还是父亲这里的酒香!” 嘉靖皇帝也笑道:“喜欢的话,待会让陈洪给你送几坛过去。反正这酒朕不喝的时候,也是用来泡脚的。” 朱载坖听到这句话后,表情顿时一愣。 他万万没想到嘉靖皇帝居然会用如此好酒泡脚,这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而且现在也正准备要吃饭呢,结果他来了一句这酒不喝就是用来泡脚的,这还怎么能让人喝下去啊?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马上要喝的就不是酒了,而是洗脚水。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86章 王爷是真的要深意? 带着怪异的心情,朱载坖也终于将嘉靖皇帝好心准备的五十年绍兴雕喝下了一小口。 虽然这酒的滋味很香,但是由于之前嘉靖皇帝说这酒是他平时泡脚用的,朱载坖就感觉这酒的滋味有些怪怪的了。 嘉靖皇帝道:“你把高拱,海瑞,鄢懋卿都丢在了南京,那么你准备用谁去监督他们呢?” 嘉靖皇帝夹起一片莲藕,又看着朱载坖问了起来。 他问这些话的心思也很简单,就是想提醒朱载坖,即便是自己再信任的人,也要记得防一手,要不然万一出事了,到时候问题也就严重了。 所以,监督制衡永远都是上位者向下管理的最好方法。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酒杯,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儿打算用冯保。” “冯保?” 嘉靖皇帝对冯保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他都快忘了曾经的西苑之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嘉靖皇帝又问道:“冯保现在在哪呢?” 朱载坖道:“冯保现在在顺义那边。”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也不由恍然大悟,他也终于想起来冯保到底是谁了。 原来就是黄锦的干儿子呀,当初在京师保卫战的时候,还是他带着京营的人马去到顺义产业园救援,结果被朱载坖当场下了兵权,而后他也就留在那边。 现在想想,好像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嘉靖皇帝道:“冯保不错,听话老实,把他放到南京监督高拱他们,也刚刚好。” 朱载坖嗯声道:“父亲圣明。冯保此人谨慎小心,而且还素有文人雅士的风骨,将他放在南京,说不定他还能和江南的士人们打成一片,为我们获得更多的江南秘闻。”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南京和江南,听着名字似乎好像应该是朝廷最了解的地方,但是在实际的行政之中。 由于京师与南京之间的距离问题,也由于古代社会的交通和信息发展的问题。 南京和江南即便是朝廷的重中之重,但朝廷对南京和江南的了解,也几乎是流于表面的。 而且,又由于古代的天子,几乎也都是不会离开京畿的“宅男”,他们即便是再英明睿智,但想要真正了解一个地方,难度其实很是非常大的。 就比如嘉靖皇帝,他从正德十六年四月正式即皇帝位,次年改元嘉靖,到如今的嘉靖四十四年末,他也算是当了四十五年的皇帝。 但是在这四十五年的时间里,嘉靖皇帝除了年少长大的安陆之外,他这辈子几乎都是在京师度过的。 试想一下,一个长久只在一个地方待着的人,即便是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拥有着天下至尊的地位,拥有着超绝天下的心术。 但他想要了解自己所治理的天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他还是不能像后世信息发达的普通人那样,只需稍稍动动手指就可以大致的查询和了解到他想要了解的地方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所以,别看嘉靖皇帝被后世之人吹捧的多么聪明,多么利害。 但其实他的聪明和厉害,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施展出来。 真要让他用自己的聪明心机去持续的治理天下,革故鼎新,创造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盛世来,其中的难度不亚于他妄想修仙得道的难度。 因此嘉靖皇帝的新政在嘉靖二十年后就半途而废,其中的辛酸和艰难,以及他遇到过的阻力,也可能只有嘉靖皇帝自己心里清楚了。 而且,在他早前勤勉的二十年里,老天爷也没有给过他几个像样的人才,他也没有几个自己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帮他去做事。 所以,嘉靖皇帝新政的失败,也不能只怪嘉靖皇帝的倦怠和他后期沉迷修仙的逃避心理。 他新政失败的最终原因,说白了就是没有一班能够彻底执行他意志的班底,也没有一班愿意跟他一直说实话,提出解决方案的人。 他执政的几十年里,其实和早前的那些皇帝们一样,所面临最多的问题,就是一帮闲到蛋疼的大臣们,对他行为规范的挑刺和指责。 这些大臣们,在指责皇帝问题的时候,一个个还都是那么的大义凛然,好像皇帝不按照他们的要求约束自己的行为规范,天下就要亡了。 但是治天下,真的需要如此? 皇帝虽然为天下之表率,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是影响天下风气的重要风向标。 可是治天下,岂能只靠皇帝的个人道德和个人修养,就可以大治的?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王莽的新朝,岂不要成为历史之最的圣朝? 所以,在治天下的这个命题上,是不能只看着皇帝一个的道德行为而评定的。 真正评定天下治理的好坏,说白了还是“文治武功”这四个字。 在朱载坖看来,所谓文治,就是看天下百姓是否安居乐家,是否活的有尊严,活的有希望。 而不是看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地位有多高,传世的文章诗篇有多多,风流雅士有多会玩。 还有所谓的武功,也不是看朝廷的军队杀了多少冒犯天朝威严的异族,征服了多少不服王化的土地,而是要看朝廷在征服了这些异族和土地之后,能否为天下带来长久的和平! 若是朝廷一直都陷于战争之中,将无数本该在家为顶梁柱的青壮都投入到一场场无休止的战争流血牺牲,那么这样的武功即便是再盛大,也不过就是一两个独夫的狂欢! 所以在看待“文治武功”这四个字的时候,作为掌握和主宰一国之运的统治者,就必须要有一颗敬畏之心,一颗警醒之心,决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贪大求全的学隋炀帝那种不惜民力搞政治奇观。 以为这就是自己要建立的不世之功。 殊不知有些功,看似是高大不朽。 但其实这些功,很可能就是一朵妖艳美丽要人性命的罂粟! 和嘉靖皇帝的这顿饭一直用到午后,朱载坖才从万寿宫离开,回到自己现在“上班”的文华殿。 当朱载坖到了文华殿后,他还没等到孟冲为泡上新茶的时候,高拱和海瑞,以及鄢懋卿等人就在文华殿前等着了。 他仨是打着谢恩的旗号过来的,因此朱载坖也不能不见。 所以,朱载坖也只能让他们都进来了。 高拱一马当先的匆匆走在前面,进到了文华殿里,他心里急啊。 他很不理解,朱载坖怎么会把他外放到南京去,要知道现在这个阶段可是非常重要的时刻,他还想着在进了内阁之后,再联合一帮大臣上疏奏请嘉靖皇帝正式册封朱载坖为皇太子,从根本上确定朱载坖大明继承人的地位。 但是,现在事情还没开始呢,他却被外放到了南京,这岂能不让高拱心慌? 高拱匆匆进来,对着朱载坖就是激动一拜,“王爷,臣不明白,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让臣去南京呢?” 朱载坖看着一脸激动的高拱,他只是淡淡的摆摆手,“高先生稍安勿躁,先喝杯茶。” 朱载坖让文华殿内的小太监去准备茶水,然后他又给高拱,海瑞,鄢懋卿等人赐了座。 朱载坖看着神情淡然并带着疑惑的海瑞,以及神情激动并带着敬畏的鄢懋卿。 朱载坖又道:“高先生,你看看海卿和鄢卿二人,他俩就很淡定。” 高拱也回头看了海瑞和鄢懋卿一眼,心里的着急和激动也是一点都没少。 这能一样吗? 他俩去南京那是高升,谁不会开心吗? 可是他呢,谁都知道他的下一站就是内阁。 可现在他虽然是入了阁,却也要去南京当什么劳什子的南直隶总督,这算个什么官呀? 要知道不管是在如今的大明朝,还是历朝历代的其他时期,只要不是中央朝廷衰落,地方军阀混乱的事情,真正能实现读书人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地方,也仅有京师一处而已。 其他的地方,就算是再与众不同,只要是被外放了出去,那么就是要低人一头的。 而且,这一外放,能不能再顺利回京,再回到政治权力的中心,这又是一个未知之数。 所以,高拱很担心朱载坖是受了哪些小人的蒙蔽,才给了他一个华而不实的内阁大学士头衔,将他外放到南京,进而愚弄朱载坖。 “王爷,不是臣不愿意去南京,而是因为如今的京师,臣不能离开,臣要为王爷保驾护航,防止宵小之人在这个时候诋毁王爷的声誉,破坏王爷的将来。” 高拱这句话说的很着急,但也很真切。 在殿内的人,不管是朱载坖,还是海瑞,鄢懋卿等人,他们也都能感受到高拱的焦急心态,他并不是真的只为了自己,他是真有一颗拳拳忠心,想要为朱载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载坖听着高拱的话,心里也很是感动和欣慰。 但也仅此而已。 京中的政治斗争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南京同样也是刻不容缓。 而且朱载坖也自信以自己当下的实力和地位,就算是他不愿意再等,发起一场政变逼宫,把大位给拿了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为了以后的政治安定,朱载坖也不会心急的用这种方式上位。 毕竟现在的嘉靖皇帝又不是一个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反贼的怪异老人。 他还是有正常的思维,能给朱载坖提供一些其他方面的建议,以及帮助。 所以,朱载坖也自然不会心急的破坏如今这来之不易的政治和平时期。 更何况,嘉靖皇帝也跟朱载坖摊牌了他的身体情况,朱载坖也跟李时珍求证过了这件事情。 因此为了让嘉靖皇帝也有一个平安顺遂的晚年,朱载坖也绝不会干出那种着急上位,政变逼宫的狗血大喜。 毕竟从古至今,靠这种手段上位的人,除了李世民和朱老四在后世得到过了正面的认可之外,其余的大多数篡位夺权之人,都是遗臭万年的。 朱载坖虽然也自认自己与那些人不同,也可以像李世民,朱老四那样做出一番旷世功绩。 可是这也仅仅只是他以为而已,万一这事他没成,万一他玩砸了,那后果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朱载坖现在的手边也没有一帮像李世民手下那样唯命是从的能臣猛将,也没有一帮像朱老四手下那样经历过靖难之役的铁杆。 他就指望着自己手下这些还不能确定百分百会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去政变夺位,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万一他上头,这些人犹豫了,可怎么办? 所以,有些事根本就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干的。 毕竟,朱载坖和他手下的这帮人,说白了只是有一些君臣情分,那种可以交托性命的情分,还是欠缺的。 因此为了将来可以平平安安的接班掌权,朱载坖根本就犯不着搞这样的事情。 朱载坖道:“高先生的心意,孤都懂。不过有些事情,孤也想让高先生明白。” “孤不是一个普通的王爷,孤是陛下如今的最长子,也是大明的监国王爷,身份和地位是无可撼动的,即便是孤没有太子名位,那也不会影响孤的将来。” “所以,孤想让高先生明白,有些事真的不用过分着急,和过分在意了,一切自有定数,并不会为一帮宵小而改变。” 朱载坖的这句话说的也是相当的自信。 高拱在听完这段话后,也终于安定了不少。 但是他依然还不明白,这跟让他去南京有何关联? 难道这南京他就非去不可吗? 高拱又道:“王爷的意思臣明白,只是臣不明白,为何要臣在这个时候去南京?” 朱载坖看着高拱又说道:“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去的,孤不是还让海卿和鄢卿也去了吗?你应该静下心想想,孤为何要让这样安排,如果你能想透了这个关窍,那么等你到了南京之后,你就应该明白孤的苦心,以及孤对你的信任到底有多重!” 朱载坖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高拱和海瑞,鄢懋卿等三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他们也不由目光一聚,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好像这事真的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王爷是真的有深意?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87章 徐阁老的恩情 高拱和海瑞,鄢懋卿三人老老实实的谢恩之后,就一起离开了文华殿。 在回去的路上,鄢懋卿也小心的跟在高拱和海瑞两人身后。 虽然从品级而言,鄢懋卿是正二品的尚书,可以腰杆子更硬。 但奈何,不管是比他明显高一头的高拱,还是比他低一级的海瑞,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人。 这俩人一个是裕王爷的授业先生,身份贵不可言;一个是朱载坖视为心腹的肱骨之臣,也是鄢懋卿这个后来者比不了的大神。 所以,即便是三人同被安排外放到了南京,鄢懋卿也很清楚,自己才是这三人之中份量最低的一个。 只要不管是高拱或是海瑞有要求,他都得听得进去。 否则,这俩人任何一人给朱载坖写一封奏疏,说了他一句坏话,他可能就会从云端,直接坠入尘埃。 因此鄢懋卿在高拱和海瑞的身边,也是毕恭毕敬的模样,他很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就像他当初在严世蕃身边一样。 “刚峰,你说王爷是什么意思呢?我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眼瞅着就要走出文华殿的范围,几人就要分道扬镳的时候。 高拱还是忍不住看着海瑞,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海瑞回头看着高拱,直接说道:“阁老不是不明白的王爷的意思,只是想有个心安。” 由于当年科举的指点之恩,海瑞对高拱一直都比较尊重的,现在高拱变成了内阁大学士,他就顺着也改了之前的称呼,尊称起高拱为阁老。 而这声“阁老”的尊称,也是海瑞发自于内心的尊敬,也绝不像普通人那样的谄媚。 所以也由此可见,海瑞的不同。 他并不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他只是在遵循本心,让自己可以更加的坦荡。 高拱听到海瑞的话后,心里也不由一暖。 他现在就是想要一个心安。 刚才在文华殿里的时候,当朱载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高拱其实都已经猜到了朱载坖的意图。 但是从文华殿出来之后,高拱还是有些不太确定,所以才忍不住问了海瑞这一句。 现在听到海瑞这么一说,高拱的心也终于安住了。 高拱感叹一声,又呵呵笑道:“你说的不错,是我太纠结了。” 海瑞又道:“其实这也不怪阁老心思纠结,毕竟谁也没能料到,阁老在入阁之后,会被安排到南京那边。虽然,王爷也说阁老到了南京之后,只需向朝廷和陛下负责。但南京终究离京师太远了,有事情不能像在京师一样,可以随时找到王爷说明情况。” 高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其实担心的问题,也就是海瑞说的这些问题。 虽然朱载坖给了他这么多的权力,但是南京终究不是京师。 他在南京的所作所为万一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招致了他人的诋毁和陷害,他就只能被动的听天由命,不能及时有效的向朱载坖解释自己问题。 所以外任官有时候看似权力极大,是可以主宰一方的诸侯。 但是由于外任官不能及时的向朝廷和皇帝,解释自己在地方上的所作所为,这就很容易出现沟通上的问题,和信任上的危机。 万一朝廷偏听偏信又故意夸大问题的影响,皇帝又不明真实情况,又被他人巧言蒙蔽,那么作为要承担巨大责任的封疆大吏的外任官就很可能会因为这些问题而人头落地。 海瑞看着此刻的高拱又说道:“阁老,你应该相信王爷。王爷既然将阁老放在南京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而且还将我与鄢尚书一道安排到南京,这其实就是为了让阁老可以更加心无旁骛的放开手脚,完成王爷在南京的布局和构想。” 鄢懋卿在一旁的听到海瑞的话,也连忙跟着说道:“是啊,海中丞这话说的有道理呀。阁老不必有任何的担忧,到了南京之后,卑职也一定以阁老马首是瞻,阁老让卑职做什么,卑职就做什么!” 高拱听到鄢懋卿突兀而起的声音,也不由回头看了过去,他刚刚差点都把鄢懋卿这个人才给忘了。 虽然,高拱也看不上鄢懋卿这样的“小人”,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鄢懋卿还是有能力的,尤其是在理财方面的能力,可以说也是高拱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专业人才。 现在朱载坖把鄢懋卿也打包在一起,和他一同去南京赴任。 可见,朱载坖要在南京布的局,肯定是远超高拱的想象。 要不然,朱载坖怎么会连着海瑞也一起放过去了,而且,还给海瑞加了刑部侍郎和副都御史的头衔,这明显也是要海瑞可以在南京放开手脚,没有顾虑的做一些事情。 否则的话,干嘛要给海瑞加上这俩头衔呢? 高拱道:“鄢部堂客气了,以后到了南京之后,我们相互扶持,完成王命就是,没必要说谁必须听谁的话。而且,六部也有六部应有的独立性,即便是内阁,也不见得能够直接插手和指挥六部做事的。” 高拱这话说的虽然在理,但鄢懋卿肯定不能就这么信了的。 要知道他与一般的大臣可不是一样的,他身上还牵扯着严世蕃的大案。 这个要命的把柄,可不是他想撇开就撇开的。 因此在他做官做事的时候,就必须比其他官员更加的听话谨慎,尤其是可以决定他是生是死的朱载坖,他更是要一丝不苟的执行朱载坖派给他的任务和差事。 否则的话,他顷刻之间,就会从尚书的高位上摔下来,摔的粉身碎骨,摔的遗臭万年。 所以,鄢懋卿是没得选的。 他除了乖乖乖听话卖力办事之外,已经别无退路了。 鄢懋卿恭敬的看着高拱,低头哈腰道:“阁老以后叫卑职表字或本名即可,卑职不敢在阁老面前称部堂。” 高拱呵呵一笑,看着态度如此之低的鄢懋卿,内心也不由升起了一抹感慨。 他也没想到朱载坖的用人之术,都已经如此炉火纯青了。 不仅在前番收服了赵文华,现在又将鄢懋卿给拿捏的像个面团一样,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再一想到这些年刑部在赵文华的主导下推行了那么多的新政改革,建立起来了讼师考核制度,以及司法解释制度。 高拱心中就感慨朱载坖的手段无敌! 要知道这些东西的变化,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要做起来,其中的阻力和问题可是不小的。 但是朱载坖却用赵文华顶住了压力,将这些事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做成了定制,并且规范起来的此后的诉讼规则,这就足以证明,朱载坖在用人做事当面的手段,已经有了一定的章法和套路,比起那些只会因循守旧的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所以,在这样的情形下,高拱也是越来越感觉大明有希望了,而且还是一个前所未有过的希望! 高拱心潮澎湃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也不再纠结去南京的事情了。 现在他再去想着南京的事情时,他就感觉南京将是一处他完成另一番政治抱负和政治理想的希望之地。 就在高拱充满着希望想象着在南京的抱负和理想之时,在徐阶的府上,张居正也正在聆听老师的教诲。 徐阶看着自己这位年轻有为,气度不凡的弟子,心情也是极好。 徐阶笑道:“羡慕高拱入阁吗?” 张居正对着徐阶微微一拜,“高肃卿入阁,那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学生只是意外他为何会被安排到南京去?” 徐阶继续笑道:“本来去南京的差事,老夫是打算推荐你的,让你提前挂上一个内阁大学士的头衔。但后来老夫改主意了,觉得将高拱放出京师,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要不然,他仗着是裕王爷的授业先生,在内阁里跟老夫对着干,这影响就大了。所以,在李春芳建议由高拱去南京挂一个大学士的头衔,领一个南直隶总督的差事,也是不错的。” 张居正听完徐阶的话后,也有些惊愕意外了。 他没想到徐阶竟然也有心推荐他去南京挂一个大学士的头衔。 虽然去了南京的大学士,比不上在京师的大学士,但至少也是大学士呀。 所以,张居正在惊愕意外之后,还是很感动的。 张居正又对着徐阶一拜,“多谢恩师美意。” 徐阶呵呵笑道:“不必谢了,这事老夫也没帮你弄成。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老夫会鼎力相助的。” 说到这里之后,徐阶也收敛起来了笑容,人也正式了不少。 他继续说道:“高拱离开京师之后,礼部尚书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且按照接下来的递补规则,现在的吏部尚书郭朴是极有可能接任礼部尚书。到时候,吏部尚书的位置也就空出来了。” “虽然你的资历还不够直接补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但是老夫可以帮你运作一番,将你从现在的兵部侍郎调任到了吏部侍郎的任上。” “若是此事能成,待到合适机遇,老夫就可以将你一举托举进到内阁之中,从而节省数年乃是十数年的时间。” 张居正听到徐阶这话,顿时也动容起来了。 这样的恩情可不是他拜一拜,口头上谢一谢就能还的,如果他真的能提前入阁,那么此生他也定也不会辜负徐阶的栽培之恩。 哪怕是将来徐家也出了问题,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尽力回护,帮徐家渡过任何危机,以还徐阶的栽培恩情。 “恩师.学生” 张居正眼眶发红了,现在的徐阶在他的眼里,简直都要比亲爹都亲了。 在这一刻,张居正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感觉到了嘴巴的感激之词都显得苍白了。 所以他最后也仅仅只是喊出“恩师”“学生”两个词来形容他心中的感动和感激之情。 徐阶看着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的张居正,也舒畅的感慨笑着,“不用说了,你的心,为师还是懂的。你将来只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一帮徐家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老夫也不奢望了。” “徐家那帮不争气的后辈们,没一个是读书的料。你的兄长徐璠也是如此,即便是他受到陛下的垂青,被提拔为了工部侍郎,他也依然不能明悟当官的道理。” “所以,老夫就让他早早的离开了京师,回到了松江老家,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富家翁,好好的培养徐家下一代人。因此你在老夫的眼中,就是老夫的衣钵传人了。” “老夫希望你不忘初心,为朝廷,为天下,为万民做出一番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的功绩来。如此,也不枉老夫对你的栽培之情了。” 徐阶虽然也有明中晚期的官员的劣迹,放纵家人在乡里兼并土地和财富。 但在他的骨子里,他还是一个传统的士大夫,还是有着一颗“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儒者之心。 所以在他教导张居正的时候,还是秉着一颗公心和一颗儒者之心,来教育张居正的。 张居正感动至极的看着徐阶,他又说道:“恩师在上,学生定不负老师的教诲,做一个有用之人,为大明,为天下,为万民谋福。” 看着张居正这样,徐阶满意的点点头。 他此生要说最得意的事情,除了扳倒严党之外,就是培养出了张居正这个弟子。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严党的覆灭也不是徐阶的功劳,但是在天下士人和清流的眼中,严党的覆灭就是徐阶忍辱负重几十年换来的。 所以,徐阶也自然而然的将这份功绩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现在严党没了,徐阶也很清楚自己就是下一个众矢之的。 因此为了保证自己能够平安落地,也为了徐家也有一个长久的未来,徐阶他就必须不遗余力的培养张居正。 只要张居正也成长了起来,能为徐家遮风挡雨,那么徐阶苦心栽培张居正的回报也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再长远的事情,徐阶也看不到了,也管不到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徐阶这么尽心尽力的培养张居正,其实为了让徐家不步严家的后尘,并再有几十年的平安富贵就好。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88章 严世蕃的下场 “恭喜冯公公。” 就在高拱等人被安排到南京任职之后,冯保立刻也成为了焦点。 冯保看着这么多恭喜他的人,脸上的笑容也是灿烂。 虽然他没有被留在京师进到司礼监里面当秉笔太监,但是这次他被外派到南京担任的南京司礼监掌印兼东昌提督之职,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荣耀呀。 要知道朝廷此前在南京设置的最高太监职务,也不过就是南京镇守太监而已。 现在冯保被随着高拱,海瑞,鄢懋卿之后也被派到南京担任南京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这也说明冯保将得重要。 所以,在京的其他太监头头,或其他与冯保交好的文人雅士,也纷纷对着冯保恭喜了起来。 “多谢诸位,多谢诸位,这都是王爷的信任,帝君的赏识。” 冯保也谦虚极了,将他去南京高升的原因全都归结到了朱载坖和嘉靖皇帝头上。 好像他能去南京,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朱载坖和嘉靖皇帝的看重和信任。 “冯公公,此番您去南京赴任,在下也没有什么可以相赠的好礼。我叔父在南京那边,有一卷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若是公公喜好,在下就写一份书信过去,让叔父将此画赠与公公在当做日常把玩之物。” 此刻的《清明上河图》虽然也是比较名贵,但也不过就一件文人雅士的赏玩之物,并算不上什么珍惜之画。 冯保听到送画人的声音后,也是呵呵一笑,“君子不夺人所好。《清明上河图》乃是难得一见的奇珍画作,冯某虽痴爱文学,但不至于将其占为己有。” “这样吧,冯某不才,若不嫌弃,待到冯某到了南京之后,愿为此画作一提拔,也算是聊表欣赏之情。” 冯保在《明史》的记载之中,并不是一个只靠阴谋诡计上位的心机太监。他还书法颇佳,又通乐理、擅弹琴。 算是一个典型的文人雅士形象。 可以说如果冯保不是太监的话,就以他的才艺,不管是在京师,还是在江南地区,都可能换一个小有名气的才子之名。 送画人听到冯保竟然愿意在《清明上河图》上作一提拔,脸上顿时也激动了起来。 要知道名画字帖之所以能有价值,可以传世之外,除了该书画字帖是出于名人之手外,经手之人也是非常重要。 如果有一卷字画,在能传承期间得到各个时代大家的鉴赏提拔,那么此画哪怕是在当时不值一文,但在长久之后的岁月里,它就会因为传承有序的原故成为一件价值连城的传世之宝。 因为,画作字帖一旦有了这些妆点之后,这一幅画作字帖就不单单只是一副普通的画作字帖了,而是一本记录时间历史的珍稀之作。 “冯公公愿为此画提拔,这也是在下和叔父的荣耀!” 送画人又激动的对着冯保一拜,好像冯保到了南京之后,真的就可以在《清明上河图》上留下提拔了一般。 就在冯保接受京师众人的庆贺之时。 西苑司礼监的值房里面,却是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虽然冯保没留在京师和陈洪相互比较,但是去了南京的冯保竟然也得了司礼监掌印和东厂提督的差遣。 而且,嘉靖皇帝还明确的指示宫里的人,以后冯保的地位也和京师司礼监掌印的地位一致,他在南京那边有什么密奏线报,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拦截和拆阅。 就凭这一点,陈洪就郁闷了。 本来想着冯保哪怕是去了南京,当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南京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也不过就是一个大号版的南京镇守太监而已。 他要想从南京上疏到宫里,也是要经过司礼监的审核和检查的。 但是现在嘉靖皇帝一句话,就让冯保有了跳过司礼监控制的权力,俨然成为了一个脱离控制的大太监,这对于陈洪而言,对他的威信打击还是蛮大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陈洪就在司礼监的值房里生起了闷气,他的气压低到都不敢让人靠近一分,唯恐一不小心就惹了麻烦一样。 “都瞎了吗?没看到我的杯子空了吗?” 陈洪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正当他忍不住怒气,想要拿起来身边的杯子喝口茶,压压火气的时候,结果杯子是空的。 这一下子也让陈洪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忍不住咆哮了起来。 司礼监内伺候着小太监们,听到陈洪的怒火之后,也都被吓的身子一颤。 他们都知道陈洪的脾气不好,和之前的黄锦老祖宗不同。 陈洪只要不开心,他就会随意打人,有时候下手狠的时候,他甚至都能把人的骨头打断。 所以,在现在的西苑之中,这些小太监们要说最怕谁的话,肯定不是嘉靖皇帝,而是如今眼前的陈洪老祖宗! 一个负责添茶的小太监听到陈洪的声音后,吓的身体不停颤抖,连忙跪在地上,“老祖宗恕罪,是孙子没看好茶,孙子这就给您添茶。” 陈洪抬手抓起手边的空茶杯,猛得朝着这个小太监的头上砸去,“滚!都给我滚!” 陈洪这一砸,一下子也将那个小太监的脑袋砸的当场冒红,但是此刻的他却不时伸手去擦一下。 在他们又都听到陈洪让他们滚的话后,这时值房里的小太监们如蒙大赦的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值房。 就在这些小太监们刚刚逃出值房的时候,刚刚在嘉靖皇帝那边送完汤的李芳回来了。 李芳看着这些状若惊鸟的小太监,也看了一眼值房的方向,他不用猜就知道又是陈洪在值房里发怒了。 李芳心里暗自一声叹息,说实话他也不懂陈洪到底是何心理。 当初的时候,他们都是在一个起跑线的,也是同一班内书房出来的文书太监,他们一同被安排到了裕王府里,给裕王爷办事。 后来他机缘巧合的先一步,被嘉靖皇帝提拔到了司礼监内。 没想到这一分别,竟然使得当初一样命运的他们,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差异。 陈洪在黄锦老祖宗犯错之后,接替了黄锦老祖宗的司礼监掌印和东厂提督的位子。 本以为这样以后,陈洪就可以心满意足的收敛脾气,当一个如黄锦老祖宗那样愿意培养下属,提携新人的大太监。 毕竟大家都是无家之人,谁都有要老的一天,也都有会失宠的一天,所以多结下一些善缘,以后的晚年生活,必然也不会太多凄惨落寞。 可是万万没想到,陈洪在当了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之后,竟然愈加的跋扈嚣张,而且嘉靖皇帝竟然还视而不见的,纵容着他。 这不禁也让李芳心中有些担忧起来了。 毕竟他自认为和陈洪也是有数十年的友谊了,两人应该是那种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的关系。 但是在李芳也被嘉靖皇帝提拔到了司礼监之后,他才赫然发现,陈洪原来早就变了。 他处处都想着高人一头,处处都想着自己才是那个可以当家的大太监。 没有把司礼监内其他秉笔太监,当过一回事。 所以,现在的李芳在见到如此情景之后,他也只能微微一叹,盼望着陈洪能够早日醒悟。 要不然,待到将来他犯了什么错,或是失去了帝君的宠信,那么他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中,一辈子出不了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人在宫里宫外给人当了一辈子的奴婢,心理难免就会扭曲。 一旦失去了权势和庇护,又落在这帮人的手里,到时候真的就会生不如死了。 李芳叹息了一声,进到了值房里面。 在他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正在怒气头上的陈洪,就又暴怒了起来。 “不是让你们滚了吗?还敢回来?信不信我把你们狗腿都打折了?” 李芳听到陈洪的怒话,也不为所动,他虽然也敬陈洪一头,但也是有限度的。 李芳自顾自的朝着自己在值房里的位置走去,一边又说道:“陈公公这又是发了什么火?” 陈洪听到声音竟然是李芳的,也不由转身看了过来。 他看着李芳道:“你回来了,帝君那边谁在伺候?” 李芳道:“今个是帝君和李太医讲道的日子,李太医在精舍里陪着帝君。” 陈洪听到李芳这句话后,也瓮声瓮气的哦了一声。 他就很纳闷,李时珍什么时候从大夫变成了道士,最近这几月间,他居然经常受到嘉靖皇帝的单独召见,在西苑的精舍内论道,这着实也让陈洪很是不解。 为此陈洪也曾悄悄的偷听过几次,结果他听到内容都是什么血液了,五脏六腑的作用了,以及人体之中蕴含的微量元素了。 这些断断续续的话,听得也是让陈洪一愣一愣的。 他一时间也弄不清楚,李时珍是真有货,还是在嘉靖皇帝那边瞎编。 但是陈洪又不敢查李时珍,毕竟李时珍可是深受信重的医科院院正,手下有院士头衔的名医也是不计其数。 万一查李时珍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这些医科院院士们联合起来他们曾经治过病,看过诊的贵人们,给陈洪上了一课,那后果也是闹着玩的。 所以,对于李时珍转行当道士,给嘉靖皇帝论道这事,陈洪也只能哦了一声,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他也听说过李时珍现在在医科院里的秘密,知道李时珍为了研究所谓的人体奥秘,经常将一些活人给活生生的开膛破肚,抽筋剥皮。 本来这些秘密,陈洪也只是呵呵一笑,并未真当回事,毕竟他现在执掌的东厂有时候要审讯一些重要的钦犯之时,也会用上一些手段极其残忍的刑具去折磨犯人。、 但是有一次,他们在审讯一个从海上抓回来的一个海盗时,这个海盗的嘴巴就硬了出奇,他们都用过了所有能想到的刑罚,可就是撬不开这个海盗的嘴。 若是再用那些伤害过大的刑具,这个海盗肯定也是有死无生。 所以,审讯也就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最后,也不由知道是哪个小可爱说医科院的院士可以将人开膛破肚而不死,若是请他们来行刑,保准能让这个嘴硬的海盗连他小时候偷看邻居洗澡的事情都仔细的教导出来。 于是乎,陈洪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真的去派人找了一个医科院的院士过来。 这位医科院的院士也正是李时珍在医科院内培养出来的高徒之一。 刚一开始,陈洪看着此人斯斯文文的样子,还以为是一个样子货呢。 结果这家伙一出手,就把陈洪给震惊住了。 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顺着那个海盗的肚皮一划,只听到如同割布断锦的声音,那个海盗的肚皮就被划开了。 接着又见那个院士伸手在那个海盗的肚子里一把扒拉,就抓住一节肠子手起刀落的就给割了下来。 然后还拿到那个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海盗面前一晃,“现在割的可是盲肠,再不交代就开始割你的心肝脾肺肾了。” 那个嘴硬的海盗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也从来都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刑罚。 竟然能活生生的将他的肚皮割开,而且还从里面切了一段肠子出来。 这简直就是让人亡魂大冒的恐惧! 于是乎,这个海盗就跟倒豆一样,将自己在海上的问题都交代了。 而且他教导的问题,居然还牵扯了本就被革职查办的严世蕃。 陈洪抓住重点,连忙就将这份审讯结果整理了出来,呈给了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在看到严世蕃居然派了一个罗龙文的人在海上私通倭寇,意图造反。 当时也就怒了,直接就给朱载坖那边送去了一道谕旨,让从严从重再查严世蕃案。 就这样本来就已经被革职流放,没有了生命危险的严世蕃,一下子就又被刑部和大理寺以及都察院重点关照了起来。 前后用时不到十天的工夫,就给严世蕃弄了一个斩立决的罪过,还被抄了家。 若不是朱载坖心怀仁慈,让严嵩归于京师附近一处的庄园养老,他估计在江西老家都要被饿死了。 毕竟他儿子犯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89章 永乐大典嘉靖篇 “既然是李太医在,那也无妨。” 陈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最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但是李芳却没接话,而是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开始收拾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陈洪见李芳没说话,他也终于忍不住道:“李芳,你和我都是同一年从内书房里出来的管事太监。那个冯保算什么东西?即便帝君要升任一人为南京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那也应该是你呀!” 李芳抬头看着陈洪,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继续的收拾着自己的桌子。 李芳说道:“冯保还是有些不错的,你离开顺义比较早,和他接触少。我在顺义时间久,和他共事的时间也久。冯保这个人很擅长学习,而且做事也很周密。” “他这次能得帝君赏识,被委派到南京担任南京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取代原来的南京镇守太监,也不算是突兀。” “而且,我们的年纪也都大了,宫里也需要一些手脚麻利,脑子灵活的年轻人递补上来,要不然哪天我们出了差错,帝君身边又没可以使唤的奴婢,可怎么办?” 陈洪听着李芳的话,他也不服气的瓮声回道:“话是不错,但是这些年轻人都缺少历练,不够稳重,万一他们没有做好帝君安排的事情,坏了帝君的心情,可又怎么办呢?” 陈洪这话虽然说的好像是在为嘉靖皇帝着想,但是李芳也能一眼看穿陈洪的心思是怎么回事? 陈洪就是恋栈权位,不愿意有人再与他平起平坐,或再压他一头。 可是身为宫里的奴婢,身为宫里的太监,他们的荣辱权位,哪一样不是皇帝的赐与? 就比如现在被冷落到皇陵那边监工吉壤的黄锦公公,他都已经在嘉靖皇帝身边几十年了,可是一朝失宠,就没有人再会巴结他了,没有人再会叫他老祖宗了。 所以,作为皇帝的家奴,作为皇帝身边的忠犬,不能总想着吃独食,不能总想着自己才是皇帝唯一的选择。 一旦有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和想法,后果同样也是不堪设想的。 但是李芳也知道陈洪是听不进去劝的。 而且陈洪现在能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而不是用以往那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口气,无非就是拉着他一起同仇敌忾,压制冯保。 可是这犯得着吗? 冯保又不是在京师当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他是被委派到了南京那边。 可以说相隔上千里,谁也干扰不了谁的地位和权力。 这样莫名其妙的嫉妒和敌视冯保的崛起,着实也有些过头了。 李芳道:“帝君如天,冯保这些晚辈们能做什么事情,能干什么事,帝君的心里都要比我们清楚的多。现在既然帝君都已经让冯保去了南京,我们也该大度一些,给他点面子和尊重。” “万一冯保在南京立了功,让帝君又赏识了起来,再召回京师听用,那时候影响的可就是我们现在切切实实的地位。” “所以呀,我也想劝你一句,心放宽些,好好的伺候好帝君,按照帝君的心意把差事办好,这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 李芳这话说完之后,陈洪也沉默了。 这段时刻他确实很有危机感。 前者有李芳被任为南海子提督,总管西苑的禁卫,这就已经让陈洪很上火了。 要知道这个南海子提督虽然听着不怎么大,可是位置实在太重要了。 如果不是嘉靖皇帝特别信重的话,李芳凭什么得到这个位子? 现在又看着比他们还小很多的冯保也开始崛起了,陈洪心里不慌才是怪事。 而且,现在的京师除了李芳能和他一较高下之外,在西山多年的滕祥,以及在朱载坖身边的孟冲。 这些人可都是在未来能够取代他的潜在对手,所以陈洪心里的焦虑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很想在这个时候做出一番成绩来,让嘉靖皇帝,让朱载坖可以醒目的记住他的能力和功劳。 这即便是将来有新人也都被补进了司礼监内,他也照样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会被人轻易取代。 可是一年多来,他唯一能拿的出的功劳,就是在嘉靖皇帝规定的时间内,将万寿宫按时完工了。 现在他都快着急的上火了,还是没有一个新的功劳和亮点在嘉靖皇帝或朱载坖眼前显现出来,陈洪的心里自然也是着急和烦躁的。 所以,作为一个有上进心,有积极主动之心的大太监,陈洪也在着急自己下一步的动作到底该放在哪里? 在听完了李芳的这些话后,陈洪也知道现在和李芳说什么,李芳也不会被他说动了。 因此陈洪也不再理会李芳了,他又忍不住口干的想要找水喝,结果身边除了那个被他摔碎在地上的空杯子外,什么水都没有。 一时间,陈洪的暴脾气就起来了。 陈洪看着外面那帮畏畏缩缩不敢伸头的小太监,又恼道:“都死了吗?水呢?怎么还没端上来?” 外面的小太监们听到陈洪的暴怒,又是吓的脖子一缩。 李芳看着陈洪这易燃易爆的脾气,心里也是微微一叹。早晚有一天,陈洪也必死在他不知与人为善的脾气之上。 李芳看着自己桌角的一杯放了很久的凉茶,他端了过来,递给陈洪道:“先喝这杯,这是我早上的时候沏的,现在除了凉之外,其他没有任何问题。” 陈洪抬头看了一眼李芳,又看了一眼李芳单手递过来的茶杯,他想要再说两句,但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毕竟,李芳不算是他的下属,他也不能过份的对待李芳。 况且,人家能给他递过来一杯茶,本就好意。 如果他不识好歹,还把人给说了一通,这着实也说不过去的。 但是陈洪还是没有接过李芳递过来的茶杯,他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说道:“我这两天不舒服,不能喝凉的。” 李芳听到此话,不禁莞尔一笑,同时也把茶杯收了回来,自顾自喝了一口凉茶,然后感慨道:“还是凉茶解渴。” 与此同时,万寿宫,精舍内。 李时珍也刚刚为嘉靖皇帝热敷外药结束,嘉靖皇帝感受自己身上暖洋洋的药力,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嘉靖皇帝看着李时珍说道:“这些年你的本事真的是见涨了。” 李时珍虽然在外面的时候个性偏傲,为人不屈,但是在嘉靖皇帝这样的人跟前,李时珍还是很有敬畏之心的。 李时珍对着嘉靖皇帝拜道:“多谢陛下夸赞。臣能有现在的长进,也全是陛下的恩典,和裕王爷的帮助。要不然臣也不可能有如此长进。” 嘉靖皇帝呵呵道:“《大明药典》编写的怎么样了?朕还等着给你写序呢。” 李时珍道:“全赖陛下的内帑支持,本来需要两年左右才能完成的工作,如今已经完成了全部校对,正准备交给弘文馆和大明书局做最后的排版刊印。”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也不由眼睛一亮,“这可是大好事呀,历代以来能有如此巨著者,寥寥无几。你能在这些年里将《大明药典》整理编撰完成,也是我大明的一件盛事。” “明天朕会给你写一个序,你将这序也交到弘文馆和大明书局那边,让陈以勤用最好的质量和最好的排版,将此书刊印出来发行天下,造福万民!” 听到嘉靖皇帝这话,李时珍也是激动一拜,“臣叩谢陛下圣恩!” 嘉靖皇帝又笑道:“起来吧,不用如此拘礼。你能办成此事,朕的脸上也是有光的。而且,朕也打算过了年后就下旨,让抄完《永乐大典》的翰林院续编大典的《嘉靖篇》,将国朝二百年来所有的文字著作和图集发明都收集整理起来。” “你的编撰《大明药典》也会被收录其中,当做重点标注,让后世子孙在看到朕这一朝,也能有一番向往崇敬之情。” 李时珍倒吸了一口凉气。 修撰《永乐大典》的续篇,这可不是编撰一部药典能够比拟的事情。 要知道当年成祖皇帝为了修撰《永乐大典》,都不知费了多少的国帑,召集了多少才子能人,下了多少道征集天下孤本遗作的诏书,才将《永乐大典》修撰出来。 现在大明虽有盛世之象,但一下子也要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召集那么多的才子能人,去收集这二百年来的天下文集和其他方面的著作文章,也是一桩不敢想象的浩大工程。 所以,李时珍也被嘉靖皇帝这番豪情给震撼着了。 嘉靖皇帝看着李时珍吃惊的表情,心里也是得意极了。 这些年他让翰林院誊抄一遍《永乐大典》,他才知道《永乐大典》是一部何其浩瀚的大典! 也明白要修撰这样一部大典是多么的不容易。 若是按照之前的国库那入不敷出的收入,以及他自己内帑里里面那点可怜巴巴的私房钱,别说是续修永乐大典了,就连支持李时珍编撰《大明药典》,都得捉襟见肘。 但是,现在由于朱载坖给他弄出的顺义惊喜和京师特区的惊喜,以及大明联储的惊喜,不仅使得朝廷的国库得到了久违的充盈,也使得嘉靖皇帝的内帑积攒了以往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所以,这才让嘉靖皇帝滋生了续修《永乐大典》的心思。 只要这续修的大典能在他的时代开启,那么后世之人在谈论起成祖皇帝旷世的文治武功之时,又岂能不带上他一起谈论? 因此,哪怕嘉靖皇帝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甚至看不到续修的大典成书之日,他也愿意费巨资,续修《永乐大典》的嘉靖篇。 让自己再多一个名传千古的丰功伟绩! 待到将来后世之君再议前朝之君功绩之时,说不定也会破例给他一个“祖”的谥号,让他也成为太庙里面永享祭祀,万世不祧之君! 所以嘉靖皇帝续修《永乐大典》嘉靖篇的心情,绝不是一时的兴起,也绝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他是真的想要让属于自己的嘉靖时代,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功绩,照耀万世千秋! 李时珍震撼一拜,“陛下威武!” 嘉靖皇帝看着李时珍如此激动一拜,脸上的笑容就盛了。 嘉靖皇帝又说道:“为了让《永乐大典》和朕续修的嘉靖篇大典,可以不被束于高阁,成为孤芳自赏之大典,朕决议当让大明书局分次按册刊印大典,使天下之人,皆有可能收藏大典之万一,使其永传后世而不朽!” 嘉靖皇帝的这番话,也曾是朱载坖给过的建议。 只是当时嘉靖皇帝考虑了太多,担心随意刊印大典,会引起一些争议,故而就暂压不提。 现在嘉靖皇帝也看开了,也明白再好的东西,如果只能孤藏一处,不得示人。 万一再有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使得辛辛苦苦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的大典付之一炬,那就悔之晚矣了。 所以,与其将大典高高在上的藏于禁宫,还不如分册刊印,售于天下,使天下爱书藏书之人,皆可凭个人之力,收藏部分大典之册。 就算将来某一天藏有原本大典的宫阁出了意外,将大典毁于一旦,那在民间也依然还会有无数藏本流传。 如此一来,只要文明不灭,文字不灭,那么嘉靖皇帝开放大典藏于民间的功绩,也就永远不灭。 因此,嘉靖皇帝也就不再纠结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争议,他就要趁着自己有限的时间,去做更多让自己名传万世的功业。 让无数的后人在仰望历史的天空之时,也能一眼看到他这一颗璀璨至极,不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耀眼明星! 李时珍更激动的一拜:“陛下仁德之心,光照万古!臣逢嘉靖之世,乃臣毕生之荣。后世子孙亦会仰望陛下圣德,感激于陛下不朽之恩!” 嘉靖皇帝畅快的舒了一口气,他今天也是真的开心。 嘉靖皇帝谦逊道:“好了好了,不用这么恭维的拍朕马屁了,你一个医科院院正,哪里来的那么多俗套?以后好好潜心医学,为万世医者之表,才是你的追求!朕这里可不缺你这个马屁精。” 嘉靖皇帝嘴上虽然这么的说着,但脸上的笑意和眼里的得意,也是丝毫未减。可见李时珍对他的恭维敬仰之词,他还是非常受用的。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90章 他全都招了 裕王府内。 自从到了文华殿监国理政,朱载坖也难得有半日浮闲。 “三哥。” 正在暖室手握一册《永乐大典》消遣时光的朱载坖,听到外面传来了朱载圳的声音。 朱载坖寻声看去,手中的那册《永乐大典》也顺势的放到了身旁的小几上。 朱载圳进到暖室里面,也不忘礼仪,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三哥新年好。” 朱载坖笑道:“圳弟新年好,快快坐下,三哥刚刚泡了一壶竹叶青,还没来得及品尝,你来得正好,和我一起尝尝吧?” 朱载圳靦覥一笑,“谢三哥。” 朱载坖笑着提起小几旁边用小炉火烧着的小壶,他熟练的将里面烧开的开水倒在了小几上的杯子里面。 在完成一套行云流水的茶艺技巧后,朱载坖也终于将一杯冲泡好的竹叶青茶推到了朱载圳跟前。 朱载圳身子微倾,双手接住茶杯,又对着朱载坖谢了一遍。 朱载坖也这个时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拿起杯子微微的啄了一口品了品杯中的茶香,又笑着赞道:“还不错。” 朱载圳这个时候也微微喝了一口,他也跟着说道:“很香!” 待到朱载坖和朱载圳两人喝过茶后,将杯子放回在小几上时,朱载坖又看着朱载圳问道:“翊锺怎么了?可安排先生给他开蒙了?” 朱载坖问起了景王妃的儿子朱翊锺,这个孩子虽然是景王府世子,但他也是朱载坖的血脉,所以在平时和朱载圳一起闲聊的时候,朱载坖也都会问一下朱翊锺的情况。 虽然,这也起不到什么关心的作用,但也总好过不闻不问。 朱载圳回道:“我也在为此事发愁,翊锺很是聪慧懂事,而寻常的先生就会教人死读书,好先生又难以寻觅。” 朱载坖笑道:“我给你推荐一个先生吧,你知道胡宗宪身边的那个幕僚先生徐渭吗?” 朱载圳听到徐渭这个名字,他一下子也想到了此人的所有信息。 朱载圳也不怀疑徐渭的才能,但是徐渭科举无名,像这样的人,他能进到王府担任世子先生吗? 所以,朱载圳也担忧的说道:“徐渭确实不错,他在锦衣卫里面的秘档我也看过,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人才。但是他只有一个秀才功名,恐怕不太容易进到王府。” 朱载坖呵呵笑道:“不用进你的王府,我已经将他召到我的府中,现在他就负责教导翊,翊钧。此人才学渊博,一身所学涉猎极广,让他给小孩子讲讲课,发散一些小故事,还是非常不错的。就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朱载圳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朱载坖竟然已经将徐渭弄到了裕王府中,而这么重要的信息,他的锦衣卫却没有查到,这着实是有些尴尬了。 当然,这也不怪朱载圳管理锦衣卫无方,而是朱载坖的府邸过于敏感,除非有皇帝的旨意默许,否则谁都不敢安插任何内线,在朱载坖的王府里刺探不该刺探的情报。 朱载圳弱弱一问:“父皇知道吗?” 朱载坖说道:“此事我早就禀告过了,没有问题。况且皇孙教育与一般人家的孩子教育是不一样的。他们不用走科举仕途,也不用努力奋斗表现自己的卓越之能。” “所以,在安排皇孙教育的时候,就不该太过墨守成规,以平常的那一套教学方式对待他们。” “徐渭此人一生经历颇多,不管是本身的文学造诣,还是其他方面的才能知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让这样的一个人给皇孙上上课,长长见识,也是很有益处。将来翊锺也是要继承你的爵位,你肯定也不想让他成为一个像其他就国在外的藩王子弟们一样,一辈子醉生梦死吧?”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的话,也默默的点点头,他能一直留在京师去不就藩,其实就是朱载坖的安排和默许。 要不然,他不要说执掌锦衣卫这么重要的情报衙门,就算是他在京师多待一天,甚至都可能会被朝野上下的大臣喷死。 所以,朱载圳也明白自己为何会有今日的地位和幸运。 这些都是朱载坖的恩典。 朱载圳道:“我是不想让翊锺像其他藩王子弟那样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祖制如此!” “我能留在京师也是全赖三哥的庇护,但等到翊锺长大,他要是不去就藩,这肯定也会引起其他宗室藩王的议论,也会引起天下之人的非议。” “所以,我也很惆怅将来的翊锺是否可以过的开心幸福,是否可以有自己的梦想与抱负。”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犹如忧虑动情的神态,又听着他如此纠结难分的话语,也伸手给朱载圳又添了一杯茶。 朱载坖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将来大明会有两套藩王继承法。我打算在开海之后,下一道诏书,凡愿意外迁藩国至海外新土的藩王,除了可以依旧享受世爵不降的恩典,也可以建立王府卫队,执掌海外藩国一切军政之权,只需定期朝贡即可。” “另外一种就是继续留在本土就藩的宗亲藩王,这一类藩王将来会世爵递减,三代之后朝廷不仅不会再给俸禄和赏赐,其名下的土地田产等,也要按照通行的税法纳税,否则便是夺爵严惩!” “所以,以后大明是不会再养闲人了,如果你当真要为翊锺考虑,那么你现在就该多想想他学些什么东西,才能守住世爵传承。” 朱载圳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载坖,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会有如此打算。 这要是让其他的宗室藩王们知道了,岂不是要捅破天? 朱载圳深吸了一口气,“翊钧他们以后也是如此吗?”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的眼睛,认真道:“他们也是如此,而且从他们这一代开始,想要得到亲王之爵就必须完成相应的考核,否则即便是将他们外放就藩,也不会再给他们亲王爵位了。” “宗室发展至今,在玉蝶留名者,已有十数万人,这些的妻妾仆从等加上起来,百万都有可能。” “朝廷现在虽然比以往的时候富裕了些,但真要继续养活着这些人,而且他们还依然可以在地方上兼并土地,不交赋税。长此以往下去,大明就算是不亡于反贼作乱,也要亡在他们身上。” “所以,为了长久计,宗室改革亦是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到时候他们同意的话,我也可以允许他们自择封地,并将他们各自王府积攒的财富带走。” “倘若他们不同意的话,还要一意孤行,妄图挟持众人,对抗新政,我也会让他们知道这么做的下场是什么!” “古人讲: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些宗亲藩王们除了跟我们一样姓朱之外,说实话有谁能和谁有几分亲戚情谊呢?” “如今也正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时候,有些事前人可以拖,前人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们不能不在乎。” “否则将来的大明宗室必成朝廷一患,天下百姓一患。所以为了不让他们继续为患,我也只能主动出手了。” 朱载坖的这番话说出之后,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畅快了起来。 他早就看那帮宗室不顺眼了,这帮人除了是朝廷的蛀虫之外,而且大多数都还是鱼肉乡里,欺男霸女的人渣败类。 若不是朝廷顾着颜面和体统,他们的那些烂事要是都被一一的抖露出来,让天下知晓,大明顷刻之间,都可能会变了天。 所以,朱载坖必须要强势的为此事画上一个句号,让他们也有些危机感。 否则就整日的寄生在大明的肌体上,吸食大明的骨髓血肉,他们就是大明的敌人! 朱载圳震惊的看着朱载坖,他手里茶都抖了出来,烫到了手都不自知。 朱载圳道:“三哥此事您当真要如此之做?” 朱载坖淡淡的看着朱载圳,“我没有选择。” 朱载坖又端起了身前小几上的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仿佛是在用这样的行动,表达自己的决心! 朱载圳深吸了一口气,他又对着朱载坖一拜:“臣弟愿为三哥鞍前马后!” 朱载坖呵呵笑道:“不用这么严肃,你只需办好你该办好的事情就行了。将来如果翊锺想要去海外建立藩国,我亦会给他选一处天然无敌之地,让他的藩国世袭传之不朽!” 朱载圳激动道:“臣弟替翊锺多谢三哥恩典!若将来三哥真要行此新政,臣弟愿第一个响应,为三哥开拓道路!”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这么激动的样子,也呵呵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记得在大明南海之南,有一处春夏异于大明且幅员不输于大明如今疆域的广袤之土,那里不仅物产丰富,而且鲜有人迹。” “倘若未来大明的水师舰队可以纵横四海,降服天下,那处天选之地就是你景藩封国!到时候,我会征发百万移民为你填充藩国。” 朱载圳在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整个人也更激动了。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画大饼,像是在开空头支票。 但是作为锦衣卫首领的朱载圳,他现在能了解和接触的秘密情报,也是非常之多的。 尤其是这些年朱载坖让他建立的海外锦衣卫情报网,更是将触脚伸到曾经大明都未亲临过的疆域之外。 在这些海外情报之中,朱载圳也是长了极大的见识,也知晓了当今世界并非只有大明一家独大。 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上,依然还存在着不输于大明的势力,不输大明武力的异邦强国。 这些异邦现在都已经开始驾驶着海船在海洋上冒险淘金。 他们出没于大洋的任意地方,简直都要将整个世界都摸索遍了。 若是大明不能迎头赶上,不能制止这些在海上到处冒险强夺的异邦强国,继续的往外拓展势力。 那么将来的大明就极有可能,会被这些异邦强国团团包围,再也出不了大明本土近海一步。 所以,为了长久之计,朱载圳也很清楚水师的重要性。 倘若未来真的可以有一支无敌于世界的超级水师,那么世界之大,何处不是大明之土呢? 因此,现在朱载圳也很清楚,现在朱载坖给他画的这张大饼,绝不仅仅只是一张大饼! 如果未来一切顺利的话,这张大饼就极有可能化为现实,成为不敢想象的恩典。 朱载圳激动的猛然起身,哪怕杯子的茶水又洒了自己一身,朱载圳也没有在意。 他又退后两步,对着朱载坖深深的大礼一拜:“臣弟谢三哥隆恩!” 朱载坖呵呵一笑,也从位子上起来,过来扶起了朱载圳。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多礼。况且兄弟之间,相互帮衬,也是应有之义,称不得谢。” 朱载圳重重的嗯了一声,此刻他激动的也是热泪盈眶,红了眼圈。 朱载坖又扶着朱载圳坐回了原来的位子,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 然后问道:“李然怎么样了?” 朱载圳连忙回道:“李然全都招了,他现在只求有人能跟他说说话。” 朱载坖闻言呵呵一笑,“看来他不是真的威武不屈呀,你看看我还专门交代你,不要对对他用刑,结果就这么好吃好喝招待着他,就绷不住了。” 朱载圳也跟着一笑,他也没想到朱载坖给他出的那个点子会那么的厉害。 将人往一个不知日月的僻静地方一关,一点声响都不给发出,一句话也不回应,竟然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而且,在李然之后,朱载圳也将这个法子,试验在了其他那些嘴硬的钦犯身上,结果这些钦犯们也没都挨上多少天,就跟疯了一样,哭着喊着要交代自己的问题。 可见寂寞当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朱载坖笑道:“他招了什么?” 朱载圳立刻坐正神情严肃的说道:“他招供的事情非常棘手,牵扯之人非常广泛,其中还有很多地方名流绅士。”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91章 大明的未来 朱载坖惊讶的看了朱载圳一眼,“如何棘手?这些所谓的地方名流绅士又是谁?” 朱载坖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等着朱载圳的回话。 朱载圳回道:“是这些年来因为三哥新政而得罪的那些人。”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茶杯疑惑的嗯了一声? 朱载坖自认为了新政,他已经很小心谨慎了,而且他也在尽可能的照顾原来的既得利益者,让他们重新新的政策里面,获得新的机遇。 朱载坖甚至自认,这些受过新政的恩惠人,应该是新政的铁杆拥护者才是,怎么听到朱载圳的话后,朱载坖感觉有些不简单了呢? 朱载坖道:“展开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载圳道:“三哥的新政对大明对百姓固然都很好,但是再好的新政,也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就比如三哥早些弄京师特区的时候,就已经把京师周围的一些顽固守旧不肯接受新区事实的士绅贤达们得罪光了。” “他们这些年虽然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发作,但随着大明联储的出现,以及三哥在华州大地震的一系列北方重建政策,又将更大一群不愿意接受新政新事物的北方士绅们得罪了。” “他们现在暗暗的连在了一起,就推出李然这颗无足轻重的石头,想要趁着父皇乔迁新宫的大喜日子,投石问路,看看天下反应。” “也幸好三哥谨慎,将李然拿下之后,没有在过问过一次,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追究李然身后的同党。” “要不然,这一连串的反应被激起,肯定也会出现很多不可控的危险舆论。从而影响三哥接下来的新政施行。” 朱载坖听完了朱载圳的话后,不由呵呵笑了起来,看来有时候做有些事,还真有些歪打正着的运气。 朱载坖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如常,不用再管这些还没闹出水面的暗涌。锦衣卫在适当的多做一些地方情报的刺探,尤其是那些蟠踞在地方上已有百年之上的豪族大家,不管他们是有在朝中为官的族人,都不能轻易的忽略。” “还有那些本来生意规模也不算小,但在新政之后,却一年不如一年的商贾之家,也要重点关注一二。” “这些人就好像是千里江堤上的蚁穴,有时候看似无足轻重,但如果让他们拧成一股合力,他们可以裹挟和影响的士人百姓,就将形成排山倒海之势。” “所以,对于这些人都要想办法监控起来,同时也要做出一些分化的动作。比如其中的某一些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和家族,他们若是因为新政的缘故,而受到了波及,使得家业颓废,我们就想着办法他们暗暗的开一道口子,让他们可以继续搭上之前新政没搭上的好处。” “同时对于这一类人也要重点的关注,他们若是真心转变了想法,支持了新政,那么就一步一步的将他们在当地推为意见领袖。” “若是他们得了好处,还是阴奉阳违,觉得这些好处就是他们应该得到了,依然如之前那样对新政不屑一顾。那么我们就该上点手段了,比如查一查他们的财产土地来源,有没有是强买强卖的,查一查他们族人晚辈有没有仗着家里势力欺男霸女的。” “诸如此类的问题只要他们有,就以严酷的律法严惩不贷,再将他们数十年甚至数代人积攒的土地分给当地的穷苦百姓,从而形成新的舆论观点,将其家族永远的钉在鱼肉乡里,戕害同族的耻辱柱上。” “孤倒要看看,一个名声如此之臭,罪状如此翔实的士绅大族,到底还有没有愿意伸出援手,救他们的同党同谊。” 朱载坖的这番话也让朱载圳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但这一股寒意并不是朱载圳心里害怕了,而是他为那些得罪自己三哥之人的升起的寒意。 朱载圳回道:“臣弟记下了,等回去之后,臣弟就着手安排下去。臣弟也想看一看这些道貌岸然之辈的内里,到底藏着哪些腌臜东西。” 朱载坖呵呵笑道:“你不觉得三哥这是阴谋诡异就行了。”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的这句话,也尴尬的笑了笑。 如果放在多年前的时候,他可能会觉得朱载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过不了心理门槛的阴谋诡计。 但在锦衣卫待了这么些年,朱载圳看到了大明另一面也不在少数了,那些他曾经以为是忧国忧民,一腔正义的道德君子,正义之士,居然在背地里做的事情,也是令人发指的存在。 就比如当今文坛士人仰望敬重的徐阶阁老,他虽然看着还如以往那样的德高望重,深谋远虑,为了大明殚精竭虑。 但是他家在松江府却成了一霸! 家里居然有田二十多万亩,是已经倒台了的严家土地的十五倍之多! 但是严家却因为严世蕃而遗臭万年。 虽然,现在的严嵩不受波及,依然被朱载坖安排荣养在了京师昌平县一处叫做秦城的庄园里面安度晚年。 这也算是朱载坖对严嵩这位当了十几年首辅老臣最后一点颜面吧。 要不然,让他背着儿子的罪过回到乡里,肯定也不会好过好过的。 现在把他放在了昌平秦城,也算是朝廷对待老臣的最后一点体面。 否则也像杀夏言一样,将严嵩也杀了,这不仅不会让大明当今的政治风气变得更好,甚至还会因此引起更大的党争危机。 所以,在处理严嵩的时候,朱载坖也是很谨慎的。并没有恶意的株连报复。 毕竟严嵩这些年干过最坏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为了揣摩嘉靖皇帝的心思,弄了很多卖官鬻爵,敛财自肥的蠢事罢了。 但是这些事,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严嵩不干,也有会有很多人伸着头愿意帮嘉靖皇帝去干。 而且,又因为朱载坖横空出世的缘故,严嵩做的恶,也远远没有历史上那么多,他现在的情况最多就是一个被儿子坑惨了的老父亲形象。 对于这样的可怜之人,朱载坖也犯不着对其喊打喊杀。 更何况,朱载坖现在的手下,也收编不少原来的“严党”核心,比如严嵩的干儿子赵文华,比如严世蕃的狗腿子鄢懋卿。 这俩招朱载坖用的也是得心应手。 如果朱载坖本着非黑即白的愚蠢政治目光,将严嵩彻底打倒,那么那些曾经和严嵩严世蕃有关系有牵连的官员们,还不是要人心惶惶? 如果这些官员的涉及面又非常的广,非常的大,最后酿成的后果也不是朱载坖乐意看到的。 毕竟朱载坖又不喜欢政斗,他要的能帮他将大明上下政务通畅运行的人。 但因为政斗的缘故,使得这些人无心政事,只求自保的病急乱投医,另一边以为自己胜利的官员们,也不干正事,天天打着正义的大旗,在那痛打落水狗。 这正处于关键转型时刻的天下还怎么治理? 总不让朱载坖像个祥林嫂老妈子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将朝廷的大小官员叫到身边,言辞恳请的求他们务实政事吗? 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如此的话,朱载坖岂不是混的连崇祯都不如? 要知道崇祯为了挽救大面,虽然他在噶大臣方面也是刚愎自用的,但他在求大臣体谅的方面也是声泪俱下。 可是这有用吗? 作为一个上位者,作为一个皇帝。 他的情绪岂能如此两极反差? 即便是要两极反差,那也必须得做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地步。 若只一味的靠着权力杀人,靠着脸皮求人,这还能做成什么呢? 所以,朱载坖对崇祯这样的皇帝是很不屑一顾的。 朱载圳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臣弟绝不敢有如此之想?” 朱载坖又笑道:“无妨无妨,就算是你这么想了没事。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本就不过。那些阴谋诡计的事情,也不全都是错。有些阴谋诡计如果运用的比较好,也未尝不是一种传颂千古的美谈。” “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三哥我是不会在意的。三哥只在意大明是否安宁,只在意陛下所期待的嘉靖盛世,是否可以传颂千古。” “至于,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三哥我是不屑一顾的。就比如这位李然,虽然三哥我在看到他的奏疏之时,也是恨到了极致,恨到怒火中烧。” “但是为了大局的着想,为大明来之不易的大好势头,我还是能够容忍他的,不会因为一时的情绪上头,就贸然兴起大狱,搞起株连,把人心给搅得惶惶不安。” “毕竟,这也不符合我的利益,也不符合陛下的利益,更不符合期盼过上更好日子的大明万民的利益。” “所以,李然的事情按着不发就是了,只需在暗地里悄悄的处理,把这件事的影响消弭于无形,这才是三哥想要看的结果!” 朱载圳听完了朱载坖的的话后,也感慨至极。 他对着朱载坖说道:“三哥胸怀广阔,父皇能有三哥为助,真乃是大明之福!臣弟能得三哥庇护,亦是臣弟之福。” 朱载坖笑道:“好了好了,这些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等会吃完饭回去,你记得和景王妃商量一下,让她同意将翊锺送过来和翊钧他们一起读书。” “说实话,三哥对你对翊锺都是抱有极高的期许。三哥希望你能成为大明乃至整个世界的暗夜之王,三哥也希望将来大明若是真的可以突破大海的藩篱和限制,进而发现和占有更多具有战略意义的海外之地,翊锺也能成为一个可以统领一方天下,治理万里藩国的不世之藩。 “哪怕数百年后,这些海外疆土和大明本土分裂自立,那也是烂到咱们兄弟锅里的肉!” 朱载坖的这番话又让朱载圳的内心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过个数百年后,他的景藩王国,未尝不会追尊他一个万世不祧的祖宗之位。 所以,一想到这里,朱载圳的内心居然还有点小激动。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忍不住微微上翘的激动嘴角,也是默默一笑。 他不是朱载圳有野心,就怕朱载圳太废物! 要知道将来的天下可是大争之世! 朱载坖一个人虽然也很强,但如果能有一些利益和他始终一致的强人捆绑在一起,那么,未来的大势,也未尝不可随着朱载坖的心意,更早完成一次华丽蜕变。 要知道当下的大明有太多的枷锁和限制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祖制和规矩,都是妨碍大明进一步发展蜕变的绊脚石。 如果只有朱载坖一个人一意孤行的改变现状。 那么等到他之后,再上台了一个容易被人忽悠,又没有主见和远见的软耳根皇帝。 朱载坖辛辛苦苦几十年,岂不是要给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为了将来可以更稳定。 为了让大明不至于朝令夕改,不至于前后反复。 朱载坖必须得把他这一方的既得利益者群体捆绑的越来越多。 甚至在未来这西诶利益群体也妨碍了更加未来的大明发展,朱载坖也是在所不惜的。 毕竟未来也是有无限可能的。 如果他这一点都不敢做事,都不敢迈出第一步。 就杞人忧天的担心起来更加的将来可能会遇到了问题,那么他这就属于是闲到蛋疼了。 所以,为了不如此。 这第一步,朱载坖就得迈的够硬!迈的够大! 否则他还不如躺平当个快活皇帝算了,干嘛还要这么辛苦呢? —————— 今天是三八节。 虽然不是什么重大的节日,但依然算是一个比较正经不错的节日。 祝各位帝君和娘娘们,在这一晚上不是孤身一人。 身边都有一个愿意卖力,愿意贴贴的意中人。 祝大家节日快乐,注意身体! —————————————————— 还是那个老话,求月票,求支持,只要是能给到的,咱真的是啥都要呀! 所以,千万不要犹豫,把票票和支持,都给我吧!!!(本章完) 第592章 祭天 嘉靖四十五年的太阳终于升起了。 朱载坖站在王府前厅的庭院里面,看着东方升起的太阳,心中亦是无限感慨。 “该来的总会来的。” 朱载坖在心里感慨了这一句后,就收紧了一下身上披着的大氅,然后就朝着王府外走去。 今天是朱载坖代替嘉靖皇帝到南郊祭天的日子。 裕王府外早就准备好的仪仗队伍,也都早早的在那里等候着。 在朱载坖从王府里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行礼道:“拜见监国千岁!” 朱载坖一挥手道:“平身。” 接着朱载坖就随行太监和侍卫的簇拥下上了车撵。 到了车撵里面后,朱载坖稳坐在了暖和的软塌上。 外面的负责裕王仪仗的礼官和王府太监们,也在相视一眼后,一同唱喏着:“起驾!” 随着这声“起驾”的声响,这支排场气派,浩浩荡荡的裕王仪仗也动了起来,朝着天坛所在的京师特区而去。 这一路上,仪仗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也不算太慢,用大约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朱载坖的仪仗就出现了天坛在前的广场上。 此刻的天坛内外也早已准备了所有的祭天礼仪,有资格一起参加祭天礼仪的百官以及在京勋贵们,他们都分列于左右。 虽然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交头接耳的说话,但是在场之人的内心,也都是无不震动的。 要知道自从嘉靖皇帝移居西苑之后,就鲜有祭天之礼的进行了。 有时候即便是要祭天,也是派个国公走走形式,并不会如此隆重的,举行如此盛大的祭天之礼。 现在朱载坖被嘉靖皇帝特旨诏命前往天坛主持祭天之礼,而且用的还是皇太子之礼,这不禁也让所有人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难道圣上真正要的册立裕王名位吗?” 虽然这样的猜测和想象,这些官员勋贵们,都已经不知道想了多少遍了。 但在这一次,他们觉得应该是到了时机。 到祭天吉时,在礼官的引导下,朱载坖穿着正式无比的衮冕朝服。手中握着一块青色玉圭,动作一丝不苟的走在天坛祭天的龙道上。 但如果靠近仔细看的话,朱载坖其实走的并不是正中的龙道,而是稍稍偏了一点辅道。 可即便如此,这也是平常臣子和代祭勋贵们,无法走到的位置。 作为此次天坛祭天的主角,说实话,朱载坖是一点都不激动了。 主要是因为北京的初春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这一身的衮冕,虽然看似厚重庄严,但其实是一点都不舒服,而且这种衣服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就透了。 那刺骨冻人的感觉,可以说是折磨至极。 所以,走在龙道旁上的朱载坖心里也忍不住的想着,怪不得历朝历代的皇帝,除了那一小撮喜欢讲排场的装逼犯,对祭天这种盛大礼仪有执念之外,余下的大部分皇帝都不高兴亲自去祭天。 原来这一套礼仪下来,真的是能把人折磨死。 尤其是那些打小就娇生惯养,身体条件不太好的皇帝,从冬至日开始一直到正月结束,全都一个不落的,将这些各种名目套路的祭祀典礼举行完。 他们的身体要是不出问题,这才是邪门的事情! 所以在坚持着天寒地冻天气祭天的朱载坖,也忍不住在想,要不要想想办法,学学汉武帝搞正朔的政治改革。 将这些繁琐要命的礼仪给改上一改。 就比如后世那样参加一些文艺方面的晚会活动,和首都各界人士共聚一堂欢度新年,然后再举办一场新春茶话会之类的娱乐项目,顺便再定时发布一段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的新年贺辞? 好像这样也挺不错的。 如果非要举行这些隆重的祭天之礼,来证明君权神受的合法性,那么就再想个法子,将祭天之礼的流程再改动改动。 反正只要不用这么辛苦的在冷风里吹一两个时辰,那么什么都好说呀。 终于,在礼官们引导下,朱载坖在天坛进行完了一系列礼仪之后,将一份写有向昊天上帝表功的奏疏投入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大鼎里面,这一套繁琐至极的祭天流程也终于结束了。 朱载坖回到自己的车撵上,他的手和脸都快被冻的没有知觉了。 孟冲小心的将早就在车撵里备着的温热姜汤取了出来,“王爷您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朱载坖也不矫情,嗯了一声,就接住了孟冲双手递过来的姜汤,趁着热喝了小半碗。 在感觉身体也终于暖和过来之后,朱载坖这才舒了一口气。 朱载坖道:“高先生他们有信没?” 高拱和海瑞,鄢懋卿等人,在冬至之后没几天,就离开了京师,一同顺着运河南下,去了南京那边。 算算日子,他们现在也已经在南京上班半个多月了,也该有点东西了。 孟冲回道:“高先生他们给您和帝君的拜年奏疏,一早就送到了。” 朱载坖嗯了一声,“找过来看看。” 孟冲也知道朱载坖对高拱、海瑞和鄢懋卿等人在南京那边的重视。 他也连忙将一早就收到的高拱等人的奏疏都拿了出来,递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翻看着高拱等人奏疏,发现除了一些比较套路化的拜年贺词之外,真正有用的信息也并不多。 所以,朱载坖也只能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着急了。 朱载坖道:“给高先生他们也回一封信,让他们放心在南京做事,孤永远都会是他们的坚强后盾。” 孟冲立刻回应道:“奴婢记住了。” 接着孟冲又说道:“冯保也上了一份奏疏。” 朱载坖听到冯保的奏疏,也不禁笑了起来,“拿来看看。” 孟冲回了声是,也立刻将冯保的那份奏疏呈了过来。 朱载坖接过冯保的这封奏疏,看了上面几段文字之后,也不由笑了起来。 “冯保现在可以呀,都已经和南京的贤达名士们打成了一片,现在整天都被邀请参加各种诗会。不错不错。” 朱载坖对于冯保的工作还是很肯定的。 冯保在内书房的时候,文章和书法就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他若不是太监的话,也有机会都市并获得名师指点,说不定也能考个进士翰林啥的。 但可惜,能被送到宫里当太监的人,也没几个能有机会读书的人。 他们大多也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是因为在外面没有了多少希望,想着进宫搏一搏富贵,混一口饭吃才进的宫。 所以,想让冯保这样本身就有读书人天资,但却没有任何机会的穷苦人家孩子,获得一个公平机会,去读书去参加科举,也是天方夜谭。 毕竟就算是这些年占尽了先机的京师和北直隶地区的百姓们,他们的孩子也不见得能有几个获得读书和参加科举的机会。 大多数人都是上了几年识字的私塾之后,能认一些日常的使用文字后,就离开了学堂,不再去学习那些更加高深的儒家学问了。 毕竟那些看似只需背背书,理解一下微言大义的儒家学问,在实际的学习之中,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一般的学生只能是先生说到那里,他们就学到那里,根本就不会有融会贯通的悟性,而且这种太过理论性的学习,对于那些本就没有学习天赋的普通人而言,也不吝于是天书一般的晦涩知识。 所以读书走科举这条路,也不是任何一个有机会识字认字的人,就有本事和能耐参加的。 这种需要悟性的高级的文字游戏,还是那些智商出众的天才,才能玩得转的。 并不是认识了些字,会背一点死书的人就可以参与的游戏。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作诗。 虽然诗词兴盛于唐宋,后来者难有望其项背者。 但是这并不代表后来者就不会作诗词了。 恰恰相反,后来者在学习写作诗词的时候,是一点都不比前人差的。 可是为什么有些人能够按照诗词要求的平仄做出一首中规中矩,或博得满堂彩的传世佳作; 为什么有些人连平仄韵脚都压不住,只能做出那种“大炮开兮轰他娘”的打油诗。 而这就是读书智商的差距。 是不能简简单单就靠教育和学习,就可以磨平差距的。 要知道孔子弟子三千,但能称贤者,也才七十二! 所以从这些方面就可以看出,读书科举这件事还真并不是每个人都行的事情。 朱载坖看完了冯保的奏疏之后,又对着孟冲说道,“也给冯保传话说,让他继续保持,继续和南京乃至江南的士人名流保持好关系。他是负责唱红脸的,一定要尽量的保持友善。” 朱载坖对冯保和高拱等人的职责安排,玩的就是一出出其不意! 高拱和海瑞、鄢懋卿他们到南京做事情,不管他们做的事情是否符合当地官员士绅的利益,只要他们做,那肯定是会得罪人的。 所以,在朱载坖的设计之中,高拱、海瑞、鄢懋卿就是唱白脸的人,他们只管在南京放开手脚做事情即可。 至于冯保,他就和南京本地的士人官绅们打成一片,让这些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冯保是个厚道人,也是个能够直达天庭,帮他们诉说委屈和维护正义的人。 这样一来,不管高拱和海瑞,鄢懋卿等人在南京整出来了大多的事情,这些南京本地的官吏士绅们就算是想到要去告状,他们也会情不自禁的拉上冯保。 只要他们拉上了冯保,那么他们要告状的内容和动机,朱载坖就可以更快一步获悉。 到时候,不管是出于任何目的的处置,朱载坖都能有一个思考的时间,让接下来的事情可以更加的游刃有余。 而不是被人把事情堵到门口了,朱载坖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南京的事情就会像历史上海瑞巡抚应天一样艰难。 即便是海瑞把火都烧到了徐阶头上,但架不住南京士人们的众口铄金,也架不住南京士人的群情激奋。 所以即便是有心改革弊病,帮大明焕发新生机的张居正,他也不得不退步,将海瑞去职雪耻,并眼睁睁的看着江南地区和朝廷更加的离心离德。 乃至到了万历朝中后期,万历皇帝派出江南催收赋税的太监,都被那边人打着正义凛然的旗号,给活活打死! 可见到了大明的晚期阶段,即便是皇权还没有旁落,天下还归于一统的时候,人心就已经散掉了。 这散掉的人心,不仅不愿意承担应尽的赋税义务,甚至还将收税之人,当做了奸佞恶贼,喊打喊杀。 在如此局面之下,甚至还有不少后来人,想象着南明绝地翻盘的可能,这简直就是可笑至极的事情。 人心都拧不到一块去,还想着指望用半壁江山,去收拾破碎的旧山河,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所以,为了不让南京乃至江南士人之心,继续朝着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精致利己的小资腔调滑落下去。 朱载坖就就得给他们上点强度,让他们想想清楚,自己都是大明的一份子,还是大明内部的蛀虫。 如果愿意继续成为大明的一份子,那就肩负起应尽的责任,将“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儒家理想继续当做个人的座右铭来践行。 如果只是嘴上说的好听,但实际上确实一点责任都不想承担,还处处的想着和朝廷对着干,以凸显个人的清醒与高尚。 那就不要怪朱载坖的刀斩的快了。 朱载坖可不像在未来的大明内部有一帮端起碗吃饭,丢下碗骂娘的王八犊子在那里比比咧咧朝廷的不是,大明的不是。 朱载坖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没有为大明做出过贡献,对百姓做出过好的榜样。 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就只会站在道德的高点,对做事的人指指点点,对干事的人骂骂咧咧。 朱载坖也绝不会惯着他们,朱载坖会让他们知道夸夸其谈,只顾自己利益的后果到底有严重!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93章 张居正的考成法 吏部衙门,新年之后张居正就被调整了新职位,他从兵部侍郎的任上调到了吏部侍郎的任上。 同时在这个时候吏部尚书还是空缺着的,因为原吏部尚书郭朴也被调整到了礼部尚书任人,据说他也要补入内阁。 所以,现在的吏部暂时也算是侍郎当家了。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维持太久,过段时间要么就是张居正极其幸运的转正,要么就是朝廷重新挑选任命一位资历够深的老臣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上。 但这也并不妨碍此刻张居正的志得意满! 年前的时候,他还以为徐阶不过就是给他画画大饼而已,没想到过了年后,他居然真的从兵部调任到了吏部。 别看这仅仅只是一个平级部门的调动,但是吏部和兵部之间的含金量,不管是说天壤之别,但至少也是高下立判的。 文华殿内。 朱载坖坐在偏殿的暖阁里处理着公务,李春芳和赵文华,胡宗宪,以及赵贞吉等人都在一旁坐着候着。 朱载坖处理好了手中的政务后,他才抬头看着李春芳和赵文华,胡宗宪,以及赵贞吉等人。 朱载坖道:“二月后,孤要伴驾去承天府,到时你们四位会留守京师,孤希望你们在留守期间可以通力合作,处理一些往常阻力较大,且不便处理的问题。” 李春芳等人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他们也不由心中一动,默默抬头看了朱载坖一眼。 但是朱载坖的神情和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并没有多少的波澜。 好像跟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要暗示他们要做些什么,而是常规的要求罢了。 李春芳等人微微欠身,对着朱载坖一拜,“臣等明白。”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朱笔,又抬头看着赵贞吉道:“如今吏部尚书的位置空缺,孤已经向陛下推荐了你,旨意应该会在皇驾离京之前下来。” 赵贞吉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朱载坖,他万万没想到吏部尚书这么重要的职位,竟然就这样落在了他的头上,本来他还以为要再等一段时间,等着六部尚书其他的位置空缺出来,他再去补位的。 没想到朱载坖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居然直接让他补在了空缺的吏部尚书位置上。 赵贞吉激动的对着朱载坖一拜,“臣谢王爷隆恩!” 朱载坖呵呵道:“也不过谢孤,这些都是陛下对你的肯定。如今严讷也辞去了内阁之职,高拱又远在南京。内阁里面也就剩下了徐阁老和李先生两人。” “所以,陛下也有意在这段时间考察数位精明强干的大臣拔擢到内阁之中。因此,这段时间就是对你们的考察期。” “你们的差事若是能够让陛下满意,那么待到孤随皇驾回京之后,自然也就会有人幸运的被委以重任进入内阁。” 朱载坖话说到这里,就停顿了。 这一下也让赵贞吉的心燃起了炙热的火焰。 他与赵文华和胡宗宪不同。 他是正儿八经的翰林进士,比起赵文华和胡宗宪,不知道要多了多少先天优势。 就比如这次在东南剿倭,虽然胡宗宪是总领全局的浙直总督兼兵部尚书,他只是浙江巡抚兼刑部侍郎的官职。 但是到了京师之后,赵贞吉却也得到了和胡宗宪同级的提拔任用。 这其中的原因不得不说也是他的翰林身份,起了某些方面的关键作用。 要不然,赵贞吉若只是一个没有进过翰林院的一般进士,他即便是被调回京师,也顶多就是个平调,绝不会横跨一级和胡宗宪齐平的。 现在朱载坖又说嘉靖皇帝有意考察新人进入内阁,赵贞吉的内心岂能不再次激动? 朱载坖看着神情激动赵贞吉,也看着目有羡慕的赵文华和胡宗宪。 朱载坖活动了一下身子,端起了身前的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 “这次陛下要考验的对象,不仅仅只有那些资历或身份足够的翰林出身的官员,有一些能力特别出众者,陛下也会为其打破常规,优拔入阁。” “所以,孤希望你们都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并无入阁之望。” 本来还只是羡慕的赵文华和胡宗宪,在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后,眼中也不由露出了精光! 朱载坖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也是极为满意的。 之前的时候,朱载坖顾虑较多,一时还不愿打破如今大明官场形成的“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朱载坖手中的权柄日重。还有朱载坖观察那些非翰林,但做官也已经做到了目前他们能做到的天板级别之后,总是会有一种敷衍工作的态度,似乎自己的差事做好做不好,都已经无所谓了。 因此,朱载坖必须得有些动作了,他要给这些能力出众,但上限不高的非翰林官员,撕开一个口子。 让这些人可以继续有动力,有希望的朝着更高的成就和名位去努力,从而将官场上那种得过且过的风气也为之一扫! 进而将他未来所要推行的新政方针,可以更加行之有效,更加有执行力的推行下去。 否则就算是朱载坖坐在紫禁城里,脑袋里想着再美好的事情和愿望,但就是缺少一支能够将他想象之中的美好和愿望化为现实的执行超强的队伍。 那么,朱载坖的一切想法,一切理想,也不过就是一个人的空想罢了。 所以,朱载坖必须调动一些积极性了,同时也要给那些自以为高枕无忧的翰林进士上上难度。 让他们明白并不是进了翰林院之后,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熬上十几二十年,就能够出任一方大吏,或担任六部要职。 赵文华和胡宗宪的眼睛顿时放了光。 两人齐齐的对着朱载坖一拜,“王爷,陛下,龙恩浩荡啊!” 朱载坖呵呵道:“孤并不是为了你们才要开的这个口子,而是为了更多有才能而无处施展的人材,才开的这个口子。” “现在的翰林院实在是太安逸了,大多数的翰林进士除了会写几句所谓针贩时弊的道德文章之外,让他们办事做事的时候,往往又都是眼高手低,并不能将他们眼里看到的,嘴里谈到的问题给解决掉。” “所以,孤开此例,也是为了这帮只会夸夸其谈的翰林进士们,好好的反思一下,做官和做事,到底有何关联?” “如果他们仅仅只想做官,以为读书多,以为动动嘴,就可以指点江山,解决民生疾苦。孤可不敢用这样人的人,大明百姓也不会需要这样的人为他们他们父母官。” “所以,孤要一改往常夸夸其谈的官场风气,一切都以务实为基础,让天下的读书人和有志于做官的人明白,做官若不能造福一方百姓,若不能对朝廷天下有益,若不能报效君父的赏识信重之恩,那这官还是趁早不要做的好。” 说完这些话后,朱载坖的目光又停留在了赵贞吉身上,继续的说道:“赵先生到了吏部之后,也要多和吏部的官员们多多沟通,想法子推出一系列新的,行之有效的官员考核办法。” “切莫以为到了吏部之后,只需萧规曹随的跟着前人留下的规矩,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坐满一任尚书,然后就可以熬着资历入到内阁。” “孤要你们发挥起来应有的作用和能力,为大明官场制定出一套可以提高行政效率,让百姓满意,让陛下欣慰的新规则出来。” “孤的另一个先生张居正他现在就在吏部担任侍郎,此人年轻有为,比之其师徐阶,更多几分务实致用的个性。到时候赵先生去了吏部,也可多和张居正商议沟通。” “孤希望你们可以通力合作,为大明做出一番新的贡献!” 赵贞吉对着朱载坖一拜:“臣遵旨!臣若到了吏部,一定会和张太岳通力合作,制定出一番新的官吏考核规则,使大明上下官僚皆可在新规之下,提高办事做事之效率能力。不负王爷及陛下所望。” 朱载坖微微的点点头。 他之所以让赵贞吉找张居正商议合作,其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看看张居正能够提前几年搞出那份让大明官员欲仙欲死的“考成法”! 历史上的考成法,是万历时期中确立的官员考核制度。 由张居正在万历元年提出,并推行到大明整个官场的考核办法。 新法规定:六部和都察院把所属官员应办的事情,要定立期限,分别登记在三本账簿上。然后,由六部和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进行检查。 这样就形成了一套完善的官员考评机制,有效实现了考评与纠偏相结合,改变以往主要靠吏部考评官员的方法。 现在朱载坖准备提前将此法弄出来,并让其还属于吏部之权,其目的也是简单,就是为了平衡阁部之权。 免得将来内阁出现一个能跟他相互顶牛的一时权臣,妨碍他以后的新政措施。 所以,在经过朱载坖的深思熟虑之后,他并没有将未来的考成法之权放在内阁,而是要放在吏部本部。 这样一来,在未来的时候,朱载坖就会拥有更多的操作空间和对权柄的掌控。 到时候,他的意志就可以通过对阁部之间的平衡与控制,进一步的辐射到大明这座国家机器所能影响到的各个角落之中。 而且根据朱载坖所知的历史,张居正曾在万历初年推行的考成法,不仅作用明显,而且功勋卓著! 但可惜的是此法过于严苛,因而就得罪了很多想要躺平做官的士人。 所以,在张居正猝亡之后,他的一系列对大明有益的新法,皆都在一众百官的攻讦之下,被年轻无知的万历皇帝给废除或冷处理的扔到了一边。 以至于后来的大明不仅没有变得更好,还出了更多的道貌岸然之士,这些人除了会拿道德和时弊说事之外,真正可以解决问题,处理问题的能力,几乎约等于零。 但是风气如此,而大明最后几任的皇帝,又都是养在深宫,不知民间疾苦到底为何物的温室朵。 他们所能知道的百姓疾苦,和天下问题,也都是这帮只会夸夸其谈之人写给他们的奏疏文章。 而通过这样的奏疏文章,他们自然也不能看清楚大明问题的本质,以及切实的理解百姓为何苦,天下为艰的道理。 所以指望这样的皇帝去力挽狂澜,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作为穿越者的朱载坖,虽不敢说自己见过多少真正的民间疾苦,了解过多少的问题本质。 但最起码朱载坖是能够明白,治天下并不是一件嘴上说说的事情,是要切实的拿出一些相应的办法和对策的。 要不然,就天天的看着别人写给他的一摞又一摞的奏疏,又召集着一帮同样没有下乡考察过民间实际问题的高级官员,在宫殿里夸夸其谈的制定出一些脱离实际的政策,就以为能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就以为大明可以长治久安天下无事。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要知道即便是信息科技无比发达的未来世界,很多时候都不见得能将执政的政策制定到算无遗策的地步。 很多时候那些拥有更多信息更多数据的高级官员们在制定某项政策的时候,他们也是要各种评估,各种取舍,才能最终制定出一件可能行之有效的政策。 所以要指望信息、交通和科技如果不发达的大明朝,就靠着从天下各地收集来的奏疏,靠着一帮子从未离开过衙门几步的翰林老爷,就把天下给治理的井井有条,这说出去都不敢有人信。 因此,朱载坖必须尽可能的完善官员的评估和考核机制,将很多原来模糊不明的考核问题具体化,将原来那些说不清规则的评估方法也细则化。 只有如此,朱载坖才能让那些糊弄百姓,糊弄朝廷,糊弄皇帝的躺平官僚们,没有偷懒的机会,让他们陷入到工作的焦虑状态之中,让他们形成“能者上,庸者下”的既定事实和既定规则! 所以,张居正的考成法就必须搞,而且还要大搞特搞,使其变成大明未来官场都必须要遵守的必须规则!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94章 京师留守朱翊钧 安排好了京师的留守官员之后,朱载坖就和嘉靖皇帝带着一队浩浩荡荡的仪仗,顺着新修好的硬化路一路向南的朝着保定方向而去。 景王朱载圳及内阁首辅徐阶,还有一些重要的六部尚书等官员,也都一同随驾。 他们的马车依次的跟在御驾后面,显得井然有序。 徐阶伸手微微的将车帘掀开了一角看着外面的景色,感受着硬化路面带来的不同体验。 徐阶的内心也是充满了震撼,他知道京师和地方这些年为了修这种硬化路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的人力物力。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不赞成不反对的,但是现在终于也让他享受了一次长途旅行之后,徐阶也真心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同。 徐阶的老眼又看向了极远处的地方,他看到另一队疑似正在施工修路的工程现场,他就不由问起了此刻和他同乘一车的礼部尚书郭朴。 “质夫,你看那边又在做什么?” 郭朴顺着徐阶的目光看向了徐阶发出疑问的地方。 郭朴一时间也不知道那是在干什么,但是既然徐阶问了他也不能不答。 郭朴回道:“看着像是在修堤或是修路。” 徐阶听到这个回答也不由好奇了起来,京师附近如果要修堤修路的话,内阁不应该不知道的,即便是没有注意过,也应该有点印象才是。 可是现在徐阶和郭朴看着远处的施工现场,他俩就有些迷惑了。 徐阶道:“若是修堤修路,内阁不应该不知道呀?” 郭朴又看着疑惑的徐阶说道:“兴许内阁本来就知道呢?” 徐阶更疑惑了,“此话怎讲?” 郭朴道:“阁老,您忘了子实他还在兼任着工部尚书,一直都没卸任吗?说不定此事他早就知道了。” 子实是李春芳的字,李春芳现在是仅次于徐阶的内阁次辅,他掌管的部事,有时候不跟徐阶汇报,这也是徐阶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工部要搞什么重大工程,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厚着脸皮再找内阁出预算批条子了。 工部只需将工程目的报给文华殿,有裕王爷的批文之后,就可以找户部或北方建设银行,以拨款或贷款抵押的方式先把钱弄出来,就可以开工的。 所以现在的工部于内阁而言,简直就像是李春芳自己手中的自留地,除了裕王爷和嘉靖皇帝之外,谁也不能插上一手。 哪怕是身为内阁首辅的徐阶,只要他不能在财权和批示权上限制工部,他也过问不了工部事务半句。 因此现在当徐阶郭朴看到外面远处的施工现场,两人有些不明所以,也就说的通了。 而也就在此刻,嘉靖皇帝和朱载坖所在的御撵上。 宽敞的御撵内部空间就像是一个二十见方的小房子一样,朱载坖和嘉靖皇帝在这里宽敞的御撵里面,即便是在中间放上一个摆放各种物件的小桌子,也没有显得有一丝拥挤的感觉。 嘉靖皇帝歪着脑袋看着远处的施工队,脸上的笑容也很是得意,“詹瓦特有点本事,李春芳也有点魄力。京保铁轨路说上就上了。” 嘉靖皇帝会说的“京保铁轨路”,其实就是京师至保定的一段带有试验性质的蒸汽火车铁轨。 本来按照朱载坖的设想,大明的第一条铁轨路应该从西山修到京师,或从京师修到长城之外的张家口。 但经过一番细致推算之后,不管是考虑到了如今的蒸汽火车的动力问题,还是西山到京师,京师到张家口的施工问题。 都不如先修一条平原铁轨路试试咸淡的好。 毕竟西山到京师一路上也都是崎岖不平的丘陵山地,这对于没有重型机械的大明朝而言,施工难度不吝于修一段耗资巨大的长城。 还有京师到张家口,那就更不用说,一路上不仅贴着京师外围的山脚修建,还要穿过北边的八达岭、居庸关这样的关隘要地,之后还要过沙城,宣化等地才能到张家口。 这其中的修路难度不仅高的没边,而且投资也是非常吓人的! 按照晚晴时期詹天佑在有一定的近现代技术作为辅助的条件下,他都了790万两的白银才将此路修通。 若是按照如今大明朝的工业计算能力,这个修路的投资至少都得翻一倍! 试想一下朝廷拿出一年多的国家收入,就修了这么一段四百多里的铁路,这想想都感觉脑子瓦特了。 而且,现如今朝廷对漠北的贸易收入,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庞大,现在和漠北草原的做的统一大市场,也仅仅只是为了维护朝廷和草原之间的长久和平,以及两边百姓的安宁乐业。 所以,朝廷即便是能在漠北赚钱,赚到了也是微薄利益。 如果就指望现在的微薄利益,就脑子一热投资上千万白银去修一条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的铁路,这简直就是拿大明切身的利益开玩笑。 因此在经过了一番评估之后,工部和京师特区就联合上了一道请修京保铁轨路的奏疏,预算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作为推动此事的幕后推手,朱载坖当然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此议。 所以,朱载坖也就很快的给了工部和京师特区批复,准许修建京保铁轨路,从而加紧保定到京师之间的密切联系,使得从保定而来的陆路运输能力得到一次前所未有的加强。 毕竟京师并不是只靠京杭大运河的这一条来自于南方的大动脉,保定作为距离京师最近的一座平原州府,它也聚集了大部分北方地区调集物资,前往京师的集散中转的重要作用。 若是能将京保铁轨路修建起来,让保定集散的北方货物可以更快更简便的到达京师,这不仅仅会在民生当面创造出来巨大的回报,也能为北方的经济发展,和朝廷的赋税,提供强大的助力。 所以在经过一番对比之后,朱载坖也就选择了京师至保定,这条修建于平原坦途上的铁轨路。 这条路的投资,比起难度更高的京张铁路不仅经济效益更大,而且投资成本也能低上十倍左右,朱载坖怎么可能不选择这种先易后难的模式呢? 朱载坖给嘉靖皇帝倒了一杯茶水,也笑着说道:“父亲所言极是,此路如果当真可以起到陆上京杭运河的作用,儿觉得就算给詹瓦特赐个爵,也不是不可。” 嘉靖皇帝接过朱载坖倒的茶水,轻轻的喝了一口,也笑道:“说的是呀,他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朕自然也不能小气了。” 嘉靖皇帝也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心情也好极了。 这比他三十年前的时候,顺着这条路南巡安陆时,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而这种变化对比之前的任何朝廷,几乎都可以说是没有过的。 其他的朝廷即便是再富有强势,但它们绝对没有现在真如一片坦途不惧风雨的硬化路,也没有远处在修在建的铁轨路。 这些都属于是他嘉靖时代的奇迹! 有如此奇迹在身,未来的千秋万代,谁敢不言嘉靖盛世乃古今第一盛世? 一想到这里,嘉靖皇帝的心情就更加舒爽了。 喝完茶的嘉靖皇帝开心完了之后,也将手中茶杯放下了。 嘉靖皇帝说道:“留着陈洪在京师不会出岔子吧?” 朱载坖呵呵一笑,“父亲圣明至极,既然让陈洪留在京师,肯定也是有父亲的深远打算。而儿也认为陈洪在京,肯定也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会做出一番让人满意的成绩。”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的话,也不由笑了起来,“不错不错,确实如此。不过这次却让翊钧难受了,朕可听说他因为你不带着他一起南巡,都在王府哭闹好几次了。” 朱载坖闻言也是摇头一笑,“父亲不必心疼这小子,他和翊不同。他将来要承担的责任更大,儿让他留在京师,也是为了磨砺一下他的性格。况且以后的大明硬化路四通八达,铁轨路也在建设其中,总有他去不完的地方。不着急这一时。” “而且父亲为了补偿他,不也下旨让担任了京师留守,成为了现在京师名义上的主人。”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朱翊钧才多大一点呀? 即便是下旨让他担任了京师留守,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而已,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主。 京师之中真正能办事能做主的人,也就只有李春芳等一众留守大臣。 朱翊钧在京师的作用,不过也就是个吉祥物罢了。 嘉靖皇帝道:“那翊未来怎么办呢?你既然已经选择了翊钧。翊的未来,你也不能不考虑的。” 说到朱载坖的这个嫡长子,朱载坖其实心里也是非常纠结和不舍的。 倘若他也像原来历史那样几岁就夭折了,朱载坖或许会伤心一阵子,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抉择。 可是现在朱翊还活得好好的,目前也没看过有遗传母系那边的问题。 但是朱载坖不能赌,也不能让未来的大明帝系跟着一起赌。 所以,对于朱翊,朱载坖就必须有所取舍了。 朱载坖道:“现在大明重视海疆,儿也打算在这个新的大争之世里,为大明争取更多的海外利益。” “倘若翊能够顺利长大成婚并再有子嗣的话,儿就打算在未来赐封他一片疆域不输于大明如今疆域的广袤之土,作为儿给他的最后补偿。” 嘉靖皇帝听完了朱载坖的话,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当今之计,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而且随着这些年东洋水师的发展,以及大明情报机构对海外的刺探了解,嘉靖皇帝也大致的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他也知道距离大明万里之遥的西方也有一片不输于大明文明的西方文明之地。 那里的国家虽然也像先秦时候的春秋战国一样,但是他们彼此之间的实力也都是不容小觑的。 而且他们的头上也有一个类似于共主周天子的“教宗”存在,这个“教宗”虽然是一个教主,但是他却能影响泰西之国的文化和意志。 所以,嘉靖皇帝对这位号称是神的仆人的泰西教宗,也是挺感兴趣的。 而且在嘉靖皇帝朴素的认知里面,他是天子,教宗是神的仆人,那么这不就等于是教宗是他的仆人吗? 因此有时候嘉靖皇帝也很膨胀的以为自己依然还是这个世界惟一的主人! 哪怕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不属于他能管理,他能影响的地方,这也不妨碍他的想象和自我感觉的良好! 嘉靖皇帝道:“那你打算将那块海外之土当做翊未来的封国?” 朱载坖道:“东洲(北美)!那里天然独立,且资源丰富,并不与其他强敌之国接壤。而且那里的原住百姓,在肤色和长相上也近于我国之民。” “到时候,在朝廷的支持,让翊在那里推行几十年的王化之道,也未尝不可再造一个大明出来!” “倘若未来翊这一系在东洲绝嗣,儿亦可设置总督流官,将其彻底纳入大明疆域,并在科举之中再开海外榜,按照地区比例择选出新的举人进士。” “使其当地的读书人也可以到大明本土为官,大明本土的读书人,也可以抱着远大理想去那里做官。” “如此一来,待到未来之后,即便是东洲之地,与大明之间有相隔万里的汪洋大海,也依然不能阻断两者之间,亲为一家的事实。”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对未来的构想,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话若是其他人言,嘉靖皇帝会觉得此人已疯,根本就不足为信。 但是这些话让朱载坖说出来的时候,嘉靖皇帝竟然会觉得此事竟然可成! 毕竟这些年朱载坖给他的惊喜和奇迹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未来大明真的可以铁轨路遍地,像永乐宝船这样的无敌战舰也可以利用起来蒸汽动力在大洋来去自如,那么曾经的阻拦和天堑,也自然不会再是阻挡大明阔步向前的障碍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95章 吏部大佬画大饼 京师吏部。 赵贞吉和张居正大小瞪小眼的坐在一起。 赵贞吉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变成吏部尚书,但是和张居正共事却是第一次。 张居正也看着赵贞吉,虽然赵贞吉比他高了一级,但张居正也很清楚他与赵贞吉是有本质不同的。 赵贞吉是个打辅助的好手,但不见得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好领导。 现在两人就这么坐在吏部大堂里面,彼此之间除了那股试探的气息之外,就是相互的打量。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赵贞吉绷不住的要叹口气,感叹难的时候。 张居正也似乎立刻领会到了什么意思,立刻顺坡下驴的对着赵贞吉微微拱手一拜,“部堂,何故叹息?” 赵贞吉抬眼看着张居正道:“叔大啊,实不相瞒,王爷将我放在吏部的位置上,就是让我在火上烤呀!” “我离京多年,对于京中政务还不甚了解,如今王爷将我突然安置在了吏部尚书的位置,如果我不能做出一番成绩出来,难免会被人耻笑为无能幸进之辈。” 张居正听着赵贞吉这跟自贱没啥区别的话,他也不敢轻易表态。 毕竟这要是说错话了,可就把自己的直属上司给得罪死了。 到时候,即便是徐阶还能保他,裕王还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给他一次机会,那他的将来也不会走太远了。 毕竟他可不是那个性格火爆怼天怼地的高肃卿。 有些脾气,有些话,高肃卿可以无所顾忌的怼出来,这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见样学样的。 所以张居正在经过了一番深度思考之后,也为赵贞吉打着圆场说道:“部堂这是哪里话?您在浙江担任巡抚期间,对于剿倭之战的贡献,也是居功至伟!要不然王爷岂会让您连在都察院,吏部任职?” “之前,下官和徐阁老在闲暇私聊的时候,徐阁老还言部堂有宰辅之才,是必然要进入内阁,辅弼天子,理顺阴阳的。” “而今部堂到了吏部,这应该是手到擒来,绝不会有任何为难才是。” 赵贞吉呵呵笑道:“叔大,你我都是王府旧人,况且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也不必有那么的俗礼。你叫我表字孟静即可。” 张居正听到赵贞吉这话,他可不是当真的。 两人现在可是切切实实的上下级关系,他要是真将赵贞吉的客气话当真了,叫着在吏部大堂里面叫着赵贞吉的表字,这不就说他张居正分不清大小王吗? 张居正连拜道:“下官岂敢?部堂莫要如此。” 赵贞吉看着张居正还算是上道,脸上的笑容也真的灿烂了起来,他就怕这个后生不配合他的工作,让他吏部一事无成,还要丢尽颜面。 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多想了。 既然如此,赵贞吉现在也不再继续试探张居正了。 毕竟在他就任吏部尚书之前,朱载坖就曾给他下过任务,让他和张居正多多商议一下吏部推行新的官员考核办法的事情。 现在看着张居正没有高拱那样的傲气,而且还懂得上下级分寸。 赵贞吉也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毕竟皇驾南巡,撑死也就一个半月的时间。 如果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他还是没能弄出个新说法出来。 到时候朱载坖回来一看,说不定也会对他,对张居正失望的。 所以,为了不让朱载坖失望,也为了自己未来的前途可以走的更远。 赵贞吉也决定不再和张居正打哑谜了。 赵贞吉道:“在王爷离京之前,曾和我交待过一件事,让我和叔大你能够同心协力的办好。” 张居正抬头看着赵贞吉,他也没想到赵贞吉铺垫了半天,竟然要说这么一句话。 张居正连忙就道:“还请部堂示下,下官定当与部堂同心协力,完成王爷交代的旨意!” 赵贞吉看着张居正这么果断的样子,也不由笑道:“叔大都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张居正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下官既是部堂的属下,也是王爷的臣下。既然王爷有命,部堂有命,下官定当不负王爷所望,部堂所望。” 赵贞吉又满意的点点头,有时候他还是挺佩服张居正的果断。 虽然他的年岁没有多大,但是那股子沉稳果决的个性,确是那么的引人注目,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觉得他非池中之物。 赵贞吉心中感慨了一番张居正的个性之后,也不再接续绕圈了。 赵贞吉道:“王爷觉得如今的吏部太过闲散,并不能起到为朝廷举荐人才,考核百官的实质作用。” “现在的大多数官员升迁转调,靠的不是能力,而是资历。这一点王爷很有意见。” “虽然有时候有资历的官员会更稳重一些,但是资历这种事情,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转化为裙带人情,这很不理解朝廷的官场风气。” “所以,王爷对我和你的要求,就是尽快整理和拿出一份新的官员考核制度,一扫之前重看资历,兼有裙带人情的选官推官办法,为大明重新整理官场风气,并切实的发挥出吏部应有的作用。” 赵贞吉的话刚刚说完,张居正的眼睛也不敢置信的圆睁,他万万没想到裕王爷竟然要吏部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影响深远的大事。 这当真有些超越张居正的想象极限了。 与此同时,赵贞吉还慢悠悠的说道:“那日我在文华殿点与王爷奏对的时候,王爷也说一句更有重要的事情。” 张居正虽然猜不出赵贞吉这句话的下一句究竟有多么重要,多么惊人。 但是他居然能将这句话放在吏部大事的后面,就足以说明裕王的那句话影响将会更加深远! 而如此影响深远的事情,当然是早知道早好的。 所以,张居正对着赵贞吉又是一拜,“还请部堂明示。” 赵贞吉幽幽的说道:“王爷言此番与陛下离京这段时间,就是为了考核一部分官员的应变能力,为补内阁新成员做准备。” 听到这里张居正虽然觉得此事确实不小,但还没到那种能让人惊叹的地步。 毕竟现在的内阁就徐阶,李春芳,高拱三人。而且高拱还远在南京,所以说起来,也就仅有两人而已。 按照这些年的规则来看,京师内阁里面至少得三到四。 所以,即便是赵贞吉不说这句话,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内阁是补一两个人进去的。 而且按照以往补人的经验,礼部尚书才是最容易补进的那一位,其次才是有翰林院经历的六部尚书。 而如今六部之中,除了工部是被李春芳兼任之外,也就只剩下五个尚书位置了。 而这五个尚书之中,有翰林院经历的也就礼部尚书郭朴,和眼前的赵贞吉二人了。 其余的像兵部尚书胡宗宪,刑部尚书赵文华,以及户部尚书高燿等三人,都没有翰林院经历。 所以,接下来内阁如果要补两个人的话,那就是郭朴赵贞吉双双入阁,如果要补一个人的,郭朴胜面就比赵贞吉要大的多。 毕竟不管是论起资历,还是现在的情况来看。 郭朴都远胜赵贞吉一筹,而且现在的郭朴还随驾在侧,圣心很容易就关注到的。 但是赵贞吉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是说了这句话,这说明赵贞吉的话就说了一半呀,下半句才是真正的重点。 张居正屏气凝神的继续聆听着赵贞吉接下来的话。 赵贞吉看着张居正的神态反应,心里又在感慨张居正的聪明,怪不得小时候能被称为神童。 自己这话只说了一半,人家就能脑子转这么快的猜到,当真是厉害啊。 赵贞吉继续道:“王爷认为当下的非翰林官员积极性不高,对朝廷事务的关心程度和执行力欠佳。” “所以,王爷认为这可能就是因为‘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在作祟。而且在英宗朝前,朝廷选拔官员入侍内阁,也不是非翰林不可。” “因此王爷的意思,就是为这些有能力有抱负,却不能登临高处挥斥方遒的非翰林官们,重新撕开一个口子,让他们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得到和翰林官员一样的机会,都可以被选入阁中,辅弼政要!” 张居正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 也真的是超越了他的想象!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情! 若是以后非翰林官员也能入阁,这影响该有多大啊! 怪不得,赵贞吉会说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张居正吸完了凉气之后,也惊叹道:“王爷当真是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竟然要开这个口子,下官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赵贞吉看着张居正的反应,也呵呵笑道:“是吧?我在听闻到王爷这句话时,也如你现在这般。当时本来也将入阁当回事的胡宗宪,赵文华二人,在听到王爷此言后,两人眼中的光芒和野望,也都再也隐藏不住了。” “可见,此事对他二人的影响有多大。现在王爷和陛下南巡祭祖,留守李阁老,及我们这几位,说白了就是为了考验我们几人能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做出令人信服的政绩来。” “而且,王爷还言这次补选内阁成员的范围,也拘泥于六部尚书之间,六部的侍郎们,也会被考虑其中。” “倘若我和你能将王爷交代的这件事情办好,即便是我们不能在王爷陛下南巡之后,补入内阁,将来也一定会有机会进入内阁辅弼王爷。” 张居正的内心翻腾着,脸色也不由涨红了起来,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他进入内阁时间,岂不是又要缩短不少。 而且即便是没有徐阶在后的鼎力相助,他也可以凭借自身能力进入内阁。 而这种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张居正也对着赵贞吉认真一拜,“多谢部堂示下,下官定不负部堂期望,好好配合部堂,在王爷陛下南巡期间,为部堂整理出一套新的官员考核办法。” 赵贞吉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又道:“此事就拜托叔大了,若是好的想法和建议,还望叔大也不要藏着掖着,只管来找我商议即可。哪怕是有些建议欠缺考虑,也是无妨。” 赵贞吉的话也让张居正心里彻底有了底。 张居正又拜道:“下官明白!” 接着赵贞吉和张居正也算是谈开了,他们接下来的话题也就变得轻松自然了起来,没有那么的弯弯绕了。 张居正先向赵贞吉说明了一下他在到吏部之前了解过的吏部情况。 之前的吏部尚书是郭朴和高拱,虽然张居正也不常和他们直接打交道,但同在京师,而且他也经常会被朱载坖召见在文华殿里与高拱等人一同议事。 所以,对于吏部这些年的重大决策和变化,还都是有所了解的。 再加上他现在又为吏部侍郎,自然也有权限查阅吏部这些的决策档案。 因此张居正对吏部当下的了解,是绝对要比赵贞吉这位刚刚进京没几个月的“生瓜蛋子”多的多。 张居正从早些年的京官住公积金再到为品级较低官员的涨俸说起,一直说到最近吏部正要做却还没开始做的地方胥吏考核和管理制度。 这些平时不被入册的地方胥吏,看似不是什么正经官职。 但是在实际的行政管理和行政执行之中,他们发挥出来的作用,却是至关重要的。 甚至可以说,如果一个地方官没能将地方衙门里的胥吏控制好,管理好的话,那么他这个地方官在地一任,甚至可能都是要被这些不起眼的胥吏们给架空的。 因此为了防止这种小吏在未来的大政方针上起反作用,朱载坖就命郭朴着手建立一套准对地方胥吏的管理和考核标准,甚至还放言道:“若胥吏有才者,亦可补为正官,入吏部官册。” 这对于那些有能力的胥吏而言,甚至可以说也是一件足可以让他们逆天改命的重大机遇。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是现有一个行之有效的管理考核规则才行,要不然胥吏转正的口子被滥用了,大明朝的官场岂不是又要乌烟瘴气! 所以,现在张居正和赵贞吉说起此事的时候,赵贞吉也在极其认真的思考着。 尤其是对于胥吏,他可比张居正了解的深入的多,毕竟他作为浙江巡抚的时候,对于胥吏的使用,也是非常多的。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96章 头疼的胡宗宪 兵部。 如今兵部为胡宗宪一人独掌,身旁也无掣肘之人,可以说是说一不二。 但即便是如此,胡宗宪也是小心至极。 因为朱载坖交给他的任务也是非常巨大的。 朱载坖让他综合戚继光等将领在浙江施行的募兵制,以及大明坚持了二百年的卫所制度,重新制定出一套符合大明当下需要的新兵制,以提高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以及管理层面的高效性。 这个任务对于胡宗宪而言,真不可谓不重。 要知道卫所制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时期确定并执行到如今已经过了近二百年,虽然中间也有大大小小的补钉更新,但始终改变了卫所制的衰败和亏空问题。 就以永乐之后的仁宣两朝为例。 当时的朝廷为了修养永乐时期连年用兵导致国内空虚的生机,就曾被迫选择短暂忽视已经不能自给的卫所兵,坚持以修养国内生息为主。 而这些失去战争作为生存支撑的庞大卫所兵群体,因此也就失去了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他们又不是职业的农民,想要靠种地完成自给自足,但实际的操作方面,总会有很多现实的阻碍和问题。 比如负责管理这些卫所兵的百户千户等卫所军官,就会以职权压人,欺负这些没有职位在身的卫所兵,为他们无偿做工。 更有甚者,还会军屯田地、私役军士耕种。 在如此的重压之下,普通可怜的卫所兵,几乎都是难以生存的。 毕竟在太平盛世下,他们不能再像永乐朝时那样上战场换战功,博取新的机会和财富来源。 所以面对如此繁重的压迫,面对上官无休止的盘剥,到了正统三年的时候,朝廷有据可查的逃亡官军竟达1633664人! 使得当时的朝廷为了维系大明应有的战斗力,不得不重启募兵制。 但是募兵制弊端同样也不小。 虽然这些招募来的新兵,算是属于职业兵,他们不需要像卫所兵那样还要自己种地屯田,就可以拿到朝廷给的军饷俸禄。 这些听起来似乎都挺好的,也挺像是那么回事。 但是在具体施行的时候,朝廷往往都是充当冤大头的那一个。 朝廷为了解决兵员和战斗力的问题,有时候就不得不加大支出,将这些用于招募职业兵的钱粮给到负责战事的总兵将官们自主处理。 这个权利给出了之后,立刻就衍生出了另一个要命的问题。 那就是钱和粮明明都是朝廷出的,但却成了负责招募职业兵作战的总兵将官们的盘中餐。 他们有点良心的,还知道多给招募到的兵丁发点饷银,没良心的不仅会空报兵丁数目,吃朝廷的空饷,而且还会将招募到的兵丁当做自己的家丁私兵来养。 俨然就成了朝廷给他们钱,让他们自肥本身的同时,也在动摇朝廷对一线兵士的直接控制权。 长此以往下去,兵只知将,而不知有朝廷。 到时候,万一发生了石破天惊的大变,朝廷无力调动任何一支有绝对战斗力的部队,用去平乱诛暴,那可全完了。 所以,朱载坖就想趁着现在大明内外时局安定的时间窗口,让胡宗宪在兵制这一刻做一下新的筹划,为适应大明下一阶段的军事需要,提供有力的安全兵源保证,并巩固朝廷对一线兵士的直接影响和控制力。 现在胡宗宪每天都在调阅着各地卫所兵和招募兵的资料,在看翻看着这些资料的时候,他在心里也在不停的叫难。 卫所兵虽然已经破败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但是其中牵扯到了利益和关系,实在是大到了没边。 先不说那些依附于卫所兵体系之中世袭的武职官兵群体有大,就那些还依靠着军户身份过活的普通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虽然有些地方,可以一刀切的卫所兵制度下的军户们转籍为农户,但是转完籍后,朝廷就得给这些人相应的土地耕种。 要不然,将他们的铁饭碗给砸了,又不给人家一条活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如果将原来卫所的军屯田地当做补偿分给了这些转籍的卫所兵,那也要面临另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国有资产的流失。 即便是这个问题可以被忽视和压下去,但是这些军屯田地现在的所有权当真就在朝廷手里吗? 这些地其中牵扯到的人和利益,当真是一道政令就可以解决的吗? 要知道地权这个东西,自古以来就很难说得清。 哪怕是饥荒战乱的年代,只要是有人的地方,这些地的归属问题就说不清。 即便是有人手里掌握着这些地的地契,但也并不代表掌握地契之人,就可以随意处置土地。 举个最明显例子来说,比如在南京地区某地的归属权就被算成了好几份,有地契的人只能名义拥有这块土地,而负责耕种这块的人则拥有这块地的佃租权。 而这个佃租权,又不是地主说能收走就收走的,毕竟让人有地种,有事干也是朝廷要维护的基本安定。 否则土地一交易,就破坏了原来的佃户利益,不让他们继续耕种,那么这些佃户们又该怎么活? 朝廷想要征收的赋税又该谁出? 所以土地上的糊涂账,根本就不是一拍脑门就能解决的。 而且为了维护社会安定,朝廷和官府也都出面保护佃户对土地的佃租权,即便是这块换了n个主人,也不能轻易的将种这块地的佃户赶走。 而这些佃户们又因为拥有佃租权,有些人也就将这种佃租权当做是一项交易权益,卖给其他想种地的佃户。 这样七拐八拐下去,土地里的利益牵扯就变得剪不断理还乱了。 因此像这样土地权利根本就不明晰的情况下,就贸然的将土地分割转让下放给那些转籍的卫所兵耕种,作为他们世田补偿,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所以现在的胡宗宪也是一个脑门两个大,这一次他们要面临的问题,可比在东南剿倭复杂的多了。 胡宗宪看完一卷卫所材料之后,无助的叹息一声,靠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 一旁的书吏看到,立刻也捧着一杯茶进来,恭敬道:“部堂喝茶。” 胡宗宪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奉茶的书吏,也微微摆手道:“放下吧。” 书吏小声的应了一声是,但是他并没有走,而且还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的。 胡宗宪见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由坐直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书吏连忙回道:“不敢欺瞒部堂,小人就是想打听一下,吏部要搞的胥吏管理办法会不会用在咱们这边。” 这个书吏其实就是兵部长期雇佣的胥吏人员,并不属于官员序列,但平时他们要干的事情,要接触的文件,却又都是衙门里重要的事务。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胥吏就约等于后世的那种有公务员身份的办公室文员,只是他们没有硬性的考核,以及升迁的机会而已。 胡宗宪听到这个小书吏的话,也不由皱眉思考了起来。 这段时间吏部的动作确实大,他们不仅在紧锣密鼓的制定新的官员考核办法,而且还要搞出一个什么胥吏司,用来专门负责和管理中央及地方衙门的胥吏使用和考核问题。 同时还在配合都察院锦衣卫制定什么保密条例,这些事情若真是让他们给做成了,那当真是羡煞死人的政绩呀。 所以,这两相一对比,胡宗宪心里又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这兵制改革的事情,还真不是人能干的事。 不过经过了这个小书吏的一提醒,胡宗宪的思维也被打开了,既然兵部一个衙门做不成此事,那么就拉上其他衙门一起呀。 而且依着裕王爷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性格,到时候谁要敢在这件事上推诿掉链子,肯定也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在这一刻胡宗宪的眼中也终于绽放出了亮光。 胡宗宪对着这个小书吏说道:“此事,本堂暂不知晓太多,但既然你都听到风声,说明此事还真有一定的可能。所以,今后做事务必要用心小心,莫要触犯底线原则。” 小书吏也叹息一拜,“多谢部堂指点。” 胡宗宪道:“这都是小事,待会你去给户部和五军都督府送一份公文,就说兵部要召集一次联席会议,让他们务必重视。” 小书吏连声一拜:“小人遵命。” 胡宗宪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就让这个小书吏离开了。 在这个小书吏离开之后,胡宗宪也立刻起身展开了一页全新的公文笺纸,动笔开始写他的想法和计划。 在他将这些想法和计划写完之后,他就立刻又取了一份急递的信封,将这份想法和计划封印在了信封里面,并在封口处用上了兵部漆封,还加盖了朱载坖以嘉靖皇帝名义赏赐给他的密奏银章。 做完这些之后,胡宗宪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又叫来了一位负责传递京师和圣驾消息的官员。 “立刻将这份公文密疏,以八百里加急火速呈到御前。” 负责送递京师和圣驾信息的官员一听是八百里加急,顿时也吓了一跳,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军国大事。 他连忙惊恐问道:“发生了何事?部堂。” 胡宗宪看着这个官员,目光淡定道:“大惊小怪什么呢?陛下和王爷走南巡的是硬化路,像这样的平坦路途,不惜马力的话,一天一千好几百里,都不在话下,这八百里又算得了什么?无非就是换三五次马的事情。” 听完胡宗宪的话后,那位原本神情惊恐的官员才松了一口气。 是啊,现在的硬化路多好走的,一匹上等的好马撒开了跑,一个时辰就可以跑上百里不止,而且还不会像原来那样把马给跑死。 所以在现在新的朝廷急递规则下,有硬化路作为交通往来的两地,最快的急递标准也从原来的最高八百里加急,升级到了一千五百里加急! 当然那些没能修通硬化路的地区和路段,最高依然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标准,以六百里或八百里的极限为主。 毕竟现实这个因素,都是不得不考虑的现实因果。 根本不可能让每一个地方都按照最高的标准来执行同一套规则的。 “下官这就安排。” 这个负责送递京师和圣驾信息的官员,在舒了一口气后,又对着胡宗宪一拜。 等到这份急递出了京师,不到半天的工夫就送到了圣驾所在的保定府。 保定距离京师大约三百多里,朱载坖和嘉靖皇帝的车驾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不紧不慢的到了这里。 这要是放在从前,即便是车驾放开了速度就硬赶,也要大约三天的时间才能从京师走到保定。 但是现在顺着硬化路悠哉南下,根本就不用太过着急的赶路,就可以自然而然的一天走上一百多里的距离,舒舒服服的到保定来,根本就不用承受原来的那种舟车劳顿之苦。 嘉靖皇帝和朱载坖暂跸的行宫,是原来顺天巡抚在保定府设置的行辕所在。 只不过由于顺天巡抚的不常设,以及现在的顺天巡抚被京师特区长官兼任的情况。 所以现在的这处行宫,也就显得有些破败狭小了。 不过嘉靖皇帝现在也不在乎这个,甚至出于安全的考虑,嘉靖皇帝都不想在这里住,而是要在郊外搭建临时行营。 毕竟当年卫辉府的那场大火,虽然已经过去了快三十年,嘉靖皇帝依然还是记忆犹新的。 要不是当年的陆柄拼死相救,将他从火场里背出来,现在他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几丈高了。 所以,现在嘉靖皇帝对这种临时的行宫,真的谈不上什么新鲜和在乎。 但是身边现在有了朱载坖,嘉靖皇帝自然也不能在这件事露怂了。 而且这次的行宫宿卫也都是朱载坖和李芳从御马监的京营里甄选出来的可靠侍卫,嘉靖皇帝选择的寝宫也是一处靠近池塘水源的亭榭小楼。 只要一有突发情况,就可以迅速应变,不至于像当年那么的狼狈。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97章 石家庄的崛起 保定行宫。 天色微暗,斜阳落山,好看的晚霞在天边徐徐展开了一幕如水墨画一般层次分明,又层次交融的黛色。 星光在这一刻也如宝石点缀一般,开始出现在了由蓝转紫的夜幕上。 不过这一抹紫很淡很淡,很快就被更深邃的蓝取代了,并展现出了浩瀚无垠的星空本色。 朱载坖和嘉靖皇帝两父子坐在小榭的外面,身前放着一个取暖的小炉子。 嘉靖皇帝抬眼望着灿烂的星空,不由感慨道:“朕好久都没看到如此灿烂的星空了。” 朱载坖将一杯暖茶推到嘉靖皇帝身边,让他握着取暖。 同时朱载坖也笑道:“父亲久在京师,京师之地人多烟绕,还有万家灯火的光辉争映,自然不如保定这里的星空澄清。” 嘉靖皇帝听到朱载坖这样的解释,也微微想了一下,最后呵呵笑道:“好像确实如此,那么等到了安陆之后,安陆的星空岂不是更加灿烂?” 朱载坖又笑道:“必是如此。” 嘉靖皇帝抬眼看了一会儿星空,心情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又喝了一口杯中的暖茶后,又对着朱载坖说道:“胡宗宪提及的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嘉靖皇帝说的胡宗宪问题,就是胡宗宪今日以八百里急递送来的那份关于联合户部、五军都督府施行新的兵政建议。 朱载坖用手中的铁签拨弄了一下身前的小火炉里的炭火。 就在这些炭火被拨弄后,发出“劈破”声响的时候,朱载坖才说道:“胡宗宪要的事情,是儿在离京之前交待他办的。这几天他应该是查阅完了兵部的存档,明白此事的艰难程度。” “所以才想到多拉两个衙门一起下水共同出力,将此事再踢到儿这边,让儿给他拿个主意。”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也呵呵笑了起来,“这个胡宗宪看着浓眉大眼的,心思还不少。” 朱载坖笑道:“是呀,他要是没有这些心思,也不可能走到今天,更不能在东南完成剿倭重任。” “此人擅长的就是整合各方力量,然后从中获取主动之权,进而完成自己想要的战略意图。” “儿对他这样的心思,其实也并不方案。毕竟朝中之事和天下之事,本就不是一刀切的就可以解决。” “很多时候,需要的就是各方的妥协,以及某一个点突破,才能完成破局。” “现在胡宗宪将一个可行的破局之法递到了儿这边,无非就是想扯着儿的虎皮,用来压制和利用户部以及五军都督府为他做事。” “儿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能做出第一步的突破,后面的问题儿帮兜着也无妨。” “毕竟卫所之制早已不合时宜。太祖成祖时期,卫所制可以所向披靡,那是因为太祖与成祖皆都以武功立国,朝廷每年要对往用兵之事多不胜数,而且大多还都是数十万上以上的超大规模作战。” “那个时候的卫所兵可以跟随着各路大将军获得军功奖赏,以弥补其他方面的问题。但是到了仁宣之时,朝廷要休养生息,不能再像太祖成祖那般不惜民力物力的对外征讨。” “所以,这些曾经可以上战场博富贵的卫所兵们,就只能安安分分的待在各自的卫所管辖区域里,做个半农半兵的辛苦活计,而且还看不到丝毫翻身的希望。” “再加上各地卫所武官对普通士兵的盘剥和欺压,也使得更多的卫所兵无法依靠朝廷当初为他们设计的生路求活。” “所以到了正统年间的时候,就发生了大规模的卫所兵逃亡问题。朝廷见此情景,也知不能一味镇压,因此也就默许了此事。” “毕竟这么多人养活不住的话,还让他们聚集在一起,手里还有朝廷配备的武器装备,以及成建制的序列。是很容易发生不可预测的灾难后果。” “后来为了弥补朝廷兵源的问题,也施行了一段时间的募兵制。但此制度的缺陷亦是明显之至。” “朝廷拨给各地方卫所募集乡勇为兵镇乱诛贼,完事之后就可以让他们卸甲归田,重新为农。” “可是在实际的操作之中,朝廷根本就离不开这些招募之兵,就得一直钱养着他们。但是这钱是朝廷出的不假,但这兵却在某种程度成了专属于某一将领的私兵。” “现在朝廷还能控制全场,这些有用私兵之权的将领们,即便是心有二意,也不敢有冒头之念。” “但若是一旦发生了朝廷财政不济,无法准时定点的给这些招募之兵提供可以生活的军饷银俸,负责管理他们的将领又有自重之嫌。” “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发生重大的饥荒灾难,使得流民剧增,那么这些流民势必是要将所有的怒火怨气发泄到了官府和朝廷身上。” “朝廷为了镇压他们,又拿不出钱财粮食让那些拥兵自重的将领们出力,后果不堪想象。” “所以,儿让胡宗宪处理兵政问题,就是想找个暂行的稳妥法子,将这些游离于朝廷表面的兵权,再次收紧于父亲一人之手。” “让以后的兵丁将官,不管是以何目的方式参军为兵,都能清楚明白皇帝才是他们真正的衣食父母,而不是那些假朝廷之财,行招募之实的卫所将官。” 嘉靖皇帝听完了朱载坖的这一番话,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现在的大明兵政若是如朱载坖刚刚分析的那样,充满了各种危险和不确定的因素。 现在的朝廷还足够强大,可以压制住地方和个人的野心。 可如果国势日渐颓靡,朝廷可用的钱粮越来越少,地方上再有天灾人祸为因,一旦引爆了某个恐怖之源,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的。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叹息一声:“是啊。嘉靖八年的时候,桂萼公布天下兵籍,仅有兵士九十七万。比起太祖成祖之时,不知少了多少。一些卫所的逃亡军士已达其总数之八成,许多边地驻军也仅只剩下一半。” “但边患问题,却在那些日渐严重,朝廷急需补充兵力,也就直接放开了募兵制。募兵不同于卫所军,不世袭,来去相对自由。但由于募兵制破坏了早期卫守制“兵帅分离”的构想,朝廷必须将兵权下放于将领,否则都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在如此局面之下,朝廷这些年对兵权的控制之力,也在悄无声息的下降着。你以胡宗宪在东南重用的戚继光为例而言,他的兵竟能称之为‘戚家军’,如此称呼将朝廷置于何地?” “倘若将来天下有变,这些有招募之权的将官们,还不一一成了朝廷尾大难甩的地方军豪?” 嘉靖皇帝看问题也是有一定的深度的,只是由于之前的现实所累,有些问题即便是他能看到,但囿于现实,他也只能放之任之,做不了多大的改变。 如今朝廷北边的边患随着贸易大市场的建立,也被消弭于无形,不用再担心有大战发生,东南的倭寇在胡宗宪数年的清剿之下,也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现在如果不趁着机会,不趁着朝廷如今财政雄厚的时机,将兵制问题做一个梳理解决,当真是暴殄天时! 朱载坖附和着嗯了一声,“父亲所言极是,儿愿为父亲解此忧难。” 嘉靖皇帝感动欣慰的看着朱载坖,这个儿子真的是太让人省心了。 不仅文武全才,而且能将事情想的面面俱到,同时也不争不抢,从来没有主动的将自己的功劳和风头显现出来。 而且还将自己的一切成就都归公于嘉靖皇帝本身。 这一点就算是放眼古今,也没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嘉靖皇帝道:“此事,若你觉得可行。朕无有不允。” 朱载坖听到嘉靖皇帝的这句话,也不由朝着嘉靖皇帝一拜,“多谢父亲。”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对自己的一拜,也又呵呵笑了起来,“你我父子何须言谢?大明是朕的,也是你的。你为大明做的这些事,朕都看在眼里,知你是全心全意,无甚私心。朕又岂能不如你的胸怀?” “放手去做吧,最后也有朕给你兜着!” 嘉靖皇帝也满满的打着包票,让朱载坖很是感动。 朱载坖又忍不住的感谢道:“儿必不负父亲所望,一定会将此事圆满做好。”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又拉了一下身上的披风。 朱载坖见状,也立刻说道:“天凉了,儿送父亲安寝。” 嘉靖皇帝也没有拒绝,这个时候的天确实有些凉了,他也着实有些撑不住现在的外面温度了。 朱载坖起身过去扶着嘉靖皇帝起身,然后将他送到了行宫的寝宫里后,交代了一声李芳好好在一旁伺候着。 最后,朱载坖才从嘉靖皇帝这里离开。 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后,朱载坖又将胡宗宪今日急递过来的密奏拿了出来,用朱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可”字。 然后就交给了孟冲,让孟冲命人以最快的速度,赶紧到明日一早,将这份奏疏批复送到胡宗宪处。 翌日,安眠了一夜的嘉靖皇帝早早的就从寝宫里出来了。 他似乎还真满意昨晚的睡眠。 毕竟早在二三十年的时候,他可是遭遇到一次险之又险的火灾。 所以现在能这么安眠在京师之外的地方睡上一觉,这种感觉是真的让人舒爽畅快的。 朱载坖在这个时候,也从他的寝宫里出来了。 他看到精神奕奕的嘉靖皇帝,就走近前去,恭敬一拜:“父亲金安。”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的出现,也呵呵笑道:“准备一下,我们继续南巡。” 朱载坖立刻回道:“遵命!” 接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就开始准备起来了,不一会儿的时间之后,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就一同从保定行宫里面出来。 保定的大小官员们,一如昨日迎驾时的那般,又都聚集在行宫一侧,对着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一拜,恭敬的送着皇驾离开,继续南巡。 当他们看着皇驾仪仗渐渐的消失于眼际的时候,也都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这辈子能接驾一次,也是足以炫耀一辈子的荣耀。 可是自古以来,这荣耀越大,危险也就越大。 万一接驾期间出了什么纰漏,像是几十年前卫辉行宫那样走了水起了火,他们可就没有一个能活着的了。 所以,现在看着嘉靖皇帝和朱载坖的皇驾全须全尾的从保定离开,保定的大小官员是真的松了一口大气! 同时他们也在感慨硬化路的厉害! 要不然皇驾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的从保定来了又走? 保定知府又看着再修的铁轨路,心情更是舒爽至极! 他虽然也不太懂这条铁轨路到底要怎么用,但是有了硬化路的打样之后,他也觉得这条铁轨路肯定也是非常厉害的。 若是此路修通,也能像硬化路一样沟通保定与京师之间的距离,那么以后的保定不也算是“京官”了吗? 想到这里,保定知府和保定上下的官员们,也都为未来充满了憧憬。 但若是他们要知道将来的铁路线可能要走一条更直的直线,从一个叫做“石家庄”的小村落经过,并在那里形成新的城镇之时,不知道这些保定官员们又该如何之想? 不过在未来倘若真的如此了,失落的也必然不只有保定一家,还有河南的开封,同样也要面临如此尴尬之境。 毕竟未来的道路修筑,肯定不能像原来那样,考虑太多的城防问题,会绕路到一些比较重要的城池。 未来的道路只会选择最优最短的最佳路线,以形成更加有效的交通网络。 毕竟在未来,再坚固的城池,再易守难攻的地方,在现代武器面前,都会显得不堪一击。 所以,保定,开封这种偏于最佳路线,依靠着地利之险兴建的城池,在未来的发展浪潮之中,就会变得很容易掉队。 而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发展事实,并不是单纯的只靠人力就可以左右的现实。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98章 胡部堂开会 京师兵部。 就在朱载坖陪着嘉靖皇帝继续南巡的时候,胡宗宪也一大早就接到了朱载坖的朱批回复。 当他看到这个“可”字的时候,心情是既振奋又紧张,同时还有说不尽的惶恐和忐忑。 毕竟,这件事的牵扯面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现在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还有当初朱载坖暗示承诺的内阁位子,胡宗宪的心也忍不住火热了起来。 人活一世,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会就是可以轰轰烈烈的在这世间走一遭吗? 如今正值大变之世,若是一味墨守成规,浑浑噩噩度日,那跟死了有何区别? 胡宗宪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激动的涨红,他对着屋外的书吏叫喊了一声,“去,拿着本堂的名刺去将户部尚书,五军都督府的都督管事们请到兵部来!” 书吏也不知道胡宗宪激动什么,但在听到胡宗宪这样的命令之后,他也没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就按照胡宗宪的命令去了户部和五军都督府。 户部尚书高熠在看到这份胡宗宪的名刺后,也不由对着身边的户部侍郎笑了起来,“老夫猜这胡汝贞肯定是又想要钱了。” 户部侍郎听到高熠这样一说,顿时也回道:“部堂高见,如今王爷有再兴雄兵之心,欲要开拓什么劳什子的海疆,这银子的就跟流水一样,到现在都没见到一文钱的回报。部堂可能轻易应了胡汝贞的请求。” 高熠笑道:“本堂自然明白,这次本堂过去不仅要跟他好好的理一理这些年户部拨给他们的银子,还要劝劝他莫要如此不惜国帑,去建造那些华而不实的宝船大舰,将这些银子省下来留在朝廷不好吗?” 高熠他们对朱载坖扩充水师的事情,和绝大多数的官员看法是一致的。 虽然永乐宝船在天津卫入港海试的时候,在场观礼之人无不惊叹大明的强盛。 可是这强盛的背后,却是无数银子如流水一般的被出去了。 这些银子若是留在朝廷,留在其他地方,怎么着也比造船打水漂好呀。 更何况这些年东洋水师就跟个吞金兽一样,又是建造巨舰,又要打造新式火炮,还要在台湾窝上建设水师港口,以应对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红毛番。 但是在大明历年的记录之中,就没有红毛番和大明发生冲突的记录,他们更多的就是来大明买一些丝绸茶叶瓷器等物,根本就不像东洋水师和胡宗宪等人说的那般危言耸听。 所以这些年来,即便是有朱载坖的强力支持,东洋水师的建设和扩张,还是不被大多数人认同的。 以至于现在胡宗宪发出名刺邀请户部尚书高熠到兵部商议要事,高熠都以为胡宗宪这又是想要要钱了。 高熠道:“胡汝贞的这次邀请,本堂就不去了,你代本堂过去吧,记住咱们的底线,要银子没有!” 户部侍郎听到高熠的话后,也是立刻一拜:“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在五军都督府这边。 五军都督府比六部可要复杂的多。 五军都督府被分为了五个都督府,分别是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等五个都督府。 之所以会这么复杂,也是源于当年老朱的分权构想。 当初老朱在立国的时候,也深感军方的势力庞大,如果不能加以节制,早晚必生祸端。 所以在经过老朱的深思熟虑之后,他将原来总管军事的大都督府一分为五,成为了后来的五军都督府。 五军都督府之间不分高下,皆都有各自的权利和职能。 如此一来,军方就不会再出现那种一人可控全军的局面。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也随着皇权对勋贵将领军权的刻意控制,以及文官对武官将领们的刻意打压。 渐渐的五军都督府就成了大明朝的摆设。 但即便是摆设,五军都督府内依然还荣养了一大批功高难封的总兵宿将,让他们在五军都督府里担任一个都督同知或都督佥事的官职,让他们不再能像开国之时的将领那样无限的刷军功,搏勋爵。 可以说在这样的刻意压制之下,有明一代在中晚期的时候,能叫出名字的大将是少之又少,哪怕后世闻名的戚继光等将领,他们实际上的上限,也是非常有限的,根本就够不到晋位封爵的点。 即便是万历时期冒出来了“二百年边功最盛”的李成梁,他不过也是靠着朝廷军纪废弛,朝廷没有能力再调用其他可用武将的情况下,以养寇自重的方式才支棱起来的。 但是这种方式刷起来的军功名望,总归还是有些虚的。 所以,即便是有“满清之父”外号的李成梁,在整个大明军队体系里面,他的影响力也是非常一般的,他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还要态度谦卑,宛如一个小媳妇一般,低声下气的去行贿京官大学士,才能坐稳辽东总兵之位。 要不然,他凭什么镇守辽东三十年? 而且从朝廷的角度和利益厨房,怎么会允许一个总兵在一个地方一呆就是三十年呢? 很明显朝廷在那个时候,真的是无人可用,无钱可用了。 否则的话,李成梁最多也就一个一时之将,绝不会在辽东成了精! 现在五军都督府虽然虚了,但是人家的职权职能,还是有一些的,里面同样也有一些说话顶用的老牌总兵。 所以,胡宗宪也自然没有忽略五军都督府,也将其一起叫了过来。 而且在胡宗宪的设想里面,这次的兵政改革,就是想要让五军都督府来点火抗伤害的,兵部和户部在后面查漏补缺的完成后续配合。 因此现在的五军都督府就算是再废物,它们现在在胡宗宪的眼里,也是一块好盾! 五军都督府这边在接到兵部胡宗宪的名刺邀请之后,也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一处。 以勋贵为首的那帮吃干饭的左右都督,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也知道兵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定国公徐延德看着英国公张溶。 作为老前辈后人的徐延德,也是曾经迎立嘉靖皇帝从安陆入京的使臣之一的徐光祚的儿子,他早早就被领了中军都督府的职位。 徐延德说道:“英国公你看这胡宗宪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今个给咱们发的这个名刺是想干嘛?” 张溶是靖难功臣张玉的后人,祖上那位跟着堡宗一起殉难在土木部的老将军张辅也是大明最后一代有实至名归实力的军神级大人物。 只可惜当年的张辅被堡宗强拉着去北伐的时候,人都已经八十多岁了,脑袋也早就不再灵光了,能发挥出的作用,最多也就是吉祥物。 本来人家是可以在家里安享晚年寿终正寝的,结果跟着堡宗蹓跶了一趟,不仅死在了土木部,而且还是尸骨无还,可以说悲催到了极致。 所以从张辅那一代的英国公之后,历代的英国公好像都格外受皇帝的信重,很多时候他们这一系还经常被皇帝委托为托孤大臣,当然这也只是名义上的,并不是真要赋予英国公一系实权。 而且平时在没事的时候,比如皇帝想要偷懒,不去太庙或天地坛祭祀的时候,也会下旨委托英国公去代祭祀。 可见英国公一系在明朝也算是第一世系的勋贵之家了。 因此即便是徐延德这样老前辈后人,在看到张溶的时候,也没有摆出丝毫的架子来。 张溶看着徐延德,他哪里知道胡宗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且勋贵现在在京师在军中是什么地位,心里没点逼数吗? 张溶道:“既然是兵部尚书的名刺,咱们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现在陛下和王爷都离京了,胡宗宪又是留守大臣之一,不给他面子的话,万一被他穿了小鞋,虽然不至于让我有多大的损失,但失了圣心总归还是不好的。” “所以,要我看我们就兵部走一趟,看看胡宗宪他想要做什么?” 徐延德看着张溶是这个态度,他也忍不住的叹息一声。 说实话,他是不想去的。 原因其实也没别的,就是因为他身体不算太好,不管是医科院的院士,还是太医院的太医,都主张让他在家静养,尽量不要劳累。 所以徐延德在这些年也就变得非常之懒,哪里都不想动。 一点都没有其祖徐达大将军和那位背刺了建文小可爱的徐增寿的风骨。 可以说徐达家这两支国公世系,在大明朝混的越来越差了。 看着是一门双国公,但不管是在京师还是在南京,似乎都不是那么的显眼。 尤其是现在的南京魏国公一系,更是骚操作不断,前些年的时候,居然还想搞“废长立幼”,简直就是不把朝廷的规矩和脸面放在心上。 现在高拱去了南京,听过又在严查当年魏国公府废长立幼的事件,而且查着查着,还查出了魏国公府不少烂事,比如强抢民女,强占他人田产店铺等等诸如此类的破事。 现在的现任魏国公为了自救,都写信到定国公府了。 但是徐延德看着魏国公府的求救,他也是爱莫能助。 首先他根本就见不到嘉靖皇帝面,而且裕王也不曾理会过他。 给他面子他是大明定国公,中军都督府都督。不给面子,他啥也不是。 所以,魏国公府求救定国公府的事情,在徐延德看来不过就是一场闹剧罢了。 大不了被高拱罚上一笔,被皇帝斥责一番,再把当初吃下去的好处吐出来也就完事了。 反正只要魏国公的头衔还在,南京留守的名头还在,还怕将来翻不了身吗? 更何况比起高拱这个流官,魏国公府才是南京的地头蛇,有什么怕的呢? 躲一阵风头就是了。难不成高拱还能一直待在南京? 所以,徐延德对于魏国公府的求救,除了一声叹息之外,就是爱莫能助了。 而且他们这两支说起来是同出一脉,但从根源上讲,也算是有仇的。 要不是当年的魏国公徐耀祖绑了他们家的先祖徐增寿去给建文帝告密谢罪,他们家的先祖徐增寿也不会被建文帝一剑攮死在了靖难胜利的前夕。 因此再这么算起来,魏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也算是有世仇的。 两家顶多就是有一个共同的老祖宗徐达大将军,至于其他的情分,早就在靖难之时耗光了。 现在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魏国公府继续在南京当鸡头,定国公府继续在京师当勋贵。 徐延德无奈只能跟着张溶,以及其他都督府的管事们一起去了兵部。 等他们都到齐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快中午了。 胡宗宪看着户部只来了一个侍郎,户部尚书高熠居然没来,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依然还是有些不爽。 胡宗宪对着那位户部侍郎说道:“今日要议论之事,事关重大还请李侍郎去将高尚书请过来一同商议。” 这位被叫做李侍郎的户部侍郎在听到胡宗宪的话,他也不由抬头看着胡宗宪,虽然他的官阶不如胡宗宪。 可是两人并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 而且做官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风骨,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岂能被胡宗宪这般使唤了? 李侍郎不卑不亢的对着胡宗宪一拜:“回禀胡部堂,我家部堂在部中另有要事,所以就派了下官过来。还望胡部堂海涵。” 胡宗宪呵呵的看这位李侍郎一眼,这个时候他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接下来谈正事的,五军都督府的老油条们也是这般态度,这事就没法谈了。 胡宗宪脸色一板,“是吗?高部堂当真如此忙碌?若是李侍郎不肯去请的话,本部可就要亲自上门了。” 李侍郎一听胡宗宪这话,心里也是一惊。 这亲自上门的话,听着是客气,但其实可是不得了的威胁呀! 这要是被胡宗宪记恨上了,以胡宗宪和裕王之间的关系,他的将来岂不是要一片灰暗? 李侍郎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又对着胡宗宪一拜,“部堂息怒,下官这就去请。” 这个时候李侍郎对胡宗宪称呼也变了,在叫胡宗宪的部堂的时候,也没有加上“胡”字了,可见他是真的服软了。 其他一众五军都督府的管事国公或其他老总兵们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心里一惊,这到底是要议论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大场面? 居然连户部的人都叫来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599章 念诗的嘉靖皇帝 一行十二日,嘉靖皇帝和朱载坖终于到了安陆,也就是如今的承天府。 这一行所用的时间,犹如当年还是兴王的嘉靖皇帝,在藩地接到武宗皇帝遗诏,以兄终弟及之制入嗣大统,来京所用的时间。 到了昔日的兴王府后,嘉靖皇帝竟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思绪。 他看着兴王府内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的陈设和环境,在心理上也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三儿你看那边的石台,名曰:‘阳春’,那是为父幼年之时,你皇祖教朕习字读书的地方。” 在兴王府内,嘉靖皇帝兴奋的给朱载坖介绍着王府里的一切过往。 朱载坖虽然也是第一次来此,但在听到嘉靖皇帝的介绍之后,他也深切的感受到了嘉靖皇帝内心之中止不住的喜悦和开心。 朱载坖道:“儿听旧人提及过,父亲天资聪睿,深得皇祖喜爱,在潜邸之时,皇祖常将父亲带在身边教导父亲诗书礼仪。” 嘉靖皇帝感慨一声:“是啊,你皇祖不仅爱极了朕,也爱极了藩国之民,在世之时,他常在民间施药行医,救助百姓,承天府内百姓无不感恩戴德,以颂你皇祖恩德。” “然天不假年于你皇祖,正德十四年时,你皇祖便弃世而去,独留十二岁的朕和你皇祖妣在这世上。如今一晃眼都已经过去快五十年了。朕都要记不清你皇祖的样子了。” 嘉靖皇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可怜的哀伤之色。 在这一刻,他更像是一个需要关心,需要理解的人了。 朱载坖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由一酸。 那种跨越时空的无力感,他是最能理解的。 作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穿越者,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虽然有了无上的荣光和身份,但却也让他永远的失去了他原来的至亲爱人。 而且默默掐指一算,也已经快二十年了。 朱载坖也快记不清楚他原来的亲人朋友到底是何模样了。 朱载坖克制着心里的悲伤冲动,又对着嘉靖皇帝说道:“父亲,潜邸应有皇祖御像供奉吧?” 嘉靖皇帝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眼睛也不由发出了一丝希望的光采。 嘉靖皇帝喜道:“是啊,王府就有你皇祖的御像,朕带你去看看他。” 嘉靖皇帝想起了此事之后,走路的步伐都不禁欢快了几分,朱载坖和伺候他后面的李芳也赶紧的跟上,小心的看着他,生怕他激动过头,摔了一跤。 很快嘉靖皇帝就带着朱载坖来到了王府后堂的家庙。 这里只供奉了两幅画像,一副是嘉靖皇帝父亲兴献王朱佑杬的画像,一副是嘉靖皇帝母亲兴国皇太后的画像。 朱佑杬的画像和兴国皇太后的画像不同,他的画像除了脖子以上是保留原貌所画之外,其余部分都是宫廷画师在嘉靖皇帝将兴献王正式尊为兴献帝之后重新按照皇帝服侍的规制规格绘制的。 有点类似于p图,不过这种p图的方式,却是纯手工的,看不出丝毫的ps痕迹。 嘉靖皇帝带着朱载坖对着这两幅画像恭敬一拜,然后又开始给朱载坖讲道:“这就是你皇祖和皇祖妣的御像。” 朱载坖抬头看着这两幅画像,又感慨道:“儿见皇祖御像,便觉有仁德道义之风沐浴在身,见皇祖妣御像又仿佛有慈祥厚爱之目光注视。” 嘉靖皇帝道:“你皇祖好诗书,绝珍玩,不畜女乐,非公宴不设牲醴。楚俗尚巫觋而轻医药,你皇祖乃选布良方,设药饵以济病者。长史张景明献所著《六益》于你皇祖,你皇祖又赐之以金帛,曰:‘吾以此悬宫门矣。’可见你皇祖是何等仁心。” 朱载坖听着嘉靖皇帝对兴献王朱佑杬的介绍,心中又是感慨,虽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何,但凭这些说法和作为,朱佑杬就超过了绝大多数酒酿饭袋一般的宗室。 也由此可见宗室之中除了那些好吃懒做的蛀虫败类之外,还是有一些上进之才。 只可惜他们囿于身份,虽有尊贵之爵,但无政治之权。 所以即便是他们做的再好,也难展抱负,而且在后世的传说之中,他们也都会被统一划到负面,成为大明朝财政破产的重要因素之一。 对此朱载坖虽有遗憾,但也只能是遗憾。 谁让老朱和他的好大儿朱老四给这些藩王们划的圈就那么狠,那么大呢。 朱元璋给了所有藩王世袭不降等的恩赐,朱老四又在建文小可爱的削藩的基础上,改变了策略,以限制藩王权力为基础,进行了一系列精准有效的控制。 将朱家的藩王们,从此都变成了富贵老爷,只需要吃吃喝喝,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就行了。 可是他们富贵了,却连带着他们附近的百姓们遭殃了。 所以说,这藩王之制,从老朱和朱老四开始就开始走样变形,变的有毒了起来。 以至于到了孝宗弘治时期,朝廷就发现快要养不住这帮大爷了,就开始各种修改和限制藩王们的婚丧嫁娶等事,到了嘉靖时期,就开始拿擦屁股都嫌硬的大明宝钞掺水宗室俸禄,以抵消朝廷的财政压力。 可是这样一来,那些本来俸禄就少,生计无依的普通宗室的生计就更惨了。 他们不仅被各自的大宗克扣着应得的俸禄口粮,还不能脱离宗籍,自求生路。 以至于后来很多底层宗室都沦落到要给大宗当佃户求活的境地。 而且据史料记载到了万历年间,有一次河南等地发了大水,朝廷官员下来赈灾的时候,看到那些可怜巴巴的底层宗室居然连饭都吃不上,都忍不住给万历皇帝上疏陈述这些宗室人员的可怜遭遇。 最后万历皇帝也绷不住,给这些穷亲戚们也发了救济,但平均到每一个人头上也就只有一两多的银子而已。 可见,这些底层宗室的日子是有多么凄惨,甚至到了大明朝倾覆的时刻,都有宗室活不下去,去参加起义军造反的。 所以朱载坖这些年除了在以新政革旧弊之外,想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如何改善和解放底层宗室们的日子。 是要将他们从宗籍玉碟除名,还是给他们成立一所专业技术学校,让他们学一门专业技术,做大明的科研后备军? 但是,这些事都是说着容易,办起来似乎也并不简单。 毕竟人都有思维惯性,都有认知局限,并不是别人指了一条明路,这些人就可以顺着走到光明的。他们都惧怕未知的风险,都担心离开了现在的环境,自己将更加难以生存。 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人即便是待在原来的环境里困苦到死,他们都不敢也不愿意去做新的尝试和改变。 因为新的尝试对他们而言,可能就是要有新的付出,他们惧怕付出得不到回报。 同时他们又害怕改变,担心改变之后,自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舒适圈里。 这就好比大多数宁愿送外卖也不愿意去学一门手艺和技术的广大普通人一样,他们也知道自己送外卖不是长久之计,但是眼前的苟且和生活,使得他们都失去了改变自己,突破自己的勇气。 只愿意用这种简单而又直接的方式,赚取着微薄而又辛苦的酬劳。 他们惧怕自己为数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的积蓄,被在一件可能存在风险,存在血本无归的学习上。 他们担心自己费了金钱和时间之后,学到的技能和手艺,还是不能改变他们困苦的现状。 所以,指望这样的人改变想法,跳出局限,去寻找新的希望和活法,其实是无比艰难的。 哪怕是朱载坖想要机会塞给他们,他们也会犹豫这个机会是不是一个新的陷阱。 因此宗室改革之路,必然是一条任重道远的无奈艰险之路。 哪怕将来朱载坖强令藩王二选一,到底是待在大明本土降爵袭位,还是让他们去到海外之地当一方实权藩主,他们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听从朱载坖的摆布,肯定也会给朱载坖闹出不少幺蛾子问题。 但是,这次朱载坖绝不会像之前的朱老四和孝宗弘治皇帝,以及现在的嘉靖皇帝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给他们扭扭捏捏的改变一些不触及根本的宗室改制。 朱载坖一定要给他们来一剂猛药,让他们好好的清醒清醒,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从前的世界了。 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都得有奋斗努力的决心和动作,才能在这个新的时代里生存下去! 要不然,朝廷可是不养闲人的! 陪着嘉靖皇帝在这座家庙里徘徊了好一阵后,朱载坖又陪着嘉靖皇帝在这座阔别了几十年的王府里走走停停。 一直到嘉靖皇帝走累了看累了,他们才停歇住脚步,到了一开始嘉靖皇帝说的那座“阳春”台上坐下。 这座阳春台除了是嘉靖皇帝小时候跟随兴献王学习诗书礼仪的地方之外,也是兴献王在这里宴请与群臣宾从登临赋诗的地方。 嘉靖皇帝坐在曾经父亲坐过的位置上,谈兴又起。 他对着朱载坖道:“你可知你皇祖曾经作过的一首诗?” 朱载坖听到嘉靖皇帝这话也不由一愣,他哪里知道兴献王作过什么诗? 即便是朱载坖在到安陆之前,也主动的查阅了很多安陆以及兴献王时的诸多信息,但依然还有很多遗漏之处。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像百度必应这样的检索工具,也没有deepseek这样的人工智能辅助,他想要全面的了解兴献王的过往,只能靠人力搜索。 所以,朱载坖不知道兴献王做出的诗,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现在是嘉靖皇帝问起,朱载坖也只能尴尬的告罪道:“儿愚钝,未曾学习过皇祖诗词。” 嘉靖皇帝不在意的笑道:“无妨无妨,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也快记不得了。你皇祖作过一首叫做《杨柳》的七言律诗。诗曰:金丝缕缕是谁搓,时见流莺为掷梭。春暮絮飞清影薄,夏初蝉噪绿阴多。依依弱态愁青女,袅袅柔情恋碧波。惆怅路歧行客众,长条折尽欲如何。” 嘉靖皇帝念诗的声调很是悦耳,虽然这首诗的水平有限。 但是经过了嘉靖皇帝的诵读之后,完全就上了几个档次,让人恍惚之间也不由觉得,这首词当为一时之佳作! 朱载坖听完之后,也是由衷一赞,“皇祖之诗意境悠远,儿今天能听到父亲诵背此诗,真乃人生之大幸也!这一刻,儿不禁觉得皇祖也在这阳春台上,陪着父亲与儿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的话,也不由露出了开心畅快的笑容,他这辈子最缺的就是亲人之间的温情,最怀念的也是他小时在这座兴王府里的快乐时光。 如今人已至甲之年,还能故地重游,追忆往昔的幸福时光,嘉靖皇帝的心情自然也是舒畅幸福到了极致。 嘉靖皇帝道:“明天将翊也带上,朕要带着你俩一起去纯德山祭拜你皇祖。” 朱载坖立刻回道:“是,儿遵旨。” 嘉靖皇帝又在阳春台坐了一会儿,兴许这一天的兴奋和快乐,也终于让他感受到了一抹难掩的疲惫,他又对着朱载坖说道:“朕乏了,你自己先转一会儿,朕去小憩片刻。” 朱载坖起身一拜,“恭送父亲。” 李芳在这个时候,也恭敬的走到了嘉靖皇帝的身边,微微躬着身子,伸着手臂去支撑嘉靖皇帝扶过来的力量。 然后他就这样一路恭敬小心的扶着嘉靖皇帝去到了嘉靖皇帝曾经在这座兴王府里的寝宫。 回到这座阔别了将近三十年的寝宫里,嘉靖皇帝是既熟悉又陌生,寝宫里的一切仿佛都变了,又仿佛一直都没变。 他到了床榻边沿怀着睹物思情的情绪,轻轻的坐在了床榻上,那股遗忘了很久的安全感也随之而至,嘉靖皇帝低声的感慨了一句,“还是家里好呀!”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0章 嘉靖皇帝的教诲 嘉靖四十五年春,纯德山显陵。 朱载坖站在青石铺就的神道上,望着眼前巍峨的显陵,心中百感交集。 春日的阳光洒在陵前的石像生上,那些文臣武将的石像仿佛在注视着他们这一行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朱翊的头,目光之中尽显慈爱之色。 朱翊感受着朱载坖的慈爱目光,心里尘封已久的枷锁,在这一刻也开始松动了起来,他红着眼眶,也终于像一个会委屈,会难过的可怜孩子。 朱载坖轻轻道:“以后,一切都有爹在。” 朱翊红着眼睛憋着眼泪,重重的点着头。 自从朱载坖的原配正妃李氏因病而薨之后,朱翊就一直心有枷锁,不得舒展,虽然他看似很懂事。 但能理解他为何如此的懂事的朱载坖,却是满满的心疼。 朱翊才十岁多些的年纪,正是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好奇的年纪,也正是一个好动的年龄,但却因为丧母之故,变得沉默懂事,朱载坖岂能不心疼? 所以他这次就趁着陪嘉靖皇帝一同南巡安陆的机会,想要解开朱翊心中的枷锁。 现在看着朱翊终于放松下来的神态,朱载坖的内心也油然的升起一股欣慰感慨之情。 “爹,这就是皇曾祖的陵寝吗?“朱翊仰起头,还略显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显陵神道上格外清晰。 这座陵墓早在正德十四年,兴王朱佑杬薨逝当年,就开始修建了,到了第二年四月朱佑杬才葬于此。 本来按照正常轨迹,这座陵寝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变化了。 可惜谁也没有想到,在正德十六年的时候,无嗣的正德皇帝驾崩了。 按照当年太祖皇帝定下的“兄终弟及”祖训,此刻血脉关系最接近帝系的朱厚熜就浮现在了世人的眼前。 朱厚熜是正德皇帝的堂弟,是孝宗弘治皇帝的侄子,是宪宗成化皇帝的亲孙子,也是袭封其父兴王之爵的尊贵藩王。 正德十六年三月十六,这是正德皇帝驾崩的第三天。 朝廷遣太监谷大用、韦彬、张锦、大学士梁储、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崔元、礼部尚书毛澄奉内阁拟定的武宗遗诏前往安陆兴王邸迎立年仅十四五岁的兴王朱厚熜入京为嗣。 从那一刻,已经死去了近两年的兴献王,也终于走上了人生第一大运,他的陵墓在嘉靖皇帝的一再坚持和要求下,硬生生的修建了四十七年之久! 朱载坖轻轻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走在前方的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今日穿着素色常服,背影笔直,步履稳健,但朱载坖注意到,嘉靖皇帝的步伐比往时慢了许多,偶尔还会停顿片刻。 春风拂过,带来一阵松柏的清香。 朱载坖深吸一口气,这气息让他也不禁回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在裕王府内的种种。 一开始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朱载坖就跟个傻子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穿越的事实,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后来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的时候,他又不禁受到了后世流传的故事影响,以为嘉靖皇帝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一心修玄,只会弄权驭人的自私冷酷之人。 这样的心态也使得后来的朱载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以为,嘉靖皇帝可能就是不喜欢他这个孩子,所以那些年的他,处处都透着小心和惶恐。 直到去年时候,朱载坖和嘉靖皇帝趁着万寿宫乔迁之礼见到了他们之间的第一面后,朱载坖心中的疑惑和枷锁才全部被打开。 那个时候他才真正确定,原来嘉靖皇帝也是一个孤单缺爱的可怜人,他也想有普通人的天伦之乐。 可是“二龙不相见”的禁忌让他望而却步,不敢再和自己的孩子见上一面,惟恐自己的孩子再有不测,遭遇哀冲太子,以及他视为珍宝一般的庄敬太子后尘。 现在看着嘉靖皇帝步行在的显陵的神道上,朱载坖的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刻他看到不仅仅只是一个皇帝,只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像多年未曾回家终于回来祭拜祖先的游子。 “陛下,前面就是明楼了。“ 内阁首辅徐阶低声提醒道,他的声音恭敬而谨慎。他的身边还跟随着此次一同随驾的其他大臣,例如礼部尚书郭朴等人。 嘉靖皇帝微微颔首,他看着这座他去年才下旨修建的显陵明楼,心神之中也不由激动了起来。 “张守直在吗?” 嘉靖皇帝的声音不大,但却让随行之人都听的无比真切。 工部侍郎张守直立刻从一众随驾官员的身后出列,恭敬的到了嘉靖皇帝身前一拜,“臣在。” 嘉靖皇帝看着张守直夸赞道:“你有心了。” 张守直惶恐一拜,“这些都是臣应尽的本分。” 嘉靖皇帝夸张守直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现在眼前这座新建好的明楼,就是张守直督造的。 他能将工程赶在嘉靖皇帝到达显陵之前,就将明楼完美竣工,可见其人不仅有才,而且还有能力。 嘉靖皇帝又道:“户部也缺一个侍郎,回京之后,你就补任京师户部侍郎吧。” 张守直听到嘉靖皇帝要让他补任京师户部侍郎的时候,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虽然听着感觉好像是没有升官,但是工部和户部之间,还是存在很大差异的。 尤其是他本来就是工部里面无足轻重,比起另外几位也挂着工部侍郎头衔,却有专职之事的同僚,他的优势是一点都不明显的,只能在工部打打杂,给李春芳打打下手而已。 现在因为修建显陵明楼之功,他被嘉靖皇帝一言从工部调任到了户部,他岂能不激动? 张守直连连拜道:“臣叩谢天恩!”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起来吧。” 接着嘉靖皇帝就又将目光回到了眼前的明楼上。 朱载坖看到,嘉靖皇帝隐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他明白这座显陵对嘉靖皇帝意味着什么? 这座帝陵不仅仅是嘉靖皇帝对其父兴献王孝心的具体体现,更是他坚持了十几年的大礼仪之争的见证! 若无大礼仪之争的最终胜利,他不仅不能成功掌握大明的至高无上的权力,甚至连自己的爹是谁,都说了不算。 可见当初嘉靖皇帝即位之初的政治凶险是何其之大! 朱翊此刻也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石雕。“爹,这些石像为什么都低着头?” 朱载坖正要回答,却听见嘉靖皇帝开口道:“因为他们都在向陵寝行礼。” 嘉靖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皇曾祖在里面会不会觉得孤单?” 这句话让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谁都没想到皇孙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嘉靖皇帝的背影明显一僵,显然也被这句话给触动了。 嘉靖皇帝转过来看着朱翊,目中尽是慈祥之色,“你过来。” 朱载坖看了一眼儿子,也暗暗的吸了一口气,低声交代道:“过去吧,到你皇爷爷跟前。” 朱翊听话的到了嘉靖皇帝身边。 嘉靖皇帝牵着朱翊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嘉靖皇帝说道:“你皇曾祖不会孤单,这里还有你皇曾祖母陪着他,而且这里还有那么多的礼官护卫守着,就像是平常的生活一样。” 嘉靖皇帝的这句话说的很温和,不仅让朱翊心里产生了很多的安慰和幸福,也让朱载坖和其他一众随驾的官员们松了口。 一行人来到明楼前,礼官开始准备祭品。 朱载坖站在嘉靖皇帝的身后,也抬头看着这座高大的明楼。 这或许就是古人的执念吧。 就像是后世在外发达的乡人一样,总会想起曾经的祖先,哪怕是从未见过一眼的祖先,他们也都会恭恭敬敬的祭拜,并出钱出力的重修祖坟。 现在这座明楼修的如此高大,这座显陵又修的如此气派,比起朱元璋的孝陵都要大上不少,可见在嘉靖皇帝的心中,他的老爹兴献王分量是何其之重! 怪不得,他在大礼仪之争都赢了之后,还不忘要将兴献王追尊为睿宗,入祀太庙,而且位还在武宗之上。 这份孝心,当真也是无可挑剔! 嘉靖皇帝站在明楼前,久久未动。 朱载坖注意到,嘉靖皇帝的肩头也在微微颤抖。 春日的阳光洒在明楼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恍惚间,朱载坖仿佛看见了四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那时的嘉靖皇帝还只是新袭位的兴王,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离开这片故土,前往京城继承大统。 “陛下,吉时已到。“ 礼部尚书郭朴的声音,不仅将嘉靖皇帝从沉淀的情绪之中拉了回来,也将朱载坖飘远的思绪拉回。 嘉靖皇帝缓缓抬起手,示意开始祭祀。 礼乐声起,香烟缭绕。 随后在礼官的引导唱喏下,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以及朱翊都在对着这座宏大的显陵行礼。 在行礼的时候,朱载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嘉靖皇帝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庄重,仿佛要将这四十多年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一拜之中。 祭祀结束后,嘉靖皇帝独自站在明楼前,久久未动。 朱载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轻声的提醒道:“父亲,天色不早了。” 嘉靖皇帝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道:“三儿,你可知道朕为何一定要修建这座显陵?“ 朱载坖微微一愣,随即答道:“父亲孝心可鉴,这是对皇祖父的一片孝心。” “孝心?” 嘉靖皇帝轻笑一声,又感叹道:“是啊,孝心。” 接着嘉靖皇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哽咽,“可是三儿,你可知道,当年朕为了这份孝心,付出了多少代价?” 朱载坖沉默不语,他岂能不知道嘉靖皇帝为了这份孝心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世人不理解他,认为他这是在无理取闹,直接换个爹不就没事了吗? 可是身处在政治漩涡最中心的少年嘉靖太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多么的凶险! 在世人看来,他已经是走了天大的鸿运,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藩王,一下子就进步成为了大明至尊天子。 但是只有嘉靖皇帝自己知道,倘若自己当初真的是如一个牵线木偶一般,朝廷说什么他就从什么。 那么汉废帝故事就是在眼前! 杨廷和等老臣,以及那位看似无伤无害的张太后,他们可都始终都没一个人站在嘉靖皇帝的位置上考虑过半分。 这些人一脸正义的要求着嘉靖皇帝,企图以道德绑架的方式,控制着少年嘉靖。 但是嘉靖皇帝却不能屈服! 因为他太知道自己一旦屈服,一旦妥协之后的后果有多大。 到时候,不仅皇权旁落,甚至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要被人严格的监控起来,甚至都不如一个囚犯自由! 所以,嘉靖皇帝明白,自己必须要争! 而且还一定要赢! 否则他将永无翻身之日! “朕还记得,那年朕刚从安陆到京,朕还没有来得及下车,就有人到了朕的车驾前,要求朕以他们的要求,以皇太子之礼入京。但是朕没有答应!” 嘉靖皇帝的声音飘忽,但在最后一句的时候,却突然异常的坚定了起来。 嘉靖皇帝继续说道:“大臣们都说,朕应该以孝宗皇帝为父,以本生父为叔。他们说,这是祖制,是天理。可是三儿,你可明白,他们所谓的祖制,天理是要将朕变成一个傀儡吗?” “所以,朕不能随了他们的心愿,朕就是要抗争!朕的皇位不是武宗皇帝施舍来的,也是他们这帮大臣迎立来的。朕的皇位是根据太祖皇帝定下的皇明祖训得来的!” “朕绝不会,也不能听他们的,否则朕不仅不能君临天下,而且从此之后还要处处受人掣肘,永远无法承担起一个天子威严!所以朕一定要尊你皇祖为帝,将他抬进太庙!否则一切皆为虚妄!” 朱载坖感受到嘉靖皇帝的孤单和勇敢! 他不敢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能抗住那么大的压力,一个人独战朝野上下无数大臣,只为证明自己不仅帝位合法,而且爹也是不能换的! “父亲.” 朱载坖轻声想要安慰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嘉靖皇帝这个时候,突然转身对着朱载坖非常认真的说道:“三儿,你要记住,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东西才是你的,别人给的永远都不是!” 朱载坖看着嘉靖皇帝眼睛,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他对着嘉靖皇帝深深一拜:“孩儿明白!”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1章 捧哏的嘉靖皇帝 张居正推开吏部值房的窗,一阵带着寒意的春风夹杂着细语扑面而来。 张居正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手中的笔在纸上悬了许久,却迟迟落不下去。 “太岳,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赵贞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居正转过身,看到这位陪着他一起熬夜加班的吏部尚书正捧着一盏热茶走来。 烛光映照下,赵贞吉眼角的皱纹也比之前更加深刻了起来,可见这段时间,赵贞吉的压力也不小。 “部堂。“ 张居正抬头看着赵贞吉,态度恭敬的叫了一声。 赵贞吉将热茶放在张居正的案边,又笑道:“太岳不必如此拘谨,现在就你我二人,叫我表字即可。” 张居正又谢了赵贞吉一番,他又说道:“我已经初步考成法的细则拟定了出来,但总觉得还不够完善。若是冒然推行,只怕会引起朝中大臣的反对。“ 赵贞吉神态一凝,他看着张居正说道:“拿给我看看。” 张居正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写完,还没来得检查的“考成法”初稿,递给了赵贞吉。 赵贞吉接过张居正递过来的“考成法”初稿,也立刻将其映在一盏明亮的琉璃灯前,开始了细细翻看。 过了好一会儿后,赵贞吉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憋在心里许久的浊气。 赵贞吉道:“太岳真乃是大才也!你能将法拟定的如此详略,可见你对此事早已谋划在心。刚刚之言是你谦逊了。不过照此法推行,确实又会引起朝野上下百官的反对。” “比如这条,'凡官员考成,需以实绩为准,不得徇私'。话虽如此,但如何界定实绩?又由谁来评判?这些都是需要斟酌的地方。“ 张居正点点头:“下官也是为此困扰。若是评判标准不明确,反倒给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不如这样,“赵贞吉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我们可以将官员的职责细化为若干条目,每一条都设定具体的考核标准。比如户部官员,可以考核其征收赋税的数量、赈灾的成效等;兵部官员则可以考核其练兵的效果、军备的整饬等。“ 张居正眼前一亮:“妙!如此一来,既有了明确的评判标准,又能防止有人徇私舞弊。“ 赵贞吉帮张居正补充了几条关键信息之后,又说道:“不过现在我们也不用考虑他们太多的想法。王爷和陛下离京之前,就曾对你我抱下期许,有时候做事做人本来就不容易让各方都满意。” “现在你既然将这细则初稿写出来了,要我说不如先用八百里加急送到安陆,让王爷和陛下御览一番,等个三五日兴许就会有新的结果了。” 张居正闻言,目光不由投向了窗外,看着漆黑的深空,似是遥远的看到了朱载坖和嘉靖皇帝所在的安陆之地。 张居正道:“部堂所言极是,我这就将这份初稿漆封起来送到安陆,呈给王爷和陛下御览。” 赵贞吉呵呵道:“别着急,此事也有我的份。待我也署上名字。” 张居正听到这句话后,没有觉得这是赵贞吉要和他抢功劳,他反而觉得这是赵贞吉的担当。 要知道一旦他写的考成法被朱载坖和嘉靖皇帝采纳的话,那么当初呈上此法之人,必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赵贞吉要将他的名字一起署上,可见赵贞吉也是不畏人言风险,要和他一起承担后果和责任! 张居正对着赵贞吉由衷的感动一拜,“部堂高义!” 赵贞吉笑道:“我能走到今天的高位,全赖王爷信重,也全赖陛下简拔。如今正值中兴大势之际,我若抱缺守残,不思进取,不能与时俱进,还有何脸面忝居如此之位?” 赵贞吉说完这些话后,他就拿起张居正桌案上的毛笔,郑重其事的在张居正写好的考成法初稿上写上了自己名字。 然后又和张居正一起在密递上,同时用印,将自己的密奏银印也一同押盖在了漆封之上。 做完这一切后,张居正也舒了口气道:“王爷远在安陆,却又能将京师诸事安排的如此有条,生逢此世,真乃是人生之大幸也。“ 赵贞吉也赶着感慨道:“是啊,这些年王爷为大明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为了大明的好事,而且这些事还都影响深远。我们能逢此主,亦是人生之大幸!” 两人正感慨着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贞吉和张居正对视了一眼,都这个点了,谁还会来吏部? 张居正主动往门外看了一眼,只是一个陈洪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小太监进到房间里面,看到张居正和赵贞吉,他也笑着一拜:“赵部堂和张侍郎,真是让咱家好找呀。” 张居正与赵贞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两人也对陈洪回礼一拜,“公公辛苦了。” 接着赵贞吉又问道:“公公何故深夜来访?” 陈洪笑道:“是陛下和王爷的旨意来了,咱家不敢耽搁,所以就找过来了。” 赵贞吉和张居正一听是朱载坖和嘉靖皇帝旨意,两人立刻就要下跪接旨。 但陈洪又拦住了他俩。 陈洪道:“这是陛下和王爷给您两位密旨,咱家不能看。” 说话的时候,陈洪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密封完整的信封。 赵贞吉和张居正立刻恭敬相接,陈洪也是态度恭谨的将这份密旨双手递给了赵贞吉和张居正二人。 递完了之后,陈洪又说道:“王爷也跟咱家交代过了,他说赵部堂和张侍郎要做的事情,如果遇到了阻力,可以随时找咱家相助。” 赵贞吉和张居正又对着陈洪谢道:“麻烦公公了。” 陈洪呵呵一笑,“无事的话,咱家就先走了。” 赵贞吉和张居正又送着陈洪到了门外。 直到他俩看着陈洪的背影在夜幕下消失之后,两人才又回来,将这份密旨拆开。 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看着密旨里的内容,也不由面面相觑了起来。 “王爷真乃是神人也!他竟然未卜先知了太岳你的想法。” 赵贞吉震惊至极,张居正同样也是如此。 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给他的密旨里面,竟然也谈到了考成法的事情,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这已经让赵贞吉和张居正很震惊了。 张居正感慨了一声,“怪不得王爷要命我等留守。原来从一开始,王爷就在谋划此事,他帮我们将此事施行的最大阻力都带到了安陆。现在我们只需按照王爷的旨意,和李春芳,陈洪合作,拿到内阁的票拟,司礼监的批红,此事就算是成了。” 赵贞吉听着张居正的话,俩人又对视了一眼,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居正又看着赵贞吉,“部堂,我们干不干?” 赵贞吉沉默了。 这件事虽然有朱载坖的密旨,但风险还是无比巨大的。 一旦引来了众多声浪的反对,到时候朱载坖和嘉靖皇帝翻脸不认账,那就是他俩伙同内阁和司礼监,私下行事的大罪过! 所以这个时候的赵贞吉也是难以抉择! 但是有时候,有些事,就是需要承担一些风险,才会有超额的回报! 而且退一万步讲,张居正的考成法就算是再苛刻,那也是为了朝廷好,为了大明好。 即便是有人反对,他们也攻击不到痛处。 顶多就是骂几句难听的话而已。 赵贞吉一咬牙道:“干!必须干!王爷都已经帮我们去掉了那么多的阻力和障碍,如果我们自己临阵退缩了,将来又何以报王爷信任之万一?” “且王爷在离京之前,也早就明言,内阁要增补新的阁员。倘若我们什么都不做,还想入阁,这岂不也是痴人说笑?” 赵贞吉说出了这句话后,张居正的脸色也不由跟着激动的涨红了起来。 入阁,这可是所有文官共同的理想! 他张居正也不例外! 张居正道:“下官愿与部堂一起承担所有后果!” 赵贞吉目光坚定的看着张居正,最后他也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两人也达成了共识。 第二日,赵贞吉就和张居正一起找到了李春芳,与李春芳说起了考成法的事情。 李春芳听着两人的话,虽然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要不然,王爷怎么会留下他们几人作为京师留守呢? 而且这段时间不管是吏部,还是兵部,他们的动作都非常大!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其中肯定有猫腻的。 但是这个猫腻,又都不敢戳穿在明面上。 而且李春芳也有自己利益考虑,如果他支持了此事,虽然他也会一定的风险沾身,但他得到回报也是巨大的,即便是他不能离开成为内阁首辅,他也会得到赵贞吉和张居正铁杆支持。 如此一来,他在内阁里的话语权,岂不又要再重几分? 所以,李春芳在经过了一番激烈思考之后,也对着赵贞吉和张居正说道:“此事我看行,内阁会为此事票拟意见。” 赵贞吉和张居正听到这句话后,也是大喜过望。 两人对着李春芳一拜,“阁老高义!” 李春芳被两人这一拜,也不由感觉有些飘飘然了。 尤其是张居正的一拜,更是让李春芳莫名舒爽! 谁不知道张居正是徐阶的得意弟子,但是现在他的弟子在向自己行礼致敬,这种感觉真是的千金难换呀! 数日后,一道名为考成法的官员考核办法,由吏部放出,并推行天下。 一时间所有的官员都还在茫然什么是考成法? 等他们真的看到公布出来的考成法细则之后,一个个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那些早就躺平摸鱼的官员,更是对此法恨到咬牙切齿! 安陆,兴王府行宫。 “此法荒谬!”徐阶在接到京师官员急递给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徐阶和郭朴凑在一起,徐阶道:“我要面圣,质夫可愿与我同往?” 郭朴立刻回道:“敢不从命!” 两人风风火火的就去找嘉靖皇帝了。 这个时候的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也正在王府的池塘边垂钓闲聊,显得好不自在! 但很快这一幕悠闲自在的画面就被徐阶和郭朴这俩不速之客破坏了。 徐阶近到嘉靖皇帝和朱载坖身边,忍不住急切的一拜,“老臣近日听闻,有人意图更改祖制,推行所谓的考成法。此等行为,实乃大逆不道!“ “徐阁老,“嘉靖皇帝懒洋洋地开口,“你说有人要更改祖制,可有证据?“ 徐阶躬身道:“回陛下,老臣虽然年迈,但耳目尚存。据老臣所知,吏部近日动作频频,似有大事要发生。“ 嘉靖皇帝看了一眼池塘里鱼漂,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什么大事?” 徐阶道:“臣参吏部尚书赵贞吉伙同内阁次辅李春芳,及司礼监太监陈洪,欺上瞒下,利用圣驾在外之机,推行所谓的考成之法,责难百官。臣以为此法乃恶法也,有离间君臣之嫌,望陛下明察!” 朱载坖看着这么严肃的徐阶,他是万万没想到以徐阶的乌龟神功,他竟然会这么快的跳出来。 可见考成法着实有些凶猛了,以至于让徐阶这样的老臣都觉得慌张了。 朱载坖不疾不徐道:“徐阁老严重了。此事孤早已知晓。吏部近日确实在整理历年官员考核的档案,准备编纂一部《吏治通鉴》,以供后世参考。这怎么能说是更改祖制呢?“ 徐阶显然没料到一旁的裕王爷会这么说,而且他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不禁也让徐阶一时语塞。 嘉靖皇帝在一旁跟个捧哏一样,他似乎来了兴趣:“哦?编纂《吏治通鉴》?这倒是个好主意。三儿,详细说说。“ 朱载坖道:“赵贞吉早于儿谈及过此事,他等以为,整理历代吏治得失,对今后选官用人大有裨益。比如前朝某位官员,因考核不严,导致贪腐横行;又如某位清官,因考核得当,得以重用,造福一方.“ 嘉靖皇帝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办吧。徐阁老,你也是老臣了,要多支持年轻人才是。“ 徐阶只得躬身称是,他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状的阴鸷。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2章 海上宝藏 东南亚偏向太平洋方向的某海域。 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给人一种腻热的感觉。 汪直站在此次巡航的战船船头上,时不时用着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这样枯燥的巡航,对于海盗出身的汪直而言,虽然也不算陌生,但也谈不上就能忍受。 收起望远镜后,汪直的手掌又习惯性的按在腰间的佩刀上,指节也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显然这段时间的汪直确实很沉闷无聊。 这是他们出海巡查的第十七日,望着这片陌生的海面,汪直是真的提不上半点兴趣。 此刻的海上依旧风平浪静,连一丝可疑的帆影都看不见。惟一能见到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飞来的海鸟。 这些海鸟似乎也很郁闷无聊,它们疲惫的飞在海天之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飞累了就壮着胆子落在汪直他们这支按照惯例巡海的战船上。 “汪总兵,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汪直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关心之语。 汪直回头看着来人,他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大手,对着来者微微一拜,“有公公在,在下岂敢言辛苦?” 来人正是汪直身边的监军太监雨化田。 他是裕王安排到了汪直身边的监军,主要职责就是监督汪直巡查东南亚这一片广阔的海域,寻找传说之中的海上宝藏! 但是这么长时间巡查下来,汪直他们除了在吕宋诸岛附近发现了一些所谓的宝藏踪迹之外,在这些鲜有人至的陌生海域上,有时候连一个小岛都看不到。 这其中的枯燥和寂寞,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不来巡查,要不然东洋水师一直都没有能让朝廷心动的成绩拿出来,迟早有一天就被成朝廷找各种理由削减或裁撤。 所以,为了东洋水师能够长存,也为了他们个人的荣誉财富官位,他们也都必须得耐得住寂寞和枯燥,在这片海域上寻找传说之中的海上宝藏。 汪直看着早已被晒到黝黑的雨化田,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公公这海上巡查,当真有必要日日如此么?我们找个理由和台湾窝的红毛番或吕宋的红毛番打上一仗,这也是功劳呀!朝廷也不会看不到的。“ 雨化田看着汪直这样,他也叹息一声道:“打红毛番说着容易,可是真要去打的话,不管输赢,以我们现在的水师力量,损失也都不会小了。而且,这些红毛番手中的东西,也犯不着我们去冒险。” “所以,我们还是按照王爷给的任务,好好的巡查海域,寻找海上宝藏。只要找到了宝藏,你我的功劳必不会小,而且他日就算是封侯晋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汪直听着雨化田的话,又是叹息一声,“道理是个这个道理,可是海上宝藏,到底在哪呢?” 汪直望着这片一望无际的枯燥海域,不由发出一声郁闷的叹息。 比起这种枯燥的巡航日子,他还是喜欢当初在双屿岛称王做霸的生活。 只可惜,朝廷不允许他这样的大海盗在近海存在。 所以在面对朝廷的绝对实力时,汪直还是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要不然他的脑袋和他的家人,早就和他在阴间相聚了。 “汪总兵莫要气馁” 雨化田安慰汪直的话音未落,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前方有异!“ 汪直猛地抬头,只见远处海天相接处,一片浓重的乌云正在快速聚集。那云层翻滚如墨,隐约可见电光在其中游走。 “不好!“汪直脸色一变,“是飓风!“ 他转身大步走向指挥台,一边高声下令:“收帆!转向!所有人立即固定好甲板上的物品!“ 雨化田站在原地,也看着前面突然聚集起来的黑云,一瞬间也被这天地伟力给震撼到了。 汪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雨公公,快回舱室!“ “好!“ 雨化田也不废话! 这些年在东南亚的海面上,雨化田也经历了多少海上风暴,自然也晓得这突然聚集的黑云代表着什么。 就在雨化田刚刚转身躲进船舱的时候! 裤——衩—— 霹——雳—— 一道惊雷炸响,倏然而起! 一条宛如苍龙银蛇一般的闪电划过海天之间,连接着大海与天穹,好似末日一般! 接着,豆大的雨点随即倾盆而下,打在甲板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汪直顾不得许多,立刻下令让所有人入舱避风! 狂风呼啸而来,战船剧烈摇晃。 汪直死死抓住船舷,看着滔天巨浪一个接一个扑来。 他身上的甲衣战袍也早已湿透,齁咸的海水也如活过来了一般,不断的汹涌而至,直堵口鼻,让人无法呼吸! “大帅!” 副将张德高顶着狂风暴雨,跌跌撞撞地跑来,大声的嘶喊着,“出大事了!罗盘好像不准了!” 正在顶着狂风暴雨的汪直,一时间也没听清楚张德高的话。 他转过头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海水,大声的问道:“什么?!” 张德高又大声的回道:“罗盘出问题了!” 汪直听清楚了张德高的话后,不由心中一沉! 在这茫茫大海上如果失去了方向,那可是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但是汪直也不是一般的常人!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按照以往的经验,现在罗盘出问题,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风浪太大,影响了罗盘的稳定。 待到风浪过后,罗盘稳定住了,自然就好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经验上的认识。 其实像这种问题,也可以有科学的解释的。 只可惜,现在的大明和世界,对科学的认识还不够深。 所以他们是想不到,罗盘现在出问题,可能就是因为雷暴天气聚集大量电子的因素,使得磁场发生了变化,所以才变得不准。 待到云开雨歇之后,没有了这些雷暴影响,罗盘自然也就会恢复如常! 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顾罗盘好坏的时候,这个时候可是关乎生死的时刻! 汪直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继续大声道:“稳住船身!先撑过这场风暴!“ 有了汪直这句话后,张德高的心神也算是有了一个底。 他大声的回应着:“是!” 在接下来的一夜里,风暴不停的袭击而来,如山岳一般的海浪更是有几次有险些盖过船头。 若不是汪直等一众海盗招安的水师士卒都是艺高人胆大之流,这一场风暴下来还真不好说结果如何。 整整一夜之后,战船在风浪的颠簸之中,渐渐平稳。 到了黎明时分,船身也终于安稳住了,风暴也消失了。 明媚的阳光再一次洒向了战船! 所有人劫后余生的瘫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雨化田也是如此。 他看着坚持了一晚上的汪直,心中也是由衷的钦佩! “多谢汪总兵!” 汪直此刻也疲惫的坐在船舱里的甲板上,他看着脸色苍白的雨化田,也不由笑了起来,“公公言重了,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事情。况且这也是在下的劫难,若是不用命搏,也没有再见太阳的机会了。” 雨化田听着汪直的话,也不由笑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声激动的声音,“大帅!前方好像有东西!” 这个声音是副将张德高的。 他一直都守在船舵边上,此刻云收雨歇,天地一片澄清,他抬头看着前方,突然映入眼帘一个黑点。 张德高就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汪直和雨化田对视了一眼,两人撑起身子也从船舱里出来了,他俩也看着前方张德高发现的黑点。 汪直连忙摸着腰间挂着的单筒望远镜,他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激动的笑了起来,“是个陆地!” 雨化田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激动了起来。 在这么一片陌生无垠的大海上,发现了一块陆地,这对他们而言,不吝就是一个大大的希望! 汪直立刻传令,“张德高!朝着前方陆地前进!” 张德高听到汪直的命令,也大声的回了一声:“是”! 然后他就掌着船舵,朝着前面的黑点驶去。 随着距离拉近,黑点也渐渐的变大,陆地的模样也可以肉眼可见了。 “汪总兵,“雨化田不知何时出现在汪直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异样,“你看天上!“ 汪直顺着雨化田的手指望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在晨光中,一座岛屿的轮廓若隐若现。 最令人震惊的是,岛屿上空盘旋着数不清的飞鸟,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 “这“汪直喃喃道,“莫非就是.“ “鸟粪岛!“雨化田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一定是裕王爷说的鸟粪岛!也是我们此行要选择的海上宝藏!“ 汪直的神情顿时也激动了起来。 如果这岛当真是就是裕王爷让他们找到的海上宝藏,当真蕴藏了无数万年积累的神奇鸟粪肥料,那么这比发现一座金山的意义都要重大! 汪直立即下令全速前进。 随着战船与岛屿之间的距离拉近,岛上的景象越发清晰。 汪直他们都能肉眼看见整座岛屿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物质,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而且在空气中飘来一股刺鼻的气味,这种味道虽然不好闻,但对于内陆出身的汪直和雨化田等人而言,他们简直不要太熟悉! 这种气味就是老农堆肥之后才会散发出的刺鼻气味! 现在他们距离那岛那么远就能闻到这么刺鼻的堆肥气味,由此可见前面这座岛大概率就是裕王爷要他们找的传说中堆积了无数鸟粪肥料的鸟粪岛! 汪直和雨化田两人精神一振。 “快,准备小船!“ 待到战船靠近岛屿之后,汪直立刻吩咐着船上的水手准备登录用的小船。 雨化田在这一刻,也激动的看着前面的岛屿。 “汪总兵,咱家也要一起登岛!” 雨化田这也时候也不顾疲惫了一晚上的身体,他也要随着小船一起登岛。 面对雨化田这样的要求,汪直自然也不会拒绝的。 汪直道:“好!在下和公公一起登岛!” 小船放好之后,雨化田就和汪直,以及几个负责小船动力的水手一起登船出发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候,雨化田和汪直等人,也终于将小船停靠在了岛屿的沙滩上。 两人看着眼前的场景,激动也是说不出话来! 这岛上全是鸟粪,而且岛屿的上空还盘旋着无数的海鸟。 现在这里就是一处无数海鸟在茫茫大海上聚集的一处落脚之地。 雨化田激动的脸色涨红,他扑着身子,不顾海水和脚下沙滩的松软,跌跌撞撞的就跑到了海岛上。 在他踏上岛屿的瞬间,他的靴子就陷进了松软的鸟粪层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氨味,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汪总兵,“雨化田兴奋地说,“这些鸟粪堆积了不知多少年,若是全部运回去,足够整个大明的农田用上十年不止!“ 汪直此刻也跟着到了岛上,他也忍不住激动的蹲下身,抓起一把鸟粪细细查看。 以汪直的见识,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些粪便已经风化,呈现出粉末状,确实是上好的肥料。 这样的好肥料,再和普通的堆肥相互中和一下,也必然不会损失多少的肥力,而且还能将原来的普通堆肥,强化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所以像这种的鸟粪岛,是绝对称得上是海上宝藏! 它的意义绝不输于一座金山的价值,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这个时代的大明,可是没有发明出人工化肥的。 而这些鸟粪肥料,对于大明这样的农业国而言,无异于就是国之重宝! 汪直他抬头望向岛屿深处,越往岛中心,鸟粪的颜色就越深,几乎变成了黑色。 可见岛中心的鸟粪堆积是要比边缘更加深厚! 汪直激动道:“公公,我们可否再入岛内一巡?” 雨化田激动道:“咱家正有此意!” 此刻的两人,就像知道这个鸟粪宝岛到底有多大!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3章 落水的裕王爷 夜。 月黑风高的夜。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像这般漆黑的夜,在平日里也鲜少见到。 整个兴王府行宫,此刻也被这么漆黑的夜吞噬着,极少能看到光亮之地。 兴王府行宫之外的地方,也是如此这般。 徐阶坐在书房中,手中的书卷已经许久未翻动一页。不知为何,今夜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郭朴也在他的书房里坐着,两人沉默相对,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言语,他们的神情也都严肃,似乎心里装了什么特别沉重的情绪或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利的叫声,突然就划破了夜空,宛如耀眼的光芒,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关注,并让所有人的精神也为之一颤! “走水了!” “走水了!!” “快来人呀!!!” 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声划破着夜空,宛如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徐阶和郭朴在听到这一声突兀而起的惊声尖叫,两人也是霍然而起,彼此的眼中也都露出惊恐的神色! 徐阶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书卷“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郭朴先徐阶一步冲出房外,望着漆黑如墨的黑夜,他厉声大喝一声,“发生了什么事?” 负责行宫附近官署的侍卫,在听到郭朴的声音,慌慌张张的就举着火把到了郭朴跟前。 “行宫.是行宫那边!” 侍卫的脸上也带着恐惧之色! 他的声音落在了郭朴的耳中,也宛如惊雷一般,震慑心神! 郭朴吓得脸色一白,朝着行宫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道冲天的火光! 在看到这道火光之时,郭朴感觉自己的脚后跟都在冒灵气! 这时候徐阶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的脸色也是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徐阶立刻大叫道:“快去行宫救火!” 说罢,徐阶抬脚就要朝着行宫方向跑去,但由于天实在是太黑了,徐阶年纪又大,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直接一个踉蹡就要扑倒在地。 要不是他身边的郭朴眼疾手快,一下子又拉住了他,徐阶这一扑就算是不破相,也得磕掉两颗门牙。 郭朴将徐阶拉住站稳之后,立刻又说道:“阁老勿急!” 徐阶心急如焚的看着行宫方向的火光,“快松开我!我要去救驾!” 这时候官署里的随驾官员们也都出来了,他们一个个的脸上也都是惊恐之色。 官署里侍卫也将火把和灯光都点了起来,为这些随驾官员们照亮了脚下之路。 徐阶和郭朴两人跑在前面,也不顾仪态礼仪,他们都跑非常狼狈。 而且在这个时候,他们也都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等到徐阶郭朴等人跑到行宫前的时候,行宫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和侍卫,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慌。 来早的大臣看着徐阶和郭朴,他们也惊慌失措的对着徐阶郭朴一拜,“阁老,部堂,这可怎么得了?!” 徐阶站在人群在,他伸出手大声一喊,“慌什么?当务之急是救驾!陛下和王爷都在行宫,你们站在这里干嘛?” 徐阶质问这些聚集在行宫外的大臣们。 也就在这个时候,行宫的宫门被打开了。 李芳从里面出来,看着聚集在行宫前的这么多人。 他先对着大家微微拱手一拜,然后又大声的喊了一句,“有旨意!” 徐阶等人听到李芳的声音,也不由都停住了动作和声音。 他们都看着李芳。 徐阶首先发问道:“陛下和王爷安好?” 李芳看了一眼徐阶,又看一眼同样焦急的众人,他又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帝君有旨意!” 这一句话,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 他们立刻整理仪态,按照次序站在行宫门前,又一起行礼一拜:“问圣躬安!” 李芳代天回道:“朕安。” 接着李芳就开始传达嘉靖皇帝的旨意。 “行宫走水已经扑灭,尔等速回各自官署,无朕旨意,勿至宫前。钦此。” 徐阶和郭朴,以及其他聚集在此的大臣们,听到这道旨意之时,人都懵了。 这么快就扑灭了? 所有人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还能看到火光的方向,发现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见此情形,众人心中也是一松。 接完旨意的徐阶也立刻起身,对着李芳关切道:“陛下和王爷可都安好?” 李芳道:“阁老勿要担心,早些回去休息吧。就是虚惊一场。“ “虚惊?“ 徐阶眯起眼睛,目光微微一收。 他抬头望着刚刚起火的方向,火光虽然已经熄灭,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焦糊的气味。这哪里像是虚惊? 正当他准备上前再问李芳时,却被郭朴轻轻拉住了袖子。他转头看向郭朴,只见对方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夜,徐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李芳的态度太过反常,裕王和皇帝的安危也令人担忧。 更让他不安的是,皇帝至今没有露面,甚至连一句安抚人心的话都没有。 次日! 还不等天亮,就有一条惊悚的小道消息在行宫外的官员之中传开了。 消息称:昨夜火光骤起,裕王担心嘉靖皇帝的安危,竟翻窗而出,结果一时不察落在了院中的池塘之中,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也没有人知道分毫。 但是这个消息依然还是引起随驾官员们的恐慌情绪。 他们一大早就又聚集在了宫门前,要求见嘉靖皇帝。 但是嘉靖皇帝却没有任何要召见他们的意思,哪怕是李芳又说出解释,也依然是只字不提裕王的情况到底如何。 一时间,这样让在场之人更是迷惑心惊。 “阁老,这可如何是好?“ 郭朴站在徐阶的身边,额头上还带着汗珠,这些汗珠显然都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徐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紧闭的行宫宫门。 宫门外,侍卫们神色凝重,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质夫,“徐阶压低声音,“你觉得昨夜的事,真的只是虚惊一场吗?“ 郭朴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可能。若是虚惊,王爷怎会翻窗坠塘?陛下又为何避而不见?“ 徐阶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此事蹊跷,我们必须弄清楚。王爷是陛下之长子,若他出了事,陛下必定痛心疾首。我们身为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 两人正说着,宫门又缓缓打开。 李芳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出来,叹息一声道:“阁老,郭尚书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徐阶和郭朴对视了一眼,又对着李芳微微一拜。 徐阶道:“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芳看着徐阶这样,又叹息了一声,“那好吧,” 徐阶和李芳两人到了一旁。 徐阶认真的看着李芳的眼睛,他问道:“传言王爷落水,此事真假?” 李芳惊慌的看了一眼左右,然后带着心惊说道:“阁老勿要再问此事!” 徐阶看着李芳这样的神态,心里也不由沉重了起来。 李芳也看着徐阶沉重起来的神情,也连忙又道:“阁老你们都快些散了吧,帝君不喜你们如此。而且行宫里,也都一切安好,勿要相信任何荒诞流言。” 见此,徐阶也只能退后一拜,“多谢公公。” 李芳看劝动了徐阶,他也似是松了口气。 “咱家先回去伺候帝君了,阁老和诸位都早些回去吧。” 说罢,李芳就又带着人回到了宫门里面,并又将宫门紧紧关闭着。 徐阶与郭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这宫墙之内,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既然如此,“徐阶缓缓说道,“我们便在此等候,直到陛下召见。“ 显然徐阶他们是不打算这么轻易的离开,他们都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又是一天过去了。 行宫内,烛光摇曳,映照在朱红色的帷幔上,显得格外温暖。 嘉靖皇帝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青瓷杯,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 朱载坖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卷书,正轻声诵读着。 “父亲,这段《论语》中的'君子和而不同',儿觉得颇有深意。“朱载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嘉靖皇帝微微颔首,呵呵笑道:“不错,你能有此见解,朕心甚慰。“ 接着嘉靖皇帝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治国之道,亦在于此。朝中大臣各有主张,但只要心系社稷,便是好的。“ 朱载坖点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宫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这些喧哗是为了什么,朱载坖和嘉靖皇帝都是心知肚明,但显然此刻他俩都没有想去处理的心思,只是在等。 行宫门外,徐阶和郭朴等人还在坚持求见。 但行宫门依然紧闭,守卫行宫的侍卫们面无表情地站在两侧,仿佛对眼前的景象视而不见。 “阁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郭朴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徐阶的目光依然坚定:“质夫,王爷和陛下的安危关系社稷,我们身为臣子,岂能轻言放弃?“ 正说着,宫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李芳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叹息的神色劝道:“阁老,诸位你们都回去吧,宫里真没事。“ 徐阶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有力:“公公,王爷是否安好?陛下可还无恙?我们身为朝臣,理当前去请安。“ 李芳的脸色沉了下来:“阁老,您这是在质疑咱家,还是在质疑帝君?说了无事就是无事!还想怎么样?“ 徐阶不为所动:“老夫等只是关心陛下和王爷的安危,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公代为禀告。“ 李芳心中一横,也说道:“好,咱家去禀告。” 宫门再次关上,徐阶的心却更加沉重。 他低声对郭朴说道:“质夫,此事蹊跷。若陛下和王爷在宫内安然无恙,却为何对外界传言置之不理?“ 郭朴摇摇头,眉头紧锁:“阁老,此事恐怕另有隐情。我们需得想个法子,弄清楚真相。“ 徐阶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谣言继续蔓延。这不仅关乎王爷的声誉,更关乎陛下的威严。“ 与此同时,关于裕王落水的谣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安陆,并朝着更远的地方传去。 起初,只是有人说裕王昨夜受惊坠塘,不省人事。但很快,谣言越传越邪乎。 “听说王爷落水后,神志不清,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茶楼里,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低声说道。 “可不是嘛,我有个亲戚在行宫当差,听说王爷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另一人附和道。 “你们说,王爷会不会是得了武宗皇帝一样的毛病?“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突然插嘴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武宗皇帝当年就是因为落水后得了怪病,最终英年早逝。若王爷也得了同样的病,那大明的未来 “慎言!慎言!“有人连忙制止,“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但谣言已经如野火般蔓延开来,再也无法遏制。 又过了一日。 行宫门外,徐阶等人依然坚持求见。 他们的坚持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也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在附近。 “阁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郭朴低声说道,“我们得想个法子,让陛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徐阶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质夫,我准备上书陛下,陈明利害。若陛下依然不见,我们便联名上书,请求彻查此事。“ 郭朴犹豫了一下:“徐阁老,此举恐怕会触怒陛下.“ 徐阶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质夫,社稷为重。若我们此时退缩,谣言只会愈演愈烈,最终动摇国本。“ 郭朴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我与你一同上书。“ 行宫内,嘉靖皇帝和朱载坖还在下棋喝茶。 李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低声禀告:“帝君,徐阁老等人依然跪在宫门外,请求见驾。“ 嘉靖皇帝微微一笑:“让他们跪着吧。“ 李芳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帝君,外界的谣言越传越离谱,是否要.“ 嘉靖皇帝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理会。谣言止于智者,朕自有分寸。“ 李芳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他也没搞懂,为何帝君和王爷会这样?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4章 裕王落水后的各方反应 李芳出去之后,嘉靖皇帝就看着一旁的朱载坖问道:“三儿,这合适吗?” 朱载坖笑道:“父亲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儿确实是因为行宫走水,翻窗掉进了池塘,这一点总是假了的事实吧?若不是儿会些水性,这黑灯瞎火的掉进水池里,淹死都没人知道。”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眼神也不由冷峻了起来。 前几天的行宫走水,确实莫名其妙,起火点竟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偏院厢房,而且那处偏院的厢房,还正好能连到了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在行宫里的寝室。 这么蹊跷的位置走水,若是没点猫腻,谁都不信! 而且当晚在听到走水的惊呼之后,嘉靖皇帝也是条件反射的吓的心神一颤,以为当年卫辉行宫的故事要重现了。 正在他六神无主之际,朱载坖就已经撞开了他的寝宫大门,一身湿渌渌的到了他的寝宫里面,带着他去到了安全的地方。 然后父子两人就站在空旷的院落里,心有余悸的看着着火的方向。 李芳和一众亲信侍卫也在慌忙之中去扑灭火源,这才没使得火势蔓延。 而且据朱载坖回忆,当时他也是打算走门的,结果在他拉门的一瞬间,感觉到了门似乎被反锁了。 所以他才在情急之下跳了窗,从池塘里游了出来,到了自己这边。 由此可见,此事必然存在不可不查的阴谋。 朱载坖看着脸色发冷的嘉靖皇帝,又安慰道:“父亲勿需如此,现在我们也在暗,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耐心。看谁先忍不住,我们就可以大致的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主谋。” 嘉靖皇帝脸色稍霁,他看着朱载坖又说道:“此事也幸好你早有防备,让李芳紧盯着太平缸里的情况,保证缸里时刻都有可用于消防的清水,那火若是蔓延开了,真不知后果几何!” “现在既然火都着过了,咱们自然也要配合着,将这出戏演下去,看看这次行宫走水,到底是真意外,还是有人要暗中作祟,企图谋逆!” 朱载坖呵呵一笑,“父亲所言极是。” 两父子既然已经定计策,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其他的动作,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静制动。 行宫外。 本该是明媚的春日,天空却笼罩着一层铅灰色的云,让人的心情也忍不住压抑了起来。 偶尔吹过的风,也带着丝丝说不清的阴冷之感,没有丝毫春日暖风的习习之感。 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被撕碎的绸缎。 徐阶和郭朴等随行侍驾的大臣们,在经过了数日的煎熬之后,也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默契的联合在了一起,到了行宫门前静跪,请求嘉靖皇帝的召见! 但是,宫门依然紧闭,并不为之所动。 可即便如此,跪在行宫前的官员们也没有一人起身,也没有一人离开,他们今天也算是卯上了劲,颇有一番宫门不开,誓不罢休的架势! 感受着膝盖传来的刺痛。徐阶也感觉自己快到了极限,但他依然在用自己超强的毅力坚持着,身形依然没有一丝的走形,宛如雕塑一般,跪在所有人的前面。 郭朴也是如此,但他比起毅力惊人的徐阶,显然是有些力有不逮的,原来笔直着的身子,也渐渐因为支撑不住的原因开始走形。 同时,他也忍不住咳嗽出声。 而也不是郭朴一个人独有的情况,还有一部分官员也是如此,甚至更甚! 同时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不安与惶恐,好似这一次的危机对他们而言,也如滔天之浪那般骇人! 吱呀——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麻木的时候,以为嘉靖皇帝就是铁了心不愿意见他们的时候。 行宫的大门终于开了。 徐阶等看见眼前出现的影子,又艰难的抬起头看着背对日光的来者,强忍着不适,定睛去确定来者何人。 李芳缓步走出,他目光在百官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徐阶的脸上。 李芳道:“帝君有旨,裕王暂需静养,朕亦无心他顾,然尔等关切之心,朕已明了。着内阁首辅徐阶、礼部尚书郭朴等入宫探视裕王,以安人心。余下之人各归其职,不得再聚于宫门之前。“ 徐阶和郭朴等人一听嘉靖皇帝终于让他们进到行宫里面探视裕王之时,一个个也不由露出了轻松之色。 徐阶等人立刻一拜,“臣等遵旨!” 这个时候,李芳也过来扶着徐阶起身,“阁老这是何苦呢?王爷在行宫里自有随行的太医照顾,您这样坚持,帝君很不喜欢。” 徐阶艰难的站起身来,对着李芳说道:“非是老夫坚持如此,而是裕王事关国本,老夫不得不如此。” 李芳叹息了一声,又扶着徐阶道:“咱们进去吧,裕王爷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 徐阶嗯了一声,“谢公公。” 接着徐阶和郭朴等人就跟着李芳一起,相互搀扶着彼此,一瘸一拐的朝着行宫而去。 剩下的人这个时候也没谁能够站起来,他们都歪坐在地上,放松着跪了许久的膝盖,然后又目送徐阶等人进到行宫里面。 徐阶等人强忍着不适,跟在李芳身后走进行宫。 一行人穿过重重宫门,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这也让徐阶郭朴等人心中一凛,感觉问题要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可怕! 朱载坖的寝宫四面封闭,不让一丝凉风出入,里面的烛火也摇曳,一跳一跳的像是一只只令人心颤的眼睛一般。 此刻的朱载坖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虚弱无力的倚靠在床榻上的软垫上。 徐阶等人注意到,朱载坖的额头上也沁着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 正待他们想要再观察的时候,朱载坖无力的声响响起了,“让诸位先生见笑了。咳咳.” 徐阶和郭朴等人立刻一跪,声音也带着颤抖和担心,“臣等叩见王爷。” 朱载坖虚弱道:“诸位先生请起,孤无大碍,只是染了风寒,让诸位担心了。” 徐阶从地上起来,满眼的担忧,“王爷这是怎么了?太医怎么说?” 朱载坖摇头一笑,“李太医说.” 结果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伺候着的孟冲,心都像是被人攥着了一样,一脸紧张的将一块帕子递上。 “王爷您歇歇吧,李院正说您该好好静养的,不宜见人见风。” 朱载坖咳了好一会儿,也终于止住了,他的脸色不健康的涨红着,手中的帕子也被攥的紧紧的。 但是徐阶等人还是看到了帕子上露出了丝丝血迹。 徐阶,郭朴等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也都跟着一颤,“王爷!!” 朱载坖转过头,看着紧张的徐阶等人,“无妨,李太医大惊小怪,不过就是普通风寒罢了,诸位勿要担心。” 就在朱载坖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嘉靖皇帝面色阴沉的过来了。 “看够了没!” 嘉靖皇帝的声音突兀而起,让徐阶等人心中一惊,连忙又在原地转身,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臣等叩见陛下!” 嘉靖皇帝道:“看够了都出来,三儿需要静养!” 徐阶等人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一个个连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到了外面,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在嘉靖皇帝跟前,好似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嘉靖皇帝又道:“既然看完了,就出去吧。” 徐阶等连忙又是一拜,“臣等告退。” 接着他们就头也不敢回的,就匆匆的离开了行宫。 到了行宫外面,那些本来要散去的大臣,一个个也都激动的围了过来。 他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陛下怎么样了?” “裕王爷怎么样了?” “行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问题很多,也很急。 徐阶沉默不语,低着头继续往前走着。 跟在他身边的郭朴,看着众人激动求知的神情,他叹息了一声道:“陛下无事,王爷的情况很复杂。” 说完这句话之后,郭朴等人就和徐阶一起匆匆离开了。 留下的众人也不由又叽叽喳喳了起来。 “我就是说是因为‘二龙不相见’,现在怎么样?裕王也出事了!陛下怎么就没忍住呢?”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胡乱聊着,有些人还把问题归咎到了嘉靖皇帝未遵守“二龙不相见”的禁忌。 可见,他们这帮人找问题角度都是很刁钻,都把问题的锅甩到了嘉靖皇帝原来坚持,他们又不屑,但又不敢说的“二龙不相见”上面。 好像这一刻他们都懂了一样,一个个痛心疾首起来,似乎都是嘉靖皇帝的错,要不然裕王怎么会出事? 时间又过几日。 裕王重病的消息,也传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师。 京中百官也是一片哗然。 李春芳,胡宗宪,赵贞吉,张居正等人也是面沉如水,一个个坐在一起,谁也没有说一个字。 可见此刻的他们,心情是何等的压抑和不甘! 过了好一会儿后,李春芳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带着沙哑,目光扫过众人。 “最近请求陛下和王爷回京的奏疏已经堆满了内阁,还有一部分是建议由景王暂时监国的奏疏,诸位怎么看?” 李春芳话让胡宗宪,赵贞吉,张居正等人心头一颤。 请求嘉靖皇帝和欲望返京,他们能理解。 毕竟京师乃天下之重,皇帝不可久离,而且京师之中不管是太医院的太医,还是各路名医也都不在少数,让裕王回京,有这些太医和名医的会诊,说不定就能妙手回春,否极泰来。 可是建议让景王监国是几个意思? 现在的京师还不至于要到如此紧张的时刻。 而且在嘉靖皇帝和裕王离京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留守皇孙和留守大臣。 他们这个时候建议景王出来监国,这与逼宫谋反又有何异? 但是这些念头和想法,也只是他们这些裕王党人的想法,并不代表主流。 胡宗宪,赵贞吉和张居正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着李春芳道:“安陆距离京师千里之遥,不如我等也上一疏,请求离京陛见陛下与王爷,看看真实情况如何?” 李春芳叹息了一声,“也只能如此了。这些已经送到内阁里的奏疏,我也压不住,也只能一同送到行在,让陛下圣裁定夺。” 李春芳的话,又让胡宗宪等人沉默了。 他们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们压不住任何一道想要呈给皇帝的奏疏,如果强压的话,只会适得其反,落人口实,到时候也只会让他们更加的被动。 所以,这些请求景王暂时在京师监国的奏疏,也只能一同送到安陆去。 与此同时,同样距离安陆有千里之遥的南京也得到了裕王落水病重的消息。 一时间整个南京城的氛围也为之一变。 高拱的面色难看至极,紧握着太师椅扶手的手,此刻也被攥的煞白。 海瑞和鄢懋卿两人也在这里。 海瑞的脸上也是异常难看,他万万没想到裕王竟然会在安陆出如此之大的意外。 若是裕王有失,天下震动就在眼前! 所以,此刻的海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而且比起高拱单纯只担心裕王的心思,海瑞则更担心南京之事会半途而废。 现在的海瑞差不多已经搜集到了众多徐家不法之事的人证物证。 可如果裕王出事了,这些人证物证就会失去意义,即便是他再想坚持,也不见得会有人像裕王那样支持和信任他了。 所以,现在的海瑞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在他们旁边的鄢懋卿在着急的同时,心里也在不由自主的思考着其他的问题。 他想着自己曾经和景王之间的关系,若是裕王不在了,那么他还能转投到景王门下吗? 因此在这个时候,鄢懋卿的心思也飘忽了起来,他在想着自己的退路了和新路了。 就在此刻高拱突然道:“不行,我不能再在南京了,我要亲自去安陆面见陛下和王爷!” 海瑞和鄢懋卿听着高拱声音,两人俱都一震。 海瑞当即道:“阁老三思,您是南京之首,南直隶总督,按照朝廷规矩,非旨意不得擅离值守。” 鄢懋卿听着海瑞的话缩了缩头,也没敢说话。 高拱顿时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我怎么办?难道就让我一直在南京枯等吗?王爷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5章 愤怒的嘉靖皇帝 海瑞看着如此急切着急的高拱,心里也是一叹。 平时看着那么精明强干的高肃卿,怎么到了裕王的事情上时,就总显得如此着急和慌张? 这样的个性,显然并不是一个高素质官僚应该有的状态。 但没办法,谁让高拱运气好呢? 不仅是裕王府内第一位正式的侍讲先生,而且还深得朱载坖信任,同时在做事行政方面也很有独到的见解和处理手段。 所以,他性格上的那些缺陷,有时候看着就不像是缺陷,而是个性。 可是这种个性是要建立在有人能给兜得住底,有人能给他撑得住场,那才是个性。 如果能帮他兜底撑场的人没了,他还是这样火急火燎的着急性格,迟早是要出大事的。 海瑞道:“阁老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现在一切都在朦胧之中,南京不管是距离京师,还是距离王爷和陛下行在所在的安陆,都有千里之遥。” “而且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天,如果真的有事,肯定是瞒不住的。陛下和王爷还未从安陆回銮,这就足以证明,王爷现在至少还是安全的。” 海瑞的话,也让高拱急躁不安的心情,有了一丝缓解。 鄢懋卿见状,也立刻跟着附和道:“是呀是呀,海中丞说的是呀。现在都是不清不楚的传说谣言,倘若真有大事,陛下肯定会有准确而又明了的决断。我们在南京等着信就是了。” 高拱看着海瑞,又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鄢懋卿。 说实话,高拱一直都没看懂裕王为何会将鄢懋卿给他派过来。 财政上的事情,对于曾经担任过户部侍郎兼任大明联储主席的高拱而言,他自认也是个把好手,根本就不用人辅助这一块的问题。 可是裕王还是将鄢懋卿给派过来了,这就让高拱有些不爽的同时,也难免有些小情绪。 不过这种不爽和小情绪在平时的时候,高拱也都忍得住。 毕竟鄢懋卿也是朱载坖勾选过来,到南京担任户部尚书的朝廷大员。 所以他不能驳了朱载坖的面子。 但是现在朱载坖的情况晦暗不明,谣言又传的满天飞,高拱的脾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高拱对着鄢懋卿怒斥道:“你这是何意?让我们等信?等什么信?难道你在盼着王爷有事吗?” 鄢懋卿被高拱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顿时也委屈了起来。 他有心反驳高拱一二,但又慑于高拱的气势,不敢说话。 海瑞坐在他俩中间,看着这个情景,也忍不住的直揉眉。 做官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君父,不就行了吗? 怎么总喜欢相互攻讦?相互对立呢? 有这样的心思和时间,怎么不多想想政事和百姓呢? 郁闷的海瑞不得不当起高拱和鄢懋卿之间的和事老。 海瑞先对着鄢懋卿说道:“鄢尚书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等作为臣子,自当用心于上,岂能有如此颓废之言?” 鄢懋卿被海瑞说的低着头,当真是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能说。 接着海瑞又对着高拱说道:“阁老,鄢尚书的话虽不算好,但也是为了您在着想。您是南京内阁大学士,也是南直隶总督,如果您都不能稳如泰山,震慑全场,南京岂不是也要乱成一锅粥?” 高拱又叹息了一声,身子一转,“我能怎么办?我现在是心急如焚啊!” 海瑞又劝道:“阁老急有何用?我们能将南京的事情做好,这才是对王爷对陛下最好的报答!如今人心惶惶,我们是最不能动摇的,否则让王爷知道我们连这点风浪都经受不住,以后还如何再授与我们大任?” 高拱终于被海瑞劝住了,他对着海瑞说道:“多谢,是我考虑不周,险些忘了王爷交给我们的大事。” 海瑞见状也不由松了口气,总算是将高拱说明白了。 要不然,他这么混乱着,南京的事情不要说继续下去了,他们接下来会不会被南京的官僚联合起来,驱逐出南京城,都难说。 鄢懋卿也看着被海瑞劝住的高拱,他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刚刚的高肃卿实在是太吓人了,以前在伺候严世蕃的时候,只需顺着毛捋,说点漂亮话,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现在跟在高拱身后,这些拍马屁的漂亮话,一句也不顶用了,而且说不好,还会遭到高拱的讥讽和嘲弄。 而且在高拱手下做事,他还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更不敢像原来为严世蕃办事的时候那样分流自肥,现在他的是真的被高拱当成了狗,当成了驴来使唤,但最后连根骨头,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若不是还想着将来再得到了裕王爷的赏识和信任,鄢懋卿觉得自己早就辞官回家不干了。 可是,他心里也明白,如果朱载坖不放过他,如果他不将自己的价值表现出来,前番刚刚因为通倭大案而被斩首的严世蕃,顷刻之间就会牵连到他的身上。 到时候,他就算是侥幸不死,至少也得流放三千里! 所以鄢懋卿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轻松潇洒了,他的小辫子和生死都已经被朱载坖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如果他不听话,不能让朱载坖满意的话,别说他现在是尚书了,哪怕他现在是位极人臣的内阁大学士,他也得身首异处,家破人亡! 而且朱载坖也没有真的将他的上进之路彻底堵死,还将他朝思暮想的尚书梦想给实现了,让他到了南京当了一任正儿八经的真尚书。 这样的恩典,也是鄢懋卿这辈子都报答不完的。 毕竟,在严世蕃倒台的时候,很多人对他可都是喊打喊杀的,若不是朱载坖的回护和帮助,他当时就和严世蕃一起下大牢了,哪有现在的尚书风光? 现在不过就是受了一点高大愣子的气,这算是什么呢? 要知道当初严世蕃生气的时候,可是会拿砚台朝着人的脑袋砸的,而且在砸的时候,还会骂道:“伤你妈的头!” 所以比起动辄就砸人骂街的严世蕃,高拱也算是慈眉善目了。 高拱又坐了一会儿,他叹息了一声道:“我还是先写一封奏疏,送到安陆行在,向陛下王爷请安吧。” 海瑞看着高拱这样,心里又忍不住微微一叹,这些天自从传来了裕王因为救驾而落水重病的消息之后,高拱几乎就是一天一封奏疏往安陆去送。 但是这些奏疏至今为止都没有一封有回音。 海瑞也嗯了一声道:“我也写一封。” 一旁的鄢懋卿立刻也跟着标题,“我也写!” 高拱看着海瑞和鄢懋卿,他也没有继续再说话了。 这时候,海瑞和鄢懋卿也起身识趣的离开了高拱这里。 当两人到了门外的时候,明明是官大一级的鄢懋卿,却显得像是矮人一头的小弟一般,对着海瑞讨好道:“海中丞,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海瑞看着讨好自己鄢懋卿,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虽然他能明白朱载坖为何会用鄢懋卿这样的人,但说实话,他也是真看不上鄢懋卿这种没有风骨,只会溜须拍马之辈。 当然像鄢懋卿这种人,也不是个例,而是一种官场现实。 想当年海瑞还在福建南平当教谕的时候,他就见识过官场的阿谀和奉承之风了。 那时候刚好有一位朝廷派到福建的御史到了他所在的南平县,并且也刚好去了海瑞所在的县学里面视察。 当时县学里的其他官员和先生等,在见到这位御史大人的时候,他们都阿谀至极的跪在地上通报姓名,唯独海瑞长揖行礼,巍然不跪,站在几人中间宛如笔架山字。 御史问他为何不下跪行礼?海瑞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卑职若往御史所在之衙门,当行部属之礼仪。而此地为县学,是先生教授学生圣贤道理的地方,不应屈身行礼。” 由此之后,海瑞的海笔架之名就此传开,所有人都知道了南平有一位刚正不阿,坚守本心的教谕。 如今也已经宦海浮沉十几年,辗转各职历经多任的海瑞,自然也知道如今的官场风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对于鄢懋卿这样的人,海瑞也只能心中一叹,但愿他们能重拾风骨,将圣贤的教诲真正的践行于心。 海瑞道:“鄢尚书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王爷对你也是寄予厚望,不然也不会将南京户部尚书如此重任交托给你。” 鄢懋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是如此啊。 朝中那么多资历和关系都非常硬的人,都没有捞到南京户部尚书,而他却捞到了,可见这其中的奥妙,还真不是一般可言的。 所以鄢懋卿自然也明白,自己能到南京当这个户部尚书,肯定也是得有拿的出的成绩和用处,他才能向朱载坖交上一份满意答卷。 要不然新账旧账一起算,鄢懋卿就算是有十颗脑袋,他也顶不住朱载坖手中的钢刀一下砍。 鄢懋卿对着海瑞微微一拜,“多谢海中丞指点。” 说罢,鄢懋卿也和海瑞分道扬镳,去了他应该去户部衙门,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南京千里之遥的安陆兴王府行宫里面。 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又围坐在一张小几前,看着这几天相继如雪一般飘到安陆行在的奏疏。 嘉靖皇帝看到那些请安问好的奏疏,他看都不看的直接扔到了一边。 看到那些奏请皇驾回銮的奏疏,嘉靖皇帝也是呵呵一笑,扔到了另外一边。 这些人奏请回銮的目的性是什么,嘉靖皇帝用脚指头想,他都能明白,这是那些朝臣在试探行在内的情形到底如何。 所以,对于这些官员们的试探,嘉靖皇帝也是不在乎的。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对于这种试探,嘉靖皇帝也早已习以为常,不当回事了。 如果他在乎的话,他又岂能躲在西苑修玄问道二十余年? 嘉靖皇帝看着坐在一旁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朱载坖,忍不住说道:“三儿,你看看这些,都是在试探朕的,这些人啊有事从来都不会明说,非要拐弯抹角,好像这样才能显得出来他们聪明。但在朕看来,他们这是聪明有余,智慧不足!” “朕岂会这般轻易的就让他们试探出真意?倘若如此,万寿宫让他们住得了。” 朱载坖放好一枚黑子,抬头看着嘉靖皇帝笑道:“父亲天纵智慧,这些大臣们的小心思一眼便可洞穿,儿还需要再多历练才能如此。” 嘉靖皇帝呵呵笑着,“你呀你,这样拍朕马屁有何用?你都监国好些年了,这些奏疏还用朕教你?” 朱载坖嘿嘿的腼腆一笑,“儿永远不及父亲。” 嘉靖皇帝听着这话,心情也是大好。 他继续翻看着这些奏疏。 很快,就在嘉靖皇帝一封一封奏疏翻看着的时候,终于有一份能够让他神情一肃,目光一收的奏疏出现了。 嘉靖皇帝看着这份奏疏的内容,很快脸色也变得愤怒起来。 “混账!” 嘉靖皇帝一声怒喝,也让一旁的朱载坖和伺候边上的李芳,孟冲二人吓了一跳。 朱载坖立刻问道:“怎么了父亲?” 嘉靖皇帝拿着手中的奏疏递给了朱载坖,又怒气冲冲说道:“你看看这些混账在说什么话?他们居然要让四儿监国。这是当朕也要死了吗?” 朱载坖快速的浏览着这份奏疏,当他看完之后,就将这份奏疏给合了起来。 朱载坖道:“父亲息怒,这不就是我们要等的契机吗?现在已经有人跳出来要支持四弟,可见现在的朝臣之中也已经有了分化之势。接下来,我们只需继续冷落不理,最后便可看出此事背后的真正张目者为何人?”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的话,也终于收起了心中怒气。 他万万没想到本以为早被自己牢牢控制和拿捏住的百官,早已不会再有如此大逆之言。 可是现在他不过就在安陆躲了几天清净,就有人跳出来妄议国本根基这样的利害大事。 可见这些人平时的恭敬和顺从,是多么的虚伪和空洞,他们这是要另谋新主,为下一站做考虑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6章 加点料 白居易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始盛开。 安陆兴王府行宫虽不似山中之寺庙,但也有一番盎然之趣。 朱载坖陪着嘉靖皇帝看着行王府行宫内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娇,本来不爽的心情,现在也好上了不少。 朱载坖扶着嘉靖皇帝到了王府行宫的凉亭里面,两父子坐在石凳之上。 李芳和孟冲两人,也立刻将备好的茶水点心放在了朱载坖和嘉靖皇帝身前的石桌上。 朱载坖看着嘉靖皇帝,他关心道:“父亲先喝点茶暖暖,外面的风还是有些寒。” 嘉靖皇帝看了朱载坖一眼,又看着石桌上的茶水点心说道:“这些人真是岂有此理,简直就是罔顾圣恩,愧对朕这些的仁德!” 嘉靖皇帝还在生闷气,他还是不能接受有大臣会在这个时候上疏,请求他让景王暂监国事的建议。 朱载坖在一旁劝慰道:“父亲,何必为了他们生气呢?这些人死都能说成是活的,而且还能说的头头是道,正义凌然。若是为了他们生气,气坏了身体,可是值不得的。” 嘉靖皇帝抬头又看着劝慰自己的朱载坖,也忍不住傲娇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朕不知道吗?朕要是在意他们的看法,早就被被他们气死了。朕心寒的是这些大臣鲜少有关心你的,看来这些年的那些作为,是真的伤到了他们的根基利益。” “以至于他们都恨不得也盼着你早点死。” 朱载坖笑道:“儿无所谓此事,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儿寿几何全在天数,他们想的再多又能如何?只要老天不愿意让儿早死,就算是儿如前番时间跳进了水塘里,也照样能够游到了岸边。” 嘉靖皇帝哈哈笑道:“说得不错,还游泳就是好呀。以后的皇子皇孙都得学,要不然真遇到了走水这样着急的事情,被堵在了房间里,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朱载坖道:“父亲所言极是。” 这个时候,嘉靖皇帝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他又拿起了石桌上盘中的一块点心糕点,走到了凉亭的边上,将糕点轻轻捏碎,然后开始在水面上丢着喂鱼。 在丢了手中一小半的糕点碎屑之后,嘉靖皇帝又转头看着朱载坖,问道:“你说徐阶他们现在在想什么呢?” 朱载坖端着盘子到了嘉靖皇帝身边,递着可以让嘉靖皇帝继续喂鱼的糕点,然后说道:“儿想他们现在应该非常纠结吧?”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纠结?他们纠结什么呢?” 朱载坖道:“他们应该在纠结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力挺四弟,以换从龙之功。”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朱载坖笑道:“父亲,现在的火候也差不多了,是该加点料了。”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也露出了一抹笑意,“可以。” 就在朱载坖和嘉靖皇帝说完加料的事情时,徐阶和郭朴等一众随驾到安陆的大臣们已经聚在了一起。 徐阶坐在首位上,郭朴等人按照次序分坐于左右两侧。 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一个人主动说一个字,使得全场的气氛都显得格外的压抑。 但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说话,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是不会这么闲的聚在一起,就像是宗教祷告一样低着头,沉默着。 他们总是要忍不住挑起一个话题的开头,进而进行一场可以确定基调,凝聚共识的意见。 徐阶的目光扫过众人,郭朴等人在感受到徐阶的目光之后,也不由看向了徐阶。 显然这个时候不管是从身份地位上,还是从心理主次上,徐阶都是当仁不让的群龙之首。 大家都在等着他表态,等着他给一个让人都能安心,都能朝着一个方向使劲的理由。 徐阶又看了门外庭院中刚刚抽出嫩绿之色的杨柳树。。 此刻春意正浓,仿佛在这个万物竞发的时节里,一切都变得皆有可能。 徐阶知道作为内阁首辅他,也是时候有个主张,有个决断,给大家当一次主心骨。 徐阶又收回了的目光,神情也愈加严肃了起来。 “诸位,王爷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随驾侍奉的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如今不管是在安陆行在,还是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廷皆都人心惶惶。依老夫之见,当早做打算。” 徐阶艰难的说完这句后,他的目光又扫过房间内坐着的几位众人。 郭朴在他身边正襟危坐着,双手紧握成拳; 其他大臣或是眉头深锁,目光闪烁;或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屋内燃起的清香,也在无声的袅袅飘散,并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郭朴克制住了心头的激动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阁老的意思是“ 一众官员在听到郭朴的话后,也都将目光再一次的投向了徐阶。 徐阶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 他也知道有些话不说出来的时候,就算是心里想过千遍万遍,也不过就是一种假设和想象而已。 可若是一旦说出了口,有些话就不仅仅只是一句话了,而是重愈万斤,重愈泰山的风险,稍有不慎,不仅要身首异处,更有家破人亡,遗臭万年! 但是现在的时刻,也已经给不了徐阶多少考虑的时间了。 他必须得有决断。 要不然,有些事情让别人抢了先,那么他这个内阁首辅可能就做到头了。 徐阶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看着众人,最后缓缓道:“景王爷年富力强,素有贤名。这些年来虽掌锦衣卫事,却未曾有何任何劣迹。” “当今裕王病重,陛下和我等远在安陆,为天下人心计,为天下安定计。若由景王监国摄政,或可稳定朝局。” 徐阶的话,一下子也让整个房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些人在听到徐阶的这话之后,目光之中有振奋,有激动,似乎他们也早就在等着了。 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而已。 现在徐阶说出来了,他们悬着的心,似乎也可以放下了。 徐阶感受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这些目光有惊讶,有疑虑,也有赞同。 徐阶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尤其是身边的郭朴。 郭朴微微眯起了眼睛,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这个动作让徐阶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郭朴平时犹豫时的一种习惯。 但是这个时候郭朴若是犹豫了,那岂不是要将他置于一人孤战的险境? 不过很快,郭朴也停住了手指动作。 他看向了徐阶,目光似是坚定了起来。 “老所言极是,景王爷现在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郭朴打破了沉默,终于说出了一句也让徐阶心神大安的话来。 徐阶的目光带着一丝感激又看着郭朴,点头道:“当今国事为重,当以社稷为先。郭尚书此言乃正是老成谋国的忠肝义胆之言!” 徐阶在和郭朴完成了一段商业互吹之后,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角落里的潘季驯身上。 潘季驯是新被提拔为河道总督兼工部侍郎的朝廷新贵,本来他是要直接去河南南直隶等人实地考察黄淮河道的,但由于某些原因,他暂时还未成行,所以就跟着圣驾一起来到了安陆。 徐阶知道潘季驯就是裕王一手发掘和提拔出来的人材。 此时提出景王监国,必然会遭到他的反对。 但徐阶早已料到这一点,他早有准备。 徐阶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看向了潘季驯。 “潘总督以为如何?” 徐阶直视着潘季驯,目光如炬。 本来就坐在末位的潘季驯心里就在忐忑不安着,这个时候徐阶突然将目光和问题都聚焦他身上,这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承受了。 而且潘季驯只是一个技术型的官员,对于政治上的敏感性和政治上的投机,都不甚明了。 如今被这么当众点名,又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着,心里也不由发虚了起来。 但是潘季驯有一点还是非常清醒的,他绝不会背叛裕王的知遇之恩。 潘季驯收拾着紧张心情,沉吟片刻,缓缓道:“此事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裕王爷虽病重,但未必.” 徐阶一听这话,顿时声调一高! “潘总督!” 徐阶毫不客气的提高声音,打断了潘季驯的话,“国事岂能儿戏?裕王爷病重多日,天下人心惶惶,若再拖延下去,只怕变数更大。“ 徐阶的话大义凛然,一下就将潘季驯给死死压住了。 虽然他的这些也只说了一半,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所以此刻屋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连清香的烟雾似乎也被影响了几分,变得更加飘忽。 同时,徐阶也明白有些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断然是没有再收回的可能。 而且这件事也已经到这个地步,不能再有回头路让他走,也没有后悔药让他吃了。 徐阶知道,自己必须趁热打铁。 他的目光再一次扫向众人,然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份早就预备好的奏疏:“这是各地官员的联名上书,他们都认为应当早立景王为监国。诸位意下如何?“ 说罢,这份奏疏也递到了郭朴这边。 郭朴也没想到徐阶准备的竟然如此充分,他紧张的接过奏疏,快速浏览后,脸色微变。 郭朴抬头看向徐阶,眼中既有惊讶,也有钦佩。 那目光仿佛也是洞察了一切,好像他一眼就看穿这是徐阶早就准备好的,可见血迹对此事筹谋已久。 “阁老深谋远虑,下官不及。” 郭朴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徐阶恭维了一句。 然后也没将这份烫手的奏疏只留在自己的手上,而是将它递给了其他人传阅。 并又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明日一早早去行宫便联名上奏?” 徐阶听到郭朴的这句话,也用满意的目光看着郭朴,同时也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只有潘季驯低着头依旧沉默不语。 徐阶知道,潘季驯是不会轻易跟随自己的,但此刻已经取得了郭朴在内的大多人的支持之后,徐阶也不担心潘季驯一人的意见了。 而且潘季驯连行宫大门都进不去,他哪里知道裕王的情况有多严重! 徐阶至今都清晰的记得,裕王咳血了! 所以,他不能再犹豫了! 也就在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徐阶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小太监模样的匆匆推门而入,脸色苍白。 “阁老,大事不好了!” 小太监带着惊恐,气喘吁吁地说,“王爷.王爷他.他.“ 徐阶目光顿时一凝,立刻站起身子沉声追问:“王爷怎么了?!” 小太监慌张道:“王爷昏迷了,李太医他们正在行宫!”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徐阶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裕王的昏迷比他预料的要严重的多,这意味着他必须立即行动。 “诸位,“徐阶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坚定,“事不宜迟,我们即刻陛见!“ 众人纷纷起身,唯独潘季驯大惊失色呆坐在了原地。 徐阶注意到潘季驯失神的样子,但他也不打算再关注潘季驯了。 现在的重要之事,应当是即可前往行宫见驾,确定事情的紧迫性。 所以,徐阶也没有在理会潘季驯,他和郭朴等人,匆匆起身,然后朝着行宫的方向,疾步而去,都不像是六十多岁的小老头,而像是一个身姿矫健的大小伙子。 一众人匆匆的感到了行宫这里。 这时候李芳也已经在行宫门口等着了,他看到徐阶等人过来,也立刻过来拦着道:“阁老你们先回去吧,太医他们正在救治王爷,帝君现在谁都不见。” 可是已经到了门口的徐阶等人,又岂能这么轻易的离开。 徐阶看着李芳道:“公公我们不走,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结果。还请公公转禀陛下,老臣等人会一直为王爷虔诚祈福,望陛下也能保重龙体,莫要着急过甚,也莫要伤心过甚。”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7章 开海 安陆行宫。 宫院之内,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依然坐在一起,父子二人也聊着外面的事情。 嘉靖皇帝道:“现在徐阶他们都堵在门口了,你准备怎么办?难道真打算装晕,让他们彻底放松警惕?” 朱载坖笑道:“父亲这话说的,儿怎么会这么无聊呢?徐阁老他们堵在宫门前,也是为朝廷社稷。儿又岂能如此无下限的测试他们的心意?” “且还不说人心本就经不住试探,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想要再次信任的时候,可就千难万难了。儿虽不才,但也不能将此事做到如此境地,使得将来君臣失心。” 嘉靖皇帝惊讶的看了朱载坖一眼,他没想到朱载坖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和深度。 要知道自古以来的帝王之术,就是在不停的反复试探,以求达到制衡之效。 如今朱载坖却说不准备继续下去,这着实也让嘉靖皇帝有些意外了。 嘉靖皇帝道:“若是如此,他们现在堵在门口的问题准备怎么解决呢?” 朱载坖道:“避而不见就是了,顺便也能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又会在坚持的同时冒出其他的想法。”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以静制动,才是现在最有效的方式。” 接着嘉靖皇帝也不由感慨道:“也不知道陈洪现在怎么样了?” 朱载坖笑道:“父亲,陈洪是一把锋利至极的快刀,现在我们离京,就等于给他出鞘的机会。同时也是我们观察这把快刀,到底是有私还是无私的绝佳时刻。” “倘若他私心过重,开始谋画将来,那么这把快刀就算再好,也不能给予更多的信任了。只能将他当做一把废刀,用完一次便要舍弃。” 嘉靖皇帝对陈洪的定位也是如此,陈洪若是全无私心,哪怕他将人都得罪光了,成了过街老鼠,嘉靖皇帝也会保他下半辈子平安。 可若是陈洪私心过重,总想着自己的所谓将来,不能尽心于事,不能为君父分忧除难,那么这一次风波之后,陈洪可就真的要被收鞘折毁,一如当年武宗皇帝之时的刘瑾大太监。 当年武宗皇帝给予了刘瑾多大的信任,赋予了他绝大的权力,让他作为刀尖强锋,撕开已经被文官们紧紧把持着权力。 结果最后刘瑾却迷失在了权力里面,开始飘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生出不臣之心。 最后武宗皇帝也只能无奈的将其收鞘折毁,从而又分权于“八虎”,重新收整权力,插手兵事。 但可惜终于在他将大部分权力集于一身的时候,终于能够亲自执掌兵权,无视朝臣的刻意阻拦和消极对抗的时候,他却落水不治,仅仅不到一年的时光,人就没了。 现在朱载坖虽然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但是现在的这个时间节点,他必须得有一定的动作,让这些百官们有恐惧,有紧张,有一种依赖着他才能安全的感觉。 如此一来待到朱载坖真正上位的时候,就可以废去不少的时间,直接大权在握,而不用再和大臣们绥和斗法,去将本来就属于他的权力集中回来。 徐阶等人顶着日头坚持在行宫的宫门外,一如前几日时,他们一同静跪求见之时的样子。 徐阶辛苦的支撑着,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也是千回百转的。 心里也冒出了无数个想法,甚至都在想裕王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薨了? 若是裕王薨了,那么他本来要冒险的上疏,也就可以引而不发,顺理成章的变成景王的支持者,不至于再被反复,再被他的政敌耻笑为“贰主之臣”。 所以此刻的徐阶哪怕是跪死在这里,他也要见到嘉靖皇帝,见到裕王! 只有如此,他才能彻底的安心。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紧闭着的行宫大门,丝毫都没有开启的意思。 跪在徐阶身边的郭朴,这个时候也坚持不住了,他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嗓子发干的对着徐阶小声道:“阁老,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徐阶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郭朴,他回道:“裕王病重,不见陛下,我是不会离开的。” 郭朴心里哀叹了一声,何苦来哉? 若是陛下此刻正在为裕王病重之事忧虑担心,他们这帮老骨头就算是在外面跪死,都不见得能够引来嘉靖皇帝的关注。 毕竟现在的嘉靖皇帝已经有六十岁了,这样年纪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也已经是将近暮年,他的日子能有多长呢? 如果这个时候裕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可真会让嘉靖皇帝彻底破防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郭朴的心里真是煎熬至极,他都有点后悔这么冲动了。 而也在这个时候,太阳似乎也没了继续看热闹的耐心,悄悄的躲了起来,不想再露面了。 随之而来的夜幕繁星则静悄悄的爬到了墙头,继续默默的注视着这帮跪在地上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无聊之人。 很快,就在所有人麻木后悔,将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一声急报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东洋水师六百里加急!!!一概人等速速退让!!!” 这一声乍起的声音传来,随即就是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传来。 这时候,跪在行宫宫门前的大臣们,也都慌乱了起来。 像这种六百里加急,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拦的。 哪怕是在京师的时候,哪怕是城门,宫门已经落锁,也得迅速打开通道,让负责送递六百里加急的传信兵畅通无阻的直入京畿,面见圣驾! 宫门的侍卫们,在听到六百里加急的声音后,也都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就将宫门打开了。 这时候还跪在宫门前挡着路的大臣们,也是连滚带爬的到了一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疾驰而来的传信战马当场给踩了。 毕竟这要是被踩到了,可是要自认倒霉的。 所以这一刻行宫宫门前也是乱作一团,开门的开门,往边上爬的往边上爬。 郭朴在爬开的同时,也不忘拉着徐阶一起躲开。 就在他们刚刚躲开的一刹那,传信兵的快马也到了宫门前。 他立刻翻身下马,举着手中带有鸡毛标记封好的六百里加急竹筒,一边朝着行宫里面跑着,一边大声喊着“东洋水师六百里加急面呈圣上!” 随着他的一路喊叫,行宫里的灯火也在短短时间里都亮了起来。 本来还在和嘉靖皇帝一起聊天说话,准备用膳的朱载坖,也都不由抬起了头来。 嘉靖皇帝面色严肃,朱载坖也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两父子一同起身,李芳也火速的到了嘉靖皇帝和朱载坖的跟前,快速的禀告着,“帝君,王爷,东洋水师从福建送来六百里加急!” 嘉靖皇帝看着李芳,严肃道:“将人带过来。” 李芳立刻应是,匆匆又出门去将送达六百里加急的传信兵领到了嘉靖皇帝和朱载坖所在的宫殿前。 然后李芳又快速的验看了这个传信兵急递过来的加急竹筒,确定无误之后,才将人带进殿内。 传信兵一进殿内,立刻单膝跪地举着手中的六百里加急竹筒,“六百里加急,东洋水师双屿卫总兵汪直,监军太监雨化田急奏御前!” 嘉靖皇帝看了一眼李芳,李芳立刻又过去将封有六百里加急的竹筒取了过来,恭敬的递到了嘉靖皇帝身前。 嘉靖皇帝严肃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筒,单手就直接拆开了上面的鸡毛和漆封,然后就将里面的加急军情倒了出来。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紧张的举着一盏明亮的琉璃灯过来,给嘉靖皇帝打着亮光。 嘉靖皇帝迅速的浏览着里面的内容,在他看到汪直和雨化田奏报在东南亚某人迹罕至的海域上发现了一座方圆数十里的天然鸟粪岛时,整个人都迷茫了起来。 “这就是你送来的六百里加急?” 嘉靖皇帝有点生气了,本来还以为是十万火急的军情要事,没想到就是个满是鸟粪的岛,这犯得着用六百里加急火速呈递吗? 但是在一旁朱载坖,呼吸就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朱载坖的心脏怦怦的跳着,他激动道:“父亲,天佑大明呀!” 嘉靖皇帝本来还要继续质疑传信兵,但在听到朱载坖激动的声音之后,也不由转头看着他,说道:“此话怎讲?”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然后对着李芳和孟冲吩咐道:“屏蔽左右,孤要与陛下商议要事,任何人不得靠近此殿一步,违者就地杖毙!” 李芳和孟冲听到这个命令也都心头一颤,这句话在御前说出,哪怕是亲儿子,也有谋反嫌疑。 他们也不由将目光看向了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也不知朱载坖为何会这般严肃,他也轻轻的点点头,“听裕王的话。” 李芳和孟冲在得到了嘉靖皇帝这句话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按照朱载坖刚刚的吩咐退到殿外,并将里外所有的人屏蔽到了这座宫殿的庭院之外。 等人都走了之后,嘉靖皇帝也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三儿?这鸟粪岛莫非另有玄机?” 朱载坖对着嘉靖皇帝激动一拜,“父亲圣明!这鸟粪岛确实另有玄机!父亲可知现在的一亩上等良田在老农精心呵护之下,产量几何?” 嘉靖皇帝虽然是天生贵胄,从未亲事农桑之事,但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些基础的民生信息,还是知道的。 嘉靖皇帝道:“一亩上等的良田若是得精心呵护,且又风调雨顺的话,一年大约能有三百斤左右的收成。” 朱载坖又拜道:“父亲所言极是,一亩上好的良田才在风调雨顺的情况,才只有三百斤左右的收成,这对于一般人家而言,就已经大丰收的。” “但是若有了这些鸟粪,再辅以民间老农们堆肥之法,将其均匀调配出一个比例适当的肥料,一年三百斤左右的收成,便可轻易突破五百斤以上。” “若是赶到了风调雨顺之年,若是老农所播种之粮种比之以往更加优异,千斤收成亦非没有可能。所以,这座于海外发现的鸟粪岛,它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岛,更是大明未来十年,甚至数十年粮食丰收,百姓安居乐业的根本保证!” 嘉靖皇帝听到了朱载坖的这句话后,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天下人都认为银子才是重要的好东西,但是对于国家而言,银子固然重要,但比起吃不完用不完的粮食,银子的重要性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毕竟有时候有银子并不代表就会有吃的,但是吃的,即便是换不来银子,也可以换到很多银子买不到的好东西! 所以,此刻的嘉靖皇帝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他看着朱载坖的眼睛,问道:“当真如此?” 朱载坖认真回道:“儿不敢欺瞒父亲。” 有了朱载坖的这句话后,嘉靖皇帝的心也忍不住振奋了起来。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大明未来的粮食产量翻了一番的盛世之景,仿佛看到了天下百姓丰衣足食的小康未来。 嘉靖皇帝激动道:“汪直,雨化田他们干的好!朕要重重的赏赐他们!” 朱载坖道:“父亲圣明!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如何将那座岛彻底的据为己有。”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后,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呀,能将这座岛彻底的据为己有,那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若是让这个岛流落到了外夷或旁人之手,成为了他们手中的利器。 那么这对于嘉靖皇帝而言,也绝对也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所以嘉靖皇帝也看着朱载坖,他认真道:“你以为如何?” 朱载坖道:“此岛的存在,现在除了父亲和儿,以及发现此岛的汪直,雨化田等人,决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再知晓。接下来,我们要立刻制定出一整套完整的计划,派出我们最信任,最心腹的人,秘密的将此岛上可以为大明带来数十年太平盛世的鸟粪,悄悄的运回来。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十几年,甚至更多。所以,当下我们必须得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进行。”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的眼睛,他也陷入到了思考之中,最后嘉靖皇帝默默的吐出了两个字,“开海!” 朱载坖听到这两个字后,心里也是一阵轻松,本来他已经准备好千言万语,想要向嘉靖皇帝陈述开海的重要性。 但是现在不用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8章 徐家之案 有了海外“宝岛”的消息之后,有些政治上的手段,就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了。 所以,朱载坖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开始传出身体渐渐好转的消息。 同时,嘉靖皇帝也宣布皇驾回銮。 百官们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尤其是徐阶现在更是心神发颤,因为有些话他已经说了出口,哪怕是最终没有做出动作。 但也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他与群臣“密谋”举荐景王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嘉靖皇帝和朱载坖这边。 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同坐在回京的龙撵里面,两人一如往常那般。 嘉靖皇帝哼了一下笑道:“没想到徐阶还有这个胆量,看来当年你说他的‘跟班阁老’有失偏颇呀。” 朱载坖苦笑一声,也说道:“儿也没想到徐阁老会这般勇敢,是儿失算了。” 嘉靖皇帝呵呵道:“算不得失算,这老小子在朕年轻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他的贰心了,现在他又这般,不过就是故态萌发罢了。” “朕当年启用他,也是看在他是王阳明的再传弟子身份,天然拥有士林名望,而且也以为他在经过了几年的外放磨砺之后,也算是打磨了心性,能为朕所用。” “因此,才给了他机会,有意识培养着他作为严嵩之后的继任者。没想到,恭敬顺从了这么多的他,还是隐忍着当年的心气,非要跟朕对着干。” “以为熬过了朕,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在朕看来,这不过就是他的痴想妄想!” 嘉靖皇帝的心里也是真的动了怒气,他憎恨任何形式的背叛! 尤其是徐阶这种,嘉靖皇帝都以为以自己的权术手段,早就将其调教成了一个乖乖听话的木偶。 没想到这个“木偶”只是表面顺从,心里依然还藏着忤逆的种子。 嘉靖皇帝抬头又看着朱载坖,继续说道:“高拱和小黑子(海瑞),不是奏报说查到了一些徐家的问题吗?你传一道旨意过去,让他俩严加查办,朕倒要看看朕用了这么多年的内阁首辅,在内里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样子?” 朱载坖听到嘉靖皇帝动了真怒,要对徐阶动手之时,朱载坖也是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朱载坖也知道这个时候动徐阶也会引起朝野震动,使得天下士人哗然。 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一直这样只考虑影响,而踟躇不前,最后不仅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什么事情都不能办成。 所以,既然是嘉靖皇帝要动杀心,朱载坖在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再阻拦了。 朱载坖回道:“儿遵旨。儿即刻就命人传旨高拱,海瑞等,让他们开始全面清查徐家所涉诸案,一举扫清沉积在南京,江南地区两百年的积尘旧灰!”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需要厂卫的时候,只管告诉朕,朕来安排。” 朱载坖又拜道:“是,儿明白!” 就在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回京的路上。 朱载坖的监国令谕也已经到了南京。 此刻的南京城还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 秦淮河畔的柳枝抽出嫩芽,却被连日阴雨打得低垂着头。 南京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高拱站在文渊阁的窗前,手中攥着一封刚刚送达的监国令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此刻的高拱心中振奋! 有了这份监国令谕,那就说明裕王无忧,高拱之前的担心和忧虑也都随即一扫而空。 哪怕此刻外面是阴雨连绵的天气,高拱的心情,也像是突然放晴的万里晴空。 “徐阶.“ 高拱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也是他第一次这般低声念出徐阶的名字。 他与徐阶同朝为官多年,虽然有些政见不合,也看不惯徐阶的某些作为。 但是高拱深刻明白表面谦和,实则手段老辣的内阁首辅心机到底有多深! 若不是高拱可以依仗裕王,他断然是不会和高拱正面起冲突的。 如今裕王的监国令谕发到了南京,让他查办徐家在江南的二十四万亩土地,这无异于让他去捅马蜂窝。 高拱忍住心里的激动,又一次展开监国令谕默看了一遍,只见朱载坖的朱批红字字字如刀: “着武英殿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高拱会同应天巡抚兼刑部侍郎海瑞,彻查徐家所涉之案。” “另,徐阶密谋支持景王监国一事,已有实证。卿等所奏其家族在江南广占田亩之事以达圣听,如今陛下震怒,严旨彻查。望卿等勿负孤心,勿负圣上之望!” 又一遍看完了这段文字之后,窗外劈叉一声,一道闪电劈过,也照亮了高拱凝重的面容。 今年的高拱也已经五十有六,鬓角已见斑白,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朱载坖会将他放到南京这边挂上一个内阁大学士的头衔,并兼任南直隶总督了。 “来人!备轿,去应天巡抚衙门。“ 高拱收起监国令谕,整了整衣冠。 既然监国王命,那么高拱自然是不能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必须尽快与海瑞会面,以定大计! 雨中的南京城街道泥泞难行,轿夫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比起已经是硬化路的京师,不知道相差了多少。 高拱掀开轿帘一角,看见街边几个衣衫褴褛的农夫正在屋檐下避雨,他们面黄肌瘦,眼中满是绝望。 高拱心中一沉——这些很可能就是被徐家夺去土地的百姓。 应天巡抚衙门简朴无比,没有雕梁画栋,没有假山池塘,只有几株老梅在雨中倔强地开着。 在高拱的轿子刚刚停在巡抚衙门门口的时候,守在门前的衙役,就立刻进到了里面通报。 不一会儿的时间,海瑞就从衙门里出来,亲自迎接高拱到了一间狭小的书房之内。 高拱看着墙上挂着“清正廉明“四个墨迹淋漓的大字,顿感一股浩然之气,显然这是海瑞亲笔手书。 “字不错。” 高拱先夸了一声海瑞的字。 海瑞看着冒着大雨而来的高拱,他肯定不信高拱这个时候来他这里,就是为夸这几个字的。 “阁老这个时候过来,有何吩咐?” 海瑞清瘦的身影映在高拱的眼里,他还是一如从前那般面容严肃,身上穿着早已洗得发白的官服,腰间连块玉佩都没有。 每每见此情景,高拱都忍不住在心中惊叹于海瑞的节俭。 要知道这些年海瑞历任的官职,虽然俸禄不多,但裕王还是在规则之内给了他很多的额外补助,让他生活尽可能的好些。 可是海瑞在有了这些钱,居然又把其中的多数,捐到京师特区的善堂里面,帮助那些可怜无辜普通小孩蒙学吃饭。 高拱严肃道:“刚峰有大事!“ 海瑞一听这话,顿时也严肃了起来,他挥手示意让本来要为高拱奉茶的管家海安退下,然后亲自为高拱斟茶。 这茶也是最普通的山野茶,杯子也是最便宜的粗瓷,但茶香味却很浓郁。 高拱接过茶杯,微微喝了一口,开门见山:“王爷命你我二人彻查徐家在江南的二十四万亩土地,你怎么看?” 海瑞眼中精光一闪,惊喜道:“王爷无碍?” 高拱认真的嗯了一声,“王爷贵体恢复,如今已经随着皇驾回京,这是王爷着人急送过来的监国谕令。” 高拱将袖中的监国谕令拿了出来,递给了海瑞。 海瑞激动的恭敬接着,然后也快速的浏览起来。 在看到谕令之后,海瑞的神情更激动了。 海瑞道:“徐家田产遍布松江、苏州、常州等地,多为巧取豪夺所得。去年常州水患,百姓流离失所,而徐家粮仓却粒米不放,致使饿殍遍野。如今王爷终于到下定决心铲除毒瘤,当真是社稷之幸,百姓之幸啊!” 听着海瑞的话,高拱心中一动。 看来海瑞对徐家早有不满,这次办案海瑞肯定会出大力! 但想到徐阶在朝中以及在他家在江南地区的势力,高拱还是谨慎地说:“徐华亭乃当朝首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此案牵一发而动全身,需得慎之又慎。” 海瑞闻言,眉头一皱:“阁老,恕下官直言。徐家鱼肉百姓,罪恶昭彰。若因畏惧其权势而不敢彻查,岂不愧对头上这顶乌纱?下官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高拱被这番话说得心头一震。 他久居官场,虽然脾气也不好,但也早就习惯了权衡利弊、左右逢源。 而眼前这位海刚峰,却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着实耀人耳目! 高拱道:“有你此言,前面纵容是刀山火海,我也给你抗了!但办案需讲证据,不知你可收集到了徐家不法之事的实证?” 海瑞立刻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本账册,递给高拱:“这是下官暗中收集的徐家田产清单。其中至少有八万亩是通过'诡寄''飞洒'等手段,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而来。” 高拱翻开账册,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徐家通过何种手段侵占何人田地,数额、地点、证人一应俱全。 他越看越是心惊——徐家之恶,远超他的想象。 “徐家奸恶至极!” “高拱合上账册,目光之中也是怒火。 “既然如此,我们兵贵神速,即刻启程前往松江。将徐家祖宅围住,搜查更多证据。” 海瑞拜道:“下官遵命!” 翌日,高拱与海瑞带着一队精明强干的衙役,又有冯保的厂卫压阵,秘密抵达松江府。 他们没有惊动当地官员,而是扮作商队住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准备再秘划此事。 是夜,高拱正在房中研读海瑞提供的资料,忽听门外一阵骚动。他警觉地按住腰间的匕首,沉声问道:“谁?” “阁老,是我。“ 海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急促。 高拱开门让海瑞进来,只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恐惧。 “这位是徐府原来的账房先生徐老六,因不愿做假账被徐家打断了一条腿赶出府门。” 海瑞介绍眼前的老头,接着又道:“老六他知道徐家许多秘密,是我们这次行动重要关键人物。” 高拱眼前一亮,连忙让老者坐下,亲自倒了杯热茶给他。徐老六双手颤抖地接过茶杯,他紧张的声音嘶哑着:“两位大老爷徐家徐家的地不止二十四万亩啊至少三十万亩他们他们在各州县都养着官,年年篡改鱼鳞册.” 高拱与海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鱼鳞册是朝廷登记土地的重要文书,若被篡改,意味着整个江南的赋税都可能出了问题。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高拱彻底震惊了,他知道徐阶会有同党,也会有相关的利益者。 但他万万没想到徐家都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份上,要知道当年的严世蕃那么的嚣张,也没见到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徐家与哪些官员勾结?你可有名单?” 高拱急切一问,显然心里也已经有些恐惧了。 若是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现在要查的就不是仅仅一个徐家的问题了,而是整个江南的问题了。 这要是被捅了出来,先不说朝野震不震,光是江南都免不了一乱! 而江南一乱,朝廷的赋税和钱粮必然也会受到极大的损失。 所以在这一刻,高拱也不得不慎重起来了。 同时,海瑞也是如此。 虽然海瑞嫉恶如仇,但这并不代表海瑞没有大局观。 他也很清楚一旦徐家的案子变成了涉及整个江南官场的窝案,这可是要捅破天的! 万一,牵扯过大,朝廷无法承受,皇帝和裕王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那么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岂不都要白白浪费? 高拱和海瑞对视了一眼,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彼此眼神里的意思,也都是能够相互明白的。 高拱道:“先让冯公公将徐老六秘密送到京师,让王爷和陛下知悉。”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09章 开海之议 四月的北京城,柳絮纷飞。 京师南门外,文武百官列队恭迎圣驾。 嘉靖皇帝和朱载坖所乘的龙辇在羽林卫的簇拥下缓缓顺着新修的硬化路朝着京师而来。 徐阶这些天来一直都感觉心绪不宁,似乎好像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郭朴与徐阶同乘在一驾马车里面,他们现在比之前一同随驾南巡的时候,更加沉默了。 彼此之间也是少言寡语,没有了之前随驾之初的时候那般,还能闲聊很多话题。 徐阶挑开马车上的窗帘看着外面的熟悉的京师郊区景色,这一次他却感觉有些陌生了。 随后徐阶的目光又追上了前面的御驾龙撵,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次南巡安陆祭陵,发生了如此之多的意外,这对于已经是内阁首辅的徐阶而言,可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京师南门外。 以次辅李春芳为首的京师留守百官,现在都在翘首盼望着远处将要到来的皇驾。 很快在最前面观察远处路景的礼官就嗷了一嗓子,“来了!” 这时候所有官员立刻聚精会神了起来,都伸着头看着前面刚刚露出地平面的御驾仪仗。 李春芳在看到皇驾出现之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同时站在他身边的胡宗宪,赵贞吉,赵文华,张居正等人也是如此。 前段时间安陆传来的消息实在是太骇人了,他们险些都要跟着一起崩掉了。 现在看到皇驾回来,悬着的心,也终于彻底安定了下来。 终于等到御驾行至京师南门外的时候,就在百官齐齐跪拜迎接之时,久传重病的朱载坖从龙撵里出来了。 朱载坖看着迎接的百官道:“诸位辛苦了,陛下舟车劳累,就不在此与诸位大臣叙言。现在都各回衙门,处理公务吧。” 朱载坖的出现,一下子也让京师百官们骚动了起来。 李春芳等人精神振奋,而其中有些官员则显得有些畏惧惊慌,好似是见了鬼一般。 而朱载坖也没有继续答理这些大臣,只是对着李春芳等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进到了龙撵里面,随着御驾仪仗缓缓的进到了京师南门之内。 西苑,万寿宫。 阔别了此宫近两月的嘉靖皇帝终于又一次回到了万寿宫的精舍里。 嘉靖皇帝熟悉的靠着在自己的精舍小榻上,感慨道:“还是家里好呀!” 朱载坖在一旁笑道:“父亲乃是天子,天子以四海为家,自然是在哪都好。”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好像确实如此。 这个时候早就侯在万寿宫外的陈洪,也在眼巴眼望的等着嘉靖皇帝的召见。 他看到李芳之后,就匆匆问道:“帝君歇息了吗?” 李芳看着陈洪焦急的样子,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说道:“王爷在里面陪着帝君说话。” 陈洪哦了一声,正准备等会再来,李芳又叫住了他。 “陈公公稍等,帝君说了你要是过来了,就让你直接进到精舍里面陛见。” 陈洪一听这话,立刻就停住了脚步,还不忘对着李芳道谢,“多谢你了李芳。” 说罢,陈洪就提起下摆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着万寿宫内的精舍而去。 在他刚刚一进精舍,就立刻招牌式的滑跪到了嘉靖皇帝的身前,“奴婢陈洪拜见帝君,拜见王爷。” 嘉靖皇帝和朱载坖看着滑跪而来的陈洪,两人眼中都带着一抹笑意。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退到了一旁,去给嘉靖皇帝准备茶水点心之类的消遣之物。 嘉靖皇帝斜躺在小榻上,只是微微的抬手道:“起来吧。” 陈洪立刻再拜:“谢帝君。” 接着陈洪就从怀里掏出一份密疏,恭敬的递了起来。 “帝君,这是奴婢查到的奸臣名单。这些奸臣在听说了王爷在安陆不豫,就开始密谋串通,妄图颠覆国本。” 嘉靖皇帝微微嗯了一声,“放下吧。” 陈洪微微一愣,他还以为嘉靖皇帝会让人按照名单抓人呢。 结果就是一句轻飘飘的“放下吧”。 这可把陈洪给整不会了。 陈洪立刻焦急道:“帝君,这些可都是奸臣啊!” 嘉靖皇帝不怒自威的嗯了一声,他的目光也让陈洪心神一颤,不由的低下头去,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将准备的茶水端了过来,“父亲请用茶。” 嘉靖皇帝接过朱载坖递过来的茶水,又说道:“陈洪说有奸臣趁你在安陆生病之际,密谋串通妄图颠覆国本,这事你怎么看?” 朱载坖呵呵笑道:“儿臣又不是太子,还谈不上是国本。” 嘉靖皇帝又转头看着陈洪,“听到了没?” 陈洪被朱载坖和嘉靖皇帝两人的双簧给整懵了。 裕王都监国这么多年了,而且还能发监国令谕,还能称孤道寡,这特么还不是国本? 陈洪心酸的拜道:“奴婢听见了。” 嘉靖皇帝又道:“听见了就下去吧。” 陈洪可怜巴巴的下去了,心里委屈到极致。 感觉自己把脏活累活都干了,最后却得不到一句辛苦,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等到陈洪离开之后,嘉靖皇帝又笑道:“看到没,陈洪委屈了。” 朱载坖道:“他当然委屈了,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有功呢,结果啥也没有。” 嘉靖皇帝又笑道:“功劳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有的?这些所谓的奸臣虽恶,但他也好好掂量一下,若是朕的把他呈上来的奸臣,按照名单都给抓了,这朝廷的事情怎么办?没一点脑子,都当了这么久的司礼监掌印,还不知道杀鸡儆猴的道理,总想着一网捞个大的,真是太愚蠢了!” 朱载坖道:“这也是陈洪立功心切。” 嘉靖皇帝呵呵道:“他倒是心切了,朕的朝廷怎么办?当年太祖皇帝杀贪官还知道分批呢,结果他这一份奏疏上来全给拿了。哎,愚蠢啊愚蠢!” 朱载坖听着嘉靖皇帝感慨,又说道:“要不让李芳给他提个醒?” 嘉靖皇帝呵呵道:“他会听李芳的?” 朱载坖也跟着苦笑一声,好像以陈洪的个性,似乎也并不会真的听李芳的建议。 嘉靖皇帝又拿起了那份名单,在手里拍了拍,“算了慢慢来吧,给他机会他都不中用。” 接着嘉靖皇帝就将手中的奸臣名单放在了一边又看着朱载坖道:“开海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朱载坖精神一振:“章程已拟妥,就等召集廷议。” “你说徐阶会是什么态度?” 嘉靖皇帝又说起了徐阶,徐阶也算是夏言的门生,而夏言当年可是主张厉行海禁之政的急先锋。 大明现在的市舶司被关闭的仅剩下广东一处,闽、浙两市舶司皆被夏言以当年发生在宁波争贡之役而裁撤掉了。 如今若想要再次重开市舶司,重提开海旧事。 朝中百官们的阻力不可不虑,否则即便是有嘉靖皇帝和朱载坖的强令去推,也不见得能将此事真正办成。 “徐阶.” 朱载坖苦笑一声,“表面不置可否,实则处处设障。回京之前,儿命人统计沿海可开港口,户部竟以'账册遗失'为由拖延。” 嘉靖皇帝闻言冷哼一声,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文渊阁方向:“这些妖魔鬼怪和朕斗法多年,道行都见涨了呀!“ 朱载坖心中呵呵,觉得嘉靖皇帝可算是迷过劲来了,这些年他一直躲在西苑,谜语治国,这些人精们岂能没有进步? “过几天就召集廷议。你去亲自坐镇,朕倒要看看这些妖魔鬼怪还有什么手段敢阻挠开海!” 自从有了鸟粪岛的密报之后,嘉靖皇帝对开海的决心,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上几分! 作为皇帝,他太清楚粮食的重要性了! 如果有足够的粮食,那么大明就可以成倍的积攒到足够的财富! 有了这些财富,何愁不能比肩文景,超越文景? 毕竟这可是一次成为“千古圣君”的重要机遇! 谁要敢阻拦,嘉靖皇帝必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数日后。 文华殿内,香炉青烟袅袅。 朱载坖高坐在殿内的首位之上。 内阁首辅徐阶领着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朱载坖环视群臣,朗声道:“今日奉陛下旨意,商议开海一事。自倭患平定以来,沿海民生困苦,朝廷税赋锐减。陛下以为开海通商,既可裕国,又可便民,实乃利国利民之举。诸位何议?” 朱载坖话音刚落,一位给事中便出列奏道:“臣六科给事中刘大全谨奏。王爷,倭寇虽暂平,但海上盗匪犹存。一旦开海,恐其死灰复燃,重蹈嘉靖二年争贡之役覆辙!” 朱载坖看着这位叫刘大全的给事中,淡淡道:“刘给事多虑了。近年来俞大猷、戚继光等整饬海防,水师战力大增。且开海后,可设水师巡逻商路,保商船平安。” 朱载坖这边刚刚说完,又一位御史站了出来。 “臣都察院御史韩德让谨奏:海禁乃祖制也!且我中华物资丰饶,百姓自给自足,何必开海行商贾低贱之术?且以广东市舶司论,广东因有市舶司在,海外白银入流,致使当地粮价一直偏高于其他地方数倍。” “若执意开海,臣恐新增开海之处,重蹈广东市舶司覆辙,最后银贱伤农!” 韩德让的话顿时也引起了一阵的支持之声。 这个时候,曾经担任过大明联储主席的户部侍郎乔万金站了出来。 乔万金道:“此一时彼一时!广东市舶司是因管理不善,私贩横行。若由朝廷设立市舶司统一管理,既可平抑物价,又可增加税收。” “且如今大明又以大明联储体系为本,若真有大量白银涌入冲击粮价物价,大明联储亦可用调控之法,将这些白银吸纳入储,平息市场热银。” 乔万金话音一落,立刻也有官员站出来攻击。 “乔侍郎你莫要用你的商贾之术议论国政,你不过就是一侥幸得势的低贱商人,若非王爷恩典,让你登堂入室,哪有你说话的份!” 朱载坖目光微冷,现在有人这般攻击乔万金,那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看来这开海之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促成的事情。 朱载坖不理殿内的人身攻讦,将目光放在了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的徐阶身上。 “徐阁老。” 朱载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文华殿安静下来。 朱载坖看着徐阶道:“你身为首辅,对此事有何高见?” 徐阶缓步出列,躬身道:“回王爷,开海一事关系重大。老臣以为,当广纳群言,慎重决断。” 接着徐阶又顿了顿,继续说道:“东南沿海士绅多持反对之见,若强行开海,恐失天下士人之心。” 徐阶这话说得极重,直指朝廷统治根基。 殿中不少官员暗暗点头,对徐阶投去敬佩的目光。 朱载坖脸色微变,这老小子图穷匕见了呀! 但随即朱载坖也整理好了神情,朱载坖语气平和道:“徐阁老所言极是。” 朱载坖如此平淡的语气,让徐阶心头一紧,感觉不太妙。 也就在这个时候,朱载坖话锋一转,一句“不过”起首。 朱载坖道:“如果孤记得不错在弘治年间,徐家先祖徐溥任首辅时,曾力主开海通商,言'海贸之利,可养十万兵'。怎么到了徐阁老这一辈,反倒畏首畏尾了?难道朝廷大政当真要只听只看一隅之地的士心反应?” 朱载坖这一问直戳徐阶痛处。 徐阶额角渗出细汗,他没想到嘉靖竟翻出祖上旧事来堵他的嘴。 “王爷明鉴,”徐阶勉强答道,“时移世易,当年海疆平静,如今.” “如今怎么了?” 朱载坖不客气的打断他,“倭寇不是已经平了吗?还是说,徐阁老觉得戚继光他们的战报是假的?东洋水师的势力是假的?” 殿中气氛骤然紧张。徐阶知道再争辩下去只会触怒裕王,只得躬身道:“老臣不敢。王爷圣明,自有决断。“ 朱载坖扫视群臣,缓缓起身:“开海之事,孤已遵陛下旨意。着内阁拟旨,恢复福建月港、浙江双屿港通商,重设市舶提举司,具体章程由孤督办,内阁及六部协同。”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10章 内阁法理 这突如其来的乾纲独断,让满殿百官措手不及。 说好的廷议,结果变成了通知。 这让徐阶派系的官员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再出言反对。 而还有一帮人,更是像是在看热闹一样。 这些看热闹的官员,则都是一些北方或偏内陆省分的官员,他们的利益触角根本就伸不到海上去。 往常这些人反对开海,不过也都是随大流而已。 现在眼瞅着此次主持开海的主角是裕王,而不是往常和他们有竞争关系的政治对手。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肯定不会为了反对而反对,也不会没事找事。 毕竟,这些天北方的建设和与北边俺达部落之间的“统一大市场”都已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了。 如果此刻他们脑子发烫的还如之前那样,随大流的反对开海。 到时候那般反对开海的人得了势,再开始对北方的事情指手画脚,他们岂不就会陷入到了孤立无援的尴尬境地。 所以,这般北方内陆官员此次对裕王主持开海的事情,心里做着的打算就是看热闹。 顺便再待价而沽,看看最后哪边给开的政治价码高? 退朝后,徐阶独自在文渊阁坐了许久。 李春芳回来之后,看到徐阶一个人枯坐,他也没有打招呼,而是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显然,这个时候的李春芳也开始不将徐阶放在眼里了,连基本的尊重都不给了。 可见,今天徐阶在文华殿内的表现,当真是不如从前,失去了以往的进退有度,也失去了以往的城府心机。 虽然最后看似逼着裕王用乾纲独断的方式,为开海之议定下了基调,但是这也反应了出裕王对徐阶的不满。 既然裕王都对徐阶不满了,那作为裕王门人的李春芳又岂会给徐阶面子? 政治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这样。 虽然在大多时候大家都要保持一个体面,但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面子算个屁啊?不在御前大打出手,都算是很有涵养了。 所以,现在李春芳回到文渊阁里,权当没看到徐阶,就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情。 若徐阶还想贪心李春芳的主动问候,那就只能自讨没趣。 与此同时,就在徐阶生闷气,李春芳无视他的时候。 朱载坖也将胡宗宪,赵贞吉,赵文华,以及张居正等人召见到了一起。 文华殿内,一头憨态可掬的鎏金瑞脑销金兽吐着缕缕青烟。 朱载坖端坐在文华殿偏殿内的紫檀交椅上,他身着赤色织金蟒袍,手指轻抚案上奏章,目光扫过殿内四位心腹大臣。 四月的阳光透过雕窗的窗棂缝隙,在地砖上投下斑驳光影。 “诸位先生,”朱载坖声音温润如玉,“孤与陛下南巡期间,国事多劳诸位费心。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听听各项新政的进展。” 兵部尚书胡宗宪率先出列。 这位东南抗倭名将虽已年过五旬,身形依然挺拔如松:“禀王爷,臣已经与户部,五军都督府达成了初步的方案,准备在 蓟州、宣府两镇卫所试行新制改革” 胡宗宪同时呈上详细奏报,朱载坖微微挥手,一旁的孟冲就过去接过奏报恭敬的呈到了朱载坖手中。 朱载坖一边浏览着胡宗宪的奏报,一边还在听着胡宗宪的口头奏报。 胡宗宪道:“按照新制,新募士兵较原额补充七成,每月操练二十日,熟悉各种军阵,火器等常规训练。” 朱载坖仔细翻阅奏报,突然指着某页问道:“这新增的军饷是从太仓库直接拨付?还是走的兵部常例?” 朱载坖这句话问的很直接,让殿内其他人的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他们虽知裕王聪慧,但在心理深处,他们还是认为平日温和的裕王对军饷流向,是不会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王爷圣明。” 胡宗宪再拜道:““臣与户部商议,先从九边年例银中暂支,待秋税入库后再行补还。” 朱载坖道:“不了,既然是改行新制,以后的士卒兵饷,自然也不能再按照以往的方式支付。” “孤查看了这些年京师官员和京师各类工坊的俸禄薪酬的支付变化,觉得以银行代发的方式最为便捷,不仅可以直接打入士卒的户头,而且还能趁此机会收集到所有新募士卒的一应信息,杜绝了一些欺上瞒下的不轨行为。” 朱载坖的话让胡宗宪等人为之一怔,随即胡宗宪也说出了他顾虑。 “王爷此法甚好,但臣恐新卒不能适应,他们可能还会觉得沉甸甸的银子入手才是最好的。” 朱载坖呵呵道:“不适应就慢慢适应,倘若一直都要朝廷迁就这些,迁就那些,朝廷到底还要不要做事了?况且,以现在的银行能力,完全是有能力完成这些新兵的兵饷发放问题。” 说到这里,朱载坖又突然指尖一点,直接奏报上了一个名字。 “可是你选的蓟镇,宣府两镇总兵有什么阻碍?” 胡宗宪面露难色,对着朱载坖又拜:“王爷圣明!” 接着胡宗宪又说道:“蓟州总兵杨华龙和确有多番推诿,称新制不符边情” 朱载坖呵呵笑了起来,“是吗?他当真这么说?” 胡宗宪道:“当真如此,不过臣已查出其麾下空额三成,历年截留饷银约两万两。”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朱载坖的眼神之中笑意不减,但比之原来,多了不少的冷意。 虽然朱载坖很清楚卫所吃空饷这种事很普遍,但是现在的九边除了正常的防务之外,并没有像多年之前,还要时不时的作战,防备草原鞑靼的入侵。 他们现在可以说除了日常训练和日常的巡边之外,几乎都没有其他的战事了。 结果现在胡宗宪说杨华龙居然还能截留饷银两万两,这这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朱载坖眸光一沉,却未立即发作。 他转向一旁的吏部尚书赵贞吉问道:“赵先生以为当如何处置?” 赵贞吉捻须沉吟:“老臣以为,可明发敕谕申饬,责令其配合新政。至于贪墨之事.”他看了眼赵文华,“不妨交由刑部暗中查证,待改制稳固后再行处置。” “赵尚书。” 朱载坖对着赵文华直接唤道:“你以为如何?” 赵文华肃然起身一拜:“臣以为赵尚书所言极是。臣派刑部清吏司主事秘密核查边镇账目,待证据确凿,便可雷霆处置,不致影响改制大局。” 朱载坖思索了片刻,微微的点点头。 有些事确实需要急中有缓的进行,不能一味的刚猛。 要不然,引起了更大的恐慌和变故,到时候不仅兵制改不动,甚至还会动摇朝廷根基。 而这显然也不是朱载坖想要看到的结果。 朱载坖嗯了一声,看着赵文华道:“便依此议。” 朱载坖做出了决断,他又对胡宗宪道,“胡部堂可再选大同、延绥两镇扩大试行。记住,改制的根本是要让边军将士真正受益,是要让朝廷长治久安。” 胡宗宪郑重行礼:“臣谨记王爷教诲。” 说完了兵部的事情,朱载坖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吏部这边。 朱载坖看着赵贞吉和张居正二人,问道:“考成法的细则商议得如何了?” 赵贞吉从袖中取出装帧考究的奏本:“臣与张侍郎反复推敲,拟就《考成事款》三十二条。” 然后又顿了顿道:“张侍郎补充的'月计岁会'之法尤为精当。” 朱载坖展开奏本,只见字迹工整,将官员考核分为“清、慎、勤“三纲,下设“钱粮完欠““刑名得失“等具体条目。 最末特别注明建议先在通政司、光禄寺试行。 “张先生补充的是哪一条?” 朱载坖饶有兴趣地问道。 张居正拜道::“臣建议各衙门每月呈报承办事项清单,年终汇总考核。如此可避免岁末突击应付之弊。” “妙!“ 朱载坖呵呵一笑,击节称赞,“赵先生觉得如何?” 赵贞吉含笑点头:“张侍郎年轻有为,此法确实补了臣思虑不周之处。” 朱载坖欣慰地看着这对吏部搭档。 赵贞吉的持重与张居正的锐意,恰如车之两轮,相辅相成。 他提笔在奏本上批注:“再加顺天府及京师特区衙门为试行衙门。京师重地,正可检验实效。” 然后朱载坖就将这份奏疏又给了赵贞吉,让他们按照批复行事。 同时朱载坖也看向了赵文华。 这段时间朱载坖也给了赵文华一个任务。 那就是让赵文华调阅所有的江南刑事卷宗。 朱载坖道:“江南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文华一听终于问到自己这边了,他的神色立刻也变得凝重起来。: “王爷容禀,江南刑案积弊甚深。苏州府去岁命案结案不足三成,松江府积压讼案百余,多是豪强欺凌小民.” 朱载坖手中茶盏重重一顿,青瓷相击的脆响在殿内回荡。 “岂有此理!这就是大明税赋重地该有的样子吗?” 朱载坖面沉如水,又看着赵文华道:“你即刻发文南京,让海瑞调集力量,并持本王谕令在江南彻查。重点查办命案、侵占田产、欺压百姓三类案件。” 赵文华立刻应命:“臣遵旨!” 这场奏对持续近三个时辰。日影西斜时,朱载坖示意内侍添茶,众臣知道议政将毕。 行礼告退之际,朱载坖却道:“张先生留步,孤这边还有点小事要问问你。” 待众人退出,朱载坖示意关闭殿门。 朱载坖淡定的亲自为张居正斟了杯庐山云雾,张居正受宠若惊的连忙躬身一拜。 朱载坖突然问道:“你以为江南积弊根源何在?” 张居正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凛然。 他觉得裕王在这个时候,单独留下他问这么一句话,肯定不会是就问问这么的简单。 这其中肯定是有张居正不能或不愿意直接面对的问题。 张居正恭敬的用双手接过茶盏,谨慎作答:“臣以为,一是地方豪强结党,二是司法迁转太快,官员无暇深治。” “说得好。” 朱载坖呵呵一笑:“先生果然不愧神童之名,也不愧徐阁老的多年的提携和教导。” 张居正惶恐一拜,“能提携臣的只有陛下和王爷,能教导臣的也只有陛下和王爷!” 朱载坖见状又摆了摆手笑道:“不用紧张,孤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在离京之前,孤就和你们说过,陛下有意在回京之后补选新的内阁成员。但是现在还有个程序问题没有解决,所以这些天也就一直没提这个事情。” “孤这次叫着你留下,其实就是想问一下你,若是将内阁从原来隶属于翰林院的序列之中单列出来,你以为如何?” 张居正听到朱载坖的这句话,但是也明白了朱载坖的深意到底是什么。 之前在皇驾南巡之前,朱载坖就曾在文华殿内和他们说过要补一些非翰林出身的官员进入内阁。 现在显然是要对朱载坖兑现承诺的时候。 要不然,朱载坖怎么会问将内阁从翰林院序列单独列出的问题呢? 虽然内阁在永乐朝时就已经超然在翰林院之上,但是在官制序列之中,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头衔依然是属于翰林院体系的下属官职。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有了后来和现在那句“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 如今朱载坖想要打破这条潜规则,给更多有能力的人上进机会。 那么先从法理归属上,将内阁的几个大学士的官制头衔单列出翰林院之外,这才符合逻辑规律。 要不然,贸然的将一些非翰林出身的官员委任为大学士,使其进入内阁,这着实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问题。 可若是在此之前解决了大学士头衔与翰林院之间从属的程序问题。 这就好办多了。 朱载坖见张居正犹豫了好半天没说话,他也自顾自言道:“若是此事难行,孤就要另起炉灶了。” 朱载坖的这句话,也让张居正一个激灵! 如果朱载坖真要另起炉灶,再造出一个类似于内阁的权力中枢,架空现在的内阁,那么这对朝野的震动会更大! 所以,张居正立刻就说道:“王爷不必如此麻烦,内阁超然于翰林院早已是不争的事实,现在王爷要将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官职从翰林院体系剥离出来,自然是符合程序法理!” 朱载坖笑道:“很好,那这事就由你来牵头吧,毕竟吏部也管着这些事情。”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11章 张居正竖子! “张先生请坐。” 朱载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淡淡的问道:”上次与你说的那件事,考虑得如何了?” 张居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几天他确实在犹豫,也确实也在煎熬和激动着。 自从裕王在这里向他提出了,由他出面奏请改革大学士职位与翰林院从属关系的构想之后,张居正几乎是宿宿失眠。 朱载坖看着他的黑眼圈都想笑。 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一天他的一个小点子竟然能让张居正这么聪明的大神童,这么的纠结失眠。 “回王爷,臣已拟好奏疏。” 张居正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疏,又小心道:“只是此事牵涉甚广,恐怕会引起翰林院出身的官员们强烈反对。” 朱载坖接过奏疏,细细翻阅。 奏疏中,张居正指出:自永乐年间设立内阁以来,大学士已从单纯的翰林院官职演变为实际上的宰相,执掌国家机要。 然而在官制上,大学士仍隶属于正五品的翰林院,名实不符,有碍政令畅通。 建议将大学士之职独立出翰林院体系,成为专属的中枢加职,明确内阁作为国家最高行政中枢的地位! 朱载坖认真的将这份奏疏看完,最后也合上。 然后朱载坖又对着张居正赞许道:“张先生的奏疏建议写的不错。孤甚欣慰。” 接着朱载坖又感慨道:“自太祖废丞相以来,我朝官制多有更易。如今内阁权重,却仍依附于翰林院这个小衙门,确实不合时宜。张先生能如此为朝廷考虑,为国家社稷考虑,当真是天下之福啊!” 张居正被朱载坖戴了一头的高帽子,但他却不敢飘。 张居正微微低头:“王爷明鉴。只是此事涉及祖制,恐怕.” “怕什么?” 朱载坖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接着又道:“祖制也是人定的。若事事拘泥成法,国家如何进步?你尽管上奏,孤自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说话。” 朱载坖的保证也让张居正稍稍心安,他就怕事情他出头了,朱载坖又在一旁看热闹了。 倘若是如此的话,他以后的未来,就没有未来了。 离开文华殿后,张居正走在回府的路上,心中既兴奋又忐忑。 他知道,这份奏疏一旦呈上,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翰林院出身的官员们把持朝政多年,岂会轻易放弃这块阵地? 哪怕知道大学士和翰林院之间的从属关系早已名不副实,但这对于那些翰林清贵而言,也是不能放弃的荣誉。 所以这个中的难度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又过了数日。 张居正挑了一个不起眼的时机,悄悄的将这份奏疏通过通政司衙门递了上去。 通政司见到这份由吏部侍郎具名的奏疏之后,也没敢怠慢。 毕竟能做到吏部侍郎,那也人中龙凤的存在。 又岂是小小通政司可以拿捏的? 所以,这份奏疏很快就原封不动的递到了内阁。 结果刚刚到了内阁,负责分类奏疏的中书舍人看到是张居正的奏疏,他们自然的就将这份奏疏放到了送给徐阶的那一摞。 徐阶这几天也是心事重重的,总感觉眼皮子一直在跳,心里也不安定。 当他看到这份由他最看重的弟子上的奏疏之中,心里也莫名的有了一些安慰。 这段时间都在传说陛下和裕王准备拣选新人入阁了,而张居正作为徐阶的高徒,而且都已经做到了吏部侍郎的高位,显然也是有资格入阁的。 所以徐阶也不由放松着心神将张居正这份奏疏拿了起来,准备先看看是什么内容,然后再给个好的票拟意见,转送到文华殿去。 也让张居正尽可能多刷刷存在感,为入阁之事做做铺垫。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差点都让徐阶高血压的原地抽过去! “荒谬!简直是荒谬绝伦!” 徐阶在文渊阁内拍案而起,白的胡须气得直抖,嗷的一声大叫,将正在办公的次辅李春芳,以及文渊阁内其他的中书舍人们都吓了一跳。 李春芳放下手中的笔,伸头看着徐阶,好心问道:“怎么了?” 徐阶怒道:“张居正竖子也!” 卧槽! 这句话可把李春芳吓了一跳! 谁不知道张居正是徐阶的得意弟子。 现在他居然这么骂张居正,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春芳好奇的走过来,准备看热闹。 阁里的其他中书舍人们也都支棱起的耳朵,或偷偷的瞄了起来。 显然都是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大学士自永乐以来就是翰林院的官职,这是祖宗成法!张居正一个区区吏部侍郎,竟敢妄议更制!” 徐阶怒气冲冲的又说着。 李春芳一听是这事,虽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也能接受,不至于像徐阶这般失态。 李春芳慢条细理的说道:“元辅息怒。张叔大此议虽有些唐突,但也不无道理。如今内阁权重,确实不应再受翰林院掣肘。” “李阁老!” 徐阶转向李春芳,眼中怒火更盛,“你也是翰林出身,难道要自毁根基吗?” 李春芳笑而不语。 作为即将有可能取代徐阶的次辅,李春芳当然希望内阁地位更加超然。 但是李春芳何其精明?他能猜不出张居正这份奏疏是谁授意的? 而且在皇驾南巡之前,李春芳曾和胡宗宪等人一起在文华殿内见驾,他们就曾听到过裕王意图改变”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 现在张居正上这道奏疏,极大可能就是裕王爷在投石问路! 所以作为将来的执牛耳者,李春芳是不会轻易表态的,尤其是在嘉靖皇帝的态度也不明朗的情况下。 徐阶和李春芳这两句争论,很快就飘出了内阁,蔓延到了整个朝廷。 翰林出身的官员们听说了此事之后,一个个都纷纷上疏反对,并谴责张居正包藏祸心,认为此举违背祖制,动摇国本; 而非翰林出身的官员则旗帜鲜明地支持,认为大学士之职属于内阁中枢,早已不是翰林院这个正五品衙门可以比拟。 于是乎一场声势浩大的嘴官司就在朝堂之上开打了! 两派官员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又在文华殿召开了一次辩论性的廷议。 朱载坖作为裁判高高在上的俯瞰着殿内的所有大臣。 “王爷!” 吏部尚书赵贞吉,他和张居正是一个衙门里的正副手关系,现在张居正成了众矢之的,赵贞吉自然也没法脱身,他必须也得有明确的态度。 赵贞吉出列拜道:”臣作为吏部尚书认为本部侍郎张居正所言极是!” “大学士之职既掌国家机要,就当名实相符。如今内阁权重,但大学士之职却仍依附于翰林院,如同壮汉穿着童衣,实在不合时宜!” “赵尚书此言差矣!” 礼部尚书郭朴立刻反驳,“我朝官制,讲究的是名器不可轻授。大学士若脱离翰林院体系,将导致官职混乱,后患无穷!” 郭朴作为内阁成员的候选人之一,而且他也和徐阶的关系越走越近,自然不能像赵贞吉这般慷慨陈词。 他必须抓住祖制这一条规矩进行反击,否则以后真的进到了内阁,发现身边全是非翰林出身的阁员,他不就孤立无援了吗? “郭尚书此言未免危言耸听。” 刑部尚书赵文华站了出来,对着郭朴冷笑一声道:“难道大学士不归翰林院管了,天就会塌下来不成?况且翰林院能管哪个大学士呀?你说来听听。” 郭朴看着赵文华这个该死的“贰臣”,肺都要气炸了。 若不是因为赵文华乃是朱载坖监国以来一路提拔出来的重臣,他百分百要将赵文华认严嵩当干爹的事情再抖搂一遍,然后再扯一下严世蕃的事情。 但可惜他不能。 因为他太明白自己如果说出了这句话,后果会有多严重! 所以郭朴直接怼道:“赵尚书应该不是翰林出身的吧?你现在如此张目的为张居正摇旗呐喊,难道你以为你能入阁?” 赵文华呵呵道:“能不能入阁全在陛下天心,我既为陛下之臣和王爷之臣,自然也当顺从陛下之意和王爷之意。陛下和王爷觉得我能在哪里,我就哪里。我就是大明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赵文华这句话将郭朴也怼的说不出话了,只能甚至手指“你你你”的气急着。 争论愈演愈烈,朱载坖坐在高位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们的辩论。 本来这就是朱载坖给他们开的设的局,现在都入瓮了。 朱载坖肯定也要将这场戏演好演完,演的大公无私才对! “好了。” 朱载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立刻安静下来,“此事关系重大,需仔细斟酌。卿等如此吵闹,可是解决问题之道?”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不由看向了朱载坖。 朱载坖将目光看向“始作俑者”,对着张居正说道,“张先生你来解释一下。” 张居正听到朱载坖的点名,也深吸了一口气,从人群里站出了出来,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 “禀王爷,臣奏言此事非是哗众取宠,故意为之。而是因时移世易,官制也当与时俱进。臣以为大学士既已实际执掌中枢重则,就不应再受翰林院掣肘。”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哗然。那些翰林出身的官员在看张居正的时候,目光似要喷出火来! 在他们看来张居正也是翰林出身,如今他这举动无异于是背叛! 但是现在裕王似乎好像很满意张居正的答话。 朱载坖微微点头:“既如此,此事就给吏部拟个章程出来,然后再议。” 朱载坖也知道有些事情需要一个张弛的过程。 既然现在已经挑明了,那就再缓缓看看,瞅瞅后面还有什么动静。 廷议之后。 张居正又被留在了文华殿内。 张居正却显得忧心忡忡:”王爷,徐阁老等人不会轻易罢休。臣担心” “担心什么?” 朱载坖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又说道:“有孤在,他们翻不了天。” 张居正欲言又止。 他深知朝廷斗争的残酷,徐阶作为内阁首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绝非易与之辈。 而且他作为徐阶的弟子学生,肯定也免不了被千夫所指。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反对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徐阶让郭朴联络了数十位翰林出身的官员联名上疏,坚决反对此制的改革。 奏疏中甚至不惜暗示张居正此举是为了讨好裕王,图谋不轨。 朱载坖看到这份奏疏之后也是一声冷笑,“这些老匹夫,竟敢含沙射影!” 作为当事人的张居正虽然受尽了委屈和白眼,但现在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反而也没有之前那样畏手畏脚的。 张居正道:“王爷息怒。徐阁老和郭尚书此举,正说明他们已无计可施,只能出此下策。”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朱载坖笑笑的看着张居正。 张居正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低声道:”王爷,臣有一计.” 翌日,又一场廷议在文华殿举行。 嘉靖皇帝罕见地亲自出席,朱载坖站在一旁 除了这次的主角大臣徐阶,郭朴,张居正,赵文华,赵贞吉,胡宗宪等,其他大臣们也悉数到场。 嘉靖皇帝看着这些久违不见的大臣们。 有很多他还是他没见过的生面孔。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朕听闻你们在为大学士之职的改制之事争论不休,也没有个定论。所以朕今个也偷闲出来听听你们是怎么说。” 百官等听到嘉靖皇帝的话,也都乖巧的低着头,没人在这个时候冒头。 嘉靖皇帝见众人不说话,于是就开始点名了。 “徐卿,你是首辅你先说。” 徐阶听到嘉靖皇帝的点名,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徐阶拜道:“陛下容禀,臣以为大学士之职自永乐以来就是翰林院的官职,这是祖宗成法,不可轻改。若大学士脱离翰林院,将导致两个恶果:其一,破坏官制;其二,使内阁失去制度根基,沦为纯粹的权力机构。” 嘉靖皇帝不置可否,转向李春芳:”李卿以为如何?” 李春芳出列一拜:“臣以为,首辅所言不无道理。但张侍郎的奏议也有可取之处。不如折衷处理,大学士仍属翰林院,但在职权上更加独立” “李阁老此言差矣。” 张居正突然开口,“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大学士既实际执掌中枢要则,就当名实相符。若仍依附于翰林院,只会造成权责不清,贻误国事。” “张侍郎此言差矣!” 徐阶厉声反驳,“我朝官制讲究的是以文治国。大学士若脱离翰林院,将失去根基,如何辅佐陛下治理天下?” 徐阶现在真的是恨透了张居正,他觉得自己是瞎了眼! 居然会认为张居正是自己的衣钵传人! 现在张居正倒戈一击,给他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当真是可恶至极! 张居正浑然不惧徐阶的反驳,他不疾不徐的说道:“阁老此言,是将翰林院与所谓根基混为一谈。难道非翰林出身的官员就不是大明的基石了吗?胡尚书精通兵法,赵尚书熟于律法,难道他们的学问和他们所承担的职责就比翰林差吗?” 徐阶一时语塞。 在这一点上,徐阶当真是辩不过张居正。 张居正抓住机会继续道:“陛下,臣以为当今之急务,在于明确权责,提高效率。内阁作为朝廷的行政中枢,应当有相应的名分和地位。大学士脱离翰林院,不是要否定翰林院的价值,而是要各司其职,使国家机器运转更加顺畅。” 嘉靖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一直沉默的裕王:”裕王你是监国王爷,你的意见呢?” 朱载坖上前一步,声音坚定:“禀陛下,臣完全赞同张先生的意见。时移世易,官制也当与时俱进。大学士之职独立出翰林院体系,有利于明确权责,提高行政效率。至于翰林院,仍可作为培养人才、修撰典籍的重要机构,两者并不冲突。” 嘉靖皇帝闭目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张居正,若依你所奏,翰林院将置于何地?” 张居正早有准备:“回陛下,翰林院仍为朝廷储才之地,负责修撰典籍、教导皇子等事务。只是不再与内阁职权混淆。” 嘉靖皇帝点点头,又看向徐阶:“徐阁老,你还有何话说?” 徐阶知道大势已去,但仍不甘心:“陛下,祖宗成法不可轻废啊!” “祖宗成法.” 嘉靖皇帝轻声重复,突然话锋一转,“徐爱卿可记得成祖皇帝在永乐年间设立内阁的初衷?” 徐阶一愣:”这” “朕来告诉你,成祖皇帝设立内阁,是为了适应朝廷发展的需要。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难道官制就不能再作调整吗?”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皇帝已经做出了决定。 大学士之职和翰林院分离,将势在必行!谁也无法阻拦! —————— 求月票~~~ 这一章五千字!诚意如何?(本章完) 第612章 徐阁老的疯狂 京师四月初夏的风,是每年最凉爽惬意的风,比起寒冷刺骨的冬春之风,四月的风总是带着暖意的。 但是现在徐阶只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寒意和冰凉! 徐阶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份刚从松江送来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谨慎小心了一辈子,为官清廉了一辈子,最后的问题竟然会出在老家松江府! “老爷,茶凉了。” 老仆徐安轻声提醒,却不敢靠近。 徐安作为跟随徐阶最久的家仆老人,随着徐阶历经了所有的低谷和辉煌。 可以说他对徐阶的了解程度,甚至都要比徐阶自己了解自己的都要多。 这些天来因为张居正背刺的事情的,使得徐阶的脾气暴躁大变,比起腊月的寒风还要刺骨,使得府中下人无不战战兢兢。 徐阶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让徐安退下,他想一个人再静静。 徐安见状心中也是微微一叹,虽有心安慰几句,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徐安悄悄的退下。 待脚步声远去,徐阶才缓缓展开那封已经被他读了无数次的密信。 字迹是亲儿子徐璠的亲笔,内容却如同一把尖刀,直插他心窝——“徐老六被海瑞寻到,现被秘密送往京师的途中!” 徐阶心痛至极!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海刚峰!” 徐阶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名字嚼碎。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琼州府小孩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扳倒当朝首辅? 徐阶自然不是严嵩,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就是严嵩! 外面的风继续吹着,但却始终吹不走徐阶心中的寒意。 他的心此刻要比冰雪还更冷。 徐阶做梦都没想到只是短短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想当初他少年意气怒怼张璁,惹恼少年嘉靖的时候,他都不曾有现在的心境。 哪怕是后来他忍辱负重装成孙子在严嵩跟前低眉顺目的俯身做小,哪怕是他别扭着心中的理想,给嘉靖皇帝写了一首又一首肉麻入骨的青词,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的屈辱! 但是现在他曾经最看好的学生张居正背叛了他;侍奉多年的嘉靖皇帝又对他多年的功劳视而不见;就连一向对他恭敬有加的裕王朱载坖,也开始对他冷眼相待。 徐阶心寒了。 他自认为了大明呕心沥血操劳了一辈子,最后换来的居然还是他们朱家人的刻薄。 徐阶心冷啊!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 徐阶苦笑一声,将手中的密信凑近烛火,贪婪的火舌舔舐着纸张,转眼就将其化为灰烬。 但纸张可以烧掉,危机却不会随之消失。 “徐老六必须死!” 这个念头在徐阶脑海中无比清晰,是他现在的执念! 徐老六在徐家几十年的账房,知道太多秘密,尤其是松江那数十万亩“诡寄“在他人名下的土地——这些都是他沾染的因果。 这些因果,也都是徐阶默许下的结果,也是他徐阶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根本! 要不然就凭那点清名,以及朝廷给的那点微薄俸禄,他何以有能力成为天下士人心中的领袖? 毕竟这些虚名,这些人望,想要积累起来是万万离不开这些能让鬼推磨的银钱来推波助澜的。 现在这些因果开始反噬了。 但徐阶并不认为这就是错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徐阶的思绪。 离开没多久的徐安匆匆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少有的惊慌:“老爷,刚收到消息,裕王爷又召见了张居正密谈近一个时辰!” 徐阶瞳孔微缩。 他看着去而复返的徐安,按照道理讲,像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引起不了徐安的惊慌,除非是谈话内容又出了什么大问题! 徐阶心中复杂至极。 张居正,这个他一手提拔的学生,如今却成了他最危险的敌人。 翰林院与大学士之职分离一事,背后推手正是此人。 现在他又被裕王召见密谈,他又会说什么呢? “可有探得谈话内容?” 徐阶强自镇定,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的紧张或生气的姿态。 徐安摇头道:“宫门守卫森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但据文华殿的小太监说,裕王爷和张居正谈话间多次提到'清丈田亩'四字。” 徐阶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清丈田亩这不是要在徐家的心口插刀吗? 现在的高拱和海瑞都在南京,都在江南虎视眈眈的盯着徐家。 一旦张居正提议的“清丈田亩”之事,被裕王采纳,那么徐家很可能就会首当其冲! 不,应该是必受其冲! 所以,在这个时候,徐老六是决不能活着到京师的。 他若是到了京师,不仅自己的首辅地位难保,一世清明也将毁于一旦。 他做梦都想留下的名臣贤臣之名,也将化为过眼云烟,最后凝成“遗臭万年”四个大字永远的烙印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徐阶终于忍耐不住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和城府。 “徐安!” 徐阶转身看着徐安的眼睛。 徐安微微低着头回应着,“老奴在。” “你立刻去请礼部尚书郭朴、司礼监掌印陈洪到三贤楼一叙。记住,莫要让人看见,一切都必须静悄悄的!“ 徐安领命而去。 徐阶则回到书案前,取出一张空白信笺,蘸墨挥毫: “吾儿亲启:事急,速将西园账册尽毁,田契转移,凡知情者.” 写到此处,徐阶笔锋突然一顿,一滴墨汁晕染开来,如同徐阶此刻纷乱的心绪。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写道:“.凡知情者,妥善安置。万勿迟疑,切记切记。” 信速速写完之后,徐阶就立刻密封了起来,又叫了一个府中的亲信,让其连夜出发昼夜不休的送往松家老家。 接着徐阶也立刻换上了一身低调的便服,悄悄的从徐府后门的巷子里离开。 到了三贤楼后,徐阶刚刚进到密室之中,徐安久已经带着郭朴和陈洪到了。 三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个个都是神色凝重,显然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阁老,情况我已听徐安略述一二。” 郭朴率先开口,这位本来和徐阶也没有多少交际的重臣,但为了内阁的位置,这几年也渐渐的和徐阶越走越近,成为了徐阶不可或缺的重要政治盟友。 郭朴叹息道:“海刚峰此人固执如牛,若徐老六落在他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是海瑞的问题。” 坐在另一角的陈洪打断郭朴的话。 陈洪也是被嘉靖皇帝连续几次pua了之后,心理发生了逆变,他总觉得自己的付出和辛苦得到嘉靖皇帝应有的赞许和信任。 而且就连裕王平时对他的态度和眼神,也让陈洪产生了莫大的危机之感。 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就要被当做黄锦那样的弃子丢在一旁。 可是陈洪不甘心! 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在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上多干几年,多为大明朝发光发热几年。 所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陈洪和徐阶联络到一起,成为了新的盟友至交。 陈洪眼中闪着冷光,低声道:“现在的关键是押送徐老六的是何人?走哪条路线?何时抵京?这些若不清楚,我们无从下手。” 徐阶赞赏地看了陈洪一眼。能当东厂提督的脑袋瓜子的思维果然直接有效,直中要害! 徐阶沉声说道:“老夫已命人打探。据松江来信,徐老六是五日前被拿获的,按常理,应走运河,经通州入京。最快七日后可到。” “七日.” 郭朴捻着胡须,皱着眉思索着,“时间紧迫啊。” 同时郭朴的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早知道徐阶这条船到处漏水,还有翻船的风险,他就不该押宝过来。 现在有些事参与的多了,也退不出来了,只能跟着一条道走的黑了。 所以现在郭朴对张居正的背刺,是既羡慕又痛恨! 妈的,我怎么就没抓住这么好的机会跳船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郭朴得想想怎么度过当下的危机,然后再思考如何和徐阶分道扬镳,保一个下半生的平安。 要不然真等到哪天徐阶步了严嵩的后尘,郭朴可不相信他会有赵文华鄢懋卿那样的好运。 毕竟比起那俩职业官僚,郭朴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现在嘉靖皇帝早已不用的“青词”了。 所以,郭朴也很清楚自己的短板,他根本就没有能被裕王看入眼的能力! “阁老打算如何处置?” 陈洪直截了当的问着徐阶,一下子就将郭朴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密室内一时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静耳可闻。 徐阶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最终定格在跳动的烛焰上。 徐阶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冷得像冰:“徐老六不能活着到京城,他知道的太多。” 郭朴倒吸一口冷气:“阁老,这可是截杀官差,形同谋反啊!” 早已心理扭曲的陈洪根本就不怕这些,他冷笑道,“谁说要劫杀官差了?运河沿途盗匪横行,出个把劫案再正常不过。” 徐阶与陈洪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就是他需要陈洪的原因——他们知道如何在律法规则之外办事。 “公公可有可靠人手?” 徐阶幽幽一问。 陈洪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浮现在脸上,他说道:“咱家有一义子,名唤徐二,是贵府旧仆之子,现为东厂的番子小旗,也咱家安插在徐府里的暗子,此人胆大心细,忠心不二,可担此任。” 徐阶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洪,虽然他也知道皇帝有监视大臣的习惯,但在听到自己府上也有这样的暗子时,总归还是不爽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事情。 而且这个所谓的暗子,也从来没有进入到过徐府的核心,也接触不到什么实际的信息。 所以,徐阶暂时也就压着恶心,继续说道:“好,就他了。但切记,此事必须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若事败” “阁老放心。徐二若失手,他自会了断,绝不会牵联他人。” 陈洪又给徐阶吃了一个定心丸。 徐阶也难得的点点头。 商议既定,郭朴看也没自己啥事了,就先行告辞。 陈洪则留下与徐阶密谈细节。 当夜徐阶回府,那位一直隐藏在他府邸之中的东厂暗子徐二就被徐阶召见到书房。 这个时候徐二也得到了陈洪的密信指示,他跪在徐阶面前,听候差遣。 徐阶不问过往,他温言道:“徐二,你父亲是我徐家老仆,你自幼在府中长大,老夫待你如何?” 徐二叩首:“老爷待我父子恩重如山。小人虽在东厂当差,但生是徐家人,死是徐家鬼!从未泄露出老爷的任何事情!” 徐阶满意地点头,“好,不愧是一家人!现有一桩要紧事,非你不可。倘若此事能成,老夫便会收你为义子,入徐家族谱,日后亦可进徐家祠堂,享受徐家后辈子孙香火供奉。” 徐二激动一拜:“小人多谢老爷信重!” 徐阶也不继续废话了,他立刻将计划详细告知,徐二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最后,徐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此乃'鹤顶红',服之如醉卧,三日必亡,无药可解。若事不可为,你当自决,家中妻小我自会照料。” 徐二郑重接过,再拜而去。 三日后,通州码头。 一队商船缓缓靠岸,船上下来几个商人打扮的汉子,为首的正是徐二。他们假意卸货,实则暗中观察来往船只。根据情报,押送徐老六的官差应于今日抵达通州,换乘马车入京。 “头儿,有动静。”一个手下低声道,指向远处一艘刚靠岸的官船。 徐二眯眼望去,只见几个差役押着一个戴枷锁的瘦小老者下船,老者步履蹒跚,显然受了刑。 徐二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紧张缓解了几分,然后轻声道。 “准备行动。” 徐二对着手下下令道。 这次的事情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差池! 否则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13章 通州血案 四月初夏,大运河上漕船如梭。 晨雾尚未散尽,一艘满载漕粮的官船缓缓驶过拥挤的大运河河道,船头破开浑浊的水面,荡起层层波纹。 船工们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喊着低沉的号子调整帆索。 而负责秘密护送徐老六的朱武,却没有在运河之上。 朱武等人骑着马,望着远处,心中也莫名的紧张起来,这种感觉对于朱武而言,非常不好。 因为他清楚一旦自己有了这样的感觉,就意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武哥,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通州码头了。” 副手周岩悄悄到了朱武跟前压低声音感慨着,“这一路总算平安无事。” 朱武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 他四十出头,面容刚毅,左颊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作为东厂提督冯保的心腹,他深知肩上担子的份量——船舱里那位看似普通的老人,掌握着足以撼动朝局的秘密。 “周岩,让弟兄们打起精神。” 朱武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越是最后关头,越不能松懈。“ “是!“周岩领命而去。 朱武回头看了一眼队伍身后的马车。此刻的青布马车紧闭,里面坐着的是原徐家账房先生徐老六。 这个干瘦的老头子手中握有徐阶家族多年来兼并土地、贪污受贿的铁证。 这是海瑞拜托冯保使用东厂密探送往京师的关键证人,若能安全带回京城,足以给徐阶一党致命一击。 马车旁,四名身着便装的东厂番子警惕地环视四周。 他们都是朱武精挑细选的好手,此行一路从江南秘密护送至此,历经半月有余。 而且为避开可疑的耳目观察,他们昼伏夜出,绕行偏僻小路,甚至数次更换装束。 如今京师在望,朱武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武哥,前面有片林子,要不要绕过去?” 周岩回来请示。 朱武抬眼望去,官道前方确实有一片茂密的松林,在暮色中显得阴森可怖。 按照常理,这种地形极易设伏。但绕路要多一个时辰,而他们必须在今晚赶到通州码头,明日一早乘船入京。 “不必。” 朱武沉声继续道,“派两个弟兄前面探路,其余人保持戒备。如有异动,立刻保护徐老六撤离。” 队伍继续前行,马蹄声在寂静的黄昏中格外清晰。 朱武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进入松林后,光线骤然暗淡,空气中弥漫着松脂和腐叶的气味。 “嗖——” 破空声来得突然至极。 朱武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树干。 “有埋伏!保护徐老六!” 朱武暴喝一声,同时抽出绣春刀。 几乎在同一时刻,十余道黑影从林中窜出,刀光如雪,直扑队伍中央的马车。 “结阵!” 朱武的命令刚落,四名番子已迅速围住马车,刀剑出鞘。周岩则带着另外三人迎向扑来的刺客。 金铁交鸣之声瞬间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朱武挥刀劈开一名刺客的咽喉,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这些刺客身手不凡,招招致命,显然不是普通匪类。 “武哥,他们人太多了!” 一名番子肩头中箭,踉跄后退,紧张无比的说道。 朱武咬牙,一脚踢翻冲上来的刺客,反手一刀结果了对方性命。 果断下令道:“往官道撤!不要恋战!” 马车在番子的护卫下冲出重围,朱武和周岩断后。 刺客似乎没料到他们反应如此迅速,追击稍显迟疑。借着这个空当,朱武等人终于冲出松林,重新回到官道上。 逃到官道上的朱武也松了口气。 朱武喘息着下令,“清点人数!” 一番检查后,发现两名兄弟受了轻伤,所幸都不致命。更令人意外的是,刺客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迅速消失在松林中。 “奇怪,他们明明占优势.”周岩皱眉道。 朱武脸色阴沉如水:“他们不是要杀我们,是在试探。” 接着他转向马车,对着马车里的人问道:“老先生可安好?” 车帘掀起一角,露出徐老六苍白的面容:“老朽无事,多谢壮士相救。” 朱武点点头,心中疑云密布。 这次伏击来得蹊跷,对方似乎只是想确认马车中人的身份,而非真要取他们性命。 更令他不安的是,刺客如何得知他们的行进路线?此行极为机密,除了冯保和他最信任的几个心腹,无人知晓具体安排。 “武哥,天色已晚,我们是否继续赶路?”周岩问道。 朱武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又回头望了望那片幽暗的松林:“走,全速前进。到了通州码头就安全了。” 队伍再次启程,这次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朱武特意让两名番子远远跟在后面,以防追兵。然而直到通州城墙映入眼帘,再没有异常发生。 通州作为京杭大运河的北端终点,素有“一京二卫三通州“之称。即便入夜,码头依旧灯火通明,漕船、商船停泊如林,搬运工、商贩、水手往来穿梭,喧嚣声不绝于耳。 朱武没有直接前往官船停泊的码头,而是先派周岩带人去探查情况。约莫一刻钟后,周岩回来报告一切正常,没有可疑人物。 “武哥是否过于谨慎了?“ 周岩小声道,“到了这里,徐党就算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朱武冷笑一声:“小心驶得万年船。徐阶现在还是首辅,他在朝中的党羽仍在,公公将这么重要的任务给我们,我们决不能有任何掉以轻心!” “按原计划,我们乘'德帮船'入京。” 接着朱武又下令道,“周岩带两人先去安排,其余人随我保护徐先生。” 秘密小队队伍分头行动。 朱武带着徐老六和四名番子兄弟穿过熙攘的码头,向约定的泊位走去。 夜风夹杂着水腥味扑面而来,远处传来船夫的号子声和商贩的吆喝。 “壮士.” 徐老六惴惴不安,他突然压低声音,“老朽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朱武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 他也察觉到了——自从进入码头,就有几道视线如影随形。但码头上人太多,一时难以分辨敌友。 “加快脚步。”朱武低声道,同时握紧了刀柄。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德帮船”停泊处时,异变陡生。 一支利箭突然从暗处射出,正中朱武前方一名番子的胸膛。 那番子惨叫一声,倒地不起。紧接着,十余支暗箭从不同方向呼啸而来,照亮了夜空。 “有埋伏!” 朱武大吼一声,拔刀出鞘。突如其来的暗箭,也将本该热闹忙碌的码头顿时大乱。 惊慌的人群四散奔逃,反而挡住了朱武等人的退路。 “保护徐先生!” 朱武挥刀劈开一支射向自己的利箭,同时向四周扫视。 慌乱的人群中中,至少二十名悍不畏死的刺客从各个角落涌出,手持各式兵器,杀气腾腾地扑来。 这次的刺客比松林中那批更加训练有素。他们分成三组,一组缠住朱武和番子,一组直取马车,还有一组占据高处,用弓弩远程压制。 “周岩!周岩在哪?” 朱武一边格挡刺客的攻击,一边怒吼。按理说,先一步到达的周岩应该已经安排好船只接应,此刻却不见踪影。 一名番子被长枪刺穿腹部,倒地哀嚎。另一名番子则被两名刺客围攻,险象环生。朱武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突围。 “徐先生,跟我走!”朱武劈开面前刺客的长刀,冲到马车旁,一把拉开车门。 徐老六颤巍巍地探出身来,脸色惨白如纸:“壮士,老朽“ 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突然从暗处射来,正中徐老六咽喉。老人瞪大眼睛,双手徒劳地抓住箭杆,鲜血从指缝间涌出。 “不!” 朱武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徐老六缓缓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岩终于带着三名番子赶到。“武哥!船已备好!” 他高声喊道,同时挥刀砍倒一名刺客。 朱武强忍悲痛,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徐老六已死,当务之急是保全剩余弟兄的性命。 “撤!所有人跟我撤!” 朱武下令道,同时挥刀开路。周岩和番子们紧随其后,且战且退。 刺客徐二等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紧追不舍。 朱武带着众人沿着码头狂奔,拐进一条狭窄的巷道。巷道尽头是一堵高墙,看似绝路。 “武哥,我们被包围了!”一名番子惊恐道。 朱武却冷笑一声,走到墙边某处,用力一推。看似坚固的墙面竟露出一道暗门——这是东厂在通州码头设置的秘密通道之一。 “快进去!”朱武喝道。 众人鱼贯而入,朱武最后一个进入,反手关上暗门。几乎在同一时刻,追兵的脚步声已至门外。 暗门后是一条幽暗的地道,潮湿阴冷。众人屏息静气,听着追兵在门外徘徊片刻后渐渐远去。 “武哥神机妙算.”周岩喘息着恭维道。 朱武却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盯着周岩的脸。在昏暗的火把光线下,他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武哥为何这样看我?“周岩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我在想,“朱武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刺客为何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为何能精准地在码头设伏?为何偏偏在你离开的间隙发动袭击?” 周岩脸色骤变:“武哥莫非怀疑我“ “不是怀疑。“朱武猛地出手,一把抓住周岩的衣领,“是确定!“ 周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变得狰狞:“既然被你识破,那就”他右手突然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刺朱武心口。 朱武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周岩手腕,用力一扭。骨骼断裂的脆响在地道中格外清晰,周岩惨叫一声,匕首落地。 “说!是谁指使你?”朱武厉声喝问,同时一脚将周岩踹倒在地,绣春刀抵住其咽喉。 周岩疼得冷汗直流,却狞笑起来:“你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陈公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冯保蹦跶不了几天了.“ “陈公公?”朱武眼中杀意暴涨,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陈洪。 陈洪也是东厂提督,不过并不是朱武的顶头上司。 现在徐老六死了,又牵扯到了陈洪,朱武人也不禁有些麻了。 “武哥,该如何处置这叛徒?” 一名番子上前问道。 朱武没有回答,只是手腕一翻,刀光闪过。周岩的喉咙顿时喷出一道血箭,他瞪大眼睛,双手徒劳地捂住伤口,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清理门户。” 朱武收刀入鞘,声音冷硬如铁,“我们走。” 众人沉默地穿过地道,来到一处隐蔽的小码头。那里停着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是朱武事先安排的另一条退路。 上船后,朱武站在船头,望着远处通州码头的火光,面色阴沉如水。徐老六死了,关键证人没了,这次任务彻底失败。更糟的是,陈洪公公居然也掺和进来了,这些神仙打架,倒霉的永远是他们这些凡人。 “武哥,我们现在去哪?”一名番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武深吸一口气:“回京。先去找王爷复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然后.找陈洪算账。” 小船悄然驶离码头,融入百舸之中。 朱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徐二等人就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徐二也没有继续去追杀朱武,他的任务就是杀死徐老六。 现在任务完成了,徐二自然是要回去复命。 所以这个时候,徐二也果断的收队,一行人从另一条路匆匆的朝着京师赶去。 与此同时,发生在通州码头的劫杀大案,也在顷刻之间传开,通州州判王永吉也带着衙役出现,他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整个人也都跟着麻了。 通州多少年都没发生过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劫杀百姓的恶性大案了,没想到他刚刚到任还没来记得熟悉通州政务,就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 王永吉立刻道:“封锁现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14章 刨根的张居正 通州码头的血腥气息尚未散尽,朱载坖站在裕王府的书房内,手中的密报已被他攥得皱皱巴巴。窗外春光明媚,却与他此刻阴郁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朱载坖万万没想到徐阶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居然狗急跳墙到如此境地。 而且还将手伸到了厂卫之中,这是绝对的禁忌! 要知道当年的严嵩严世蕃父子都还没嚣张到如此地步。 “王爷,朱武到了。” 孟冲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 朱载坖深吸一口气,将密报扔在案几上:“让他进来。” 朱武一进门就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属下无能,未能护住人证,请王爷治罪!” 朱载坖盯着这位东厂百户血迹斑斑的飞鱼服,右臂上的伤口只用粗布草草包扎,血渍已经发黑。 朱载坖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声音却冷得像冰:“死了多少人?” “回王爷,三位锦衣卫兄弟,四名东厂番子,还有关键人证徐老六也死了。” 朱武重重磕头在地上,“属下万死,还请王爷赐死!” 朱载坖看着朱武,他的目光昏暗不定,最后说道:“起来了吧,孤知道你也尽力了。” 朱武羞愧起身,眼红还在泛着红,显然也是懊悔自责到了极致。 朱载坖又看着朱武这样,他也调整一下情绪,继续温声道:“你先下去养伤,这件事孤来善后。” 朱武再拜:“是,属下告退。” 在朱武走了之后,朱载坖也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气,砰的一下拍案而起! 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作为有先知之明的穿越者,又作为地位崇高的监国王爷。 朱载坖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以往的时候,他都是洞若观火的看着别人像小丑一样的计谋和动作。 但万万没想到在徐阶这件事上,朱载坖居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猖狂!” 朱载坖咬牙切齿,真是的恨到极致! 他转身望向窗外,阳光照在他紧绷的侧脸上,钩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孟冲见状,连忙道:“王爷息怒!” 朱载坖转身看着孟冲,他过了一会儿又缓缓开口:“孟冲,你说徐阁老是不是要造反啊?” 孟冲吓得一个激灵,这个话他可不敢接。 孟冲递上一盏新茶,又说道:“王爷,眼下我们只有朱武一面之词,那叛徒临死前只说了'陈洪'二字,证据尚不充分。” 朱载坖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盯着茶汤中自己的倒影。水面微澜,映出他阴晴不定的神色。 “陈洪.有点意思了。” 朱载坖喃喃的说出的这句话,嘴角也不由勾出一丝笑意。 似乎陈洪这个名字出现,让朱载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孟冲小心道:“王爷,陈洪素来跋扈,这次牵扯了这么大的案子,要不要禀告帝君将他拿下细细审问?” 朱载坖想了一会儿,呵呵笑道:“拿他作甚?现在拿了他只会打草惊蛇,并不能完成目的。放着他将计就计,转换一下明暗立场,才有意思。” 孟冲低头不语,他的脑子也是一般,并不是特别的聪明,而且他也从不自作聪明。 所以当朱载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孟冲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朱载坖又感慨一声笑道:“是孤小看了天下英雄,小看了一直都唯唯诺诺的徐阁老,当初孤给他的跟班阁老外号,现在看来是孤浅薄了。他要比严嵩更厉害,有这样的聪明人在朝,真乃是社稷之福呀!” 朱载坖这句阴阳怪气的话,也让孟冲感受到了嗖嗖冷意。 要知道当年的严世蕃那么的嚣张,王爷都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现在的徐阶只是稍稍一出手,就让王爷生出了如此怒气,当真是可怕至极! 孟冲小心道:“王爷,那奴婢要派人查查陈洪吗?” 朱载坖道:“你怎么查他?他现在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你去查他,只会让他狗急跳墙做出更加不可预测的事情来。现在就这么放着,孤倒要看看他接下来又会玩什么小招。” “奴婢明白。”孟冲躬身应道,却又犹豫了一下,“王爷,此事是否要禀报帝君?” 朱载坖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现在的嘉靖皇帝情况并不太乐观,李时珍久在身旁侍驾,他也说过嘉靖皇帝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有任何的辛劳费神。 朱载坖道:“此事不必惊动陛下。” 孟冲会意,正要退下,朱载坖又叫住他:“等等,传我谕令,召张先生即刻入府议事。” 朱载坖这个时候又想起了张居正,现在既然徐阶都已经按捺不住出招了,那么作为徐阶曾经的高徒,张居正也应该有些动作了。 要不然,这张太岳还怎么在这么残酷复杂的政治环境里成长呢? 毕竟现在的历史轨迹改变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张居正能不能顺利的成长为一代名相,都还是两说。 所以,多给他点力量和心跳,让他多经历一些风雨人心,说不定也能再一次的促发他的成长,让其在将来也可以成为不输于原来历史上那般的一代名臣! 孟冲应声称是,然后就去找张居正了。 待孟冲离去,朱载坖重新拿起那份密报,指尖在“通州码头“四个字上反复摩挲。 可见朱载坖心中的怒气,始终都未曾真的压下,他只是在忍着。 “王爷,张先生到了。” 好一会儿后孟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朱载坖的思绪。 “请进来了。” 朱载坖收敛情绪,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张居正进门恭敬一拜,“臣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此刻一袭青袍,面容微倦,但目光如炬的张居正,笑着关心道:“张先生最近没休息好?” 张居正心中苦笑一声,能好才怪呢? 现在京师内外的官员士人都认为张居正是叛师逆徒,他现在的心理压力很大的。 张居正回道:“臣不碍事,只是最近睡眠有些轻。” 朱载坖笑道:“回头让太医或医科院的院士给你开两副安神助眠的药。” 张居正又拜道:“多谢王爷。” 两人寒暄的差不多了。 朱载坖也没有继续再废话了,直接说道:“通州之事,张先生可有所耳闻?” 张居正当然知道了,这件事是近年来发生在京师周围附近最大的一起恶性案件,现在朝廷百官都在吵闹着要追究京师特区的罪责。 好像这件恶性案子的发生,就是京师特区没有负责好京师周围的治安问题,才导致了如此凶残的江洋大盗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来人往的通州码头干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大案! 张居正拜道:“臣有所耳闻。” 朱载坖示意他坐下:“张先生看看这个东西。” 朱载坖轻飘飘的将手中的密信递了出去,张居正欠着身子接了下过来,然后认真的定睛看了一遍。 结果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张居正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载坖,“王王爷这这这.这是真的?!” 朱载坖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居正,“孤有必要在此事上作假吗?” 张居正立刻又是一拜,“臣失言,臣惶恐!” 这时朱载坖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张先生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张居正此刻的脑子很乱,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朱载坖继续拜道:“徐阁老此举,已是狗急跳墙。他必是知道人证一旦入京,其罪难逃,故而铤而走险。但正因如此,反而暴露了他的软肋。” “哦?” 朱载坖挑眉看着张居正,“继续说。” 张居正这个时候也清楚自己是决不能再有任何左右摇摆的心思了。 张居正道:“徐阶在朝经营数十载,党羽遍布,根深蒂固。若我们贸然出手,极易被他反咬一口。不如先剪其羽翼,断其爪牙,待其孤立无援时,再一击必杀。” 朱载坖若有所思,但眼神却是鼓励的看着张居正:“张先生之意是.” 张居正道:“如今高阁老和海刚峰都在南京,在应天,此二人皆刚正不阿,与邪恶不共戴天!王爷可密令二人暗中收集徐家罪证,尤其是其子徐璠在南京的所作所为。” 朱载坖呵呵道:“这些事情高先生和海瑞都已经在做了。” 张居正又深吸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原来高拱和海瑞早就对徐阶动了心思。 怪不得徐阶会狗急跳墙的杀人灭口,原来是真的被捏到了软肋。 朱载坖又道:“这样吧,过段时间孤会给你一个新的差事,任你为南京刑部尚书,去协助高拱,海瑞他们将此案彻查。你意下如何?” 张居正心中一苦,虽然升职是好事,但是这个时候去南京,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现在他也无法拒绝朱载坖的提议,只能再拜:“臣谢王爷隆恩!” 朱载坖嗯了一声,“事情怎么办,不用孤再给你交代了吧?” 张居正又拜道:“臣明白!” 朱载坖道:“好,那就先回去吧。” 张居正告退离开。 朱载坖又坐在了原地,轻轻的敲打着手指,他的脑海里也在不停的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数日后,南京。 高拱在接到朱载坖监国谕令的时候,也刚刚得悉徐老六被劫杀的消息,整个人正在暴跳如雷之中。 “徐阶老贼,可恶至极!” 高拱愤怒至极,立刻又转身对侍立一旁的亲信吩咐道,“去请应天巡抚海瑞过府议事,就说有要事相商。” 就在高拱与海瑞相商要事的前一日,京师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嘉靖四十五年四月初十,卯时刚过,东方拂晓升起的太阳,也已经将紫禁城的轮廓从晨雾里显现了出来。 张居正立于文华殿外,露水打湿了他的官靴,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但他一动不动。 这次刚刚到文华殿的朱载坖也看了一眼身前放着的诏书。 在听到外面辰时的鼓声之后,朱载坖忽然抬头,对身旁的司礼监太监李芳道:“去传旨吧。” 李芳应命:“奴婢遵旨。” 而后李芳就冲文华殿内出来。 这时候的文华殿外百官分列两侧,他们都抬着头望着李芳。 这一刻他们也都知道将有大事发生! 李芳张开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三殿三阁大学士独立建制,不隶翰林院.且品阶不变,亦为正五品官职.可入内阁,参于机要,辅佐天子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李芳的声音在文华殿外的广场上回荡,像一把刀,缓慢而精准地切开百年来牢不可破的旧制。 站在文官队列中的张居正微微垂着眼,神色平静,但嘴角绷紧的线条泄露了一丝紧绷。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刺在自己背上——惊愕的、愤怒的、算计的。 一众翰林院官员如丧考妣,面如死灰! 他们直勾勾的盯着罪魁祸首张居正,一个个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另一份诏书也在当天颁布。 诏书内容更是炸裂! 是一份牵扯到多位高级官员的升迁诏书。 大致内容为: “张居正迁南京刑部尚书。” “兵部尚书胡宗宪补东阁大学士,仍兼领兵部事。” “吏部尚书赵贞吉补武英殿大学士,总领吏部铨选。” “礼部尚书郭朴授文渊阁大学士,兼掌礼部仪制。” “刑部尚书赵文华晋吏部尚书,填补赵贞吉之缺。” 通政司的官吏捧着加盖监国印的邸报飞奔出宫,马蹄声惊起一树麻雀。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张居正这是要掘翰林院的根啊!” 国子监祭酒周子义在值房里摔了茶盏,碎片溅到《永乐大典》的书匣上。 “胡宗宪一个带兵的,凭什么入阁?” 某清水衙门里,几个郎中聚在廊下低声议论。 “还有赵文华,他去年还在刑部大牢里审犯官呢,转眼就掌了吏部?” 当然最受震动的还是翰林院。 年轻的编修们聚在藏书阁,有人愤然掷笔:“从今往后,咱们这些清流之臣,岂不是永远没机会入阁了?” 角落里,一个白发老翰林默默摘下官帽,盯着上面代表翰林身份的鎏金徽记,长长叹了口气,好像制度不改他依然有机会入阁一般。。。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15章 铁三角 京城,初夏的夜风裹挟着紫禁城宫苑里残存的香,悄悄溜进文渊阁的窗棂。 徐阶伏案批阅来自于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奏章,烛火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让他的心境稍稍平复。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件都能让徐阶感到措手不及。 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可是现在郭朴也入阁了,这才是徐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按照之前的形势,郭朴应该早就被排除在内阁候选人之外了。 可是郭朴居然入阁了! 郭朴在获悉自己入阁的消息之后,他立刻就去了文华殿内与新晋的东阁大学士胡宗宪,武英殿大学士赵贞吉等人一同谢恩参拜。 但在最后的时候,裕王爷居然又单独的留了郭朴,一直到现在还未让其离开。 所以徐阶的心在这一刻,也是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巨浪! 他担心极了郭朴。 担心郭朴会不会早就和裕王暗通款曲,早就骑墙做了两面人。 倘若是如此的话,那么那日在三贤楼的密会,岂不是早就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徐阶不敢想下去,他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时候内阁的其他成员,如李春芳,胡宗宪,赵贞吉等人就一起看了过来。 几人虽然不太将徐阶当回事,但是面子总归还是要给几分的。 要不然,这就是没有规矩。 李春芳道:“元辅,夜深了,该下值了。” 徐阶停住手中的笔,抬头看着李春芳,以及胡宗宪和赵贞吉这俩内阁新面孔,脸上露着疲色。 “是啊,人老了,该走了。” 徐阶莫名奇妙的一叹。 让好心的李春芳也是莫名其妙。 虽然李春芳有挤兑徐阶离开内阁的心思,但绝不会如此下作。 可是徐阶却整了这么一句出来,这不摆明让李春芳在胡宗宪和赵贞吉面前丢脸?顺便又好似在提醒胡宗宪和赵贞吉,李春芳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春芳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徐阶这句话给破坏了。 他生气的直接转身,对着胡宗宪和赵贞吉道:“汝贞兄,孟静兄,我先告辞了,过两天待到元辅空闲和质夫兄也闲暇的时候,我们再小聚。” 胡宗宪和赵贞吉对着李春芳微微回礼,“好。” 接着两人也对着起身独自离开的徐阶行了一礼,最后才一起离开。 胡宗宪和赵贞吉在出了文渊阁后,两人看着外面已经点来的宫灯和漫天的星辰。 心中也是无限的欣喜和感慨,这一天终于是等到了。 尤其是胡宗宪更是感慨万千,他以为自己这辈子能做个任事之臣,就已经是这辈子最高的荣耀和成就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能位列台阁,成为大明的中枢重臣! 胡宗宪知道,这些都是裕王爷的恩赐和赏识。 若无裕王爷的青睐,他这辈子能不能去到东南立下一番功业,都还是两说。 现在他入了阁,自当为裕王继续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如此方才不负裕王对他的恩典和赏识! 就在胡宗宪和赵贞吉感慨的时候,徐阶也默默的回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徐阶的老仆徐安早早就在府门前等候着徐阶的归来。 在徐阶到家的那一刻,徐安也立刻打着灯笼迎接了过来。 “老爷,注意脚下。” 徐阶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徐安继续为徐阶引着路,当走过前堂的时候,徐阶又道:“去书房。” 徐安又立刻换了方向,继续为徐阶打着灯笼引路。 到了书房后,徐阶独自的走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徐安则安静的为徐阶点燃着书房里的蜡烛。 待到蜡烛都点完了之后,徐安才小心的问道:“老爷,老奴听说张侍郎要去南京当刑部尚书了,郭尚书也入阁了?” 徐阶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徐安又小心的说道:“老爷,张侍郎去了南京这是好事啊,虽然他在三殿三阁大学士与翰林院这件事情上和老爷意见相左。但他终究还是老爷的学生。他到了南京,应该会对璠少爷回护一二的。” 徐阶呵呵一笑,笑声里尽是无奈和落莫。 “他真的会吗?” 徐阶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身下的太师椅扶手,又幽幽说道:“高拱在南京,海瑞也在南京,如今再加上张居正这三人聚在一起,岂非当年设立京师特区的铁三角重现?” 徐阶的话,也让徐安心惊,他跟随了徐阶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徐阶这般。 突然,一阵夜风掠过,吹得门窗作响。 徐阶好似也是被这风提醒了一般,他猛地抬眼看着徐安,目光如电:“徐安,备笔墨!” 老仆连忙研墨铺纸。徐阶坐回案前,提笔蘸墨,却在落笔前迟疑了。 他想起郭朴,又想起了陈洪,还有现在不知所踪的徐二,更想起儿子徐璠从南京寄来的那些要命的家书. 徐阶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张巨网,就是为了网住他,让他万劫不复 徐阶沉默了.一时间也没有任何动作。 “老爷?” 徐安不明情况,他轻声提醒。 徐阶深吸一口气,笔锋终于落在纸上: “吾儿徐璠亲启:” 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徐阶的字迹比平日更加用力,仿佛要将所有担忧都倾注其中。 “京中骤变,张居正调南京刑部,郭朴入阁。此中必有蹊跷,为父思之,恐高拱暗中布局。南京现已有高拱、海瑞,再加张居正,此三人当年在京师特区配合无间,每每有惊人之举。今齐聚南京,其志非小。” 写到此处,徐阶搁笔沉思。烛光下,他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从去年,高拱入阁却意外到了南京任职的时候,徐阶就感觉心神不宁,后来海瑞和鄢懋卿等人也随之而去,更是让徐阶心有戚戚,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无不在印证着他的心绪,现在张居正也去了南京,更令他寝食难安。 徐阶沉默许久,又继续下笔: “吾儿切记,自即日起,务必谨言慎行,深居简出。凡有不妥之事,即刻收手;凡有不妥之人,即刻疏远。家中仆役,严加约束;往来账目,速速清理。” 徐阶的笔锋忽然一顿,一滴墨汁落在纸上,迅速晕开成一片乌云。 他想起之前户部郎中私下透露,说南京有御史在暗中调查江南田亩兼并之事。徐家在松江的万亩良田,有多少是强取豪夺而来?徐璠在南京的宅邸,又是费了多少不义之财? 他急忙继续写道: “尤其注意三事:其一,松江田亩之事,速与各庄头交代,凡有纠纷,宁可退让,不可争执;其二,南京宅邸扩建所涉民房,即刻停工,已拆者加倍补偿;其三,与盐商往来账册,务必焚毁,若有副本在外,不惜重金收回。” 徐阶写到这里,手腕已经有些发酸,但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他想起前日收到密报,说海瑞最近频频召见南京各衙门的书吏,而高拱则秘密接见了几个从松江来的生员。这些零散的线索拼在一起,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思的可能——他们正在搜集徐家的罪证。 “吾儿当知,高拱素与为父不睦,海瑞更是以清流自居,张居正虽表面恭敬,实则心思难测。此三人联手,必有所图。南京六部虽为闲职,然刑部掌天下刑名,若他们借张居正之手翻查旧案,恐于我家不利。” 窗外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 徐阶搁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想起自己从嘉靖朝一路走来,历经严嵩倒台、裕王监国,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在这看似平静的岁月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老爷,夜深了,是否明日再写?” 徐安轻声问道。 徐阶摇摇头:“事关重大,今夜必须写完。” 他重新提笔,字迹更加急促: “另,速查家中可有仆役与南京都察院或按察司人员往来,若有,即刻遣散。凡知晓我家内情之外人,或收买,或远遣,务必处置妥当。切记,此信阅后即焚,万勿留存。” 写到这里,徐阶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补充: “闻听海瑞近日在查南京兵部武库亏空之事,汝曾代我收受南京守备太监所赠之倭刀十柄,此物务必妥善藏匿,若事急,可沉入秦淮河中。” 最后一笔落下,徐阶长舒一口气,却又立刻提笔在信末加了一句: “近日勿再写信来京,若有要事,可托松江庄头徐安之子徐平传递,此人老实可靠。” 徐阶放下笔,将信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小心地折好,用火漆封缄,并在封口处盖上自己的私印。 “徐安。” 徐阶将密信递给老仆,“你亲自跑一趟南京,将此信交到少爷手中,必须亲手交付,不得经他人之手。” 徐安双手接过,小心地收入怀中:“老奴明白。不知老爷还有何吩咐?” 徐阶沉思片刻:“你走水路,乘民船,不要用官府的驿船。到南京后,先找徐平打听情况,再决定何时去见少爷。记住,若有人问起,就说去南京探亲。” “老奴记下了。” 徐阶又从案屉中取出一沓大明联储发行的刚兑钞:“这是一百两,路上打点用。记住,此行关系我徐家安危,务必谨慎。” 徐安躬身接过,正要退出,徐阶又叫住他:“且慢!” 他快步走到书架前,从暗格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玉牌,“这是我年轻时用的信物,少爷认得。你持此物见他,他才会信你。” 徐安小心地收好玉牌,低声道:“老爷放心,老奴定不负所托。” 徐阶点点头,却又忽然想起什么,神色更加凝重:“还有一事。你到南京后,留心打听张居正到任后的动向,特别是他与高拱、海瑞的往来。若有机会,可重金收买张居正府上的下人,探听消息。” “老奴明白。” 徐阶长叹一声,挥了挥手:“去吧,路上小心。” 徐安躬身退出,轻轻带上了房门。徐阶独自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自己当年如何辅佐裕王铲除严嵩,如何在裕王监国后稳坐首辅之位,却没想到如今竟要为儿子的不法行为担惊受怕。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徐阶喃喃自语,随即又苦笑着摇头。官场沉浮数十年,他太清楚这其中的规则——清者难存,浊者易进。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巧。 晨光微露时,徐阶终于疲惫地坐回案前。他拿起一份奏章,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中不断浮现高拱那锐利的眼神,海瑞那倔强的面容,还有张居正那深不可测的微笑。 “铁三角”徐阶轻声念叨着这个词,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当年这三人联手整顿京师,雷厉风行,不知多少权贵因此落马。如今他们齐聚南京,而南京有什么?有太祖陵寝,有留都六部,还有徐家数不清的田产和罪证。 徐阶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书架前,翻出一本《大明律》,急切地查找着什么。他的手指在“侵占田宅“和“收受贿赂“的条目上停留许久,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必须再写一封信“徐阶喃喃道,正要回到案前,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不好了!” 一个年轻仆役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刚刚传来消息,南京都察院御史林润上疏,弹劾应天巡抚海瑞包庇属下贪腐!” 徐阶手中的《大明律》“啪“地掉在地上:“什么?林润弹劾海瑞?” 徐阶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好!好一个高拱!原来如此!” 仆役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老爷。徐阶快步走到案前,提笔想再写些什么,却又慢慢放下。 “不,等等.” 他眯起眼睛,“这太明显了林润是高拱的人,他弹劾海瑞?” 徐阶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这是障眼法!他们一定另有图谋!” 徐阶猛地站定,对仆役厉声道:“快去追徐安!告诉他暂缓出发!” 仆役慌忙跑出,徐阶则瘫坐在太师椅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恐惧。 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一场政治博弈,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猎杀。 而猎物,正是他徐家数十年来在江南积累的一切——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财富和罪孽。 “张居正高拱海瑞” 徐阶念叨着这三个名字,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他强撑着站起身,望向南京方向,仿佛已经看到那三人正坐在一张桌前,面前摊开的正是徐家的罪证清单。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16章 跪了了的徐阶 嘉靖四十五年的夏天格外清凉,到处都透着一种舒爽的感觉。 在这么舒爽明媚的天气里,朱载坖也自然的约上了景王朱载圳一家人,到了密云泛舟踏青。 现在密云在当初潘季驯的主持和规划下,已经开始筑建堤坝蓄水造出一方不输于后世密云水库的超级人工湖,用来调节京师周围的农业、工业和生活方面的用水。 不过由于工程体量的巨大,即便是有水泥和蒸汽设备的辅助,也才堪堪进行了一两成的工程建设,想要完全将一个如此之大的人工水库建设起来,以如今的工程进度和施工能力,至少也得十年甚至更久时间以上! 所以朱载坖也并不催促工期,毕竟生产能力和建设能力就在那摆着呢,他想着急完成此事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还不如让京师特区根据实际的情况,和实际的承受能力去办这件事。 但是即便只完成了一两成的工程建设,就已经积攒出了一片足够大的水面,可以用来泛舟踏青。 因此,朱载坖就趁着这么舒爽的好天气,和景王一家出来放松游玩了。 朱载坖和朱载圳站在湖边,望着泛舟的陈妃和景王妃,以及她俩各自带着的朱翊和朱翊锺。 现在因为陈妃被扶正的原故,也因为朱翊丧母的缘故,这母子俩也就显得更亲切了起来,似是亲母子一般。 所以朱载坖也是非常乐见这个情况,这也算是他对朱翊的一种弥补。 朱载坖道:“事情办好了?” 朱载圳恭敬的回道:“办好了。” 朱载坖回过头看着朱载圳,眼神里也全是欣慰之色。 朱载坖又道:“你我兄弟不必如此,自然一些就是了。” 可是朱载圳却不会这么想,并且随着朱载坖监国权力的越来越大,朱载圳对自己的弟位认知也是越来越清晰。 他明白若想和朱载坖长久保持兄弟之间的情谊,他就必须得恪守臣道,不能有丝毫的逾越之举。 而且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也无比渴望着朱载坖在将来兑现“景国”的承诺。 隐藏,朱载圳自然更是小心谨慎,不愿意做出任何可能惹朱载坖不快的事情。 就在朱载坖和朱载圳闲聊的时候,有的人却在不安和惊恐之中。 徐阶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明媚的风景,心中却并没有丝毫的暖意。 他刚刚得到消息,自己派往松江府传递密信的老仆徐安,在出城后不久便失去了踪迹。 “老爷,已经派人沿着官道搜寻了三遍,还是没有徐管家的消息。” 徐福站在书房门口,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外人听见。 徐阶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节奏缓慢而沉重。 他今年已经六十八岁,须发皆白,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锦衣卫最近有什么动静?” “北镇抚司前夜突然调动了三队人马,说是例行操练,但去的方向正是徐管家走的路线。” 徐福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还有,昨日裕王和景王一起出巡了。” 徐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徐安身上带着他写给松江老家的重要密信,里面详细指示了如何处置那些与海外走私有关的账册和货物。如果这封信落入裕王手中 “备轿,我要去裕王府。” 徐阶突然睁开眼,声音低沉而坚定。 徐福大惊:“老爷,这岂不是自投罗网?裕王明显是在设局” “愚蠢!” 徐阶厉声打断,“若裕王真要拿我徐家开刀,此刻锦衣卫早已包围了徐府。他这是在等我主动上门。” 就在徐阶准备更衣出门时,一名小厮慌慌张张跑来:“老爷,宫里来人了,裕王爷召您即刻入宫议事!” 徐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整了整衣冠,对镜自照,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是大明首辅的威严模样。 “备轿,入宫。” 紫禁城的红墙在今日的徐阶眼中显得格外肃穆。 徐阶走在通往文华殿的甬道上,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各种可能和对策。 裕王朱载坖,这位即将继承大统的皇子,比他父亲嘉靖皇帝更加难以捉摸。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对开海通商一事尤为热衷,而这恰恰触动了徐阶和江南士绅集团的根本利益。 “徐阁老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 徐阶整理衣袖,迈步入内。 文华殿内,本该在密云的朱载坖不知何时回到了文华殿中,正站在一幅巨大的海图前沉思。 “臣徐阶拜见王爷。” 徐阶恭敬行礼。 “阁老不必多礼。” 朱载坖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这么着急叫你过来,实在是有一事想请教。” 徐阶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王爷言重了,臣自当效劳。” 朱载坖指了指海图:“阁老请看,这是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的航线图。当年我大明船队远至天方,何等威风。可惜近几十年来,朝廷实行海禁,片板不得下海,沿海百姓生计艰难啊。” 徐阶眼睛微眯,心中已然明了裕王的用意。这是在试探他对开海的态度。 “王爷,海禁乃祖制,是为防止倭寇侵扰和白银外流。近年来虽有弛禁之议,但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 朱载坖轻笑一声,从案几上拿起一本奏折:“阁老,这是福建巡抚谭纶的奏折,言沿海百姓因海禁生活困苦,不少人铤而走险走私货物,甚至勾结倭寇。与其堵,不如疏,重开市舶司,规范贸易,既可增加国库收入,又能安抚百姓,一举多得啊。” “而且这还是孤前段时间在廷议上和百官达成的共识,阁老是忘了吗?” 朱载坖这一句话,也将徐阶逼到了墙角。 同时朱载坖也抬手一递,将谭纶的奏疏递了出去。 徐阶赶忙恭敬的接过奏疏,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与此同时,徐阶也看到了朱载坖身前的巨大海图前还放着一封没有火漆的信——那熟悉的纸张和字迹,分明是他写给松江老家的密信! “阁老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朱载坖关切地问道,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臣无碍,只是.” 徐阶强自镇定,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那封信,“只是觉得谭巡抚所言确有道理,但实施起来恐怕阻力不小。” 朱载坖呵呵一笑,背着手缓步走到了窗前,背对着徐阶继续说道:“是啊,阻力。最大的阻力恐怕来自那些靠走私牟利的豪强士绅吧?他们利用海禁政策,垄断贸易,中饱私囊,甚至不惜勾结倭寇残害沿海百姓。” 接着朱载坖突然转身,目光如炬盯着徐阶,声音带着寒意。“阁老,您说这样的士绅,该当何罪?” 徐阶感到一阵眩晕,额头上渗出冷汗。 裕王这是话中有话,分明是在暗示已经掌握了徐家参与走私的证据。 徐阶一想起松江老家那些堆积如山的走私丝绸、瓷器,还有与西夷商人的秘密交易 如果这些被查出来,徐家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王爷.” 徐阶声音嘶哑,“臣以为,法理不外乎人情。若是初犯,或可网开一面,令其改过自新” 朱载坖都要被徐阶逗笑了。 朱载呵呵道:“阁老果然仁厚!孤也是这么想的。与其大动干戈,不如给个机会。” 接着朱载坖又走到徐阶面前,压低着声音,如同神明的低语一般,似是在说一句不关他的事情那样淡漠,“只要这些人愿意配合朝廷重开市舶司的政策,过去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徐阶终于明白了裕王的真正意图。 这不是一场问罪,而是一场交易——用徐家的政治支持换取对过去不法行为的宽恕。 “王爷圣明。” 徐阶深吸了一口气,果断的跪了,形势比人强啊! 跪在地上的徐阶继续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促成此事。” 朱载坖看着已经跪了的徐阶,也满意地点点头,亲自扶起徐阶:“有阁老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对了,” 朱载坖又状似无意地指了指那封信,“这是陈洪手下的东厂番子在路上'捡到'的,说是徐府的东西,孤就代为保管了。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阁老还是快些拿回去吧,万一是府中急事,耽误可怎么办?” 徐阶心中一震,明白这是裕王的警告和保证——证据在他手中,但只要徐阶配合,就可以先放一边,事后再说。 徐阶连忙又跪在地上,重重一叩,心中无限的憋屈和难受,他颤抖着声音,“多谢王爷天恩!” 朱载坖转过身,摆了摆手,不再看徐阶一眼,就让他自己告退了。 离开文华殿的时候,突然就起来风,而且这风似乎还是从南边吹起来。 徐阶坐在轿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苍老。 他知道,自己刚刚在政治天平上做出了选择——为了保全徐家,必须放弃对海禁政策的坚持,转而支持裕王开海的计划。 否则徐家倾覆就在眼前,而且他的下场会比严嵩,严世蕃更惨。 所以,徐阶别无选择。 哪怕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只能救他一时,他也甘之如饴。 要不然,后果真的是不敢设想. 轿子刚回到徐府,徐阶就命人急送快信,传他的儿子们紧急进京。 如此做法,其一是为了向朱载坖表忠心,其二则是为了徐家的将来做最坏的打算。 数日后,徐阶的儿子终于在不知疲倦的疯狂赶路中,从松江到了京师。 刚刚见到父亲的徐璠就不敢置信的看着徐阶。 “爹,难道我们就这样屈服?” 徐璠显然还是没有看清形势,以为徐家在江南的势力,依然是庞大而不可摧毁的重要根基。 他愤然激动道,“爹,咱们徐家与江南士绅的利益盘根错节,一旦支持开海,我们将成为众矢之的!” 徐阶冷冷地看着儿子:“跪下!” 徐璠愤愤不平的跪在地上。 徐阶冷着脸继续说道:“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事情?徐家的财富土地,还不有你们几辈子挥霍吗?” “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分圣贤弟子的模样?裕王已经掌握了你们走私的证据!徐安现在生死未卜,我写给你们的密信都在裕王手中!你还要让为父如何做?” 跪在地方的徐璠显然是被财富利益冲昏了头脑,也被他爹的士林领袖和当朝首辅的地位冲昏的脑袋。 以为当今的徐家是无所不能,谁也无法抗衡的庞然大物! 徐璠不甘心道:“我们可以联合其他世家反抗,江南士绅的力量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何况是尚未登基的裕王?” “糊涂!” 徐阶拍案而起,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徐璠脸上。 “你忘了严嵩父子的下场吗?陛下年事已高,久不闻政,裕王继位在即。现在反抗,就是自取灭亡!”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回荡。 徐阶环视徐璠和他其他的儿子们,这些不止畏惧为何物的二世祖,真的是他的种吗? 严世蕃当年都没如此丧心病狂,都没到这种要钱不要命的地步! 徐阶的心里在这一刻充满了恐惧、不甘和迷茫。 他知道,自己必须说服这些蠢货接受现实。 徐阶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压低着声音,“听着,裕王给了我们一条生路。支持开海,表面上看会损害一些眼前利益,但长远来看,未必是坏事。” “爹的意思是?” 次子徐琨小心翼翼地问道。 徐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市舶司重开后,贸易规范化,走私利润确实会下降。但以我们徐家在松江的根基,完全可以成为朝廷指定的贸易商,垄断合法渠道。而且裕王需要我们的支持,必定会在其他方面给予补偿。” 族人们面面相觑,逐渐明白了徐阶的深谋远虑。这不是单纯的屈服,而是一次政治上的重新站队和利益重组。 可是这会不会只是徐阶的一厢情愿呢? 只有天知道。 但是现在必须让这些坑爹的玩意儿们消停下来,要不然徐家的根就得跟着一起断! “那现在该怎么做?” 徐璠终于软化下来。 徐阶沉思片刻:“首先,你连夜赶回松江,销毁所有与走私有关的账册和证据;其次,以我的名义写信给江南各世家,委婉表明支持有限度开海的立场;最后.” 徐阶又深吸一口气,“准备一份详细的奏疏,阐述重开市舶司的具体方案,要突出其对增加国库收入和巩固海防的作用。” 听完了徐阶的话,徐琨惊讶地问:“父亲是要亲自出面推动此事?” 徐阶苦笑一声,“这是裕王给我们的'台阶',也是唯一的生路。要么主动配合,保全家族;要么顽抗到底,玉石俱焚。”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徐阶也让他的儿子们都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现在真是的体会到了严嵩末年的艰难和痛苦。 有一帮不知死活,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儿子,当真是人生一大劫难! 徐阶无力的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上,他想起了自己数十年的宦海沉浮,从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修到位极人臣的首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如今,他又一次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而且还是被儿子们架上来的,这其中的痛苦和不甘,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17章 投名状 “老爷,少爷他们都走了。” 徐福送着徐璠等人悄悄的离开了徐府之后,就悄悄的过来禀告。 徐阶叹息一声:“都走了好啊,都走了清净呀!”、 徐阶坐在太师上仰望书房内的天顶,又发出一个灵魂之问:“徐福,你说我做错了吗?为了保全徐家,背弃了多年坚持的立场.” 徐福低声道:“老爷,老奴不懂朝堂大事。但知道一个道理——树挪死,人挪活。徐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都系于老爷一念之间。” 徐阶呵呵一笑,又叹息道:“是啊,身不由己” 接下来的日子,徐阶开始了精妙的政治运作。 一改从前的消极对待,反而事必躬亲的过问起了重开市舶司的事情。 而且在公开的场合上,徐阶也是一方面在谨慎地表态支持有限度地开放海禁,另一方面又亲自写信暗中安抚江南士绅,承诺他们的利益不会受到太大损害。 同时,他还严命徐璠等人回到松江之后立刻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将部份非法所得转为对朝廷的“捐献”,以示悔过之心。 这一番操作下来,让高拱和海瑞都看的一脸茫然。 他俩都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还以为这是徐家的障眼法。 等到了张居正到任南京刑部尚书之后,高拱就又一次召集了海瑞,张居正等人商议对策。 高拱和海瑞都看着张居正,两人以为张居正是新到南京的,他肯定有两人不知道的信息或旨意。 张居正被两人这么一看,也有点不自然了。 张居正道:“阁老这是何意?” 高拱认真的看着张居正的眼睛问道:“王爷可有其他旨意?” 张居正也想朱载坖给他旨意,可是自从他被任为南京刑部尚书到离京,再到南京这段时间,朱载坖真的是什么旨意都没给过他。 张居正道:“阁老,在下并未有王爷任何旨意。” 高拱有些不敢置信,他又问道:“那徐家的案子怎么办?现在他们的动作很多,若再不采取动作,可能就会错失良机。” 高拱还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弄倒徐阶,进而彰显他的实力! 张居正看着高拱这样的表情,又看着一旁神情格外严肃的海瑞。 他也不由对着海瑞问道:“刚峰你是什么意思?” 海瑞终究与高拱不同,海瑞虽然嫉恶如仇,但却很有大局观,他不会为了一时之快而迅速做下决定。 海瑞道:“现在情况晦暗不明,徐家虽然破绽百出,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不能一击必杀,不管我们,还是王爷,都可能陷入被动。” “所以,在下的意思是逐步收紧,步步为营,渐渐的将围绕在徐家周围的一下利益往来者都监控起来,待到事实证据充足,王爷又有明旨严查的时候,我们就可雷霆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徐家及与徐家所有利益相关者连根拔起!” 海瑞的话,让张居正也陷入到了思考之中,他现在已经和徐阶决裂,以后也绝不可能再有弥合的机会。 所以,与高拱,海瑞两人的商议交谈之中,他想要迫切搬倒徐阶的心,是一点都不比高拱差的。 甚至还要更重几分! 因此张居正的心情自然也就比高拱更加的深沉几分,不过由于性格的问题,张居正不喜欢做那种没有必胜把握的事情。 所以他就更偏向于海瑞的判断。 张居正道:“刚峰所言极是,我也是如此认为。王爷派我到南京刑部来,肯定是有深意的。南京刑部虽不及京师刑部,但也掌管着江南乃至南方六省的刑名要案。现在既然可以确定徐家有罪,那么接下来只需从堂堂正正的刑案入手,一点一点的收紧,便可将其彻底缚紧,没有一丝反抗的可能。” 高拱听着张居正的话,又看着海瑞。 虽然张居正是这么说的,但是高拱还是忍不住在潜意识里以为,这就是朱载坖的意思,只是张居正不便明说而已。 所以,既然是朱载坖的意思,高拱此刻就算是心急想弄倒徐阶,他也得学会忍耐,不能操之过急,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热衷于党争,且心狠手辣之人。 高拱道:“既然太岳和刚峰都如此认为,那就这样办吧。” 接着就在高拱准备结束谈话的时候,张居正又突然道:“阁老,我还有一言。” 高拱停住动作,又看着张居正,“太岳请说。” 张居正面色严肃道:“徐家的问题复杂,是因为江南本身就很复杂。而江南问题的复杂,无外乎土地财富上的分配为题。故在下以为接下来我们应该将重点放在丈量江南土地之上。只要我们将江南的土地情况摸清,重新整理成鱼鳞册,那么接下来我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显得游刃有余!” 高拱和海瑞听完张居正的话,两人的目光齐齐的集中在了张居正的脸上。 丈量土地? 这可是在挖整个江南世家的根子,可比扳倒一个徐阶,难度要高的多! 所以一时间高拱也不由犹豫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海瑞的眼里却升起了光,他对张居正这个建议有天然的亲切感。 在海瑞的心里,大明如今最大的弊病就是因为土地兼并过甚,老百姓们几乎都无立锥之地了。 如果能够丈量土地,摸清天下的土地情况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那么以后的朝廷自然也可以根据这些新的土地情况,去分拆问题,解决问题。 海瑞当即道:“我觉得此事可行,而且巡抚衙门就可以代为执行。” 高拱看着海瑞,又看着张居正,他心中虽有一丝纠结,但很快也被掐掉了。 高拱道:“好,这件事我认了,你们俩叫上鄢懋卿,让他来做出头鸟,刑部和应天巡抚衙门负责具体施行。” 高拱一句话就让躺着也中枪的鄢懋卿拉了进来。 毕竟在高拱眼里,鄢懋卿被朱载坖安排到南京来,就是给他们当肉盾的。 之前的事情不太容易拉上他,但是丈量土地这种事情本身就能和户部扯上关系,所以在这个时候拉上了鄢懋卿,那也是恰如其分,他想跑就没得跑! 这一刻,铁三角终于又一次达成了共识,接下来他们仨的表演也必将震撼大明! 京师这边,徐阶既然已经跪了,也认怂了。 朱载坖自然也是要投桃报李,给点面子的。 毕竟朱载坖想要的重开市舶司,可不是光只重开闽浙两地的市舶司。 朱载坖是想多开几处市舶司,并且还要成立一个高级别的主管衙门,去全权负责各市舶司的行政事务,为以后的“海关”体系打根基。 所以,在徐阶转头支持市舶司之后,朱载坖那边也心照不宣地配合着这场戏码。、 同事也发了一个让徐阶看得见的明文,让东厂停止了对徐家的暗中调查,失踪的徐安也“意外“地在京郊被找到,虽然已经不能说话,但性命无碍。 等到徐阶再一次见到徐安之后,他的心都在滴血,他认为他现在的被动,全都是拜陈洪那个该死的阉贼所赐。 若不是陈洪迷惑了他的眼睛,扰乱了他的判断,事情何至于此? 但陈洪此刻可比窦娥还冤! 明明是锦衣卫那边做的事情,怎么就算到他的头上? 而且现在他也被嘉靖皇帝拴在了身边,时时刻刻都在西苑万寿宫里待着,一刻都离不开。 以至于东厂的事情,现在都被李芳代劳了。 时间又过了数日。 朝堂上关于开海的讨论也是越来越热烈,原来被人认为会消极抵抗的内阁首辅徐阶,现在也逐渐的从反对者变成了温和的改革派。 这不禁也让朝廷其中其他反对开海的一众官僚,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他们都认为徐阶在背叛他们的利益,也在背叛他们立场。 更有甚至,都开始破口大骂徐阶已经变成了严嵩那样没有脊梁和担当,只会对上言听计从的老狗! 对此徐阶也全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且在这一刻他也终于体会到了严嵩的艰难。 当初的时候,他以为严嵩是靠着谄媚嘉靖皇帝,靠着揣摩圣意才十几年来巍然不动的盘踞在首辅位置上。 现在看来严嵩之所以能上位,完全就是因为嘉靖皇帝在演他,最后不仅将严嵩演到了身败名裂的地步,也将其演到了家破人亡的境地。 虽然,现在他被朝廷荣养在了昌平的秦城庄园,但其中的苦楚和心酸又有谁能理解? 徐阶想到了现在的严嵩,在这一刻,他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去秦城和严嵩作伴的场景。 这一刻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都是那么的身不由己! 而且,也都是儿子给埋的祸根. 是苦是毒都要咽下去. 五月中旬,文华殿的一次小型高层会议上。 徐阶正式呈上了《请开市舶司疏》,系统阐述了对有限度开放海禁的建议。 徐阶的奏疏一如既往的文辞优美,论证严密,既考虑了国家利益,又兼顾了现实可行性,赢得了朱载坖的赞许,也赢得一众无关利益者的赞同。 而还有一方与海洋利益休戚相关者,则冷眼旁观着徐阶,似乎是要用目光审批徐阶的背叛! “徐阁老此奏深得孤心。” 朱载坖赞赏的目光看着徐阶,那目光像极了当初嘉靖皇帝心情极好之时看严嵩的样子。 徐阶深深的埋头,“此皆臣肺腑之言。市舶司虽小,但事关重大,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道:“徐阁老用心了,海禁之事,确需与时俱进。若是只按照从前的思路重开闽、浙两市舶司,显得朝廷过于小气了。” “所以孤以为,既然要明定市舶司在未来朝廷之中的关键作用,就不该再像原来那般小气。这样吧,再增设几处。” 说罢,朱载坖就在徐阶的这份奏疏上面用朱笔加了几个地名。 分别是:天津,上海,武昌等地。 天津好理解,那就是如今的天津卫,上海也好理解,那就是现在的松江府上海县,距离徐阶的老家华亭也仅有一步之遥,选在这里也很难不让人多想,徐阶是不是提前得到了什么好处和许诺,才会背叛江南的世家。 但是武昌这个地方,却是让人没有想到的。 首先武昌是内陆城镇,与大海根本就不沾边。 但是为何会有武昌?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朱载坖也解释了。 朱载坖道:“武昌虽位于内陆,但在长江之滨,长江衔接大海,可以互通商贸船只,以此地开市舶司,也是一种新的尝试。而且,市舶司职权太过单一,并不利于其后的发展。” “所以,孤决议从今以后市舶司单列于户部之外,由新成立的海关衙门统属。具体税负规则,由内阁商定,交户部执行。形成双重管理,从而避免职权过重,产生以权谋私,侵害朝廷利益的事情发生。” 徐阶听完朱载坖的话后,立刻就拜:“王爷圣明!”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让李春芳惊呆了。 他看着现在的徐阶,感觉徐阶这是在抢台词! 若是徐阶再得圣心,那他岂不要又要熬到猴年马月才能上位? 所以在这一刻,李春芳对徐阶的危机感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是这种臣子之间的竞争和小心思,朱载坖是不在乎的。 毕竟这些人都需要进步,而想要进步,就必须得有作为。 而他们的作为,自然也是朱载坖乐得看到的,乐得为其裁判的。 所以,李春芳现在对徐阶的竞争,也是朱载坖默许的行为。 朱载坖道:“既然如此,事情就议到这里吧。吏部记得好好的评估一番,看看主管市舶司的新衙门应该如此设置品级和内部职能司局。” 赵文华听到朱载坖的吩咐,立刻就出列一拜,“臣遵旨!” 随后文华殿点的高层会议就解释了。 离开文华殿的徐阶独自一个人走着,他知道,自己的危机是暂时过去了,但政治博弈永远不会结束。 他用支持开海的立场换来了家族的平安,却也埋下了新的隐患——江南士绅集团不会轻易原谅他的“背叛”。 回到府中,徐阶独自坐在书房,取出一封刚刚收到的密信。 信是松江老家送来的,汇报了销毁证据和转移财产的进展。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徐阶不禁苦笑——徐家这些年通过走私积累的财富,远超他的想象。 “老爷,郭阁老来了。“ 徐福在门外禀报。 徐阶迅速烧掉密信,整理衣冠:“请。“ 郭朴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元辅,大事不好!刚刚收到消息,苏州、松江一带的士绅正在密谋联名上书,反对开海。领头的是华亭董家,言辞激烈,直指您.背信弃义。” 徐阶面色不变,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董家与徐家世代联姻,是江南士绅的核心力量之一。 他们的反叛,意味着徐阶将面临来自老家根基的挑战。 “我知道了。” 徐阶平静地说,“辛苦郭阁老了,此事我自有计较。” 郭朴看着如今的徐阶,心里其实也迷茫极了。 他也想去找李春芳站队,结果李春芳压根看不上他。 他也想找胡宗宪和赵贞吉示好,但这俩人似乎也有意和他保持距离。 以至于郭朴虽是入了阁,但就跟孤家寡人一样凄凉。 所以,他也只能一咬牙重新抱紧徐阶的大腿,和徐阶共进退一段时间再看看情况到底如何,实在不行就学着之前的严讷辞职回家也不失于是一种智慧。 送走郭朴后,徐阶又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飘扬的柳枝,但他却没有感到一丝的暖意,却有一阵刺骨的寒意在心底升腾。 现在前有裕王的威逼,后有士绅的反对,他仿佛置身于一场没有赢家的棋局中。 “爹我回来了。”、 徐璠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听说董家带头反对我们?” 徐阶回头看见徐璠也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没有定力,并不会一直在松江老家老老实实的待着。 徐阶点点头:“意料之中。我们选择了朝廷,就必然得罪地方。” “那现在怎么办?两边不讨好.” 徐璠忧心忡忡。 徐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已经选择了裕王,就只能走到底。传我的话,准备一份董家参与走私的详细证据,匿名送给都察院。” 徐璠倒吸一口冷气:“父亲!这.这会毁了董家!” “政治就是如此残酷。” 徐阶声音冰冷,“要么他们死,要么徐家亡。既然董其昌不识时务,就别怪我无情了。” 这一刻,徐阶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自己。为了保全徐家,他已经牺牲了政治立场;现在,他不得不牺牲昔日的盟友。 窗外,柳枝越飘越长。 徐阶的心也是越来越冷,他也不想如此,可现在的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必须得有投名状递上去,让裕王觉得他还有用。 否则,单靠现在的这点忠诚,并不能换回徐家的平安。 —————— 五千字,吊不吊?! 求月票~~~(本章完) 第618章 徐阁老真是辛苦了 徐府后园的假山深处,有一间鲜为人知的密室。此刻,徐阶正与其子徐璠对坐其中。 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如同鬼魅般晃动。 “爹,账册已经全部誊抄完毕。” 徐璠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双手奉上,“这是董家近五年来与倭寇交易的详细记录,包括铁器、丝绸、瓷器的数量与价格,还有经手人员的名单。” 徐阶接过锦囊,手指微微颤抖。 他今年已六十有八,须发皆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徐阶缓缓打开锦囊,取出一迭薄如蝉翼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 “这些.可都核实过了?” 徐阶声音低沉,再次询问徐璠,他这次既然决定要将董家当做投名状,那么一定要将此事做绝才行。 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就会再一次在徐家身上上演。 而现在的徐家是已经经历不起任何一点危机和变故了。 徐阶必须尽快的确定这些信息,为徐家在朱载坖那边争取到新的信任和时间。 “千真万确。” 徐璠紧张至极,这件事他到现在还在紧张激动着,手都不受控制的在抖,好似得了帕金森一般! 徐璠忍住激动,又肯定的对着徐阶说道:“孩儿早些年就买通了董家账房先生,这些数字都是从原始账册上抄录的。仅在胡宗宪到任浙直总督的第一年一年,董家就向倭寇出售生铁十万斤,足够打造刀剑数万把!” 徐阶听到这个数字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倭寇那么难剿,而且还搭进去了一个总督。 原来早就有人丧心病狂到出卖国家和百姓利益的地步,这一次徐阶再也没有出卖董家的负罪感了。 徐阶虽迂腐,对家族之事,虽有放之任之的不管之过,但起码徐阶自认自己是不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的。 徐阶长叹一声,将账册收入袖中:“董策胡涂啊!私贩些丝绸瓷器也就罢了,竟敢贩卖生铁与倭寇。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徐璠犹豫片刻,他又看着徐阶,小声的说道:“爹,董家毕竟是我们的姻亲,小妹嫁入董家已有二十余载。若此事捅出去.” 徐阶眼神一变,凌厉至极的看着徐璠,又继续道:“正因如此,才更要先下手为强!” 徐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徐徐说道:“裕王爷要开海禁,董家带头反对,无非是想保住走私的财路。如今朝廷风向已变,我们徐家若再与董家绑在一起,迟早会被拖下水。” “那小妹怎么办.” 徐璠还是有些不忍自己的妹妹命运,他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徐阶。 现在的徐璠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不再唯利是图,他知道徐家真正的根基在自己父亲。 倘若自己的父亲都不能长久,徐家再多的财富也是无根浮萍,顷刻之间就会烟消云散。 徐阶眼神又是一冷,声音冰冷到了极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了徐氏满门,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何况此事由我们主动揭发,裕王爷念在我多年辅政之功,必不会牵连太广。” 徐璠低下头,不敢再多言。他无奈于现实,无恐惧于父亲的残忍。 可是现在的他也没有一丝的办法,当初他若是没有听父亲的话,从京师回家,那该多好啊。 即便是事情演变到如今地步,他也不至于背负这么多的心理负担和罪责。 密室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烛芯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徐阶再次开口:“璠儿,明日你亲自将这些账册送到都察院葛守礼手中。记住,要秘密行事,不可让任何人看见。” “孩儿明白。” 徐璠收起思绪,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应下。 接着徐璠又问道,“爹,倘若王爷若问起您为何会有这些证据您怎么办?” “就说是我徐家商队早年在海上被劫,偶然从倭寇船上搜出的。” 徐阶早已想好说辞,而且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只需要东西和事实是真的,那就行了。 所以,这个理由也不过就是徐阶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深思熟虑可言。 毕竟,就算是他深思熟虑想了一大堆的说辞,也不见得会有人在乎。 交代完了徐璠之后,徐阶又认真的看着徐璠说道:“记住,我们徐家与董家虽有姻亲,但大义灭亲,忠君爱国才是根本。” 徐璠点头称是,心中却不禁发寒。 他这位爹能在嘉靖朝严嵩专权时隐忍多年,最终一举扳倒严嵩,靠的就是这般忍辱负重,冷酷无情的手段。 现在这些手段又用在了昔日的亲家和盟友身上,徐璠心中岂能不寒? “对了,” 徐阶忽然想起什么,他又交代道:“张居正虽然与为父闹翻了。但此人年轻有为,深得裕王圣心,你要多与他走动,哪怕是低声下气一些都没问题,只要能再次和他搭上关系,念起旧情,一切都是好的。” 徐璠心里又是一声叹息,老爹就会给他出难题。 现在的徐家和张居正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现在又要低声下气的去舔着脸求人家,这又算是什么事啊?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攻击张居正建议三殿三阁大学士分离翰林院的事情? 哪怕不支持,默不作声也比现在强得多! 但这是老爹的意思,徐璠也没法反驳,只能低着头回道:“孩儿明白。孩儿一定会想办法再和张居正交好。” 徐阶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吧。记住,此事关系我徐氏满门安危,万不可有半点闪失。” “孩儿谨记。” 徐璠又是一拜,然后就离开了密室。 待徐璠退出密室,徐阶独自一人站在烛光中,望着墙上自己晃动的影子,喃喃自语:“董策啊董策,莫怪老夫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识时务,挡了朝廷的路.”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徐璠便换上一身普通商贾的装束,从徐府后门悄悄溜出。他怀中揣着那迭要命的账册,心跳如鼓,手心全是冷汗。 街道上雾气弥漫,行人稀少。徐璠专挑小巷行走,七拐八绕,确保无人跟踪后,才来到都察院后门。 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早已接到密信,正在书房等候。 见徐璠进来,葛守礼立刻屏退左右,关上房门。 “徐公子,东西带来了?” 葛守礼年近六旬,须发白,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徐璠从怀中取出账册,双手奉上:“葛世伯,这是家爹命我送来的。请过目。” 葛守礼接过账册,立刻就戴上老眼镜仔细翻阅。 随着阅读深入,葛守礼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竟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董家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葛守礼义愤填膺了起来,好像真的这般嫉恶如仇! 葛守礼看着账册上清清楚楚记录着董家与倭寇的交易: 某年某月某日,生铁多少斤,经手人是谁,在何处交接;某年某月某日,丝绸多少匹,换取倭寇白银多少两.最令人震惊的是,账册末尾还附有几封董策亲笔信函的抄本,内容是与倭寇首领约定交易地点和暗号的细节。 看完这些葛守礼更是心惊胆颤,他万万没想到徐阶半道会给塞过来这么大一个炸雷! “这.这这这些可都属实?” 葛守礼声音发颤。 “千真万确。” 徐璠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葛守礼的眼睛回道。 接着徐璠又低声说道,“这是我一个族叔早年间偶然从倭寇处截获这些证据,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我那族叔思虑再三,就将此物给了家父,家父看到这些东西后,也是目眦欲裂,义愤填膺!所以就决定大义灭亲,上报朝廷,以正天下视听!” 葛守礼深深看了徐璠一眼,似乎看透了什么,但并未点破。 他郑重地将账册收入一个锦盒中,用火漆封好,盖上自己的印章。 “徐阁老忠心为国,老夫佩服。请转告阁老,我这就进宫面见王爷,绝不让这些国之蛀虫继续祸害大明海疆。” 葛守礼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这件事情显然也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还是要及早上报的好。 否则等到事情酝酿到了无法收拾的时候,他手里还压着这玩意儿,弄不好连自己都得被炸个粉身碎骨! 徐璠长揖到地:“多谢葛世伯。家父还说,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世伯亲自呈递王爷,莫要经手他人。” 葛守礼心里呵呵一笑,特么的这能假手于人吗? “老夫明白!” 葛守礼收好了东西,又送徐璠离开,随即他又高声唤来仆人,“备轿,老夫要即刻进宫!” 站在外面看着一切的徐璠,他目送葛守礼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从此刻起,董家的命运已经注定,而徐家,也将在这场政治风暴中求得一线生机。 文华殿内,朱载坖正在批阅奏章。听闻葛守礼有紧急密奏禀报,他就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给孟冲使了一个眼色,就让人将葛守礼宣到了殿内。 “王爷,老臣有要事禀报!” 葛守礼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双手呈上那个锦盒! 那架势简直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种忠臣进金殿告御状的桥段似的。 朱载坖看着葛守礼,淡淡道:“葛卿何事?” 葛守礼忍着激动的情绪,声音迅速的说道:“这是徐阁老之子徐璠送来的证据,事关江南董家勾结倭寇、走私违禁的重罪!” 朱载坖眼中精光一闪,他也没想到徐阶竟然会玩这么一手的投名状! 看来徐阶是真的急了! 朱载坖又给孟冲了一个眼色。 孟冲立刻过去接过葛守礼举起锦盒,而后稍稍检查一番,就呈给了朱载坖。 朱载坖打开锦盒看着里面厚厚一沓的证据,眼神里也看出什么的情绪。 接着他就将里面的证据取出,慢慢的翻看着,当他看清里面的内容后,脸色顿时阴沉如水。 “好一个董家!好一个董份!” 朱载坖怒极反笑,“之前在朝堂上口口声声说开海会助长倭患,背地里却向倭寇贩卖生铁打造兵器!这可真是大明的好忠臣啊,孤都不知道该怎么奖励他了。” 朱载坖阴阳怪气的说着话。 葛守礼伏地不语。他知道此刻裕王正在盛怒之中,任何言语都可能火上浇油。 朱载坖在殿内来回踱步,突然停下:“徐阁老是如何得到这些证据的?” “回王爷,据徐璠所言,是徐家商队在海上被劫,偶然从倭寇船上搜出的。” 葛守礼谨慎回答。 朱载坖冷笑一声呵呵道:“好一个'偶然'。徐阁老真是辛苦了。” 朱载坖阴阳了一句徐阶之后,又转向葛守礼,“葛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葛守礼沉吟道:“王爷,董家乃江南望族,树大根深。董份身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在朝中党羽众多。若贸然动手,恐打草惊蛇。” “那依葛卿之见?” 朱载坖反问着葛守礼。 葛守礼深吸了一口气道:“老臣以为,可让南京刑部尚书张居正主持此案,让他以查办其他案件为名,暗中搜集更多证据,将董家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朱载坖点点头:“葛卿所言极是,正合孤意。这样吧,你发明函到南京都察院,然后和张居正搭上线。最后再将这些证据悄悄的递过去,让张居正好好的处理处理。” 葛守礼立刻一拜,“臣遵旨!” 朱载坖挥手让葛守礼下去了。 这个时候朱载坖又看着锦盒里的证据,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 朱载坖自言自语道:“果然狗咬狗,才是最狠的!” 朱载坖又将这份证据合了起来,然后递给孟冲,“找人誊抄两份。” 孟冲恭敬的接过锦盒,又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遵旨。” 做完这些后,朱载坖也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了文华殿外的陛阶前,朱载坖看着外面的风景,又感慨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19章 希望的田野 处理好了朝廷的事情之后,暂时无事的朱载坖又趁着闲暇,带着嘉靖皇帝出了一趟门。 初夏的阳光洒在西山神药宫的试验田上,将整齐的田垄镀上一层金边。 诺德子赤脚踩在松软的田埂上,弯腰检查一株稻穗的生长情况。他的指尖轻轻拨开稻叶,露出叶鞘处新结的谷粒——饱满圆润,比他往年见过的都要硕大。 “师父,帝君和王爷的圣驾已到宫前!” 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小道士飞奔来报,衣袂带起一阵风。 而且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个道士,反而像个认真学术研究的靦覥大学生。 诺德子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 又望着这片试验田,这片试验田是裕王布置给他的任务,让他专门在西山神药宫的范围内辟出一块面积足够大的田地,然后分批分片的试验从海上秘密送来的鸟粪肥料。 这些试验田每一块所用的鸟粪肥料比例都不同,而且还有一部分田地只用传统的堆肥来种,目的就是为了有一个鲜明的对比。 同时,这里还有一片田地,里面用的肥料是他们神药宫这些年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新肥。 但是由于这种新肥的制作成本过于高昂,所以,这一块的试验田面积也是最小的。 但即便如此,神药宫依然对其充满希望! 因为他们都明白海上鸟粪肥料再多再好,也有用尽的一日。 可若是他们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新肥,能够实现大规模低成本的制作。 那么将来的大明还是会以他们研制的这种新肥为主。 所以诺德子在看着这一片试验田的时候,心里也充满了无尽的希望,忍不住都要高歌一曲! 但可惜他不会唱歌,也不会作诗。 最后也只能感慨的啊一声:希望的田野啊! 年轻的小道士看着自己师父都到这个时候,还在地里赤脚感慨,就忍不住又提醒道:“师父,帝君和王爷的圣驾到了。” 诺德子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年轻的小道士说道:“哦哦,快快快带我过去。” 诺德子找到在地头的鞋子,连忙就套在脚上,就朝着神药宫的正殿而去。 这时候,朱载坖和嘉靖皇帝没有闲着,他俩这次来,就是为了看一看鸟粪的威力。 所以,在到了神药宫后。 朱载坖和嘉靖皇帝就朝着诺德子所在的试验田方向过来。 慌慌张张跑到半路的诺德子看到那支正在缓缓移动的皇家仪仗,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移动过来,他顿时就更快了几分。 等到诺德子跑到圣驾的仪仗前,他气喘吁吁的行礼一拜,“贫道诺德子恭迎帝君,恭迎王爷。” 乘坐撵舆的嘉靖皇帝看到诺德子竟像个田间农夫一般的形象,顿时也笑了。 嘉靖皇帝道:“这是在修什么道?” 诺德子尴尬道:“小道惭愧,在修农肥道。” 嘉靖皇帝呵呵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此道也是大道。带着朕去看看你照料的试验田怎么样了。” 诺德子连忙一拜,“是!” 诺德子立刻掉头,就在前面带路。 等到仪仗走到了前面的试验田前,没有路继续可以让仪仗通过的时候,嘉靖皇帝才和朱载坖一起从撵舆上下来。 两人站在一起,放眼望着这一片已经开始金黄的试验田,心情也不由更好了起来。 嘉靖皇帝道:“哪些是鸟粪田?” 诺德子连忙指着一边的农田说道:“帝君请看,那边的一片都是鸟粪田,其中有的鸟粪比例高,有的比例少。还有那一片是正常的堆肥田。” 嘉靖皇帝顺着诺德子指的方向,又放眼望去,心中无尽欣喜。 他呵呵笑道:“带着朕过去看看。” 嘉靖皇帝迫不及待的要看看鸟粪田的成果。 这可是嘉靖皇帝心心念念了好一段时间的事情。 自从这些鸟粪被秘密送到京师,嘉靖皇帝就命诺德子等人在神药宫试验,哪怕是已经过了正常的种植时令,嘉靖皇帝也不在乎,他就要以最短的时间,看到最好的结果! 所以,这片临时开辟出来的试验田,就在嘉靖皇帝意志推动下,轰轰烈烈的上马了。 现在看着这一片终于接近丰收的试验田,嘉靖皇帝也是顿感自己无比英明! 站在一旁的朱载坖也在心中感慨,幸好是赶在了天气比较暖和的夏季,要不然,以嘉靖皇帝的急性子,还要以这么快的时间种出一片试验田查看效果,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即便是没有赶上气候温热的夏季,只要是为了试验这些鸟粪肥料,哪怕是搭建大棚,朱载坖也是在所不惜的。 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在诺德子的带领下,先后的看了好几块鸟粪肥料比例不一的试验田。 当嘉靖皇帝看到这些田里的庄稼确实要比普通的庄稼长势更好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刻都没停止的。 嘉靖皇帝欣慰道:“有此神器,我大明何愁不富?” 诺德子也在一旁连忙恭维道:“帝君圣明!” 嘉靖皇帝又呵呵道:“诺德子你说这试验田的最高亩产,会比普通田地的亩产高出多少?” 诺德子回道:“据小道这段时间的观察,小道以为,如果鸟粪肥料的比例搭配适当,再有精心的照料,其亩产可能要比普通田地高出一半以上的!” 嘉靖皇帝嘶的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出一半! 这是什么概念? 这要是推广起来,岂不是说大明的粮食产量顷刻之间就能比往年高出五成! 要知道粮食那可是一切的根基,有了粮食天下何愁不能富足? 以往被认为是严重问题的事情,也会随着粮食的产量而发生惊天的逆转。 由此可见粮食对一个国家,一个时代而言,是何等重要! 嘉靖皇帝忍不住激动的弯腰伸手捻起一粒鸟粪田里的稻谷,在指尖轻轻搓开。他看着手心里的米粒洁白饱满,并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心情又是无比的美好。 但其实这粒米在朱载坖的眼里,就显得很普通平常。 而嘉靖皇帝之所以会觉得这粒米洁白饱满,并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大概就是因为他的心理原因,为这颗普通的稻米增加了美好滤镜。 这种情况就像是普通人在照镜子的看自己的时候,明明很一般,但随着镜子照多了,总会忍不住觉得自己美得冒泡,帅的掉渣! 而之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觉,就是人的大脑在不断的修正p图,自己想象之中的漂亮模样。 若是在这时候用手机的原位相机给自己咔嚓来一张自拍,再去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发出一声内心感慨:怎么这么(丑)不上相? 所以现在嘉靖皇帝觉得手中的米粒好看,就是大脑在给他p图修正,让他觉得这粒米真的很好,真的也很美! “这块地亩产估计能增加多少?” 嘉靖皇帝突然问道。 诺德子一怔,然后查看了一下旁边的标识牌子,才对着嘉靖皇帝回道:“回帝君,按目前长势,以及鸟粪肥料的比例,这块地至少能增加三成的收成。” “三成.” 嘉靖皇帝有点嫌少,“你不说可能增加五成吗?” 诺德子连忙道:“回帝君,可以增加五成的是那边的那块田。” 诺德子指着远处一块涨势更好,稻秆粗壮挺直,一眼就能看到沉甸甸的穗头往下压弯着腰的良田。 嘉靖皇帝也迫不及待的朝着那一块田地而去。 到了之后,嘉靖皇帝又忍不住激动的捻起了一颗稻谷,当他将这颗稻谷外面的糠皮捻掉之后,一颗他认为更加洁白饱满的米粒就出现在了手心里。 嘉靖皇帝激动道:“好好好!真乃是天赐的神物呀!” 嘉靖皇帝激动开心的看着手里的米粒,仿佛这才是他想要的盛世! 激动了好一阵儿的嘉靖皇帝,在这片试验田里也转了好久,也对比着看了很多块不同肥料作用下的稻谷情况。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着。 最后在他逛累的时候,他的目光却飘向远处,带着一抹期待问道:“诺德子你可知,可知这鸟粪.于人可有裨益?” 诺德子心中一紧,脑袋也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这是什么问题? 一旁的朱载坖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嘉靖皇帝对长生成仙之术,还不死心啊! 诺德子小心的回道:“帝君,据小道对此物的研究,发现此物只对植物有效。若是灵长类的血肉之躯,贸然用此物,只会是剧毒。” 嘉靖皇帝听到是剧毒,就忍不住遗憾了起来。 “真是天道轮回,吾之砒霜,汝之蜂蜜啊。此物的神异,也只能通过庄稼来体现了。” 诺德子立刻在旁边又捧哏道:“帝君圣明!” 接着诺德子也说道:“小道最近在用医科院那边研发的显微镜观察世界,小道发现在显微镜下,世界又是另一番景象?” “显微镜?” 嘉靖皇帝露出几分兴趣,医科院的显微镜他早就听说了,只是一直都不曾在意。 现在诺德子说他用此刻看到了世界的另一番景象,这也不禁让嘉靖皇帝好奇了起来。 诺德子道:“正是显微镜!帝君可移步宫内实验室一观。”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好,朕去看看。” 随即一行人就从这片试验田离开,朝着神药宫的实验室而去。 到了实验室里,诺德子调整好显微镜,放上一片刚摘下的稻叶。 又恭敬的到嘉靖皇帝身边说道:“帝君,小道调好了,您上眼。” 嘉靖皇帝看了一眼一旁的朱载坖,朱载坖也微微的点点头,表示支持。 嘉靖皇帝这才凑近目镜,认真看了起来。 嘉靖皇帝看到目镜下密密麻麻的小格子,也不由露出了困惑神情,继而惊讶道:“这些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是何物?” “按照医科院那边的说法,此乃植物细胞,万物生长之基础。” 诺德子解释了一番,嘉靖皇帝也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觉得很是神奇。 这个时候诺德子又在一旁说道:“根据小道这段时间的观察,小道发现鸟粪肥料中的有些不明物质能够促进这些细胞的分裂,使得庄稼生长更加旺盛。所以,小道最近的研究方面,就是破解这些物质的基础秘密,为大明创造出更好的人造肥料!”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不错,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当初选你和雷德子主持神药宫,真是英明至极呀!但草木枯荣,尚有再发之时.” 诺德子听出弦外之音,但他却不敢直接去接,只能假装不解的回道:“帝君圣明,这正是自然之道。小道发现,速生之木往往早衰,反倒是顺应四时者,能得长久。” 午后,嘉靖皇帝借口体乏,独自在神药宫后园散步。 诺德子奉命陪同,两人沿着药圃小径缓步而行。 “诺德子,”嘉靖皇帝在一株人工培育的人参前停下,“你说这人参千年成精,可延年益寿,是真是假?” 诺德子斟酌道:“帝君,人参补气是真,但所谓成精.恐是民间传说。小道曾挖过数株百年老参,其细胞构造与寻常人参无异,只是有效成分略多罢了。” 嘉靖皇帝轻笑一声:“你倒是实在人。” 嘉靖皇帝又弯腰轻抚人参叶片,感慨道:“朕年轻时也不信这些。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朕对此有了兴趣.” 诺德子看着这位统治大明四十五年的至尊,发现他鬓角已全白,眼角皱纹如刀刻般深邃。就如一个普通的畏惧衰老的凡人。 “帝君,小道虽不通长生之术,但知养生之道。”诺德子轻声道,“鸟粪能使稻谷丰产,是因顺应其性。人若想延年,也当顺应自然——饮食有节,起居有常。” 嘉靖皇帝听到诺德子的话后沉默良久,忽然又问道:“诺德子觉得,朕还能活多少久” 诺德子心头一震。他抬头看着嘉靖皇帝的眼睛,发现那里没有怒意,只有平静的探询。 “帝君万岁.” 诺德子先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小道不敢妄断天年。但小道知道,西山上的古松,没有一棵是靠仙丹长成的。”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就笑了起来:“好一个诺德子!难怪三儿常夸你与众不同。” 接着他又转身望向远处的试验田,“明日朕派宫里的人来,把这鸟粪施肥之法记下来,先在皇庄试种。” 诺德子深深一拜,“帝君圣明!” 同时他的心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嘉靖皇帝一直追着长生,追着自己还能活多久的问题,一直问他。 这些问题,若是一个普通人问了,诺德子也就无所谓说与不说。 可是问他这个问题,是大明至尊,诺德子心里的纠结和为难,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0章 铁三角的决定 南京的夏夜闷热难耐,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南京都察院,一个忙到要死,闲到蛋疼的衙门。 说他们忙到要死,是因为他们都是御史言官,除了要履行喷人皇帝的职责之外,还要联络京师都察院一起喷人喷皇帝。 所以,他们很忙! 但同时他们又闲得要死,因为南京毕竟是留都,距离真正的权力中心很远,他们即便是想要喷人喷皇帝,也要隔着千里之距才能喷到。 所以,他们又很闲!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南京都察院就没有以往那么的清闲。 他们这段时间除了要按部就班的按照原来的工作模式工作之外,还要不停的写奏疏喷蛮横专断的高拱,喷虐待老干部的海瑞,喷搅乱南京赋税收支的鄢懋卿。 可以说,这段时间他们也都是忙的不亦乐乎。 而且从严格意义上,他们也并不是全都跟高拱,海瑞等人有仇。 他们这些喜欢喷人,是一种习惯使然。在他们的眼神里谁是决策者他们就喷谁,谁是执行者他们也喷谁。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属性,是根子上的原则问题,谁来的都一样,没得跑,并不是针对谁! 因此大明朝的言官群体,也算是历史上的一大奇景! 只不过这么利害群体,随着大明政治体系的发展和演变,渐渐的就变成了党争的工具,尤其是到了后期,更是无法无天,只会用嘴喷人,从来不干正事。 不过现在还算好些,都察院里还是能够培养出一些有水平有能力的官僚充任到地方,担任监管一地军政要事的巡按钦差。 而且在这一阶段里,朝廷也能从筛选出一些有能力的巡按钦差晋身高位。 比如现在的胡宗宪,海瑞等人,他们就算是都察院系统出来的佼佼者,并不是只会耍嘴皮子喷人的道德卫士。 “林御史还在写弹劾海笔架的奏疏啊?” 林润一丝不苟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惧暑气,依然在悬笔直书。 另一位经过他身边的御史看到林润这么专心致志,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林润嗯了一声,没有抬头,继续的写着措辞严厉弹劾奏疏,准备再次弹劾海瑞在应天巡抚任上的不法行为! 当然他这么弹劾海瑞,也并不是真的跟海瑞有仇,而是到这里举报海瑞的士绅太多了,这些士绅们还都有证人证据,这就不得不让林润以此为实,写出一封又一封弹劾海瑞的奏疏。 但在有的时候,林润内心也不免有些迷茫,海瑞才到任应天巡抚半年时光,他有这么罪大恶极吗? 而且林润有时候也忍不住去乡间走访了一段时间,发现那些士绅举报海瑞的罪过,似乎有些言过其实。 可是即便如此,林润又发现那些没有受到过影响普通百姓们,居然也不为海瑞说好话,甚至还有不少闲人在调侃海瑞是个琼州小黑子。 可见有时候百姓并非真的能够明辨是非好人,若想让他们明白有些事情道理,代价往往也都是比较惨重或滞后的。 但即便是如此,作为肉食者,依然不能罔顾百姓利益,依然也不会能罔顾百姓感受,要么百姓的怒火也会让人无法承受! 所以,即便是林润有了内心的判断,但在民间风向对海瑞没有任何好的扭转迹象之前,他依然还是要直言不讳的弹劾海瑞,以尽御史本份! 就在林润奋笔疾书的时候,一封从京师都察院送来的公文,到了南京都察院! 作为当日值守都察院的御史,林润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件签了红押的紧急公文。 林润不敢怠慢,立刻就派人召集南京都察院内的都御史与副都御史,以及佥都御史等重要御史会面。 这些高级御史在见到林润手中的红押的公文,也都吓了一跳。 因为像这么高级别的公文,南京都察院几十年都不一定遇到过一次。 可是今天他们却遇到了。 南京都察院的都御史王廷目光严肃的看着林润,“若雨,你可拆看了公文内容?” 林润拜道:“回禀总宪,属下还未拆看。” 听到这话,王廷也松了一口气,“很好。” 接着他将这份公文接到了自己的手中,并在众人的关注下拆开了公文外面的红押。 王廷只看到里面第一页的内容,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立刻就将这份公文又装了起来,对着林润说道:“若雨,你快去派人请张太岳过来!这份公文是发给他的!” 林润等人听到王廷这话,有点感觉莫名其妙了。 若是发给张居正,何必从都察院走呢?直接发到南京刑部,不就行了吗?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他们该问问题的时候,林润立刻一拜,“属下遵命!” 林润立刻叫了一顶轿子,就朝着距离都察院衙门不远处的刑部衙门而去。 到了刑部之后,林润也见到了张居正。 林润看着这位年岁与自己相差并不太多的刑部堂官,心中也是满满的羡慕。 但同时也是惋惜张居正和徐阶的决裂,他认为张居正此举着实有些欺师灭祖的成分了。 但是能让三殿三阁大学士独立出翰林院体系,林润也是非常乐见的。 毕竟他就是非翰林出身的进士,现在张居正帮他们打开了上进的通道,他们又岂能熟视无睹,认为张居正只是为邀名? 林润拜道:“张部堂,都察院有刑部的紧急公文,总宪请您过去。” 张居正看着林润,也是一番惊讶,都察院能有什么刑部的紧急公文? 但看着林润的样子,张居正也知道这事肯定是假了不的。 张居正道:“林御史稍等,我准备一下就来。” 张居正换了一身正式的官服,而后就和林润一起去了都察院内。 王廷看着张居正过来,也主动的起身行礼问好,“张部堂好。” 张居正也对着王廷回礼,“王总宪好。” 两人见礼完毕之后,王廷也没有继续废话,直接就将那份带着红押的都察院公文递给了张居正。 王廷道:“张部堂,这是京师都察院发来的紧急公文,要求我们南京都察院协助刑部一起严肃查处此案,你先看看案情。” 张居正立刻拆开手中的红押都察院公文,在他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也不由眼睛圆瞪,深吸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和海瑞正在紧锣密鼓的查徐家的案子,没想到现在徐家的案子还没彻底捋清楚,京师竟然又送来了徐阶之子徐璠举报董家兼并走私勾结倭寇的重案! 这一下子,也让张居正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王廷看着震惊的张居正,轻声的提醒道:“张部堂,怎么样了?” 张居正脑子有点乱,他稳住心神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也难下决心,还是要禀告高阁老才是。” 现在高拱是南京名义以及实际上的最高行政官,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通知高拱的。 王廷抚摸着胡须说道:“这是自然,如果大事,当然得有高阁老的支持。” 张居正和王廷很快就达成了共识,要和高拱合计。 当夜。 南京高拱府邸的书房内,三盏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映照出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三人凝重的面容。 “这这当真是从京师那里传出来的?” 高拱捻着胡须,手指微微发抖,反复翻看着案几上那迭厚厚的文书。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因为眼前证据带来的震惊。 张居正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千真万确。是徐阶的儿子徐璠亲自送到都察院的,还特意说明这是徐阁老'忧心国事,大义灭亲'之举。“ 他说到“大义灭亲“四个字时,张居正的语气之中也带着几分意味难明的滋味。 海瑞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黝黑的面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刚毅:“什么大义灭亲,分明是眼看徐家的案子太多兜不住,就将董家踢出来当挡箭牌,为徐家争取宽宥和时间。” 海瑞直接就点破了徐阶的险恶用心,一点面子都没留。 接海瑞又用他粗糙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文书上,又说道:“这些证据详尽的令人发指,若不是徐家多年暗中收集,怎会如此齐全?由此可见江南世家早就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在了一起。现在看到朝廷要查办他们,他们就忍不住自爆了起来,开始狗咬狗!” 书房内一时沉默下来,高拱和张居正对视了一眼,也没有说话,他们都认可海瑞的意思。也明白这个时候查董家,就是在为徐家争取时间,换取宽宥。 高拱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又看了一遍这些文书,他看到这里面清清楚楚记载着董家二十年来侵占民田、私吞税银、勾结倭寇的种种罪行,每一桩都有具体的时间、地点和证人。 最令人心惊的是,其中不少交易都还有徐家的人参与其中牵线搭桥,足见这次徐阶的决心是有多狠,他这是在拿董家和部分徐家人的命,为徐家换平安啊! “徐华亭这一手,够狠。” 高拱终于放下文书,长叹一声:“董家可是他的儿女亲家啊!董传策娶了徐阶的侄女,两家联姻已有十余载。现在说卖就卖了,当真是狠辣果断!” 张居正轻抚着案几边缘,年轻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政治联姻,利尽则散。徐阁老这是看准了王爷要整顿江南豪强的决心,知道徐家再不抉择,就要落得严嵩一家的悲惨下场,所以这才推出了董家,当做弃子。而且” 张居正又思考了一番,继续道:“而且,他现在交出这些证据,恐怕不只是为了自保。“ 海瑞猛地抬头:“太岳意思是?” “徐阁老这是在给我们递刀子。” 张居正声音低沉,“他知道我们迟早会查清徐家的问题,所以他要赶在我们之前,提前递刀,交出董家,一来可以撇清自己,二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二来嘛,他或许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一些知道太多的人。” 高拱瞳孔微缩,立刻明白了张居正的暗示。 他迅速翻阅文书,果然在一些关键证人的名字旁发现了细小的标记。 “这些人都还活着?” 高拱眼睛一亮,急促的问道。 海瑞已经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必须立刻派人保护这些证人!徐阶既然能出卖董家,就能让这些人永远闭嘴!我们必须也要快!” 张居正抬手示意海瑞稍安勿躁:“刚峰且慢。此事需从长计议。” 然后他又转向高拱,“阁老兄,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高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作为南京的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他深知此刻的决策将影响整个江南政局。 “徐阁老此举虽然无耻,但确实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高拱鄙夷着徐阶,又思索着缓缓说道:“董家在松江一带横行多年,侵占良田数万亩,逼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如今证据确凿,正好一并清算。” 海瑞眼中燃起怒火:“不止如此!这些文书中提到董家与倭寇勾结,走私贩私,罪证确凿!若不严惩,国法何在?” 海瑞还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灯光一阵摇晃。 稳重的张居正微微皱眉:“刚峰,严惩董家固然重要,但我们更要考虑此举对江南政局的影响。要不然江南乱了,我们也要愧对王爷和陛下的信重。” “还有董家倒了,留下的权力真空由谁填补?徐阁老虽然交出了这些证据,但他在江南的势力依然根深蒂固。我们不能轻易的被他当枪使,必须得有所策略。” 高拱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太岳考虑得周全。徐阶这一手看似自断臂膀,实则暗藏杀机。他必会设法保住自己在江南的利益,甚至可能借机清除异己。” “我们既然在南京这里,而且王爷又以都察院传信,让我们查处董家之案,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打着严查董家的案子,继续摸徐家的底呢?” 高拱的话,一下子也引起了张居正和海瑞的目光。 他俩都看着高拱,也期待着高拱接下来的布置安排,毕竟从从属关系上讲,南京的事情想要做成且做好,他们三人就必须抱团一致,而且还得有个核心领导,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1章 必须得干他们 铁三角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开始接下来的策划。 此刻窗外也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已然是三更时分。 但即便如此,南京的夏夜依然闷热,丝毫都没有任何凉爽缓解之意。 不过在座之人,哪一个不是意志超人之辈? 这点环境上的困难,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人生体验之中最简单的困难,都不用去在意。 而且,读圣贤书的他们,哪一个不是寒窗十年打磨“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儒家风骨? 这点闷热的温度,又算得了什么? 大不了加两个冰鉴,多倒一些碎冰就是!又不是用不起! 终于在沉默良久之后,海瑞打破了沉默:“无论如何,既然有了这些证据,就必须彻查董家!至于徐阶.” 现在的海瑞对徐阶也没有了多少的敬重之心,都开始直呼其名,不再用徐阁老的尊称了。 海瑞目光坚定的又看着高拱和张居正,他的神情极为严肃的说道:“只要他真有违法乱纪之事,我海瑞绝不姑息!” 高拱和张居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他们虽然在内心里也对徐阶判下了“死刑”,但他们判下的却是政治上的死刑,并不是真想要以此机会要了徐阶的命。 毕竟政治斗争是要有底线的。 若是没了底线,只斗生死,将来谁还敢做官?谁还敢做事? 可是海瑞显然没考虑这么多,他甚至有时候都想建议朱载坖重启太祖朝的剥皮实草之刑,以震慑天下的贪官污吏! 但是时移世易。 太祖朝能做的事情,并不代表二百年后的嘉靖朝能干。 嘉靖朝能干的时候,也并不代表太祖朝就可以干。 所以,任何事物想要做好做成,都必须有其相应的环境和条件。 若是冒然忽视现实情况,就照搬一些看似有效刚猛的手段,弄不好可是要天下大乱的! “刚峰的赤诚之心令人钦佩。” 张居正先夸了海瑞一句,赞同一番海瑞的立场! 接着张居正又斟酌着词句,谨慎的说道:“但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董家一案,我们可以办,也必须办,但方式方法需要慎重。比如这土地侵占之事,正是推行'丈量土地'之策的好时机。” “我们若是利用得当,甚至都不用格外再去找王爷请旨,我们在南京就可以为王爷直接分忧解难,破除困扰大明江南百年的弊病。” “而这也将是我们为国尽忠,为社稷谋福,为大明百姓谋太平的一个新起点!” 张居正的话落在高拱和海瑞的耳中,两人的神情也不由同时一动。 作为一个有理想读书人,一个有理想的政治家,谁不是想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呢? 现在张居正都把话说的这么明了,而不加一点虚词遮掩,高拱和海瑞又有谁会觉得这是夸夸之词? 高拱眼睛一亮:“太岳是说,借查办董家之机,推进江南土地丈量?” “正是。” 张居正点头严肃道:“董家侵占的良田必须归还百姓,但如何归还?按什么标准?这些都是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若能借此在江南推行新的税赋制度,于国于民都是大利。” 海瑞虽然性格刚直,但并非不懂变通之人。 他沉思片刻,缓缓点头赞同道:“若能借机清丈田亩,均平赋役,确实比单纯惩处一个董家更有意义。但是,董家的罪行必须严惩不贷,特别是那些逼死人命的恶行!” 海瑞还是不忘坚持这一点,这一点在海瑞看来才是真正的重点,只有将执法力度严格起来,才有威慑作用。 若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董家之人不能得到应有的罪孽惩罚,这在海瑞看来只会助长那些狂妄自大的江南世家更加肆无忌惮的行事。 高拱捋须微笑,也任何海瑞的意思。 高拱道:“这是自然。国法如山,不容亵渎。” 接着高拱又转向张居正,说道:“太岳,你看此事该如何着手?” 张居正早已成竹在胸,他看着高拱和海瑞二人,开始说道:“首先,我们要立刻派可靠之人保护这些关键证人,防止徐阁老杀人灭口。其次,以都察院名义发文松江府,命他们配合调查,但不要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 张居正又压低声音,看着高拱和海瑞严肃道:“我们要联合冯保,让他派出东厂的番子,在一旁帮打着监督审查的旗号,对江南土地进行全面清丈,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阻力,也可以将我们的危险降到最低,可以顺带着做更多的事情。” 高拱思索一会儿,也不由点点头。 虽然他不太喜欢假借厂卫之手办事,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承认,厂卫是真好用! 高拱拍板道:“好!就这么办。此事将冯保也拉进来,他本来就是王爷派到南京为我们稳定各方形势的重要棋子,若是放着不用,也会让王爷觉得我们做事太过自负。” 高拱这句话说的也很有道理,虽然他现在是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是南京乃至江南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 可是他终究还是要向京师的嘉靖皇帝,以及裕王表现自己的忠诚和无私。 否则两地相隔数千里,他做事又不跟冯保通气,天知道哪天就会出现君臣相疑的隔阂。 现在将冯保拉进来,其实就等于是在告诉远在京师的嘉靖皇帝与朱载坖,他们办事没有任何私心! 海瑞也微微点头,对于厂卫,他的态度也是这般,并没有非黑即白的对错立场。 毕竟大明朝存在厂卫都已经二百多年了,早就已经是政治生活的一部分了。 而且,根据大明朝政治的演变规律,这些听着起来让人闻风丧胆的厂卫,其实都已经大不如前。 就比如经常被网文吹成神一般存在的锦衣卫机构,其实在真实的历史发展之中,早就被文官们改造成了一个以文职为主的辅助衙门,压根就没有那种想象之中神乎其神的手段。 所以,那些要穿越到明末当皇帝的穿越仔们可都得注意了,千万别傻乎乎的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直接交给一个不知深浅不知所谓的锦衣卫,以为可以靠着锦衣卫的忠心翻盘大明,制衡文官。真要敢这么做,八成会被全体大臣乃至锦衣卫本身看作成一个傻逼。 讨论好了冯保的事情之后。 高拱又看着海瑞道:“此案虽然交给了刑部主管,但具体的执行肯定是要以巡抚衙门为主的。刚峰,你素有'海笔架'之名,为人又刚正不阿,由你出面主持追查董家之案最为合适。” 海瑞毫不犹豫地拱手:“下官义不容辞!” 张居正在一旁也立刻补充道:“阁老,还有户部,若想清丈田亩,户部的参与是必不可少的。鄢懋卿此人没有退路,他的生死荣辱全在王爷之手,此次趁着彻查董家的机遇,拉上户部一起清丈田亩,弄清江南的水深,也是恰逢其时。” 高拱闻言,也不由微微点头。 鄢懋卿就是这么用的,这个关键时刻,不把他拿出来当个盾牌去顶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且,此事若是做成了,对鄢懋卿而言,那也是功劳一件,将来朱载坖论功行赏的时候,必然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要知道,如今的赵文华可都是吏部尚书了。 这可是严嵩倒台之后,赵文华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由此可见,裕王爷用人当真是不拘一格,有能者上! 现在把这个机会给了鄢懋卿,他就等着笑醒吧! 三人计议已定,正要各回各家,分头行动的时候,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高拱的管家高安匆匆的到了书房外面,慌张的喊着,“老爷出大事了!” 高拱,张居正,海瑞三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各自的身形也都不由一顿。 高拱道:“何事喧哗?进来说话!” 高安连忙进来,对着高拱深深一拜,匆忙说道:“老爷出大事了,刚刚松江府传来急报,董家突发大火,董家家主及其长子葬身火海!” “什么?!” 三人同时变色。 海瑞激动的一把就拉住了高安的衣领,不敢置信的急问道:“可有幸存者?” 高安吓得面如土色:“回回海中丞话,董家二公子当时不在府中,幸免于难。但但据说董家的账房先生和几个管事也都.” 高拱,张居正,海瑞三人听到这句话后,几人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个更加严峻的神情。 海瑞脸色阴沉如水:“好一个徐华亭,动作真够快啊!” 海瑞又看着高拱,“阁老,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被徐阶摆了一道!” 高拱面沉似水:“立刻派人去松江,控制住董家二公子和所有可能知情的人!不能再让他们出意外了!” 海瑞立刻朝着门外大步走去,大声道:“我亲自去!” 张居正急忙拦住他:“刚峰且慢!你现在去松江太危险了!徐家既然敢对董家下手,就敢对你下手!” 海瑞仰天大笑:“他们敢!我海瑞行得正坐得直,何惧宵小之辈!我若身死,徐家的下场如何,他们自己会比我更清楚!” 海瑞这句话还是非常有底气的。 他是朱载坖信任的重要之臣,真要在江南出了意外,被人谋杀暗算,那么朱载坖肯定会趁着他的死,在江南掀起一场浩浩荡荡的大案,将所有可疑之人俱都捉拿问罪。 可以说若是海瑞真的死了,那么事情反倒是简单直接了。 高拱看着海瑞又道:“刚峰的勇气令人敬佩,但此事需从长计议。徐家此举明显是要毁灭人证,我们必须比他更快一步。” 高拱对着高安吩咐:“传我命令,立刻传南京司礼监太监冯保过府,让他即刻封锁松江府所有要道,特别是通往京师和海外的官道!” 张居正补充道:“还有,立刻派人去保护文书上提到的那些证人,一个都不能少!” 高安立刻领命而去。 书房内,三人再次陷入沉思。 灯火摇曳的光晕在他们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 “徐阁老这一手,真是既狠毒又高明。他举报的董家,董家又在这个关键时刻畏罪而死。这一下不仅坐实了董家之罪,很多线索也都跟着断了。即便我们查办董家,也很难牵连到他身上。” 海瑞哼了一声:“但他忘了一点——死人有时比活人更有用。董传策之死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有京师已经被控制起来的董份,同样也是有力之证!” 最后海瑞又握紧着拳头,继续说道:“无论如何,董家的罪行必须清算!那些被侵占的田地必须归还百姓!” 高拱严肃的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有再退一分的必要了。 如今董家起火,这就是在当着大明所有的人,给高拱一记响亮的耳光! 所以作为南京,乃是江南最高的行政负责人,高拱绝不能放任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继续发生! 高拱冷面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给徐华亭来个将计就计。董家一案不仅要查,还要大张旗鼓地查!借机在江南掀起一场清丈田亩、整顿吏治的风暴!” 这一次高拱也准备撕破脸了! 他实在是不能忍受董家起火,董家家主和长子等关键人物的“意外”身死! 这些人的“意外”,在高拱看来,那就是在打他的脸,在让人看他高拱的笑话! 既然要看笑话,那就不要怪接下来的风暴会更加猛烈! 张居正和海瑞此刻也都回看着高拱,他俩在这一刻,也清晰的感受到了高拱内心的愤怒。 而且,他俩也能理解高拱心中的愤怒。 毕竟高拱可是作为内阁大学士兼任南直隶总督的最高负责人,现在案子还没开始正式调查,人就死了。 这事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必须得干他们!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2章 心塞的张太岳 张居正和海瑞都走了之后,书房内,高拱独自站在窗前,此刻东方拂晓,窗外一株白色茉莉开得正盛,他却视而不见。 董家的火,烧毁的不仅是几间宅院、几条人命,更是朝堂上心照不宣的规则。 当年斗倒严的时时候,朝廷和裕王尚且给严家留了体面——严世蕃虽被处斩,但严嵩得以善终,严家女眷也未受牵联。 如今董家之案才刚刚开了一个头,还没开始正式调查,就搭进去了一家人命,这显然是有些狠辣过头了。 高拱虽然脾气臭,但是也都是对事不对人,即便是对人,高拱也是恪守的底线:政争归政争,赶尽杀绝的事,他不屑为之。 “徐阶.” 高拱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这个他曾经敬重,现在要超越的老前辈,如今竟然用最肮脏的手段践踏了他的底线。 这简直就是对高拱尊严的践踏! 要知道此刻的高拱可是南京的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南京乃至江南地区出了这么恶劣的惨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那都是在打高拱的脸,都是没将高拱放在眼里。 现在高拱的书桌案几上还摊开着刚刚从京师传到南京的董家案公文。 这些公文里面,还附有之前徐璠在其父徐阶授意之下举报董家与倭寇往来的书信副本证据。 凭这些证据就已经足够定董家满门死罪,可是现在徐阶竟然还是下了如此毒手,生怕他们在南京查案又查出徐家的问题。 当真是过分至极! “砰!“ 高拱一拳砸在案几上,笔墨纸砚齐齐跳起。 这一次,他必须要徐阶乃至整个徐家付出惨痛的代价,要不然这都对不起裕王对他的信任和倚重! 一日后。 去了松江府董家火灾现场的张居正回来了。 张居正风尘仆仆都未来得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在他要踏入高拱书房时,高拱就看到了张居正衣摆上沾染着的黑色木炭灰,以及他脚上皂鞋底子上的黑灰。 “太岳回来了。” 高拱示意进门的张居正坐下,接着高拱也没有任何的客套寒暄,直接问道:“火场可有什么发现?” 张居正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喘匀了一口气后,才说道:“回阁老,董家的火势太猛,账册文书尽毁。不过,刚峰在废墟中也发现了火油痕迹。” “火油?” 高拱眉毛一挑,有这种东西在,高拱是一点都不奇怪。 虽然说江南这段时间天气炎热,但雨水同样也不在少数。 董家的火想着的那么猛烈,没点东西辅助,也是不可能的。 高拱此刻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接着他又突然问道:“你怎么看?” 张居正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从容道:“下官以为,此案蹊跷颇多。若确系人为纵火,必与董家走私案有关。” “有关?” 高拱轻笑一声,面色微冷,“太岳何必避重就轻?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董家和徐家的儿女亲家?还有江南的各大望族,谁不知道那些走私到海上的东西,最后都会分出不少,进到徐家的银库?” 张居正沉默,他虽然跟徐阶已经割席,但毕竟还有那么多年的师徒情分,真要让他对徐家赶尽杀绝,他还是会忍不住犹豫的。 张居正叹息一声:“阁老明鉴。只是徐阁老毕竟.” “毕竟什么?” 高拱的声调猛然一高。 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在乎徐阶的脸面。 因此此事,是徐阶先打他的脸的! 现在高拱肯定要用力的回抽回去,要不然从今以后他就别想在南京支棱起来了。 高拱眼中寒光暴射,“毕竟是你的座师?毕竟提携过你张太岳?” 书房内空气骤然凝固。 张居正面色不变,但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高拱盯着这个比自己年轻十余岁的俊杰,那时的张居正还是个锋芒毕露的翰林编修,如今却已深谙韬光养晦之道。 “太岳,”高拱语气忽然缓和,“去年末严世蕃伏诛时,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张居正抬眼,与高拱目光相接,神情严肃的说道:“下官说,除恶务尽。” “对,除恶务尽。” 高拱起身望向窗外,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风光,接着又转头看着张居正道:“如今这'恶',可比严世蕃狡猾多了。若是,放任不管,不仅是朝廷的体统脸面无法保全,就连江南百姓的苦难还要继续下去!” 张居正沉默以对,他知道高拱说的这些都是对的。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高拱又突然说道:“徐璠到南京了。” 张居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下官不知。” 这个事,张居正是真不知道,而且以他现在和徐家关系,徐璠即便是到了南京,又能如何? 高拱幽幽说道:“听说他了徐阁老的亲笔信,要来找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入张居正最柔软的防备。 张居正顿时错愕,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张居正都来不及多想,立刻回道:“阁老,下官与徐家早已分道扬镳.不复从前!” “我知道。” 高拱抬手止住他的话,“我只问你一句——董家这把火,烧不烧得进南京刑部?你张太岳能不能坚持初心,将此案一查到底?” 张居正肃然起身,一揖到地:“请阁老放心,国法如山,私交似水。下官分得清轻重。” 高拱凝视他许久,终于点头:“好。董家走私案由你主查,纵火案交给海刚峰。”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你们俩分开办案,也是一件好事。” 张居正领命退出。 高拱望着张居正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故意将昨晚已经商议好的安排再做变动,将纵火案单独交给海瑞,既是对张居正的试探,也是给自己的保险——若张居正念旧情手软,至少还有海瑞这把利剑。 次日清晨,高拱在刑部大堂召集三司官员。 他端坐首位,目光扫过堂下众官。 这些面孔他大多熟悉——有些是严党倒台后他亲手提拔的,有些是徐阶的门生,还有些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董家一案,关系朝廷体统。” 高拱开门见山:“走私勾结倭寇已是死罪,如今又添灭门惨案。本阁奉圣命提调南京内外一切行政军机要务,自不能放任如此丧尽天良的暴行横行于江南之地!” 现在,本阁希望你们接下来要好好的用些心,用些力,不要再让这样的恶性案件在江南地区发生!” 他特意强调了“恶性案件”四字,一下子也让刑部大堂内的气氛为之一寒,现在都还没确凿证据说董家之火是被人灭门放的。 可是现在高拱已经给这场大火定了性,可见接下来的政治风波到底有多大! “海巡抚。” 高拱开始点名。 海瑞出列,双手呈上一份文书:“阁老,下官已查明,董府火场确有火油痕迹。更在废墟暗格中发现半毁账簿,记录董家与倭寇交易数十次,涉及白银逾十万两。” 海瑞话音一落,堂下一片哗然。 高拱冷眼旁观着下面的众人精彩神情,又伸手接过账簿,随手翻了几页,突然冷笑:“这账簿倒是有趣。董家每次交易都记了两个代号——'东海来客'收货,'南山老翁'分利。“他抬眼环视,“诸位猜猜,这'南山老翁'是谁?” 无人应答。大堂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高拱合上账簿,声音陡然提高:“本官不管这'南山老翁'是何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六部尚书,内阁大学士,既然敢通倭害民,就要付出代价!” 高拱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回声在大堂内久久不散。 几个年迈的官员被震得浑身一颤,仿佛那块惊堂木是敲在了他们脊梁上。 “即日起,南京戒严。” 高拱接着宣布,“凡五品以上官员,无令不得出城。各衙门档案一律封存待查。” “海瑞!” 宣布完戒严令后,高拱又将目光落在了海瑞身上。 “下官在!” 海瑞再次出列一拜。 “你亲自带人搜查董家在各地的商号、码头,凡有可疑,立即拿问!” “遵命!” 高拱又看向张居正:“张部堂。“ “下官在。” “你负责提审董家幸存人员,务必问出走私案全部脉络。无论牵连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高拱当即就将自己态度无比鲜明的表露了出来。 张居正深深一揖:“下官明白。” 此刻的南京城内,一辆装饰朴素低调到让人都难注意到的马车正缓缓的行驶在街道上。 车厢内,徐璠掀开窗帘,望着熟悉的街景,脸上却没有半分归乡的喜悦。 如今的徐璠年约四十,面容与父亲徐阶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那份沉稳老练,多了几分浮躁之气。 “大爷,直接去府上吗?”车夫恭敬问道。 徐璠沉吟片刻:“不,直接去刑部衙门。” 车夫一愣:“这这可以吗?” 这和计划的不一样啊! “我自有主张。” 徐璠不耐烦地挥手,“父亲远在京师,不知南京情势。张居正如今是刑部尚书,若能得他相助,我徐家危机可解。” 马车转向刑部衙门方向驶去。徐璠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那是父亲徐阶的亲笔手书,嘱他务必交到张居正手中。 “张太岳啊张太岳,” 徐璠喃喃自语,“当年你落魄时,我父亲是如何提携你的?如今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刑部后堂,现在所有人都散去,这里又成了张居正的主场。 张居正独自一人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着董家案的初步卷宗。他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部堂,徐璠徐大公子在外求见。” 一个差役低声禀报。 张居正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昨日的时候,他就从高拱那里知道了徐家会有人来,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时候。 “请他进来。” 沉默片刻后,也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刑部,张居正也没法视而不见。他最终平静如此吩咐道。 不多时,徐璠大步走入,脸上堆满笑容:“太岳兄,别来无恙啊!自京师一别,已有两年未见了吧?” 张居正起身相迎,面带微笑:“徐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虽然因为三殿三阁的事情,张居正和徐阶闹翻了,但毕竟脸面还要顾及一些。 二人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 徐璠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太岳兄,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张居正不动声色:“徐兄但说无妨。“ 徐璠从袖中取出那封信笺:“这是家父亲笔,嘱我务必亲手交予太岳兄。” 张居正接过信笺,并未立即拆看,而是放在一旁:“徐阁老可还安好?” 徐璠听到这声“徐阁老”,心里也不是滋味,若是以前的时候,张居正不尊称一声先生,也要用“阁老”“元辅”这样不带具体姓的尊称。 可现在徐阶都成了“徐阁老”,这其中的生分,自然可想而知。 “家父一切安好。” 徐璠整理好情绪,继续说道。 “只是,近日有人诬告我徐家与董家勾结走私,实在荒谬。家父大义灭亲举报董家,反倒惹来一身腥,真是过分至极!” 张居正目光微闪:“董家前日突发大火,徐兄可知晓?” 徐璠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恢复如常:“听说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董家作恶多端,想必是遭了天谴。” “天谴?” 张居正轻笑一声,“徐兄真会说话。” 徐璠见气氛不对,连忙转移话题:“太岳兄,家父在信中已言明一切。你我两家本有香火之情,如今徐家遭人构陷,还望太岳兄看在往日情分上,施以援手。” 张居正终于拆开信笺,细细阅读。 信中,徐阶言辞恳切,回忆当年提携之恩,又言明徐家清白,希望张居正能在董家案上秉公处理,勿使忠良蒙冤。 读罢,张居正将信折好,收入袖中:“徐阁老言重了。居正身为刑部尚书,自当秉公执法,不枉不纵。” 徐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激动道:“有太岳兄这句话,家父便可安心了。” “不过.” 就在徐璠开心的时候,张居正话锋一转,“董家大火颇为蹊跷,高拱高阁老已命海刚峰彻查此事。若查出有人蓄意纵火,杀人灭口,恐怕.” 徐璠脸色骤变,紧张无比的看着张居正,“太岳兄此言何意?莫非怀疑我徐家” 张居正抬手止住他的话:“徐兄勿急。居正只是陈述事实,并无他意。若徐家清白,自然不怕调查。” 徐璠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强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3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锦衣卫诏狱。 这座曾经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诏狱,已经很久没有关押过朝廷高级官员了。 渐渐都快让人忘了曾经的锦衣卫是何等的叱咤风云! 诏狱的墙壁渗着水珠,在炎炎夏日里竟透出几分阴冷。 董份蜷缩在角落,身上的绸缎囚衣早已被冷汗浸透。这位曾经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如今像只待宰的羔羊,在黑暗中数着日子。 “已经十一天了” 董份喃喃自语,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董份恨透了徐阶,他在这十一天里,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原因,为何徐阶会出卖董家,将他送入大狱之中? 要知道董徐两家可都是江南望族,而且他们两家还都是儿女亲家,可以说是关系无比亲密的天然政治和利益的盟友。 可如今,他却成为了锦衣卫诏狱里的阶下囚。 而且自从他被锦衣卫关入这不见天日的诏狱,竟无一人来提审他。 这种反常的寂静比酷刑更令人恐惧。 董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任他喊破嗓子,想要获得一分一毫的外面信息,也没有人答理过他一次。 “董御史准备一下,待会就要提审你了!” 正在董份迷茫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声响在诏狱的监房走道里响了起来。 这道声音对于董份而言,简直犹如天籁! 董份忍不住的激动起来,有人提审,那就说明他有说话的机会了。 有了说话的机会,说不定就有为自己脱险的机会! 景王府。 今日朱载坖闲暇无事,又带着陈妃一同到了景王府中做客。 夏日的阳光如熔金般倾泻在景王府的朱红大门上,两只石狮子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威严。 朱载坖的撵车缓缓停在景王府前,他掀开轿帘,眯眼望了望刺目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爷,景王府到了。” 随侍太监孟冲恭敬地弯腰在朱载坖的撵车旁提醒着。 朱载坖整了整衣冠,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同行的陈妃,又伸手拉着陈妃的小手,两人一同从撵车上来。 朱载坖身着靛青色云纹锦袍常服,腰间系着一条白玉带,整个人显得清俊挺拔。 他身边的陈妃也穿了一袭淡色的端庄纱裙,衬得肌肤如雪,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臣弟拜见三哥,拜见三嫂。” 景王朱载圳早已在府门前等候,见他们到来,立刻迎上前来,脸上堆满笑容。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呵呵笑道:“这是你的王府,我和你嫂嫂才是客人,你客气什么呢?” 朱载圳笑道:“三哥是监国王爷,又是臣弟兄长,于公于私,臣弟都要恪守礼仪拜见。” 朱载坖又是呵呵一笑,“好了,我们进去了,外面的太阳这么大,再站一会儿,人都要晒化了。” 朱载坖到了景王府这里,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朱载圳立刻嗯一声,就迎接着朱载坖和陈妃一起进到了王府里面。 此刻,景王妃也站在内院门口相迎。 她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对襟长裙,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素雅中透着高贵。 当她的目光与朱载坖相遇时,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平静。 “臣妇拜见三哥,拜见三嫂。” 景王妃福身行礼,声音如清泉般悦耳。 朱载坖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向景王:“走吧都别这里行虚礼了,把府上的冰鉴都加好冰,让蒸汽扇吹起来,这才是夏日应该有的享受。” 朱载圳听着朱载坖的话,也陪着笑道:“三哥说的极是,若不是从三哥府上抄来了这蒸汽扇的空调之法,这夏天都没法过。” 几人说笑着一同进到了一处凉意舒爽的客厅之中。 厅内也早已备好酒席,四人分宾主落座。 府中的宫女奴婢们鱼贯而入,奉上各色精致菜肴和上等美酒。 朱载圳举杯相敬,朱载坖亦举杯相应,酒过三巡,气氛也很是融洽自然。 陈妃与景王妃坐在一处,两人低声交谈着女红针线和养育府中皇孙的事情,也显得格外亲切。 朱载坖与景王闲谈起朝中近况。 不过也都没有什么敏感的话题,都是一些比较老生常谈的问题,并不会引起特别的关注,只当是兄弟聚会时的佐酒话题。 所以从表面上看,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兄弟聚会,但在席间的时候,朱载坖还是敏锐地注意到,每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景王妃时,总能捕捉到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显然这些都是景王妃对他的思念情绪。 朱载坖又和朱载圳喝了几杯酒,顺势就找了一个话题说道:“今日这酒劲头不小,我都有些上头了。” 一旁的朱载圳立刻关心道:“三哥可要休息片刻?臣弟这就给您安排寝殿房间。” 朱载坖呵呵道:“无妨无妨,不用如此麻烦,我出去透透气就行,你们先坐着。” 陈妃这个时候也关切地看向他:“王爷可要臣妾相陪?” 朱载坖又笑着摆摆手道:“在圳弟的府上,咱们还是收敛点好,待会你先去,我再和圳弟聊一些朝中要事。” 陈妃懂事的嗯了一声,她不会给朱载坖添任何的麻烦,而且裕王府中的事情本来就多,她作为府中王妃,每日要处理的府中家事,也不在少数。 所以陈妃在和景王妃又叙旧多说了几句家常之后,她就让孟冲先安排好马车回去了。 独自走在景王府后宅园回廊里的朱载坖,看似漫无目的,实则脚步坚定地朝着府中一处僻静的小院走去。 那里有一座临水的亭阁,四周木扶疏,是一处清凉有风的绝佳场所。 哪怕是炎炎夏日,这里依然清爽自然,风流不已。 朱载坖熟练的推开亭阁的雕木门,只见此刻木门里坐着一个美丽而又熟悉的身影。 此人正是先前和陈妃坐在一起聊天说话的景王妃。 景王妃背对门口而坐,在听到门被推开的响声之后才转过身来,她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你来了。” 她轻声道,声音微微发颤。 朱载坖的目光看着满是思念情绪的景王妃,心里微微一叹,按道理讲他和景王妃之间的孽缘,应该在朱翊锺出生之后,就要剪断了。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两人依然还是剪不断理还乱。 更让朱载坖难以感慨的是,每次他和景王妃私下见面的时候,差不多还都是朱载圳安排撮合的,真不知道他的心理究竟是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才会变得如此。 朱载坖反手关上门,上前走了两步,伸手就将景王妃拉了起来拥入怀中,“怎么了?” 朱载坖看着景王妃的眼睛,景王妃在他怀中轻轻颤抖,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我们不该一直这样的” “不要这样说。” 朱载坖安抚着景王妃的情绪,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嗅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又轻声的说道:“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我与你虽无夫妻之名,但亦有夫妻之实,锺儿虽然是景王府世子,但我依然会将其视为己出。” “而且,这些年我一直不都让景王弟就藩在外,除了政治上的考虑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想和你和锺儿更近一些。” 朱载坖的话也让景王妃的心安宁了不少,不再有之前的纠结。 这一刻她只想做一个女人,做一个只属于朱载坖的女人。 景王妃抬着头,睫毛微颤,呼吸微促,眼中也闪烁着水汪汪的柔情,“王爷,妾想” 朱载坖嘴角微微一笑,轻轻的刮了一下景王妃的鼻子,又温柔的说道:“好。” 两人相拥在了一起,彼此融合着,没有再分开过。 与此同时,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蝉鸣也响了起来,将夏天的热烈气氛烘托而起。 许久之后不知是叫累了,还是有了其他的意外,蝉鸣也终于停下了。 屋内的朱载坖长长的舒了口气,放开了微微颤抖着的景王妃,又为其轻轻的撩开了散落在桃色粉脸上的青丝。 朱载坖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找景王弟谈一些事情。” 躺在原地满是疲惫的景王妃,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神情,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妾无事,王爷快些去忙正事。” 朱载坖看着这么懂事的景王妃,嘴角的笑意也显得非常温柔,他又帮景王拉了一下掉落在地上的纱衣,然后就起身穿戴好衣物,神清气爽的离开了这里。 到了外面,朱载坖也没有着急离开景王府,而是直接去了朱载圳现在所在的书房之中。 朱载圳见朱载坖回来,也立刻起身行礼,“三哥。” 朱载坖嗯一声,“不必多礼。” 而后朱载坖就坐在了原来属于朱载圳的主位上。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道:“江南的事情怎么样了?” 朱载圳立刻禀告道:“董家的事情办成了,臣弟也已经安排办成此事的锦衣卫暗子出海,去了台湾窝那边的海外驻地。” 朱载坖嗯了一声纠正道:“台湾窝乃我大明之土,虽在海上,但非海外之地。以后不管是行文还是在口头上提及此地,不可加海外之词。” 朱载圳虽不懂这里面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拜:“臣弟明白!”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有些事情朱载圳他们不懂,甚至不在意,也不在乎,但是朱载坖不同。 他知道台湾窝是一个什么样关键要地。 而且那里也确实是大明至关重要不可分割的神圣之土,有了台湾窝在大明的水师才可以如蛟龙入海一般,畅游在资源无尽的太平洋中,并将大明的海洋利益放到最大。 反之,若是没有了台湾窝,大明就像是被困在了浅滩的巨龙,纵然它想龙入大海,遨游在无边无际的海洋天地之中,也不能如愿。 所以,台湾窝是必须掌握在大明手中的关键之岛! 等到大明的东洋水师彻底的强大起来,配备上了两到三艘“永乐”级宝船战舰,到时候便可一举将盘踞在台湾窝南部的红毛番彻底赶走。 他们以后若还想来大明,那么也只能来没有重武器的商船,老老实实的遵守着大明的规矩,做个合法合规的正常生意。 至于那些耀武扬威的远洋战舰,只要他们敢来,大明水师便会将其彻底击沉,使其成为海洋文物的一部分。 朱载坖听到董家的事情办妥了,心里也不由畅快的舒了口气。 董家的大火并不是意外,也不是高拱,张居正和海瑞他们怀疑的徐家所为,而是朱载坖秘密命令朱载圳所为的事情。 虽然这样的手段并不光彩,但这也不是朱载坖先出招的。 年初之时,朱载坖和嘉靖皇帝在安陆兴王府行宫的时候,王府行宫就曾走水过一次。 当时若不是朱载坖熟悉水性,推窗跳出从池塘里游走,天知道那次的大火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当时朱载坖就和嘉靖皇帝将计就计,摆出一套迷魂阵,想要揪出幕后黑手。 但可惜,这些人藏的实在是太深了,根本就揪不出来了。 不过即便是朱载坖还是能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确定了当日的兴王府行宫大火,就是人为之致。 如今朱载坖将这一招放在董家身上,不过也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虽然可能“误伤”的成份,但在大方向绝对不会出错。 因为朱载坖也很清楚,自己这些年的新政,确实已经将一部分保守利益者的好处给侵害到了。 这些人敢冒着风险偷偷策划烧宫,那么就不要怪朱载坖也用这样的方式手段去惩治和处理一些,用正常方式和渠道不好处理的事情和问题了。 朱载坖道:“既然董家事情都已经做好了,那么现在也应该提审董份,告诉他董家的惨案,让他也好好的感受感受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有多痛。要不然他一直在诏狱里白吃白喝,总归还是咱们在吃亏。” 朱载圳微微一拜:“臣弟明白!”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4章 猝不及防的信息 诏狱的阴冷渗入骨髓,董份却挺直了脊背。 他抬手将耳边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尽管手指因长期镣铐的束缚而微微颤抖,动作却一丝不苟。左副都御史的官威早已刻进骨子里,即使身处诏狱,他也要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臣左副都御史董份,拜见王爷。” 董份依然保持着他可笑的坚持,丝毫都没有阶下之囚的觉悟,对着朱载圳深深一揖,好像如此才能体现他刚正不阿身陷囹圄的冤枉处境。 朱载圳坐在审讯桌后,指尖轻叩桌面。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曾经权倾一时的官员。 “董御史,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朱载圳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诏狱的饭食可还合口?” 董份直起身,面色平静:“王爷说笑了。董某清白之身,蒙冤入狱,只盼朝廷早日还我公道。” “公道?” 朱载圳忽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董御史的风骨,当真是让本王钦佩至极!都已经死到临头,还要公道?” 董份义正言辞道:“王爷,臣是被冤枉的,臣兢兢业业数十年,董家亦是安份守己,从未做出过任何戕害百姓,忤逆犯上的事情,还望王爷明察!” 朱载圳呵呵笑了起来,“是本王疏忽了,只让你知道一个大概,忘了将徐璠举报董家的材料给你先过目一遍。” 说话的时候,朱载圳的手挥了挥,陪同他一起审问董份的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绎,立刻将一份誊抄好的徐璠举报董家走私通倭的证据材料呈了过来。 陆绎是前锦衣卫指挥使陆柄的儿子,现在依然留在本卫使用,算是朱载圳的助手。 朱载圳道:“给董御史看看,让他回忆回忆,董家有没有干过这些事情。” 陆绎称是,接着就将这份材料递到了董份的手中。 董份忍着心里的紧张,颤抖着手接过了陆绎递过来的材料。 朱载圳看着董份接过了陆绎递过去的材料,又淡淡说道:“先看看这个,再谈你的'公道'不迟。” 董份的目光落在这份盖有锦衣卫绝密字样的公文上,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安。 但多年的宦海沉浮,已经让他练出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沉着。 董份忍住心中的紧张,慢慢的掀开手中的公文,他只扫了一眼,便如遭雷击。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董份在看到了里面的一角内容后,瞬间惊恐出声,公文哗啦一声落在地上,董份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载圳,又是声嘶力竭的辩驳着,“王爷,这绝不可能!董家怎么会暗通倭寇?这是污蔑!” 董份都被吓的灵魂发颤,要知道在去年的时候,严世蕃可就是因为通倭大罪而被处斩的,朝廷虽然没有追究严嵩的问题,还将他养在了昌平的秦城庄园,但明眼人都知道严家败了,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如今,徐家居然举报董家通倭! 这对于董份而言,不吝就是晴天霹雳! 董份激动的争辩着,他太怕这些罪名被坐实了。 若只是举报董家兼并小民之田,走私海外货物,或族人欺行霸市等这些罪过,董份倒是不怕,大不了丢官回家,反正他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 只要能扛住这件事情,撑到最后,以后谁还不念他家的好? 可若是变成了通倭大案,这性质就变了,董家以后谁还敢沾? 先不要说以后的董家能不能翻身的问题,现在的董家都难有活路! 朱载圳微笑的看着现在急力争辩着的董份,又笑道:“董御史这些证据可与董家有关?” 董份激动道:“绝无关联!董家遵守本分,岂敢和倭寇来往?这是污蔑!” 朱载圳叹息一声,“现在京师已经发文到了南京,让张居正主持董家之案的查办,你猜猜董家又在这个节骨眼发生了何事?” 董份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谨慎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朱载圳道:“本王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千万不要激动。” 董份听着这话,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现在董家都被扣上了通倭的大罪,还能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吗? 董份忍住激动的声音,“还请王爷明示。” 朱载圳看着董份的样子,可怜的摇摇头。 最后带着沉重的语气说道:“本王接到急报,数日前董家老宅突起大火,董家家主及长子和部分董家嫡房长房的家眷子女等,皆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董份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朱载圳,似乎还带着可怜的期望,希望朱载圳是骗他的。 可是接下来董份就看到了一旁的陆绎又递过来的一份盖有刑部大印字样的急递公文,这一刻董份的手,也终于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不敢接住这份公文,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要看一眼里面的内容,让自己可以死心! 于是乎他就颤抖的接住了陆绎递过来的刑部公文,双手不听使唤的哆哆嗦嗦的拆开了公文的外封,看着里面写的内容。 董份在看到里面写的董家惨状之后,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若不是陆绎一直都在盯着他,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下,他可能就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朱载圳冷眼旁观着董份此刻颤抖崩溃的模样。 这个方才还端着士大夫架子的老朽,此刻已经从颤抖迷茫的情绪里走出,变得双眼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朱载圳继续道:“南京急报,董家突发大火,火势凶猛异常,顷刻之间便吞没了前宅后院,一时间火光冲天,十里之外都能看到天边红了一片。董老太爷、董大公子及十数位名董家核心成员还有一二十位董家女眷孩童,皆都葬身于火海之中.惨叫声撕裂天际,闻者心颤,见者心惊!“ 董份听着朱载圳的这些话,心理又崩溃了起来。 董份激动的一下子就瘫跪在了地上,“不!这不是真的!” 朱载圳看着这样的董份,又叹息道:“董御史节哀。这是南京刑部急递过来的公文,锦衣卫也已经同步证实。若非如此,本王哪会有闲心在董家之案还没被张居正彻查之前就来见你?你当本王很闲吗?” 董份眼泪不控制的从眼眶之中流下,他呜呜的哭了起来,可怜的就像是一个几十岁的老孩子。 朱载圳也没有制止,他就在坐在一旁等着董份哭够了,嗓子哭哑了才开始重新问话。 朱载圳道:“董御史可觉得董家之火是一场意外?” 董份猛的抬头,激动的看着朱载圳,“这是谋杀!是徐——!!!” 董份又猛的刹住了话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徐什么!” 朱载圳倾身向前,目光如炬,“董御史怎么不说了?” 董份的双膝突然失去了力气,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撑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抵着手背,肩膀剧烈起伏。家族覆灭的消息如同一把钝刀,生生剖开了他苦苦维持的体面。 朱载圳示意左右侍卫退下,牢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起身走到董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江南豪族代表。 “你还以为徐阁老会救你?” 朱载圳的声音忽然放轻,却更加锋利,“你不过是他弃车保帅的那枚弃子而已,要不然他怎么会让亲子徐璠亲自到都察院举报董家的罪过呢?” 董份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王爷想知道什么?” 朱载圳哼笑了一声,“看来董御史还是没想清楚自己要说什么?本王想知道就是董家是否涉嫌土地兼并,是否涉嫌走私海外,是否涉嫌通倭卖国。” “现在都董家都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三五条杂鱼。如果董御史还不怜惜这点血脉,还要硬抗所有。那么本王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等着张居正他们在江南将事情都查清之后,就将你交给三法司治罪。” 董份又抬头看着朱载圳,此刻的他心里纠结到了极致,仇恨也充满了他的心绪。 “我说!” 董份最终还是没能继续坚持,他终于松开了。 朱载圳此刻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才对嘛。虽然本王是升无可升的大明亲王,但有点功劳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既然董御史愿意配合,本王就勉为其难的听听你到底要说些什么能让本王觉得新鲜的东西来。” 董份的呼吸渐渐平稳,眼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静。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囚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有一份徐家与倭寇走私的账本,以及所有牵扯在内的江南官员贪腐的名册!但这些东西我不能直接拿出来,我要王爷给我一个保证!” 朱载圳眯起眼睛,呵呵道:“你是在和本王谈条件吗?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朱载圳毫不留情的嘲讽着董份,若不是朱载坖需要一些证据整治朝堂,整治江南官场,像董份这种几乎已经实锤的腐败官员,朱载圳早就不知道让锦衣卫诏狱里的狱卒招呼他多少次酷刑了。 董份深吸了一口气,他确实没有资格和景王谈条件。 董份又一次跪在地上,对着朱载圳重重磕头一拜,头皮都被磕破了,鲜红的血液都渗出了额头。 “臣知罪,臣只有一个条件,臣要徐家血债血偿!臣要亲手了结徐璠小儿!” 董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却让朱载圳后背窜上一股寒意,足见此刻的董份已经陷入到了不顾一切都要复仇的疯狂心态之中。 亲手了结徐璠? 朱载圳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徐璠虽然现在不担任朝廷公职,但之前他也曾凭借父荫担任过工部侍郎,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朝廷高官,若是让董份以私行处决一个朝廷命官,好像没有先例吧? 但此刻朱载圳的最大任务就是让董份交出所谓的账本和名册等证据。 所以朱载圳也说道:“账本和名册先交出来。至于徐璠,要看父皇和皇兄的意思。” 董份忽然笑了,他的笑容也让朱载圳想起吐信的毒蛇,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董份笑道:“王爷以为,徐家,或者说徐阁老会坐以待毙?他们敢灭我董家满门,就不敢对陛下,王爷下手了吗?” “放肆!” 朱载圳厉声喝道。 董份的简直大逆不道!这让朱载圳甚是震怒,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三哥会如此慎重的对待这帮看似无害,却又心机深沉的士绅官员了。 原来这些人的胆子,早就不可一世了,都敢将谋害天子,王爷的心思揣在心里。 董份不在乎的呵呵笑道:“嘉靖三十四年,倭寇突袭杭州,为何守军毫无防备?还有嘉靖三十七年,漕粮船队遇袭,为何偏偏是赈灾的那一批?难道是因为当时保持国政的严嵩严世蕃父子无能所致?” 说到这里,董份也癫狂了起来。 董份激动道:“对,他们是无能!他们无能就无能在他们所要做的一切事情,都会被我们明里暗里的妨碍着,不管这些事到底于国于社稷是否有益,我们都会去阻止妨碍。王爷可知这是为什么?还有王爷想知道这个‘我们’到底又有谁,谁又会是‘我们’的核心领头羊?” 董份步步紧逼,朱载圳瞳孔微缩。 这些被董份翻出来的陈年旧案,当真是超出了朱载圳的认知。 但还不等朱载圳消化完毕,董份又继续说道:“嘉靖十八年卫辉行宫的大火,还有嘉靖二十八年庄敬太子猝薨,还有嘉靖四十五年安陆行宫大火.王爷猜猜看这些都是意外吗?” 朱载圳听着这些话,瞬间都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董份,人居然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倘若这些事情都和徐阶有关后果究竟有多大,朱载圳不敢想象! “来人!” 朱载圳突然高喊。 陆绎应声而入,抱拳待命。 “带董御史去密室,准备纸墨.不!将他单独关起来,谁敢靠近他一步,听到他说的一个字,皆杀无赦,你也不例外!” 下了这个命令之后,朱载圳带着心颤看了董份一眼,他万万没想到会审出如此惊天巨案! 陆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朱载圳一拜:“属下遵命。” 董份被陆绎押着带走了,他在被带走前,又回头看了朱载圳一眼,那眼神中混杂着仇恨与某种诡异的解脱:“王爷,您会知道,与臣合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朱载圳没有回应。他独自站在空荡荡的牢房中,脸色难看至极,现在他必须得去找朱载坖禀告这一突发的审讯情况,然后再与朱载坖一同商议,要不要一同面圣再禀。。。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5章 陛下安在? 文华殿的冰鉴冒着丝丝寒气,却驱不散夏日的闷热。 朱载坖很想将文华殿内也改造一番,但这里毕竟属于皇宫大内,一切都要以威严庄重为主,蒸汽机的外箱太大,而且冒起的烟囱与周围的环境也不太适配。 所以,即便是朱载坖在文华殿监国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没有动文华殿的一分一毫,还是按照从前的规制。 因此有时候朱载坖都忍不住的在想,等到将来自己登基了,也要搬家到紫禁城隔壁的西苑,顺便再给西苑改个名字叫“中南海”! 如此,方才能体现出西苑作为皇家别院附属宫殿高级格调。 否则总感觉“西苑”这个名字,有点说不上来的小家子气,不太匹配皇家气派。 朱载坖耐着性子继续处理着送到文华殿内奏疏,这段时间的京师虽然没有南京那般的事情热闹,但同样也很繁忙,而且每一件事都是关系到将来的重大要事。 所以即便是天气如此酷热,朱载坖也不能偷懒半分,他要时刻盯着和督促着内阁以及六部,将这段时间拟定和确定下来的国策政策落实下来。 要不然一天推一天,很多事情就会被荒废掉。 就在朱载坖处理一份关于吏部奏请设立的海关衙门的奏疏之时,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进来禀告:“王爷,景王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朱载坖抬头看了一眼,嗯声道:“宣。” 小太监应声:“是。” 接着就出去宣召景王入殿。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将看到一半的奏疏放在一旁,他知道朱载圳正在提审董份的时候。 现在他这么匆匆到来,定是审讯到了重要信息,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顶着大太阳就来了呢? 得到宣召的朱载圳急匆匆的朝着文华殿殿内走进,他身上穿着的飞鱼服的下摆也带起一阵风,显得很是着急。 进到殿内,朱载圳连礼数都顾不上周全,径直走到朱载坖案前,低声道:“三哥,出大事了。” 朱载坖心头一跳,目光微微一缩,看着着急而来的朱载圳,这些年景王在京师演武堂和锦衣卫中的历练,早就让他沉稳了许多,不再像年轻时候那么的沉不住气。 现在他竟然如此失态的匆匆来到文华殿内,还来不及行礼的就到了朱载坖跟前,面色凝重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看来事情是真不小。 朱载坖定住心神,对着一旁的孟冲说道:“去带人再去弄点冰过来,再让小厨房弄一份消暑的冰粥。” 孟冲知道这是朱载坖有要事和景王私聊,他连忙称是,然后就带着殿内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并将殿内也关了起来。 朱载坖看着此刻的朱载圳,又说道:“先坐下,喝口茶再说。” 朱载坖亲自起身到了一旁的冰鉴里,将一罐冰镇许久的广式凉茶拿了出去,递给了朱载圳。 朱载圳起身恭敬接住,“谢三哥。” 待到朱载圳也喝了一口冰镇的凉茶,将身上的暑气消退了几分后,他才安定住心神,不似一开始到文华殿时的匆忙紧张。 朱载坖看着朱载圳安定了心神,也终于开始发问,“董份说了什么?” 朱载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刚刚安定住的心神又有了激动的起伏。 朱载圳小声道:“三哥,董份在知道董家大火灭门之后,就招供他有一个牵扯到了徐家的帐本,同时还有一份牵扯到江南大小官员的名册.” 朱载坖听着这些东西,感觉并不奇怪,这些大户哪一个不会留后手?可是这至于让朱载圳紧张成这样吗? 就在朱载坖疑惑的朱载圳为何会如此紧张的时候,还在继续小声说话的朱载圳又说了另外一件事! 在说到这句话时,朱载圳凑得更近了,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董份提到了嘉靖十八年的卫辉大火、以及嘉靖二十八年的庄敬太子,还有前段时间的安陆行宫的大火.” 朱载坖表情一僵,手中拿着的另一罐凉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瞬间碎成几瓣。 清凉的的茶水溅在他的金丝蟒袍下摆上,并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嘶——” 朱载坖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脖子都在发冷。 虽说后世的“小说家”总喜欢臆断猜测大明的文官集团如何如何,但是这些都是片面的猜测之言,真实的证据从来都没有过。 但是现在朱载圳竟然说董份提及了这些事情. 这下子朱载坖不心惊才邪门! “他原话怎么说的?” 饶是心性过人的朱载坖,在听到这样震撼的核弹级消息之时,也忍不住声音微微颤抖了起来。 朱载圳道:“臣弟听到这里就立刻制止了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命人将其单独关押起来,谁也不许接近分毫,然后就匆匆到了三哥禀告情况。” 朱载坖紧张的思考着,他在殿内踱步着,“你做的很对,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让任何人听到一丝一毫!要不然顷刻之间便会酿成不可预测的滔天之祸!” 朱载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忍不住颤栗了起来。 他若是一个普通人,知道了这样消息,可以笑笑当个茶余饭后的段子听听,反正不会影响时局,也不会影响天下大势。 可如今的朱载坖是监国王爷,是未来的大明江山继承人,他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只会觉得遍体生寒。 倘若董份这段话的背后,真的有一张惊天巨网织造起来的阴谋,网在大明天子的头上,甚至还在左右着天子的生死。 那么此事影响就不是简单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后果,而是要慎重思考自己身边的人到底还有几个能信,几个能用的? 要知道治天下最终需要的还是一个个的人,而这些人几乎清一色都是由董份这种的文官组成。 哪怕是朱载坖最看重的高拱,张居正,海瑞,胡宗宪等人,他们也都是其中的一员。 朱载坖能选择相信他们,否定别人吗? 要知道现实的人心,并不是小说电影,也不是游戏npc,人心总是在变的。 万一高拱,张居正,海瑞,胡宗宪等人也有知情,但他们就是保持了沉默,这怎么办? 难道也要学太祖皇帝将人都从上到下的杀一遍? 可是就算是杀完了,最后要用的还是他们这一帮人的徒子徒孙,等于是换汤不换药。 所以,这件事若真被实锤了,引出来的信任危机可不是闹着玩的,直接就能崩掉大明朝整个体系,甚至还要颠覆整个历史! 想到这里,朱载坖心口不发寒,那才是真心大! “三哥?” 朱载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朱载坖稳住心神,又看着朱载圳问道:“还有什么事?” 朱载圳紧张的小声道:“董份要我们答应他一个条件,他才肯吐露实情.” 朱载坖碰的一下,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那力量大的出奇,朱载圳都肉眼可见的看到被朱载坖拍着的实木桌案被拍出了一道裂纹。 由此可见,朱载坖心中的怒气有多大,同时也可以看出朱载坖的个人武力值有多高! 朱载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同时也想起了一道之前不起眼的留言裕王就是那位如流星划过长空挽大厦于既倒的冠军侯朱无疾 这时候在外面听到动静的孟冲和其他人,也忍不住慌张的推门入殿,生恐朱载坖遇到了什么危险。 朱载坖抬头看着猛然冲入殿内的孟冲等人,目光一冷,忍不住的怒气道:“出去!” 孟冲等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朱载坖为何会生如此之大的怒气,他们也是顿感心口一寒,连忙就退出了殿门,又将大殿关上了。 但此刻的朱载坖也没在意这些,他又看着朱载圳说道:“他想要什么?” 朱载圳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他要亲手了结徐璠。” 朱载坖哼了一声,忍不住又笑了出声。 朱载坖道:“他想的真美呀!徐璠该死,但还轮不到他来杀!” 毕竟徐璠曾经是朝廷命官.也是当朝首辅徐阶的长子。 他有罪,朝廷自当明正典刑。 若是朝廷也放任私人恩怨杀戮仇家,那么天下岂不就要乱作一团? 到时候,上行下效,都不再受制于朝廷官府的律法威严,皆以私仇行刑,可如何了得? 所以朱载坖是不可能答应董份如此荒诞过份的请求,因为作为监国的朱载坖是要维护这一套保持着天下公平正义的法律体系,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轻易践踏! 而且这个局本就是他将计就计亲手所设,想借董份之手除掉徐家在江南的爪牙。 可如今,事情竟牵扯出如此惊天秘密 显然已经超出了朱载坖的控制范围。 “三哥,此事非同小可。” 朱载圳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若董份所言非虚,那这四十多年来”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些“意外“背后,可能隐藏着一场针对皇家的惊天阴谋! 朱载坖闭上眼,额角突突直跳。 他甚至怀疑起嘉靖皇帝为何会突然变成一个深居西苑、喜怒无常的炼丹宅男皇帝。 而且整个天下也只道皇帝沉迷方术,可有没有可能嘉靖皇帝本身就知道一些其中的真相呢? 会不会这些真相太过骇人,以至于以聪明著称的嘉靖皇帝,都不得不以退为进,藏在西苑深宫之中,才能与这些算计皇家生死,天子命运的庞大势力暗中斗法? 但是这似乎好像也不太符合逻辑。 若是嘉靖皇帝真知道一些真相,他怎么可能不和自己提及呢? 难道他们父子到现在都不能交心? 显然这也不符合常理。 所以,朱载坖的心里也不由杂乱了起来。 朱载坖闭目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道:“董份还说了什么?”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朱载圳摇头:“他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了,臣弟当即命人将他单独关押,严禁任何人接触。” 接着他犹豫片刻,“三哥,此事已超出我等权责.是否要禀报父皇?” 朱载坖猛地睁开眼。 嘉靖皇的身体现在是每况愈下,正在西苑以闭关修炼的名义密召李时珍在为其救治 若是若董份真掌握着什么.真把嘉靖皇帝刺激出个好歹,这似乎也不是朱载坖想要看到的结果。 朱载坖又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殿内黝黑的金砖映出他焦躁的身影,窗外的蝉鸣在这一刻也忽然停了,一阵闷雷滚过天际,又似乎是要有一次暴风雨降临! 最终朱载坖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先去见一见嘉靖皇帝。 朱载坖对着朱载圳吩咐道:“圳弟你先回去诏狱,亲自看管着董份,我先去陛下那边请一道旨意。” 朱载圳当即拜道:“臣弟遵命!” 然后朱载圳就匆匆的离开了文华殿,回到了锦衣卫诏狱大佬,按照朱载坖的吩咐去亲自看管董份,防止任何人在这个无比敏感的时刻接触到他。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也整理了一下仪表,最后对着外面的孟冲吩咐道:“准备肩舆,孤要去西苑。”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命令,立刻就去了安排好了肩舆,朱载坖坐在由四位年轻力壮的太监抬着的肩舆上,脑海还在回忆着刚刚朱载圳说的话。 这一刻他的心理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只盼望着董份是急眼,开始乱咬了。 可若董份说的都是真的,朱载坖真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朱载坖催促道:“在快点!” 这个时候朱载坖也没有心疼帮他抬肩舆的奴婢了,此刻的他就想着赶紧和嘉靖皇帝上了一面,然后两人商议出一个决定,然后再对董份进行针对性的审讯和安排。 肩舆很快就顺着宫道一路到了西苑的范围内,在到了万寿宫的宫苑前,朱载坖也从肩舆下来步行。 守在万寿宫外的小太监一眼是裕王亲临,也连忙行礼参:“奴婢拜见王爷!” 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也立刻出来迎接。 陈洪,李芳并肩而拜:“奴婢陈洪,奴婢李芳拜见王爷。” 朱载坖问道:“陛下安在?” 陈洪和李芳对视了一眼,陈洪小心的说道:“陛下正在和李太医论道。” 朱载坖道:“你们在这里候着,不许任何人进殿。” 说罢,朱载坖就独自走进了万寿宫内,朝着嘉靖皇帝所在的精舍而去。 陈洪和李芳也不知所以,这还是朱载坖第一次在万寿宫下这样的命令,一时间也让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6章 霹雳乍起,云涌雾变 朱载坖给陈洪李芳下了命令之后,就抬脚进到了宫殿之内,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唇角忽然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并微微的叹息着摇摇头。 朱载坖想起了陈洪和徐阶之间的秘密,本来按照嘉靖皇帝的意思是要直接弄死陈洪的,但朱载坖觉得这么弄死实在是太可惜了,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徐阶等人警惕起来。 所以现在就留了陈洪一条狗命,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废物利用一波,让他完成他应该完成的历史使命! 朱载坖走到精舍的门栏处停下,躬身一拜:“儿朱载坖拜见父亲。” 精舍内,除了冰鉴散发着丝丝的冰凉之气外,外置的蒸汽空调也在吹着冷风进来 嘉靖皇帝正靠在一处方椅上,由身旁的李时珍帮忙热敷着身体上因多年积累的重金属毒疮拔毒。 嘉靖皇帝听到外面朱载坖的声音,也不由抬头一看,“别那么多虚礼,先进来吧。” 朱载坖又回了一声是,然后才进到精舍里面。 朱载坖看着一身道袍的李时珍正全神贯注的在帮嘉靖皇帝热敷拔毒,也欠着身子一拜,“多谢李太医。” 李时珍将这一块热敷药药巾帮嘉靖皇帝敷好之后,也起身回礼,“拜见王爷。” 嘉靖皇帝这个时候也舒展开了脸上的皱纹,对着朱载坖问道:“这么热的天,怎么想起到朕这里了?” 朱载坖笑道:“儿来看望父亲,无关天热天冷,想到了就来了。” 嘉靖皇帝呵呵笑着,很是开心,他现在就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天伦之乐。 “那边的冰鉴里还有一碗冰镇的百合莲子粥,你去拿出来喝掉消消暑。” 朱载坖听着嘉靖皇帝这话,也笑着谢道:“多谢父亲。” 而后朱载坖就不见外的走到了一旁的冰鉴那里,很是自来熟的将里面冰镇着的百合莲子粥,以及一部分冰镇的水果取了出来,放在了嘉靖皇帝身边的小几上。 而后朱载坖拿起一把小巧精致的银刀,帮嘉靖皇帝切了一块西瓜,又用金签插好,“父亲尝尝这瓜,这可是神药宫的仙长们用新技术培育的新品种,比以往的瓜更甜,籽也更少。”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这事朕比你知道的多,真没想到这帮道士到了你手上之后,还真有了那么一点脱胎换骨的韵味,居然都做起了农家的研究。” 朱载坖笑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仙长本就有求知之心,只是之前他们的所求太高,一时难以到达。所以儿就想着,既然如此,还不如先让他们从基础的求知开始,先研究一下最基本的万事万物是何道理,等到积累的足够多了,说不定就能厚积薄发的求到他们一开始想求的东西。” 嘉靖皇帝也笑了起来,接着又叹息道:“若是前人能明白这些道理就好了,说不定现在还真被他们研究出了行之有效的长生之术。只可惜人生太短,没有多少人愿意从基础做起,总想起一开始就追求最高的境界。” 朱载坖道:“父亲此言,真乃是真知灼见。如今这些仙长们在父亲的指点引导下,开始了最基础的研究,这不得不说也是一桩了不得的圣人之举。” 李时珍在一旁听着朱载坖和嘉靖皇帝之间的谈话,感觉肉麻到了极致,但又不敢露出任何的表情。 而且从他本人的经历,以及他现在所达成的成就而言,其实也是在按照这一条路在走。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会有现在的医术和地位。 如今嘉靖皇帝的病情虽然积重难返,但在如今他所掌握的治疗手段下,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嘉靖皇帝的重金属中毒问题。 所以,从现实意义出发。 不管是朱载坖和嘉靖皇帝父子俩的谈话有多肉麻,李时珍还是觉得这些都是有意义的。 至少在最高决策方面,嘉靖皇帝和朱载坖已经开始脚踏实地的认可他们这些医者以及其他方面基础研究者的工作了。 以后只需要他们有源源不断的成果涌出,何愁百家不能再复春秋之盛? 不过话也说回来,春秋的百家,大多数都是流派理念不同思想家,用笼统的词来概括,那就是文科。 只有极少数务实的学派,才会侧重于实用型的技术。 所以有时候在畅想百家学术的时候,普通人是可以幻想百家齐放的文化盛景,但作为统治者,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毕竟一种思想就可能是一种政治诉求,而王朝和国家稳定的基石,就是政治思想的统一化。 若是放任这些各种看似美好,实际却乱七八糟的政治诉求大行其道,那么肯定是会搞乱社会结构,摧毁道德体系,并衍生出各种各样希奇百怪的自由思想。 而这些所谓的自由思想,除了极个别是真的拥有人类崇高思想价值,剩下的无一例外都是打着自由旗号,行自私自利之实。 就比如如今的江南,江南之地富冠天下,文脉亦是鼎盛至极,天下近半以上的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几乎都出自于江南之地。 他们的风流雅事,无不成为时代的符号和社会风气变化的风向标。 所以,按道理讲这里应该是承担着更多社会责任和国家大义的高地。 可就事实而言,这些富庶之地,文人墨客风流之地,却滋生出了无数满口道德,自私自利之人。 这些人讲道理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正义,一个比一个能讲。 可需要他们承担义务,付出行动的时候,却不见一人。 由此可见,这些人的思想道德虽然美好超前,但却充满了精致的自私,只顾自己一家一姓的兴衰荣辱,全然没有了民族与国家的责任担当。 好像这个天下只是他们口头上的天下,应该承担责任也只是他们口头上的责任。 朝廷若是启用一些敢于任事的官员去调查他们的实际问题,顷刻之间他们就会反应过来,将调查之人斥责为迫害忠良,扰乱地方的恶人。 似乎只有顺着他们意思的人才是他们口中的忠良好人,只有顺着他们心意的皇帝,才是千古之明君,当世之贤主。 所以有时候想做一个变革者,就必须要得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要不然这些人骂出来的脏话,泼出来的脏水,真的会让很多有志于变革时代弊病的人半途而废。 有些即便是坚持到了之后,也可能会被黑上几百上千年。 总之,想要动这些道德君子们的利益,想要让这帮道德君子承担起他们应尽的义务,就要有被千古唾骂的觉悟。 若是一心只想留个好名声,当个好人,那么就趁早洗洗睡了。 当然从历史发展趋势而言,那些趁早洗洗睡了的君主皇帝,似乎也留不下什么好名声,总会被贴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标签,来反衬他们这帮人的忠直正义。 所以说当坏人不容易,当好人更不容易。 反正不管怎么做,总是会被人逮着某一点问题无限放大的去黑。 就比如原本历史里的隆庆皇帝,都他已经按照大臣们的心意当了甩手掌柜,任由底下的大臣各凭本事的执政办事,最后还是被黑的体无完肤,简直都快成史上第一窝囊废了。 如今的朱载坖虽然不会重复这样的命运,但是他现在也已经切身的感受到了被人针对的感觉,之前李然的奏疏,就是一次非常直接明了的试探和挑战。 后来的安陆行宫大火,更是一次信号无比强烈的警告。 就在朱载坖和嘉靖皇帝闲聊的时候,李时珍突然插话了一句,“陛下,时间好了,臣帮您将药巾取下。” 嘉靖皇帝被李时珍提醒了这么一下,也立刻感觉到了敷在自己身上的药巾确实没了温度,不似一开始时候那样暖洋洋的了。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好,你来取下吧。” 朱载坖让出位置,让李时珍靠近过来。 李时珍小心翼翼的帮着嘉靖皇帝取掉身上已经没有了热力和药力的药巾,而后又对着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一拜,就退出了精舍。 在李时珍走了之后,朱载坖也顺势停住了与嘉靖皇帝闲聊。 朱载坖的神情直接就严肃认真了起来,“父亲,儿这次来是有重要大事请示。” 嘉靖皇帝此刻也正在拉着身上的衣衫,遮挡着刚刚敷药的位置。 “哦?什么大事?还有你现在拿不定主意的?” 在嘉靖皇帝看来,他现在几乎是将所有的权力都下放到了朱载坖的手中。 甚至可以毫不为过的说,朱载坖如今发布的监国令,几乎和他所发出的圣旨效力,几乎是差不多的了。 所以,现在听到朱载坖还要请示,嘉靖皇帝就忍不住有些意外和好奇了。 朱载坖认真道:“一般的事情,儿当然可以自作主张先处理了。但是此事的棘手程度,儿不敢轻易决策。” 嘉靖皇帝呵呵道;“难道你准备换了徐阶?这也无所谓,反正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觉得他碍事,找个理由把他送回家就是了。当初朕到京师的时候就是如此,杨廷和他们上窜下跳又如何?只要朕不愿意,他们也休想得意。” “徐阶年纪大了,不能跟上你的想法,留着他也碍事,你真想将他搬走,也无需跟我沟通。” 嘉靖皇帝还以为朱载坖是看徐阶不顺眼了,毕竟这段时间牵扯到徐阶的事情也着实有些多了,嘉靖皇帝当然也不会再对徐阶有什么旧情可言。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朱载坖要换内阁首辅,重新整理朝局。 朱载坖道:“多谢父亲,其实换不换徐阶对于儿来讲,意义并不太大。而且如今六部几乎都是父亲当初安排给儿的辅助肱骨之臣,有他们在,徐阶也左右不了儿推行新政的意志。” “但是,今日儿要和父亲说的这件事,远比搬走一个徐阶还要大!所以儿不敢擅断,特来请示父亲决断。” 嘉靖皇帝听着这话更是好奇了,还有比换内阁首辅更大的事情? 嘉靖皇帝坐在靠椅上,又用金签插着一块切好的哈密瓜填在嘴里,美滋滋的品尝着它的甜蜜滋味。 这是俺达一路打到西域之后得到的瓜果特产,现在也是俺达定时上贡到京师的贡品。 嘉靖皇帝只吃过一次,就喜欢上了这个滋味,觉得不错,就问了一下此瓜的产地。 在得知此瓜产于原永乐年间设置的哈密卫地方,嘉靖皇帝就顺手以地名赐了这瓜名为“哈密瓜”,以示此瓜乃中华物产,西域旧物。 嘉靖皇帝吃着哈密瓜,又看着朱载坖道:“你说说看,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显然此刻的嘉靖皇帝还没意识到了接下来朱载坖要说的事情有多大。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父亲可一定要有心理准备,要不然儿真不敢轻易开口。” 朱载坖看着现在嘉靖皇帝状况,确实不太敢直接明言,万一把嘉靖皇帝刺激死了,虽然他也可以顺势登基称帝。 但是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肯定会有好事者编一个类似“斧声烛影”的故事诽谤朱载坖的皇位来路不正。 毕竟到现在朱载坖也没有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子,在阴谋论者看来,若是此刻嘉靖皇帝和他单独在一起出了意外,那就是朱载坖迫不及待想上位的弑君之举! 所以不管是了嘉靖皇帝的生命健康,还是为了自己以后得位正常,朱载坖都得给嘉靖皇帝先打个预防针,防止嘉靖皇帝没个心理准备,一下子被刺激过去。 嘉靖皇帝放下手中的金签,也微微坐起身子,表情也不似刚刚那样的轻松,他看着朱载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何事如此严重?” 朱载坖看着嘉靖皇帝已经认真起来的样子,又深吸了一口气道:“今日圳弟奉儿之命提审董份,董份在得知董家大火惨案之后,便狂言说.” 嘉靖皇帝心里顿时也警觉了起来,他急切一问:“他说了什么?” 朱载坖道:“董份说嘉靖十八年卫辉行宫大火,嘉靖二十八年庄敬皇兄猝薨,以及今年安陆行宫大火.皆另有隐情.” 朱载坖话音一落,顿时天地变色,一道霹雳晴天乍起,云涌雾变,似有倾盆之雨,要在须臾而下! 嘉靖皇帝龙目圆瞪,“你说什么?!”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7章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嘉靖皇帝神情错愕,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朱载坖。 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要让他决断的大事,竟然是如此石破天惊的大事! 嘉靖皇帝的气息紧张着,原本淡定的胸腔也因为朱载坖的话,变得起伏不定起来。 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就像是破了的鼓风机,感觉哪哪都在漏风。 嘉靖皇帝声音颤抖着,“都是真的?” 嘉靖皇帝依然不愿意相信朱载坖刚刚说出的话,若朱载坖禀告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这些年来他所有的权术心机,所有的努力和退让,岂不都成了一桩笑话? 朱载坖的目光也充满了沉重的无奈,他叹息道:“儿也不愿意相信,可这是董份亲口所言。圳弟已经将他严密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 嘉靖皇帝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一直笑到眼泪从眼角溢出。 最后嘉靖皇帝赤红着眼睛,停住了笑声,他的声音冷到了极致,就像是从九幽地狱里冒出的低吟。 “找死!” 嘉靖皇帝用尽全力的说出了这两个字,仿佛这两个都要抽干他所有的力量,让他恨不得将这两字化为言出法随的无尚伟力,将一切胆敢算计他的宵小之辈尽数抹去,连魂魄都不给他们留下一缕! “父亲.” 朱载坖抬头看着此刻的嘉靖皇帝,目中也露出了关切之色。 “当下该如何?” 朱载坖还是不能自作主张,他要确定嘉靖皇帝的心意,而后才能动作。 嘉靖皇帝被朱载坖又喊了一声,要被仇恨淹没的理智,也终于被拉回了一丝。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他真的太像当年的庄敬太子了,都是那么的卓尔不凡,不爱纷奢,也都是那么的沉稳懂事,动有仙气。 在这一刻,嘉靖皇帝的心里突然又害怕了起来,仿佛下一刻的朱载坖也会莫名的步了庄敬太子的后尘。 而也正是这样的心理,以及当年庄敬太子正式冠礼的第二日猝薨的经历,才导致了嘉靖皇帝虽有数次想要明定朱载坖皇太子尊位的心意,被自己生生忍住按了下去。 他实在是太害怕册封了朱载坖为皇太子之后,就会应验那句“二龙不相见”的谶语。 如今朱载坖来禀告说庄敬太子的死,或另有隐情。 嘉靖皇帝这一刻害怕担心的也就不仅仅只有“二龙不相见”的谶语,更担心在某个看不到暗处,突然射来一支冷箭,又让他如今最爱最有希望的儿子,也半途夭折。 嘉靖皇帝克制着内心的恐惧,他愤怒的眼眶赤红一片。 “把他带到朕跟前,朕要亲自审问他!” 朱载坖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劝谏的意思。 他拜道:“是,儿这就去准备。” 朱载坖正要起身离开,嘉靖皇帝连忙又紧张喊着朱载坖,“三儿别走.” 朱载坖又回头看着嘉靖皇帝,这一刻他也终于理解和明白了嘉靖皇帝多年的以来的心意。 朱载坖转身到嘉靖皇帝跟前,握着嘉靖皇帝已经苍老发皱的手掌,安慰道:“儿一直都在。” 嘉靖皇帝看着此刻目光坚毅的朱载坖,心里也终于得到了一丝安宁。 这个时候朱载坖又建议道:“父亲,让黄锦回来吧,他在您身边,儿最能放心。” 嘉靖皇帝嗯了一声,“好,都听你的。” 朱载坖舒了口气,又说道:“父亲安坐,儿去去就回。” 朱载坖在嘉靖皇帝不舍的目光之中,离开了嘉靖皇帝的精舍。 到了外面之后,朱载坖又对着陈洪,李芳吩咐道:“伺候好陛下,在孤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精舍打扰分毫。” 陈洪,李芳两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微微对视一眼,立刻就对着朱载坖拜道:“奴婢遵命!” 随后,朱载坖就离开了万寿宫,对着正在外面等候着孟冲吩咐道:“你亲自去昌平,将黄公公接回来。现在就去,不可耽误分毫时间。” 孟冲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要接回黄锦? 孟冲立刻拜道:“奴婢这就去。” 望着孟冲离开的背影,朱载坖又对着身边的另一位亲信小太监吩咐道:“你带着孤的手令,即刻前往西山,命西山镇守太监滕祥率领神器营驻扎京外营地,随时待命。” 小太监领命而去,朱载坖看着他们都离开的背影,也不由暗自握了握手心,他发现自己的手心似乎出汗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他在顺义冒充朱三统帅京营骑兵偷袭俺达时候的感觉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面临的不再是可以明确知道信息的鞑靼敌人,而是藏在大明肌理里面的隐藏之敌。 这样的敌人最难分辨,纵然是有了一定历史上帝视角的朱载坖,也无法看破迷雾,看清楚谁忠谁奸? 所以,朱载坖现在能信的也只有家奴太监,而不是胡宗宪,赵贞吉这些跟随他多年的重臣。 朱载坖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和其他潜在的敌人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在这一刻的安排上,朱载坖也就选择无视他们,启用当年的旧部,让这些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形成新的势力,以拱卫此刻的京师以及他和嘉靖皇帝的人身安全。 做完这些安排之后,朱载坖也没有停住,他立刻就带着人去了锦衣卫诏狱,去找景王朱载圳。 此刻诏狱与往常并无二致。 诏狱深处,依然是潮湿阴冷,丝毫没有受到外面炎热暑气的侵袭,好似这里天然就是一处阴森冰冷之所在。 朱载坖行走在诏狱内的步道上,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两侧的石壁上,插着照明的火把,微弱的光驱散着黑暗,并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腐朽酸味。 好像这里的一切不是人间模样,是一处链接着幽冥的阴暗之地。 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仿佛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董份就坐在最里间的牢房里,身上还穿着被革职时的绯色官服,只是已经污秽不堪。 他五十余岁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此刻的朱载圳也站在牢房外面,等候着朱载坖的驾临。 在朱载坖到了这处牢房前时,朱载圳躬身一拜,“臣弟拜见皇兄。” 董份听到外面的声音,也不由转身过来看着出现在此的朱载坖,与往常不同的是。 现在的董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畏惧,他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知礼,好似对于他而言,不管是新来的朱载坖,还是一直守在他边上的朱载圳,都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并不需要他的参拜。 朱载坖见董份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目光之中也透着淡漠无比的平静。 朱载坖吩咐道:“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把他的嘴巴塞住,头套起来,随我走。” 朱载圳立刻一拜,“臣弟遵命!” 在牢房里的董份听到这些话后,也突然的笑了起来。 “王爷莫非要秘密处决臣?” 朱载坖只是淡淡瞥了董份一眼,“你还不配。” 说罢,朱载坖就不再理会董份,只是静静的看着,等着董份在朱载圳的安排下换上了干净的新衣,并按照之前的吩咐塞住了嘴巴,套上了头套。 然后朱载坖才转身离开这里,后面的朱载圳也紧随其后,亲自押着董份出来。 朱载圳跟在朱载坖的身后走出了锦衣卫诏狱之后,就忍不住小声问道:“去哪,三哥?” 朱载坖回道:“去西苑。” 朱载圳深吸了一口凉气,同时被他押着的董份似乎也明显一颤,终于有了一丝新的变化。 当朱载坖和朱载圳带着董份到西苑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无尽的黑夜星空。 这些星星就像是一颗颗默默注视的眼睛,见证着这一刻的历史发生。 这个时候已经快马从昌平赶回来的孟冲,以及被同时带回的黄锦,两人正各自喘息着大气,朝着西苑而来。 本来按照原来的路程,即便是有快马,往来昌平一趟,也得一天的事情。 但由于这些年京师以及顺天府下辖州县的硬化路普及,也使得往日里要走一天的路程时间,大大缩短,只了半日的时间,孟冲就带着黄锦回来了。 两人急匆匆的到了西苑之后,立刻就见到了正准备进入万寿宫宫门的朱载坖和朱载圳,以及被他俩亲自押送过来的董份。 孟冲和黄锦上气不接下气的赶紧过来一拜,“王爷,黄公公带回来了。” 黄锦也对着朱载坖一拜,“奴婢黄锦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及时赶回来的孟冲和黄锦两人,脸上也露出一抹微笑,“辛苦你们了。” 接着朱载坖又冷酷的吩咐道:“待会由你俩和圳弟守在精舍外面,任何胆敢靠近精舍一步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朱载圳,黄锦,孟冲三人立刻一拜:“臣弟(奴婢)遵命!” 而后朱载坖就亲自带着董份进到了万寿宫内,同时也将陈洪,李芳二人支开到了外面。 陈洪在看到黄锦出现的那一刻,心头猛地一颤,好似是见鬼了一样,他想要躲开。 但可惜,黄锦没有无视他。 黄锦看着陈洪笑道:“陈公公别来无恙。” 陈洪声音一颤,似要跪下,“老祖宗.” 黄锦摆摆手,“可别这样叫,咱家现在就是一个负责监工帝君万年吉地的老太监,无关痛痒,可当不起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一拜。” 陈洪不敢言语,又哀求的看了朱载圳一眼。 而朱载圳对于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是全然的不在意,他此刻就只关注一点,任何人不得在这个时候脱离掌控,都必须在他的眼皮下面。 否则就休怪他腰间的绣春刀无情! 精舍内。 此刻的精舍一片黑暗,并未点燃灯火。 但这丝毫也不妨碍视物。 朱载坖拜道:“父亲,董份带到。” 坐在精舍椅子上发呆的嘉靖皇帝听到朱载坖的声音之后,蓦然抬头看着黑暗里的朱载坖,以及被他带在身边的董份。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将董份的头套摘掉,嘴巴里塞着的布团拽下。 董份看着黑暗里的嘉靖皇帝,他也没有行礼拜见,仿佛这一刻的他有了资格和嘉靖皇帝平起平坐的对话。 “董卿.” 嘉靖皇帝的声音在黑暗的精舍里回荡,“朕可能亏待过你?” 董份听到嘉靖皇帝的声音,他笑了。 那笑容让嘉靖皇帝想起了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同时心中的怒火也不可自已的要冒出来。 董份回道:“陛下确实待臣不薄,赐臣高官厚禄,让臣光宗耀祖。” 嘉靖皇帝觉得董份的话刺耳无比,简直就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讽刺。 嘉靖皇帝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深深掐入掌心。 “所以..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吗?你们竟要放火弑君!还谋害朕的太子,皇儿?” 如今已经孑然一身,再无家族亲人羁绊的董份,也不在乎的又笑了起来。 “陛下,冤枉臣了,这些事不是臣做的。” 嘉靖皇帝都要被董份这句话给气笑了,“不是你做的?” 董份毫无畏惧的又道:“不是臣,是很多个像臣一样的仁人志士一起谋划的。” 嘉靖皇帝气笑了,“你们管这种大逆不道无君无父,谋逆弑君的人,叫做仁人志士?就算是朕御极以来,掀起大礼仪得罪过你们,但朕的皇儿何辜?你们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 董份道:“这事你要问严世蕃,此事归他,不归我们。” 这么多年嘉靖皇帝还是都一次见到董份这样的英雄好汉! 嘉靖皇帝道:“严世蕃?你以为你把这些罪过推给一个死人,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吗?” 董份道:“陛下误会臣了,自从臣说出那句话后,就没想过活着。告诉你严世蕃这个名字,也不是臣的诬陷,而是事实!” “当年陛下放任严嵩与夏言相争,夏言身败被杀,严嵩虽志得意满,但却惶恐不安,因为他知道,天下人也都知道,夏言是庄敬太子的先生,只要太子得势,当初跟随严嵩一起勇斗夏言的大臣,皆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聪明的严世蕃就效仿前朝旧事,制造了一场完美的不在场计划,利用太医为庄敬太子诊病的机会,送了太子一程,否则,太子怎么会从发病到猝死,仅仅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没了呢?” 董份的声音很轻,但听在嘉靖皇帝的耳中,却如炸雷一般! 他万万没想动,他当年那么喜爱看重的儿子,竟然是死在了,夏言与严嵩后续的政治斗争之中。 但是嘉靖皇帝依然不理解,嘉靖皇帝质问道:“既然是严世蕃所为,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董份呵呵一笑,“因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8章 说点朕不知道的 “不是第一次?”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后,感觉脑海之中一阵轰鸣? “什么意思?” 嘉靖皇帝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董份。 已经破罐子破摔的董份全然无惧的看着嘉靖皇帝似笑非笑的说道:“陛下以为自己的帝位从何而来?” 嘉靖皇帝理所当然道:“朕的帝位,自然是靠着太祖皇帝的颁布的《皇明祖训》兄终弟及之规则而来,难道你还要与朕争辩此事?” 董份笑道:“不错,陛下的帝位是靠着太祖皇帝颁布的《皇明祖训》兄终弟及之条款而来,可若是武宗皇帝不崩,陛下又该如何即位?” 嘉靖皇帝心中一沉,感觉又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呼之欲出。 一旁的朱载坖在听到这些话后,心中亦是骇然不已。 虽然后世的一些史学家和阴谋论者,总会忍不住揣测正德皇帝死因,并非只是简单的落水染病。 可是由于古代史书对于帝王死亡的记载都比较笼统简单,并未有多少真实记载皇帝身体情况的实证记录流传。 所以后世的史学家即便是想要推测古代皇帝的死因,也只能从史书之中选择蛛丝马迹进行推测论证。 但是这种论证法即便是推测的再好,也没有多少文字和实际物证作为重要支撑。 因此古代帝王之死,很多时候单看历史记载而言,总觉得会让人感觉突兀无比,好像一切都没有多少的铺垫预兆,说死就死了。 现在董份提到正德皇帝的死,这不管是对于嘉靖皇帝皇帝本人而言,还是对于一旁的朱载坖而言,都将是一颗不吝于思想核弹的爆炸。 嘉靖皇帝忍住怒气,虽然他也瞧不上武宗皇帝这位玩世不恭离经叛道的堂兄,可再怎么说武宗皇帝也是正儿八经的大明皇帝,是不容任何人轻易编排和揣测的。 “你说!” 嘉靖皇帝忍住怒气,深吸了一口气,指着董份,又继续说道:“朕倒要看看,你还能给朕说出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董份继续无所畏惧的说道:“当年武宗皇帝荒诞不经,不理朝政,前期他宠信奸宦刘瑾弄的天下民不聊生,后来他又重用八虎,建造豹房,乱认义子,将朝野上下弄的一片乌烟瘴气。” “听说北边的鞑靼小王子来犯,他不仅不想着如何稳定局面,反而化身将军,自命镇国公,领着九边大军和小王子展开决战,不怕重蹈英宗复辙?” “事后,他不仅不以为耻,还将自己亲自上阵斩首一人的事情当做是一件光荣之事,到处宣说。好似历代以来,他才是那个最勇武的皇帝。” “后来宁王作乱,王阳明平之,但武宗皇帝却觉得王阳明抢了他的风头,要放了宁王,自己再御驾亲征,再抓一次。如此这般儿戏,哪有一点帝王样子?” 嘉靖皇帝听着董份数落武宗皇帝,面色也渐渐不善。 武宗皇帝荒唐是荒唐,但还乱不到一个当朝大臣在这里说三道四。 嘉靖皇帝冷道:“说重点!” 董份又是呵呵一笑,浑然不惧道:“陛下不要着急,要听故事就要有耐心,否则如何知晓前因后果?” 嘉靖皇帝深吸一口气,冷眼不语,他倒好看看董份,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董份继续说道:“如此这般的无理请求,朝野上下自然不会任由武宗皇帝这般任性,所以最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武宗皇帝带着他好不容易拉过来的御驾亲征的大军,最后发现无所事事。只能到了南京祭拜一番,走走过场就要回去。” “结果在回去的途中,他又不顾万金之尊,竟不安分的要在一条小船上钓鱼,最后意外发生,跌入河水之中,从此一病不起,这才有了陛下当今之天下。”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说点朕不知道的。” 董份呵呵一笑,“好,那臣现在就说点陛下不知道。陛下猜猜好好的船,无风无浪的,就算是武宗皇帝跳脱不定,他为何就会那么凑巧的掉进河中呢?难道这真的是就是意外?” 嘉靖皇帝不敢置信,“你们敢谋害皇帝?” 董份笑道:“陛下大惊小怪了不是,一开始的时候,臣不就说过,这不是第一次了。” 嘉靖皇帝忍着心中的无边愤怒,虽然武宗皇帝的死,让他捡了漏,成为天下至尊。 可如果这至尊之位的下面竟然隐藏着如此凶险莫测的波涛,嘉靖皇帝还是会忍不住一阵发寒的。 这些人当真是丧心病狂,罪该万死! 董份道:“当年武宗皇帝正值壮年,依靠八虎,以及他所能亲自掌控的动员的大军实在是超出了朝野上下的认知,百官皆惊如此好战之君,若是再有外事,他又越过朝臣,直接带领着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亲自出征,万一再有好歹,重复英宗旧事,天下又该何去何从?” 嘉靖皇帝听着董份的大道理,心中冷呵了一声,“所以你们就谋害了天子?” 董份义正言辞道:“陛下此言差矣,我们是在拯救天下苍生!所以武宗皇帝就在一个无风无波的小河里坠下了船,给了陛下一个登临大宝的机会,让陛下得以在我等的辅佐之下,开创了嘉靖中兴!” 嘉靖皇帝又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很是冷漠渗人,他又道:“可朕记得武宗皇帝从流水到驾崩也用了大半年的时光,这又如何解释?” 董份道:“这有何难?武宗皇帝毕竟是天下至尊,身边总会有忠心于他的侍卫太监,在他落水的一瞬间,有人救他也是应该的事情。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他落水之后,如何为他诊治上下功夫即可。”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就已经全明白了。 当年他也翻看查阅过正德皇帝从落水生病到驾崩的一些文字记录,嘉靖皇帝当时就发现了一些疑点,比如有人要为正德皇帝之病悬赏当世名医来诊,但却被朝臣打着乡野村医难有大才的理由给否定了。 现在看来,似乎这一切都是有预谋了。 嘉靖皇帝冷冷的看着董份,“所以,武宗皇帝就这样被你们拖着病死了是吧?” 董份对着嘉靖皇帝微微一拜,“陛下圣明!一点就透!” 嘉靖皇帝咬牙切齿的哼道:“你们都该死!” 董份不在意的说道:“是,我们都该死。但是你们朱家皇帝就不该死吗?太祖,成祖暴虐成性,视大臣如草芥,说杀就杀。英宗狂妄自大不知轻重带着五十万精锐出击,结果身陷囹圄;宪宗宠信阉竖,专宠妖妃,摆弄大臣;武宗离经叛道视天下如儿戏。” “而陛下你又破坏礼法,强尊本生父为帝,使其越规入祀太庙,而且还又宠信奸佞,妄杀大臣,操弄权术,置大臣如家奴,天下之财肆意索取,追求虚无缥缈之长生。” “裕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监国以来破坏祖制,重视奇技淫巧,开办顺义产业园与民争利。后又变本加厉,重用商贾之术,设京师特区,坏天下之根本!” “如此种种,你朱家皇帝就当真不该死吗?所以我们这样做,为的就是天下苍生!” 董份一通快语,说的是淋漓尽致,几乎将大明朝历代君王都给数落了一遍,好似他们才是这天下最忠正道德之人,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嘉靖皇帝终于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藏在袖中的双手也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好一个为了天下苍生!” 嘉靖皇帝又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都震得精舍之上的金瓦仿佛都在颤抖着。 “你们也配说天下苍生?” 嘉靖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冰冷非常的盯着董份,若这目光有刃,顷刻之间都能将董份千刀万剐了。 董份毫不相让:“总比你们这些独夫要强!” 嘉靖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很好,你很有种!朕佩服你是一条好汉!说罢,你还要怎么样?一并说出来,朕让你死个痛快!” 董份红着眼,情绪终于忍不住癫狂了起来。 他的家人都死了。 现在的他只想报仇! 董份道:“我要徐阶死,我要整个徐家都为我家陪葬!我要亲手杀了徐璠那个孽种杂碎!为了董家报仇雪恨!” 嘉靖皇帝大手一挥,也冷然道:“朕答应你!朕不会让你一个人寂寞的上路,你董家剩下的未死之人,朕也会将他们逐个千刀万剐,送去陪你。” 董份听到这话,顿时一阵愕然,“什么?董家还有活口?” 董份顿时心神大乱,在锦衣卫诏狱的时候,他只顾着自己的情绪被仇恨淹没,一时间走了牛角尖,还以为整个董家都已经葬身火海,他已经无牵无挂,所以才将这些隐藏在水下的秘密都抖落了出来。 结果现在嘉靖皇帝却说他董家还有活口。 这下子董份直接就傻在了原地! 董份顿时瘫跪在地,双目失神,仿佛是傻了一般。 嘉靖皇帝此刻不想再看到董份一眼,对着朱载坖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在没有朕的旨意之前,他不准死!” 朱载坖心中微微一叹,对着嘉靖皇帝一拜,“儿遵旨。” 接着朱载坖又走到嘉靖皇帝身前,忍不住关切的看着嘉靖皇帝道:“父亲.您还好吗?”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目光复杂,他似乎在这一瞬间也老了很多。 嘉靖皇帝难过道:“难道这就是做皇帝的代价吗?要一直当一个孤家寡人,还要被人针对算计?” 朱载坖立刻道,“父亲您不是孤家寡人,您还有我,还有圳弟,还有翊,翊钧,翊锺我们都是您的至亲骨肉,都是您的家人,我们永远共为一体,谁也不敢再算计我们了。”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的这些话,终于又让他恢复了回来。 嘉靖皇帝抓住朱载坖的手臂,激动道:“你说得对!现在我们知道是谁在算计我们了,接下来就是我们报仇的时刻!” 嘉靖皇帝的精神一下子就亢奋了起来,“陈洪!” 嘉靖皇帝大声一喝,守在殿外的陈洪等人,也都听到了声音。 陈洪和黄锦,朱载圳等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就转身到了殿内,朝着精舍而去。 精舍之中虽然未有灯光,但陈洪依然准确无误的找对了嘉靖皇帝所在的位置,一个滑跪就到了嘉靖皇帝跟前:“奴婢在!” 嘉靖皇帝激动道:“抓!把董份交代出来的人都给朕抓住!” 陈洪激动道:“是,奴婢遵旨。” 激动完了之后,陈洪等着嘉靖皇帝接下来的详细吩咐,结果嘉靖皇帝却没有了下文。 陈洪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帝君,董份交代出来的人都是哪些?” 朱载坖这个时候回头看着陈洪,替嘉靖皇帝说道:“谁和董份走得近,谁和董份有来往,你就抓谁!明白吗?” 陈洪立刻叩首,连忙回道:“奴婢明白!” 朱载坖看着陈洪这样,又吩咐道:“去,将景王,黄锦,李芳,孟冲都叫进来。” 陈洪立刻从精舍出来,由于出来的时候,太过紧张,再加上精舍内无光照明,陈洪一下子还绊在了门槛上,一个趔趄,差点以脸着地。 但这依然不妨碍陈洪迅捷的动作,他连滚带爬的就冲出了精舍到了外面,对着外面的朱载圳,黄锦等人说明了旨意,让他们一起进到嘉靖皇帝的精舍里面。 而他则在此刻马不停蹄的朝着东厂而去,重拾东厂大权,按照嘉靖皇帝的旨意,准备抓人! 朱载圳等人在听到陈洪宣诏的旨意后,也立刻进到了精舍里面。 在他们一进精舍,发现精舍无光,一个个心头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最后还是黄锦先说道:“帝君,奴婢帮您把灯点上吧。” 嘉靖皇帝听到黄锦的声音,心里顿时也有了一股暖意,“黄锦你终于回来看朕了。”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的声音,忍不住鼻子一酸,跪在地上,“奴婢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帝君,时时刻刻都在为帝君祈福,如今能再到帝君身边伺候,是奴婢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29章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 万寿宫精舍内,养神静气的檀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嘉靖皇帝看着距离自己身前仅有一步之遥的黄锦,目光之中罕见的流露出了依赖之色。 他与黄锦的之间的主仆之情可以追溯到安陆潜邸时期,那时候的黄锦差不多也和他一般大,他们虽为主仆,但多年来的相处,也已经让他们之间有了亲人一样的感觉。 如今大事发生,嘉靖皇帝能看到这位陪着自己一起长老,一起到老的老仆,又回到自己身边之时,嘉靖皇帝的内心之中的感动可想而知? 黄锦也擦着激动的眼泪,又看着嘉靖皇帝,“奴婢,先去点灯。” 这一次嘉靖皇帝没有继续说话,他就这么充满了依恋的看着黄锦,这一刻他也发现黄锦老了,走路也不如之前利索,身形似乎也佝偻了起来。 等到黄锦找到精舍内的火折子,将里面的灯光一一都点亮的时候,嘉靖皇帝又发现黄锦的头上也有了白发。 “黄锦,你也老了。” 黄锦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灭,重新封好,放在了一旁,抹着眼泪道:“奴婢快七十岁了,当然老了,现在奴婢最想的就是能在帝君身边,沾着帝君的仙气修成正果。” 嘉靖皇帝听着这句话,也不由笑了起来。 嘉靖皇帝道:“朕已经放弃了,现在就靠着李时珍帮朕续命。” 黄锦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又下来了,若是在此之前,黄锦听到嘉靖皇帝这话,他还以为嘉靖皇帝是又振作了起来,准备重新大干一场。 可是如此时候,嘉靖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说明嘉靖皇帝也认老了。 而像嘉靖皇帝这么自信要强的人,一旦认老,自然也可想而知,他如今的心境是何等的悲凉孤独。 精舍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铜鹤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在空中缓缓飘散。 朱载坖和朱载圳两人也站在一旁,没有打扰这对相依为命数十年的主仆,在这个时候回忆叙旧。 “走近些,让朕再仔细看看你。” 嘉靖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可怜又响了起来。 黄锦连忙向前走了一步,身子前倾在嘉靖皇帝跟前,却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他抬着头,努力的挤出着微笑。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挤出来的微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嘉靖皇帝哈哈道:“你这笑比哭还难看?是不是在怪朕让你去昌平监工皇陵的事情?” 黄锦立刻道:“奴婢没有,能为帝君看着万年吉地,是奴婢一百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嘉靖皇帝又笑道:“怪朕也没事,朕只是不想让你陷入的太深,最后连个安稳的晚年都享受不了。但如今朕又不得不让你回来,继续伺候在朕的身边。” “来再近些,坐着这里。” 嘉靖皇帝又招了招手,指着自己现在靠着的小椅下的台阶,让黄锦坐下。 黄锦连忙又道:“奴婢不敢。” 嘉靖皇帝叹息道:“有什么不敢的?这里又没外人了,朕就想和你说说话,不用这么拘谨着。” 听着嘉靖皇帝这话,黄锦终于小心翼翼的坐下了。 这个时候,黄锦也认真的看着嘉靖皇帝的龙颜。 仅仅只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黄锦就发现嘉靖皇帝比他离开的时候,更加消瘦了,眼窝都深陷了下去,颧骨都突出出了,只有那双眼睛一如从前一般深邃,但也少了很多的锐气,多了以前都没有的暮气。 “老了。”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又突然说起了这句话,他又继续说道:“朕老了,你也老了。”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又一次重复这句话,他的鼻子一酸,连忙也抹着眼泪道:“帝君是天生的神仙下凡,即便是老,老的也是人间的躯壳,等回到了天上,依然是年轻俊朗,玉树临风,仙气飘飘” “哈哈哈,”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话,又笑了起来,别人说这种话的时候,嘉靖皇帝总觉得这些人是为捡好听话,让他开心。 但是黄锦说这些话的时候,嘉靖皇帝才会从心里觉得,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嘉靖皇帝继续道:“行了,这些虚话咱们以后就不用说了。朕现在就盼着你们都能在身边,都能好好的。” 黄锦嗯嗯着,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嘉靖皇帝见此情景,终于忍不住道:“你这一直哭一直哭,难道是觉得和朕要生离死别了?” 黄锦被嘉靖皇帝这句话吓的身体一颤,连忙摆着手道:“奴婢绝无此心!”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这么激动的反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跟朕说说你在昌平的日子吧?朕也想听听故事。” 嘉靖皇帝的语气变得很是随意,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在询问一个老朋友。 黄锦小心的抬眼又看了一眼嘉靖皇帝,他发现嘉靖皇帝确实只是想和他叙旧家常。 所以在这一刻,黄锦也终于将自己心里垒起的惶恐与小心都放下了,努力的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到了半年多前,还能和嘉靖皇帝闲聊往事的状态里。 黄锦回道:“昌平皇陵虽不如京师这般繁华热闹,却胜在清净,奴婢在那里的日常,也过的简单自然,每日都会在帝君的万年吉壤里认真检查,晚上的时候,也会支起一张小床,守在帝君吉壤的金井旁。”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这话,忍不住轻哼一声,“清净?哪里是清净?朕看是孤单吧。你从小跟着朕一起长大,从安陆到京师,何曾离开过朕身边这么久?看看你现在都孤单的睡在朕的吉壤边了,还说是清净。” 嘉靖皇帝这句话,一下子也勾起了黄锦的记忆深处。 他想起了正德元年仅有十多岁的自己,被选入选派至安陆兴王府,后来嘉靖皇帝降生,他又幸运的被选为大伴太监,陪着嘉靖皇帝长大。 本以为到了这里之后,他的人生也就会永远的停留在安陆兴王府这一座小小的天地之中,可人算不如天算,在正德十六年的时候,正德皇帝无嗣而崩,当时还是嗣兴王的嘉靖皇帝,又因血脉身份都最接近帝系大统。 所以那一年起,黄锦的命运也随着嘉靖皇帝的命运一起转动,从兴王府一路到了紫禁城中。 在随后多年里,黄锦一直担任着嘉靖皇帝身边的御用太监,同时又被嘉靖皇帝一步一步的加职进位,从尚膳监、司设监、内官监,一直做到司礼监佥书,后来又掌司礼监事兼东厂提督太监,可谓是“位极人臣”! “记得那年冬天吗?” 嘉靖皇帝突然追忆起了小时候,他的眼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时光感觉,好像在这一刻,他又看到了他现在正在回忆的时刻。 嘉靖皇帝道:“安陆在南方,往年都很少下雪,但是那一年却下了好大的雪,你陪朕偷偷的背着父王在外面打雪仗,结果被父王发现了,父王要打你十鞭.” 黄锦听着嘉靖皇帝回忆,也想起那年的事情,他接着说道:“奴婢当然记得,当时还是帝君心疼奴婢,一直趴在奴婢的背上,当着行刑的太监,要不然奴婢肯定要被睿宗皇帝打的皮开肉绽。“ 嘉靖皇帝听着这句话,又突然笑了,“是啊,要不是朕当时救你,你就惨了!” 黄锦呵呵一笑,不说话。 真要论起当时的罪过,要不是年少的嘉靖皇帝贪玩,他怎么可能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不过也正是那次的经历,也让他和嘉靖皇帝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不少。 黄锦的眼眶湿润着,鼻子微微又泛着酸,眼中也闪烁着当年的光采。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嘉靖皇帝竟还记得这些细节。 “后来武宗皇帝驾崩,朕从安陆入京继承大统,你又一路跟着朕来到京城。那时候杨廷和他们想欺负朕,也是你一直陪着在朕身边,坚持的度过了那段岁月,没让他们得逞。” “要不然,朕可能就要被他们欺负着认孝宗皇帝为父了。所以在这伺候的四十多年里,朕最信任倚重的人就是你了。” “现在又有逆贼意图作祟,朕需要你回来,需要你如当年那般一直陪在朕身边,支持着朕,保护朕,你可愿意?” 嘉靖皇帝的声音突然沉重了起来,他的目光也恢复到了以往的锐利。 黄锦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立刻回道:“奴婢愿意!” 嘉靖皇帝听着黄锦的这句愿意,又看着黄锦那张坚决如初的神情眼神,心里又升起了一股暖意。 嘉靖皇帝道:“从今日起,你重新担任朕的近侍太监,掌管朕身边内外一切侍卫要事,以及朕的膳食医药。” 黄锦深深叩首:“奴婢领旨。” 嘉靖皇帝看着黄锦深深叩拜下去的身影,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起来,“此外,朕还要你暗中留意陈洪的一举一动,不过也不用去管他,只需时刻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就行。” 黄锦心头一凛,陈洪虽是他的晚辈,但现在可是现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论起权势,比之当初的他,也已经是不遑多让了。 不过,黄锦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问任何原因。 他只是又对着嘉靖皇帝深深一拜,“奴婢明白!” 嘉靖皇帝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对着黄锦说道,“你带着李芳和孟冲下去吧,朕有些饿了,你准备膳食,朕要和三儿,四儿一起用膳。” 黄锦看着嘉靖皇帝,又看着朱载坖和朱载圳,而后他又对着嘉靖皇帝一拜,就带着李芳和孟冲一起离开了精舍。 现在的精舍内,又只剩下了嘉靖皇帝与朱载坖,朱载圳父子三人。 这时候,嘉靖皇帝又看着朱载坖道:“扶朕起来。” 朱载坖连忙伸手扶着嘉靖皇帝起身,两人一起走到了精舍内的御案前,朱载圳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跟着。 嘉靖皇帝又道:“帮朕研墨。” 朱载坖也不知道嘉靖皇帝这个时候要干什么,只能回道:“儿遵命。” 接着他就小心的将嘉靖皇帝交给了朱载圳扶着,然后开始为嘉靖皇帝研墨,然后又帮着摊开了一张上好的宣纸,又用一方紫檀木镇纸押着左右,方便嘉靖皇帝挥墨写字。 等到朱载坖将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他也没着急立刻开始写他要写的东西。 而是先转头看着朱载圳说道,“近来京师朝中必不安宁,朕此刻也分辨不出谁忠谁谁奸。现在董份招供的事情除了我们父子三人,其他人都不能知晓半分,所以朕需要你办一件事。” 朱载圳听着嘉靖皇帝的话,心中也随之激动着。 朱载圳道:“请父皇示下!” 嘉靖皇帝道:“董份不能再活着了,他必须死,以后查到与他同谋之人,也都必须第一时间亲手处死。否则走漏风声,让外面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知晓了我们现在知道他们对我们的阴谋,必然也会放手一搏,祸害天下。” “所以,朕要你协助你的兄长,暗中监视百官一切动向,特别是与董份,徐阶,以及之前严世蕃等人有来往的人,不管是官员,还是白身,都必须监察到位。” 朱载圳眼中闪过一丝慎重,随即低头回道:“儿臣遵旨。” “记住,”嘉靖皇帝又盯着朱载圳的眼睛,无比慎重的说道:“此事只能我们父子三人知晓,若有半点风声走漏“ “儿臣明白!” 朱载圳连忙就要跪下,但因为他此刻在扶着嘉靖皇帝,所以也没真的就跪在地上。 朱载圳认真的又回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嘉靖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松开吧,朕还能动。” 朱载圳小心的松开嘉靖皇帝,又退后了一步,给嘉靖皇帝腾开足够的空间。 与此同时,朱载坖也将一盏明亮的琉璃灯放在了嘉靖皇帝的御案前,亲手掌灯为其照着光。 嘉靖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也终于拿起了御案的朱笔,他轻轻的沾了一下砚台里的墨水,而后就开始亲笔书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30章 啊啊啊啊! 发着白光的烈日炙烤着大地,使得京师内外的气氛也为之一窒。 紫禁城的金瓦,在如此烈日之下,也在反射着更让人难以忍受到的炙热光线。 与此同时,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让人忍不住的想,若是这个时候能一场风雨就好了。 可惜,老天爷总是如此,总喜欢和人们心中想着的反着来。 陈洪站在东厂诏狱前的廊檐下,手中把玩着两颗不知盘了多久的文玩核桃。 这对核桃不仅被盘的油光发亮,而且色泽也盘的厚重至极,宛如玉石一般。 但此刻的时候,似乎并未将心思放在手中的核桃上,而是在盯着眼前被东厂番子押解而过的一队官员。 在陈洪的眼里,这些官员在往日里一个个都是趾高气扬的大公鸡,但在此刻他们却跟丢了魂一样,一个个面色灰败,官服凌乱,有的甚至连鞋子都没穿好,他们被粗鲁地推搡着前行。 “二祖宗,这是今日第三批了。” 一个穿着青色贴里的年轻太监小跑过来,躬身禀报。 陈洪本来慢条细理的神情动作,突然一手,眼中露出凶狠至极的光采,抬手就是一记无比响亮的巴掌,甚至都将自己手中的文玩核桃都要在那个小太监的脸上打碎! “二祖宗?什么二祖宗?!” 陈洪气的胸口起伏,他最受不得的就是手下的人对他的尊重不够。 如今黄锦不过才刚刚回来,嘉靖皇帝又给他恢复司礼监太监的身份,结果这般狗东西,就开始见风使舵,跟陈洪叫上了二祖宗。 这岂能不让陈洪炸毛? 被打的小太监捂着脸,嘴里也流着血,被吓的跪在地上,口齿不清的求饶着,“孙子知道错了,孙子知道错了” 但陈洪似乎还不解气,对着一边的其他的东厂番子说道:“将他也给我关进诏狱,严加审讯,咱家怀疑他也拿了逆贼的好处!” 一旁的东厂番子瞬间就如狼似虎的冲了出来,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拎着那个小太监的后衣领,就将他也往东厂诏狱里拖。 小太监吓的哇哇大叫,而且也肉眼可见的失禁当场,在地上留下一道无比醒目的痕迹。 看着这个小太监被抓进诏狱的大门消失不见之后,陈洪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作为现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他深知自己这个位置来之不易! 如今黄锦又杀了回来,他若不能在人前立威,不能将嘉靖皇帝交代给他的案子办好,那么他可能很快就会被嘉靖皇帝直接换掉。 所以,这个时候,陈洪必须狠! 而且还要狠到让自己人都瑟瑟发抖的地步! 看着那一队官员被悉数拉进诏狱大门之后,陈洪又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但却带着狠辣至极的口吻说道:“你们今天继续审,务必问出董份在朝野内外的全部党羽。帝君最痛恨的就是结党营私,这些人都是董份的同党,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儿子明白。” 一旁年纪与陈洪相差不了多少,但身份地位明显不如陈洪的一干东厂骨干太监连忙如此回道。 好像是很担心自己回应慢了,就会被陈洪记恨在心。 而后其中一个太监额头,在这个时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的炎热,还是此刻的紧张, 他小心的对着陈洪说道:“老祖宗,这几日抓的人实在不少,朝中已有议论.儿子在想,要不要先缓一缓?” 陈洪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一闪,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太监,声音带着一股彻骨的阴冷寒意,“议论?谁敢议论?” 陈洪冷笑一声,“董份勾结倭寇,走私海外,意图不轨,帝君龙颜大怒,命咱家彻查此事。那些为董份鸣冤叫屈的,他们不是同党,又是什么?莫非你也收了好处?” 那位太监被陈洪的气势吓的噗通一跪,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带着哭腔:“老祖宗明鉴,儿子绝没有收过任何人的好处.” 陈洪看着这位太监的怂样,也不耐烦的摆摆手,“都滚!” 一时间所有在陈洪身边的太监,轰的一下就都散了,生怕又惹了陈洪的没头。 在这些太监走远之后,陈洪又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朝中官员的名字,有的已经被已经被他画了勾,表示已经被他抓住拿下,有些没有画勾,这是没有没拿的,还有一些名字后面只是点了一个点,这说明陈洪在犹豫。 看着这份从董份家里“搜出”的同党名录,陈洪陷入到了沉思。 “要不要顺势将徐阶也拿下呢?” 陈洪眯起眼睛,想着徐阶的名字。 现在的徐阶对于陈洪而言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早知道嘉靖皇帝会委任他如此重要的大任,当初就不该和徐阶眉来眼去。 现在弄的被动了,陈洪也忍不住糟心起来。 毕竟比起嘉靖皇帝能给的好处和权力,徐阶那边能给他的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在这一刻陈洪的心里忍不住纠结了起来。 可是很快,陈洪也只能叹息一声,因为董份今天的下场,就是徐阶大义灭亲,举报他的下场。 这个时候,陈洪若是强行牵连徐阶,弄不好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当陈洪纠结盘算之际,一阵突然而至的急促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东厂档头慌慌张张地跑来,对着陈洪一拜:“禀报老祖宗,大事不好了!有数十名官员聚集午门,跪地请愿,请求释放被捕同僚!同时还要弹劾您。” 陈洪闻言,面色猛然一沉,眼中也冒出了一抹更寒的冷光:“都有谁?” “领头的有礼部侍郎,还有都察院的一位左副都御史、以及兵部的郎中、翰林院的编修.几乎在京各衙门的官员都有参与,而且人数还在增加!” 陈洪眼中怒气一闪,直接沉声道:“走,咱家倒要看看,到底有哪些所谓的忠臣,敢在这个时候包庇这些乱党?” 同时,陈洪又对着来禀告之人说道,“去调一队东厂番子,让他们都带上鞭子。咱家要亲自去看看这些'忠臣'的嘴脸!” 午门外,夏日的烈阳下,青石板都被晒得滚烫。 数十名身着各色官服的官员,他们整齐地跪在午门前的中央,丝毫都不畏惧夏日的暑气。 最前排几人就是刚刚那位东厂铛头所言的几人。 他们几个人跪在最前面挺直腰背,双手都高举一份奏疏,纹丝不动的跪着。 在他们身后,其他一同来请愿的官员,同样也是神情肃穆,哪怕额头上已经汗水涔涔,官服前后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也没有一个人改变姿态,好似这一刻他们又拿出了当年考科举时,苦练出来的毅力! “陛下!” 为首之人,嗷了一声大喊。 “董份一案牵连甚广,诸多大臣都是无辜受难,臣等恳请陛下认真明察,不牵连无辜!”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京师百姓们,这个时候听说了午门的热闹,一个个都顶着大太阳凑到了附近,有条件的还知道给自己打一个伞,有闲情的还在手里握着一把瓜子在嗑着,好像是把午门前的百官跪谏,当成了一场难得一见的好戏。 不过他们也都没一个人敢靠近这里,毕竟午门这里再怎么说也是皇宫大内的范围,还有许多禁军侍卫在这里手持长枪,面无表情地守卫在午门两侧。 所以看着热闹的老百姓,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钱公,我等已经跪了半个时辰,陛下仍无回应.” 一位年轻的翰林小声的对着前面的一个长辈说道,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不安,早知道午门请愿这么艰难,就不来了。 但是再一想到午门请愿之后的光鲜履历,这些小年轻官员也就很容易被鼓动起来,一起叩阙,刷存在感。 被称为钱公的老头也不回的小声回道:“事关朝廷纲常,岂能容阉竖为祸?陈洪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想要扰乱朝纲。而且我们又不是为董份求情,而是为其他无辜牵连的同僚求情,于情于理,我们都是正义的一方!” 年轻的翰林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微微点头,“钱公说的极是!” 就在此刻,一阵骚动从午门广场之外传来。 人群自动的分开了一条路,陈洪在一众东厂番子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 他还特意换上了穿上了御赐的蟒袍,一点都不嫌热! 陈洪走到百官前面,哼哼道:“诸位这是要干什么?这么大热的天,不在衙门办公,却在此聚众闹事,是何道理啊?” 为首官员不屑的看了陈洪一眼,“陈公公言重了。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见同僚无辜受难,自当仗义执言,何来闹事之说?” 陈洪呵呵一笑,“无辜?哪里无辜了?董份勾结倭寇,走私海外的证据,乃是徐阁老之子徐璠所供,尔等难道不知此事?” “现在帝君命咱家彻查此案,咱家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涉案者逆贼,你们如此为逆党开脱,莫非” 陈洪故意拖长了音调,其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为首的官员听闻此言,顿时一惊。 但也有不怕事,敢于冒头的官员在这个时候突然截住陈洪的话,厉声反驳:“陈公公!办案当依大明律法,岂能肆意株连?这几日被你们东厂逮捕的官员之中,多有仅因与董份同乡或同年进士便被罗织罪名者。如此作为,与当年严世蕃之流何异?” 这一类官员就是刚,而且这一类官员也是大明朝的特产,先不管他们的立场对错,就凭这一股子不怕事,不怕死的勇气,就可以秒杀很多朝代所谓的仗义直言之官。 陈洪闻言脸色骤变。 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将他比作了严世蕃之流! 要知道现在董份犯的错和问题,才是严世蕃犯过的罪,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竟然有人将他比作严世蕃! 在陈洪看来,此人就是在颠倒黑白,帮董份逆贼说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住口!” “陈洪厉声喝一声,又继续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咱家!来人,给我掌嘴!” 两名东厂番子立刻上前,一把揪住那位敢言直言的官员的衣领,就要动手。 但是此人却毫不畏惧,反而大笑:“陈洪!尔不过一介阉竖,安敢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今日尔敢动某一根汗毛,他日必遭天谴!” 一旁人看到此人如此勇气,一时间也都不由钦佩了起来。 同时心里也在想,为啥不是自己呢? 多好机会呀! 这要是被陈洪打了一顿,这件事就像是获得功勋章一样,以后升官,谁看到这份光荣的履历,不得高看几眼呀? 所以在这一刻,其他官员见状,急忙高喊:“陈公公且慢!他不过心直口快,但绝无冒犯之意。今日我等来此,只为请陛下明察秋毫,认真审查董份之案,绝无他意呀!” 但是此刻的陈洪却已经怒火中烧。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立威! 岂容这些不知姓名的阿猫阿狗碰瓷挑衅? 更何况,陈洪也深知嘉靖皇帝最忌讳,臣子结党对抗皇权。 眼前这场面,不正可以扣上个“逼宫“的罪名吗? 陈洪心中一横,眼中的凶光毕露,既然这些人想要邀名,那就让他们邀个痛快,邀个彻底! “尔等无旨聚众午门,又为逆贼张目,胁迫帝君,已是谋逆大罪!” “咱家奉帝君之命执掌东厂,岂容尔等乱臣贼子在此放肆?来人!给我打!重重地打!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长长记性!” 随着陈洪的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东厂番子们,立刻就挥舞着皮鞭冲入这些的官员群中。 扯起的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随即是皮肉被抽打的闷响和官员们的痛呼。 有些只是想来凑热闹刷履历的打酱油官员,没想到陈洪真的敢动手,而且还是无差别的都打,一时间都懵掉了! “啊啊啊啊!” 一时间惨叫此起彼伏,在午门响彻! 让一众吃瓜群众也看了一个大大的热闹! “陈洪!!!” “你不得好死!!!!” 被打的官员惨叫着,诅咒着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31章 太子元服 午门跪谏的为首之人被一鞭抽在背上,顿时官服破裂,一道醒目的血痕乍现,钻心之痛顿时痛彻心扉! 陈洪这厮居然让人在鞭子浸了盐水! 他强忍着剧痛,双目赤红的盯着陈洪,声音颤抖着,“陈洪!你个阉竖逆贼!未经请旨,擅自对朝廷命官用刑,你这是谋反!!!” 陈洪呵了一声,看都不看一眼,他都下了这样令,又岂会在乎这些犬吠之言? 稍等打完了,出气了,直接将这些人都抓回东厂诏狱严加审问,说不定他们就都是董份的同党了。 如此一来,陈洪不仅无过,而且有功! 所以,陈洪压根就不理他,反而带着一抹疯狂的凶厉之色,亲自夺过一根鞭子,朝那位为首的官员走去:“钱侍郎,咱家今日就好好的教教你,什么叫尊卑有序!” 陈洪恶狠狠就要将鞭子挥下!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直接飞扑过来,挡在了钱侍郎的面前! 陈洪鞭子同时也没收住,直接就重重的抽在那人背上,发出一声令人毛骨竦然的声响! “顾顾御史!” 钱尚书惊呼一声,他认出了帮他挡住这一鞭的人,竟然是已经致仕,准备回江南老家的都察院御史顾云! 顾云虽然官位不显,但却是江南望族无锡顾家之人,他在江南的影响力,在都察院御史里面的影响力,几乎可以比肩都察院总宪的都御史,属于是德高望重的那种存在!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前来声援同僚。 年近七旬的顾云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却仍紧紧护住钱侍郎身上。 顾云指着陈洪,目次欲裂的看着陈洪,“阉贼!你!你敢残害忠良必遭报应!” 陈洪见是顾云,先是一愣,随即更加恼怒。 尤其是顾云的那声“阉贼”,更是直接刺痛在陈洪敏感的自尊心里。 虽然顾云在朝中德高望重,在都察院都几十年了,连帝君对他这号人,礼遇三分。 但显然他竟敢和钱侍郎等人凑在一起,聚众闹事,企图救援逆贼董份,及其同党! 陈洪不能忍! “老东西!咱家给你面子你才是德高望重的老御史,咱家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一个只会狺狺狂吠,卖直求名的老东西!既然是你找死,咱家就成全你!” 陈洪瞪着眼睛,面目狰狞的再次举起鞭子,又准备抽下! 而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都不由被这突然响起的急促声音吸引,他们转头望去,只见一辆青布马车在一队忠心仆从的护卫下朝着午门而来。 “徐阁老到!” 来人正是徐阶! 本来徐阶是不愿意来的,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举报的董份事情,竟然惹出了这么多的乱子。 现在不仅董份被抓,就连朝中许多和董份之前有过往来和交往之人,都被牵连之前。 如今又有一帮人不懂事的跪在午门前跪谏,这真的是要难死人了。 怪不得,当年严嵩在内阁柄国的时候,就讨厌这帮只会动不动就跪谏的“贱骨头”。 现在论到他在内阁当家了,徐阶也终于理解了严嵩的心情。 有这帮玩意儿在,好事都得办成坏事,坏事只能变的更坏! 随着这声高喊,整个午门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举着鞭子准备打人的陈洪,也放下了鞭子,面色阴晴不定地望向那辆越来越近的马车。 陈洪此刻心里紧张极了,他现在对徐阶是避之不及,没想到这老银币,竟然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马车停稳之后,帘子掀起,身着一品朱色官袍的内阁首辅徐阶快步从马车之上走出。 徐阶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一幕,眉宇间带着忧国忧民之色。 当他看到午门广场上的惨状,心头更是一颤。 他也没想到陈洪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真后悔当初和他私下接触。 如此疯狂之人,早晚必招灾祸! “陈公公!你要干什么!” 当着百官和百姓的面,徐阶不能有一丝的犹豫,他必须表现立场,否则后果也会严重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就算事后,他被陈洪污蔑去任,但有了为百官仗义直言的形象在,他依然还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影响力,并获得更大的声望! 所以,在这一刻不管是演,还是真心。 徐阶都必须刚正起来,指责陈洪! 徐阶这一声怒喝,声量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准你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的?你是要陷陛下圣名于不义吗?” 徐阶上来就扣大帽子,先声夺人的为了陈洪打人之事定下一个基调。 陈洪被徐阶的气势一压,心中的紧张也不由更多了几分,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慌乱之色。 但是在这个时候,陈洪也知道自己不能露怯,否则不仅查案的事情要功亏一篑,甚至连他现在的权势和地位,都要被影响下去。 而且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陈洪,也自认不比徐阶的内阁首辅差多少! 他的这个位置,还有“内相”之称。 所以他又岂会轻易被徐阶一言压住? 陈洪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不慌不忙的说道:“徐阁老你怎么过来了?这些官员聚众午门,意图逼宫,咱家奉了帝君之命查处董份同党,他们现在要包庇同党,难道徐阁老也要包庇他们吗?” “胡说八道!” 徐阶厉声打断,“董份之恶,乃老夫首举。老夫又岂会包庇他?这些官员他们都是朝廷栋梁,又怎会做出逼宫之事?分明是你狐假虎威,大搞株连,让他们心生惧意,才来午门跪谏。” 陈洪呵呵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徐阶是什么成色,外人不知,他可是知道一二的。 陈洪道:“心生惧意?心里没鬼,生什么惧意?咱家看,这些人都是董份同党,都该被抓起来仔细审问!” 徐阶气急,不理陈洪。 他快步走到钱侍郎和顾云身前,扶着他俩起身。 当徐阶又看到顾云背上的伤痕和嘴角的血迹时,顿时也不知是演技爆棚,还是真的伤心难过,眼中瞬间含泪:“顾老御史.你这是何苦.” 顾云艰难地笑了笑,又回头看着那些一同跪谏挨打的官员,悲愤道:“阁老,老夫死不足惜只求阁老.救救这些忠臣啊.” 徐阶重重点头,而后转向所有跪地的官员:“诸位先起来!今日之事,老夫定会向陛下,向王爷讨个公道!” 官员们听到徐阶的话,纷纷松了口气,连声感谢和夸赞徐阶的仗义正直。 有不少人都已经泪流满面。 陈洪冷眼旁观,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心中更是不屑。 合着你们特么都是好人? 咱家才是奸臣坏人? 徐阶又对着众人劝道:“你们先回去,剩下的事老夫来办。” 众人连忙对着徐阶感激一拜,准备离开。 陈洪看着这一幕,肯定不能让这些人就这样走了。 陈洪立刻道:“慢着,咱家让你们走了吗?” 徐阶听到这话,面色一冷,转向陈洪,声音强硬道:“陈公公,立刻释放所有无辜被捕的官员!否则,老夫这就去文华殿面见王爷,参你一本!” 陈洪呵了一声,浑然不惧! 若是徐阶管这事,这几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现在徐阶和帝君是一个心思,都要彻查董份同党,既然都能猜到徐阶心思的陈洪,自然也就不怕徐阶的威胁。 陈洪呵呵道:“徐阁老莫要吓唬咱家,咱家可是奉旨行事。若阁老有异议,不妨直接向帝君和王爷禀明。” 接着陈洪又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补充道,“只是.只是最近王爷都在帝君身边侍奉,最忌讳有人打扰阁老若是不怕,可以去试试啊!” 徐阶自然听出陈洪话中的威胁,他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更盛, 但想到最近的事情确实蹊跷,确实让人眼缭乱,目不暇接。 徐阶一时间也不敢轻易放言,他只得强压怒火:“好,很好。陈公公既然如此,咱们走着瞧!” 说罢,徐阶大袖一甩,直接就走了。 将一众在午门前等候着希望的百官们,都看傻了。 徐阁老怎么虎头蛇尾了? 陈洪看着徐阶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就知道徐阶是个谨慎过头的怂比,不到万不得已,要他狗命的阶段,他都不会反身咬人! 陈洪哼哼的看着众人,“看什么看?没看到徐阁老已经走了吗?来人!将这些董份同党都拿下!” 陈洪直接下令,又将午门前的这些跪谏官员们都拿下了。 在陈洪将这些官员都拿下之后,此事也像是一阵风一样,瞬间吹遍整个京师。 在西苑万寿宫陪着嘉靖皇帝的朱载坖,在这个时候也接到了刚刚李芳送进来的消息。 朱载坖将这份消息放在一边,精力依然聚焦在为嘉靖皇帝配置的药膏上。 这些药是李时珍专门针对嘉靖皇帝身上的毒疮,调配的药物,需要保持着持续的活性。 所以朱载坖没事的时候,就一直用一支银匙在里面搅拌着,使其一直保持着最佳的胶状活性。 嘉靖皇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在用一个新做的送木桶泡着脚,这木桶里面用来泡脚的水,也是五十年陈的老雕。 这既是嘉靖皇帝的习惯,也是李时珍任何的排毒之法。 所以,在李时珍为嘉靖皇帝诊疗期间,老雕泡脚的习惯,嘉靖皇帝也没有丢下,反而更加享受了起来。 “怎么了?” 正泡着脚的嘉靖皇帝看到朱载坖,将一份刚刚送来的消息密笺放在一边,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声。 朱载坖拿起手中的药膏继续调着,他走到嘉靖皇帝身边,说道:“是陈洪将那些在午门前跪谏的官员都打了,而后又都以董份同党的名义给抓了起来。”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说的话后,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抓的好!求情都跪错门,不抓他们抓谁?难道他们不知道朕一直都在西苑吗?跪在午门是什么意思?盼着朕死吗?” 朱载坖哄着嘉靖皇帝:“父亲不必为这些人生气,现在有圳弟在外面看着,陈洪在里面搅着。我们只需在这里稳坐钓鱼台,看看他们究竟能翻出什么浪!” 嘉靖皇帝点点头,也认可朱载坖的意思。 接着他又问道:“那日你为何拦着朕,不让册封你为太子的诏书发出?” 朱载坖将手中调好的药膏放在一边,然后帮嘉靖皇帝敷药涂抹,药膏带来的冰凉感觉,也让嘉靖皇帝一阵舒爽。 这个时候,朱载坖才笑着说道:“天太热了,父亲要是将这份诏书发出来,那帮子人肯定会立刻催促着礼部钦天监定下黄道吉日,为儿加太子元服。这一套繁琐的礼仪下来,儿就算是不中暑热死,也要被他们折腾死。” “再过两月,等到秋高气爽的时候,父亲再将册封儿为太子的旨意发出,也不见得会迟多少。” 嘉靖皇帝呵呵笑了起来,他没想到朱载坖竟然是因为怕热,所以才押着册封圣旨不出。 不过在嘉靖皇帝真是的内心里,他还是以为朱载坖是在担心“二龙不相见”之谶,担心一旦自己被册封为太子,可能会引发谶言成真,伤及他或自身。 毕竟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嘉靖皇帝的身体才是最差的那位。 所以,嘉靖皇帝就在潜意识里的认为,朱载坖是为了他的龙体健康,所以在压着的。 为此,嘉靖皇帝的心里,也是非常感动和愧疚的。 嘉靖皇帝道:“好,那就等到秋天,天气凉爽舒服了,朕亲自为你主持册封大典,为你加上太子元服!” 朱载坖笑道:“谢父亲。” 接着他又认真细心的帮着嘉靖皇帝涂抹着药膏,帮嘉靖皇帝缓解着身上的病疮变化。 嘉靖皇帝看着认真细心的朱载坖,心中又是一阵欣慰和感动。 自幼就依赖亲情的他,在十多岁的时候,父亲就没了,等到他到了京师做了皇帝之后,母亲又没了。 好不容易养大一个儿子,将其视为希望的带在身边培养着,结果刚刚举行完冠礼,儿子又没了。 面对如此这般的噩耗,嘉靖皇帝也只能隐藏着悲伤,遵守着陶仲文给下的“二龙不相见”之谶,以求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可以平安。 现在嘉靖皇帝主动打破“二龙不相见”的谶语,和两个儿子都见面了,也终于享受到了父子之间的天伦。 他的心有多欣慰,有多幸福,有多快乐。 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帮着嘉靖皇帝敷药膏的朱载坖,终于将药膏涂抹好了。 朱载坖又交代道:“父亲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将这些药膏蹭掉了,待会药力过去了,儿在帮您擦掉。”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32章 想哭了 陈洪将午门处聚集的官员都抓进了东厂诏狱,使得京中其余百官心中,不由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徐阶从午门前离开之后,他也没有回家,而是朝着内阁的所在文渊阁而去了。 此刻的北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闷热之中,紫禁城的红墙在烈日的照耀下,也仿佛是要燃烧了起来,远远看去,好像空气都扭曲了。 而这些场景,也仿佛是徐阶此刻的内心写照。 到了文渊阁内,徐阶独自坐在属于首辅的位置上,阁内的中书舍人见到首辅到来,也立刻为其奉上了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 不过此刻的徐阶却没有心思喝一口水,他的手只是握着那杯凉茶,目光窗彩色的窗,望向远处的宫墙。 仿佛在这一刻,他还能看见方才发生在午门前的那血腥的一幕。 徐阶的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隼,强大的气场也压得内阁众人不敢发出一眼。 但在徐阶锐利目光的深处,却蒙上了一层深深的忧虑。 “陈洪疯了吗?他竟敢如此嚣张” 徐阶低声自语,声音轻到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到。 这个时候,他的手指又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在做思考。 宦海浮沉几十年的徐阶,他太了解宫中的规矩了。 一个太监,即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也绝不敢在没有皇帝的明确旨意之前,断然是不敢向朝臣下手的。 毕竟,大明朝的文官也都不是吃素的,当年刘瑾何其猖狂?最后不还是落下了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他之后的八虎虽然也不差多少,但比起刘瑾,都不知道收敛了多少,再也没有谁真敢像刘瑾那样,跟朝臣对着干。 后来到了嘉靖皇帝御极临国之时,嘉靖皇帝更是有意识的在控制宦官之权。 哪怕是后来又发生了大礼仪之争,嘉靖皇帝要梃杖百官,那也是他亲自下的令,没有让任何人越俎代庖。 可是今天的陈洪是疯了吗? 他有皇帝陛下的圣旨吗? 如果有,他为何不拿出来? 此刻徐阶也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他真的是想不通,陈洪为何会如此嚣张,他难道不怕秋后算账吗? 亦或是说,这些事都是皇帝陛下默许纵容的事情? 徐阶想不通,他总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他现在没有猜到或看到的秘密。 就在徐阶百思不得其解时,文渊阁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一股热浪从门口袭来,将屋内冰鉴好不容易积攒的凉气,瞬间放出了大半。 徐阶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次辅李春芳过来了。 看着这位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次辅,带着一脸和善,总是带着几分谦卑的笑容,徐阶也是打心底里羡慕李春芳的年轻。 但徐阶也知道,能在内阁立足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所以不能只看李春芳年轻,就以为李春芳人畜无害。 李春芳见到徐阶也在,他故意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元辅也在呀?” 李春芳微微行了一礼,继续说道:“我还想着今个是元辅休沐的日子,赶早点来过来处理阁务。现在有元辅在,我又能偷懒了。” 徐阶抬头看着李春芳的笑容,他也露出一个温和慈善的笑容,“没办法,最近京中的大事太多了。老夫哪里敢放松半刻?” 李春芳深以为然的点点,然后又故意说道:“元辅,午门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我都不敢相信陈洪竟然敢当众殴打百官,而且还将人抓进了东厂诏狱,这事可不了了,现在京师内外都在传。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李春芳看似担心,其实就是在将军。 李春芳他太知道现在午门前的事情是因何而起的了。 要不是徐阶的好大儿举报董份通倭走私,嘉靖皇帝和裕王又岂会震怒,下令缉拿董份严审? 如今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李春芳用脚指头想,就知道董份那里肯定是审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要不然,陈洪怎么可能会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呢? 徐阶没有立即回应李春芳的话。 他注意到在李春芳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一丝光芒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让徐阶不着到了。 徐阶太明白李春芳这位次辅表面上的恭敬顺从了,也知道李春芳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取自己而代之的心思。 但徐阶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知道自己老了,即便是再想把持着现在的位置,也可能有多少时间给到他。 可是,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撒手,尤其是在徐家内忧外患的危机情况下,徐阶肯定是不能让李春芳如愿的。 徐阶转移了一下话题,突然问道:“陛下近日龙体如何?” 李春芳听到徐阶突然这么一问,也是微微一愣,他没料到徐阶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李春芳斟词酌句道:“王爷在西苑侍奉,应该没啥事情。” 其实这段时间除了董份的事情,京师重要官员最关注的就是嘉靖皇帝的情况了。 虽然嘉靖皇帝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一直都藏在西苑深宫不见人。 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毕竟嘉靖皇帝的年纪也不小了翻过年,就是甲老人了。 这个寿数,在他们这帮内阁大臣之中,虽然不算什么。 可是在皇帝那边就不同了。 而且,现在朱载坖也不在文华殿内监国理政,一直都在西苑侍奉,又岂能不让人多想? 徐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嘉靖皇帝已经多年不上朝,朝政这些年也都是裕王在处理,内阁和司礼监在执行。 但有大事的时候,裕王还是会将重大决策交回到嘉靖皇帝的手中,如今京中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嘉靖皇帝和裕王却都一句话不说,连个面都不露。 再加上,陈洪今日的举动,这其中必定有某种暗示或默许的味道。 徐阶又在思考着陈洪的意图。 毕竟在这个时候,比起陈洪带来的威胁,李春芳能给的压力,几乎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就在此刻,徐阶和李春芳相互沉默的时候。 文渊阁的大门又被推开了。 好不容易积攒的凉气,一瞬间又被消失大半。 胡宗宪在这个时候也突然来到了内阁之中,徐阶和李春芳都看着胡宗宪到来,两人心里也羡慕着胡宗宪的好运和能耐。 毕竟胡宗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所谓的运气之外,人家可真的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了。 而且,为了胡宗宪入阁,裕王爷都授意改变了三殿三阁大学士的从属问题,为他扫清了入阁障碍。 由此可见,胡宗宪在如今的内阁里,不仅显得意外,而且还显得特别另类。 不过,不管是此刻的徐阶,还是李春芳,他俩也都没有觉得胡宗宪入阁是不够格的。 胡宗宪进门之后,对着徐阶抱拳一拜,“元辅,今天的事情你听说了吗?陈洪虽奉谕旨查办董份一案,可他竟然敢在午门殴打朝廷百官,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朝廷岂能如猪狗般被当街殴打?” 徐阶的心里又叹息一声,这又是在点他啊。 胡宗宪这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他却没去午门露面,如今直接到了内阁里面发泄怒气,这不就是在点徐阶不作为吗? 虽然他们之间有政治理念和政治利益的分歧,但大家再怎么说也都是同属一个文官体系的受益者。 徐阶作为内阁首辅,作为整个文官体系里的最高职位者,他怎么能坐视百官被打? 所以,不管胡宗宪是真心为那些挨打的官员鸣不平,还是刺激徐阶去跟陈洪当年对着干,徐阶都得受着。 徐阶示意胡宗宪坐下,而又又说道:“汝贞息怒,此事必有蹊跷。” “蹊跷?” 胡宗宪呵呵一笑,“哪里蹊跷了?我看就是陈洪仗着陛下宠信,越发肆无忌惮了!元辅,你乃百官之首,如今午门前跪谏的官员被陈洪当众打了,又被押送到了东厂诏狱,你若再不出手遏制,这大明的朝堂,恐怕都要空了!” “而且,元辅你也是知道的,王爷给我的差事和任务,有多重要。现在正值用人之时,若是人都被抓了。朝廷兵制改革的事情,还怎么进行?” 徐阶听着胡宗宪这话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这内阁首辅真是太难了! 手下怎么净是一帮这样的悍僚? 他们一个个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还不是要将他这位首辅当成盾牌破鼓往前顶吗? “汝贞,先坐下说话。” 徐阶又劝着胡宗宪坐下,急着又说道,“陈公公毕竟是司礼监掌印,代表的是陛下的意思。这些不明情况的官员,在不知晓董份之案的严重性,和全貌,就冒然的聚集在午门跪谏,陈公公忍不住动了手,也是情有可原。” 胡宗宪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但心里却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都已经当了首辅的徐阶,竟然还是没有一点骨气和担当,还不如当年的严世蕃有种! 正当气氛凝重之际,另外两位内阁成员:赵贞吉和郭朴也相继到来。 又是一股好不容易积攒的凉气被外面的热浪驱散,使得一旁照顾冰鉴的中书舍人,也不得不暗自叹息一声,“这年的冰都不够用了呀!” 文渊阁内,五位内阁成员齐聚,一时间大家都大眼瞪小眼。 窗外也突然响起蝉鸣,甚至刺耳,更添几分说不出的烦闷。 最终还是是郭朴打破了沉默:“诸位,今日之事,恐怕不是简单的陈洪嚣张所致。那些官员为何聚集午门抗议?还不是因为陈洪肆意株连,让京中百官人人自危。要我看,现在就应该让元辅出门,求见陛下和王爷,将陈洪的罪行禀告上去。这样一来,不仅可能安心百官,也能让陛下和王爷及时知晓陈洪的所作所为。要不然,京师可就要乱套了。” 郭朴的话说的也很好听,和之前胡宗宪的话,几乎是大同小异。 徐阶忍不住幽怨的看了一眼郭朴。 徐阶叹息道:“既然诸位都来了,那么老夫也藏着掖着了。其实在陈洪动手打人的时候,老夫就在现场。” 李春芳顿时急道:“那元辅为何不拦着?” 其他也露出了同样的神情,好似他们都是这样一般。 但是徐阶根本就不信。 若是没有他今个出现在午门的事情,这些人能顶着大太阳一起前后脚的来内阁,那才真是邪门! 徐阶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今日之事,老夫已心中有数。陈洪此举,无非是杀鸡儆猴,警告百官。但更深一层.恐怕是在试探。” “试探什么?” 李春芳几人很合格的捧哏着,其中胡宗宪皱眉问道。 徐阶没有直接回答胡宗宪的问题,而是又将话题再次转移,他反问道:“诸位可还记得董份案发之前是什么事情?是光天化日之下截杀朝廷重要人证的大案!” “虽然此案牵扯徐家,但老夫从不徇私,所以才有了后来老夫儿子徐璠到都察院实名举报董份之案的事情,其目的就是为了肃清官场里藏污纳垢的伪君子!” 李春芳,胡宗宪,赵贞吉和郭朴几人听到徐阶自爆家丑的事情,忍不住在心中又是呵呵一笑。 这可真会转移话题,好像徐家在江南真的单纯的像个小白鼠,现在的事情都是董家背着或拖着徐家下水的一般。 赵贞吉看着徐阶,又问道:“元辅的意思是?” 徐阶正义凛然道:“老夫的意思是董份之案一定要严查,不管涉及到谁,都不顾姑息。这些在午门跪谏的大臣,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胡乱以谏逼宫。但陈洪此举,老夫也要参他,诸位可否与老夫一起去西苑?” 最后的时候,徐阶突然将了众人一个军。 这下子让原本来看徐阶热闹的李春芳等人,也有些面色尴尬了。 不过,既然话都到这里,李春芳他们也没理由怂。 而且,他们也想见见朱载坖,看看有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要不然,他们也会觉得心里没底。 所以,在这一刻,由徐阶带头,李春芳等人跟随,他们一起离开了内阁,径直朝着西苑而去。 就在他们推开文渊阁大门,一同离开的时候,好不容易又攒的凉气,一下子就又被外面的热浪给抵消完了。 守着冰鉴的中书舍人,真的想哭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33章 一锤定音 午后的紫禁城内的石板路,被烈日烤得更加滚烫,那温度,感觉似乎好像都能在地上摊鸡蛋了。 徐阶,李春芳,胡宗宪,赵贞吉,郭朴等人,这个时候也无惧烈阳当头,更无惧如蒸箱一样的空气温度,几人一路从文渊阁走到了西苑边上。 到了西苑的宫门前,几人望着南海子的水面,又站在树荫下面,听着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心情又复杂了几分。 守门的侍卫和小太监看到几位内阁大佬一起到来,虽然没有嘉靖皇帝的旨意,但他们也不敢怠慢分毫。 立刻就去西苑宫内禀告徐阶等人到来。 这个时候,嘉靖皇帝和朱载坖两父子正在万寿宫的精舍内下棋,听到黄锦进来禀告说徐阶等人在西苑宫门前求见,嘉靖皇帝抬头看一眼,似乎有些不太请愿。 朱载坖也看着嘉靖皇帝问道:“父亲,要不儿出门见一见他?这些日子他们肯定也煎熬到了极致,是该给他们松松劲了。”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煎熬他们了。 嘉靖皇帝说道:“好,那就由你见见他们,这些天咱们父子一直闭着不见他们,也却不是不像那么回事。” 朱载坖笑道:“儿遵命。” 接着朱载坖又对着黄锦吩咐道:“黄公公,辛苦你走一趟,带他们进来。” 黄锦对着朱载坖一拜,“是,奴婢这就去。” 黄锦来到西苑宫门前,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徐阶等人也都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们可都知道黄锦之前犯了错,被嘉靖皇帝无情的发配到了昌平皇陵监工嘉靖皇帝的万年吉壤,没想到他竟然又回来了。 黄锦见到徐阶等人,笑眯眯的打了招呼,“诸位阁老好久不见。” 徐阶等人也立刻回礼,“公公好久不见。” 对于黄锦,徐阶他们都还是很尊重的。 毕竟黄锦可是在嘉靖皇帝身边待了几十年,论资历简直深的没边。 如今他又能回到嘉靖皇帝的身边,可以想象他现在又能受到的信任和倚重,到底有多高! “诸位阁老这大热天的还来西苑觐见帝君,真是辛苦了。只是帝君最近修炼正在关键时刻,恐怕不能见诸位了。” 黄锦先说了这么一句,让徐阶几人的脸上顿时也露出了焦急之色。 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黄锦又继续说道:“帝君虽然不能见诸位阁老,但是王爷还是可以见的,诸位阁老跟着咱家,一起去面见王爷吧。” 徐阶等人听到黄锦说可以见朱载坖,顿时也是大喜过望。 毕竟这些年的文华殿监国,也早已让他们习惯了朱载坖的存在,觉得能见到朱载坖,也是可以将事情说清楚的。 “有劳黄公公带路。” 徐阶拱手一拜,眼角的余光又扫过身后的几位同僚。 此刻的李春芳神色平静,淡定到看出喜怒,胡宗宪则眉头微展,露出了欣喜之色;赵贞吉目光闪烁,不知在心里盘算什么;而郭朴则是一脸无所谓,显然不将自己的当回事。 一行人随着黄锦穿过曲折的回廊,在走在西苑的宫苑里面,终于来到万寿宫一侧的偏殿处。 这处偏殿内的陈设虽然简朴,但同样也是与万寿宫形成整体的主要建议之一,里面也配装着“空调”,可以吹出散发着丝丝凉意的微风。 朱载坖坐在殿内的主位上,见众人进来,嘴角也不由露出了几分微笑。 徐阶等人在见到朱载坖后,感受着这处殿内的凉爽之意,心情也莫名的好了几分。 “臣等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行礼的众人,声音温和道:“诸位先生不必多礼。” 听到朱载坖的话后,徐阶等人再拜谢礼,而后才起身站起。 他们几人这段时间也都没有见过朱载坖,此刻终于见面,心中又不禁生出了几分欣慰的希望之感。 似乎只有如此,他们才会觉得安心。 朱载坖穿一身靛蓝色常服,腰间只系了一条素色的玉带,整个的气质显得格外朴素,但又充满了不怒自威的威严,好似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格外的贵重妆束,就可以展现出属于他的独特上位感。 “诸位先生,这么急匆匆的来到了西苑,所谓何事呀?” 朱载坖随意的抬手甩了了一下袖子,整个人放松的坐在主位上,一只手臂依在扶手上,撑着微微靠过来的身体,淡淡的问着徐阶等人。 徐阶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王爷,老臣等冒昧求见,实因朝中出了大事。” 朱载坖略带惊讶的哦了一声,又挥手让黄锦为徐阶等人准备小椅,然后示意众人落坐。 接着才继续说道:“徐阁老说说看,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坐在小椅上的徐阶,此刻心情紧张,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将自己的身体力量全坐在椅子上,而是微微前倾着身子,只有一点力量在椅子上撑着。 可见现在的徐阶是真的心急了,失去了以往的淡然和淡定。 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徐阶拜道:“近日东厂提督陈洪借董份之案在京师大肆拿人,已被他缉拿的朝廷官员,达到了百人之多,而且受其牵连者更是不计其数。” “今日,早些在午门跪谏的三十六名朝廷官员,更是被陈洪下令当众鞭打,而后押入东厂诏狱。如今京师百官人心惶惶,政事几近瘫痪,臣等心中焦虑啊!” 徐阶快速的将陈洪这些天所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此刻殿内也是一片寂静,只有主人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朱载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徐阶等人,也缓缓的开口道:“陈洪行事确实过激了些。但是!” 朱载坖又一句但是,一下子就让徐阶等人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朱载坖继续淡定道:“但董份之案牵涉到了走私和通倭,这两件事都是非同小可的大案。陛下和孤对此案都是极为重视,陈洪如今的作为,也是奉了旨办事。回头孤会下旨交代他一下,让他尽快查清牵扯官员的事情,没有问题的就尽快释放,尽量不耽误朝中诸事的运行。“ 徐阶听闻此言,不由心中一沉。 原本他举报董份,就是为了自保,却不料此案竟然发酵至此。 本以为,此案发到南京之后,由高拱,张居正,海瑞等人就可以就地查办。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董家竟然起了大火,烧死了不少董家核心成员。 如今,董家那边的线索断了,朝廷也只能逮住董份严加审问。 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陈洪主抓此案,他居然还借机扩大范围,想要将此案做成一桩牵连深广的大案,这着实让徐阶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就如今的情况看来,裕王似乎也不愿过多插手此案,似乎就想让陈洪掀起一场大案. 但是徐阶不能这么放弃,若是任由此案如此发酵下去,那么当初第一个被牵入此案的徐家,肯定也会被人翻出来,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真成了这样,那么当初举报董家换来的牺牲,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徐阶再拜道:“王爷明鉴!臣以为陈洪虽奉旨办案,但他却有借机排除异己的嫌疑,朝中百官多少家小都在京师,并不在江南之地,而陈洪却因这些官员曾与董份有过交集来往,就将这些人都抓了起来,而且这些被抓官员之中又多有清廉之士。若是放任不管,臣恐怕会伤及朝廷根基呀!” 朱载坖的目光停留在徐阶的脸上,看了片刻,然后又淡淡道:“徐阁老所言极是,但刚刚你也说这些被抓的官员之中多是清廉之士,那么这句话的反义不就是说其中还是有一些不太干净的官员。既然如此,孤也不能姑息养奸,任由这些坏的官员以为藏在清廉忠贞的官员之中,就可以以为法不责众。” “孤这次就是要好好的严格的让陈洪查一查他们,若是当真廉洁无碍,孤不仅会让他们早日自由,还会重用他们。若是真查出了个别官员问题不小,那么孤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践踏大明的律法尊严!” 朱载坖的这番话说的徐阶哑口无言,正当他想要继续再说话的时候。 朱载坖却不给他机会了,朱载坖对着一旁的胡宗宪忽然问道:“胡卿,兵制改革进展如何?户部和五军都督府现在配合的怎样?” 胡宗宪听到朱载坖的问题,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振奋,他早就想要禀告此事了。 胡宗宪道:“王爷圣明!有了王爷前番的指点,臣与户部,五军都督府已经形成了具体方案,现在蓟镇等卫所已经开始了试点改革,将原卫所军官之中的那些世袭无能之辈尽数剔出,留下精兵强将,而后又招募新兵,现已编练新军近万,使得蓟镇战力大增。” 朱载坖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说道:“兵者,国之大事!自我大明立国以来,兵制便就一直在变,但始终未能找到一条适合发展的可持续方向,如今胡卿能锐意改革兵制,提高战力,实乃朝廷之福。” 胡宗宪拜道:“此全赖王爷指点,臣不过就是听王爷的话,算不上功劳。” 朱载坖呵呵道:“能够不折不扣的执行孤的意思,将事情做的这么好,这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功劳了。接下来你让兵部出个计划,让蓟镇的新制之兵与辽东卫所的官兵做一个调换,孤要看看他们在辽东之地的实际战力如何。如今辽东那边的女真部族也有些不太听话了,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胡宗宪拜道:“臣遵旨,回去之后便与兵部一起策划换防之事,将新制之兵调入辽东实战。”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头,其实辽东现在可安生了,但现在鞑靼已经臣服,而且又被大明渗透的极深,两者之间也很难再有像样的战事发生。 所以,这个时候想要检验军队的实战能力,也就只能将军队拉到尚未真正老实听话的辽东去试试锋刃到底如何了。 而且,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辽东就是一处被大明忽略的战略要地,以至于后来让李成梁这个老小子在那里养寇自重,一边刷军功,一边放任建州女真做大,最后导致辽东形势糜烂,朝廷再无力量进行压制,使得后金崛起。 现在虽然辽东无罪,但并不代表朱载坖不能拿他们试刀。 而且朱载坖也想好了说辞,一是是为了恢复永乐时期的奴儿干都司,二则是为了辽东的黑土地。 虽然接下来将是一段长达近百年的小冰河的寒潮期,但是黑土地可不是因为天气冷就不好使。 大不了也可以像挖鸟粪一样,先把那般能用的黑土挖回来,当做基肥用,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这么做有毁坏生态的嫌疑,但放在大时代的需要面前,这点破坏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如今的辽东,多属于是无人区,在无人区搞资源,补充人口稠密地区的需求,本身就是自然法则。 毕竟,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吧? 徐阶看着裕王与胡宗宪一问一答,心中也不由暗自思量。 裕王此举明显是在回避董份案的话题,而且听这架势可能又要开边,虽然朝中的惯有思维都是反战,可如果这场战争是皇帝需要的战争,那么就算是有再多人反对,也是枉然。 毕竟,新兵制本来就是朝廷必须要做出的改变,如果改变之后,又不能实际测试效果,那还不如不变呢? 所以这场练兵之战,真的是谁也挡不住! 聊完了胡宗宪的事情,朱载坖又转向了李春芳。 “李先生,潘季驯的治黄方略,工部可有定论?” 李春芳起身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禀王爷,潘季驯主张'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策略臣已经命工部的官员在论证效果了,而且据如今的论证结果来看,此法确为治本之策。但所需银两甚巨,户部一时难以筹措。所以臣打算向大明联储提请治河专属国债。” 朱载坖认可的点点头,“此事你们看着办。” 接着朱载坖又叹息道:“黄河年年决口,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再大的费也都是应该。此事还请李先生多多费心,争取为潘季驯腾出更多的空间和权力,让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治水之中,不为银两发愁。” 李春芳拜道:“臣遵旨。” 说了潘季驯的事情,朱载坖的目光又落在了赵贞吉身上。 “赵卿,海关衙门的事情如何了?孤对此一直都很关注,何时能够正式设立?” 赵贞吉起身拜道:“回王爷,臣已命吏部研究历代市舶司法理,如今也整理的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发出诏书,明定海关衙门与市舶司的重建。只是.” 朱载坖眉毛一挑,“只是什么?” 赵贞吉再拜道:“只是江南地区的市舶司,臣等还没梳理好规则。那边的情况太复杂了,很多江南豪族都有意见,也都有想法,臣一时不能定论。” 朱载坖看了徐阶一眼,“徐阁老以为此事如何?” 徐阶听到朱载坖的声音,连忙一拜:“臣以为江南的情况虽然复杂,但不能搞特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朱载坖嗯了一声,“好,那江南市舶司的事情,就由徐阁老去疏通了。下个月,孤必须要看到海关衙门的成立,以及各市舶司的开办运营。” 朱载坖一锤定音,此事不能再磨磨唧唧了,要不然天知道这帮官僚能踢皮球到什么时候!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34章 阳谋阴谋 朱载坖问完了胡宗宪,李春芳和赵贞吉的问题之后,直接就将徐阶之前的问题都给忽略过了,同时也忽略了郭朴。 从西苑出来的时候,李春芳、胡宗宪和赵贞吉三人走在徐阶后面,各自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仿佛是得胜的公鸡一般。 胡宗宪低声的对着其他两人说道:“看来王爷对徐阁老已有意见。” 李春芳开心的微微点头道,同样也是小声回道:“徐华亭这次怕是难过咯。” 赵贞吉跟在两人旁边,他笑而不语,但眼中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显然也有抑制不住的开心。 徐阶面色阴沉,走在前面,他的步履沉重,虽然他没听清楚李春芳,胡宗宪两人的悄悄话,但徐阶心里也非常清楚,他俩肯定在幸灾乐祸! 而且徐阶也非常敏锐地察觉到,朱载坖今日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而对李春芳等人却多有褒奖。 同时,更令他不安的是,一向与他交好的郭朴,今日竟然全程沉默,甚至在出了万寿宫之后,他居然有意在和他保持距离。 面对如此变化,徐阶不心慌那才是邪门的! 要知道当年严嵩在内阁当国的时候,也被这般孤立过。 而且,徐阶又自认自己的道德水平比严嵩还要高上几层,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不该啊! “质夫!” 众人走出西苑之后,正要分道扬镳之时,徐阶突然叫住了郭朴。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郭朴的神情是微微一愣,显然他也没有被徐阶叫住的心理准备。 而李春芳等人也就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各自走开了。 毕竟,天这么热,他仨又没听人悄悄话的习惯。 更何况,即便是徐阶和郭朴之间有悄悄话,也不会当着他仨的面讲。 所以与其在这里陪着他们晒太阳吹热风,还不如早点回到各自负责工作的衙门,享受着冰鉴里透出的凉意,喝着解暑的凉茶,吃着惬意的冰镇水果或酸奶子舒服。 待到李春芳等三人走远之后,徐阶又靠近郭朴两步,“质夫,今日为何如此沉默?” 郭朴身子一僵,心里忍不住吐槽着,是我想沉默吗?是我压根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李春芳,胡宗宪,赵贞吉等人各有负责的具体差事,就他一个闲人,跟个吉祥物一样搭配在内阁里,哪里有说话的机会? 但在面子上,郭朴还是奴婢的保持着一个体面的微笑,不尴不尬的回道:“阁老多虑了,在下只是身体略有不适,可能是中了暑气,所以就没有说话。” 徐阶当然不信郭朴的这句话鬼话,徐阶盯着他的眼睛,单刀直入的问道:“质夫,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郭朴避开徐阶的目光,连忙摆手道:“阁老说笑了,哪有什么风声?最近京师除了董份的案子搅的大家不得安宁之外,其他能有什么事情?” 说完这话,郭朴也不等徐阶继续搭话,他就匆匆离去,生怕被徐阶再叫住。 徐阶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他看着郭朴消失的方向。最后又抬头望着万寿宫的方向,心中不由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万寿宫精舍内,嘉靖皇帝躺在悠闲的躺在靠椅上,面色还算健康,此刻的他也正享受着黄锦的按摩,黄锦的手轻重有度在嘉靖皇帝的一条腿上捶着按着。 “黄锦呀,还是你最懂朕。李芳他们就不行,一直都找不到朕的吃力点,让他们帮着捏肩捶腿,怎么着都不得劲。” 嘉靖皇帝感慨的说着,黄锦笑着回道:“帝君折煞奴婢了,奴婢都感觉自己的手生了,都大半年没伺候在帝君身边,奴婢都怕自己忘了本份。” 嘉靖皇帝呵呵道:“这话什么意思?是怪朕将你安排到昌平半年不理你,现在心里有气了?” 黄锦连忙道:“奴婢哪敢呀?奴婢哪有这个心啊?帝君明鉴呀!” 嘉靖皇帝看着紧张的黄锦又笑道:“好了好了,不吓你。朕打坐修炼一会儿。” 现在的嘉靖皇帝心情比之年关的时候,不知好了多少。 之前在搬家万寿宫之前,李时珍说他时间不多了,可能就是半年左右的时间。 如今不仅过半年的时间,而且他还明显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比之半年前更好了几分,所以这心情自然也就舒畅了起来。 以至于他现在都要跃跃欲试的再修仙道,再拼一把! 不过,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是怎么稳住的。 所以现在的他即便是还有修仙的心,也不会再像原来那样靠廉丹嗑药的方式修炼了。 因此,现在的他都是静修打坐为主。 朱载坖轻手轻脚的走进精舍,到了嘉靖皇帝跟前微微一拜,“父亲。” 嘉靖皇帝听到朱载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朱载坖,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起身吧,他们都说什么了?” 朱载坖起身,回禀道:“徐阁老果然是撑不住了,在说陈洪的事情。不过儿也并没给他机会继续说此事,而且,儿也没跟他们继续聊董份的案子,而是询问了一番李春芳,胡宗宪和赵贞吉现在负责的事情。“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你这样做,还不憋死徐阶?这个好滑头可很是会说话,他现在以为推出一个董份就能了事?现在朕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董份!” 说到这里,嘉靖皇帝的目光也突然锐利了起来,不由也引得身体一阵紧张,竟然咳嗽了出声。 朱载坖连忙上前为嘉靖皇帝抚背,黄锦也连忙去帮嘉靖皇帝找茶水缓解。 朱载坖担心道:“父亲保重龙体。现在景王弟正在加紧审讯其他疑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嘉靖皇帝缓着咳嗽的身体,又喝了一口水压了压,而后就抓住朱载坖的手臂,认真的说道:“三儿,你要记住这朝堂之上,无人可信。徐阶、严嵩.哪怕你现在重用的那些大臣,他们其实都是一路货色。他们眼里只有权力,没有君王!” “他们之所以还能如此恭敬小心的在我们面前,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能赐与他们权力和地位。可一旦我们放松了对他们的心思,他们就会像中山狼一样反噬我们!” 听着嘉靖皇帝的话,朱载坖郑重的点点头:“儿谨记父亲教诲。” 嘉靖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又松开了抓住朱载坖手臂的手,带着一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去吧.让你弟弟加快速度。朕等不及了。” 朱载坖对着嘉靖皇帝深深一拜,郑重道:“儿遵旨!” 接着朱载坖又在后面轻轻的跟了一句:“父亲定能万岁.” 听到万岁二字,嘉靖皇帝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呵呵笑道:“万岁?也许会会有吧,朕要打坐了。你去吧。” 朱载坖躬身退出精舍,在精舍门外朱载坖又站了片刻,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对孟冲道:“去传景王即刻入宫,孤在文华殿内等他。” 孟冲低声称是,连忙就按照朱载坖的旨意去找朱载圳过来。 另一边。 郭朴从西苑出来之后,他并未再去文渊阁内,而是直接打道回府,在回到府中之后,郭朴立即就命人紧闭大门,声称身体不适,不见外客。 接着他独自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手中捧着一杯凉茶,也忍不住的颤抖。 今日裕王的态度,和徐阶的处境,都让他心惊胆战。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董份的案子之后,好像还隐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现在郭朴真的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入阁之后会有这么多的糟心事,就不该和徐阶走的那么近。 也不该跟着徐阶一起密会陈洪。 现在陈洪像疯狗一样翻脸无情,天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和徐阶做局,唱双簧! 所以,此刻的郭朴心中简直惊恐到了极致! “老爷,赵府上送来拜帖。” 就在郭朴心惊的时候,他的管家郭安在门外轻声喊了一声。 郭朴突然一惊:“哪个赵府?” “就是吏部尚书赵文华赵天官的赵府。” 郭朴听到这个名字,手也忍不住一抖,茶盏瞬间落地,摔得粉碎。 赵文华? 他不是在跟着赵贞吉一起忙海关衙门的事情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联系自己,他意欲何为? “就说我病了,改日再” 说到这里,郭朴的声音又止住了,他立刻又喊住郭安,“备车,我现在就去。” 郭朴思来想去,这个时候赵文华找他,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绝对是有事的。 既然有事,那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所以,郭朴立刻就又叫住了关键备车,准备去赵文华的府上。 到了赵文华府上。 郭朴被赵文华的管家赵安一路带着到了冰室内。 一进冰室,感受着里面凉飕飕的空气,郭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穿着一件居家道袍的赵文华见到郭朴,也立刻笑着起身相迎,“郭阁老见谅,实在是外面的天气太热了,在下就没出门亲迎,还望海涵。” 郭朴这个时候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他对着赵文华道:“赵尚书,找老夫所谓何事?” 赵文华伸手邀请郭朴坐下,而后又说道:“郭阁老何必见外?当年我严阁老在位时,您可是常来我府上吃酒的。” 郭朴被吓的面色一变,惊的连忙道:“赵尚书有话直说。“ 赵文华端起了一杯茶盏喝了一口凉茶,又问道:“郭阁老可知董份为何入狱?” 郭朴听到这个话题,忍不住的心跳加速,惊疑道:“自然是通倭卖国,严世蕃就是这个罪名!” 赵文华哈哈大笑,接着又道:“通倭?倘若真是通倭,又岂会有如此之大的阵仗?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罪名!实话告诉你,董份涉嫌谋害庄敬太子和当今圣上,以及裕王殿下!这可是诛九族都不为过的大罪!” 郭朴闻听此言,如遭雷击,吓的更是浑身发冷,声音都忍住的颤抖起来,“你你胡说什么?” 赵文华凑近郭朴,又压低着声音,像是一个低语的魔鬼一样:“我还知道,徐阶为了自保,第一个把董份推出来顶罪。郭阁老,您与徐阶走得太近,恐怕.” 郭朴瞬间被这句话吓的面如土色,他猛然站起,激动道:“赵尚书慎言!若无他事,老夫就走了!” 赵文华不慌不忙的起身,又走到了郭朴面前,亲手为郭朴端了一杯茶,“郭阁老是不是觉得在下在危言耸听?” 说完这句话后,赵文华就将茶杯放下,施施然走开,又留下郭朴一人坐在原地发呆。 许久之后,郭朴终于忍不住心慌的端起了赵文华端过来的茶水,他只喝了一口,就觉得冰冷刺骨,让他有了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黄昏时分,文华殿内,景王朱载圳奉召入宫,在偏殿与朱载坖密谈。 朱载圳坐在朱载坖的对面,轻声的禀告着,“三哥,董份已经永远闭嘴了。而且按三哥的吩咐,臣弟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和文字证据,他的其余同党,臣弟也正在追查之中。” 朱载坖淡淡的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做的利落干净吗?” 朱载圳自信一笑:“三哥放心,以锦衣卫的手段,董份只会是在狱中暴病身亡,而且他的尸身也已经专门保存了起来,三哥什么时候需要对外宣布他的死讯,他就可以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形态死。“ 朱载坖微微一笑,“办的错,孤这边也在利用赵文华钓鱼。” 朱载圳听到这句话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三哥,让赵文华知道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朱载坖摇头一笑:“无妨无妨,本来这种事情,就是难以抓住把柄的事情,谁参与谁知道,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双眼一抹黑。现在让赵文华钓钓鱼,他要是听话的话,孤也未尝不可再给他一些上进的机会。” “可若他被此事吓的惶惶不可终日,那么孤也会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并且还要重新审视朝廷上下的所有官员,兴一场不亚于洪武四大案的超级大案,将里里外外都清洗一番。” “可若真的如此,也未尝见得就能斩草除根,毕竟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作案,按照董份说法,那几乎都已经将整个天下的官员士绅都牵连,孤就算是被这些人都杀了,也未必能有多少效果。” “而且,天下的治理,现在也离不开这些人,被他们杀的多了,让他们心生恐惧,不肯配合朝廷的治理,最后被坏事的还是我们。” “所以,对付他们一定要用上特殊的手段,阳谋阴谋都不能少了。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35章 还我江南清明 南京城,夏日炎炎,比起京师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分! 但比起京师的闷热烦躁,南京似乎又多了几丝清风凉意。 而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南京城地处南方,偶尔清凉的阵雨,和从长江江面上吹来的夏风,以及长江宽阔水面的带来的自然温度调控作用。 也就使得南京虽热,但不至于热成后世四大火炉的地步。 毕竟,此时此刻的南京也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满是钢筋水泥这一类吸热快,散热慢的建筑物。 所以,南京的气温总体而言,还是优于北边的京师。 海瑞站在长江的码头上,望着长江水面上穿梭的船只,眉头不由紧锁着。 这段时间海瑞一直都查董家的案子,这件案子虽然在查之前,都已经有了不少的心理准备,知道这将是一件牵扯极广的案件,但在真实的查证过程里,海瑞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触目惊心,什么叫做胆大妄为! 董家及其被海瑞查到的关连江南家族,他们在江南所犯下的罪行,真是的海瑞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巨大,牵扯之广的窝案,群案。 这比当初海瑞巡按山西陕西之时,所遇到的案子都要惊人! “中丞,这是户部整理出来的董家账册,就等您过目了。” 海瑞的身后,站着南京户部主事赵德,他拿着厚厚一沓整理好的账目材料,对着海瑞恭敬地说着,声音里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海瑞回头看着赵德,他是鄢懋卿派过来配合查办董家案子的助手,专门负责整理从董家火场里面找到的账目资料。 如今这些资料都被整理好了,赵德就将这些材料呈了过来。 海瑞微微颔首,转身看着赵德,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辛苦赵主事了。” 赵德受宠若惊,连忙回道:“这都是下官的本分。” 海瑞嗯了一声,接过账目开始细细翻看,看了一会儿之后。 海瑞突然开口问道:“赵主事,去岁三月,董家从广东购入的这批檀香木,数量与广东市舶司的记录不符,少了整整三十船。这是怎么回事?” 赵德站在一旁,被这个问题也吓了一跳,他擦着额头紧张渗出汗,紧张道:“中丞,这.或许是记录有误.” “记录有误?” 海瑞眉头微皱,目光锐利的看着赵德。 同时他的又重重的账册合上,继续严肃道:“连续数年,每年都是'误'了三四十船?赵主事,你当我海瑞办案真的不查相关卷宗吗?” 赵德双腿一软,吓得差点跪倒在地,激动道:“中丞明鉴,下官只是” “不必解释了。回去找鄢部堂解释吧,你是他推荐到本官身边的辅助办案人员,本官不便处罚你,你去找鄢部堂吧。” 海瑞也懒得再跟赵德废话,赵德在江南多年,本来就有些不清不楚。 当初的时候,鄢懋卿把他派到海瑞这边的时候,海瑞就不愿意用他。 但碍于形势和情面,以及接下来的一系列查案计划,海瑞也就用他了。 如今,赵德还真露出了狐狸尾巴,让海瑞抓的现行。 显然赵德这是低估了海瑞的手段以及海瑞查案的认真程度。 要知道在查董家案的时候,海瑞就通过公函将广东市舶司的账目调取了部分过来,将董家合法的生意也都调查了一遍。 结果,赵德在整理这些资料的时候,还故作聪明,企图迷惑海瑞,真是不自量力! 同时,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江南官场上,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真正可信任,和可用之人了。 另一边,本来要负责查办董家走私之案的张居正,现在也在打着盘点董家涉案财产的旗号,联合和户部一起丈量着与董家相关的所有田地。 这一量可不得了,一下子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江南的士绅大族们,都激动了起来。 他们犹如八仙过海一般,各显神通的,都在阻止此事。 而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反应激烈,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张居正要丈量的土地范围实在是太广了。 等于是触及到了这些人的利益所在。 所以,他们就忍不住了。 就在这些人激动的要阻止张居正丈量土地的时候,张居正现在已经和海瑞走在了一起,交流起来了董家的案情。 海瑞与张居正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南京城外的栖霞寺,这里在交通尚不发达的大明朝时,属于是僻静优雅,鲜有人来的地方。 如今海瑞和张居正选在这里见面,其实也是为了避开耳目,好好的交流一番。 两人走在在寺后的竹林小径上,在一起走了一段路后。 张居正又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说道:“我这边发现董家的地契也有问题。他们名下土地比我们现如今查到的资料记录的还要多了数万亩,而且这些地还都来路不明,说不清来历。” 海瑞听到这话后,眼中的精光顿时一闪,也对着张居正说道:“我这边查到董家单单只通过广东市舶司隐瞒的走私之税,至少都有百万两白银,这还不算从汪直那边提供过来的双屿岛账目记录,以及徐璠举报出来的账目。” 张居正听到海瑞这话,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账目真的是太大了!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董家都能走私出如此巨额的财富,这要是将整个江南都揭开的话,天知道这个数字又会有多大!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交谈之际,竹林深处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张居正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将海瑞护在身后,厉声一喝:“谁?” 竹林寂静无声,除了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之外,别无声响。 “或许只是野物吧。” 海瑞皱眉说道,但两人此刻也都心知肚明,他们可能已经被盯上了,栖霞寺也不再安全。 于是乎,张居正和海瑞就不约而同的结束了谈话,两人分道扬镳,张居正继续带人去丈量土地,海瑞则回到了城中。 在回到城中之后,海瑞也没闲着,他立即下令查封与董家有关联的几家大商号。 然而命令刚下,南京户部一个叫徐杰的郎中就匆匆赶来阻拦。 “海中丞,此事万万不可啊!” 徐杰年近五旬,圆脸上堆满假笑,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海瑞看着突然出现的徐杰,目光之中也没有一丝的意外。 徐杰气喘匀之后,又说道:“海中丞,这些商号可都关系到南京,乃至整个江南地区的民间商贸,贸然查封恐引起江南震动啊!” 海瑞淡淡的看着徐杰,“徐郎中什么时候这么古道热肠,都开始为民间商户说话了?” 徐杰脸色不变,“中丞明鉴,如今朝廷并不像之前那般轻贱商贾,尤其京师,还专门成立了京师特区负责京师的商贾贸易,下官听闻中丞就曾在京师特区任职,如今到了南京,怎么会觉得下官是在为商贾说话呢?” 海瑞呵呵一笑,“徐郎中说得对,本官要调取的户部税目,你什么时候准备好?莫不是要本官再去户部一趟,让你们的鄢部堂亲自交代你?” 徐杰也不怕海瑞这句话的威胁,在南京海瑞虽然是强龙,但并不见得,有事情他说能办,就能办。 而且,南京的事情可比海瑞了解的要复杂。 尤其是户部,那更是复杂至极。 哪怕是现任南京户部尚书鄢懋卿,他都不一定能使唤得了南京户部里的其他官员小吏。 他们这些人虽然品级不高,职位不显,可却都掌握着实际要权。 所以,有时候海瑞亦或是鄢懋卿本人的吩咐,都不见得顶用。 徐杰一点都不在乎海瑞的威胁,他继续道:“如果中丞有闲,尽可到户部来,下官也都是按照规矩办事,而且,那些税目还在整理之中,下官也着急呀!” 海瑞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徐杰,依然下令继续查封! 徐杰见海瑞不给面子,顿时也怒了。 徐杰指责道:“海中丞如此作为,莫不是要江南陷入大乱?” 海瑞淡淡道:“乱了也是由本官担着,徐郎中不必忧心。若你在此继续阻拦本官查案,可就不要怪本官执法无情了。” 徐杰气的你你你了几声,最后还是拂袖而去,他确实不敢继续下去了,万一真被海瑞抓了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就在海瑞以强硬手段进行的时候,另一边,张居正的调查也在遭遇阻力。 当他派出人马要求调阅南京周边土地登记册时,应天府及其周边县府的书吏们,不是推说册子丢失,就是借口需要上级衙门的文书。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油盐不进,哪怕是张居正的尚书之尊,他们也都不怕。 仿佛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太岳,这案子查不得啊。” 夜里,徐璠来了,他偷偷拜访张居正,神情紧张道:“江南世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您和海中丞这么查下去,恐有案子没查清,江南先乱了,您还是先和海中丞聚焦在董家本身之上,不要牵扯太多,要不然,真的难办啊。” 张居正看着紧张的徐璠,不动声色的说道:“鲁卿啊,多谢你的关心。但是我奉的可是皇命查案,岂能因畏惧一时的困难而退缩?” 徐璠叹了口气:“太岳有所不知,江南士族都已经开始联名上书,指控你和还中丞越权办案,扰乱地方。高拱高阁老那边,压力也很大啊。” 张居正看着徐璠真挚的眼神,也先回道:“此事我会考虑,辛苦鲁卿了,这段时间你可与阁老有书信来往?” 徐璠当然不能承认,他叹息道:“父亲还没有给我写信,我也不知道京中情况。” 张居正也跟着叹息道:“阁老不容易啊!” 两人无聊几句之后,张居正就送客了。 送客之后,张居正站在窗前沉思良久。 他早就料到调查会触动既得利益者,却没想到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更令他忧虑的是,徐阶的态度。 虽然在天下人看来张居正和徐阶闹翻了,但毕竟徐阶也是他信任敬仰了多年的老师,现在查案越来越朝着徐阶的身上集中,张居正是真担心徐阶的下场还不如严嵩。 次日清晨,南京城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说是江南各大家族要联合抗议。 果然,刚到午时,南直隶总督府前就聚集了数百名士绅代表,他们身着儒衫,手持请愿书,高声呼喊着要见高拱。 “严惩酷吏海瑞!” “张居正越权办案,天理难容!” “还我江南清明!” 这些口号声此起彼伏,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更有人抬着几口棺材,声称是海瑞查税逼死的无辜百姓,一时间群情激愤! 总督府内,高拱眉头紧锁,额头上青筋隐现。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江南士绅竟然如此下作,连死人都抬出来了! “阁老,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 总督府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报告,“苏州、松江、常州等地,也有士绅代表过来,他们现在都静坐在府前,说是若不见答复,就要一直守下去。” 高拱听到这话,气的重重拍案:“荒唐!海刚峰和张太岳都是奉旨查案,他们这是要抗旨吗?” 小厮叹息的低声道:“阁老,江南民愤渐起,若不及时处理,恐激起民变呀” “民变?” 高拱冷笑一声,呵呵道:“我看分明就是是有人可以煽动!” “来人去把海刚峰和张太岳都叫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高拱虽有心为海瑞,张居正继续撑住后台。 可是眼下的形势,确实让高拱也忍不住心惊了。 毕竟他是南京的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是南京乃至江南地区的最高负责人。 倘若南京真的激起了民变,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攻击他呢? 所以,高拱必须要先和海瑞,张居正见见面,看看他俩到底再搞什么? 当海瑞和张居正到了总督府时,总督府门外的抗议声浪也达到了高潮。 有人甚至都开始向府内投掷石块和臭鸡蛋,菜叶子。 显然这就是要把事情闹大! 高拱见到二人,劈头就问:“你们俩到底查到了什么?为何江南士族如此激动?” 海瑞坦然道:“回阁老,下官查出董份勾结南京官员大规模走私货物,逃税数额巨大,数百万两白银都不一定能封得住顶。更发现江南多家望族参与其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 张居正在一旁也补充道:“阁老,我这边调查显示,江南士族普遍存在土地瞒报、逃税问题,涉及面积可能达数百万亩。” 高拱听完,脸色阴晴不定。 他早就知道江南问题的严重,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同时,高拱也很清楚触动这些地头蛇的后果。 高拱沉思良久,他长叹一声:“你们可知,外面那些人若真闹起来,南京城将陷入混乱?到时候你我,都不可能善了脱身。” 海瑞正色道:“阁老,正因为问题严重,才更需要彻查。若因畏惧权贵而退缩,朝廷威严何在?法度何在?” 海瑞一如既往的刚,他是不怕事大! 而且,现在人都已经得罪了,若是认怂了,后果只会更严重!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36章 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书房之内。 高拱听着海瑞的话,又盯着海瑞看了许久,感受着海瑞坚决的态度,不由苦笑出声:“海刚峰啊海刚峰,人家都说我高肃卿脾气差,性子硬。但在你这一身硬骨头前,我感觉我平时的态度都很温和了。” 接着高拱又叹息一声道:“你这样,迟早要惹出大祸的呀。” 海瑞浑然不惧,“于少保有诗言:粉身碎骨浑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间。我海瑞虽不敢自比于少保,但至少在江南,在为百姓和朝廷争取公道与正义,这一点上,我是绝不会退缩半步的!” 海瑞的态度让高拱和张居正都钦佩不已,而且说实话,在南京这段时间很多难啃难办的事情,也几乎都是海瑞冲在前面。 就比如现在看似张居正丈量土地的动作也很容易得罪人,但土地里的权属问题,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的清楚的事情,而且操作空间也非常巨大,一时间也得罪不了什么人。 但是海瑞却在利用董份案查税,这可以直接捅马蜂窝的举动。 这税要是被查了,顷刻直接就要兑现的。 可不像土地那样可以各种套娃的操作,让人摸不着头脑,找不到具体的负责人具体是谁。 毕竟租地的和种地的,以及拥有这块地的可能属于是三波人。 这三波人都得吃喝,都得有利可图,朝廷就算是再铁面无私,再想收税,也不能将种地的可怜佃户们往死里逼。 因为朝廷一点追税,地主就会向租户要税,租户当然也不会平白无处的生出税来,他们就得向最终种地的佃户要钱。 而佃户已经向租户和地主付了地产超过一半的粮食,若再加,他们可就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所以,丈量土地这事并不是找几个人拿着卷尺在地头拉着一量就算是完事的。 他们量完之后,还得确权这地到底是谁的,到底谁负责耕种,交税等等问题。 把这些问题都弄清楚之后,这地才算是丈量清楚了。 要不然,一切丈量土地的做法和工作,其实都是走过场而已,过场过去了,也就不会有人再提了。 就比如后世历史吹爆的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其中关于丈量土地的行政措施,其实并没有深入推进多少。 他的这套政策最核心的要点就是将原来的实物税,全都折合成了现银税。 虽然这个看似也很简单,但其实在推行的过程中,并不是真能受到老百姓们的理解和拥护的。 因为,并不是谁有都有现银来交税的。 如果没有现银,他们就得卖粮换银,可如果又大户在这个时候联合在一起乘机压价购粮,那么这对于老百姓而言,就等于是要凭白无故的承担压价又的损失。 而朝廷和收税的官吏却不会管这些。 所以,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将来,凡是涉及到税制的改革,其实都是一帮人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瓜分老百姓蛋糕的事情。 有良心的还知道给老百姓留点活路,为王朝续命一段时间,没良心的可就要竭泽而渔,不管死活,将老百姓们往死里压榨了。 最后弄的天下大乱,朝廷无钱,百姓无粮,一切都将被怒火吞噬! 高拱知道了海瑞的态度之后,他就转身看着张居正,“太岳,你怎么看?” 张居正听到高拱的问题,他拱手对着高拱拜道:“阁老,江南赋税占天下三分之一,乃是重中之重,王爷将我们安排在这里,其实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遏制住江南地区的问题,倘若我们这些人胡作非为,侵占朝廷财税,挤压普通百姓生计,长此以往,国库必将日益空虚,百姓的日子也必将日益难过。所以,在下以为,当以雷霆手段整顿,方能长治久安。” 高拱听着张居正的话,也沉默了良久,这些道理他也不是不懂。 若他不是南京乃至江南地区的第一负责人,这些话他也会说。 可如今他是这里的第一负责人,他的决策就会直接影响南京乃至整个江南的安定。 若是江南在他手上乱了起来,而他没法第一时间向裕王和嘉靖皇帝解释,使得小人谗言他治理无方,导致南京乃至江南大乱,到时候他不仅要灰溜溜从南京离开,甚至连未来的仕途都要断送。 所以,高拱在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他看着海瑞和张居正说道:“此事,我会向王爷和陛下呈送密奏,说明情况。但在圣旨到来前,你们得暂缓调查,以免激化矛盾。” 海瑞闻言,立刻反对! 海瑞道:“阁老不能退!若在此时退缩,不仅会给这些人更多制造舆论的时间和空间,也会使得现在查到的证据和问题,也被他们一一拆解,到时候就算是圣旨来了,我们也只能任由这些人胡作非为,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将他们连根拔起了!” 张居正也在一旁立刻附议道:“刚峰所言极是,此刻正值紧要关头,切不可松懈妥协!阁老一定要坚持住!” 高拱看着海瑞和张居正的坚持,心中又是一阵无奈。 这一刻高拱似乎也懂了当初严嵩和现在徐阶的艰难了。 果然,权力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握的住的,这其中要付出的代价和责任,实在是太大了! 稍有不慎,就会声名扫地,粉身碎骨! 高拱叹息道:“好!既然两位都是这个意见,高某自然也不能让人看扁了。江南的世家大族,既然选择了对抗,那么我们就该严肃起来朝廷的威严,将此事一查到底!” 海瑞和张居正,看到高拱这个态度后。 两人齐齐对着高拱一拜:“阁老英明!” 高拱听着这声英明,心里虽然也有被迫的叹息之意,但更多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意。 这可能就是权力的魅力吧! 就在三人刚刚统一意见的时候,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骚动。 接着,一名总督府的侍卫慌张的跑进来报告:“阁老不好了!有人抬着尸体冲进了衙门前院,说是要讨个公道!” 高拱闻言脸色铁青! 这对高拱而言,就是在公然打脸,完全不将他这位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放在眼里! 是把他的总督府当做闹事吵架的菜市场了。 海瑞和张居正也惊愕的看着进来禀告的侍卫,他俩也万万没想到江南人这么猛! 居然敢抬着尸体到总督府找麻烦! 高拱气极而笑,“好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他们有何冤屈,竟然越过江宁县衙,应天府衙,以及应天巡抚衙门,直接到了老夫的总督府告状!” 高拱气势一振,朝着外面走去。 海瑞和张居正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此刻在总督府衙门前院里面,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正围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哭嚎,那伤心的悲惨模样,简直让人侧目三分! 为首的一个白发老头,在见到高拱出来之后,立刻就跪在地上,爬着过来,哭诉道:“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海瑞派人强行查抄我家店铺,逼得我侄儿悬梁自尽!这还有天理吗?” 一帮不知是来看热闹,还是一起有预谋的参与在一起的人群,此刻也陡然沸腾起来! 他们纷纷咒骂着海瑞的残忍,一边又同情着这位死了侄儿的老头。 一时间,各种声音响成一片,搅得天地都不得安宁! 高拱站在台阶上,脸色铁青至极。他也没有伸手去接这老头手中的血状,而是目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 最后,高拱又将目光落在了海瑞身上,“海中丞,现在有人告你逼死良民,你作何解释?” 在场之人听到高拱的话后,也都被惊到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海瑞竟然也在此地! 海瑞面不改色对着高拱微微一拜,而后在众人注视之下,大步走到了那老头跟前。 海瑞板着脸问道:“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府?” 老头一下子也被海瑞的气场镇得住了。 这时候隐藏在人群里的有心者,就又开始起哄了。 “官府草菅人命,海瑞逼死百姓!” 一时间场面又乱了起来,老头的气势也起来了,他指着海瑞道:“是你,就是你逼死了我的侄儿!” 海瑞依然面不改色,“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本府逼死了你的侄儿,请问你侄儿是几时死的?怎么死的?” 老头立刻回道:“我侄儿昨夜死的,他是上吊死的!死前还有遗书,就是你逼死的!” 海瑞不理老头,大步走到那具尸体跟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白布仔细查看了起来。 老头见状心中难免一虚,又色厉内荏道:“你要干什么?难道还要辱我侄儿尸身?” 海瑞转过身,冷哼一声,“来人,拿下!” 海瑞的声音一下子,也让场面近乎失控。 高拱和张居正也万万没想到海瑞竟然这么刚! 围观的人在听到海瑞的话后,也群情激奋了起来。 “狗官!” “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压百姓?” 海瑞转身看着众人,一声暴喝,“放肆!” 一瞬间,场面也被海瑞又震住了。 海瑞冷峻着脸,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才开始说道:“刚刚此人言他侄儿是昨夜上吊死的,但此人脖颈处的勒痕却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所以,本官怀疑此人无故杀害侄儿,企图污蔑朝廷命官!” 人群顿时一静,那白发老者脸色大变,他们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高拱见状也立刻抓住机会,大喝一声,“来人将现场保护,不得放走一人,请仵作过来验尸!” 高拱命令一下,总督府的侍卫们直接动了起来,将里里外外都保护了起来,连挤在总督府内看热闹的人都没放过。 一时间这些人也都不由慌了。 张居正在这个时候,也趁机高声喊道:“诸位都是读书人,当明辨是非。若海中丞真有不当之举,朝廷自会处置。但若有人借机生事,诬陷朝廷命官,那可就是大罪!诸位可都想好了!” 在场看热闹的人听到张居正的话后,也都萌生了退意。 他们虽然在这个时候,也没亲眼看到尸体上的情况,但也都怕事实真如海瑞刚刚说的那样,这人是被人在背后勒死的。 倘若真的如此,那这热闹就不是那么好看的了。 高拱见局势稍缓,又同时宣布:“诸位稍安勿躁!老夫会将此事如实上奏朝廷,在圣旨到来前,任何人不得再聚众闹事,违者,莫怪老夫没有事先提醒。现在,你们想好,是继续在总督府衙门齐聚,还是回家等官府消息!” 在场的人们,听到高拱这一句后,也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他们可真怕自己也被留在这里。 所以众人在高拱这句话后,也就坡下驴,渐渐散去。 但海瑞和张居正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那位告状的老头和他侄儿的尸身,都被扣押了下来,尸身交给了仵作验查真正的死因,老头则被关入大牢等候提审。 高拱和张居正,海瑞三人又聚在一起,他们的神情各自凝重。 “今日之事绝非偶然。” 张居正率先打破沉默,又继续说道:“背后必有人组织策划。要不然他们怎么敢冲撞总督府邸?” 高拱和海瑞自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 海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们是害怕了。怕我们查到他们的走私和土地问题,这些可都是足以动摇江南半数以上的望族根基。所以,他们才会铤而走险,做出如此险招!甚至不惜搭上人命!” 说到这里,海瑞的面色铁青至极! 他不管那位所谓侄儿死者到底该不该死,但他却这样死了,这对海瑞而言,那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这说明这帮人,已经不将王法看在眼里了,都开始肆意草菅人命了! 这一刻他在想起董家的大火,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说不定这大火就是这帮人为了自保,为了消灭罪证,主动烧的! 高拱看着他俩,心中也是一阵感叹,江南的事情变化实在是太快了,让人目不暇接,比他在京师做了几十年的官都要精彩,都要刺激,都要丰富! 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这样发生着。 一时间,高拱也感觉任重道远了起来。。。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37章 用刀子说话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是七月流火的时节。 朱载坖手中握着一册《诗经》,正巧就看到了《七月》这一篇。 感受着七月微微而至的凉气,朱载坖感慨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起风了。” 站在朱载坖一旁的孟冲听着朱载坖的话,也看了一眼外面正火热的日头,不解道:“王爷,哪里有风呀?这天正热着呢。” 朱载坖呵呵道:“那是你看得太近了,只看到了眼前的烈日,没有看到数千里外的极北冰原还是已经开始起风了。” 孟冲有些不懂,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作为从内书房出来的“高材生”,孟冲的学识比起一般的举人进士都是不遑多让的。 只是他的身份是个“奴婢”,所以就少了读书人的那种清高与豪情,多了许多的小心和谨慎。 孟冲道:“怪不得唐代大诗人有诗云:‘胡天八月即飞雪’,原来是因为王爷说的极北冰原起风的原故。奴婢要是能想到这一层,也就能理解王爷说的‘起风了’是什么道理了。” 朱载坖转头又看着孟冲,“不错不错,都会推理思考了。自古以来古人都知北方苦寒,但却鲜有探索其中道理者。只是凭着生活的经验做判断。而孤不喜欢如此,孤需要多一些带有道理证据的辅佐,而不是单凭经验做事。” 孟冲拜道:“王爷圣明,奴婢就没这么领悟。” 朱载坖又呵呵笑道:“去把高先生送来的密奏拿过来了,孤要给他回四个字。” 朱载坖说的密奏就是昨夜凌晨急递到京师的密奏,这份密奏里所提及的事情就是三日前,有人抬着尸体在总督府衙门状告海瑞逼死人的事情经过。 虽然,此事当场就是被海瑞戳穿了,但是有些事戳穿了归戳穿了,并不代表这件事情的事实,就等于是让所有人都能相信的事实。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很多时候人只喜欢选择相信自己相信的事实。 哪怕这种事实已经被证伪,依然还会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而并不是说这些人蠢或顽固,而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就是如此,他们需要活在谎言里,需要看到一些比他更惨的事情,才能让这些人觉得是有刺激和快感的。 所以,海瑞揭穿诬告的事情,虽然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如果此时不能有持续的坚持和反复的证明,那么绝大多数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们,在听说这件事情后,他们依然还是会觉得这就是海瑞逼死了人。 而这些老百姓们在相信和传播这些谣言的时候,他们的想法也是很朴素和现实的。 他们就会认为比他们身份高贵的官员是坏人,是会做出这些骇然听闻的恶事。 而对于这些恶事的认知,也都是源于他们朴素的生活认知。 毕竟在他们的生活体验里面,那些有一点小权小势的人就已经会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欺负他们。 更何况海瑞这么大的官? 所以说当这些老百姓们听说海瑞逼死良民的故事之后,他们在潜意识里压根不信海瑞是无辜的,甚至还会认为逼死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能当这么大的官,天知道他到底弄死过多少人! 而这就是人性! 所以,朱载坖不能让此事息事宁人的结束。 他必须得给海瑞撑场子做后台,让海瑞在江南未竟的事业,继续干下去。 只有把这些事都推行下去了,哪怕时候还会被人误解,被人抹黑咒骂,但至少是可以无惧于心的。 否则,事情没干成,还被人这样无端的诋毁,这样的窝囊气,反正朱载坖是咽不下的。 同时,朱载坖也相信海瑞也绝咽不下去! 否则他就不是海瑞了。 而且作为穿越者的朱载坖实在是太清楚江南士绅的尿性了。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按照原来的历史趋势去发展,那么接下来的江南地区不仅会变得更加风气开放,而且还会打着各种忠孝正义的旗号对皇帝进行服从性测试。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拿建文帝的事情说事。 有明一代的二百多年里,一直都文人大臣拿着建文帝曾经当过皇帝的事情说事,一步一步的要求历代大明皇帝承认建文帝的皇帝正统。 虽然建文帝是皇帝正统的事实,也是不争的历史事实。 但是凡事都得讲究个因果轮回吧? 朱棣这一脉是怎么上位的,上位后又是如何标榜正统,这对于此后的朱棣后裔来讲,那都是不能碰的政治禁忌。 一旦承认了建文的合法性,那岂不是朱棣就是造反得位的乱臣贼子? 老祖宗都成了乱臣贼子,后世的皇帝,岂不也是乱臣贼子之后? 在法统继承上不就有了瑕疵? 所以,但凡是脑子正常,对政治敏感性足够高的后继皇帝,都是绝不会承认建文的正统。 但可惜的是,古代皇位的继承虽然是也是政治继承的,但更多的是靠血缘政治。 靠血缘政治继承位子的皇帝,并不代表他们天然就懂政治法统的重要性。 所以,在一代又一代的测试之中,建文一个本来属于是禁忌的人物和话题,硬生生就被这帮大臣堂而皇之的抬了出来,而且还被他们要求承认帝位,恢复帝号。 那些愿意一点点放松承认建文的后嗣之君,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于对个人名声的需要,还是出于“同情”,居然还真一点点的恢复了建文帝的皇帝地位。 对于这样情况,在朱载坖看来,那就是在对皇帝进行服从性测试! 而根据朱载坖所知道的历史事实,似乎也在印证这些事情。 比如在原来历史的记录之中,到了万历年间的时候,又一次有大臣提及建文帝地位的事情之时,当时的万历皇帝也不知是出于何种政治考虑,他居然还真承认了建文帝的皇帝身份,打脸了他的老祖宗朱棣。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在万历二十七年的时候,万历皇帝派出太监到江南收税的时候,这些江南士绅们都已经膨胀到了不将代表皇帝的收税太监放在眼里了。 甚至还主动激怒当时的收税太监对他们动手,而后他们又利用民愤大义,直接将那位代表皇帝的收税太监打死在了江南。 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对大明皇帝的底线测试已经摸到了门道,不再惧怕皇权。 甚至在这一段时间也出现了很多抹黑大明本朝的文学作品和民间画作。 其中著名者有《南京太常寺志》,这里面就有质疑朱棣生母的记录文字,而且还写的有鼻子有眼,似乎就跟见证过了一样。 可问题是这本所谓的《南京太常寺志》,它的成书年份和朱棣所处的时代,都相差了二百年。 一个二百年的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或是在哪听说了一个故事,就敢写出诽谤当朝先祖皇帝,这问题有多严重,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 而且,这还不是孤例。 朱棣被造谣生母是谁的同时,当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画像在民间也开始出现丑化的趋势,原本不怒自威的国字脸,到了明晚期的民间画作,就成了奇形怪状的鞋拔子脸,而且还糊弄人的说人家这是“奇人异相”! 这特么糊弄傻子呢? 真要是奇人异相,那些在现实生活之中长成歪瓜裂枣的人,岂不是各个都有帝王之相了? 所以说这种说法,实在是太糊弄人了,简直都要把人当成傻子来耍了。 但是更不得了的是,傻子听了之后,还特么觉得有道理,真是不可思议! 退一万步讲,倘若这些骗子说的真有道理,那么清末民初再到新中国建立的几十年里,这些带领着无数仁人志士求变自强,功绩比起历代开国之君都不遑多让的先躯伟人们,为何没有这帮骗子们所言的“奇人异象”? 难道是天道变了? 显然以丑化为目的的手段,不管他们找了多么好听的理由,都掩饰不了这些人的险恶用心! 所以朱载坖根本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而且历史也证明过,对他们残酷的人,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听话,不会再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 否则的话,他们就总会觉得自己聪明到了绝顶的地步,聪明到了朝廷和皇帝都没法左右他们的地步。 甚至到了一定的阶段,他们都开始无视等级制度的规矩,穿起了明黄色布料的衣服招摇过市,以为这也是他们的自由。 诚然,穿什么确实是自由不假! 但也要放在特定的历史条件去看待,才能真正判断这种自由是不是真的自由,是不是真的没有冒犯,没有带坏风气。 倘若在特定的历史条件里,他们的这种自由冒犯到了时代禁忌,也带坏了当时的社会风气,那么这种自由就是罪恶的,就是不可饶恕的。 若不能加以制止,长此以往,必会使得尊卑失序,道德沦丧! 而且,事实也证明过,在明末清初之时,从关外来的满洲女真人,可没那么惯着他们。 当这些野蛮的人不再听这些所谓聪明的人道理,开始用刀子说话的时候,这些曾经在大明朝夸夸其谈,占尽便宜的江南士绅们,也是可以老老实实的更易服饰,背叛祖宗,剃头做个听话的良民,并将拖欠朝廷的赋税一个子都不会少的交上去。 朱载坖收回思绪,看着孟冲恭敬递过来的高拱密奏。 朱载坖翻开这份密奏,又认真的看了一遍。 而后才拿起一旁的朱笔,在身前的砚台里面沾了沾里面的朱砂色的墨水,在这份密奏的空白处写下了四个苍劲有力,充满肃杀之气的字! “一切有孤!” 这四个字就是朱载坖的态度,他会是高拱,张居正,海瑞的坚实后盾,只要他们能将江南的事情办好,所有的问题,所有的攻讦,朱载坖都会替他们遮挡住,让他们可以心无旁骛的在江南做事。 而且,这一次朱载坖也不会有丝毫的妥协,也不会再担心什么事态扩大影响安定之类的问题。 大明朝内部已经安宁了二百多年,已经安宁到这些人忘了烽火刀刃是什么记忆。 所以,这一次朱载坖也准备帮助他们恢复恢复记忆,让他们清醒的认识到阴奉阳违,诽谤朝廷,欺压良善,妄图利用舆论煽动百姓为乱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朱载坖合上了这份密奏,又递给了孟冲,“以八百里加急送到南京,送到高先生的手里,告诉他只管放手之做,一切有孤。” 孟冲连忙一拜,“奴婢遵旨。” 就在孟冲准备转身的时候,朱载坖又问了一声,“汪直和雨化田现在在哪?” 听到这个问题,孟冲在脑海里拼命的搜索着这两人的信息。 孟冲回道:“汪总兵和雨公公在现在正在台湾窝的东洋水师驻地休养。”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给他俩一道旨意,让他俩上两千精兵到南京的龙江造船厂,查看第二艘新型宝船的建造进程,同时也知会他俩,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配合海瑞的查案需要,将一些顽固抵抗的不法之徒就地拿下。” 孟冲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一凛,他懂朱载坖的意思。 朱载坖是要准备动用外部力量来解决内部问题了。 看来,江南的问题,是要比想象之中的还要严重。 要不然,怎么会让汪直这个海盗出身的老杀才和雨化田这个从诏狱里出来的狠角色,在这个时候带着兵去南京呢? 这显然是要将江南的问题,做出一次了结性的处理方案! 一时间孟冲也仿佛看到了江南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画面! 而且这画面比起现在京师之中,陈洪搞出来的还要激烈十倍不止! 要知道现在的陈洪几乎可以说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很多被抓的和未被陈洪抓的人,都已经对陈洪咬牙切齿了。 他们天天弹劾陈洪的奏疏就跟雪片一样往内阁,往朱载坖所在的文华殿里飘。。。 大有一种和陈洪同归于尽的气魄与勇气!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38章 时代变了 南京总督府衙门内,高拱忍着心中的激动,将那份盖有“裕王监国之玺”的密奏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手指都忍不住在微微的颤抖着。 窗外梅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却浇不灭高拱胸中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 “一切有孤!” 这四个苍劲有力的朱笔大字,在高拱眼里重若千钧,这就是朱载坖对他们最坚定的支持! “诸位,王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高拱忍不住激动的转过身,目光如炬的额扫过了厅内的众人。 海瑞挺直腰杆坐在厅内左侧的交椅上,他黝黑的面庞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另一侧的张居正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扬起的激动笑意,轻轻的抚摸着他标志性的美髯长须,神情也在努力的保持着沉稳之态,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朱载坖的回复给他们的四个字:“一切有孤”! “刚峰,苏州和无锡那边情况如何?” 高拱转身看着海瑞,询问起来了情况。 海瑞起身拱手一拜,声音宏亮如钟,神态坚定自若的回道:“禀高阁老,苏州有十六户当地豪强拒绝配合巡抚衙门的查账命令,无锡有十三户,其中以苏州钱家,无锡顾家最为嚣张。” “下官也已经命人暂时封禁了钱家和顾家部分店铺、作坊以及仓库等。但当地百姓受其蛊惑,竟有数百人围堵衙门,声称官府'夺民之产'。” “荒谬!” 海瑞刚刚将他这边的情况禀告出来,高拱就一掌拍在案上,啪的一声,将桌案上的茶杯都拍的跟着跳了起来。 高拱气愤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是帮他们的,何来‘夺民之产’一说?” 张居正见到高拱生气,也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起身劝慰道:“阁老息怒,江南情势复杂至极,数百年的积弊,非一日之功可破。苏州钱家,无锡顾家,虽在朝中不显,但在江南地区已经是根深蒂固数百年的超级大族,他们的关系人脉遍布整个江南,哪怕是朝廷之中,也有不小的影响。现在他们带头出来反抗,这说明我们已经找到了方向。” 高拱听着张居正的话,也不由微微点头,接着他又呵呵笑道:“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阻挠大局?干涉新政!真当我高肃卿是泥捏的不成?” 高拱这人谨慎的时候也谨慎,但只要让他觉得此事有把握,有机会,那么他的自信就会顷刻爆棚,不管对面是谁,他都敢怼上一怼。 当年的严世蕃在京师是何等嚣张? 比之如今的钱,顾两家,不知道要强多大,但在当时,高拱抓住机会照样能将严世蕃怼的下不来台。 如今到了南京,都被这帮自以为盘根错节,势力不虚的江南士族束手束脚了这么久,高拱肯定不能继续再惯着他们了。 毕竟如今的朝廷对江南粮食和赋税的依赖,早已经没有一二十年前那么重要了。 现在朝廷靠着京师特区收到的赋税,以及北方数省便利的交通条件,早已不像当年那么稀缺粮食。 可以说现在朝廷敢动江南,就是因为经济结构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后,才下定的决心。 而这些江南世家大族们,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依然是占据天下三分之一乃至过半赋税粮食的重要之地,以为仗着如此重要的经济地位,就可以跟中央朝廷抗衡! 在如今的高拱看来,这些人就是醉生梦死的时间久了,有些不知道世事变迁,不知道死活与畏惧是何物了。 怪不得当年太祖皇帝要针对江南收以重税,原来太祖皇帝早就看穿了这些人自私自利的本质! 高拱转向海瑞,气势也是陡然一变。 “刚峰,明日我与你同赴苏州无锡,我倒要看看这钱家和顾家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有了朱载坖的四个字后,高拱也不藏着掖着了,他也要冲在第一线去实际的感受一番江南世家大族的气派,到底是有多气派! 看着如此激动的高拱,海瑞也觉得有点陌生了。 海瑞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阁老亲临恐有不妥。不如让下官先去再探上一探?” “不必如此!” 高拱直接挥手打断了海瑞的话,他继续说道:“王爷既以国事相托,老夫又岂能畏首畏尾?太岳,你即日启程前往松江,鄢懋卿已在那边等候。记住,此次丈量务必精确到亩,分毫不能差!” 张居正肃然领命,“遵命!” 见此情景,海瑞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深深一揖,服从了高拱的安排。 屋外雨势渐大,檐角滴水成帘。 海瑞走出总督衙门时,一名小吏匆匆追来,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海瑞拆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钱府夜宴。” 见到这四个字,海瑞眉头紧锁,将信纸揉碎在掌心。 他知道这些人宴无好宴,是绝对不会安分的! 苏州城,钱府。 说是“府”,其实都算是僭越了,因为按照礼制规矩,只有皇亲国戚和朝廷衙门以及个别高级官员的宅邸才有资格称“府”,一般人哪怕再有社会地位,再有财富,其家其院,也只能称“宅”! 谁要是敢在一个等级森严的时代里,贸然的将自己门楣从“宅”换“府”,那是百分百的在找死! 不过在如今的江南,属于山高皇帝远,在实际的规矩管控上,自然也就没有明初的时候,那么严格。 所以,有些大户人家将自己家的宅院门楣换成了高大上的“府”字,也算是一种正常操作。 钱府的客厅里雕梁画栋,烛火通明,极尽奢华。 十余名衣着华贵的士绅围坐一堂,主位上的钱家家主钱德顺不过一介白身,却已有了一身久居高位的威严气度。 钱德顺轻摇折扇,目光平淡的地扫过众人。 “诸位,琼州府的那个小黑子,已经查到了我们头上。” 第639章 差点被砸死的张居正 翌日,苏州街头。 “小黑子,个不高,心肝黑,手也黑,封人门,砸人碗,逼死丈夫抢人媳.” 一群无知且又快乐的孩童在街上蹦蹦跳跳的传唱新学的童谣。 至于这些童谣是从哪里冒出来,是谁编的,一时间谁也找不到源头在哪。 与此同时,在这些童谣在大街上传唱的时候,街头茶馆里的闲汉们也正围坐在一起,绘声绘色的讲述“海瑞逼死良民,强占民女”的荒唐故事。 好像从这一天起,海瑞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管是天真孩童,还是市井闲汉,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并且在人流来往密集的酒肆里,在酒肆的墙上,也不知从何时,也贴满了丑化海瑞的画像。 这些画像里的海瑞被画的尖酸刻薄,俨然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贪官模样。 苏州府衙门。 海瑞看着面前已经堆积如山的诉状,面沉如水,眼中的怒火时隐时现。 可见海瑞也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海瑞扪心自问,自己兢兢业业做官,不敢说百分百的无私奉献,但至少从未干过欺压百姓的事情。 可如今江南地区的百姓们却在这样的传说和造谣他,仿佛他海瑞已经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贪官,大坏蛋! “老爷,要不我们不干了吧。” 海瑞的老仆海安小心的看着海瑞的脸色,他心疼极了。 这段时间光是海安听到和看到的这些事情,都已经让海安忍不住的心惊肉跳起来。 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不分是非善恶的攻击和造谣海瑞,让海安心里难受极了。 要知道在他跟随伺候海瑞的这些年里,海瑞身上的一件衣服不穿到破旧到不能再旧的地步,他都是不肯换新的。 而且,即便是这些年朝廷给的俸禄和补贴也能让海瑞过上小康的日子,可是海瑞还是会将多出的银子匿名捐给济善堂或县蒙学,接济穷苦百姓和读不起书的孩童。 但就是这么一个清廉的好人,就因为查了董份的案子,现在都被人糟塌成了这样,以后若是不能澄清,这骂名可是要背千秋万代呀! 海瑞回头看着担心自己的海安,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公道自在人心,百姓们不过就是被暂时蒙蔽了而已。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直,何惧这些魑魅魍魉!” “可是.”、 海安欲言又止,又忍不住道:“高阁老今早来信,说总督府都已经收到三十多道弹劾您的奏章,要联名弹劾您.” 海瑞闻言目光一凝,他又看着海安道:“不必管它,想告就让他们告吧。现在只要我能把董份的案子捋清,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百姓们肯定也不会再如此了。” 海安看着如此坚持的海瑞,心里难受极了。 接着他又说道:“老爷,老夫人已经被气病了。而且我还听说有数百百姓在南京拦路喊冤,说说要高阁老为他们做主,严惩贪官海瑞.” 海瑞顿时激动起身,“你说什么?我娘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海安道:“今个一早送来的信儿。” 海瑞顿时急道:“备马!我要去看我娘!” 海瑞是一个孝子,其他人动摇不了海瑞内心分毫,但是她娘不同。 他从小就是被母亲一个人拉扯着长大的。 如今母亲跟着他,也没享多少福,却遭了这么多罪,海瑞心中是愧疚的。 海瑞匆匆离开衙门,骑着马就朝着老母亲所在的民宅小巷而去。 海瑞在安排母亲住宿的时候,也是坚持不占官家便宜,自己出资在南京城内租了一个小院子安顿家人。 就在海瑞匆匆回家看望母亲的时候。 身在无锡的张居正,此刻正与鄢懋卿一起密议最近的事情。 “张部堂,情况不妙啊。” 鄢懋卿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紧张无比的看着张居正。 虽然他俩是平级的尚书,但在张居正面前,鄢懋卿还是很自觉的,从来不摆谱,而是低一等的姿态在张居正前。 好像张居正是他的上司一般。 张居正看了匆匆而来的鄢懋卿一眼,也端起了一杯茶水,内心无奈的喝了一口水。 他本来是要在无锡对顾家出手的,但可惜他没有海瑞那么勇敢,没能直接上门拿人。 现在苏州那边闹起来了,张居正感觉自己很对不起海瑞。 鄢懋卿激动道:“部堂,无锡这边也闹起来了。今早有暴民冲击衙门,打伤了三名差役,还砸了大堂!” 张居正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一丝怒气溢出,他忍住怒火问道:“可查出幕后主使者是谁?”、 鄢懋卿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道:“都抓起来了,审问一番下来,都是一些无知小民,听了街上传说的事情,受人蛊惑才冲击的衙门。” 张居正气的一拍桌子,“真是无法无天!这江南到底是谁的天下?” 鄢懋卿缩了缩脑袋,他最近也慌得一比,最近也有不少人拿着他之前的事情说事,也有不少人在弹劾当年巡盐时候的罪过。 可是那些“罪过”,可都是被嘉靖皇帝褒奖过的。 要知道之前的巡盐总管,一年到头能收到的盐税,都不及鄢懋卿当年巡盐的零头。 现在,有人搬出这些事说事,鄢懋卿的心里是真的很慌。 他很担心事情闹大了,嘉靖皇帝和裕王翻脸不认人,将他又和严世蕃画等号。 倘若要是如此,他就是惨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鄢懋卿也缩了缩脖子,继续对着张居正压低着声音说道:“部堂,今早的时候,冯公公派人传话,说钱家和顾家已筹集白银三十万两,准备上京打点告咱们在江南胡作非为,扰乱地方,鱼肉士绅,欺压良善.” “三十万两?” 张居正眼中精光一闪,呵呵一笑道:“好大的手笔呀!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跟朝廷对着干了。” 张居正起身在屋子里踱步,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张居正看着鄢懋卿道:“鄢尚书,你继续内查户部,务必将户部内的蠹虫和传递消息的内应都找出来,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们的成败,更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明白吗?让我去会会这些‘义民’!” 鄢懋卿当即激动回道:“明白!” 接着鄢懋卿又犹豫的紧张道:“部堂,您亲自去,会不会太凶险了,不如等海中丞那边.” 张居正大手一挥,“不必!” 张居正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刚峰在苏州已经够忙了。再说,我张居正也不是泥捏的,倘若在这个时候还做缩头乌龟,只会让王爷失望,让人看扁!” 张居正此刻也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他也要站出来,帮海瑞分摊火力了。 要不然,他都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无锡城内,一群“愤怒的百姓“正聚集在衙门前叫嚷。 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挥舞着手中的棍棒高喊着:“让狗官张居正出来!还我家田地!我们家世世代代都种的好好的,结果他一来量,就说是犯官家的土地,这是明抢吗?!” 围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之人的情绪也是越来越激动。 他们的情绪就是像是个炸药包一样,一点就会炸! 也在这个时候,突然,不知是谁在人群里激动的大喊了喊了一声:“砸了这狗衙门!” 接着几十块石头就像是有声控一样,瞬间飞出,朝着衙门的大门就砸了过来! 而也在这个时候,衙门的大门突然大开! 张居正迎面就遇到了几十块石头飞来,顿时也是大惊! 不过幸好他身边的护卫早有准备,立刻顶着一块木盾,帮张居正挡住了石头的袭击! 经历如此凶险一幕的张居正,面色顿时阴沉如水! 张居正冷喝一声,“让开!” 外面的人在看到衙门大开的一幕,也被吓了一跳,他们也怕砸死人。 万幸关键时刻被挡着了。 护卫手持木盾,一手按刀退在了一边,谨慎的看着人群。 张居正弹了一下衣摆,独自一人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又忍住心中的怒火。 “诸位父老乡亲!” 张居正声音先问了一声好,接着又开始说道:“张某是奉了皇命来无锡查办董份之案,所丈量之田亩,皆是从所查获的董府账册之中获悉,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诸位父老海涵,待到董案落定,这些田亩该是谁的还是谁的,朝廷绝不会占你们一分一毫的便宜!” 领头的壮汉听到张居正的话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又激动的吼道:“你特娘的少废话!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来抢我们百姓田地的!什么董案,我看就是你们贪心我们老百姓的土地!” 张居正看着此人,神态也是不怒不喜。 张居正淡淡道:“这位乡亲,请问你姓甚名谁,家中有几亩田地?” 壮汉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我我叫顾七,家里有有十亩地” “呵呵,原来也姓顾呀,让我看看你们自家人对自家人是怎么样的。” 张居正看着顾七点点头,随即又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取鱼鳞册来。” 一名书吏立刻捧来厚厚的册子过来。 张居正站在衙门口前,看着众人当众翻阅:“无锡顾姓人家,有十亩田地的哦,在这里。” 张居正查到了顾七的信息。 张居正抬头看着顾七,“顾七,租种顾家田地十亩,年租十二石。对吗?” 顾七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激动道:“你你怎么知道?” 张居正呵呵一笑,将手中的鱼鳞册合上,而后又对着顾七说道:“因为这才是真相!你根本不是自耕农,而是顾家等豪强的佃户!官府如今为了查办董份之案丈量田亩,其中之一就是为了是让你们少交些冤枉租子,你们反倒替那些盘剥你们的人卖命?这又是何道理?” 张居正的话音一落,人群中开始骚动,有人窃窃私语:“张老爷说得对啊” “我们老百姓种地为的不就是一口能活命的吃食.现在有人做主了,我们还想啥呢?” 顾七见势不妙,目中凶光一闪,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弟兄们,别听他胡说!给我上!我们顾家乃是良善之家!他这是在挑拨离间!” 说罢顾七就要朝着张居正袭击而去。 “保护张部堂!” 张居正身边持盾按刀的护卫,一声大喝,立刻就将张居正护在身后,接着他手中长刀出鞘,瞬间就将来袭的顾七手腕挑断! 顾七啊了一声,吃痛着丢了手中的短刀。 这时候,张居正又黑着脸站了出来,“袭击朝廷命官!拿下!” 一众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以及和顾七一起来的见势不妙,顿时四散而逃,他们也没想到顾七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发疯,真是要害死人! 张居正让人将顾七拿下之后,阴沉着脸,直接又转身回到衙门里面。 这时候鄢懋卿也迎了过来,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凶险! 先是差点砸死张居正,而后又持刀行凶! 江南的民风何时如此彪悍了? “部堂没事吧?” 鄢懋卿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居正。 张居正阴沉着脸,“立刻内查南京户部!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鄢懋卿脑袋一缩,连忙道:“遵命!” 南京东厂衙门内,冯保正在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今年的新茶。 如今在南京也有一段时间的冯保,也终于养出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质,有了几分“老祖宗”的样子。 “干爹。” 一个小太监恭敬地递上一份密报,“钱家和顾家,以及赵家,他们又送来五千两银子,说是孝敬您的。” 冯保眼皮都不抬:“退回去。” 小太监一愣,有些不确定的又问出声音:“退退回去?” “蠢材!” 冯保突然睁眼,“王爷派咱家来是做什么的?是给高阁老他们帮忙的!现在收了这些人的银子,不是自寻死路吗?” 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儿子愚钝,干爹教训的是!” 冯保冷哼一声,也不理这个小太监,他又拿起另一份密报——这是他要送往京师的奏章。 上面详细记录了江南士绅如何煽动民变、污蔑清官,以及他们贿赂朝臣的种种证据。 “海先生啊海先生,你这次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冯保心里感慨着,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在突然之间闹的这么凶! 接着冯保又蘸了蘸笔墨,在密奏的末尾添上一行小字:“王爷明鉴:海瑞刚正,张居正沉稳,皆为国之栋梁。江南士绅结党抗法,其心可诛。”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40章 记录在案 南京城南鸡鸭巷。 这是海瑞为其老母及一家人在南京租住的院子。 从苏州匆匆赶回来的海瑞,冒着暑气,顶着烈日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朝着巷子里奔去。 此刻的海瑞心乱如麻,很担心母亲的身体。 “老爷,慢点.慢点” 海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追在海瑞的身后,激动不已的叫着海瑞,生怕海瑞一不小心绊倒磕碰在了那里。 可如今这个时候的海瑞,哪里还管的上这些? 他心里只想着立刻见到母亲,确定母亲的身体情况。 海瑞一边跑着,脑海里又一边闪现着母亲将他从小拉扯到大的辛苦,不由得眼睛也被泪水模糊了起来。 海瑞担心极了。 他生怕母亲为了他的事情,担忧过度有个好歹。 海安见叫不住海瑞,也只能拼着自己这一身的老骨头,继续的追赶着。 在他们穿过鸡鸭巷的时候,巷子里的百姓们看到海瑞,也隐藏在角落里指指点点着,更有甚至,还朝着海瑞的方向啐了一口。 “贪官!” “伪君子!” “什么玩意儿?” “都是一丘之貉!” 这些话语犹如针刺一般,刺在了海瑞耳中。 使得海瑞在奔回家中的途中,也忍不住紧握双拳,将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之中, 但即便如此,海瑞也没有怨恨这些不明真相的人,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理解,他只需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海瑞终于奔到了母亲和家人所在的宅院前。 海瑞激动的推开房门,直奔母亲所居住的东厢房而去。 此刻他母亲的房间里,也充满了药味,他的夫人和妾室都在里面伺候着。 海瑞看到母亲半倚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额头上还敷着一块降温的湿巾。 海瑞忍不住一下子就扑通跪在了门前! “母亲!” 海瑞红着眼睛,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都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海母听到海瑞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气,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门前的儿子。 此刻海母的心里,也是心如刀绞。 她一生含辛茹苦的好不容易才将海瑞抚养成人,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要他为人正直,为官清廉。 可如今她却听到了儿子在外面逼死百姓,抢占民妇的消息。 这对于海母而言,不吝就是天塌了。 所以,在此打击之下,海母也一下子病倒了。 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的。 海母心如刀绞的看着海瑞,努力的撑起身子,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对着海瑞责问道:“娘教导你多年的道理,你都忘了吗?做人'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这些你你都忘了吗?” 海瑞听着母亲的声音,心里也难受极了。 他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也没有起身,就这样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痛苦的回道:“母亲明鉴!外面传说的事情,儿子一件都没有干,那些都是奸人的诬陷!他们怕儿子继续查案,怕儿子将案子查到他们的头上。儿子向天发誓,儿子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海母听着海瑞的解释,眼中也终于泛起了希望的光采。 她还是信任自己儿子的。 海母又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海瑞的夫人和妾室立刻伸手扶着她,给她提供着力量。 海母艰难的站在海瑞跟前,声音颤抖着问道:“那为何满城都在传你逼死了百姓、还抢占了人家的媳妇?” 海瑞直起身子,眼中含泪的看着母亲,又认真道:“母亲,儿子正在查办一桩可能牵扯到整个江南官场的要案。这个案子里牵扯到的人和事实在是太过复杂。” “他们在江南根深蒂固,势力庞大,儿子这只是刚刚触动了他们一丝的利益,他们便使出这等下作手段污蔑儿子!而且儿子一直都在衙门和地方奔波,哪有机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海母闻言,神色稍缓,心里的负担也去了大半。 她明白不到万不得已,海瑞是不会将公事在家里这般细说的。 海母看着海瑞,又带着希望问道:“果真如此?” 海瑞立刻回道:“果真如此!” 接着海瑞又指天发誓: “黄天在上,儿子若有半句虚言欺瞒母亲,甘愿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海母听着海瑞的誓言,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作为母亲,她哪里能逼着儿子发这样的毒誓? 海母激动的走到海瑞跟前,眼泪簌簌而下,伸手抚摸着海瑞的脸颊。 “娘信你娘就知道我儿不会变.不会变.永远不会变!” 海瑞激动的握住母亲枯瘦的老手,眼泪也跟着一起落下,又忍不住自责道:“都是儿子不好,让母亲跟着儿子一起蒙羞了” 海母看着海瑞这样,也安慰道:“傻孩子娘只是心疼你。你为民请命,为官刚直,却遭此污名.这世道真是.” 海瑞连忙擦着眼泪,又对着母亲说道:“母亲,这世道只会越来越好!当今王爷圣明,他将如此重任交托给儿子,就是看重了儿子的能力!” “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儿子问心无愧,何惧这些流言蜚语!母亲一定要相信儿子,保重身体,千万不要因为儿子而忧思伤心,坏了身体。” 海母听着海瑞的话,又认真的凝视着儿子坚毅的面容,最后也缓缓点头道:“好好.好!这才是为娘的好儿子!” 接着海母又教诲道:“你一定要记住,无论现在有多难,将来有多年,你都要坚持本心。上报皇恩,下安百姓,这才是你的本分,你知道吗?” 海瑞听着母亲的教诲,又激动的对着海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又无比坚定的说道:“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海母见到海瑞这样,悬着心也终于彻底放下了。 整个人也有着说不出的轻松,而且还因为这种轻松,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海瑞一听母亲咳嗽,顿时也吓了一跳。 连忙起身上前轻拍母亲的背。 待到海母咳嗽止住,她又对着关心自己的儿子说道:“你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娘没事!” 但海瑞还是担心, “可是母亲的身体” 海母推了一下扶着自己的海瑞,自己硬朗的站着,微笑着摆摆手,“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而且,比起娘这点小毛病,百姓的冤屈才更重要。快些去吧,不要耽误了要事!” 海母催促着海瑞离开,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海瑞耽误了正事。 海瑞感动的再次跪下,对着海母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母亲,儿子告退。母亲一定要安心养病,待到儿子忙完公事,晚些再来看您。” 海母欣慰的看着海瑞,又摆摆手,示意海瑞早些回去办公。 海瑞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母亲的视线。 在走出这处院落的房门之后,海瑞之前停留在脸上的温情也都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决然与坚毅! 他对着身边的海安,沉声道:“走,回苏州!” “老爷,您要.” 海瑞不敢置信的深吸了一口气凉气,看着现在海瑞! 海瑞目光如炬的海安,“提审钱家!” “他们以为散布一些谣言就能让我退缩?痴心妄想!” 海瑞此刻目光坚毅无比,这一次他是动了真怒! 当晚,海瑞就赶回了苏州,到了苏州府大牢内。 苏州大牢里的环境,和其他地方的大牢都差不多,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都是那么的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好似外面的暑气从来都不会侵蚀这里。 海瑞面色阴沉的大步走在昏暗的监牢甬道上,跟随的狱卒提着灯笼在前面小心的引着路。 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钱家管家钱安蜷缩在角落。 这个曾经在苏州府地界上呼风唤雨的中年男子,如今满脸憔悴,满脸不安的坐在牢狱里面,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 随着牢门打开的声音,也让他浑身一颤。 当看清来人是海瑞时,钱安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钱安。” 海瑞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知道本官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审你吗?“ “大大.大老爷” 钱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只是个管家.” 钱安心里很恐惧,但依然还是不肯说。 海瑞呵呵一声冷笑,“是吗?那要不要本官帮你回忆一下?” 说罢,海瑞就一伸手,他的随行书吏就立刻将一本账册送到了海瑞的手中。 海瑞精确的翻到了关于钱安信息记录的那一页。 “钱安,吴中人,嘉靖三十五年有倭寇为乱,汝散播谣言倭寇欲攻苏州,致使百姓惊惧,汝以低于市价七成之价,收张泾,太平,光福百姓田亩三万六千亩,光福李二娃不从,汝带钱家恶仆上门杖打。” “嘉靖三十八年苏州富户离奇刘氏暴毙,五千田亩及六间铺子皆寄存于汝之名下,而汝与刘氏素无瓜葛。还有嘉靖四十一年.” 当海瑞一桩桩一件件的念着这些与钱安相关的记录之时,钱安额头上的汗水都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些事情虽然听着好像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什么,但是现在却被海瑞这样念了出来,可见这些事情的背后因果,早已经被海瑞掌握。 只要海瑞愿意,分分钟就可以让钱安送上万劫不复的断头台。 所以这个时候,钱安心中的恐惧也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钱安颤抖着声音,“这这这这些都是都是” 海瑞冷哼一声直接打断钱安的话,“都是什么?都是他们自愿的吗?” 钱安身子又是一颤,当他抬头又看到海瑞的眼睛之时,心里的惊慌更是隐藏不住的显现出来。 海瑞趁热打铁说道:“这些案子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可以要你九族性命的大案要案,你不要以为死了你一个,就可以将此事揭过去,并保全你家人的平安。本官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老实招供,不仅你要死,你的家人也会被你连累。你现在自己选吧。” 钱安惊慌失措,心神更是大乱。 他紧张道:“这都是老爷让我干的” “老爷?什么老爷?叫什么名字?” 海瑞当然不会要一个模糊的指引,他要一个确切的名字。 钱安又惊慌的看着海瑞,脑袋就像是短路了一样,不由自主的说出了钱德顺的名字。 海瑞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对着一旁的记录员提醒一声,“记录在案!” 钱安一听这话,顿时又慌了。 “大老爷您不能这样啊,我家老爷与徐阁老是至交,这些地和铺子也不全是我们的呀!还有徐家,还有织造局的!” 钱安以为这些话可以吓退海瑞,让海瑞知难而退。 结果等到的依然是一句:“记录在案!” 钱安忍不住更慌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海瑞竟然连当朝首辅,连代表宫里的织造局都敢牵扯。 这明显也超出了钱安的认知。 要知道在此之前,凡是敢查这些事情的人,不管是多大来头的钦差,只要他们报出织造局,这些人可都是会投鼠忌器,知难而退的。 但是现在海瑞居然还让记录在案。 他都不怕得罪宫里,不怕万劫不复吗? 海瑞当然也怕这些。 但是海瑞知道若是自己怕了,那么他就愧对了母亲的教诲,也愧对了裕王的信任。 当初裕王安排他和高拱等人来到南京,来查办董份之案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所以在海瑞的心里,他想裕王根本就不怕牵扯到宫里,甚至裕王就是想趁此机会一扫沉疴,将江南和宫里那些看不见的蠹虫都抓出来。 因此,海瑞这个时候即便是怕,他也要做! 如果不做,他不仅会觉得对不起天地良心,甚至还会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没有底线和原则的贪官污吏。 而这也是海瑞不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这个时候海瑞必须要刚,要将一切牵扯之前的人和事,都给捋顺清楚,让天下人看个明明白白!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41章 触了天怒 审问完钱安之后,海瑞也停止继续问话,一时间宁静的审讯室,仿佛是有了无形的压力,一下子就让钱安紧张到了喘不过气的边缘。 海瑞的手指轻轻在一本泛黄的账册上敲打着,这是审讯室内惟一发出的声音,而这声音对于钱安而言,更像是万钧巨锤,在他的胸口锤击! 钱安认识海瑞手指下面的账册。 虽然这本账册是用密语写成的,但是它里面记录的内容都是真实的。 一旦海瑞找人破解了这本账册里的密语,那么这里面记录着钱家近几十年所有见不得的交易,都要被暴露出来。 所以,在这个时候,钱安也没其他的选择了。 他虽然也是钱家人,但祖上和钱家大宗早就不知道分家几百年了,他现在能混到钱家当管家,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姓钱那么简单,主要还是因为他足够聪明,能帮钱家老爷办事。 所以,他才从一众钱家仆从里面脱颖而出,成为了钱家的管家。 而且在几年前的时候,钱德顺还曾给他过大饼,要烧了他的卖身契,并接他入钱家大宗的族谱。 可是,一直以来钱安都在努力的帮钱德顺做事,但钱德顺却似乎已经忘了承诺。 现在眼瞅着钱家最大的秘密都已经在海瑞手中攥着了。 钱安当然也清楚,万一有人抢在他前面说出了秘密,那他就什么价值都没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虽然姓钱,但与如今的钱家大宗并不是一家人,朝廷真的要杀人,要株连,那他顶多就是从犯,还不会被牵扯到死。 可如果他不能把握机会,戴罪立功,天知道这从犯的罪过会有多大! 在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钱安突然抬头,他看着海瑞激动道:“大大.大人小的全都招了!” 海瑞听到钱安的话后,也将目光又看在了钱安的身上,“你要招什么?” 钱安激动道:“小人要招大人手中的账册秘密!” 海瑞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是忍不住的一阵激动。 虽然这本账册是用密语写出来的,但点时间还是能破解的。 但是现在时间紧迫,若有人直接将这本账册里的密语翻译出来,那么这就可以极大极高办案效率,并能将所有牵连其中的江南士绅们打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再也没有时间和空间,转移证据出去。 海瑞淡淡嗯了一声,“很好,你是第二个招供的,你现在将招供的信息提供出来,本官会帮你验证真伪,但凡你和之前那人招供的信息出入太大,而你又不能自圆其说,后果你应该知道的。” 海瑞也用上了心理战的手段,他必须如此谨慎一番。 要不然,钱安给他提供一份假信息,那就要闹笑话了。 钱安在听到海瑞的话,顿时也激动了,心里也在努力想着,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在抢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钱安不敢怠慢,立刻就在一旁书吏的看管下,还是将账册密语一一对应的默写出来。 而后还写了长长一大串的自白和悔过书,以及他所知道的钱家秘密。 待到钱安写完,书吏立刻让钱安再核对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就让钱安签字画押。 做完这些之后,书吏才小心翼翼的将钱安的供词,恭敬的递到海瑞跟前,“中丞,您看。” 海瑞接过那迭还带着些许墨迹未干的供词纸张,他的目光落在第一页上。 虽然在如此之大的心理压力之下,钱安的笔迹显得有些歪歪扭扭,像是被恐惧扭曲了手指一般,每一个字都仿佛在颤抖着。 但每个字写的都很用心,并没有模糊不清的地方。 海瑞看着,里面交代的内容,看着钱家如何与董家,以及其他江南大户勾结,以不到市价三成的价格强买民田的事实经过,以及对那些不肯卖地的农户,被他们设计陷害,甚至不惜杀人夺产的经过之时。 海瑞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人当真是无法无天,视律法人心为无物! 已经到了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地步! “好一个钱家!好一个风流数百年的书香门第!” 海瑞的目光之中闪烁着嫉恶如仇的星芒之光! 他将将钱安的供词放在桌上,与一旁的账册并排。 烛火在他眼中倒映的跳动着,映出一片冷冽的光彩! “如此禽兽行径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多年,真不知江南到底是谁的江南!” 海瑞对应着看完了之后,心中的怒火更盛! 他真没想到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江南世家,竟然如此不堪! 从大牢出来,几近拂晓。 但此刻却没曙光再来的机会了。 因为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些雨滴打在地上的青石板上,发出着清脆的声响。 海瑞无惧风雨,他快步在这扑面的雨丝走着。 在走到一个路口时候,海瑞又望了一眼远处的钱家大院的方向,那里现在是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孤灯在雨中摇曳,像是垂死挣扎的萤火,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刻。。 “老爷,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海安跟在海瑞的身后,轻声的提醒着。 海瑞微微的摇摇头,又看着天上的乌云,“天亮了,我就要上疏朝廷,将董份案与钱家案并为一案!到时候,这些蛀虫,一个都别想逃!” 海瑞又转过身,目光如炬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苏州大街,他知道自己是在为了这些百姓们争取正义。 所以即便是这些人现在都不懂他,也不明白他,但海瑞依然没有气馁! 海安听着海瑞的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老爷,这可以是要跟整个江南为敌啊!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是王爷和陛下,估计都不敢轻易动手.” “那又如何?” 海瑞直接打断了海安的话,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江南乃是人人羡慕的鱼米之乡,也是朝廷重要的赋税要地,更是文脉鼎盛的繁华之地。如今却出了这么一帮蠹虫,我若看到当没看到,以后还有何面目见王爷、陛下?还有何颜面对那些受害的无辜百姓?” 雨势渐大! 海瑞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把利剑,硬生生的劈开了江南潮湿的夜色,为江南又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苏州徐家别院。 一直在家等消息的徐璠,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上好的景德镇青瓷瞬间碎成了数片,茶水溅湿在看了他的锦缎靴子。 “你说什么?海瑞拿到了钱家的账本?” 徐璠的声音陡然提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跪在地上的钱家二房老爷的管家钱得禄,不住的磕着头激动道:“回大爷的话,这事千真万确啊!听说是大少爷先招的,随后二少爷也招了.” 钱得禄的信息有误差,但总体上说的事情还是对的。 而这也是海瑞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他们的阵脚,好再逐个击破! 徐璠听完了钱得禄的话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艰难的扶住了身旁的红木茶几才没跌倒。 脸上的颜色都不对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账本啊! 那账本上可有徐家举报董家之时,还没主动承认的事情。 这要是再被捅到天上去,天知道又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大爷,现在怎么办?” 徐璠身边的心腹随从徐有财凑到了跟前,紧张的问着话。 他又低声道:“大爷,不能再让海瑞查下去了,若是他再顺藤摸瓜下去,老爷之前的牺牲可就全白费了.” 徐有财的话也像是一根钢针刺在了徐璠的心口,让徐璠有了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徐璠猛地挥手打断他,“备轿!!不,备马!我要立刻去无锡!” 徐有财紧张道:“现在?外面下着大雨呢大爷.” “就是下刀子也得去!” 徐璠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又激动道:“再晚一步,徐家就完了!” 一刻钟后。 披着蓑衣的徐璠带着几个亲信家丁,就冒着雨出发了。 他们一路疾驰在苏州与无锡之间的官道上,从太平镇一路向北朝着无锡城而去。 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流下,打湿了徐璠内里的衣襟。 但在此刻他浑然不觉,他的脑海里,全是那本要命的账本! 他不能让这件事继续发酵下去了。 他必须找到张居正,让张居正晓得利害,制止住已经“无法无天”的海瑞继续查下去。 无锡府衙门。 此刻的张居正也刚刚放下手中的密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窗外雨声渐歇,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最终落在了他的手上。 张居正这两天也是憋了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 遥想前日,若不是身边的侍卫警觉,他现在可能就是一具发臭的尸体了。 “部堂,徐家大爷徐璠来了,他在外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一个书吏站在张居正房外的院子里,小声禀报着。 房间里的张居正轻哼了一声,嘴角又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对着房屋外的书吏说道:“让他去偏厅等着,就说我在更衣。” 张居正吩咐完外面报信的书吏之后,他就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身上的衣冠,并对着铜镜端详了片刻,确保自己每一处都无可挑剔的完美之后,张居正镜中的眼神才渐渐锐利了起来。 接着张居正又收起了锐利的眼神,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张居正走到房门前,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 接着就这朝着他刚刚所说的偏厅而去。 偏厅内,此刻的徐璠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的踱步,没有丝毫的静气。 在他听到外面走近的脚步声后,又突然转身,看到了过来张居正! 徐璠几乎是激动的小跑着迎上前,“太岳!救我!” 张居正看着神色如此慌张的徐璠,也露出了一个关切的神情,看着徐璠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鲁卿何事如此惊慌?” 徐璠顾不上客套,他紧张无比的抓住张居正的袖子,压低声音颤抖的说道:“出大事了!海瑞那疯子拿到了钱家的账本,还要上疏将董份案和钱家案合并!这分明是要把江南搅个天翻地覆啊!” 张居正惊讶的看着徐璠,又问道:“此事鲁卿你是如何得知的?” 徐璠微微一怔,紧接着又说道:“太岳不要问这些细节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阻止海瑞!不能让他再这么下去了。要不然江南必乱,天下必乱啊!父亲他在京师也难辞其咎呀!” 张居正听着徐璠的话,也皱起了眉头,接着又将话题岔开了一下。 “鲁卿先坐下喝口茶,不要着急!” 张居正让徐璠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也坐在偏厅内的主位上,端起了一杯茶盏轻啜一口,显得很是云淡风轻。 这也不禁让徐璠心里有了一丝安定。 但很快,徐璠的着急心情又止不住的出来了。 “太岳,您知道海瑞他到底查到了什么吗?他查到了钱家的账本啊!钱家可是在江南盘踞了数百年的超级大族,虽然这些年他们家科举不兴,但是几百年来积攒下的香火情和人情,都是不可估算的!” “尤其是钱家这些年给各家的'孝敬',以及低价买地的内情,甚至.甚至董案中的一些关节.若是都被海瑞捅了出来,江南必会大乱,这对朝廷而言,也是极大的不利呀!” 张居正听完了徐璠的话后,也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了。 当茶盏的瓷器与茶几的木质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的时候,张居正也说话了。 张居正道:“鲁卿,你我相交多年,今日我便直言了——海瑞此举,乃是奉了皇命,江南乱也好,不乱也好,都改变不了朝廷的决心!” “死一个董家,还是再死一个钱家,只不过也都是一个数字而已。这些家族仗着祖辈积攒下的财富和人脉,在江南为富不仁,早已经触了天怒。所以,我还是要劝鲁卿一句,切莫和他们走的太近,没有好处!” 徐璠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万万没想到张居正会对着他说出这些话来。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42章 起风了,要入秋 张居正回头看着已经大惊失色的徐璠,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受徐阶的恩惠和羽护才逐渐成长起来的。 虽然,在后来的政治理念和政治抱负上,张居正和徐阶出现了分歧,但这也并不是不死不休的政治仇恨。 而且,现在徐璠能主动找上门,这就说明徐阶也是有心缓和与他之间的关系。 所以一想到徐阶那么多年的提携和教诲,张居正是真的没法做到对徐家也见死不救的地步。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居正看着徐璠,叹息了一声,声音缓缓的说道:“鲁卿,你可知道江南为何会出现这等大案?” 徐璠茫然抬头的看着张居正,目光里也是充满了迷茫,并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居正的话。 张居正继续说道:“朝廷对江南赋税连年减少的情况,早就有所不满,只是碍于稳定的政治需要,所以也就一直容忍了江南的情况发生,也容忍了江南豪强对土地的兼并发生。” “可是这并不是代表朝廷就会一直容忍下去。这些年朝廷趁着华州发生的那场大地震,在北方开展了一番轰轰烈烈的重建工作。” “虽然从表面上看是朝廷借贷了五千万白银才支撑起来了这场灾后重建,但是在实际的重建过程之中,这笔由朝廷出面借贷的五千万两白银,不过就是一个引子罢了。” “随后为了挣这五千万两银子工程的富户富商们,他们为了完成朝廷的重建需要,也在大笔的向北方建设银行等银行借贷举债,以求获得先机,进入到北方数省之中,得到朝廷的工程任务。” “所以,在这一番操作下来,北方重建工作看似负债累累,但却只有用了十年的时间,走完了江南数百年的发展时间。如今北方数省的道路不仅通畅平整,而且各类新业也是前所未有的发达。” “老百姓们不仅可以在新的机遇之下安居乐业,也能为朝廷创造出源源不断的财富和税赋。如此一来,原来江南在朝廷之中的优势,也就被这么的比下去了。” “既然江南都已经失去了这些让朝廷想动却不敢动的优势,你觉得江南的豪强大户们,还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横行乡里吗?” 张居正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捶在了徐璠的胸口。 这一刻他才明白,江南的大案,并不是因为一个董家或钱家暴露出了问题。 而是朝廷觉得他们是一个问题,要收拾他们了。 一想到这里,徐璠瞬间也感觉如坠冰窟! 再一想到高拱,海瑞,鄢懋卿,以及眼前的张居正都被空降到了南京委以重任。 徐璠也瞬间明白,真正要动江南的人,并不是急于出政绩的高拱,也不是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海瑞。 而是那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裕王! 想到这里,徐璠惊恐的看着张居正,“太岳!我该怎么办?” 张居正看着徐璠现在的惊恐模样,又叹息了一声,“鲁卿,你现在要想的不应该是保全他人,而是该想想如何自保了。” 听到张居正这句话后,徐璠面色惨白的跌坐在椅子上,他真的慌了。 张居正起身走到了窗前,又望着外面初晴的景色,低声道:“前者,阁老都能自断一臂,将董家推出在前面挡灾。如今董家的大火已经要烧到整个江南了。鲁卿你好好想想,接下来是要陪着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土地财富硬抗到底,还是主动投案说个清楚,让徐家有个体面的结果?” “而且,阁老年纪也大了,你也不想他的晚年还不如严嵩严阁老吧?严阁老虽然体面的下去了,但是他的儿子却死了,未来也不会有任何希望了。” 张居正说完这些话后,又转身看着徐璠,很是真诚的说道:“鲁卿难道也要让阁老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悲剧吗?” 徐璠的嘴唇颤抖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样,那种说不出话的刺痛感,也让他的精神饱受折磨。 张居正又走到徐璠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江南的秋天,来得总是比北方要晚一些,但该添的衣物,一件都不能比北方少。” 徐璠听着张居正的这句话,他明白这是张居正在给他最后一次的机会。 他若是不能把握,那么接下来,就算是张居正要保徐家,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了。 徐璠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出来,他身子一软的就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在了地上,呜呜的哭泣着,无助的像个孩子一样。 终于,哭够了的徐璠,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了。 他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又露出一个坚强的神情。 徐璠对着张居正道:“罪员徐璠拜见部堂,罪员有关于江南窝案的重要案情向部堂自首陈述,还请部堂明鉴!” 张居正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徐璠,又听着他说出的这句话,心里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徐璠还要负嵎顽抗,最终带着自己,带着徐家,又带着徐阶一起坠入万丈深渊! 张居正又拍了拍徐璠的肩膀,“阁老会为你骄傲的,我也会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全力向王爷、陛下陈情,保你不死!保徐家不灭!” 徐璠呜呜的又哭了起来,“谢谢你太岳。” 就在徐璠被张居正说服,主动投案的当日。 无锡顾家也迎来了一场巨变! 原本一如既往宁静的顾家祖宅,在这一刻突然就被大批的刑部衙差,以及从南京借调来的东厂番子团团包围住了。 此刻的顾家家主顾钧还正在后院的亭阁里面练字,上好的亳州狼毫在一张奢侈无比的李后主御用澄心堂宣纸上挥洒自如,并写下“淡泊明志”的四个大字。 “老爷出大事了!” 顾家的管家顾安惊慌失措的跑到了顾钧所在的亭阁外面,激动大叫了一声。 顾钧不悦的将手中的狼毫放在一旁有苏东坡题字的宋代徽砚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连一点静气都没有,还能成什么大事?” 顾安被顾钧训斥了这一句后,也立刻老实了下来,他站在亭阁外,羞愧的拜道:“老爷教训的是。” 顾钧看着顾安的认错态度,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顾钧乃是御史顾云的胞弟,只不过他没有功名和官职在身,所以就留在了无锡老家,当起了富家翁,打理着顾家积累了好几代的庞大财富。 如今的顾钧也是什么都不缺,就喜欢这种读书人附庸风雅的调调。 而且为了满足这方面的心理需要,顾钧也是很舍得钱的。 像他用的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也都是很有来头的。 就比如这纸,就是当年李后主为藏宫廷书籍,命人在精制出来的澄心堂纸,这种纸有凝霜,自首至尾匀薄如一,深受李后主的推崇,并建堂藏之。 但毕竟时过境迁,当年李后主所造所藏的这批澄心堂纸,也成了传世稀少的绝品。可即便是如此,顾钧还是用得起,而且也敢愿意用。 由此可见,顾家的财富是何等的惊人? 如果让平常人家,哪怕是皇家听说了这种纸,估计都要珍藏起来,不舍得用。 可顾钧却不在乎,他就是要用最好的! 顾钧看着顾安依然还有些忍不住急躁的样子,于是乎也悠闲淡定的问了一声,“出什么事了?” 顾安连忙激动道:“老爷,不好了。咱家外面全是人,都把咱家前后左右围了起来!” 顾钧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由慌了起来。 但他还在努力的镇定着,“慌什么?是不是又是一帮刁民想要抗租抗贷?咱们顾家世代清白,收的租子,收的利息也是最少的,他们不思感念就罢了,怎么要又围着咱家?” 顾钧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以为围着他家的又是一帮交不起田租,还不起贷款的泥腿子,想要谈条件缓时间。 而对于这种事顾钧早就习惯了流程,那就是先稳住他们,而后收买分化其中的领头人,接着再利用顾家的权势,让官府捉拿刺头杀鸡儆猴,然后顾家再装模作样的免去三个月的租子或利息,这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所以,顾钧根本就不怕这帮刁民会真的冲进顾家! “可是.可是可是这次不是刁民啊.是官府的人啊!” 顾安在外面又激动的喊了一声。 顾钧听到这句话后,手也忍不住的一抖,刚刚要提起的狼毫,一下子就在那张雪白昂贵的澄心堂纸上,拖出一道难看至极的墨痕。 顾钧激动道:“你说什么?!” 顾钧话音未落,一队刑部衙差就已经到了内院。 为首的刑部官员掏出张居正的手令:“奉南京刑部部堂之命查抄顾府!顾钧,你涉嫌勾结钱家低价兼并民田,谋杀拒卖田地的农户,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钧听到这句话后,慌张的手中的毛笔都掉在了地上,墨汁也溅在了雪白的长衫上,成了一抹醒目至极的污渍。 “什么?!你说什么?我顾家.” 顾钧着急了,再也没有之前训斥顾安时的静气和淡定了。 为首的刑部官员看着如此失态的顾钧,也是轻蔑至极的扫了他一眼,“顾钧,你是要我过去抓你,还是你主动过来?” 顾钧立刻道:“你凭什么抓我?我兄长乃是朝廷御史,在士林之中清名显赫,你不怕我兄长参你一本吗?” 为首的刑部官员正要说话,张居正也出现在了这里。 张居正看着顾钧,面色冷淡至极道:“好呀,记得让你兄长连着本堂一起参。” 顾钧看到张居正出现,顿时也被吓的面如土色,他激动的指着张居正,“你要意欲何为!” 张居正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从钱家搜出的,你写给钱家家主钱德顺的亲笔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如何分赃。还有这个——是你府上的一个账房先生提供的暗账的副本。” 听到这话,顾钧忍不住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见徐璠!阁老他们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看着你颠倒黑白,祸乱江南!” 张居正哈哈大笑:“顾钧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你还不知道吧?徐璠今早已经启程回松江了,说是老母病重。” 接着张居正又走近到顾钧身边,凑近顾钧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你觉得,徐璠是真的回去尽孝,还是听到了风声,赶回去销毁证据?” 顾钧顿时面如死灰,突然也激动的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好啊!好一个徐璠!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顾钧激动对着张居正道:“张部堂,老夫有重要线索举报,是关于徐家这些年如何操纵江南田亩交易,如何.” 张居正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变,他就是诈了顾钧一句,没想到顾钧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交代徐家的罪过。 可见当时他如果不能及时劝徐璠回头是岸,现在的徐家不仅被动,而且还要被顾钧这样的人连根拔起! 张居正脸色一冷,“带走!有什么话,到刑部大牢里慢慢说吧!” 顾钧就这样被张居正快刀斩乱麻的带走了。 随即之后,就是东厂番子在顾家祖宅里面的地毯式搜查。 这些人可都是专业抄家搜证的人才,哪怕是被藏在砖缝里的秘密,也逃不掉他们的火眼金睛! 南京总督府。 高拱的书房里面。 高拱放下手中张居正和海瑞一起送来的案情报告,他也忍不住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俩人办事的效率猛起来,真的是让人眼缭乱啊! 高拱看着窗外的树木,恰好在这个时候吹起了一阵风,一片微微泛黄的叶子就从树梢上茂密的绿叶之中飘落,正巧的落在了高拱的书案上。 高拱看着这片泛黄的叶子,心里也不由想着,“起风了,要入秋?”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43章 太子的新规划 就在高拱看着落叶,想着起风入秋的时候,门外突然也响起了一个声音。 “阁老,张部堂求见。” 高拱的幕僚书吏在高拱的书房外,轻声禀告着。 高拱听到声音,也收回了思绪。 “让他进来。” 高拱吩咐了一声,就让张居正就来了。 张居正快步走入高拱的书房里面,而后就对着高拱行礼一拜,直接道:“阁老,我回来了。” 高拱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张居正,也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接着又吩咐书吏看茶。 “你和刚峰的动静弄的可真不小呀!江南近半的官吏和大户士绅都要被你俩拿完了。” 高拱感慨了一声,笑着说出了这句话来。 显然此刻的高拱也不怕事大了。 因为张居正给他的惊喜更大! 张居正不仅拿下了顾家,而且还劝得徐璠自首。 这对于高拱而言,简直就是美妙至极! 张居正也不敢居功,他谦逊的对着高拱又是微微欠身一拜,“全赖阁老指挥有方,又给下官与刚峰做最后的坚强支柱。要不然下官和刚峰,也断然不能这么快就将江南的案子推进到现在的地步。” 高拱听着张居正的话,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以前的时候,张居正可不会这么说话。 可见这次之后,张居正也成熟了不少了,懂得了藏锋。 高拱问道:“徐璠你准备怎么办?” 张居正思索了片刻,最后眼神也刚毅了起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高拱呵呵道:“真要如此,那你岂不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而且以后谁又敢将后背交托给你?” 高拱说的也是现实,做官做事除了做之外,就得思考退的问题。 如果在做官做事的时候,都把事情给做绝了。 以后到了自己要退之时,可能剩下的也只有绝路了。 张居正听着高拱的话,也不由谦逊道:“阁老教训的是,是下官孟浪了,还请阁老指点迷津。” 高拱又看着张居正此刻的态度,心情更是美好。 他知道张居正之所以态度会转变的如此之快,也是因为朝中出了一件大事! 就在张居正捉拿顾家一族所有涉案人员的时候,朝廷已经明发上谕,昭告天下,要在嘉靖四十五年九月初九日重阳佳节为裕王举行册封大典,正式册封裕王为皇太子,以固邦本。 所以在这道旨意传到江南的时候,高拱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高拱是裕王最为信任的先生。 此番裕王被册立为太子,那么高拱自然很快也会得到一次新的质变,说不定他一跃就回了京师,成为裕王.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太子了。 说不定高拱一跃就可以成为太子身边的最受信任的近臣,从而一飞冲天,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巨擘! 因此在这时候,张居正自然也是要摆正位置,以下官自居。 高拱端起手边的温茶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而后道:“徐璠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会给太子,陛下写一封奏疏,说明他的情况和问题。以太子之仁厚,想必也不会为难太多。而也不用夹在中间,里外难做。” 张居正对着高拱一拜,“阁老所言极是!” 高拱又看着外面的景色,这一刻他也无比期盼起秋天的到来了。 仿佛这即将来的秋天,才是一个真正的希望之季! 京师。 文华殿的铜鹤香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初秋的微风已经开始吹动,使得升起的轻烟也在空气之中摇曳不定的,随着微风而动。 朱载坖坐在偏殿内的书房里面,手中正拿着一份由高拱,张居正,海瑞联名上奏的《关于江南董案始末详略奏表》。 朱载坖在看完这份厚厚的奏表之后,也不由吐出了一口浊气。 朱载坖也没想到海瑞和张居正的动作能这么快,仅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蟠踞在江南地方的数百年的士绅宗族势力给连根拔起了,而且还没有造成大的动荡。 当真是令人意外至极! “备舆,孤要去西苑见陛下。” 朱载坖将这份奏报又收了起来,拿在了自己的手中,吩咐着孟冲准备肩舆,去西苑。 孟冲听到朱载坖的命令后,立刻就去准备。 不一会儿的一架由四人抬着的肩舆就备好在了文华殿前。 朱载坖熟练的走到肩舆前,坐在了肩舆上,而后只需微微抬一下手指,肩舆就动了。 到了西苑万寿宫精舍内,朱载坖看着正在蒲团上打坐的嘉靖皇帝,也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儿拜见父亲。” 朱载坖的声音也让正在打坐的嘉靖皇帝回神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朱载坖,不由呵呵笑道,“朕也是闲着无事,打坐打坐也算是消遣。” 嘉靖皇帝还跟朱载坖解释着自己打坐的事情,似乎好像也担心朱载坖会认为他有不切实际的要修仙。 朱载坖走到嘉靖皇帝身前扶着嘉靖皇帝从蒲团上起来,“父亲喜欢就行,而且打坐也是一种有益身心的修行。李太医也认为这对父亲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还是三儿懂我!” 朱载坖扶着嘉靖皇帝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这时嘉靖皇帝又问道:“怎么了?” 朱载坖将手中的奏报拿了出来,“江南的事情可以尘埃落定了。” 嘉靖皇帝听着这句话,也不由惊讶了起来。 “真的?” 朱载坖将奏报递给嘉靖皇帝,又说道:“张居正,海瑞两人兵分两路在高拱的默许之下,开展了对江南几大家族的突查,这一下子不仅将问题都查了出来,而且还动作迅速的将所有可能要发生的乱子,也都给压住了。可以说是完胜!” 嘉靖皇帝翻看着朱载坖递过来的奏报,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着,面色时而凝重,时而放松,最后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嘉靖皇帝道:“高拱他们的差事办的漂亮!朕很喜欢!” 朱载坖笑道:“是啊,高拱他们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的顺利。可见这帮看似根深蒂固,如庞然大物一样的江南大户豪强,也不过就是外强中干,根本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也没有硬骨头。” “现在能将他们连根拔起,也省的将来他们膨胀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让朝廷想动又不敢动,最后便宜了某一方反贼。” 嘉靖皇帝呵呵笑道:“说的是,这帮人就是安逸的太久了,现在有张居正和海瑞给他们上上紧箍咒,也是一件好事。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朱载坖思考了一下,“儿准备让高先生回京,张居正原地升迁为南京内阁大学士兼南直隶总督,负责直隶上海府的筹建,海瑞职责不变加左都御史,鄢懋卿兼任海关总署署长兼上海府海关关长,负责上海府市舶司的一应事宜。” 嘉靖皇帝点点头,认同朱载坖的安排。 江南的事情虽然告了一个段落,但还不能松懈,还需要张居正,海瑞他们继续在那里固本培元,将刚刚取得的大好形势稳固下来。 而且在这次的新规划里,原本松江府被拆分组建成了新的直隶上海府。 而这个新组成的上海府之所以会加“直隶”二字,也是为表明和区分新设的上海府与一般的州府不同,它属于是朝廷直接管辖的行政单位,如现在的顺天府和应天府一样。 所以,在这一次之后,顺天府,应天府以及新设的上海府均都加了“直隶”二字,知府品级也升到和与十三省布政司一个级别,都为“正二品”! 同时,又将南直隶一分为三,以直隶应天府为中心,东边新设江苏布政使司,以苏州府为首府,拆山东徐州府补江苏省。 直隶应天府西边新设安徽布政使司,以庐州府为首府,管辖州府周边。 另外还有京师这边,也有了新的行政划分。 北直隶被拆为两份,一份是以直隶顺天府为中心,管理京师周边府县及天津卫地区。另一份为河北布政使司,首府设在了一个叫“石家庄”的小地方,并命名为常山府。 免得将来又出黑梗,常山赵子龙变石家庄赵子龙。 所以,在这次的新行政区划上,朱载坖也算是动了不少的心思。 当然除了两直隶被拆分之外,西北也设置了甘肃布政使司,将河西走廊以及河套地区纳入甘肃布政使司的管辖。 另外又在俺达所在的鞑靼漠北地区,设鞑靼自治区,名义上现在还是由俺达部代为管理,中央朝廷提供交通和产业方面的支持,帮助鞑靼地区完成定居点的建设和铁轨路的铺设建设。 对此,俺达部也是欣喜若狂,他们也觉得占了大明的大便宜,不仅能无偿得到大明的物质帮助,还能和大明保持亲密的关系,简直就是赢麻了! 但是作为此次新行政区划的设计者,朱载坖肯定不会让鞑靼自治区一直都这么游离在大明的行政体系之外,早晚也是要安排汉人官吏进入到了鞑靼自治区内负责相应的行政工作。 还有西域,在俺达努力西拓之后,朝廷也在那边恢复了洪武永乐年间设置的哈密卫,并派遣了少部分驻军在那边屯田教化适应环境,为以后的西域回归打基础。 还有辽东,辽东这些年朝廷也一直没有重点关注过,但朱载坖也不能厚此薄彼。 所以在这一轮新的行政规划之中,朱载坖将金州改为大连府,归山东布政使司管辖。 大连府以北重设奴儿干都司,负责整个辽东地区的行政和军事管理。 至于更北边的,朱载坖虽然也想拿下。 但受制于自然条件,在加上这些年北边也有越来越冷的趋势,除了朝廷强令的流放犯会被送到那边,正常的汉人,谁会跑到那种天寒地冻的鬼地方过日子。 所以,这一次为了重建奴儿干都司,为了补充辽东的人口结构,朱载坖也下令以后凡是被判流放或抄家,以及秋后处斩之人,皆要被流放到辽东之地,受奴儿干都司辖制。 到了这里之后,认真开荒超过十年,便可重新科举,过往罪过也可以一笔勾销,但就是不能迁出,否则辽东的人口结构还怎么维持? 而且为了让在辽东的人有更多的自发性,朱载坖也在有意识的让人高价收购辽东特产,比如貂皮,狐皮,野山参,东珠等等只有辽东才有的奢侈玩意。 有了这些利益的驱使,有些冒险者,他们就会愿意孤身一人,或拖家带口的闯辽东,为辽东补充足够的汉人族群。 同时,朱载坖也明诏鞑靼自治区和奴儿干都司,以及新设的甘肃布政使司等地,每一届科举可以保底得到了十名进士出身的读书人。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刺激当地的读书热情,也可以加快他们的汉化过程,使得那些地方的人,与中原的汉人更加的联系紧密,成为同宗同源的大明人! 可以说为了将来,为了这一番的改制,朱载坖所做的准备,要比之前朝多少代皇帝,做出的事情都要多。 现在这事情都在嘉靖皇帝在位的时间里完成了雏形,嘉靖皇帝的心情,当然也是无比开心舒爽的。 毕竟,这些事情要是在将来取得了大的成就,那么后世之人在读这段历史之时,他们就会牢牢的记住“嘉靖”这两个字! 嘉靖皇帝将手中的奏表放下,又看着朱载坖问道:“徐阶你准备怎么办?” 朱载坖思考了一下,又对着嘉靖皇帝说道:“儿打算先召见他,跟他当面聊一聊,先看看他的反应。” 嘉靖皇帝也想了一下,“好,这件事你看着办就行了,切记不要杀人。朕到现在都很后悔杀了夏言。倘若现在徐阶再死了,以后的朝廷不知又会恶斗到什么程度,这对将来的天下治理很是不利。” 朱载坖对着嘉靖皇帝一拜:“儿多谢父亲教诲。儿会给徐阶一个体面的收场,让他也去昌平的秦城庄园陪着严嵩作伴。” 嘉靖皇帝听到严嵩这个名字,顿时也笑了,“你弄的这个秦城庄园真是个好地方,以后这些让人不放心的致仕官员,都可以放在这里看管着。” 朱载坖呵呵一笑,“父亲圣明!儿正有此意。”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44章 秦城的新住户 从西苑离开,朱载坖就又回到了文华殿内。 到了文华殿后,朱载坖稍坐了一会儿,就让孟冲去到隔壁的文渊阁内,将徐阶请了过来。 就在孟冲去文渊阁宣召徐阶觐见的时候,朱载坖也起身走到了文华殿的窗前。 朱载坖看着殿外的皇家气派,又看着天边上还在发出温热之光的太阳,心里也不由叹息了一声。 “我绝不会让这样场景成为大明未来的晚景写照!” 朱载坖此刻的心情激动澎湃,有了他十七年的努力,大明终于发生了原来历史上都不曾发生过的翻天覆地变化。 朱载坖很自信,只要老天愿意给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那么他就自信,自己绝对有能力将大明从原来的历史轨迹之中彻底拉出,使其重新如朝阳一般,充满希望的屹立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成为一座永远不朽的历史丰碑! 哪怕将来历史再如何的变换,哪怕将来又有新的朝廷和新的时代出现,大明依然如汉唐那样,成为生于斯长于斯的人心目中永远丰碑! 正在朱载坖感慨看着晚阳感慨未来,感慨历史的时候。 孟冲也终于将徐阶请过来了。 徐阶进到了殿内,目光搜索到正站在窗前的朱载坖,他恭敬的行礼,“老臣徐阶,参见太子殿下。” 徐阶的声音一下子也将朱载坖拉回到了现实。 朱载坖转身望去,当他看到此刻的徐阶之时,也不由一怔。 此刻的徐阶佝偻着背,满头白发,脸上也是皱纹纵横成壑,已经不复之前身为大明内阁首辅的超然气度。 朱载坖微微一笑,“阁老无需多礼,孤现在还不是太子,你称呼孤为王爷即可。” 徐阶再拜道:“殿下过谦了,如今圣上已经明发上谕昭告天下要在九月初九日的重阳日,为殿下举行册封大典。所以在圣上诏书发出的那一刻起,殿下就已经是国之储君,老臣不能再以旧称参见殿下。” 朱载坖也是微微摇头,并不在这个问题争辩上什么。 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开始改口叫他太子殿下了,他若是再坚持裕王的旧称呼,反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朱载坖道:“孟冲,去给阁老搬一张椅子过来放下,孤要和阁老说说话,你们也都退下吧。” 孟冲等人在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都恭敬一拜,待到孟冲将椅子搬到徐阶身后之后,他也随之退到了殿外守着。 朱载坖看着徐阶,“阁老请坐。” 徐阶对着朱载坖激动一拜,“多谢殿下。” 接着他就颤巍巍的坐在了那张孟冲搬来的椅子上。 同时朱载坖也自己动手拉了一张椅子到了徐阶的跟前,和他相对而坐。 “阁老近来身体可好?” 朱载坖温和的问了一声,和徐阶拉起了家常。 “多谢殿下挂念,老臣已经是年迈体衰,现在不过也是苟延残喘罢了。” 徐阶谦虚回应着朱载坖,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似乎是真的已经老朽,似当年的严嵩一般。 朱载坖叹息了一声点点头,忽然又话锋一转的看着徐阶问道:“阁老可还记得当年的夏言?” 听到夏言这个名字,徐阶的身体明显一颤,心头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的下场还不如严嵩,还要步了夏言的后尘。 当年的夏言和严嵩之间恶斗,最终不敌,被罢官归乡。 可在后来,夏言却莫名其妙的卷入到了通倭大案之中。 嘉靖皇帝一怒之下,就将他夏言处死,家产抄没,子孙流放。 如今江南的事情要比当年夏言的问题还要严重,徐阶的心想不颤抖都难。 “记记得,老臣记得。” 徐阶忍住颤抖,声音更低了起来。 朱载坖看着徐阶这样,又宽慰道:“阁老不必紧张,孤就是随便聊聊。孤听说你还是夏言的弟子,此事是否属实?” 徐阶连忙道:“殿下明鉴,老臣并不是他的弟子,只是当初的时候和他有多些许来往,在加上后来严阁老当国,一帮不服严阁老的意气书生,为了对抗严阁老,才造谣说老臣是夏言的弟子,要继承夏言的衣钵,为天下读书人澄清玉宇。” 朱载坖恍然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呀。” 徐阶连忙又道:“正是如此,老臣乃是王阳明的再传弟子,是心学传人,和夏言绝无半分关连。” 朱载坖呵呵笑了一下,“原来是王守仁的再传弟子。孤近来无事,也翻看了一些王守仁弟子整理的《传习录》,确实有些门道,若当世可称圣人者,他应该是孔孟程朱之后,最有希望的那个。” “但可惜此人过于清高孤傲,早年间又惜身爱誉,在陛下被朝野天下的士人以大礼仪围攻之时,竟不听诏,不愿为陛下尽心出力。不过陛下也不是一般之人,他也能理解王守仁的选择。” “毕竟当时的天下大势,全在杨廷和父子手中,他们强迫陛下,朝野和当时世人也就人云亦云的强迫陛下。王守仁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冒天下之大不为,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陛下也不计前嫌,还帮他追认了正德朝时的功绩,赐封了他家世袭罔替的新建侯爵,可以说也算是对王守仁仁至义尽了。” 徐阶听着朱载坖的话,也羞愧的低头道:“老臣惭愧,老臣当年就曾被杨廷和等人迷惑,以为大礼仪之事,就该如杨廷和之流所言的那般,后来虽触怒于陛下,然陛下亦不计前嫌诏臣再回京师,后又委臣以重任,迁臣为国子监祭酒,礼部尚书,内阁大学士,以及现在的内阁首辅。” “老臣现在想起这些陛下的恩典,老臣除了羞愧之外,只有以此残躯再报陛下和殿下的隆恩了。” 朱载坖又呵呵笑道:“阁老言重了,孤就是随便聊聊而已,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况且陛下都不计较这些事情,孤怎么会去计较呢?” 徐阶听到朱载坖这句话后,也是连忙起身从椅子上下来,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殿下隆恩深重,老臣无以回报。” 朱载坖伸手扶着徐阶,“阁老坐下说话,不用如此激动。” 接着朱载坖又道:“你可知严嵩严阁老现在正在何处?” 徐阶微微一愣,没想到朱载坖又提到了严嵩。 徐阶当然知道严嵩现在在哪了。 徐阶回道:“臣听闻严阁老现在在昌平一处叫做秦城的庄园内荣养晚年。” 朱载坖嗯道:“是的。现在严阁老正在秦城庄园荣养晚年,本来他是应该是儿孙绕膝,在江西老家享受天伦之乐。但可惜其子严世蕃狂悖不堪,不能体贴严阁老的晚年,竟做出了那么多人神共愤的恶事来。” “让严家的门楣蒙羞,也让严阁老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孤看着严阁老如此凄惨哀凉的晚景,也是心有不忍,所以才让人将他接到昌平的秦城庄园内荣养。” 徐阶听着这些话,也连忙道:“殿下恩德无限,给了严阁老最后的体面,老臣为严阁老向殿下谢恩。” 朱载坖摆摆手道:“不了不了,这恩就不用你来谢了。孤今日来找阁老,其实就是在思索如何给阁老一个最后的体面。” 徐阶心里咯噔了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 徐阶艰难的对着朱载坖一拜,“殿下,这些都是老臣咎由自取,现在还让殿下为老臣费心费力,老臣真是无以回报” 徐阶说着说着,也不由老泪纵横了起来,那可怜无助的样子,真是凄惨极了。 朱载坖叹息一声,又对着徐阶说道:“阁老放心去吧,徐家的罪孽,孤会酌情处理的。你放心孤不是让你像严阁老那般,经历一次老年丧子的哀痛。孤会对徐璠等人网开一面,给他们留下一条活路。” 徐阶听到这句话后,再也忍不住的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了朱载坖的跟前,呜呜的哭着,“谢殿下!老臣和徐家那么的罪孽,殿下都能如此宽宥,老臣羞愧难当,真是愧对殿下和陛下的信任。” 朱载坖又扶着徐阶起来,“好了好了,现在的事情都过去了。孤这次叫阁老过来,其实也是为了安一安阁老的心神,免得阁老在这最后一段的内阁时光里,还要患得患失,不能尽心于事。” 徐阶擦着眼泪又激动道:“殿下放心,老臣绝不会误了朝廷的正事。” 朱载坖微笑道:“如此甚好,阁老先下去吧。” 朱载坖让徐阶离开了文华殿。 看着徐阶离开文华殿之后,更加佝偻的背影,朱载坖又忍不住内心感慨,“一个时代又要落幕了。” 翌日,就在京师百官还在被陈洪吸引目光以及注意力的时候,一个更加爆炸的消息,从内阁传出! 内阁首辅徐阶上疏乞骸骨,请求辞去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一职。 一时间,京师内外都被这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吸引。 虽然大家都知道徐阶去任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就这样的发生了眼前。 朱载坖在接到徐阶请辞的奏疏之后,也代替嘉靖皇帝对徐阶进行了挽留,并派遣宫中太监去徐府看望赏赐。 在朱载坖挽留赏赐之后,徐阶依然还是坚持请辞,声称自己已经老迈,不能再为朝廷尽力。 朱载坖再一次接到徐阶的请辞之后,也照例恩准了徐阶的请辞。 同时又下令让徐阶留在京师荣养,不必舟车劳顿的再回松江老家。 徐阶在接到这道旨意之后,又是上疏谢恩,并表示自己接受安排,愿意在京师养老,并主动请求去昌平的秦城庄园,与前内阁首辅严嵩,居于一处。 面对徐阶如此懂事的请求,朱载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并亲自派人送徐阶到了昌平的秦城别院,让和他严嵩在一处地方养老互助,没事两人一起下下棋钓钓鱼打打瞌睡。 在徐阶走了之后,京师百官们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聚焦在了现在的内阁次辅李春芳身上。 李春芳在这段时间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开心激动的认为自己会很顺利的补任内阁首辅的大位。 所以在这段时间,李春芳的工作激情也很好,工作也很卖力。 内阁里所有积攒的政务奏疏,都被他一一的安排处理,做的也都是井井有条。 这些当然也都被朱载坖和嘉靖皇帝看在眼里。 嘉靖皇帝对此也是呵呵一笑,并询问朱载坖,“三儿,你打算是让李春芳上位,还是让高拱从南京回来上位呢?” 朱载坖看着问问题的嘉靖皇帝,也陪着一笑,“父亲让谁上,那儿就让谁上。” 嘉靖皇帝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那行吧,那就按照次序,先让李春芳上吧。要不然,百官们见风使舵,也不利于朝局的安稳。等到高拱回来,就让顺势补位为次辅,然后再给他一些具体明了的差事,免得两边打架。” 朱载坖笑道:“还是父亲想的周到。高拱虽有大才,但脾气太冲,若是让他骤然登高,天知道他能得罪多少人。到时候,还得让儿子和父亲帮他善后,那就得不偿失了。” 嘉靖皇帝也笑道:“是啊,本来是该让他们帮咱们做事的,可不能弄到最后,是咱们帮他们擦屁股。这不是倒反天罡了吗?” 朱载坖呵呵笑着,觉得嘉靖皇帝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也很形象。 有了嘉靖皇帝首肯,朱载坖也当然没有继续让内阁首辅的位子继续空着。 毕竟内阁现在要处理的政务比之从前还要繁重不少,若是没有一个具体的负责人和执行者,很多重要的事情就会被拖延耽误。 而如今大明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拖延,所以,在第二日的时候,朱载坖就代嘉靖皇帝下诏,进李春芳为建极殿大学士,总领内阁机要,处理朝廷政务。 李春芳在接到旨意之后,激动的浑身颤抖,立刻就对着宣旨的太监大拜谢恩。 与此同时,其他内阁成员在看到李春芳顺利晋位之后,也不由的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同时他们也不忘对着李春芳道喜。 而就在李春芳接任首辅之际,朱载坖也没让李春芳闲着,他将自己酝酿已久的大明新行政区划的建议想法送到了内阁,让内阁根据这份新行政区划做出具体详尽的计划安排,争取在明年之前落实下来,为嘉靖四十五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李春芳等人在看到朱载坖这份新的行政区划之时,也都不由露出惊奇的神情,要知道现在的大明已经有将近二百年没动过“两京一十三省”的格局了。 现在不仅要动,而且还是大动。这不禁也让李春芳等人感到一阵激动澎湃! —————— 求月票,并预告一下下一卷:隆庆之治(本章完) 第645章 宅心仁厚的太子爷 李春芳被晋为建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之后,他立刻就到了朱载坖这边谢恩。 朱载坖高高在上的坐在文华殿正殿之上那把近似与皇帝龙椅一个规制造型的龙椅上,俯瞰着前来谢恩拜见的李春芳。 李春芳进到殿内,他激动惶恐的心情难以自抑,推山倒海的就跪在了地上,头也磕在了金砖上,对着朱载坖大礼参拜:“臣建极殿大学士李春芳参见太子千岁!” 朱载坖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微微抬手道:“李先生请起,孤要再过一段时间才是正式的太子储君。” 李春芳立刻回道:“殿下,圣上前番已经明诏要册封您,您现在就是太子。” 李春芳的回答和之前徐阶的回答是一样的。 可见,现在的朱载坖的太子名位,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哪怕少了九月初九重阳日的正式册封,也不影响他现在被称为太子的事实。 “李先生当真是和徐阁老一样梗直啊。” 朱载坖笑了笑,从案几上拿起一盏茶轻啜一口,感叹了这么一声,却让李春芳心里忍不住一颤。 徐阶算什么东西? 他现在不过就是丧家之犬,阶下之囚。 太子竟然用他来类比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朱载坖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但有时候重要政治人物的随口一说,就是会很容易的引起多重想象。 而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实,所以在很多时候,政治人物都很难像普通人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说话,可以和身边的人开开玩笑,讲讲笑话。 因为不管是他身边的人,还是能听到这些话的人,他们都会忍不住的多想,这句话玩笑,还有这个笑话,到底又有什么深意呢? 所以,现在李春芳就是这种心情。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茶盏,又看着神情紧张起来的李春芳,心里也忍不住微微一叹,也想到了李春芳紧张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刚刚自己的一句话。 朱载坖心里想着,作为至高无上的上位者是真的不容易啊,怪不得古人会用“孤家寡人”来形容君主。 朱载坖收回心思,也懒得再给李春芳解释什么。 因为朱载坖也清楚,有些事情越解释就会越描越黑,还不如直接一揭而过,说其他事情。 朱载坖道:“今日李先生来谢恩,孤代陛下接受了。接下来既然李先生为内阁首辅,自然也要转变好心态,做好本分的值内工作,不可再如从前做次辅之时,只看自己一方一面的东西了。” 李春芳听到朱载坖这话,也连忙一拜:“殿下教训的极是,臣会立刻转变心态,积极适应内阁首辅的差事。” 朱载坖嗯了一声,又看着李春芳道:“江南窝案现在已经告一段落了,徐阁老的儿子徐璠提供了不少的证词和证据,张居正和海瑞也在江南查到了不少的关联问题和与案情相关的其他案子。” “这些本来都要交给刑部来处理的,但此事牵连甚多,而且还有前首辅徐阁老家的问题,刑部一个衙门肯定也做不了主,现在内阁现在由你担着,所以孤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办,最为稳妥。” 李春芳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件事,还由他来办的时候,依然还是忍不住的心头一紧。 不过,很快李春芳也摆正了姿态,毕竟自己也算是新官上任。 既然是新官上任,肯定也得有些新气象,要不然他还做什么内阁首辅?回家种地算了! 李春芳恭敬的对着朱载坖一拜,“臣遵旨。” 朱载坖又满意的看了一眼李春芳的态度,不愧是能在原来历史之中,夹在徐阶,高拱中间的内阁首辅。 不仅可以上顶徐阶,还能下压高拱数年。 就这份政治能力和操作,放眼大明历代以来的首辅,那手段和能力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只可惜在原来的历史上,李春芳既无徐阶的名望,也无高拱受宠。 所以在他担任首辅的几年里,即便是有心做事,他很难像之后的高拱张居正那样出彩。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他也能得到朱载坖的信任和支持,所以在此番接替徐阶出任内阁首辅之后,李春芳肯定也是能够绽放出不一样的政治风采,为他的政治生涯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茶盏,又从自己身前的桌案上,抽出一份奏疏:“李先生先看看这个,免得到时候责怪孤没有提前提醒你工作的难度。” 李春芳恭敬的起身到朱载坖身前,双手接过朱载坖递过来的奏疏,他展开一看其中的内容,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来他都已经有心理预期了,但在看到这份奏疏里面牵扯到了人群和人数,以及他们之前的关系,还有他们在江南以及其他地方做出来的事情之时。 李春芳也忍不住要冒出冷汗了。 这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堪比当年洪武四大案,这要是都处理了,大明的官员都要少掉五分之一! “这些.” 李春芳紧张的抬头看了朱载坖一眼,喉咙都忍不住有些发干。 朱载坖这个时候也没有将自己想好的处理方案告知李春芳,他先问了李春芳一声,“李先生以为该如何处置?” 李春芳紧张的擦擦汗,而后道:“按《大明律》,贪腐百两以上者当处斩刑,家产充公,家人流放.” 朱载坖呵呵一笑,“李先生说笑了,孤也不是第一次监国理政,也不是第一次处置这种事情。李先生当真以为《大明律》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 “而且,李先生也应该知道《大明律》已经有二百年多年未曾跟随实际的需要作过任何修订,洪武朝时候能按照《大明律》处置的问题,如今不见得也能如此。” “还有即便是在洪武朝时期,太祖皇帝也未尝事事都按照《大明律》规定的律法条例,对犯事之人进行过处置。” “所以,李先生也不要用这种空话来搪塞孤了。” 朱载坖的话让李春芳尴尬不已。 他没想到朱载坖在他成为首辅之后,与他第一次的聊天说话都是这么的直白。 朱载坖看着尴尬的李春芳,又是话锋一转,“虽然《大明律》有时候并不适用于现在的事情,但有总比没有强。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先生若有心开时代之先例,孤未尝不可将修订符合实际需要的《大明律》差事给放给你。” “但是现在,李先生可要想好怎么处置江南窝案的涉案人员及问题,这才是李先生成为首辅之后的第一大考验!” 李春芳心头一震,抬头看着朱载坖那种看不出喜怒的神情脸色,小心的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朱载坖微微一笑,又看着上道的李春芳,他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到宫殿前看着远处的风景,继续说道:“孤以为,此番江南窝案不必大开杀戒,当然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让他们以为朝廷软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所以..虽然孔夫子有云:‘法不责众’,但也那是建立在特殊的情况之下,他们的问题若是不能责众,那么这件事情就会大明的将来和以后,产生极坏的深远影响。” “因此,孤建议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首恶要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之外,其余从犯及家人不可再追死罪。要给他们一次活着赎罪的机会。” 李春芳跟在朱载坖的身后,在听到朱载坖的这番话后,也立刻一拜:“殿下仁厚,实乃是社稷之福!” 朱载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李春芳,不由呵呵一笑,“李先生这么说真是折煞孤了。孤这人就是心软,不愿意杀人。” 李春芳又听着朱载坖这话,心里更是忍不住吐槽,这段时间被陈洪秘密弄死的官员还少吗?京师之中的京官都快少了三分之一! 若不是科举人才积累的足够多,能够快速的补充官员。 估计此刻的京师京官数量,都要像洪武朝的时候一样,时刻保持着人力紧张的状态。 朱载坖道:“如今漠北安宁,朝廷又重新控制了河套以及河西走廊等地,又复设了哈密卫。所以孤觉得这些江南窝案的从犯,以及他们家人,都可以换个地方安家,免得他们继续落在江南,被愤怒的江南百姓用石头和臭鸡蛋砸死。” 李春芳听到这里,又是微微一愣,那些刁民敢吗?他们不过都是一些目光短浅,欺软怕硬的普通百姓。朝廷若是不处理那些江南大族,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没几个人敢冲到这些欺负了他们上百年数代人的家里砸人家一块石头! 但是现在朱载坖却说要为这些犯了事的江南大族考虑,当真是宅心仁厚啊! 李春芳又不确定的小心问道:“殿下是想让这些从犯及其家族成员都流放吗?” 朱载坖纠正了一下,“李先生此言差矣,孤没说要流放他们。孤只是担心他们继续留在江南地方上的安危,所以就想着将他们都安置在西北的河套,东北的辽东,以及西域的哈密等地。” “让他们在那边洗心革面,重新开始。并为大明继续做出贡献,用他们的所学去践行孔孟有教无类的教诲,帮助边远地方的百姓们解决读书学习上的问题。这也算是为他们之前的罪过赎罪了。” 李春芳闻言,眼睛顿时圆瞪了起来。 这要是迁了,可比杀了他们都难受啊! 西北,东北,哈密,这些地方听着都让人想死! 李春芳紧张道:“殿下的建议很好,但是臣担心此举恐会引起江南士族激烈反对。他们在江南可都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朱载坖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那好办,都迁走就是了。” 李春芳嘶的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会下这么狠的手! 这要是成了,江南少说在未来一百年内都休想有任何有影响力的大家族出现。 甚至可以说江南从此之后,至少要沉寂百年之久! 李春芳激动道:“殿下会不会迁的太多了,万一他们到了那些地方抱团作乱,这可如何是好?” 朱载坖又笑道:“这也好办,将他们统统打散,一姓一家之人在一个地方不能超过五人,老迈年轻的,只要是认字的都要分开,将他们送到大明最需要的地方,为大明戍边开荒,教化百姓,并且定期向当地的卫所报告,将自己在边地教导百姓的过程写成工作报告,若不遵守轻则杖罚,重则送到漠北去修路!现在漠北修路的工人奇缺无比,俺达那边俘虏回来的异族和羌人都不够用了。” 李春芳听到要送这些人去漠北修路,心头更是一颤。 现在朝廷最关注的超级工程就是和俺达合作的漠北硬化路项目。 为了实现这个项目,朝廷还新成立大明周边发展银行,为鞑靼提供贷款和资金支撑。 但是有了资金还远远不够,毕竟修路是要靠人才能修的,所以在这些年但凡是西北那边或俺达那边从西域以及其他地方掠来的人口以及罪犯等,都被送到了漠北修路。 而且据工部和兵部收集的数据来看,修这条路的死亡率和困难程度,都是远超想象的。 可以说哪怕是当年秦始皇修长城,隋炀帝开大运河,都赶不上修这条路的死亡率,简直就是十死无生的终极绝路! 但为了朝廷的未来战略,这条路困难再大也得修! 所以,如果这些因罪被迁的江南家族人员,他们若是被送到了漠北修路,这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他们,来的痛快! 但可惜,现在朝廷的人力资源紧张无比,而且如今的朝廷也不能像秦汉隋唐那时,动不动就可以征发几十上百万上投入到一项空前的大工程里。 因此现在朝廷在处置国内犯人和以及对外战俘的时候,除了罪大恶极者以及恶首,剩下的几乎是清一色被送到漠北或其他条件同样艰苦的地方修路或搞其他重要工程。 现在朱载坖说将不听话的江南家族之人送到漠北修路,这简直就是要将江南的大族的根都给刨了! 而他却要当这个执行人这岂不是要被那些既得利益的江南人恨死!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46章 十七年的沉淀 朱载坖看着李春芳的反应,也理解李春芳的为难。 可是当官能当到他这个地步的人,哪个不为难? 做官做到了这份上,不管是做事还是不做事,天天都要面对无数的人和事。 这些人和事,哪有那么容易都能满足,都能哄好? 所以,既然要做官,要做大官,那么就得有得罪人的觉悟! 不得罪人,还怎么做事? 难道做个好好先生就能万事大吉? 殊不知做好好先生也是会被人骂尸位素餐的。 朱载坖道:“孤知道此事艰难,但不管是艰难的事情,还是容易的事情,只要到了这个位置上,不管李先生你做与不做,都会让一部分人不满意,不满足,甚至是仇恨。” “可是难道就因为这一部份的不满足,不满意,朝廷就要因噎废食,不做事了吗?这显然也不符合事物的基本规律。所以,孤只求凡事问心无愧,能对得起绝大多数百姓即可。” “哪怕这些百姓不会感激朝廷,不会感激孤。但只要他们的日子能比原来好过一些,国家能长治久安一些,孤和先生所做的事情,所背负的骂名,也都是值得的。” 李春芳听着朱载坖的话,心里顿时也是一阵感动。 朱载坖能推心置腹的和他说这些话,显然并不是将他当做一个过渡的内阁首辅来看待的,也是要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和支持,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一番无愧于心的历史功绩! 李春芳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立刻就对着朱载坖深深一拜,“臣多谢殿下教诲,臣一定不负圣心,将此事妥善处理!” 朱载坖欣慰的看了李春芳一眼,“那就辛苦李先生了。” 接着朱载坖又走回到了自己的案前,他又从案上抽出了一份新的规模文件。 朱载坖对着李先生道:“处理江南窝案的罪员和相关利益人员固然重要,但那也不过就是一时之政罢了,接下要如何管理和恢复江南乃至整个大明疆域之内的民生发展,那才是内阁的重中之重!” “孤这边还有一件关系到千秋万代的大事,要李先生牵头去做,李先生可敢接下?” 李春芳听到这话,又是连忙一拜,也不问是什么事,直接回道:“臣愿意接下!” 朱载坖道:“好!孤就欣赏李先生这般的魄力和担当!” 李春芳听到朱载坖的这句夸赞之后,心里也不禁激动了起来。 因为李春芳知道朱载坖能这样夸赞他,就说明他是值得朱载坖信任和倚重的重要大臣。 有了这样的信任和倚重就算高拱从南京回来,也难以在一时之间对他构成直接的威胁。 所以这一刻,李春芳的内心不光是激动的,还怀揣了对未来无比光明的憧憬。 朱载坖抬手将手中做好的大明行政规划建议递给了李春芳。 李春芳恭敬的双手接过,而后展开一看,这竟然是一幅大明疆域图! 但这张图上所绘制的大明,与他熟悉的两京一十三省划分大不相同,有很多被改动的地方。 李春芳惊异茫然的抬头看着朱载坖,“殿下是要.” 朱载坖微笑道:“不过,孤要重新规划如今的两京一十三省。从宣德年间之后,大明的两京一十三省格局已经有一百多年未曾发生过变化了。” “孤认为这百年来以来的行政区划也已经完成了它应有的历史使命,它也应该随着大明如今的新变化,发生一些适合时宜,适合当今大明需要的变化。” “所以,孤思想前后,就决定趁着如今的时机,将南直隶一分为三,设置直隶应天府,江苏布政使司和安徽布政使司,以及在原松江府的基础上,重新划区设置直隶上海府。这些新划出的行政区域,与原来十三省等同。京师所在的北直隶也要随之而动,划出直隶顺天府和河北布政使司。” “原俺达部所在的漠北鞑靼之地,划为鞑靼自治区,施行俺达自治的管理,朝廷辅助管理的模式,进一步的将鞑靼所在漠北地区与大明内地完成一体化的融合。使其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新民族格局。” “还有如今新经营开发的河套以及河西走廊地区,设置甘肃布政使司,使其可以更加有效统一的管理河套以及河西走廊之地。” “同时恢复哈密卫,设哈密将军之治,在西域恢复我中原汉唐以来的管理法统之责,还有雪区,也要效仿鞑靼自治区,设出高原自治区,具体管理暂时还由那些活佛大和尚进行管理,另外朝廷也要建立健全永乐年间施行的活佛转世认证办法。” “以后不管是雪域高原上的活佛,还是四川,鞑靼等地的活佛,都必须报备朝廷之后,得到朝廷的认证,才算是正统活佛转世,否则一律按邪教淫祀处置。” “另外在辽东地区恢复奴儿干都司,设置沈阳将军,黑龙江将军,辽东将军,进行分化管理。同时还要严控辽东地区的女真活动范围,并给他们提供大明的农书,医书等,帮助他们完成从渔猎游牧到耕种定居的变化。” “还有这些新划出的条件艰苦,文脉不兴的地区,朝廷也要酌情的给予一些政策上的倾斜,比如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这些地方可以保底得到五名进士的名额,使其能够快速的融合入大明主流文化之中。” “当然这些保底出来的进士也要遵循大明异地为官的原则,不过他们的异地,可以不出所在的布政使司或自治区。但一定要远离他们本来的家乡,免得他们仗着家族势力为祸一方,欺压百姓。” 李春涛听到朱载坖的这些话后,又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万万没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动作! 李春芳瞪大了眼睛,“这这会不会” 李春芳也担心贸然改变行政区划,会滋生出一些不可预料的问题。 朱载坖呵呵一笑:“李先生觉得困难?” 李春芳拿着手中的那份新的大明疆域图,手指微微发颤。 他万万没想到朱载坖竟然要动这差不多已经两百年没变过的行政区划! 这一时间也让李春芳有些消化不良了。 朱载坖又从他所谓的龙椅上起身,走到了李春芳面前,他挥了挥手,让孟冲将一副更大的大明疆域图屏风推了出来。 朱载坖站在这张屏风前,看着画在地图上的广袤大明疆域,又说道:“这是孤思索多年才下定的决心!古人讲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如今正好赶上了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我们当然也不能只坐在一旁静观其变,适当时候,也该主动出击,为大明争取到更多更有益处的机会。” “之前的南直隶管辖区域过大,地方官又无明确的责任上级,单靠南京的六部去代为管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二百年多年来南直隶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孤不说,李先生应该也能明了。” “所以,这次孤分拆南直隶,使其行政有序,实现朝廷直管,避免再出现像这次江南窝案那样骇人听闻的大案!” “还有北方地区,虽然现在朝廷和鞑靼处于和平发展的时期,但谁又能保证这和平可以维持多久?不趁着现在将大明的文化和思想通过现如今的优势,植入到了漠北草原之地,哪要等到什么呢?” 朱载坖的话也让李春芳沉默了。 他知道朱载坖说的这些都是对的。 可是在操作上,这件事可不是画一张舆图就可以改变的。 其中涉及的关系和利益,以及现实问题,这都是一个又一个难以忽视的重要问题。 稍有不慎,没有弄好的话。 可能会就让这些地方的少数族裔。以为大明是要灭了他们! 万一出现了这种思潮,到时候要乱的地方,可不止一处了。 所以,李春芳的心里真的是很慌,很纠结的。 同时他也明白,如果这事他真的能做成,或者说哪怕是只做了其中三分之一,他就足以名留青史,被后世纪念为一时之名相! 虽然大明朝无相,但是从英宗之后,朝野上下都自动默认内阁大学士就是相了。 既然为相,若不能做出一番能让历史铭记的功绩,那与咸鱼有何区别? 所以到了大明的中后期,像杨廷和,张璁,夏言,严嵩,徐阶等等这些人,他们当官做事的目标,就是将自己当做了可以匡扶帝王,管理九州六合的相。 他们每一代人不管是所谓的忠,还是所谓的奸。 其本心想要达成的成就,无比都是为了成就一番功业,名流于青史之上。 只可惜在人性和命运交织的现实世界之中,他们有的人迷失了本心,有的人坚守了本心。 所以在后来他们在现实和理想之中就出现了偏差,最后导致了部分人成为了被青史唾骂的奸臣和庸臣,还有的直接沦落成为了他们的历史背景板,在后世不提及一些出名的历史人物之时,他们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 现在李春芳就站在了历史抉择的关键十字路口。 他若是能顶起朱载坖说的这些事情,那么他就会获得丰厚的历史回报,成为不输于原来历史之中高拱,张居正这样的名臣名相。 可若他没有抓住机会,那么他就会像原来的历史一样,成为这段历史的背景板,被他前后的历史名臣比较着,甚至到了几百年后人们闲聊起来这段历史的时候,也会自动将他忽略,直接就跳到高拱,张居正等人的话题上。 李春芳纠结了一会儿,他坚定的抬起头,看着朱载坖的背影,郑重一拜:“臣愿意!” 朱载坖转身呵呵一笑,又看着李春芳朝着自己郑重一拜的样子,也伸手去扶着李春芳的手臂,“李先生真乃是国士也!” 朱载坖又不忘给李春芳戴上一顶高帽子。 毕竟做官这件事对于李春芳而言,已经算是做到头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能鼓励和刺激李春芳的也只有这些虚名了。 当然倘若他像严世蕃那样,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那就另算了。 可是纵观历史,做官到位极人臣地步的人,又有几个是贪财的俗人? 他们哪一个不是心怀抱负,想要振兴时代的弄潮儿? 只可惜有些人运气不好,有些人能力有限。 所以,历史大多数位极人臣者,也不过都是平庸之辈,能被人铭记下来,还不如那些写了几首闲诗浪词的骚客出名,至少这些是有东西被人记住了。 朱载坖笑道:“那李先生就收好这些东西,孤希望你在今年年末之前拿出一个具体可行的方案,让陛下也能感受到你尽心于事的真诚态度。” 李春芳又拜道:“臣明白,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望,一定不负圣上期待!” 朱载坖嗯了一声,挥挥手道:“好,那孤就不留你了,快些回内阁与同僚们一起准备吧。过段时间高先生也回来了,你俩在内阁里面可要互帮互助,共为国事。莫要做那些暗中使绊,相互拆台的事情。” “孤希望你这一届的内阁,是一届全心全意做事的内阁,这一点李先生能理解吗?” 李春芳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也是一颤。 他知道朱载坖早就知道他在内阁里不配合前首辅徐阶的事情了。 现在朱载坖跟他说这件事,一是为了警告他,二也是为了提醒他,不要再像做次辅时候那般小心眼。 不过在心颤之后,李春芳的心里也是激动的。 他也明白朱载坖能这样警告提醒他,肯定也会这样警告提醒高拱。 这么一来,他之后在内阁里面,岂不是就更加轻松容易,可以更好的调用内阁权力,去完成他想要完成的抱负! 想通了这一点后,李春芳的心情顿时也激动了起来。 李春芳又对着朱载坖激动一拜:“臣明白,臣告退!” 朱载坖微笑的看着李春芳离开,他此刻的心情也是好极了。 经过十七年的沉淀,接下来他终于可以厚积薄发,做一些让人振奋的历史大事了!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47章 太子名位已定 嘉靖四十五年九月初八,紫禁城与西苑的琉璃瓦上,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昭示着深秋节气的不同的。 拂晓时分,远处的东方天空,才微微的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紫禁城的太监们此刻也早已经提着灯笼在宫墙间来回穿梭着,为明日的重阳佳节的重要大典在做最后的准备。 裕王府内。 早早起来的朱载坖站在自己的小院里面,刚刚打完一套先天功,正站在原地运气吐纳着,拂晓时分天地间升起的第一缕紫气。 “殿下,这是礼部送来的明日大典的流程册子。” 孟冲手捧一卷黄绫册子,轻步走到朱载坖身后,小声的提醒着,声音之中还隐藏不住的激动。 朱载坖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只是伸出手。孟冲就立刻会意,恭敬的将这本册子递到了他的手中。 朱载坖接着册子也是微微一愣,“毛巾,孤要的是毛巾!” 孟冲尴尬一笑,连忙又将递到朱载坖手中的册子接了回来,将一块毛巾恭敬的递了过去。 朱载坖接着毛巾擦了一下脸和手,又随手将毛巾丢在了一旁的托盘里。 孟冲见到朱载坖擦完了手和脸,又忍不住的提醒道:“殿下不看看吗?” 朱载坖呵呵道:“有什么好看的?这些东西早在前一段时间,内阁和礼部都送过好几版了,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孤早就倒背如流了。不用再看了。” 孟冲嘿嘿的尴尬一笑,“还是殿下利害,奴婢就没您这个定力。” 朱载坖又回看了孟冲一眼,“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去准备早膳吧,然后把儿和钧儿都叫过来。” 孟冲连忙一礼,“奴婢这就去。” 趁着孟冲去准备这些的事情,朱载坖也去正式的洗漱一番,将一身日常所穿的朱红色常服穿戴好了。 当朱载坖从自己的庭院去到小餐厅的时候,朱翊和朱翊钧也早已经到了。 两人见到朱载坖到,立刻也恭敬行礼,“孩儿拜见父王。” 朱载坖微笑的看着他这俩儿子,“谁教你们的?怎么改口跟爹爹叫父王了?” 内向的朱翊犹豫了一下,活泼的朱翊钧立刻说道:“这是母亲教我们的,母亲说我们都长大了,该按照规矩向爹爹行礼拜见。” 朱载坖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陈妃教他们的。 朱载坖呵呵笑道:“这事不用听你们母亲的,以后还叫爹爹,这才显得亲切。” 朱翊和朱翊钧听到朱载坖的话后,也忍不住开心的嗯了一声,“是,爹爹!” 朱载坖笑着:“好了好了,都坐下吃饭吧。昨天徐先生都教你们什么了?你们俩有没有欺负锺弟弟?” 朱载坖说的徐先生正是徐渭,他现在已经被朱载坖收编到了王府里面,专门教导朱翊和朱翊钧,以及朱翊锺几个小家伙儿。 朱翊道:“徐先生在教我们《孙子兵法》。” 朱翊钧道:“我们没有欺负锺弟弟。” 朱载坖听着他俩同时回答的声音,又忍不住笑了,徐渭可真有意思,居然教他们《孙子兵法》。 不过这些朱载坖也不在乎,毕竟朱翊和朱翊钧他们又不用考科举,也不想写八股文,所涉猎一些杂学,对他们而言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朱载坖道:“那你们可要好好学,将来学成了,爹爹就给你们一个锻炼实践的机会,让他们亲自体验一下军旅生活。” 朱翊钧顿时就激动了,“真的吗?” 朱载坖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怎么?老子还能骗你不成?你个小兔崽子敢质疑我来了?” 朱翊钧被朱载坖打了这一下顿时也老实多了,比起朱翊,他实在是太活跃了。 所以朱载坖对他的管教也是相当的多。 当然朱载坖对他的管教也不是那么的严肃严格,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个孩子,管教的太重了,万一将来有了逆反心理,那可不得了了。 毕竟,在朱载坖的眼里,朱翊钧依然还是他心目之中最看好的儿子。 虽然这个儿子在原来的历史之中那么的摆烂,但不可否认他的聪明程度,还是非常不错的。 所以,为了朱翊钧不长歪,不像历史上那么的摆烂,朱载坖对他的管教也是相对轻松一些的。 并不像原来历史上张居正和李太后那样严格至极的管教,使得他从小心理就不平衡。 而且,为了朱翊钧有一个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朱载坖也经常带他到京郊的乡下实际感受百姓的生活与艰险,明白这些百姓们的真实需求是哪些。 否则的话,将来万一真要他独当一面的时候,他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凭着下面人给送来的信息来做判断,那么就算是他真的聪明勤奋,也不见得够从这些看不出忠奸是非的文字信息里面看到真相。 毕竟聪明如嘉靖皇帝这般的帝王,他都不能做到这一步,更何况朱翊钧这些人? 因此为了后代教育,朱载坖也恢复了太祖时期的某些制度,让朱翊和朱翊钧他们有机会深入民间,实际了解百姓的疾苦和需要。 这样一来,就算是将来有大臣写一些不切实际的奏疏来蒙蔽和隐瞒什么的时候,他们也能有所察觉,不至于轻易就被蒙蔽其中。 和朱翊,朱翊钧闲聊着吃完早膳之后,朱载坖就带着孟冲又去了文华殿。 现在朱载坖对文华殿这个地方,有时候也会忍不住的深恶痛绝! 觉得劳资大小也是王爷啊!不在王府享受生活就算了,还要天天起早贪黑的上班,这特么图啥啊? 由此可见,想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是多么的不容易! 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的,谁不想日子过的潇洒舒服? 虽然在文华殿内可以有手握天下权的感觉,可是想要握紧这个权力,就必须失去自由,失去自我。 否则的话,很多事情都会因为自己的随心所欲而变成坏事。 所以,这权力带来的责任有时候真的很重很重,让人喘不过气呀! 一阵秋风掠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朱载坖的马车从东华门而入,一路直达文华殿。 到了文华殿后,朱载坖刚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没来记得休息片刻,孟冲就在一边提醒道:“殿下,高阁老来了。” 朱载坖哦了一声,对着孟冲说道:“请进来吧。” 现在高拱已经回京就任内阁次辅,专门负责海关衙门和直隶上海府的事情,与李春芳之间的工作并无交叉。 而之所以会这么安排,其目的也是为避免他俩在内阁里相互顶牛,影响大政。 毕竟在原来的历史之中,他俩可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朱载坖现在同时在用他们,肯定是要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在他主导的朝政国事之中。 高拱进到文华殿内,在见到朱载坖的当面之后,立刻就在殿内行礼参拜:“臣建极殿大学士高拱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朱载坖虚抬一下,“高先生免礼。” 就在朱载坖接见高拱的时候,西苑万寿宫这边也没闲着。 嘉靖皇帝这几天也很忙,除了忙自己日常的打坐养神的习惯之外,还要日常维持着李时珍的治疗。 而这段时日随着重阳节的临近,嘉靖皇帝还得忙朱载坖册封典礼的事情。 “帝君,礼部尚书和鸿胪寺卿在外候旨。” 黄锦小心翼翼的在嘉靖皇帝身边禀报着。 嘉靖皇帝睁开眼睛看了黄锦一眼,这段时间他也算是被这件事折腾坏了。 嘉靖皇帝道:“告诉他们,让他们按祖制办就是。朕要静修,让他们都退下吧。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去文华殿找三儿,是他当太子,又不是朕当太子,怎么事事都来问朕?” 黄锦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才躬身的从嘉靖皇帝的精舍里退了出来。 待到黄锦离开之后,嘉靖皇帝也不由抬起头看着虚空,他仿佛又看到了他的父亲兴献王,又看到了他当初倾注心血培养的庄敬太子。 嘉靖皇帝默默道:“父王,儿终于又要立太子了。三儿他与众不同,比儿更胜几分,大明交给他,儿很安心。还有壡儿,你看到了吗,你弟弟现在也要当太子了,你一定要好好保佑他,他是我们的希望!” 嘉靖皇帝的思绪飘荡着,想着自己那位从未当过一天皇帝的父亲,又想着自己那位倾注心血培养了十数年的太子,一时间也不禁感觉起了岁月蹉跎。 一转眼,他从安陆到京师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年之久了。 四十五年,四分之三甲子。 放眼古今,当国能有如此之久的帝王,也是寥寥无几。 嘉靖皇帝心中又不禁感慨着,“应不应该将担子也交给三儿呢?” 嘉靖皇帝纠结的想着,很快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黄锦!” 嘉靖帝突然高声唤道,将黄锦又叫了进来。 黄锦近乎小跑的到了嘉靖皇帝的跟前,“奴婢在!” “去告诉三儿不,告诉太子,明日大典后,朕要在奉先殿见他。” 黄锦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嘉靖皇帝居然会下一道这么奇怪的旨意。 奉先殿那可是宫里祭祀历代先帝画像的祀殿,平时都不开放的。 嘉靖皇帝怎么想起要在这里见朱载坖呢? 黄锦没想到明白,他立刻回道:“奴婢这就去传旨。” 嘉靖帝看着黄锦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虽然这段时间李时珍一直告诉他情况好转了很多,但是嘉靖皇帝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他现在走路只要多走一段就会忍不住大喘气,可见这身体的底子已经坏掉了。 现在他的举行这场册封大典不仅是对朱载坖的认可,更是对大明江山的交代。 所以,他必须有所选择。 免得到时候,他想说都没机会了。 翌日!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天还没亮,午门外就已经聚集了数百名文武官员。 他们按照品级排列,身着朝服,手持笏板,静候宫门开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偶尔能听到官员们压低声音的交谈。 卯时三刻,午门的钟声响起,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官员们整理衣冠,依次进入紫禁城。阳光渐渐洒在金水河上,映出一片粼粼波光。 皇极殿前,仪仗队已经列队完毕。锦衣卫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神情肃穆地站在御道两侧。 殿前的广场上摆放着各种礼器,编钟、编磬排列整齐,乐工们手持各种乐器静候指令。 朱载坖身着绛纱袍,头戴翼善冠,在内侍的引导下从东华门进入紫禁城。 他的步伐稳健,面容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宽大袖袍下的双手正微微颤抖。 可见在这种大场面前,即便是见惯了风云的朱载坖还是会忍不住激动的。 “裕王殿下到——” 随着一声长喝,广场上的官员们纷纷转身行礼。 这个时候的礼官也在按照朱载坖当前的爵位封号唱喏着。 朱载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李春芳、高拱、赵贞吉、胡宗宪这些都是他现在倚重的一干大臣。 内阁首辅李春芳手捧金册玉宝,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激动,缓步上前,对着朱载坖行礼一拜,“殿下,吉时将至,请随臣入殿候旨。” 朱载坖点头:“有劳阁老。” 就在朱载坖进到皇极殿内候旨的时候,另一道盛大的仪仗也从皇极殿外的广场出现! “皇帝驾到——” 这是嘉靖皇帝的仪仗! 所有人在一声唱喏之后,都跪伏在地。 嘉靖帝乘坐着龙辇而来,身上穿着久违的朱红色金丝龙袍,头上也戴着一顶黑色的翼善冠,整个人显得既威严,又不失喜庆之态,同时他的帝王威仪也是丝毫不减! 可见今日这身龙袍,也是嘉靖皇帝特意挑选的。 朱载坖从殿内出来,对着嘉靖皇帝恭敬一拜:“臣朱载坖参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在朱载坖之后,百官也如此山呼。 嘉靖皇帝从龙辇上来,走到朱载坖面前停下。他看着今天的朱载坖,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欣慰笑意:“平身吧。” “谢陛下。” 朱载坖起身而立,站在嘉靖皇帝面前,态度很是端正恭敬。 嘉靖皇帝抬起头看了一眼山呼的百官,又挥手一抬,“平身。” “谢陛下!” 百官再拜起身。 嘉靖皇帝收回目光,又落在朱载坖的身上,“走,随朕入殿!” 嘉靖皇帝交上朱载坖一起入殿,这在礼部制定的礼仪流程之中,并无这一节。 但在此刻也没有提醒或指出什么。 因为在这一刻,皇太子册封大典的仪式已经开始了。 这个时候,只要不出原则性的大问题,所有的小意外都是可以忽略掉的。 毕竟,像这种不经常举行的大型典礼,有时候就是会出现在这种出其不意的小问题,所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问题了。 皇极殿内,香烛高燃,礼仪四备。 嘉靖皇帝走到御座上坐定,朱载坖则站在丹陛之下,有资格入殿的文武百官则按品级入殿,分列两侧,作为见证。 礼官在这个时候,也高声宣布:“皇太子册封大典开始——” 大典内外的乐官们也立刻奏起了《中和之曲》,庄严肃穆的乐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这时候也礼部尚书出班禀告,得到嘉靖皇帝的首肯之后,他才恭敬从香案上请出今日要宣读的重要册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祖宗鸿业,统御万方,夙夜兢兢皇三子载坖,天资仁孝,器宇恢弘,宜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朱载坖跪在地上听着这份册文,心中也是无限感慨,终于到了这一天! 礼部尚书继续念着册文最后一句: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待到礼部尚书宣读完毕之后,站在一旁的李春芳也手捧金册走到朱载坖面前:“请太子殿下受册。” 朱载坖先拜嘉靖皇帝,而又举双手受册,接着又将册宝交给了一旁的礼官捧着。 李春芳后,高拱也捧着玉宝出来,“请太子殿下受宝!” 朱载坖如之前受册之礼一般受宝。 待到册宝齐全之后,朱载坖又对着嘉靖皇帝一拜。 嘉靖皇帝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缓缓开口道:“太子平身。” 朱载坖起身站在丹陛之前,抬头看了一眼嘉靖皇帝。 此刻,李春芳又出列道:“太子名位已定,百官贺拜太子!” 殿内所有官员齐刷刷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如雷,震得殿梁上的尘埃都微微颤动。朱载坖站在丹陛上,看着下方跪拜的群臣,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储君之位的分量。这不是荣耀,而是责任;不是权力,而是担当! —————— 终于写到这里了,不容易呀! 求个月票安慰安慰~~~(本章完) 第648章 从太宗到成祖 册封大典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当最后一道程序完成时,已是午时过后。 嘉靖皇帝略有疲惫的看着朱载坖,又看着百官向朱载坖行礼完毕之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但在众人面前,嘉靖皇帝仍强撑着帝王威仪,没让自己露出丝毫的疲惫之态。 “礼毕!” 随着礼官喊出礼毕之后,朱载坖的册封大典才算是正式完成。 这时候,坐在龙椅上的嘉靖皇帝也终于可以活动一二。 “太子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嘉靖皇帝挥了挥手,让百官离开,留下朱载坖陪他。 百官再拜:“臣等告退!” 接着他们就依次的退出了皇极殿。 高拱和李春芳走在了最后,他俩在临出殿的时候,也都不由同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殿中的朱载坖,两人的眼中满是期许。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大明将有新的希望了。 在百官退去之后,朱载坖从一旁的丹陛上去,走到了嘉靖皇帝身边,伸手扶着嘉靖皇帝的手臂,“父亲可是乏了?” 嘉靖皇帝被朱载坖扶着之后,也不由一笑,“朕哪里乏了?朕这是坐的时间太久,有些烦了。他们这些大臣就会折腾人,整天都在琢磨着各种各样的礼仪规矩束缚着咱们。好像咱们遵守他们弄出来的礼仪规矩,这天下就能大安。” 朱载坖也笑道:“父亲这番见解,令儿耳目一新,也真是震耳发聩啊。” 嘉靖皇帝听着朱载坖的笑声,又不由呵呵笑了起来,“是吗?” 朱载坖笑道:“当然!” 嘉靖皇帝又笑道:“呵呵,那朕早些时间也制定了很多礼仪,那朕是不是也很烦人?” 朱载坖扶着嘉靖皇帝从龙椅上下来,两人一起往外面走着,然后又说道:“父亲要做的肯定是不一样的。父亲制定新的礼仪规矩,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为了进一步巩固君权,以免奸臣乱政。” 嘉靖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朕就是这个道理。这些以后你都要好好学,好好利用起来,知道吗?” 朱载坖嗯了一声,“儿谨记父亲教诲。”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又说道:“走吧,跟朕去奉先殿看看吧。” “是。” 朱载坖扶着嘉靖皇帝,两人一路慢悠悠的从皇极殿走到了奉先殿,差不多穿过了半个紫禁城。 但在这一路上,嘉靖皇帝愣是没喊一声累。 可见,在这一路上,嘉靖皇帝不光是毅力惊人,就连心情也比原来好了不少。 要不然,以他的身体状况,一下子走这么长,这么久的路,他肯定也是遭不住的。 等到朱载坖和嘉靖皇帝走到奉先殿时,黄锦也快他俩几步,提前到了这里。 黄锦早早的将奉先殿的殿门打开着,在那里等候着朱载坖和嘉靖皇帝的到来。 嘉靖皇帝在被朱载坖扶着走到了奉天殿后,他停住脚步,调整了一下微微喘息的呼吸,又转头看着朱载坖,“知道朕带你过来做什么吗?” 朱载坖抬头看着奉先殿上的竖匾,又回头看着嘉靖皇帝,适当的露出了一个疑问的神色,“儿不知。” 但其实朱载坖心里门清至极,这个时候来奉先殿,还能干嘛?除了祭拜历代先帝之外,无非就是说一些关于语重心长,帝国传承的废话。 当然朱载坖也不能为此事显得不耐烦,毕竟有一天,他的画像也可能会悬于此殿,若是自己都对此不耐烦了,还怎么指望后嗣之君能谨记教诲为国为民呢? 嘉靖皇帝看着朱载坖道:“扶着朕进去就知道了。” 朱载坖是了一声,又扶着嘉靖皇帝上了台阶,走到了奉先殿内。 黄锦等人也懂事的守在了殿外,没有人继续再跟着进去。 进到奉先殿内,首先映入朱载坖眼帘的就是当朝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的御像,其次就是其他历代先帝的画像。 嘉靖皇帝也看着这些历代先帝的画像,心中也不由感慨万千。 按照道理讲,他本来是没有机会继承大统的。 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让他的堂兄朱厚照无嗣而崩呢? 所以,这帝位也就顺移到了他的身上。 现在嘉靖皇帝带着自己的儿子进到奉先殿内,看着这些往常只有皇帝才有资格进入祭拜的历代先帝画像,又忍不住的说道:“朕得天之助,得天之幸,才承继大统,肩负大明。如今四十有五年矣。但在这个四十五年间,朕却鲜少来此。” “如今不知是怎么了,朕总是时常想起此处,就带着你一起过来看看。来,去给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上一炷香。” 朱载坖又应了一声是,将嘉靖皇帝扶着站稳之后,他才去敬香的供案上抽取三根高高的龙纹檀香,在朱元璋的画像前的长明灯处点燃了手中的香,接着恭敬一拜,才将香插在画像前的小鼎之内。 待到朱载坖做完这些之后,他又起身回去重新搀扶着嘉靖皇帝。 毕竟这里是祭拜历代先帝的供殿,里面除了历代先帝的画像和祭祀用品,以及用来磕头的蒲团之外,没有其他摆设了。 所以,在这座殿里,即便是皇帝都没有位子可坐,只能站着。 嘉靖皇帝被朱载坖重新扶着之后,又对着朱载坖说道:“去给你皇祖考也上一炷香。” 嘉靖皇帝说的“皇祖考”,正是被嘉靖皇帝强行拔高为帝的亲爹“兴献王”。 虽然后世的网络历史学家总喷“兴献王”的帝位来的有水份,甚至都不能被承认。 但是他们忽略了古代政治之中的重要的一环,那就是“孝”! 历代以来不管是皇帝,还是王侯将相,但凡位置做到了极致,或是功劳荣宠到了一定的程度。 追封先人的事情,可是不分皇帝与常人的。 有很多大臣在位极人臣之后,皇帝没啥可封赏的时候,就会下旨追封此官员三代为官,而且追封的官职差不多也都是此官员所能做到的官职极致,比如历史上的高拱,他的三代祖先就被追封为了吏部尚书。 但实际上,他的祖宗三代也是一天官都没做。 可这也并不妨碍这种荣誉的追封,也不妨碍世人对此事的认可。 所以,嘉靖皇帝做了皇帝之后,不管是出于对政治的需要,还是父母的孝道,他追封兴献王为帝的事情,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而惟一能让人起争执的,无非就是掰扯嘉靖皇帝的帝统到底是承袭何人? 百官认为嘉靖皇帝的帝统应该承袭于弘治皇帝,但嘉靖皇帝不认。 因为他一旦认了这个,到时不仅爹得换,娘也得换! 而且当时正德皇帝的亲妈可还在活着呢。 万一,他被眼前的皇帝宝座迷失了心智,真的跪了弘治皇帝当爹。 那么弘治皇帝的老婆,也就是正德皇帝的太后亲妈,可就有一万种理由插手政事,轻则嘉靖皇帝给人当几年孙子,夹着尾巴做人。 重则,人家看他不顺眼了,一纸诏书就能废了他!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权力,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 嘉靖皇帝都不能在认爹这件事上认了怂。 他必须要争,而且还要一争到底! 只要他争,那么就会有大臣跳出来支持他,只要有大臣支撑他,那么胜利天平迟早就会向他倾斜,那些想用“认爹”手段来控制的大臣,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对他怎样! 所以,嘉靖皇帝就一直死咬只认亲爹! 这样一来他的帝统承继不仅可以更加的稳固,而且还能更加的名正言顺,谁也质疑不了半分。 因此后世那些天天拿太宗变“成祖”的冷笑话讽刺嘉靖皇帝的人,他们的想法和说辞,简直就是低级到和海昏侯刘贺一样的政治白痴! 而且退一万步讲,以朱棣的政治手段,他为了自己帝位的来路正统,都能干出洪武三十五年顺位继承帝位的说法。 嘉靖皇帝比葫芦画瓢,给他升格一个“成祖”之号,换一个亲爹入庙的名额,又有什么问题? 况且,朱棣的贡献对于他以及他以后的皇帝而言,就跟开创之君,没有什么两样。 到了嘉靖这一代或者下一代,谁又敢真的将朱棣祧出太庙? 肯定也得生造个说法将朱棣永远留在太庙,将他与朱元璋并列,成为大明的万世不祧之君。 所以,像嘉靖皇帝给朱棣换庙号升级为祖的这种事情,即便是嘉靖皇帝不干,他的下一代之君也得干。 这都是跑不了的政治责任。 至于“太宗变成祖”的这种冷笑话,也就只能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乐子听听就是,真要是到了相应的位置和相应的时机,不这么才是脑子有病! 而这个道理,也是朱载坖在监国日久之后,真切的体验到了权力的合法重要性之后,他才渐渐领悟出来的。 以前的时候,在他没有到达这么高的位置,没有掌握那么大的权力之前,他也曾和那些网络历史学家一样口嗨调侃过“太宗变成祖”的事情。 现在再去想想,当真是可笑又无知。 不过现在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算太晚。 至少在政治觉悟上,朱载坖还是跟上了。 到了“兴献王”的画像前,朱载坖抬头看着这张根据原兴献王画像“ps”出来的皇帝龙袍画像,他也恭敬的在这幅画像之前行礼上香。 在上完这一炷香后,嘉靖皇帝又道:“再去给宪宗皇帝上一炷香。” 宪宗皇帝就是成化皇帝朱见深,也就是嘉靖皇帝亲爷爷,也是嘉靖皇帝坚持法统帝系来源的根本。 所以在这次祭拜顺序上,嘉靖皇帝也自然是要先跳过弘治皇帝和正德皇帝的。 朱载坖又到了成化皇帝朱见深的画像前上了一炷香拜了拜,他抬头看着圆脸微胖的朱见深御像,心里也是无限感慨。 当然朱载坖感慨的可不是朱见深与万阿姨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而是成化皇帝在位期间为了巩固边防做出的突出贡献! 若是没有成化皇帝力挽狂澜收拾南北,平定了英宗后期闹出的各种乱子,大明朝可能在英宗之后,就要后期了。 所以,这位被历史严重低估的皇帝,朱载坖还是很崇敬的! 现在朱载坖虽然不能效仿朱见深成化犁庭的壮举,但有了朱见深成化犁庭的壮举之前,现在的朱载坖想要经营辽东,打造东北,相对也比原来容易了很多。 毕竟现在的大明已经没有了北方边患,在加上辽东女真至今还记得当年成化犁庭带来的疼,这也使得朱载坖可以更有信心和能力收拾辽东,并重设奴儿干都司,设置黑龙江将军,沈阳将军和辽东将军三个大分区来管理辽东。 待到这些地方汉人的比例进一步拉升,开荒的条件进一步的变好。 到时候,朱载坖就可以顺势将此三大分区换成黑龙江布政使司,沈阳布政使司和辽东布政使司了。 奴儿干都司也可以完成它的历史使命,重新的变成一个历史名词,让后世之人怀念它曾经做出的贡献。 拜完了宪宗皇帝之后,嘉靖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给你皇伯祖和皇伯,也上一炷香吧。” 嘉靖皇帝终究还是有些人情味的,没把弘治皇帝和正德皇帝给忘了。 朱载坖又应了一声是,也给弘治皇帝和正德皇帝分别上了一炷香。 这俩皇帝在大明皇帝之中,也算是另类。 因为除了他俩是尖脸之外,剩下的大明皇帝,无一不是方脸圆脸。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分别,也是因为弘治皇帝的母亲。 弘治皇帝的母亲是蛮族土官的女儿,成化年间,宪宗皇帝征讨蛮族,纪氏被俘虏之后,才入了宫廷,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到了成化皇帝临幸,才诞下了弘治皇帝。 所以,弘治皇帝这一脉里,除了老朱家原本传承的汉人血脉之外,也混合到了蛮族血脉。 因此弘治皇帝和正德皇帝,这两代皇帝的长相,就有些明显于其他明朝皇帝了。 可以说,如果正德皇帝不绝嗣,大明皇帝想要再变成方面圆脸的样子,至少也得再有几代人混血才有可能。 但尴尬的是拥有纪氏蛮族血脉的弘治皇帝和正德皇帝,就是这么的挫,两代而绝,又将大明帝统交到纯汉人血脉的嘉靖皇帝这边。 这不得不说,也算是历史开的一个命运玩笑。 要不然,以弘治,正德这一脉兼容多族血脉为帝的帝统,说不定也能提前整个民族大团结的超前格局出来。 但可惜,已经发生的历史是没有如果了,现在的历史该由朱载坖去创造改变了。 朱载坖拜完了弘治皇帝和正德皇帝,心里也不由充满了豪气这样想着! —————— 求月票~~~(本章完) 第649章 秦始皇的含金量 朱载坖祭拜完了奉先殿的所有历代先帝御像之后,嘉靖皇帝也终于不再辛苦的站着了。 他找到了太祖皇帝朱元璋御像下的蒲团,就这样盘腿坐在的蒲团上,身体也没有任何刻意之感,显得格外放松。 嘉靖皇帝摆摆手,让朱载坖跟着他一起坐在太祖皇帝御像跟前的另一个蒲团上。 朱载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他直接拉着另一个蒲团一起坐在了嘉靖皇帝的旁边。 嘉靖皇帝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朱载坖,忍不住呵呵一笑,“三儿你说咱们太祖皇帝是乞丐和尚出身,朕笃信道教,他会怎么想呢?” 朱载坖笑道:“父亲,从李唐开始已经儒释道三教合流,这三家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除了文化未开化的地方,儒释道还比较泾渭分明之外,在中原历代主流文化之中,儒释道早已是一家,缺一不可!” “而且,成祖皇帝在靖难时候,就曾用姚广孝等人塑造神迹,传说成祖皇帝乃北方真武大帝之转世。要知道真武大帝那可是道教尊神,若按照那些钻牛角尖之人的见解,岂不是说成祖皇帝从一开始就在忤逆太祖皇帝吗?” 嘉靖皇帝听到这话也呵呵笑了起来,“他们不敢,也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心思!历代以来最忌讳的就是宗教干政。所以,不管是太祖,成祖,还是朕,对佛道的看法也都是一致的,这些不过就是朕融合权力,塑造法统的手段而已。” “成祖皇帝当年虽然北修京师,南造武当。将原来在南边的京师搬家到了北边,也将原来北方的尊神道场建到了南边。” “但并不影响什么,反而还进一步的塑造出了成祖皇帝的神圣。以至于后来高原上的那些大和尚,都要为按照当年为忽必烈祈福的方式,为成祖皇帝灌顶祈福,尊成祖皇帝为文殊菩萨转世。从而确定了朝廷对高原之上的宗主之权。” “朕看了你给李春芳的大明行政区划,你的想法很好,但缺怀柔。现在不管是漠北,还是其他边陲之地,他们宁可信漫天神佛的虚无赐福,也不会信朝廷为他们整理出来的希望出路。” “所以,今天朕就教教你如何利用这些东西,将自己神圣化,成为那些从未见过你,但却要对你顶礼膜拜的边陲异民管理起来。” 朱载坖认真恭敬的听着嘉靖皇帝的话,这些道理有些他能认同,有些他虽然不认同,但也并不妨碍自己多了解一些。 所以朱载坖也对着嘉靖皇帝恭敬一拜:“还请父亲教我。” 嘉靖皇帝这时谈兴大起,他就想着多给朱载坖传输一些他这么多年来领悟到的帝王之术,并想着让朱载坖以后独治天下的时候,也能有所启发。 嘉靖皇帝道:“驭人之术,在于术,不在于驭。你可知这是什么道理?” 朱载坖好奇道:“儿不解,还请父亲明示。” 嘉靖皇帝活动了一下要被压麻的腿,他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继续说道:“因为你现在的位置已经是在驭人的高位上了,所以你就省去了驭这个阶段,现在你要认真学习和领悟的就是术。” “这术就是驭人的方法,而且驭人有时候又不单单只是驾御一个又一个单独个体的人,而是一个又一个群体,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所有人。” “倘若你没有分解好这其中的分别,没有领悟好其中的道理,将驾驭一个人的方式方法,用在了一个群体上的,可能就会惹出乱子,弄出问题。” “因此首先你要明白自己手下的人可以怎么分,又可以怎么用。就比如朕当年用张璁,夏言,严嵩严世蕃父子等人。他们能被朕所用,就是因为朕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也想好了他们的用处。” “所以,在朕根基不稳的时候,朕就用张璁这样敢于为朕发言,支持于朕的大臣。同时朕也投桃报李,给予了张璁高位,让他一展抱负。” “但可惜,张璁根基浅薄,他想做任何事,都会有大臣在明里暗里使绊子,不配合,以至于张璁想要做的事情,大多数都半途而废,以至于让朕早年想要完成的各种新政功败垂成。” “后来为了缓和矛盾,缓和朕与大臣之间的关系,朕就同意了张璁的请辞,用了夏言,并让他担任你兄长庄敬太子的先生。结果这个夏言却想当第二个杨廷和,所以朕不能容他,于是乎,朕就用了严嵩。” “而且在用严嵩的过程之中,朕也不是没有给过夏言机会,但他却没能感恩朕的仁慈,反而变本加厉,以至于最后身首异处。这些也都是他自找的。” “所以,在夏言之后,朕就在痛定思痛,想着找一个更好的驭人方式。于是朕就选择了修玄,朕用青词为谜,让严嵩他们去猜去做。” “虽然最后的效果不怎么好,但也总比夏言那种喜欢跟朕找不自己的人强得多。而且,为了制衡严嵩严世蕃父子,朕又用了徐阶。” “谁知道徐阶这人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能纵然家人在江南做出那等骇然听闻的恶事。万幸你用的高拱,张居正,海瑞,鄢懋卿等人能力也不错。” “没有让徐阶这帮人继续藏在繁华之下,继续侵蚀我大明的根基,这一点朕也不得不承认,你做的很好,已经有了主持大局的能力和风范!” 朱载坖听着嘉靖皇帝的夸赞,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高拱,张居正他们还都是父亲挑给儿的,所以儿的这些功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父亲的先见之明。” 嘉靖皇帝又呵呵笑了起来,他看着朱载坖,又继续道:“但是这些不过都是在权力范围内的手段,有些在权力之外的东西,这些手段就用不上了。” “就比如你这次要设置的鞑靼自治区和高原自治区,以及奴儿干都司下面的黑龙江将军,沈阳将军,辽东将军。还有哈密卫的哈密将军。这些地方的治理,就不能照搬大明汉地的治理方式,一定要因地制宜的做出新的变化。” “而这个变化的核心就是你,必须是这些地方百姓心目之中绝对的神明,这才有希望让这些愚民们心向大明,渐渐的完成你一开始想要达成的效果。” 朱载坖听着这句话,也不由想起了历史上明朝对这些地方的治理手段。 在成祖皇帝之后,大明之后的历代皇帝除了是大明疆域之内至高无上的皇帝之外,也是漠北草原上的共主。 虽然在土木部之后,大明与草原之间的争端和恩怨更深重了几分,但这些在草原上打大明秋风的各部酋长首领们,还是认可大明给他们的封号。 要不然,俺达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就跪了呢?他虽然在京郊被朱载坖出其不意的打败了,但作为草原雄主的他,只需要默默的苟起来,舔舐十年二十年的伤口,他照样还是能对大明造成一时难以解决的危机和边境问题。 可是俺达并没有这样做,因为这么的成本高不说,而且万一玩砸了,后果他也承受不住。 所以,俺达就懂事选择了臣服,而他的臣服也并没有引起草原内部的任何不适。 可见在当时的草原内部,各部落和各首领之间,他们还是认可大明共主的身份。 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说服部众臣服大明,换取时间和空间呢? 现在嘉靖皇帝要教朱载坖的就是如何利用这层身份,去塑造他在大明周边那些异族之中的绝对神圣! 嘉靖皇帝继续道:“下个月鞑靼的首领们,以及高原上的大和尚们,都会进京。朕也会召集武当山,龙虎山等名山道观的真人来京。” “皆是,朕会让你主持接待这些人,趁此机会,你一定要让他们配合你做出一番承认你为当世神圣的盛大仪式!” “有了这些神圣的光环加身之后,接下来你再用这些光环去管理那些行政手段暂时还起不到多少效果的地方之时,就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比起十万雄兵都要好用!” 嘉靖皇帝的话,朱载坖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要为他迭buff呀! 等到这些神圣的buff迭满之后,那么他不仅仅只是地上的皇帝,甚至还是天上的神明! 作为神明,去管理自己牧养的子民,确实要比单纯的皇权要好使的多。而且据朱载坖所知,在他穿越而来的时代,有些偏远地区都还在挂着最高领袖的画像,让当地的民众顶礼膜拜,以增强当地的民众的心理归属感。 毕竟有些人的愚昧和无知,简直都是不可想象的,哪怕你给他们灌输了现代文明的知识认知,他们也照样会沉迷在自己想象之中信仰世界。 而且现在现在朱载坖要动了这些地方,大多数都还属于是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地区。 这些地方的统治管理,本来也都是还在依靠着宗教的力量维持着。 朱载坖若是不懂借用这些力量去影响现实,那么即便是连年用兵去征讨镇压,连年倾注无数的物资和人力去改变当地的风俗习惯。 最后最大的可能就是又造出了一个安南和朝鲜。 这俩地方就是最显著的例子,论文化他们与大明同根同源,但这俩地方,大明要想彻底收入囊中,先不考虑统治成本的情况下,这里的老百姓们都会不自觉凝聚成一个整体,抵抗“外敌”的入侵。 所以,要对付这种地方,单一的汉化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这不仅会间接的帮助他们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民族叙事观念,而且还会激起他们精神层次的反抗,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因此想要统治和同化这些地方,就得像嘉靖皇帝说的这样,先迭buff,让他们还未开化的老百姓在内心深处认为统治他们的大明皇帝就是他们崇高的神明,而后再去一步一步的引导汉化,让他们融入到了一个大集体之内,这才是正道! 这样一来不仅从精神层面先完成了认同感的问题,也能从文化层面成为大一统。 就好比当年秦始皇一统六国的过程,春秋战国数百年,虽然霸主列强不断,文字历史不尽相同。 可是源于对周文化的认同,这些春秋霸主和战国列强们,打心底都是认为对方也是自己的一份子。 所以列国的人才在列国之间来回窜,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民族负罪感,这就说明了他们的精神核心是一致的。 因此到了秦始皇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的时候,除了一些抱缺守残的人唧唧歪歪两句之外,到了老刘建立汉朝的时候,也没见老刘衣锦还乡,都老家,恢复旧楚文字之类的骚操作。 可见在当时之人的心理认同上,他们还是没有谁觉得秦始皇在统一六国这件事情有啥大问题,他们议论最多的也只是秦的暴政而已,而非秦一统之时杀人盈野的野蛮过程。 现在嘉靖皇帝要为朱载坖铺的路,就是为朱载坖打造出一连串的认同感buff,让他在接下来的大明行政区划之中获得前所未有的精神支持,让他可以顺利的完成大明对周边地区的深化控制与兼并。 朱载坖对着嘉靖皇帝深深一拜,“儿谢父亲的良苦用心。” 嘉靖皇帝呵呵一笑,“你能明白就好。来,扶着朕起来。” 嘉靖皇帝在地上也坐够了,想要起身走走。 朱载坖立刻起身搀扶,将嘉靖皇帝从地上的蒲团上搀了起来。 嘉靖皇帝起身之后,并未立刻就走,而是笑道:“腿麻了。” 朱载坖也跟着笑道:“站一会儿就好了。” 嘉靖皇帝站了一会儿后,腿麻的感觉缓解了之后,他又和朱载坖一起离开了奉先殿。 在他俩离开奉先殿的那一刻,大殿里历代先帝御像好像也被外面的风轻轻吹到了,在画像微微浮动的一瞬,似乎都露出了一个无比欣慰的笑容。 好像他们也在畅想着刚刚朱载坖和嘉靖皇帝之间的谈话,以及朱载坖将来所要做的事情。 —————— 求月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