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汉昭唐》 第1章 楔子 第1章 楔子 公元177年,熹平六年,冬。夏育、田晏、臧旻及南匈奴单于出塞征鲜卑,大败,死者十之八九,消息传至雒阳,朝野震荡。 雒阳,德阳殿。 皇帝刘宏将战报重扔至案几上,神情间充满了暴怒。 “三军无能,竟使鲜卑逞凶。” 刘宏从榻上起身,以指着奏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三将丧师辱国,竟有颜面归来?” 见陛下如此暴怒,殿中左右侍官噤声不语。 人群中,议郎蔡邕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当初夏育、田晏二将上疏远征鲜卑,他不断上疏劝谏,但架不住王甫在旁作祟,年轻的天子热血上头,竟同意了这一离谱的军事行动。 自檀石槐崛起以来,幽并凉三州无岁不遭劫掠。若非之前的度辽将军张奂文武并济,与匈奴中郎将皇甫规协力合作,勉强稳固了边境,今怕不是早与羌胡合流,形成更大的叛乱。 张奂、皇甫规时期尚不敢出塞远征,又何况夏、田、臧三将。如今三万精骑覆没,并州诸郡虚弱不堪,这将如何钳制崛起的鲜卑? 在蔡邕为之长叹时,殿中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司徒刘郃忽然开口,说道:“禀陛下,夏育、田晏、臧旻三将丧师辱国,宜当交付有司惩处。” 顿了顿,刘郃冷冷看了眼王甫,淡淡说道:“破鲜卑中郎将田晏违法乱纪,本应免官治罪。全凭中常侍王甫保荐,才得以督师出塞。” “今田晏兵败,宜当深追其罪!” “臣以为刘司徒所言极是,陛下受王甫蛊惑,遣三将出塞。今三将兵败,当深究王甫之责。”司隶校尉阳球应和道。 听着诸卿追究自己的责任,王甫神情不由恐慌起来,哀求看向皇帝刘宏。 不论东汉还是西汉,朝堂尤重军功。如能立下军功,任何绝大多数罪责都能被赦免,甚至还能更进一步。如窦宪远征北匈奴,本意是为了将功赎罪,然因打出了燕然勒石功绩,继而荣登高位。 田晏违法乱纪,为了将功赎罪,与夏育联手上疏。而王甫为了分得一杯战功的羹,故收取贿赂,竭力促成此次远征。如今举荐不当,落了口舌,注定遭来各方势力的声讨。 年轻的皇帝刘宏目光冷峻看向惊慌的王甫,想着此人以孝武皇帝之功的话语来忽悠自己,心中骤生厌恶之情。 刘宏沉着脸,说道:“可如诸公之所请,详查此次兵败经过!” 此言一出,王甫脸色顿时有异。 深谙宦海的他非常清楚皇帝刘宏的意思,那就是皇帝不准备在这件事上保护自己。而以他往日之所为,一旦被皇帝放弃,必定会遭到各方势力的围攻,能否在政治斗争中活下来,全看自己的本事。 情急之下,王甫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同为中常侍的曹节,希望能得到曹节的帮助。可惜曹节仅瞥了眼王甫,便不再理会王甫。 见此,王甫脸色愈发难看。 曹节、王甫虽并为中常侍,但不代表曹节会伸手帮助王甫。毕竟权力就这么多,王甫的存在只会分去他的权力。王甫一党如能被拔起,其政治资源,必将被曹节与众人所瓜分。 “陛下,今大军损失惨重,边防空虚,檀石槐禽兽心性,必会劫掠边郡,为百姓而计,宜当早做打算。”太尉桥玄轻声咳嗽几下,持笏板说道。 桥玄在张奂之后,曾任度辽将军,负责过边境军事。他非常清楚檀石槐性情之狡诈,当初汉廷以和亲为条件,愿与其和睦共处。然檀石槐不但拒绝,反而洞察出大汉的虚弱,加大劫掠的力度。 如今边军遭到重创,不难想象檀石槐将会如何报复! 闻言,皇帝刘宏沉默许久,问道:“今尚有兵马可调至并州乎?” “除南北军外,已无别部可用!” 司徒刘郃沉吟少许,说道:“陛下,西陲羌乱初安,西南夷乱初平,当下国库空虚,无钱可募精兵戍边。不如效凉州之事,选幽并诸郡籍贯者为边郡长吏,以边人守边土,以此暂御鲜卑。” “可!”犹豫良久,皇帝刘宏虽明知如此会坐大边地豪强的势力,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得不同意。 毕竟自他继位以来,岁岁有灾,岁岁有祸。断断续续长达六十年的三次羌乱更是严重拖累了大汉财政,累计支出三百二十亿军费,财政几近崩溃。 以至于两年前西南夷叛乱时,中枢更是因战事不利,继而产生放弃西南诸郡的声音。若非益州人李颙站了出来,借板楯蛮之力平乱,恐怕西南诸郡已是难存。 如今三万大军覆没,更是加剧了大汉自身的财政负担。大汉短期内难以组建第二支大规模边军,用来长期驻守幽并二州诸边郡。 因此眼下如欲阻止鲜卑劫掠,唯有效仿凉州故事,利用边人保卫家乡的情感,任用边人仕官,以稳固二州边郡。 雒阳朝廷在深陷财政泥潭与政治风波的同时,一支残军历经艰辛逃回边地云中郡。 乌云在半空之中翻滚着,冷风呼啸拍打着凋敝的草木。 寂静的山野上,几名汉骑浑身肮脏,须发杂乱,在胯下战马托运下缓慢前行。如是近看虽可见众人脸色憔悴,但却难掩逃出生天的欣喜。 年轻汉骑心有不忿,抱怨说道:“田晏不听兄长之言,执意孤军深入,遭临大敌,竟舍军而逃。若非我等奋勇拼杀,又识得白道地形,怕不是要葬身大漠。” 领头汉军骑督摘下头盔,露出疲惫的面庞,扭了扭僵硬的脖颈,随即冷笑道:“田晏匹夫虽能在胡骑下逃过一劫,却必难逃过中枢惩处。” 说着,哀叹道:“只是可惜了度辽、黎阳二营将士命丧大漠,魂难归乡土。匹夫无谋专横,实属可恨!” 骑督与汉骑相貌有些相似,但骑督年长许多,身材高大雄壮,肩膀宽厚,相貌端正。不难看出此骑督颇有武力,然大腿却有伤势,行动间多有不便。 那年轻汉骑体格比骑督小了圈,面容略显青涩,年纪仅在二十岁上下。 二人为兄弟关系,年长者的骑督名叫张冀,字伯卓;年轻汉骑名唤张杨,字稚叔,皆为云中郡人士,张氏在云中算是豪强。 早些年,张冀因武力过人,为时任度辽将军的张奂赏识。可惜不久张奂因被宦官所误,最终被免职归家。随着失去贵人提拔,张冀也失去了上升空间,如今三旬有余才堪堪出任骑督,督率五百骑。 张杨毕竟年轻心性,似是对前途有些迷茫,问道:“兄长,今后怎么办?” 张冀揉了揉肩膀,说道:“今边军精锐尽丧,朔上诸郡空虚,鲜卑必会南下劫掠。今下之事,当归乡保民,寻险要之处自保,而后看中枢动向。” 说话间,张冀想起十岁的儿子张虞,心情略微好些。 张虞乃张冀之独子,因他常年在外,妻子郦氏又在生产时病故,遂由妻兄郦瑛一家从小抚养张虞。 幸妻兄家视张虞如己出,不仅从小教育,更培养骑射功夫。今虽十岁,但却已展露出不俗的天赋。 此番张冀亡命大漠,能咬牙坚持下来,既是为了求生,更是舍不得孩子! 张冀谓左右同僚,正色说道:“边胡恐不日将至,诸子与我皆为边人,当协力自保。如若离散无备则必遭胡人劫掠,届时家眷乡人难存。昔朔方迁治五原,百姓流离难存,当为我等前事之鉴。” “诺!” 朔方迁治五原属于是永和五年的事,当初南匈奴叛乱,勾结乌桓、羌人掀起一场大规模反叛,上郡被迁至夏阳,西河郡被迁到离石,朔方郡迁至五原郡。 后来因鲜卑问题,朔方郡则再也没回到朔方旧土,而是仅存案牍之上,朔方百姓则也随之流徙朔上诸郡。 今以张冀之见识,不难看出边军覆没之后,鲜卑各部当会加快劫掠的脚步,若不早作打算,届时舍土亡命事小,宗族、乡人性命则将难存。 《唐书·太祖本纪》:“太祖,云中盛乐人也,姓张氏,讳虞,字济安。祖赵氏卿张孟谈,世居太原晋阳。四世祖庆,汉西河太守,坐法徙居云中;庆生泰,泰生法,皆仕云中。” “法生皇考冀,性通率,好兵略,精弓马,居白水畔。时皇妣郦氏怀,有黄龙紫气之异,乡人以为奇。及太祖生而皇妣郦氏殂,养于舅父郦瑛家。” “初北匈奴亡,鲜卑兴于大漠,单于檀石槐立,幽、并、凉三州缘边诸郡无岁不被鲜卑寇抄,杀略不可胜数,郡县流迁,边民难安。” “汉末,皇考以骑督随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出雁门击鲜卑檀石槐,晏不纳皇考言,遂单骑亡命。后皇考归乡聚宗族及流民数百家,共坚壁以御胡。” “时太祖十岁,百岁之巫见太祖曰:‘虞舜氏子,承天命,济黎民,治万疆。’皇考惧恐之,操弓欲射,忽失所在,遂以‘虞济黎民’之义以为名焉。” (本章完) 第2章 敕勒歌 第2章 敕勒歌 光和六年春,公元183年,燕京山参合口(今杀虎口)。 燕京山(今管涔山)的二月份,北风呼啸凛冽,山野河谷间布满了可见枯黄的草木,以及依稀可见的白雪。 在初春来临之际,为了养回冬季掉的膘,体格魁梧的少年带着汉民们乘马牵黄,驱赶牛羊至燕京山岭间放牧。 燕京山非幽州之燕山,而是北承阴山余脉,南接吕梁、云中二山,西近雁门郡,东临云中郡,故而作为雁门之屏障,云中通向雁门之必经之地。 因燕京山位于阴山南麓,气候较为温暖,并因山岭间布有诸多细支小流,故水草更为肥沃,形成少有的山区牧场。 “wuhu~” 身材高大的少年张虞策马奔驰,指挥从人放牧,数百头的牛、羊、马在吆喝声中分成三队。 二十余匹马先走,五十余头牛在后跟随,二者被驱赶到肥美的草场上。并有意地将羊群留在后头,赶到劣质草场上。 之所以如此安排放牧,除了根据三兽脚程与身价不同外,还有因三兽的进食习性。 马比较娇贵,常会挑食,并非所有草料都会吃。且马儿肠胃小,经常是走走停停,少吃多餐。故马儿需让食用,吃掉嫩软的草料。 牛羊虽同为反刍动物,但牛无上门牙,常卷草而食,伤不到草根。而羊看似温和,但所食凶残,常会将草根连根刨了一起吃,故有‘牛食如浇,羊食如烧’之言。 “汪汪!” 大黄狗边绕着羊群狂奔,边口里叫唤着。羊群在狗的驱赶下,被赶到山坡草场上觅食,不再四处流荡。 很快,大黄狗跑到主人张虞前头,吐着舌头,摇晃着尾巴,露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似乎在向主人邀功请赏。 “好狗!” 张虞用手摸了摸狗头,便笑着从马腹侧袋里取出煮熟过的肉块,凌空而抛。 大黄狗如风而动,借力高高跃起,一口衔住肉块,平稳落下。朝着主人叫唤了几声,争求同意之后,这才埋头撕咬起肉块。 趁着大黄狗享受肉块之时,张虞几步登上小丘上,俯视看山川景色。却见碧蓝色的苍穹笼盖山野,白雪、冬草、牛羊点缀了山野间的景色。 “tengri-yin ayil minaar-ar-i qapa-ba。(1)” 见此情景,张虞忍不住用鲜卑语低诵高王快乐歌一句,继而又摇头苦笑。 人家高王虽在玉璧下折戟沉沙,但至少开创过北齐基业,是为一时之英豪。自己今时仅边塞小民,驱羊放牛,与高欢相较,差距何其之大。 “刘宏当朝,光和六年?” 张虞坐在枯草丛上,再次无奈叹气,喃喃说道:“汉末乱世将至,而我却在边塞放牧,实在是空费时间。” 张虞本为后世之小民,大学毕业无路可走,唯有自主创业,干起了中俄贸易。 大毛、二毛干仗时,环境虽不景气,但他的公司却因此一飞冲天。本以为是短期起飞,不料一起飞就好几年,赚得盆满钵满。那时他赚着大毛的钱,却每天担心小泽不成器。 正当事业欣欣向荣时,他却因前一晚‘学俄语’太过勤奋,而在次日白天冬游时不幸抽筋溺水。这一溺水便将他送到汉末,汉胡冲突最为激烈的地区。 至今他在汉末生活已大半年,因受原身习惯影响,融入汉代社会实在不难。 若说其原身,张虞不得不承认原身出色。盖从小生长于边疆,以及得益父辈出色教导,弓马娴熟不谈,刀槊也格外出众。加上魁梧的体格,其武艺在边郡豪杰中都算得上出众。 原身不是没有缺点,从小少经世事打磨,不仅性格有些腼腆,为人还稚嫩。且因见识少,眼界也低了些,没什么大的追求。 但在张虞看来,原身这些缺点也属实正常。当初他读上大学,刚从农村出来,整个人傻傻乎乎,不懂世间龌龊勾当,也不知信息差的重要性。 随着他经历的事多了,认识了许多贵人,并在时代洪流所裹挟下,这才明白很多事,从而才有所成就。 如今上天再次给他一次机会,他又岂能虚度时光。大丈夫生于世间,将遭乱世兵戈,纵难为帝王,也要扬名一时,匡扶天下,否则岂不枉活了这一遭。 但他的机遇何在呢? 张虞摸着大黄狗的脑袋,心情略有些烦恼。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若想有所成就,还是需要依靠父亲张冀的人脉。 父亲在六年前兵败归乡,其大腿虽说受伤,不复昔日之勇,但因常年与鲜卑厮杀,聚乡保境有功,反而被拔为别部司马。 官职虽说不大,但因汉廷多用边人任官,长期下来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武人团体。父亲则是其中之一,与其有交际者不少。 “兄长!” 就在张虞胡思乱想时,大黄狗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一个体态健美的女郎脸上洋溢着青春笑容而来。 “素衣!” 张虞回过神来,笑道:“你不是在牧牛吗,莫非又偷懒了?” 郦素衣嘟了嘟嘴,说道:“牛群有阿吉盯着,出不了什么事。在那无趣的很,倒不如来找兄长。” 张虞笑了笑,说道:“怎不读些诗经?” “读不懂!” 郦素衣眨着明亮的眼睛,说道:“蔡翁留下的书甚是无趣!不如兄长近些日子讲着故事有趣。” 表妹口中的蔡翁非是他人,正是五年前被发配到朔方郡的蔡邕。若准确说地点,应当是发配到五原郡,因为朔方郡仅存在案牍上,其城郭早已被东汉舍弃。当初蔡邕从雁门出塞,经云中郡至五原郡时,父亲张冀为了结识这位来自中原的文豪,特意护送了一程。为表护送感谢,蔡邕留下相关典籍与张氏。 后因五原郡屡遭胡人袭击,加上蔡邕在中枢的人脉,仅在五原呆了九个月,便得特赦回到中原。 念着蔡邕与张氏的交集,张虞脑海里不知道为何浮现出女郎蔡昭姬那青涩如蕾的模样。 张虞在心中不由嘲笑前身,十一二岁见人家女郎几面,便被雅气所吸引,实在是早熟的很。 “行!” 张虞抛弃杂念,为自家表妹讲着聊斋异闻的故事,其间不时用言语逗弄表妹,让其又恼又喜。 在玩闹时,一匹快马忽然奔驰而来,惊扰了在山坡上觅食的羊群。 皮肤黝黑,个子矮小的胡奴不待马停,便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着急的他嘴里吐着汉胡交杂的言语,并用手比划。 “ba(主人),有人tal马!” “dolu!” 见胡奴手舞足蹈比划,张虞脸色微沉了下来,用鲜卑语问道:“dolu paran talmopь?(有五人来偷盗牧马)” “嗯嗯!” 胡奴赶忙点头,指着北面方向,并描绘那五人的所携带的武器,以及五人所属部落的人。 郦素衣那张英气的脸上充满了怒气,说道:“又是叱干部的胡人,上次偷了十只羊三头牛,这次又来偷六匹马!” “若不给点颜色,怕不是以为我汉人好欺负?” “别急!” 张虞拦下表妹,说道:“北面多山野,不知是否有伏兵,不能轻易追击!” 郦素衣跺了下脚,生气说道:“兄长何时这么胆小了?” 顿了顿,又说道:“兄长作为少君,此行率人放牧,如失马而不能夺回。既伤了张氏颜面,又会助长胡人的偷盗之风。” 在边境社会中,大多用武力说话。张虞如果眼睁睁见马被人偷走,回去之后不少人会因此小觑张虞。而且与之敌对的叱干部胡人则会小看张氏,将其视为软柿子。 张虞神情微凝,说道:“素衣之言,兄不敢不知。” 说着,张虞吩咐说道:“你和阿吉带牛羊先回,我顺其马蹄踪迹追踪。” “有阿吉和其他人够了,我随兄长一同前往。” 说着,郦素衣就要翻身上马。 非是郦素衣不懂事,而是在边疆汉胡冲突剧烈的地带,民风极其剽悍,女子各个戴戟操矛,挟弓负矢。东汉因此设立女骑,以为皇后的仪仗队。 郦素衣的骑射功夫算是女子中的翘楚,弓术甚至比寻常男骑还强不少,如果与张虞同行,某种意义上能帮其分担部分压力。不过张虞岂会允许自家妹子冒着生命危险,跟随自己追踪胡人。 张虞拉着郦素衣的手臂,语气放缓,说道:“今下不知贼人底细,故此番追击,非杀胡夺马,而是探寻胡贼去向。” 继而,张虞温柔地为郦素衣整理了下碎发,说道:“回去告诉小叔,让他带人沿着我所留标记追击。” 郦素衣见兄长动作这么亲昵,小麦色脸庞微微泛红,镇定说道:“那兄长多多小心,我与小叔随后便到。” “好!” 张虞整理了下马背上的箭囊与骑弓,便拉着马鞍轻松上马。 “兄长,箭囊接着!” 郦素衣将自己的箭囊顺手抛向张虞,关心道:“多备些箭,如被胡贼察觉,兄长不可恋战。” “遵命!” 张虞接住表妹绣有云纹的箭囊,高声笑道:“素衣带大黄回去!” “好!” “驾!” 张虞策马奔驰而行,留下停在原地叫吠的大黄狗。 北风呼啸,蹄声渐碎…… 1:原文鲜卑语意‘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2:鲜卑语中ba,音译为‘跋’,即主人的意思。 3:拓跋:taγbat,拓为土地,跋为主人,故拓跋为地主之意。 (本章完) 第3章 张八百 第3章 张八百 二月时节,天空碧蓝,山原寂静,偶有几声风啸。 张虞骑着黑鬃马,沿着马蹄印迹与马粪块追击盗马胡贼,因踪迹断断续续,故马速时快时停。 自六年前汉军远征鲜卑失败之后,檀石槐因得到汉军甲胄器械,其部下实力大大增强,故掀起前所未有的劫掠攻势。 西起敦煌,东至辽西,在这上万里的边境线,鲜卑无岁不劫,东汉烽烟四起,边郡永无宁日,甚至劫掠到关中的北地郡。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檀石槐在两年前因病去世,其子和连虽好色荒淫,但凭借着其父檀石槐的威望傍身,依旧成功继位。 同年,为了夸耀武力,和连联络羌人,劫掠关中诸郡。结果和连本人在南征北地郡时中箭身亡,因其子骞曼年幼,单于位竟落到兄子魁头身上。 两年以来,鲜卑内部动荡,魁头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不断打压和连一派各部,反倒使和连一派愈发团结起来,渐渐与魁头离心,鲜卑内部遂有分裂的迹象。 鲜卑内部虽说有混乱迹象,但随着人口增长,为了获得更适宜放牧的土地,各部依旧不断向南迁徙,不断与汉人爆发冲突,以及劫掠汉人的牛马。 如叱干部在去年南迁而来,部民贫穷,故垂涎汉人的富庶,常常跋涉山野劫掠汉人聚落,张氏与其多次爆发冲突。近来随着冲突加剧,叱干部更是变本加厉,经常趁张氏放牧时偷牛盗马。 毕竟不论是对汉人而言,还是对胡人来说,马匹都是战略资源。故游牧民族为增加自身,削弱对手,往往会从掠夺敌人马匹开始。 为了寻得偷马贼的踪迹,张虞清晨出发追踪,沿着留下的踪迹,一直追踪至中午。 天气略微变热,黑鬃马有些口渴。 张虞察觉到爱马的变化,便准备到前方的溪流畔休息。 “吁!” 张虞翻身下马,放由黑鬃马饮水,自己则蹲在溪水畔,捧着冰凉的溪水洗脸。 此时,溪水上游亦有名汉家少年郎在河边休息,见到突然而来的张虞,少年郎先是握身侧的骑弓,待看清是张虞是汉人模样后,才放下手中骑弓。 “爽!” 感受着冰凉浸骨的溪水,张虞忍不住轻吟了下。 为了补充战马的体力,张虞又从袋中抓起一把细粮送到马嘴前,任由黑鬃马伸舌舔舐。 喂完马之后,张虞同样发现了上游的汉家郎,为了确认胡人踪迹,遂拱手喊道:“郎君安好,适才可有见到一伙胡人牵马过溪?” 少年郎从溪畔起身,回道:“安好,君何人,为何询问那群胡人去向?” 张虞拱手说道:“那叱干胡人偷盗我家骏马,我沿途追踪而来,望君指点方向。” 少年郎牵马走近,主动说道:“既然如此,某愿为君领路。” 张虞不愿少年郎牵扯入这件事,说道:“盗马者甚众多,底细不明,不敢劳君冒险,指点方向即可。” 少年郎语气昂然,拱手说道:“我为郡吏,有贼掠马,乃某失职。今失主追之,我岂能坐视不管!” 在少年郎说话的时候,张虞也看清来人样貌。少年郎身高七尺有余,束发麻衣,体壮臂长,黝黑的面容透露着稚嫩。其言行之豪爽,让张虞升起几分好感。 张虞微吟少许,考虑到少年郎年纪轻轻便被征辟为郡吏,当下又单骑出现在此,想必武艺应是不俗。今见难相助,他又岂会拒绝! “如此,便在此谢过吏长,此番如能夺回我马,某当重礼相谢。” “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说着,不待张虞询问姓名,少年郎利落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喊道:“快些上马,莫让胡人走远了。” “诺!” 在少年郎的带领下,张虞骑上黑鬃马随行,二人一路快马加鞭追击盗马贼。 有了少年郎的带领,张虞追踪速度变快许多,约过了一个时辰,终在山岭坳间发现大量新鲜的马粪,二人遂下马尾行,不过数百步,便听到谷中传来的嘶鸣声。 于是二人将马系在枯木,顺着灌木的掩护,朝着高处摸去。 二人居高临下,便见五名个子矮小穿着腌臜的胡人席地休息。或有人从袋中取出吃剩的骨肉放入口中反复吮吸;或有人喝着囊中隔夜凉透的米汤,手上沾着的米粒,也小心舔舐干净。 几人吃喝回忆着盗马所发生的事,不时有笑声传出。而被他们所掠的数匹骏马则散在周围觅食,其中便有张氏的六匹马。 “杂胡!” 少年郎低声轻蔑,语气中杂有厌恶之情。“莫小瞧了杂群杂胡!” 张虞似乎可以察觉到少年郎与鲜卑有仇,提醒说道:“鲜卑虽矮,但敢搏命,是强寇也!” 胡人个子矮小属于是普遍现象了,最高者不过在6尺9寸出头,约后世的160cm左右。 张虞早些年受后世先入为主的影响,以为草原胡人天天吃肉,故各个体格健壮,人高马大。 等他到了汉末社会,了解鲜卑人的生活状况,才明白游牧经济之落后性以及脆弱性。 如因生产力的落后,以及游牧经济的脆弱性,胡人做不到天天吃肉,仅能在节日时期杀羊吃肉。 在寻常日子里,胡人从不忌口,他们会吃掉所有能吃的东西。每日除了放牧,便是狩猎狗、狼、狐狸、兔子等东西,以作为日常的口粮。 如果狩猎不到猎物,他们在饥饿之时,会吃任何东西,包括胎衣、虱子之类的东西。在饥荒之时,他们甚至会以人肉为食。 尤其在夏天时候,因为夏天是牧群的泌乳期,胡人几乎只喝马奶,外加狩猎所得猎物。老死、病死的牛马则会做成肉干,以作为迁徙的口粮。 当然并非都是如此,作为中坚力量的青壮年所食会比寻常胡民稍微好些。若是各部贵人、首领,食物将会更为丰富。 胡人常年忍耐饥饿,养成小肠胃,所食之物甚少,故可做到挨饿奔袭;胡人逐水草而居,长期狩猎,骑术精湛,故是天生的骑手;胡人生活环境恶劣,为了生活资源,常年冲突,故民风剽悍。 少年郎观察良久,问道:“君有何打算?” 张虞的视野透过灌木,低声说道:“胡贼奔走多时,想来已是疲惫。今胡放牧休憩,乃用武之时,我欲趁机杀胡,夺回马匹。” 说着,张虞看向少年郎,说道:“君领我至此,虞感激不尽。彼敌虽众,但非我之敌手,君可在旁稍息。” “君轻我乎?” 少年郎眉头紧皱,不悦说道:“我若畏死,岂会领君至此。” 顿了顿,少年郎似乎不服气道:“君虽勇,但武艺必不及我!” 张虞挑了挑眉,对着少年郎一番审视,自几年前长个发育开始,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敢明目张胆自称武艺比他强。 少年郎似乎感受到张虞的不信任,正色说道:“如若不信,以刀剑见分晓。左三归我,右二归你。” 张虞性情沉稳,拱手说道:“此事与君本无瓜葛,故不敢劳君出手。今君身怀大义,拔刀相助,虞必铭记在心!” 继而,张虞拉着少年郎指点周围地形,说道:“胡人居坳间,左临矮林,右接草木。君可为疑兵,奔驰于矮林间,吸引胡贼。我乘快马奔驰后发,两骑左右包抄,必能取胡寇性命。” “彩!” 少年郎眼睛发亮,笑道:“合战为正,后出为奇,君识兵略。” 见少年郎习读过兵书,张虞愈发欣赏,说道:“某姓张,名虞,字济安,云中郡人士。君与虞同行至此,尚不知君之姓名,今斗胆问之。” 少年郎瞄着胡人动向,偷偷从坡上下来,笑道:“我与君同姓,名辽,字文远,雁门郡人士。” “张文远!” 张虞望着张辽的背影,不由微愣了下,这少年郎竟是张八百,天下似乎小了点! 就是不知大魏吴王孙权现在何处?是否已经出生? “兄有何事?” 见张虞神情有些变化,张辽问道。 “无事,想起好笑之事。” 张虞嘴角不由微扬,说道:“君,名甚好!” 年少的张辽略有得意,说道:“缘度辽将军之名,有张臂辽水之意,此乃我祖父之所愿。” 《唐书·列传五》:“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也。本聂壹之后,以避怨变姓。汉末,胡掠雁门,民吏多亡,少为郡吏。初,叱干部卒盗牧马,太祖问路,辽欲随行。” “太祖拒之,曰:‘非君之事!’辽曰:‘我为吏,胡盗马,我之责也。今君深追,辽当随行。’太祖壮其胆略,与往追之,时辽十五。知众寡不相敌,乃出奇从旁夹击之,遂尽擒杀胡盗。” 今后一次16点更新,一次21点更新 (本章完) 第4章 两鞬开弓 第4章 两鞬开弓 五名胡寇席地而坐,看着偷盗来的骏马,互相闲聊谈笑,非常满意此行战果。 “今日放牧汉人不少,若是少些,凭我五人,能将他们所牧都抢牛羊过来。”刀疤脸有些惋惜,说道。 “嘿嘿!” “瞧了好几次,那汉女身段不错。如果不是人少,我真想抢回去。”麻脸胡人淫笑道。 刀疤脸冷笑下,骂道:“参合口汉人不少,别轻举妄动。等事成了,还怕没女人吗?” “首领有说什么时候向参合口汉人下手吗?”头发脏乱的胡人问道。 “参合口汉人有城,没那么好打!” 刀疤脸沉吟少许,说道:“春天要到了,首领会先找块水草丰茂的地方暂居,其他之事日后再说。” 话音未落,矮林里忽然有人影闪过,马蹄声渐近。 “什么人?” 刀疤脸率先反应过来,猛着从地上站起,看向矮林方向。但因视野遮挡,实在瞧不清具体情况。 “嘚嘚~” 低沉的马蹄声从矮林里响起,响彻着不停。 刀疤脸沉下心倾听,试图判断林间人数。 “一人!” 刀疤脸向头发脏乱的胡人点头示意,说道:“你们二人入林,探查清楚情况,如有不妙,迅速出林。余者随我留下,警惕周围动向。” “好!” 在刀疤脸的吩咐下,二名胡人骑着马匹,小心翼翼入林;三名胡人留守原地,准备将周围散落的马聚拢。 趁着胡人聚拢马匹时,张虞顺势策马冲出。 “嘚嘚~” 马蹄声的再次响起,迅速引起留守胡人的警觉。胡人们顺声望去,却见张虞策马从坡上冲锋而下,目标直向外出聚拢马匹的麻脸胡寇。 “在那!” 发现张虞的踪迹,刀疤脸沉声大吼,向其余二人预警,并迅速向张虞来的方向迎去。 张虞用腰胯控制黑鬃马方向,左手握持骑弓,右手摸向箭囊里的箭头。 黑鬃马迈开四肢,因有铁马掌的加持,奔驰速度甚快,如狂风般席卷过去,草甸上的草沫、烟尘飞溅。 见突然张虞出现,并冲向自己,麻脸胡人虽说一惊,但却反应过来。放弃了聚拢马匹的任务,策马持弓迎上,同时向同伴靠拢。 张虞目光如炬,不断计算二者之间距离,以及观察着三名胡人各自动向。 “七十五步!” 目测出二者距离,张虞果断举起骑弓,右手持三矢,将头矢搭弦,瞄向麻脸胡人。 七十余汉步,约后世一百米多,这是属于强弓的射程,非善射者不能开弓之距离。 须知出众的鲜卑人有效骑射距离不过六十步,寻常的鲜卑人约在五十步左右。 相较张虞之射术,显然麻脸胡人做不到七十余步开弓。 “嗖!” 箭矢离弦破空而出,射向麻脸胡人。 听着愈近的破空声,麻脸胡人脑海顿生不妙,心中虽是慌张,但手脚却反应不过来,唯有静候箭矢的来临。 很快,箭矢从他身侧擦边而过,张虞首箭射空了。 “哈哈!” 麻脸胡人见张虞射空,大笑几声,挽弓搭箭,讥讽说道:“到我~” “啊!” 话未说完,却见一根箭矢当头射中麻脸胡人的胸膛。 吃痛之下,麻脸胡人手里的弓箭掉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第二根箭来着好快! “嗖!” 不待他有何动作,第三根箭矢接踵而至,射透毛皮衣裳,箭簇嵌入心肺间,殷红的鲜血溢了出来。 麻脸胡人身形摇晃,直接从奔驰的马背上摔下去,当即身亡。 “速射箭!” 见同伴中箭惨死,刀疤脸忍不住惊道。 速射箭,又可称连珠箭。射手常需先取2-3根箭在手,而后将其分别射出,因不用去箭囊中取箭,所以射箭速度非常快。这般射箭快归快,但会影响射姿,进而影响准度。眼前这名汉人射术竟如此精湛,不仅能七十步开弓,更能使连珠箭,绝对是汉人中少有的勇士。 “i!” 刀疤脸胡人疯狂喊着话,心中对张虞格外忌惮。 在刀疤脸的吩咐下,另外一名胡人放弃骑弓,选择操用长矛,向张虞冲击。显然因忌惮张虞的射术,鲜卑人欲用远弓近矛配合,去围击张虞。 见状,张虞控制黑鬃马不断用变化的走位,去躲避二人的配合。 辽阔的田野间,二骑左右包夹奔驰,并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声,以来惊吓张虞。二胡将张虞夹在中间,矛骑在右侧,弓骑在左侧,企图各自抢占惯用侧的优势击败张虞。 但他们显然又低估了张虞,张虞一边与弓骑对射,一边观察着矛骑。同时为了降低胡骑的警戒心,张虞故意艰难转身,从左侧射向矛骑。 得见如此,矛骑甚是兴奋,以为张虞不懂左手开弓,不断加快马速冲锋。 逼近十步时,张虞低头躲过弓骑的来箭后,当即换手开弓,用右手握弓,左手取箭上弦,以猝不及防之势,迎面射中矛骑。 矛骑脸庞中箭,当即摔倒在地上,血流满面不止。 左右开弓! 见张虞射术精湛至此,刀疤脸惊恐不已,放弃了与张虞比拼骑射的念头,策马旋弯,欲转向而逃。 张虞岂会让刀疤脸逃了! 左手持弓,右手取箭,弓似霹雳,箭如寒芒! “啊!” 眨眼间,箭矢正中胸背,刀疤脸惨叫了声,当即摔到地上,生死不知。 张虞放缓马速,先是一一检查三人情况,而后欲入林协助张辽。 将入林时,却已见张辽策马而出,持矛驱赶一名胡寇,另外一名胡寇的首级被悬在矛上。 得见张辽全身而退,并将胡寇一擒一杀,张虞心中愈发赞许,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今虽年幼,但已有史书上万人敌之风采! “文远武雄超人,今若无君虞义相助,我则难夺马矣。”张虞不由赞道。 “不敢!” 相比张虞的称赞,张辽更对其射杀三胡的操作有所惊讶,说道:“胡寇善射,君射杀三人,射术精湛,辽少有见焉!” 若说胆识过人,这是张虞给张辽的第一感觉;箭术精湛,则是张辽对张虞的第二印象。 张虞看了眼天色尚早,为了拉近与张辽的关系,则与其就地休整先。 下午时分,万里无云,阳光温和。 草甸上,张虞与张辽席地而坐,相互分享酒食。 因有一起作战的情谊在,二人关系迅速升温,加上边疆男儿豪爽,算是一见如故。 “文远为雁门郡吏,今怎会在定襄?”张虞问道。 因得知张虞的身份,张辽也不隐晦,坦白说道:“辽受雁门郡守之命,送信与定襄郡守,今返程途中至溪畔休息,不料偶遇济安兄。” 说着,张辽笑了笑,说道:“时见兄单骑追胡,形单影只,盖有所不忍,故随行助力。不曾想兄竟如此善射……倒是某小觑了。” 张辽在途中遇见追击胡寇的张虞,纯粹是时间上的巧合。至于张辽为何会随行相助张虞,则完全出自内心的欣赏以及个人责任感。 见张辽所道原委,与自己猜想不差多少,张虞愈发喜爱张辽,有种收为己用的想法。 因有后世之经验,张虞深刻明白欲在乱世中建业,除对领导者自身有才能要求外,必须还有人才辅佐。 人才从何而来?大体无非两个渠道。 其一,领导者略有建树之后,可以通过招聘求贤,获取优质的人才;其二,若领导者懂着培养,可以引进有潜质的人才,在起家的过程中,加以历练、培养。 如张虞前世所经营的外贸公司,早期就是自己带着表弟做起来,表弟在经过长期培养历练后,为张虞分担不少压力。 自己如欲建功立基,必须有人才相助。如今张辽虽说青涩,但以当下所展露出来的资质,以及有史书上的保证,磨练一番必能成大器,或许能比原历史更出众。 当然,张虞心虽这么想,却也知道以自己当下的情况,张辽不可说能追随自己。 出于以上之念,张虞伸手指向觅食的马群,笑道:“文远大义相助,虞感激不尽。今无以回报,愿以六匹骏马为酬,望君不弃礼薄。” 张虞从五胡手中夺回了六匹马,加上击败五胡所俘获的四匹马,总共有十匹马。今张虞直接以六匹马为酬劳,实在是大大超出张辽的贡献。 闻言,张辽拒绝道:“骏马本归兄之所有,辽岂敢受之。辽若为贪财之人,又岂会随君冒险击胡。” 在张辽眼里自己纯粹是出于道义相助,如果自己拿了战利品的大头,总感觉行为有所变味。 当然,道义归道义,张辽非是不爱财之人。如果张虞分两、三匹马给他,张辽觉得自己贡献在那,一番推脱下,大概率会收下。 至于张虞吝啬小气,战利品不分他,张辽虽说不会计较,但也会将张虞打上不可交际的标签。 今张虞所给的酬劳超乎张辽的想象,这让张辽如何安心接受! 张虞似乎料到张辽的拒绝,问道:“此为文远应有之响,不可不收,文远可知昔日子贡赎人之事?” 张辽摇了摇头,说道:“不知,辽少读经书,愿兄为我解惑!” (本章完) 第5章 丈夫之志 第5章 丈夫之志 在东汉时期,因纸张、印刷术未普及,相应的经学故事难被世人所知。 张辽虽出身于边疆豪强家庭,但因从小处于战乱冲突,格外着重重武。经学或许有接触,但更多是粗知。 张虞整理话语,说道:“春秋之时,鲁国有法,鲁人为奴妾于外,有人能赎之者,国赐钱帛于下。子贡赎鲁人而归,国欲赐钱粮于子贡,然子贡不取其金。” “子闻此事,问责子贡,言子贡不受钱,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其因为何?乃子贡不受金,后人必将以受金为耻矣!” 张虞语气微沉,劝道:“君冒兵戈之险,赴水火之间,如不得重赏,往后如有人失马,安有壮士随行相助?今君愿行子贡之所为,然望文远念及诸子,体谅虞之诚意,收下此礼!” 子贡赎人而不受国家赏赐之事,从道德层面上看,损己而利人,看似非常高尚。但实际却因子贡不受赏赐,变向破坏了这项赎买制度。 鲁国在制定赎人制度时,本意是想从利益层面驱动,让鲁人因利而赎买国人归国。但子贡不受赏赐,实际是在用道德去摧毁基于利益而设计的制度。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子贡那么有钱,更不像子贡有那么高的道德。在这件事后,子贡在众人的传颂下会成为新的标杆,但对后来人而言,因付出的经济成本太高,将会劝退一些因利而赎人的鲁人。 今张虞用子贡赎人之事,先为张辽抬了下高帽,表明其非贪财之人,而后利用大义规劝,给予台阶与体面,为张辽寻得收下厚礼的理由。 一番言语下来,张辽心里有种说不出感觉,似乎他不收下马匹,将有罪于世人。不过张辽非愚笨之人,他自是明白这是张虞让他收礼所寻的借口。 若说之前的胆识过人、箭术精湛算是张辽对张虞的初有印象,那么双方深入接触下来,张虞豪迈大方的性格,如沐春风待人,则是张辽对其深层次的感觉。 张辽犹豫少许,念及张虞不似作伪的表情,以及有意交好的念头,说道:“辽功薄德浅,不敢受六马之礼。今思兄之所言,辽分四马足矣!” 张虞拍着张辽的肩膀,豪气说道:“我朔方良家子不拘此小节,今日夺回骏马虽喜,但我更喜结交文远!” 前世创业,有贵人曾指点张虞,言人偏好占便宜,故而有时候不吃亏成不了事。 张虞得遇贵人指点,其言有时不吃亏成不了事。今欲想让张辽亲和自己,张虞需要吃点亏。毕竟吃一时之亏,才有后续长久之利。 当然了,张虞从情感上也欣赏张辽,若无张辽冒险相助,夺回马匹恐会更难上一些。 “以水代酒,请!” “请!” 二人相视而笑,共举水囊而饮。 休息片刻之后,张虞、张辽二人带着十匹骏马,以及一名胡人得兴而归。 行走了约半里路,便遇见来寻张虞行踪的张杨、郦素衣等十名骑士。 “兄长!” 见到张虞行踪,郦素衣甚是雀跃,扬鞭招手,催马行至其跟前。 凑近之后,郦素衣用马鞭指着之前被夺回去的骏马,惊讶问道:“马回来了?” 张虞故意逗弄郦素衣,笑道:“胡女见为兄俊秀,心生爱慕,故送还马匹与我。” 郦素衣朝张虞皱了下鼻子,说道:“尽在耍我,定是偷偷把马抢回来了!” 张杨徐按缰绳上前,笑道:“济安果有胆略,竟敢单骑追击,夺回所盗之马,看来我与素衣倒是白走一趟。” 说着,张杨打量张虞上下,关切问道:“可有受伤?” “未有!” 张虞将张辽引荐与叔父张杨,笑道:“叔父,此为张君文远,雁门郡吏。今能夺回所盗之马,皆赖文远指引道路,鼎力相助。” “有劳文远相助!” 见到长辈,张辽态度谦虚,说道:“举手之劳,不敢言有大功。” 张杨持鞭拱手,笑道:“今天色已晚,文远不如先至参合堡歇脚,容张氏尽主宾之谊。” “这~” 张辽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张虞。 “附近少有汉人居住,文远可先至寒舍暂歇一晚。”张虞说道。 “多谢张君了,容辽叨唠一夜。”张辽道。 双方人马汇合,众人同朝着参合堡而去。 不过张虞身侧因有了郦素衣,耳边顿时热闹起来。张辽本与张虞多聊聊,但见郦素衣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识趣地离开。 郦素衣神情冷淡,说道:“兄长好本事,先是诓骗自家妹妹回去,自己却行那英雄之事,杀胡夺马好生威风。”张虞不想惹表妹恼怒,解释说道:“形势不同,我追击时偶遇文远,彼时胡寇疲惫,故杀胡夺马。如若胡人有备,我岂敢莽撞,自当等候妹子。” 突袭胡人非张虞本意,不过是随着事态发展,见有杀胡取胜机会,这才与张辽齐力动手。 郦素衣白了眼张虞,随后恶狠狠说道:“下次若再莽撞,小心阿娘教训你!” 郦素衣口中阿娘非是别人,正是抚养张虞长大的舅妈。其本是南匈奴贵女,脾气凶着狠,连张冀都畏惧几分。小时候张虞调皮玩闹,经常挨舅妈揍。 见郦素衣抬出舅妈,张虞语气顿时弱了许多,无奈说道:“莫要告诉妗母,下次为兄必会谨慎。” “知错就好!” 见张虞识趣,郦素衣随之消停下来,从袋里取出两面胡饼扔过去,说道:“给,别吃独食!” “嘿嘿!” 张虞接住胡饼,笑道:“好素衣!” “文远!” 张虞将胡饼丢给张辽,说道:“离坞堡尚有些距离,先垫垫肚子!” “多谢济安兄!” 张虞与张辽并肩而行,二人因有交情,聊着朔上近况。 张辽微叹了口气,神情略有些忧虑。 “自六年前兵败以来,破鲜卑中郎将名亡实存,度辽将军不屯美稷。边郡依靠边人守塞,勉强顽抗鲜卑,故先是云中缩边,而后五原受围,朝廷若不恢复旧制,不知今后会如何?” 东汉守备河套诸郡有相对成熟的军事防御体系,大体以度辽将军所管兵马为主,郡兵、南匈奴胡骑以及护匈奴中郎将营兵为辅,形成多方位的边塞防备体系。 可惜随着六年前三万大军出塞覆没,南匈奴王庭南迁至离石,东汉在河套的军事防御体系几近瓦解。 与此同时,随着中央财政入不敷出,河套连接关中的上郡道路渐渐阻塞,东汉在河套地区的控制力变弱许多,仅能依靠边人守朔土。 张虞按鞭而行,说道:“以当下形势,雒阳诸公往后多半无瑕顾及朔上诸郡。以今之形势,还需我并州人自强,或能得一时之安。” 指望衰弱的东汉朝廷向河套投送军事力量,实在是难为东汉朝廷了。当下想边塞和平,还需靠并州人。 “兄有何见解?”张辽看向张虞,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自和连亡后,鲜卑始有动荡之象。今如能抓住时机,行恩威并施之法,或能令边塞暂安,且观张使君如何规划。” 汉末到三国之间的历史实在太糙,除了了解大方向外,张虞根本不知道其中具体事件的细节,更别说三国时期提之甚少的鲜卑。 话虽如此,但以张虞对游牧民族的了解,他隐约感觉鲜卑内部的政治分裂可以被利用。但具体如何操作,则非白张虞所能做主,还需看并州刺史张懿有何计划。 并州刺史张懿可算作能吏,父亲张翼对他的评价不错。其上位以来最大政绩,除了依旧维持提拔并州本土乡人的政策外,还有深入边郡,亲自了解边防。 张氏本为云中郡豪强,原有坞堡不在参合口,但因张冀保民有功,又是边郡上少有之老兵,特被张懿委任为别部司马,改驻参合口。 别部司马官职非东汉正规军官职,属于是非正规军体系,其所统兵马各随时宜变化。 简而言之,张氏因父亲张冀之缘故,属于是被东汉并州政府收编的武装。刺史张懿看重张冀的能力,特安置于燕京山中的肥沃河谷中。 类似张冀这般河套上的猛士,并州政府收编不少,大大小小约有近十支,其中有耳熟能详的吕布、魏续二部。 张辽思虑少许,透露消息道:“听郡中小吏传言,鲜卑单于魁头遣人入关,有意求置市津,不知真假如何。此事如若为真,倒是与兄所言相近。” “时势变化无常,未来之事难以分说。”望着天边灿烂的夕阳,张虞惆怅而道。 他虽来自后世,但却也把握不准并州未来发展的局势。 如他记忆不差,在袁绍统治并州之初,朔人便已失去了他们的家乡,在那动荡的年代,朔人四处流亡;曹操统一北方之时,河套诸郡更是已经消失,由鲜卑、杂胡等部盘踞。 西晋八王之乱,更是引发五胡乱华,不仅河套无汉人,整个北方更是被胡人所占据。 他的到来,能改变什么吗? 或能,或不能! 但无论如何,张虞已立下壮志。大丈夫立于世间,若不能扬名后世,恩泽一方,岂不妄来世间一遭! (本章完) 第6章 参合坞 第6章 参合坞 残阳悬于西山,如血的阳光染红边际,参合坞披上了一层余晖。 参合坞坐落在参水河谷,因要防备胡人劫掠,张氏所修建的参合坞更注重防备。南壁依河谷修建,北壁临山丘;东西高壁当道而建,各有瞭楼望,两扇大门分布在东西两壁,可谓易守难攻。 随着时入黄昏,农忙之后的百姓带锄而归,妇人携儿捧壶出迎,坞堡内外渐而热闹起来。 瞭望楼上,断臂的老汉眺望远方,等候着久久不见身影的张虞、张杨一行人。 “老李头咋还不下来,莫非你家婆娘在上头陪你玩乐,舍不得下来?”归来的农夫见不着往常下来守门的断臂老汉,忍不住抬头调侃道。 此时,老李婆娘端着篮子而来,瞪了眼农夫,骂道:“少胡说八道,叱干部的胡人来盗马,少君亲自带人追击,至今未有归来,老张在上头看人。” 说完,老李婆娘拎着食篮走入瞭望楼,为负责瞭望的断臂老汉送饭。 见老李婆娘走了,被勾起好奇心的农夫,询问周围人问道:“有多少人来盗马,少君带了多少人追?” “听说少君先是单人追击,而后二统主带了十几骑跟上。”一旁的胖人说道。 “啧啧!” 农夫感叹道:“少君单骑追胡,胆气十足,实有统主之风。” “胡人彪悍,不知少君能否全身而退。”胖人说道。 农夫脱口而出,说道:“少君武艺超群,箭术于坞中无人能敌,岂会不敌叱干胡寇。” “这是自然,仅是盗马者人多,估计还是要靠二统主。”胖人说道。 “来了!” 讨论间,瞭望楼上的断臂老汉摇晃铃索,刺耳的叮当声传遍坞堡内外,喊道:“少君回来了!” 说着,顾不上为自己盛饭的婆娘,赶忙顺着狭窄的楼梯下去。 随着坞堡的大门缓缓开启,张虞、张杨等十余人的身影出现在坞堡外。 “少君!” “二统主!” 不少人到大门口亲迎,见到众人平安而归,以及跟随左右的骏马,众人神情多有兴奋。 “李伯!” “张叔!” 参合坞虽以张氏为首领,但不代表张氏有远超众人的地位。张冀被众人推选为坞堡主,张虞则是从小被众人看着长大。 张虞与众人下马步行,向出迎的众人回以礼仪问候。 “怎么样?” 瞧着一名被俘的胡人,断臂老汉问道。 张杨拍着张虞的手臂,笑道:“我率兵未到,虞哥儿便已解决胡寇,并夺回所有马匹,格外骁勇。” 为了夸耀自家侄子的才能,张杨在言语里故意省略张辽的作用。在语言技巧的作用下,众人的反应果然达到张杨的目标,无不发出赞叹、敬服之声。 “少君勇略当超统主!” “少君武艺绝伦” “不敢!” 张虞口里保持谦虚,说道:“非某一人之功!” “猎了些兔、狐,一同分与诸位乡亲。” 说着话,张虞让郦素衣将沿途猎到的兔、狐分与周围人,或一家人分一只兔,或三家人分只狐狸,凡围观的人几乎都得到好处。 “谢少君!” “谢少君!” 在众人的感谢下,张杨先是带着人将马牵到马厩里,并让从骑回家休息。 张虞如往常般将狐狸交到断臂老汉手里,笑道:“李伯,瞭望之劳,多有辛苦了!” “不辛苦!” 老汉伸手拎过狐狸,关切问道:“少君可有受伤?” “得义士相助,并未受伤。”张虞说道。 “少君英武超群,实为我参合坞之喜事!”老汉笑道。 张虞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侏儒,笑道:“记着分些肉与伯殊!” “这是自然!” 李老汉瞧了眼仅一米三的小矮子,说道:“某岂会忘了伯殊。”相貌畸形的伯殊朝着张虞拱手,嘴里丫丫说着,表示着感谢。 告别守门的老汉、侏儒,张虞带着张辽、郦素衣前往坞堡内的居所。 沿途中,张辽忍不住好奇,问道:“那李伯、伯殊二人?” 张虞看出了张辽的好奇,解释道:“李伯本为我父部骑,昔坞堡初建,我父率部出坞,鲜卑趁机攻堡,李伯独率十余人奋战,虽击退鲜卑胡虏,但也被断一臂,沦为罢癃之人,遂委瞭望之职。” “至于伯殊本为五原郡俳优,以击鼓演戏为生。胡人南下进掠,伯殊四处流离,幸被我叔救下,从此为参合坞守门看鼓。” 郦素衣趁机说道:“是为罢癃之仁政!” 张虞笑了笑,说道:“谈不上仁政,仅是兵戈之下,罢癃者多难存活,唯有让其干些力所能及之事,由坞堡赐些口粮度日。” 罢癃专门指老弱病残,不能任事的平民。 汉代为示仁德,在法律上准许残疾人不用缴纳田租头税,并且偶尔会下诏赐钱帛资助。 政策上,官府为了照顾户籍里的罢癃者,常会安排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尽量让罢癃者有口饭吃。 参合坞作为半官方组织,实际上根本不用在乎罢癃之人。今之所以在乎,更多是张冀为人热忱,希望能庇护穷寒之人。 张虞有所不同,他对二人交好,除了照顾罢癃是一回事。另外一方面负责看门、瞭望者,类似前世公司的前台,看似不起眼,但在某些时候却非常关键,属于是小人物有大作用。 张辽赞叹了句,说道:“边塞混乱,参合坞是为少有之太平之地!” 边塞常年混乱,郡县秩序混乱,坞堡之所以能诞生,追其根本,是因官府失去了对本地区的控制,百姓为了自保不得已结社。在坞堡社会中,还能见到如此善政,张辽颇有些感叹。 临至居所时,与张虞年纪相近的青年快步而出,走时还回头望了眼里头,似乎躲避着什么。 见到张虞与郦素衣,青年赶忙上前,说道:“济安,阿娘脾气不好,说话多小心些。” 郦素衣拉住那青年,笑道:“阿兄怎又惹阿娘生气了?” 此青年非别人,正是郦素衣的兄长,与张虞从小长大的郦嵩。 郦嵩苦笑几下,说道:“阿娘催我成婚,我不喜多说了几下。阿娘气恼大骂,言我为不孝子孙,她让日后无脸去九幽之下见郦家先祖。” “看来兄长是瞧不上那宋家女郎!”张虞明白郦嵩之意,笑道。 “宋家女郎实在不好看,这让我怎么同意!”郦嵩说道:“若娶了回来,我怕睡不着。” 张虞拉着郦嵩的手,笑道:“你下次便说宋家人似乎不喜匈奴人,妗母自当否决宋家女郎。” “这倒是个方法!”郦嵩说道:“怕是又让阿娘凭生闷气。” 说着,见屋内有动静传出,郦嵩松开张虞的手,说道:“我先避避风头,明日找你论学。” 郦母虽为南匈奴贵女,但因父祖早已汉化,故郦母与汉家女子别无区别,仅是常年生长于边塞,性情泼辣些。 在舅父郦瑛去世之后,郦母独自拉扯大郦嵩、张虞、郦素衣三人,且为了培养三人,经常请人教授汉学与三人。 故表兄郦嵩虽生长于边塞,但却能熟读汉学,早年更是有幸跟随蔡邕进学半年多,算是边塞上少有深谙经学的青年才俊。 在表兄郦嵩脚步匆匆离开后,郦母面露怒色而出,刚想开口骂几句,却见张虞、张辽三人,怒色顿时回收。 张虞拱手而拜,提前说道:“妗母,此乃张君文远,雁门郡吏,今有恩于我!” 或受张虞一行人言语的影响,张辽有些拘谨,拱手道:“辽见过大家,今未携礼多有过失,还望见谅。” 汉之大家(gu),非后世众人之意,而是对女子、妇人的尊称,代表其学问高、品德好。 闻言,郦母神情顿时一变,尽量露出柔和的笑容,说道:“礼为小道,情义是为大道,文远何须这般言语。” 顿了顿,郦母领着三人入堂,说道:“今且稍坐,我让厨娘多备弄些菜。” “打扰大家了!” 见郦母如此和煦,张辽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入了小堂,张虞请张辽坐于席位上,而郦素衣则是离开归屋。 张辽跪坐于榻,观望左右陈设,问道:“不知张公何在?” 张虞为张辽倒了盏酒,说道:“前些日,五原郡内大河泛滥,山岸崩塌,外加胡人趁乱劫掠,故多有流民东逃。我父奉太守之命,带口粮至沙陵,赈济流民,故暂时不在坞中。” “如此倒是可惜!” 张辽面露惋惜之色,说道:“张公立威于边,辽多有耳闻。” 说着,张辽迟疑少许,说道:“往昔五原郡受袭,郡民多有逃入雁门,故县乡多有废弃。此番受此大灾,不知能否存续!” 张虞喝了口酒,蹙眉说道:“前汉之时,朔方诸郡人口殷实,可独设朔方州。自王莽乱政以来,人口减少,季汉中兴以来,朔方诸郡往复迁徙,人口不复前汉之盛,遂并入并州。” “自永和以来,北有鲜卑入寇,西有西羌之叛,内有匈奴之乱,朔方诸郡岁岁不得安,故有弃朔方郡之事。如以此观之,五原或能暂存,但若长遭鲜卑入寇,必难久存矣!……” 《唐书·列传四》:“郦嵩,字伯松,姑为与太祖母郦氏。皇妣郦氏殂,嵩母养于己家,太祖与嵩亲如手足,俱学书,皆习射。” (本章完) 第7章 今世不为小丈夫 第7章 今世不为小丈夫 河套诸郡的衰亡问题,不能单单归咎于六年前的三万精骑覆没,而是需往上追溯到西汉末年。 西汉时期,经汉武帝数伐匈奴,以及迁近百万百姓至河套,最终成功在河套设郡,而后又立朔方州。 西汉末年,匈奴渐渐坐大,王莽北伐兵败,加上中原战乱,朔方诸郡遭胡人劫掠。且因常年开垦,河套诸郡的自然环境恶化,如朔方郡早已不适居住,遂导致大量人口内逃。 刘秀在中兴大汉之后,并未加强在朔方的统治,而是迁朔上边民到关内,这也导致了朔上的汉人人口不断减少。 与此同时,因为北匈奴常常劫掠边郡,内迁的南匈奴时顺时叛,迫使边郡汉人为讨生机,不得不逃离家乡。 人口愈发稀疏的情况下,东汉干脆将河套并入并州治理,而非单独设朔方州管辖。 故作为冲突激烈的河套诸郡,既要面对关内的南匈奴,又要面对外部的北匈奴,人口自然愈发稀少。各郡户籍上的人口,基本维持在2—3万人之间。 常年下来,永和年间爆发的南匈奴叛乱,开启了东汉在河套地区统治瓦解的序幕,其中朔方郡干脆直接被放弃,同时连接河套与关中的上郡通道也渐塞。 在朔方被撤郡之后,五原郡成为河套诸郡的最西端,需要承受着多方胡人给予的压力。 六年前,三万大军出塞兵败,不仅导致边防体系崩溃,更是加剧五原郡的凋敝,因而当下任何事情的发生或许都会导致五原郡被撤。 当听完张虞深入讲述边郡衰亡之故事,张辽拱手而叹,道:“辽常疑思两汉同治朔上,为何有不同之治。今闻济安兄一席之语,豁然开朗,开我之顿悟!” “敬兄一樽!” “同敬!” 张辽放下酒樽,问道:“兄能识时局,又精通骑术,非常人所能有之才,斗胆试问兄师从何人,或是家从何学?”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我祖籍本为太原,先祖任西河太守时,因得罪小人,遂举族流徙至云中。” 闻言,张辽唏嘘不已,说道:“名门中落,恕辽失言。” 顿了顿,话语微扬,说道:“然辽观兄武略才干,却以为兄之如能得遇良机,未来必能振兴家门。” 家道中落对穿越而来的张虞,并未有太多感觉。他当下仅是为自己前程而头疼,如他先前所思,机遇不知在何方! “愿你我二人皆能立扬名天下,衣锦归乡!”张虞说道: “彩!”张辽兴奋而笑道。 是夜,为了亲近张辽,张虞与其同榻而眠。 二人在榻上深夜畅聊人生与理想,互相勾勒着属于自己的梦想。 天色初亮,张辽因有公务在身,便早早起身,吃了份粟米饭,谢绝了张虞与郦母的挽留。 此时,距参合坞二十里外,数百名汉卒与千余名难民组成的队列,沿着道路蹒跚而行。 参合坞主张冀神情谦卑,紧随在直裾梁冠的中年男子身侧,听候其吩咐。 “伯卓!” “府君,在!” “今张使君来信言,鲜卑单于魁头欲与我朝互市,往后胡人不犯边,边境将能暂安。”定襄太守郭缊说道。 “互市?” 张冀微微蹙眉,说道:“鲜卑常年与我大汉冲突,此番为何突然互市?莫非鲜卑内部有变化?” 郭缊拉着缰绳,解释道:“近年来,和连幼子骞曼长大,魁头打压异己,鲜卑内部渐起波澜。魁头无心南征,有意得我朝之力,以稳固单于之位,故欲与我朝开关贸易。” 张冀沉吟少许,说道:“开关贸易,倒是件好事。如若与鲜卑互伐不休,以五原郡之情形,唯有效仿朔方故事,令汉民撤至雁门!” “嗯!” 郭缊微微颔首,说道:“开关贸易之事,对我朔方有利,不仅能让百姓富庶,更能让我汉家儿郎免亡于兵戈之下!” 说着,郭缊看向张冀,说道:“近些年,倒是辛苦伯卓为汉守边了。” “不敢!” 张冀犹豫少许,说道:“既如府君所言,汉胡将开关互市,那边境也将渐安。冀有一求,不知府君能否允诺?” “何事?” 郭缊问道:“可是欲求能否在参合坞开市?” “不敢多求!” 张冀拱手说道:“禀府君,冀闻王公长文今在太原讲学,多有并朔弟子从之。我儿张虞,年有十七,虽说性情顽略,但却习武崇文,不知府君能否书信举荐一番,冀感激不尽!” 王长文,即旧弘农太守王宏,其出身于太原祁县。其弟为王允,被四世三公的杨氏、袁氏看重,今得以在雒阳出任侍御史。 显然张冀希望通过郡守郭缊的举荐,能将自己儿子拜入王氏门下。 至于郭缊身份背景如何? 简单来说,其出身于太原郭氏,父亲郭全为大司农,先祖多有出任两千石官吏,属于是并州望族。 郭缊蹙眉斟酌,思考是否用这人情帮助张冀。 如以他身份开口,王宏多半会看在郭氏的面子上,让张虞随他跟读。但他也必将欠王氏一个人情,故张氏必须有值得他欠人情的价值。 见郭缊不语,张冀急忙拱手,说道:“府君,参合坞堡民虽说不多,但却能出步骑两百多人。府君如若不弃,堡民愿为府君竭力护边。”顿了顿,又说道:“我儿性格顽劣,不求能得王公赏识,仅求能拜王公门下进学,听贤良讲课。” 郭缊挑了挑眉,笑道:“伯卓着急了,我在思如何写信与王君。” “多谢府君” 闻言,张冀神情大喜,下马作揖而拜,说道:“府君举荐之恩,冀感激不尽!” “伯卓不必如此!” 郭缊扶起张冀,笑道:“君驻参合口多时,为郡屏蔽胡寇,以你我之情,理应帮衬!” “府君,前方便是参合坞,不如到那歇脚,待中饭后启程。” “好!” 在张冀领着郭缊前来参合坞歇脚时,张虞今时正在坞中,巡察马厩里的马。 “这马瘦了些!” 张虞捏着骏马的脖颈,责问道:“谁负责喂养?” “我!” 一名少年从人群里低着头出来,说道:“禀少君,仆将马养瘦了!” “怎么回事?” 痘脸少年迟疑几下,说道:“前些日读书耽搁了时间,故不能按时喂马。” 张虞看着并排站着十余名少年,问道:“依我规矩,将马养瘦,需受什么惩罚?” “鞭十下!” “好!” “前些日教授的五十个字,谁全部记住,并能熟悉书写?” 少年们低着头不能答,有人喃喃说道:“字太多了,背写不下来。” 不过痘脸少年却自豪举手,说道:“我记下了,并能熟悉撰写!” “好!” “赏罚如何?” “不能识字者,罚站半时辰,并在四日内熟记。能熟悉字词者,赏肉食一顿。” “很好!” 就在张虞想说些什么时,却听到坞内忽然吵吵嚷嚷,声音乱糟糟。 “姑父回来了,今让兄长去外头一趟。”郦素衣快走几步到马厩,招呼说道。 “阿吉代我行赏罚,我去去便回。” 临走前,张虞看向麻脸少年,吩咐说道:“茂山教他们认字。” “哎!” 待张虞走后,少年们响起稀稀拉拉的声音,被张虞强制要求认字,实在让他们痛苦。 在郦素衣的提醒下,张虞稍微整理了下衣冠,便来拜见郭缊。然就在他前来之时,却发现一番嘈杂下,郡守郭缊离开了坞堡,这让张虞有些猝不及防。 听左右人讲,张虞这才发现郭缊先走了,而奉命前来拜会的他则是被众人所遗忘。 张虞微叹了口气,心中略有憋屈,自己奉命前来,为了给当权者留下好印象,还仔细整理了仪表。然在当权者眼里,自己却是无足轻重,呼之即来,招之即去。 不过张虞却也清楚,欲想得到两千石的重视,他需要具有拥有能分配权利的权力,如他拥有惩戒那般少年的权利一样。 忽然间,在张虞脑海里浮现,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前世他作为商人,仅是话里的小丈夫,便拥有了不少东西。 那大丈夫能拥有什么? 这一世,他可不满足成为小丈夫,他要更进一步,尝尝那大丈夫的滋味。 在坞口,张虞驻足等候半天,只见到父亲张冀带笑送行而归,这才上前问道:“父亲,怎么回事?” “府君有事先走了!” 张冀拍了拍张虞的肩膀,欣慰说道:“我儿单骑追胡,射杀三人,夺回骏马,果有雄风啊!” 顿了顿,张冀心情不错,说道:“稍后到堂中,为父有件喜事和你说,记着将嵩儿叫上。” “诺!” 《唐书·列传十》:初,淮父故定襄太守郭缊,路遇太祖猎胡归,缊谓曰:“卿是我辈人,当相引在朝廷,何欲居塞乎?”由是荐太祖学于王宏。 (本章完) 第8章 关于季汉 避讳二事 第8章 关于季汉 避讳二事 书友对季汉称呼与避讳有疑惑,我虽在上本书有科普,但为了让让本书新书友更好理解,我重新解释下。开宗明义:季汉中‘季’非伯仲叔季中的小之意,而是有末之意。 末汉称呼看似奇怪,实际引用秦始皇的话来看,大概就能理解了。 “自今已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後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故季汉之意,可以理解为希望我朝永不断绝。 后世为何有季汉指代蜀汉呢? 则是蜀汉中兴于蜀,东汉主动晋升为中汉,故大臣杨戏称东汉为中汉,蜀汉称季汉(季汉辅臣赞) 用季汉指代东汉有何证据呢? 刘虞守道慕名,以忠厚自牧。美哉乎,季汉之名宗子也!——《后汉书·刘虞公孙瓒陶谦列传》 《三国志·三少帝纪》“往者季汉分崩,九土颠覆,刘备、孙权乘间作祸。”(以曹魏视角来看,东汉属于是汉的最后一朝,而非蜀汉。) 同时魏晋南北朝时期,有乐府民歌《汉之季》。 关于东汉避讳并不像唐宋明清那么严苛,也没有具体的律法规定。 王宏属于是历史真实人物,王允的亲哥哥,二字也在史书上真实记录下来。 同期《巴郡太守樊敏碑》上有“肇祖宓戏”,未避和帝肇讳;“经德炳明”,未避冲帝炳讳。 同时结合庄侯改壮侯,秀才改茂才,属邦律改属国律三件避讳事件来看,我个人猜测两汉的避讳似乎更多是在官方层面,对私人没有具体要求。 当然,仅是我一家之言,因为东汉所留的资料不多,唯有通过细节去猜测。 今天7k,依旧是16,21两个时间点。 (本章完) 第9章 太原五氏 第9章 太原五氏 堂内,张冀端坐在榻上,喝着漆杯里的水,神情间多有喜色。 “父亲!” “姑父!” 将少年们的安排妥当之后,张虞记着父亲的叮嘱,叫上郦嵩前来拜见。 见自家儿郎俊朗有型,张冀满意颔首,说道:“王长文在太原传学授经,你二人可前往游学。” “王长文?” 张虞迟疑了下,问道“祁县王氏,还是晋阳王氏?” 太原大族有五,分别为祁县的王、温二氏,晋阳王氏,阳曲郭氏,以及狼孟令狐氏。五家各有家学,世出二千石,属于是太原中的大族。 “祁县王氏!” 郦嵩有所了解,说道:“王公长文,名为宏,旧弘农太守。近来因得罪宦官,故被免职归家。祁县王氏擅《孝经》《春秋》,如能跟随长文公从学,当能有所裨益。” 见郦嵩一知半解,张冀直接点明,说道:“王氏世代为宦,门生故吏众多,你二人如能从学长文公,得其赏识指点,同时结交并州士人。待日后步入仕途,当有所裨益。” 祁县王氏政治资源之丰富,仅凭张冀几句话不足以概括。毫不夸张来说,张虞如果能从王氏的指缝捞到些许政治资源,足以让张虞轻松步入仕途。 郦嵩被点醒,欣喜拜道:“嵩多谢姑父教诲,此番游学必有所成就,方能不负姑父心血。” “善!” 见张虞沉默不语,张冀便大概猜到自家儿子或许有不一样的想法。 “伯松,游学远行数百里,今可先行回家告诉你娘。”张冀说道。 “诺!” 郦嵩看了眼张虞,便知父子二人有话要聊。 待郦嵩退下之后,张冀面露慈爱之色,问道:“我儿以为如何?” 张虞犹豫片刻,说道:“父亲,边塞骚乱不安,正值男儿建功之机,故不如聚兵秣马,强爪牙壮筋骨,以待时势变化。” 是否前往太原游学,张虞有些犹豫。如果时势改变不大,黄巾之乱注定发生,而且随着汉胡在边境常年冲突,参合坞军事力量需要发展,故自己是否有必要前往太原,还需值得思考。 见儿子有当豪强的念头,张冀冷笑了下,说道:“边塞汉人稀少,五原郡那点流民,下头有五原郡豪强盯着,上头有各郡太守注意着,能轮得到张氏吗?” “即便我们募到流民,那些流民又能安置到哪里?” “虞儿,大汉虽说衰弱,边塞诸郡混乱。但大汉始终是大汉,民有数千万,如能在中原有所发展,远胜在此蜗居!” “当今门阀士族当道,若无贵人提拔,纵你立功无数,亦难得到升迁。寒门子弟出头不易,始终难离大族提拔。我儿如欲有所建树,还须得门阀相助。” “有些时候,兵马说话会快;相反,有些事还需用口舌说话!”张冀隐晦说道。 听着父亲苦口婆心的言语,张虞默然不语,盖因受前世记忆以及身处混乱的汉胡环境影响,竟让他有些忽略了东汉朝廷。 如父亲张冀所言,即便大汉如何衰弱,再怎么无力控制边疆,他如果想要成事,必须融入东汉社会,利用社会规则,以利于自己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占到一个好位置。 何为东汉社会规则? 即门阀大族当道,小士族、豪强为了得到些许政治资源,必须交好郡中望族。而郡中望族为了培养门生故吏,不仅不会排斥这些小士族,反而会热衷吸纳有才能的豪强子弟。 至于郡中望族为何热衷培养门生故吏,其中原因不难理解。 东汉时期,除军功入仕的途径外,士人入仕途径有两条道路,其一,通过郡守、刺史、三公的征辟入仕;其二,通过被举为孝廉、秀才等,成为尚书台郎官。 不论以上哪条道路,都需要得到郡守的赏识,才能说入仕。 郡守上任之后,为了便于推行政策,或是为了方便治理地方,,常常会和地方大族形成交易,如征辟某族子弟,或举某家子弟为孝廉,亦或是与地方大族结亲。 其中门生故吏的作用,不单单是用来照顾郡守卸任之后的子侄,更是为了协助郡守治理地方,成为其深入地方的爪牙。 郡守培养门生故吏依照如此逻辑,而那些中央高官也是以如此逻辑培养故吏。底层官吏为了上进,往往心甘情愿成为贵人们的门生故吏。经学世家更是不难理解,大族通过垄断教育资源,与小豪强、士族子弟,建立起门生关系,多重控制下层。 如此封闭的社会运转逻辑,这让来自后世社会的张虞忍不住为自己感到幸运,他至少穿越到寒门家庭,而非更加底层的苍头。若真穿越到苍头身上,他唯有投军从戎,刀口舔血以换取出路。 “虞儿,汉胡不日开市贸易,今后边疆当会太平一阵。你还是需到太原游学,看能否得到长文公看重!” 见张虞还是沉默不说话,张冀继续说道:“长文公虽说因得罪宦官遭贬,但以其之能,未来必定起复。故如能得长文公赏识,成为门生,今后前途无量啊!” 对于父亲张冀的教导,张虞选择性听取。 张冀作为边境武夫,有他思维与经验的局限性。毕竟世间所有人都料不到,在汉灵帝死后,如此庞大的帝国会土崩瓦解,并迅速进入群雄逐鹿当中。 如从长远考虑来看,父亲当下给他安排到太原游学的计划非常合理。在并州地区,太原始终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留在边郡家庭,不仅会局限视野,更会闭塞中央消息。 张虞虽不知他叔父张杨如何成为汉末一方诸侯,但张虞却深知自己如果能在太原混出个名堂,并且攀附上与王氏的关系,将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会有非常大的帮助。 “父亲教诲,儿记下了!”张虞挺直腰背,应道。 “善!” 张虞的同意表态,让张冀松了口气。 自家儿子从半年前一场大病之后,性情变化颇大,不仅性格稳重了,更有自己的见识。如果儿子不愿前往太原游学,张冀也难逼他前去。 “此番前往太原,道路漫长遥远,我让二叔带人护送你一程,以免路上出了意外。” 久坐之下,张冀大腿旧伤复发,有些神经疼,于是换了一个姿势,伸手拿过小木锤,轻轻敲击大腿。 “记着太原不比参合坞,规矩二字要记在心里。有时受了气,需要忍忍,以免被太原士人排斥。” 张虞从席上爬起,不以为然道:“规矩有人立,有人守。有朝一日,他们或许要守我立的规矩。” 张冀抬头瞄向儿子,说道:“休得胡言,敢在并州这么说话,唯有那张使君!” 张虞理了理衣裳,笑道:“这张使君为何不能是我呢?” 闻言,张冀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志向。 “虞儿,记着收拾行李!” “记着了!” 张虞穿上鞋履,说道:“今日教授少年射箭,晚些时候收拾!” “那就去吧!” 张冀起身喊话,说道:“此番游学甚久,记着挑选名机灵少年在身旁服侍。” “对了,太原大族众多,其中出众女郎不少。我儿若能得大族女郎青睐,今后仕途有妻家扶持,当前途无量矣!” 张虞翻了个白眼,忽略了父亲后半段的话。 大丈夫立世,岂能靠吃软饭起家! 张冀望着张虞推门离开的背影,摇头而笑,自叹道:“能兴张氏,盖在此子!” 半年前,张虞在征得张冀同意,专门从坞中选了六名少年,抽出半天时间,传授武艺与学问,并用严格的规矩控制六人言行。经数月的培养,六名少年不仅聪慧了许多,更成为坞中杰出少年。 当然以张冀的眼界,不难看出儿子在培养心腹,而且是以半军事化培养心腹。对于儿子的行为,张冀自然支持,毕竟自己年岁已大,儿子迟早会成为坞主。 同时正因为儿子出色的表现,才让张冀下决心,求郭缊为张虞写份推荐信。而张氏有朝一日终要偿还与郭缊。 《江左遗册》:灵帝末,边塞大乱,神武帝暗养死士,并授武略,皇考惧曰:“子不能兴吾家,必大赤吾族也!”叔父张杨闻而呼神武,以忠言责之,神武终不改。 (本章完) 第10章 我怕喊乱了 第10章 我怕喊乱了 很快,张虞、郦嵩前往太原晋阳游学的消息在坞堡里传得人尽皆知。 启程前的当晚,张冀设宴请坞中百姓,其热闹场面像极了村里出了个大学生的模样。 宴上,张虞架不住叔叔伯伯的热情,喝了不少酒。 酒醉之余,却发现自家表妹郦素衣似乎心情烦闷,张虞想与其说话,后者竟不与说话,直接告辞回屋,这让他有些迷糊。 因有前世之所为,心思缜密的张虞却也反应过来,大体猜到表妹的生气与自己前往太原游学有关。 在酒席散后,张虞偷摸来到表妹屋外,轻敲着门,说道:“素衣,是我!” 屋里先是闷了半天,随后传出郦素衣的声音,说道:“明天要走了,这么晚不去睡干嘛?” 愣了愣,张虞语气渐而温柔,说道:“正是因明天要走,我才来瞧瞧素衣。今后到了晋阳,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素衣。” 有了这句话,穿着内裳的郦素衣推开房门,露出那张微红的脸庞。 不知是月光的映照缘故,还是今夜喝了酒的原因,张虞发现郦素衣今夜格外的美。 因常年被风沙吹打,脸庞虽说不白,但在衣裳之下,因常年遮盖,手臂、脖颈肌肤白嫩。羞红的脸庞说不上艳丽,但因五官端正却非常耐看。 年龄虽比张虞小半年,但身段并不青涩。 白色的内裳下,胸前兜不住,似要下垂。加之常年骑射,少女腰肢纤细健美,与下身形成对比,似乎在吸引张虞去搂。 张虞不敢多瞧,说道:“晋阳离参合坞数百里,往后我不在的日子里,可让下面的人放牧。还有塞外晒的狠,记着戴斗笠遮阳。” “嗯!” 听着关心之语,郦素衣神情早已不似之前烦闷,而是怀有少女的羞意。 郦素衣打开房门,请张虞入屋,说道:“我为兄长绣了个容臭,可往里面放些草料,寻常用来醒脑驱虫。” “绣得粗糙,兄长莫要嫌弃!” “倒是谢谢素衣了!” 张虞将闻了闻容臭,笑道:“素衣所绣容臭,深含拳拳关切之心,岂是寻常容臭所能比!” 少女脸庞愈发红润,白眼说道:“在外少说些胡话!” 张虞将容臭揣到怀里,笑道:“我走之后,大黄劳素衣照料了。” “慢走!” 又寒暄几句,张虞转身便欲离开。 少女望着张虞挺拔的身影,咬着红唇,犹豫几下,问道:“兄长,乡人都说兄长日后要娶晋阳女郎,是否确有此事?” 闻言,张虞瞬间明白其中缘由,转头笑道:“休听外人胡言,为兄此去仅是为了游学。” “好!” 少女松了口气,关心说道:“兄长记着按时用膳,免饿着自己。” “早些休息!” 出了房门,张虞微吐了浊气。 少女怀春总是情,张虞怎会不知自家表妹的心意? 你若问张虞态度如何,只能说张虞其实能接受自家表妹。今为何不袒露心扉,在张虞看来实属没有必要。 古代之时,父母意见非常关键。父亲张冀希望张虞能往上娶,而非向下将就,故一直没有对郦家表态。 一夜无事,转至天明。 清晨时分,张冀、郦母、郦素衣出坞相送。 郦母抚养张虞长大,算是其半个母亲。今两个儿子远行离别,女人难免伤感担忧,抹着泪水,为二人备上不少生活用品,拎着郦嵩说些贴己话。 郦素衣则是担心张虞看上太原女郎,或是被太原女郎看上,抓着张虞依依不舍,试图妖魔化那些女郎。张虞则是不断安抚郦素衣,表示自己这次仅是去求学。 张冀见不得女人多愁善感,催促着二人赶紧上路,免得天黑找不到地方休息。 在众人的送别下,众人踏上前往塞内的道路。 参合坞距晋阳约有七八百里,其中道路漫长,不仅有零星胡人出没,到了荒郊野外更有豺狼虎豹身影。甚至你所途径的大富之家,看上你所携带的行李,恐会化身豺狼,来上一遭杀人越货的故事。 张虞记着与张辽的约定,在与二叔张杨商量后,决定先前往雁门马邑,再从井陉大道,进入太原郡,顺着汾水南下,拜会祁县王氏。 彼时张虞刚穿越而来,得知二叔乃张杨,心中颇是激动,本以为二叔作为汉末留名的小诸侯,手段、智谋应该远胜寻常人。 随着深入了解二叔张杨,张虞才发现二叔除了武艺超人外,权谋、手段还不如父亲。 至此,张虞联想到二叔在历史上的作为,终于再次理解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起来的道理。 历史上,袁绍默认张杨屯兵河内,或许是看重其胸无大志,外加性格淳厚,故不会有反叛之行为。 至于能留名于史,则是张杨因念及同乡之情两次施救吕布。而让张虞记住张杨的姓名,更是多因张杨可笑的作为,以及其窝囊的死法。 因性格淳厚问题,即便手下反叛,张杨常抱其哭诉,舍不得诛杀,企图用恩情感化属下。如此离谱的操作,最终导致了张杨被手下所害。 当然,张杨的死也引起了连锁影响,其带来的河内易主,直接引发了官渡之战。 且不谈二叔张杨所做的离谱之事,因二十余骑声势浩大,沿途没有不长眼的豺狼,更没有找死的劫匪。 很快,众人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抵达马邑。 到了马邑,张虞依照张辽所留的地址登门拜会。 张辽没料到张虞这么快来拜会,得闻消息时惊喜不已,遂出门相迎,并令家人买好酒好菜招待。 为了令二人关系更进一步,张辽请张虞登门拜会母亲。 张母见张虞相貌俊朗,言行有度,甚是满意,叮嘱张辽好生与张虞结交。 因要至太原游学,张虞仅在马邑逗留一日,便告别了张辽。 张辽不舍张虞,遂向郡里请了几天假,南下送至井陉,这才分别而归。 过了井陉,风气与塞外有了些许分别,沿途人口渐多,常有吏人会上前询问去向。 继续南下,一行人过狼孟,遂至汾水河谷,进入晋阳县境内。 一番打听才知道他们所拜师的王宏虽是祁县人,却在晋阳与祁县间的大麓山居住,约离晋阳县有二十来里。 与此同时,随着目的地将近,张杨的护送任务即将结束。 不过他在返程前,需要到晋阳市井将随行的马匹变卖,以用于张虞、郦嵩二人游学的支出。 至于为何变卖马匹,而不是携带铜钱、巾帛、金银,主要因为铜钱太重,金银非通用货币,边塞地区巾帛紧张。 马匹的话,其虽非巾帛这种标定物,但却是大族必需品,在市场上不愁买家。 晋阳,东市。 人群涌动,牛鸣马嘶之声时有响起,还有络绎不绝的吆喝声。 “鲜卑胡奴身体健壮,一万五千钱一人。” “壮牛一头,三千五百钱一头。” “上等的云中骏马,最低五千钱就能带走,走过路过别错过!” 张杨带着坞民吆喝着,声音格外洪亮,吸引不少大族内的管事前来问价。 “二叔!” 张虞见天色不早,说道:“我与伯松先去西市买些复袍,稍后在此相会。” “好!” 东汉时期,郡县大城的市井大体依商品种类设区售卖,晋阳东市卖牛马、奴隶,西市售卖衣袍、粮食等物,南市则为铜铁金银等物。 如果此城市人口不多,基本会压缩成一个市场售卖,如寻常县乡市场。 张虞、郦嵩在西市溜达半响,买了几件得体的外袍,以及笔墨、竹简、削刀等日常学习用品,这才返回东市。 在返回东市途中,忽闻前方声音嘈杂,伴有争吵之声响起。郦嵩当即凑上前去,本不欲看热闹的张虞也唯有跟从。 透过嘈杂的人群,可见一名锦衣玉袍的青年,左右簇拥着四名壮汉,用手指着倒在地上,口吐红血的大黑狗,神情狰狞:“竖子狂徒好大胆,竟敢当街行凶害我狗儿性命。” 少年怒目而视,说道:“纵狗伤人,依照汉律,可当即处死。你家黑狗当街险些伤人,我为何不能杀之?” “哼!” “哼!伤人?” 白面青年冷笑几下,对周围看热闹的市人,问道:“可有人看见我纵狗伤人吗?” “这~” 周围人面面相觑,似乎畏惧青年权势,纷纷不语。 少年转头看向身后战战栗栗的妇人,希望其开口为自己说话。然而后者却低头不敢言语,似乎非常畏惧白面青年的。 “此人是何身份,竟如此张狂?”郦嵩询问身侧商贾道。 “有所不知,此人乃祁县温氏子,因父祖为高官之故,胡作非为,纵狗害人,怨者不少,但却无人敢告官。”商贾说道。 听着商贾的低声解说,张虞算是看明白了。 温氏子名劭,借助温氏的名声,从小胡作非为,属于是典型的官二代。 今到东市买东西,因遛狗不牵绳,黑狗差点咬伤妇人。卖马的少年路见不平,一脚踹死黑狗,遂引发了这场冲突。 见无人敢答话,温劭得意大笑几声,说道:“也罢,见你年纪尚轻不予计较,黑狗值三千钱,今用你手上的黑马来赔便好。” 显然温劭看上了少年矫健的黑马,欲直接敲诈购买。 “休想!” 少年神情恼怒,说道:“故放家犬而杀伤人者,依法从赎罪。按律而言,有罪则是你,我安有罪过?” “且黑狗不过百余钱,安能值三千钱。我马值六千钱,岂能贱卖于你?” 说着话,少年望着嘈杂但又冰冷的人群,愈发感到无助。 “呵呵!” 温劭轻蔑而笑,说道:“在太原,我的狗值三千钱!你的马就值三千钱,卖不到六千钱的价位!” 少年转头欲劝说妇人为自己说话,却不料妇人却是胆怯而逃,生怕这件事连累到她。 见此一幕,少年呆楞当场,他没想到帮人会把他帮进去。 商贾叹了口气,说道:“这少年可怜,救得别人,但却难救自己,世态炎凉!” “济安!” 郦嵩看向张虞,低声说道:“少年仗义相助,却沦落至此,要不帮帮他!” 张虞挑了挑眉,说道:“伯嵩不怕得罪温劭?” 郦嵩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我乃云中郡人,家乡远在塞外。且你我随长文公习读,将为王氏门人,何惧区区膏粱子弟!” 顿了顿,又说道:“此子虽说年幼,但性情仗义,为人豪迈。济安如能为其解围,当能得此人恩情。” 张虞斟酌利弊,说道:“让二叔带人过来,我为此子解围!” “好!” 同时,温劭见少年不交马,准备示意左右上前。少年挡在马前,摆出架子,欲保卫自己的财产。 “且慢!” “此马矫健高大,乃少有之骏马!” 张虞不紧不慢从人群中走出,喊道:“我愿出八千钱!” 温劭眉头大皱,问道:“你是何人?” “五原郡吕布!” 张虞说谎不脸红,直接冒充吕布。 “五原吕布?” “呵!” 温劭蔑视打量几下,说道:“原是塞外人!” 张虞不卑不亢,说道:“君出价三千钱,我出价八千钱,此马当归我尔!” 在少年惊喜的眼神下,张虞伸手去牵黑马的缰绳,说道:“八千钱愿卖马否?” “愿!”少年连忙点头,答道。 温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没想到有人出面敢截胡,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住手!” 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的权威,温劭怒气上头,大喝一声,说道:“吕布,我出钱一万,此马当归我!” “嗯?” 张虞憋住笑意,说道:“好,吕某价不如君,君可让人牵走此马!” “你不喊价吗?” “我怕喊乱了!”张虞幽默道。 温劭呆滞了下,瞬间反应过来,这‘吕布’是在坑自己! “温君出钱一万,折黑狗三千钱,请付七千钱与马主!”张虞示意温劭交钱,说道。 自感被欺诈的温劭,脸色顿时红温。自己横行霸道这么久,没想到栽跟头了! “祁县温氏,世代冠冕,以诗书道义传家,温君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张虞故意说道。 左右武士见温劭愤怒不语,遂大步上前。 此时,张杨带着十几名壮汉而来,齐刷刷站在张虞身后,面容狰狞,杀气逼人。 “给钱!” 见形势发展到当下,温劭便知道自己占不到什么好处,为了保全自家的脸面,唯有捏着鼻子给钱。 价值千钱的七匹绸缎被温劭扫落到地上,随即扬长而去。 少年毫不嫌弃,连忙将地上的绸缎捡起,并且欲分两匹与张虞,说道:“多谢吕郎君出手相助~” “不必,口舌取巧而已!” 张虞推辞说道:“某非姓吕,乃姓张,名虞,字济安。” “多谢张郎!” 少年将怀里的绸缎搁下,尊敬而拜,说道:“某姓郝,名昭,字伯道。” 继而,郝昭苦笑一下,说道:“今日若无张郎出手,昭将无脸见家人,在此拜谢张郎仗义出手!” “郝昭?” 张虞迟疑少许,能在卖马之时遇见郝昭,只能说世界太小了。 让张虞最为奇怪的是,本以为属于是三国鼎立时期的郝昭居然早已出生,甚至还与张辽岁数相仿。 然殊不知,郝昭在三国出场时,并非诸葛亮伐陈仓之时,而是在曹丕篡位那年。 彼时河西大乱,郝昭作为将军统兵,配合苏则、毌丘兴荡平河西诸郡。在镇守陈仓之时,郝昭已经在河西镇守十余年,民夷畏服,属于是军中老将,而非常人印象中的青年将领。 (本章完) 第11章 治学大麓 第11章 治学大麓 酒舍内,张虞一脸好奇的盯着眼前少年。他本以为自己前些日遇见张辽算是意外之喜,不曾想今日仗义出手,遇见了因诸葛亮而闻名的郝昭。 “今日多谢张君出手相助,昭在此敬诸位一樽!”郝昭家学不错,丝毫不怯场,举着酒樽,敬道。 “请!” 张虞举樽回敬,问道:“我观伯道所卖马匹矫健,四肢修长,今怎不留己用?莫非家中有变?” 郝昭犹豫几许,似乎有难言之隐。 “随口相问,伯道如有不便,可不必回答。”张虞说道。 郝昭咬了咬牙,如实说道:“实不相瞒郎君,家父代人贩马,因路遇屠各胡,人与马匹不幸尽没。家中为偿还钱财,变卖田宅奴仆。今家母生病卧榻,又有弟妹待养,故昭只得变卖爱马。” 任凭一人未来再怎么出众,总有低谷之时,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不是什么笑话! 郦嵩同感而叹,说道:“天道无情,总难苦命人!” 张杨为郝昭倒了杯酒,安慰说道:“人生起伏无常,伯道年纪尚轻,未必不能重振门楣!” “但愿如此!”郝昭苦笑了下。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伯道今后有何打算?” “先将家母的病看好,然后看能否赎回几亩田地,尽力将弟妹抚养长大!”郝昭说道。 “非长久之计!”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伯道通善武艺,颇有力气,是为立业之资,今归家耕田,行农夫之事,岂不可惜?以我所见,伯道如欲振兴家业,还需闯荡江湖。” 种田耕作赚得都是辛苦钱,好比后世入厂打工,勉强能吃饭活口,但指望发家,或说赚大钱,怕不是痴人说梦。以东汉得社会情况而言,发家致富,重振门楣,还是要找条出路,闯荡江湖。 “愿听张君赐教!” 张虞思索片刻,说道:“我在市井时,听马商言,并州多马,故马价多贱。荆楚江陵、江东吴郡因缺少骏马,仅凡马便能值万钱,若是上等良驹,当价值百金。” “我张氏久居云中,常贸贩牛马于并州,今有意远贩中原。伯道如有心闯荡,或能随我张氏一道经商。” 对待商人上,两汉的态度有明显区别。西汉采取打压商人的政策,其税率20%,其中汉武帝时期,商税更是高达50%。而东汉对商人多有宽容,商税维持在10%左右,而且将开发盐、铁与大族。 故东汉时期,商业贸易颇是发达,不仅士族会参与经商,屯驻在边郡的军队也会间接参与经商。如居延泽的军官会扑收泽中鱼、虾,与当地商贾合作,由军队出牛羊等商品,而后由商人贩卖到中原,以换取巨额利润。 并州一旦开关贸易,商人将会蜂拥而至,通过铁锅、盐巴、麦米以换取胡人手中牛马。张虞与张冀都看到这点,在未来的日子里,张氏大概会与边郡诸豪组成联合商队,专门跑边郡到中原的商路。 张虞邀请郝昭参与商队,很大部分是想拉拢郝昭,以便在未来合适之时,将郝昭收入帐下。 郝昭犹豫良久,说道:“贩马走商,实为良道。仅是家母患病在榻,弟妹年纪尚小,昭虽有心闯荡,却也不敢远离!” 见郝昭心有牵挂,张虞笑道:“以家人为先,伯道可先归家照料家人。待君母痊愈,或君有意闯荡之时,可到大麓山寻我!” “君今日之恩,昭铭记于心,日后当还报于君!” 郝昭非愚钝之人,怎会不知张虞是在帮衬自己,不禁面露感激之色,作揖告谢。 张虞扶起郝昭,主动握手同坐,说道:“伯道仗义助人,虞心慕之。” 落座下来,为拉近二人关系,张虞向郝昭主动聊起张辽出手相助故事,以及讲述了他张氏家门中落的相同遭遇。 一番酒宴下来,年少的郝昭在张虞的交际下,主动喊张虞为兄,自谦为弟。 期间,张虞为了表示自己的关照,还让人代郝昭交了10%的商业税。 如此操作下来,郝昭在临别时,态度更加感激,表示自己处理完家事,不论是否出去闯荡,都会主动去大麓山拜会张虞。 与郝昭分别之后,张虞担心温劭会搞幺蛾子,在城外的荒村借宿一夜。 次日,张杨告别张虞之后,带着二十来骑原路归乡。而张虞与郦嵩及随行的张茂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前往大麓山,拜访王宏。 时值中午,初春的气候宜人,张虞挽着缰绳悠哉缓行。 乡道旁的田野一望无垠,水渠连田,阡陌交错,百姓俯首田间耕作。 郦嵩眺望绵延的田野,感叹说道:“田连阡陌,数万徒附,庄园如城,王氏之兴达,非数代所能有!” 张虞慢悠悠说道:“王氏自前汉发迹,至今数百年之久,经书耕读传家,辅以武功立业,故能有这般兴盛。然大汉诸如祁县王氏者,中原各郡何其多也!” 祁县王氏成为天下豪门,需等到魏晋南北朝时期。之后历经南北朝乱世,即便到了隋唐,祁县王氏依旧屡出官宦,如唐初王勃便是出自祁县王氏。 当下祁县王氏虽不如中原望族,但经数百年经营,王氏底蕴已是非凡,仅需些许时机,王氏或许便能起飞。 郦嵩羡慕说道:“男儿当立王氏之业!” 张虞沉默不语,仅在心中暗忖道:“欲成大事,非借望族、豪强之力不可!” 这次前来晋阳游学,让张虞对什么是望族有了深刻的理解。这些集经济、政治、学术三位一体的大族,拥有非常雄厚的实力。 后世常用二八定律描绘资本社会,但在张虞眼里东汉社会完全是0.2%的大族占据80%的财富。 仅谯郡曹家便能拿出一亿钱,向朝廷买太尉之职。更别说袁、杨、桓等顶尖大族,他们手上会拥有多少钱财? 在汉末乱世中,仅凭大族或许成不了事,但没有大族支持肯定成不了事! 自己若想在未来乱世有一席之地,还需得到并州大族支持,方能说立足于此! 在路人的指引下,张虞、郦嵩三人顺着山路,约走了两柱香的时间,终至半山腰上的宅院。 说是宅院,但面积谈不上大,院子总体可分为内外两进,用砖瓦、树木修葺而成,依坡而建,环境秀丽。其中外院大体为外人居住,内院则为王宏及家人居住。 将马交于随从张茂山后,张虞上前敲响宅门。 “叩叩~” 宅门被缓缓打开,一名五旬有余的老汉上下打量张虞三人,问道:“来者何人?” 张虞拱手行礼,说道:“在下姓张,名虞,字济安,经定襄郭太守引荐,特来跟随长文公治学!” 说着,将郭缊亲笔写的巾帛奉上。 老汉瞄了下巾帛的材质,说道:“郎君可自行交于家主。” “家主正在侧堂讲学,郎君可至堂外等候。”张虞问道:“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姓王,不敢受先生一词!” “虞见过王翁!” 受了尊称,老汉神情略微松弛下来,提醒说道:“家主讲学不喜被打扰!” “诺!” 在老汉的指引下,张虞领着郦嵩来到侧堂外,静候王宏讲课结束。 张虞束手而立,挺直腰背,八尺有余的身高,在郦嵩七尺的身高的衬托下,格外惹人显眼。 一名青涩的侍女路过侧堂,瞧了眼张虞。便被张虞那棱角分明,英武的脸庞所吸引,忍不住回头多瞧了几眼。 身形隐入内院,侍女寻上稍微成熟装扮的侍女,低声道:“又有人来进学了!” 年长侍女专心打理着草,说道:“往昔那么多人来,不见你念叨。今日来人,怎见你这般多话?” “姐姐有所不知,那郎君身高体壮,长得又俊。”侍女说道。 “看来妹妹想男人了!” “别胡说!” “呵呵~” …… 内院里的动静,张虞并不知晓。他静候在堂外,听着堂内传出来的浑厚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堂内响起了退堂的声音。 稀稀落落的声音下,两名士子趋步出堂,得见静候的张虞,顿吃一惊。 “吕布!” 惊讶的声音中带有几分恼怒,张虞定睛一看,原是在晋阳东市遇见的官二代温劭,心中顿时有些无奈。自己用假名本想哄骗温劭,然却不料与他再次遇上。 “你怎敢在此!” 想起自己被此人戏弄,温劭顿时火气,忍不住大声问道。 “何事如此喧哗!” 王宏从堂内趋步而出,责问道。 “拜见长文公!” 张虞、郦嵩行礼而拜,问候道。 温劭怕王宏会责问自己,领着身边的士子赶忙离开。 “你二人是?”王宏问道。 “禀长文公,学生张虞,张济安,闻公学富五车,通晓古今,特与学生郦嵩前来拜学。” 说着,张虞将郭缊的书信递上去。 “子玄(郭缊字)所荐学生啊!” “进来吧!” 随着入堂而坐,在寒暄下,张虞算是看清王宏其人。 王宏拥有标准的‘官相’,浓眉大眼,五官方正,经颌下美髯修饰,尽显威仪之态。 “你二人学了些什么?不知想学那些内容?”王宏放下书信,询问道。 “禀先生,仆少年时随伯喈公研习汉家经典,但跟学时间短浅,难得典籍奥秘,还需先生多多指点。” 郦嵩说道:“闻先生专长《孝经》《春秋》,仆愿随先生进学此二经。” “好!” “济安呢?”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胡寇犯边,岁岁不平,学生有冠军侯之志,不知先生能否教学兵法?” “嗯?” 王宏略有惊奇,他归乡教学两三年,跟随他学习《孝经》《春秋》的学生众多,但有志从军立功的学生实在少。 “你武艺如何?” 张虞言语中充满了自信,说道:“学生不才,能双带两鞬,左右驰射。上月,胡人掠我马,学生射杀三人,夺马而归!” 闻言,王宏心中大感惊奇,重新打量眼前张虞。 他与弟弟王允虽以经学入仕,但不代表他们二人不会武艺。相反,他们二人从小习武,骑射之术不在话下。或许外人不知‘双带两鞬,左右驰射’的难度,王宏作为内行,怎会不知其中的含金量? “左右开弓,猛将之资!” 王宏捋着美髯,笑道:“济安愿习兵法,我当授之!” “多谢先生授学!” (本章完) 第12章 澄清天下之志 第12章 澄清天下之志 虽说跟随王宏进学,但王宏并非天天讲课,其更多是采取放养式教学。先让学生抄书,再让学生自我学习,最后才会抽出时间讲课。 其之所以会有这样安排,除了教学的模式的不同,更多是在于游学性质上不同。 古代师生关系虽说非常亲密,但游学读经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学生,而是可以类似为跟读学生。 以公孙瓒学习生涯为例子,其先跟随卢植读书,后拜入刘宽门下,二者有明显区别。 在缑氏山中学习经典,可以更偏向为游学跟读性质,而非具有明确的师生关系,故难说卢植是公孙瓒的老师。 当公孙瓒拜入刘宽门下,则具有实际意义上师生关系,故刘宽可以算是公孙瓒的老师。 张虞与王宏的关系,谈不上师生关系,但因有郭缊的推荐信,关系会比跟读学生更亲密些。 故当得知张虞初到大麓山时,王宏主动命人在周围腾出屋舍以供张虞、郦嵩三人居住。 屋舍距半腰宅院仅有一两里的距离,张虞、郦嵩二人每日都会步行至宅院抄书,或是借阅王宏所珍藏的文书典籍。 王宏家中的典籍为王家历代之珍藏,其中不乏有先秦诸子百家的传世之作。 郦嵩每日泡在典籍中,学得不亦乐乎! 因张虞有意学习兵事,王宏为其写了几本书籍的目录,让张虞从兵家的实操书籍入手,如《春秋》《吴起兵法》《司马法》等书。 相比军事理论浓厚的《孙子兵法》,王宏所推荐入门兵书更具有实操性,甚至因是王氏历代所藏,其中还配有文字讲解,以解学习者的疑惑。 暮春之月,草长莺飞。 山院外的僻静山亭内,张虞手持《商君书》,踱步细语品读。亭中的石桌上堆着《吴起兵法》,将石桌面铺满。 长时间读兵书,实在让人乏味,故张虞常会配合其他书籍研读。如《商君书》配合注解,倒是让张虞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商君书》为战国时期的著作,有些思想或许落后,但总体上阐述了法家治国的理念。 后世盛传的驭民五术,不过是从《商君书》里寻章摘句出来,并非《商君书》的核心观点。其所有的篇目,不过是在围绕着耕战、治国两点出发,告诉统治者如何打造战争机器。 “书倒是好书,但将法治清明,寄托于君主之上,又何其难也!”张虞将《商君书》放下,叹道。 《商君书》太过强调法治思想,试图用法律控制一切,这是张虞所得到的最大感受。 “咚咚~” 忽然,一阵清脆的琴声从远方传来,在张虞耳畔回荡。 琴声温润,仿佛如溪水长流于林间,在某一时刻又如诉如泣,仿佛溪水将绝。 张虞沉心倾听,目光顺声而去,琴声却是从树林深处传来。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张虞拎起环首刀,顺着声音走入深林。 初春的树林,绿意已是盎然,树木密集,树枝多有遮挡,张虞不得用手拨开树枝,弯腰顺着小道而行。 约走十余步,本以为林中无道的张虞,眼前浑然开朗,一条石道从宅院后方,延长至山坡。 张虞循石道而走,琴声越发清澈。 走了数十步,张虞得见竹亭里,女子一袭素雅的汉服,端坐于蒲团上,葱指如玉拨弄着琴弦,显然琴声正是从此发出。 如若近看弹琴女子,可见其如墨般的长发用木簪固定,面容清纯且又秀丽,给人一种清雅贵气之感。张虞前世见过不少佳人,故自诩不会被女子所动,但今见此少女,竟有些惊艳心动之感。 静赏少许,张虞恐打扰女子的雅意,便欲挪动双脚准备离开。 “啊!” 忽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传来,张虞转头望去,猛地看见那女郎被吓着脸色青白,其含秋水般得美眸目光紧盯着竹亭外的棕色细蛇。 细蛇吐着信子,在亭外时停时游,似乎进入朝竹亭的意图。 张虞打消了原路返回的想法,转身踮起脚间,向棕色细蛇摸去。 “别动!” 见女子容失色,不知所措,张虞大声喊道:“蛇无耳,但能闻走动之声。” “别动,由我来擒蛇!” 闻声,女郎发现张虞的身影。虽说不知张虞何时出现在此,但在害怕之下,女子听从张虞的意见,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双脚抬离地面,生怕惊扰到毒蛇。 张虞蹑手蹑脚,缓缓朝蛇挪动。而蛇似乎差距到什么,原地停了下来,吐着信子,收集空气的热感应。 当距离蛇有十余步时,张虞动作放缓,从腰间抽出环首刀,继而猛地投掷过去。 寒芒一闪,毒蛇来不及反应,当即被环首刀斩成两断,鲜血迸溅而出,蛇身在地上痛苦挣扎扭动。 张虞捡起地上木棍,将地上挣扎的两节毒蛇扫到从林深处,并防止死后作孽,还用木棍狠狠敲打蛇头,再埋入土里。 与此同时,少女平复了心情,趁着空隙,看清张虞的模样。 因身高八尺,常年习武练箭,张虞体格挺拔有型,虎背龙腰不说。侠客眉、桃眼、点墨瞳点缀着俊朗的脸庞,其中最吸引少女的目光,便是那如刀刻斧削出来的高鼻。 当然,常年骑射而形成的罗圈腿被少女无视了! 盖有张虞人在,毒蛇已被解决,少女心安不少,主动为张虞捡起地上的环首刀,并用巾帕擦拭刀刃上的血迹。“多谢郎君出手!” 少女将擦拭干净的环首刀递于张虞,说道。 见少女可人,张虞有心挑弄,笑道:“此蛇甚毒,仅凭谢字不够!” 闻言,少女黛眉微蹙,暗忖:“此人俊归俊,但不料却是贪财之辈。” 或受张虞颜值影响,少女又思道:“他与我无恩无情,今救我一命,欲得钱财回报却也正常。” “不知郎君欲求多少钱帛!”少女开口问道。 张虞挽刀入剑鞘,笑道:“某不求钱!” “那郎君想要什么?”少女些许不满逝去,好奇问道。 张虞指着坡下,笑道:“我每日在坡下读书,治学之余甚是无聊。女郎琴声悦耳,能解我读书之疲,故望女郎能常来弹奏!” 此语一出,少女失声而轻笑,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一样,说道:“郎君不嫌弃我琴乐不精便好!” “善!” 张虞余光瞟见红衣侍女小跑而来,笑道:“一言为定,明日听卿雅乐!” 不待少女有所反应,张虞便按原路返回。 “千金,发生何事了?” 侍女红娘拎着漆盒,气喘吁吁而来,问道。 少女委莞而笑,说道:“无事,遇见毒蛇与趣人而已!” “毒蛇在哪?”红娘紧张道。 “被趣人杀了!” “趣人呢?” “走了!” …… 亭中,张虞刚拿起竹简,便见郦嵩含笑而来。 “伯松,何事让你这般欢喜?”张虞问道。 “过些日长文公讲经,叮嘱让济安一并前去。”郦嵩说道。 “好事!” 张虞指着石桌上的竹简,笑道:“恰好满腹疑惑,可以请教先生。” 郦嵩翻了翻竹简,见所览书籍不含经学,劝道:“凉州三明虽战功赫赫,但亦不敢忘经学。济安名声不显,不应单读兵书,而不治经学。” 东汉一朝强化儒学治世,故出现武将儒化特征,而这种儒化趋势非武将所心甘情愿,更多是社会环境逼迫导致。 东汉用儒学团结大汉内部,但因用儒学团结,所以又变向排斥着不通儒学之人。故凉州三明为了融入大汉,常身体力行治经。 张虞不以为然,说道:“经学不能兴邦,更不能驱逐胡虏,今不如多费些时间,专研兵书。” 说着,张虞声音压低,说道:“况且以当今大汉形势,天下不日将乱矣!大乱之时,大丈夫当持剑平乱建功,岂能皓首穷经乎?” “啊?” 郦嵩大吃一惊,环顾四周,问道:“济安何出此言?”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近日来,我闻商人多谈太平教众,今中原八州遍布太平教徒,而朝堂不知其势。今上有十常侍乱政,下有怨民遍野。为政若此,天下早晚必反!” 郦嵩脸色微变,消化着张虞所抛出的预言。 半响之后,郦嵩蹙眉说道:“太平道遍布中原八州,我颇有耳闻,但不曾有这般想过。如按济安所言,太平道若反,或许中原将乱尔!” 太平道传教的州郡里,并州完全被忽略。以至于张虞在云中边塞时,根本不知道太平道教之事。 今来到晋阳,与中原沟通的信息渠道畅通了,张虞才知道中原地区已有大量的百姓信仰太平道。不论是依照历史进程,还是依照政治上的判断,太平道的势力已威胁到了东汉朝廷。 郦嵩问道:“如中原大乱,济安欲如何为之?” 张虞思索片刻,道:“大乱之前,马匹价位必然暴涨,今可让父亲加紧筹办商队,从中赚些钱财。你我可在晋阳静观时机,寻时而动。” “好!” 《唐书·太祖本纪》:“年十七,太祖与郦嵩至晋阳,事故弘农太守王宏。时太祖不好经学,嵩劝读经,答曰:‘吾闻太平道遍布八州,朝廷视而无睹。今民生涂炭,为政若此,事可知也!’自是乃有澄清天下之志。” (本章完) 第13章 汉代的思政 第13章 汉代的思政 春风习习,天气转暖。 早晨,山院内一改往日之宁静,随王宏游学的十来名士子已在院中等候,其中便有包含张虞、郦嵩二人。 “入堂!” 在侍从的呼喊声中,院中张虞与十来名士子于阶下脱下鞋履,背负书囊,在廊间趋步而行。 “张虞!” 温劭快步上前,用自己的肩膀从背后故意撞了下张虞。趁着张虞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快步从旁经过,而后瞪了眼张虞。 看了眼温劭的背影,张虞眉头微皱。这些日子不见温劭,张虞差点都忘记了有这号人。 “济安!” 郦嵩说道:“我听外人言,温劭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市井之事,怕温劭不会忘记,今后当会寻机报复!” 张虞盯着温劭的背影,冷声说道:“膏粱子弟!” “走,长文公要到了!” 听见王宏的沉重脚步,张虞与郦嵩趋步入堂。 因来得有些晚,张虞与郦嵩选择左边二排两个临近的位子,并将书囊里的笔、墨、刻刀平整地摆放在桌子上。 “长文公到!” “仆等拜见先生,愿先生体安!” 十来名士子齐刷刷起身,向高位上的王宏问好。 “坐!” 王宏捋了捋髯须,招手示意众人坐下。 “诺!” 张虞调整了下支蹱,而后跪坐在蒲席上。 支蹱者,形如t状,其用途是在跪坐时,将椭圆形面垫在屁股下方,底部置于双脚之间,如此可令脚跟免于受压,便于长期跪坐。 任何人跪坐长久,腿脚都会不便,故支蹱的发明,让跪坐成为方便之事。同样因有使用支蹱的习惯,交椅也能轻易被汉人士子接受。 王宏象征性的摊开一卷竹简,沉声说道:“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故治经,需以《春秋》《孝经》为先,二经中需以《经》为先!” “为何以《孝经》为先?” 因早已治《孝经》多年,王宏几乎可以不看任何内容,继续说道:“曾子侍孔子时,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而不能答。” “子示疑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张虞侧耳倾听王宏所讲述的内容,不得不说王宏对《孝经》理解造诣非常高深,不仅能引经据典,还能针对汉代宣传的忠孝思想进行解释。 如汉代为构造自己统治秩序时,非常巧妙的利用孝与忠的捆绑,而修《孝经》的王氏显然是为此提供理论依据。 孝如何能与忠挂钩? 其理由非常简单,你的一切由父母所给予,故你需要回报父母。 那如何回报父母呢? 读书进仕,光祖耀宗,属于进孝的最终目标。 故人应先孝顺父母,而后为国君效力,以达到建功立业这一目标。 如何为国君效力,《王氏经》同样给了一种解释。 你用爱孝顺母亲,用尊敬以待君主,那么你需要用爱与敬侍奉父亲。 为何要尊敬君主? 因为你尊重并顺从上级,才能保住自己的官爵,这样才能不让你父母蒙羞,才能如常祭祀祖先。 随着王宏讲解的深入,张虞已是明白汉代修经的部分意义。修经除了教授知识、谋略外,还有利用孝与忠的捆绑,构造政治理论思想,宣扬效忠国家的意义,确立君臣与父子的关系,并维护大汉统治的合法性。 当然,东汉时期的儒学思想,与明清时期的愚忠理念不同。因忠从孝衍生而出,故孝在国之前,如此思维模式下的士人,他们很多时候为选择自己家族利益,或是说以孝顺父母为先。 两汉时期,为父母报仇而杀人者,不受惩罚之现象,可以变向说明孝优先于忠。 另外一方面来说,正是因东汉社会以孝忠为价值观,也才有诞生出这么多士族、豪强。 西晋王朝为何被人调侃为以孝治国,而非以忠孝之国? 其原因不难理解,西晋从根本上打破了两汉长期所构造出来的孝—忠价值观体系。 当忠不能作为价值体系宣传时,孝则被西晋格外看重。如此之下,伴随着政治环境恶劣,则为门阀士族的强大提供了土壤。 王宏侃侃而谈,张虞在下认真记录着笔记,并在关键处做上标记。相比当下士人,他因有后世的思想熏陶,很难接受忠孝价值理念,故更多是抱着学习的心态。 倾听之同时,张虞不禁联想到了王允的所作所为。或许因从小研学《孝经》,王允的灵魂深处被印上深刻的忠孝之道,能为东汉效力至死。 同样,即便有诸侯王复辟汉室,或许对王允而言,这是属于为臣乱上,非汉室之正统。 不知王宏讲了多久,嗓子甚是干涩,端起案几上的水樽,轻抿了几口。 “咳!” “休息片刻!” “诺!” 有了王宏的发话,坐在士子们如释重负,活动僵硬的腰背手脚。 郦嵩将笔架在笔山上,凑到张虞身侧,说道:“《王氏经》可谓深厚,孝道为人之根本,移顺于忠君。而忠君之道贵在谏诤,不能与小人朋党,当开某之顿悟!” 怕郦嵩被洗脑带偏,张虞低声说道:“伯松,君虐民而不爱民,偏听小人之言,构陷忠臣,安能敬乎?” 郦嵩嘿嘿而笑,说道:“我习孟子之学,岂能受《孝经》所惑!”在后世之时,孟子思想经两千多年传播,其人虽被抬到儒家亚圣的位置。然在东汉之时,孟子学说仅属于儒学典籍中‘子部’地位,而非主流思想学说。 孟子何时开始受世人推崇? 大体在唐朝之时,孟子的儒家学说渐渐成为主流观念。且经唐、宋两朝的发展,孟子学说成为儒家主流思想之一。 想瓦解两汉建立起的孝忠价值观体系,或许唯有祭出孟子的政治主张才能应对。 榻上的王宏闭目养神,尚不知张虞正研究如何瓦解以《孝经》为根本的忠孝价值理论。若是知道了,怕不是当即抓起来报官,并处以酷刑。 “家主!” 仆从凑到王宏身侧,问道:“是否让侍女入内?” 王宏思索良久,淡淡说道:“让侍女歌舞于堂,以为考验众人!” “诺!” 少顷,五六名侍女翩翩而入堂中,在征得王宏的同意,竟开始了歌舞。加之衣着清凉,音乐魅惑,吸引了不少士子的注意力。 “济安,看!” 郦嵩朝张虞的使了下眼色,示意看堂中侍女的歌舞。 张虞瞄了眼,又迅速看向王宏,见其在打量众人,便知其中有猫腻,遂用脚踹了踹郦嵩。 “注意长文公!” 被张虞这一提醒,郦嵩瞬间惊醒过来,低头不敢多看了侍女歌舞。 见时候差不多,王宏继续讲学,且为了考验众人,专门挑枯燥的地方讲课,偶尔还起身踱步。 刚开始一些士子尚能控制,但随着注意力的分散,忍不住被歌舞所吸引。如温劭坐在前排,刚开始因担心王宏盯着不敢多看,当王宏踱步讲学,温劭偷偷摸摸欣赏歌舞。 勾人的歌舞声,娇柔的女子声,在王宏枯燥的讲课声下,犹如仙乐不断在吸引士子去看。 郦嵩担心张虞回去向郦母告状,一直不敢多看,唯有强迫自己听着王宏的讲学。 张虞则是前世经历了太多的考验,更疯狂的高山流水都玩过,如何会被寻常歌舞所诱惑。今为了寻找王氏经的破绽,张虞努力做着笔记。 反差甚大的画面吸引了内宅中好奇者的偷看,弹琴少女透过堂侧的缝隙,在屏风的遮掩下,偷看着堂里热闹的一幕。 偷看间,少女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先是在温劭的脸上停留下,见沉醉于歌舞间,神情略有些厌恶。 继而,因张虞身姿挺拔,相貌俊朗,与左右士人形成明显对比,这让少女在人群轻易中发现了张虞。 “是他!” 少女微吟了声,显然是认出那日斩蛇的张虞。 英武的外表,挺拔的身姿,以及那日给予人的安全感,不断在吸引少女的注意力。 “千金?” 侍女红娘见少女出神,顺着目光望去,同样看到了吸睛的张虞,暗忖:“难怪千金看得入迷,院中姐妹多有讨论,此郎君颜色果然出众。” 少女似乎想到什么,轻抿丹唇,说道:“为我端份糕点,我要送与父亲。” “诺!” 未过多久,少女趁着王宏休息时刻,端着装有糕点漆盒,细步而入堂。 突然出现的清雅少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其中也包含了张虞。 “王妹~” 温劭非常激动,好似后世见到女神的舔狗,主动向少女问好。 “世兄!” 少女仅是抿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失礼仪的笑容。 “父亲!” “殊岚,你怎么来了?” 见到女儿,王宏威严的脸上少有露出笑容,并压低声音问道。 “怕父亲讲学太累,特送了些糕点!”王霁在案几上摆放着糕点,说道。 顿了顿,又说道:“小弟甚乖,今在院中练武!” 王宏微微颔首,笑道:“快些回去吧!” “诺!” 王霁抽身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张虞,却见张虞故意朝她眨了下眼,这让王霁雪白的双颊微红。 待王霁离开之后,郦嵩窃窃私语道:“济安,听说温劭之所以来随长文公习读,多是为了这长文公之女。” 张虞微挑了下眉,疑惑道:“伯松何时这般了解趣闻?” 郦嵩讪讪而笑,说道:“多是听同窗士子所言!” “无事!” 张虞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那日在竹亭下的少女,果是王宏之女! (本章完) 第14章 授兵遇贤 第14章 授兵遇贤 随着时间将至中午,王宏讲经也接近尾声。 合上竹简,王宏淡淡说道:“今日授学,可有不懂之处?” 堂内士子们低头无言,之前中间侍女们的舞蹈早已吸引他们的目光,哪里还能记住王宏今日课上讲的内容。 张虞整理笔记,刚欲起身询问时,却见已有士人向王宏问难。 此士人身形瘦弱,所着的儒服已洗得褪色,与在座锦衣玉服的士人形成突出对比。然此人却并不为这些外物所影响,昂首挺胸,言语铿锵有力,投足间充满了自信。 盖物质匮乏,精神强大说讲得便是此人! “仆敢问先生,臣侍君以忠,然君待臣无礼,不知如何为之?”士人道。 王宏寻声望去,说道:“当上谏于君!” “若君不纳,受小人屏蔽,又当何为?”士人问道。 王宏眉毛微挑,说道:“子曰:‘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故君受小人屏蔽,臣当退思补过,而后匡救除恶,以辅君王之失。” “多谢先生教诲!” 王宏捋髯而笑,问道:“彦龙敏思好问,不知近日文章撰写如何?” “回先生!” 孙资拱手说道:“仆略有所得,但还需先生指点!” “嗯!” 有了孙资的开头暖场,连同张虞在内的几名士人先后询问《孝经》内的疑难问题,这才结束今日的讲学。 不过即便这样,因有了之前的观察试探,王宏早已将那些混吃等死的学生拉到黑名单之内。 “济安、彦龙、伯许留下!” “诺!” 孙资、张虞、温劭三人趋步至王宏跟前,剩余士人背负书囊而出。 “伯许,今是否有认真听讲?”王宏问道。 温劭早被歌舞所迷,怎会记着王宏所授之学! 灵光一闪下,温劭硬着头皮,说谎道:“恕劭愚钝,先生今日所授之学,劭一知半解。” 王宏神情冷了下来,说道:“我今日所讲之学,不过是那忠孝之道。《孝经》人人皆习,连麓山十岁孩童都知,更何况弱冠诸子乎?” 性情骄纵的温劭心中虽有不服,但因是面对王宏的责问,其也不敢发作,唯有羞愧垂首,说道:“愿请先生责备!” 见状,王宏挥了挥手,无奈说道:“且先退下,日后讲学务必认真听讲!” “诺!” 温劭作揖而拜,遂趋步而出。 望着温劭离去的背影,王宏心中暗叹口气。 他膝下有二子一女,长子王晨,长女王霁,次子王凌。长子王晨在雒阳游学,因有王允的管教,德行出众。次子王凌,年纪虽小,但却天赋出众,为人机敏深得自己喜爱。 近年来,他不为两个儿子发愁,反而是为长女头疼。随着女儿出落水灵,加之性情温柔,识经通文,故不少并州大族都有意前来求亲。 不仅有上党郡的泫氏陈氏、屯留鲍氏、潞县冯氏、铜鞮王氏,更有来自河东以及本郡的诸大姓。 其中温氏的温劭因倾心王霁,放弃前往雒阳游学的机会,特意拜到他的门下习经,希望能赢得王氏的认可。 王宏念及温氏与王氏同乡关系,温氏世代仕官,并未排斥温劭,且平日上也多有关照。但温劭在习经上的表现,让他摇头不已,今日一试便试出来了! 整理了下思绪,王宏看向张虞,问道:“济安今日研读兵书如何?” 张虞拱手而答道:“回先生,粗读《司马法》《吴起兵法》,颇有感悟!” 王宏沉吟少许,说道:“吴氏、司马二书为数百年前所著,自前汉以来,车兵渐废,突骑兴起。光武皇帝率幽燕突骑平河北,继而平兴天下。故兵事较前人有所不同,还需灵活变通。” “然论行军、治军、扎营之事,数百年来变化不大,济安可揣摩研读。” “诺!” 顿了顿,王宏为了考验是否有教导的必要性,问道:“济安既有通读吴子,可知吴子用兵之道?” 张虞静思片刻,说道:“吴子将兵以‘审敌虚实而趋其危’为重,虞以为其意当为,有备以击不备,集众以凌寡,将锐士以破羸兵。” “如敌众而我寡,敌分兵并进,当借地势之利,趁敌不备,率寡锐之兵分击;如敌寡而我众,敌聚兵守营,我可寻机断粮,迫敌出战,后集众兵以破之。” 盖因原身有出色的军事天赋,以及前世喜好了解历史上的著名战例,这让张虞点亮了军事天赋。 当张虞仅凭三言两语,便能将《吴起兵法》的精髓概括时,王宏眼神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来自边塞的豪强少年竟有这般军事天赋。 王宏看了眼张虞,转而陷入沉默,他在考虑是否进一步教导张虞,并亲自为他讲解《孙子兵法》。 “济安,你父可是任别部司马?” “正是!” 隐约察觉到王宏的想法,张虞拱手说道:“故度辽将军张奂在时,因我父熟晓兵略,又通弓马,引为军中亲信。” “然明公啊?” 王宏点头应和了声,再次陷入思考。 张虞看出了王宏的纠结,顿时挺直腰背,作揖而拜,凛然说道:“仆身份卑微,不求拜入先生门下,但愿先生授我兵事,外降胡虏,内安百姓,以不负先生之望。”闻言,王宏捋髯而笑,说道:“我不为授学而疑,而是为如何授学而惑!” 双手扶起张虞,王宏说道:“明日午时,济安可至此,容我为济安讲授《孙子》。” “多谢先生教导!”张虞拜道。 “嗯!” 张虞看了下情况,见孙资还在堂内,便识趣退下。 待张虞走后,孙资奉上竹简,恭敬说道:“拙赋在此,请先生指正!” 王宏摊开竹简,仔细畅通全文,满意颔首说道:“彦龙文采出众,日后必成大器。” “皆赖长文公教诲!” 王宏搁下竹简,说道:“以彦龙学识,可到雒阳太学求学矣!” 说着,王宏从榻上起身,说道:“秋时,雒阳太学募生,彦龙当好生准备。” “仆必不敢忘王公之恩!”孙资拱手跪拜,行以大礼。 “不必多礼!” 望着孙资离开的背影,王宏颔首而笑,神情颇是满意。 孙资幼年父母双亡,由兄长和嫂子抚养长大,家境说不上富裕。偶然间,王宏发掘了孙资,见其颇有天赋,便让孙资前来大麓山游学。 经他教导下来,孙资才华愈发出众,这让王宏不禁刮目相看,故准备为其打点一番,让他前往洛阳的太学学习。 类似王宏这般作法的人不少,各大族为了不浪费自家的政治资源,常会提拔下方有才德的士人,以建立起门生故吏之关系,从而壮大自家,这也是汉代士族为何能兴盛难衰的原因之一。 今张虞表现突出,让王宏有些心动,已有意将张虞培养成王氏的门生故吏。 毕竟张虞论相貌有相貌,论武力有武力,军事天赋出彩,若不培养为王氏门生故吏实在可惜了! 王宏内心的想法,张虞不得而知,当下的他正为官二代温劭而头疼。 院外,温劭带着两名仆从堵在张虞跟前,气势汹汹说道:“今日你若向我磕头告罪,市井之事可既往不咎。” 张虞身子较高,与温劭说话时,眼睛不由下视,淡淡说道:“市井之事,我出价,君加价,双方买定离手,有何问题?” 温劭不由语塞片刻,继而恼怒说道:“我与那少年之事,又与你何干?” “今日道歉,我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暂饶你这次!” 张虞挑了挑眉,反问道:“你可有向那妇人致歉?” “向那妇人致歉?” 温劭冷笑几下,说道:“卑贱农妇,害我爱犬,不送有司治罪,已是我之恩典,何来道歉一说?” 说话之时,温劭的神情之蔑视,与刚刚面对王宏的谦卑畏惧形成让鲜明的对比。 张虞心里愈发恼火,或许在某些肉食者的权贵里,庶民的命不是命,甚至不如一条自己爱犬,有时的怜悯更像是施舍。 微吐浊气,张虞说道:“温君既无道歉之意,恕虞亦无道歉之念!” 闻言,温劭顿时恼怒,指着张虞的鼻子,威胁说道:“牧牛放马之辈,不畏死乎?” 张虞目光凛冽,抓住温劭的手腕,冷冷说道:“我不愿与君结怨,但若君执意而为,我愿奉陪!” “放开!” 巨力之下,温劭手腕吃痛。 见温劭被擒,仆从准备上前帮忙。 郦嵩、张茂山果断抽出长剑,护在张虞的左右,吓着仆从们停下了脚步。 张虞虎口捏紧,凑到温劭的耳畔,冷森说道:“你应当庆幸活在太原,而不是活在朔方!” 说着,张虞狠狠甩开温劭的手臂。 “安敢欺我!” 温劭揉着勒红的手腕,无能狂怒道。 与此同时,孙资走至门口,大声喊道:“先生来了!” 此语一出,温劭怒火骤平,恶狠狠瞪了下张虞,便带着左右仆从走来。郦嵩、张茂山二人则是赶忙收剑归鞘。 见温劭走远了,孙资走到张虞身侧,说道:“温氏子嚣张跋扈,背景深厚,济安与之结仇,非明智之举!” 久久不见王宏的身影,张虞大概猜到孙资这是在为他解围,遂拱手说道:“多谢彦龙解围!” 停顿了下,张虞说道:“我非有意招惹温劭,仅是温劭欺人太甚!” 接着,张虞为孙资讲述他为什么与温劭结下矛盾,以及温劭欺压市民的经过。 了解其中缘由,孙资无奈而叹,说道:“济安兄仗义出手,令资深感钦佩,然此事不好解决。今后当少与温劭接触,看能否将此事淡化。” “彦龙所言有理!” (本章完) 第15章 再见故人 第15章 再见故人 与温劭的冲突对张虞而言,仅是生活中的部分。而温劭似乎了解到张虞的武力,不敢再欺负张虞。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王宏抽出十余天时间,为张虞讲授《孙子兵法》。 王宏虽不识征战,无法为张虞拆解军事案例,但其却凭借高超的经学水平,采用汉儒解经的形式,引经据典,为张虞逐字解析其中含义,并帮张虞串起《孙子兵法》的要点。其中因知识受限,在王宏讲授《孙子兵法时》,其更多着重为张虞讲解后勤、组织等相关知识。即便如此,张虞也从其中的讲课中受益匪浅。 在王宏深入浅出的讲解下,张虞对孙子兵法有了不同的理解维度,也明白王宏为什么让他先学习实操性更强的《吴子兵法》。 孙武撰写《孙子兵法》之初,其目的希望用兵书入仕吴国。因此兵书不是由外行人阅读,而是交由地位崇高的君卿阅读。故孙武在书里讲述的内容,多是宏观战略与战术层面,且言辞生涩,内容简练。 而《吴子兵法》《司马法》二书在微观问题上,如战术、排兵列阵、行军扎营等相关问题上的讨论远比《孙子兵法》更详细,故先读二书将更有利理解《孙子兵法》。 傍晚时分,阳光西斜。 树林里,琴声如诉如泣,悠绵不久;石亭内,张虞持简而读,踱步慢行。 或许是读累了,张虞放下竹简,听着琴声渐弱,心中略有所动,依之前所走小路而行。 少许,张虞微理了下衣冠,按剑昂首而行,来到那竹亭。 竹亭里,素裳少女正调整调试琴弦,身边多了位红衣侍女。 “来者何人?此乃王氏私地!”红娘责问道。 声音盖是惊扰到试弦的少女,王霁抬头望去,见是张虞前来拜会。 “红娘退下!” “诺!” 王霁起身而迎,冁然而笑道:“自上次一别,已有半月,我原以为张郎君走了呢!” 张虞依在亭柱上,笑道:“佳人琴声悠扬,我若就此离去,读书岂不无趣?” “那日我父讲学授经,又另命侍女歌姬奏舞,张君怎不多瞧瞧呢?”王霁微扬唇角,笑道。 张虞注视着王霁那青涩羞的脸庞,笑道:“不如千金所奏之乐,难以引人沉迷!” 王霁捂嘴而笑,说道:“我琴技尚是随她们所学,怎说她们不如我?” 张虞沉吟片刻,笑道:“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诸子之贤不及孔子,故曰弟子不必不如师。千金虽从侍婢,但今琴技或已超之。” 夸王霁琴技好,非张虞瞎说。张虞虽不懂弹琴,但却听得出琴声好坏。 顿了顿,张虞故意道:“话虽如此,以虞所见千金琴技尚有不足。” “哪里有不足?”王霁随即问道。 “不能动我心!” 闻言,王霁粉嫩的双颊瞬间脸红,甚至连耳根都红彤彤,怪嗔道:“谁要弹动你心?” 张虞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说道:“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叹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今千金之乐虽美,却不能令虞感夫子之所感,故曰有所不足。” 王霁白了眼张虞,心中有些羞恼。她本以为张虞在隐喻情爱,不曾想他却一本正经在谈音乐,这让她产生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张虞把握了下尺度,说道:“我闻琴曲中以《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广陵散》三曲为首,不知千金可会弹奏?” 王霁轻摇螓首,说道:“《广陵散》已失传,《高山流水》寻而不得,《阳春白雪》勉强能奏!” 张虞沉吟少许,笑道:“若我愿为千金寻《广陵散》《高山流水》二曲,不知千金以何为报?” “若张君能寻得《广陵散》《高山流水》二曲,霁必以千金相报。”王霁说道。 张虞故意盯着王霁淡雅的脸庞,戏弄道:“千金以千金相许,不知是为何意?” 闻言,王霁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脸颊再次羞红,说道:“霁愿以钱财为报。” 张虞笑了笑,说道:“钱财如能买二曲,二曲又怎会难寻呢?” 用手拨弄了下琴弦,张虞盯着王霁的眼睛,说道:“我仅求女郎能为我弹奏此三曲,以及许我几盒糕点!” 不敢直视张虞那深邃且又明亮的眼睛,王霁偏转身子,红着脸颊,说道:“如得《广陵》《高山》二曲,愿为郎君弹奏。” “善!” 张虞按剑离去,笑道:“容虞先收些酬劳,有劳女郎明日遣人送份糕点与我。每日读书习经,着实有些饿了!” 盯着张虞挺拔的身姿,王霁渐有了出神! 红娘瞧着王霁的神情,心中不禁暗忖:“莫非千金瞧上了张郎君!” “千金!” 被红娘喊了下,王霁回过神来,笑道:“这张郎着实有趣!” —— 张虞沿途返回,将至石亭时,却见郦嵩不知何时已在亭内等候。 见到张虞的人影,郦嵩快步迎了上去,问道:“济安去那了?” 不知为何,张虞莫名有些心虚,含糊说道:“有些乏了,故在亭边走动!” “不知伯松前来有何要事?”张虞转移话题道。 郦嵩不疑有他,说道:“济安可记得两月前那卖马的少年?” “郝伯道?” “对~”“今伯道前来拜会,我已让茂山在屋舍相陪!”郦嵩说道。 “走!” 张虞大喜不已,收拾着石桌上的竹简,笑道:“莫让伯道久等了!” 二人将竹简胡乱往书囊塞了塞,便朝暂住的屋舍赶去。 距屋舍仅有一里多的距离,张虞很快便见郝昭与张茂山二人在大树下坐着,互相谈笑聊着。 见到张虞,郝昭麻溜起身,拱手道:“昭拜见张君!” 张虞扶住郝昭的双臂,笑道:“许久未见伯道,我喜不自禁啊!” 说着,张虞打量郝昭上下,却见衣裳陈旧肮脏,人也有些憔悴,不复两月前那模样,关切问道:“伯道怎这般模样?” 郝昭看了下自己当下模样,苦笑道:“说来话长!” “来!” 因屋内狭窄简陋,张虞拉着郝昭坐在大树下,伸手招呼随从说道。 “茂山去山下买些狗肉,让我与伯道好生叙旧,多的钱自己留着!” “谢兄长!” 张茂山比张虞一岁,勉强算是张氏远亲,从小跟在张虞身后。因人机敏,又爱读书。行既此行带他出来,既有培养之意,又想着让他帮自己跑腿办事。 待张茂山走后,郝昭则是向张虞讲述两个月来所发生的故事。 自郝昭将马卖了之后,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母亲的病看好。因母亲大病初愈,以及弟妹年纪尚小,郝昭打算赎回卖出的田,准备边耕作边照顾家人。 然祸不单行,福不双至。温劭因气愤不过自己被耍,让门客们了一番功夫,找到郝昭的家乡,准备实施报复。幸郝昭的乡人发现异常,提前知会了郝昭。 无奈之下,郝昭唯有背井离乡,带着母亲与弟妹投奔了舅舅。得到舅舅的救济,四口人算是安稳下来。而温氏门客扑了空后,因不知郝昭去向,遂暂时放弃寻找郝昭。 投奔到舅舅家后,舅母刚开始还算欢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有了怨气,常朝舅舅发泄。 知晓内情之后,郝昭深思良久,觉得在舅舅家非长久之事,将卖马所得的钱财留给母亲之后,郝昭便离家闯荡。 闯荡需要门路,郝昭第一时间便想到张虞,特来大麓山拜会。同时因身上钱财少,郝昭为了节省开支,一路风餐露宿。饿了,吃些胡饼垫肚子;渴了,找乡民借点水;困了,在僻静处歇息。郝昭耗费多日,这才来到大麓山。 张虞叹了浊气,感慨说道:“温劭果是小人,今在山院找我麻烦不提,竟又找伯道报复。” “温劭在大麓山?”郝昭惊讶道。 “对啊!” 郦嵩为郝昭倒了杯酒,说道:“温劭拜入长文公门下,与我等一同习经。” 顿了顿,郦嵩说道:“伯道不用担心,大麓山为王氏所有,温劭欲娶王氏女为妻,故尚不敢在此胡作非为。” “昭连累二位了!”郝昭惭愧道。 “跳梁小丑罢了!” 张虞先是冷声一笑,继而看向郝昭,问道:“伯道背井离乡,不知有何打算?” 郝昭犹豫少许,说道:“不瞒济安兄,今并州军招募勇士,我欲从军,看能否拼杀出一个功名。如若不从军,我欲入豪门为部曲,以暂避灾祸。” 郝昭有打算为张氏贩马,但也担心不靠谱。为了表现自己的价值,郝昭说了两条出路。 郝昭的小心思,张虞怎会看不透。人总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被别人尊重。 张虞佯作沉思,说道:“从军厮杀,刀口舔血,伯道家中尚有家母、弟妹,安能为之!” “至于为豪强部曲,虽能得一时温饱,但却寄人篱下,非长久之策!” 沉吟少许,张虞说道:“前些日家中来信,今商队正在组建,仅缺少人手。伯道若愿,可暂居商队,奔走南北,赚取钱财,以便早些将家人接出,至他乡居住。” 在张冀的牵头下,已拉拢到吕布、耿宽、魏续三族入股,四家或出资配额,或提供货源,商队的组建仅差时间问题。 “月钱的话,我父必不会亏待伯道。伯道也能夹带些物品,以便从中赚些辛苦钱。” 为了拉拢郝昭,张虞开出的条件不可不谓丰厚,不仅让郝昭领取月钱,还准许郝昭借助商队赚钱。 如果郝昭有想法,跑上几次商队,疏通好人脉,便能从张氏商队里独立出来,与他人合作跑商。 “兄这般厚待,昭今后当竭力以报兄之恩情!”郝昭受宠若惊,说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昭敬两位兄长一樽!” “请!” 《唐书·列传七》:“郝昭字伯道,太原中都人,为人雄壮。少丧父,家贫,卖马以医母,温劭难之,太祖壮其孝,解昭难。昭感其恩,遂许太祖以驱使……” (本章完) 第16章 不利爪牙,何以成大事 第16章 不利爪牙,何以成大事 张虞为了拉拢与郝昭的关系,以其奔波辛苦为由,遂留郝昭在大麓山居住几日。 因郝昭留在屋舍,张虞除了日常随王宏讲学外,有意减少在石亭读书的时间,以便抽出时间,加深与郝昭的情谊。 是日,安排张茂山陪郝昭游玩,张虞才有空重到石亭内读书。 石亭内,张虞摊开竹简,微声细读。 为了更好教授张虞兵法,王宏不知从哪里弄来东汉与西羌作战的案例,其中还有汉将排兵列阵的阵图。 如张虞手上有份关于段颎的逢义山之战的阵图,此战中段颎列三重阵,夹以弓弩,两侧布骑卒,形成典型的步骑结合阵型。 时段颎先用步卒抗住先零兵的冲击,继而趁先零兵阵型骚乱之际,亲率骑兵强突侧翼,从而大败先零兵。 其实中陈步卒,左右列骑的战术,从东汉以来渐渐流行,并且随着骑卒破阵需求的提高,汉骑又划分为陷骑、阵骑、游骑三种。顾名思义,陷骑用来陷阵,阵骑用来行伍厮杀,游骑在外游弋。 至三国南北朝朝时,因战争烈度的提高,各方势力为了破阵,不断强化骑卒,继而演变出具装甲骑。 先让张虞学几百年前的兵法,再让张虞学习阵图,明白其中的区别,不得不说王宏教学方法别有一番手段。 在王宏所赐的诸多阵图里,段颎的阵法不仅走在战争时代的前沿,其中列阵排兵的细节更是让张虞受益匪浅。 引用王宏的话来评价凉州三明,论军事能力最强者,莫过于段颎,次者为张奂,末者为皇甫规。 用恩威治边最高者,莫过于张奂,段颎、皇甫规在后, 为官水平最高者,三人中以皇甫规为首,次者张奂,末者段颎。 从王宏的评价维度上看,三人能以凉州三明并称,算是各有出色的手段。故王宏提醒张虞,为将者,可学段颎之兵法,不可学段颎投效宦官。 研究阵图多时,张虞眼睛渐乏,正欲按眼休息时,却听见有人而来。 张虞寻声望去,却见是王霁身侧秀丽侍女的红娘,扭着纤细的腰肢,正抱拎漆盒而来。 “张郎!” 张虞起身而迎,笑道:“原是红娘!” 红娘将漆盒放在石桌上,略有不满道:“前两日怎不见张郎身影,可让我白走好几趟!” “咦!” 张虞指着留信竹简,问道:“红娘不曾见过此简?” 红娘瞧了瞧竹简,摇头说道:“我在林里远瞧了亭中几眼,不见张郎身影,我便回去了!” “虞之罪!” 张虞明白前后因果,笑道:“下次如若不在,我当将竹简挂在林间,并系用红绳习系上,以免红娘看不见。” 这几日因要招待郝昭,张虞来亭中较少,为了不让王霁侍女红娘白走,特留竹简在石桌上。不料因沟通问题,让王霁侍女白走好几趟。 见张虞态度这般的好,红娘实在不好多埋怨什么。 红娘打开盒盖,说道:“今日糕点为蜜饵所制,千金特命我送些与张郎!” “红娘可曾吃过?” “未有这福气!” “那便吃些!” 张虞亲自挑了块大个的蜜饵糕点,送到红娘的手里。 红娘看了眼张虞,轻咬了口蜜饵糕,顿感口中甘甜,令人欲罢不止。 “如何?” “甚好!” 见张虞不停注视着自己,红娘有些不知所措,说道:“可是脸上有东西?” “有!” 张虞笑道:“红娘嘴角多了块红痣。” “红痣?” 红娘摸了嘴角,才发现原是糕点碎粘在嘴角,不禁有些脸红。 张虞笑了笑,说道:“红娘今后或可在嘴角点痣,较往常更有些秀美。” 作为王霁的侍女,红娘的姿色自然不差,甚至因比王霁岁数长些,身材别有一番味道。 言语上,张虞点到为止,从袖子里取出数根竹简交于红娘,说道:“能否代我将竹简交于王女郎!” 红娘瞥了眼竹简,问道:“千金在竹亭里,张郎何不亲自送竹简,或是直接拜会千金。” 张虞拱手而笑道:“经常往来,恐损千金清名,虞有劳红娘了!” “顺手之事罢了!” 闻言,红娘不禁再次打量张虞,暗忖:“不谈张郎颜色出众,就其行为有度,便可谓良人。且他不视我为侍婢,待我颇是友善,若能为男君……” 思索着,红娘收下竹简,便拎着漆盒子离去。 待红娘离去,张虞又读了会书,便与郦嵩一同归家,与郝昭共食蜜饵糕。 次日,王霁托红娘送糕点,其虽未回竹简与张虞,但却有让红娘代传口信。而张虞则以夏季多蚊虫为由,顺势送了份驱虫的药草给王霁。一连半个月,张虞几乎每日都会让红娘代送竹简或小礼品,而王霁却碍于身份,除了让红娘送口信外,便仅能偶尔回份书信。二人虽未见面,但关系却在变化着。仅是苦了红娘作为中间人,为张虞传信,为王霁传话,每日来回行走。 而郝昭在这半月里,自感受恩颇多,又见自己打扰张虞、郦嵩学习,遂拒绝了张虞的挽留,决定前往参合坞。 夏季时分,阳光开始变得炽热,天空湛蓝如洗,微风吹拂而过,飘过几朵洁白的云朵。 大麓山脚,张虞、郦嵩、张茂山下山,送别将行的郝昭。 约走了一里路,将过木桥时,郝昭停下脚步,拱手说道:“今日来昭多谢兄长照料,心不甚受恩感激。送别至此,劳兄留步。” 经半月以来的相处,众人感情浓厚,遂以兄弟互称。 张虞从张茂山手里接过包袱,递在郝昭手上,说道:“大麓山距参合坡有八百里之遥,道路艰险漫长,途中多豺狼虎豹,还需注意安全。” “我在包袱里放了些口粮及衣裳,以便伯道路上换洗。其中还有几份书信,劳伯道代送与坞中亲眷。” “记着,行至雁门时,需至马邑拜会张文远。其人古道热肠,当会帮衬伯道。” “劳兄长费心了!” 郝昭双手捧着包袱,感激道。 接着,张虞将牵有马的缰绳交于郝昭,说道:“道路漫漫,无马借力,不足以远行!” 郝昭瞧了眼郦嵩,犹豫说道:“此为伯松兄之爱马,昭弗敢受之!” 郦嵩将郝昭手里的包袱抢来,直接系在马背上,笑道:“今在大麓山治学,暂用不着马。伯道可先用之,待日后再交还与我。” “多谢伯松兄了!” 郝昭深知无马远行不了,不再矫情推脱。 牵着缰绳,郝昭向张虞、郦嵩拱手作揖,沉声说道:“幸蒙二兄施手相助,今后昭必还报二兄,纵山海火海,绝不推脱。” “多礼了!” 张虞扶起郝昭,拍了拍其肩膀,笑道:“你我既以兄弟相称,何来这般言行。待伯道走商赚了钱,请我至酒庐吃酒便可!” “这是自然!” “山水有相逢!” “告辞!” 郝昭牵马过桥,回首见二人还在目送自己,遂转身长拜,继而翻身上马,扬鞭策马离去。 行了半响,郝昭自感有些饿了,拆开张虞所送的包袱,却见里面不仅有口粮、衣裳,还有不少的钱帛。 取出夹在衣裳里的一根竹简,却见张虞在上面留言,曰:“伯道吾弟,此去边塞千里,无财不足以至,故留钱于袱中,以便途中开销。” 字虽不多,但郝昭却能从中深感张虞之情谊,顿时鼻尖一酸,泪水盈眶。 “嗒!” 一滴泪水落到竹简上,郝昭紧紧握住竹简,内心似乎许下了什么。 不谈郝昭一路远行,张虞带着郦嵩、张茂山原路返回。 回程路上,郦嵩略有不解,说道:“伯道虽说雄壮,为人仗义,但怎值济安这般厚待?” 张虞淡淡而笑,问道:“伯松可知绝缨之宴?” “略有耳闻!” 郦嵩沉吟少许,说道:“楚庄王不计楚将欺凌妃子之罪,后三年,楚与晋大战,楚将感其恩,遂身先士卒,大败晋军!” “然也!” 张虞负手而行,说道:“故我之所以厚待伯道,既有崇其道义之心,亦有得其心之念。纵观古今,不利爪牙,何以成大事!” “成大事?” 郦嵩念叨了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大病痊愈之后,张虞变化之大,令他有些难以想象。 能说出‘得人心,利爪牙,成大事’之语,不就是书中所描绘的心怀大志的人物模样吗? “那济安之志呢?”郦嵩问道。 张虞微沉吟了下,深思说道:“进则为两千石,退则还保家乡!” 郦嵩笑了笑,说道:“我观济安之所为,怕不仅于此!” “哈哈!” 整日与张虞混在一起,郦嵩怎会不知张虞的志向不仅于此! 张虞搂着郦嵩、张茂山的肩膀,笑道:“日后之事,日后再说!” 你若问张虞当下的志向,张虞心中已有想法,但仅是有些模糊而已。 张虞自后世而来,了解未来所发生的事件,群雄逐鹿,天下三分,而后三家归晋。 以他当下的身份,他不知能否有资格参与到东汉吃鸡比赛中。故他打算尽量在乱世中弄出点地盘,而后在北方形势分明之前,参与吃鸡比赛。届时未来道路如何,则可以根据彼时形势来判断。 自送别郝昭之后,张虞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读书上,听王宏讲授兵法外,则与着重孙资结交。 而孙资因出生贫寒,面对张虞抛出的橄榄枝,自是来者不拒! (本章完) 第17章 笼络人心 第17章 笼络人心 孙资其人,张虞隐约记得,他在曹叡托孤时,通过其个人的手段,改变了曹叡的临终决定,最终让司马懿与曹爽成为托孤大臣,间接帮助司马懿篡夺了魏室江山。 从事后结果来说,孙资算是曹魏亡国的罪人。但若从曹魏当时的政治格局来说,选司马懿出任托孤大臣,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司马懿在侍奉曹家三代的经历,足以让人信服其才能与忠心。 另一方面,从张虞出身微弱的情况来看,张虞没有过多可供选择的余地,凡是俊杰都值得交好。 在张虞、郦嵩二人提前的告知拜会的情况下,孙资在家茅屋前等候。 少顷,张虞三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孙资眼前,孙资出院几步以迎。 “今日前来拜会,倒是打扰彦龙读经了!”张虞拱手道。 “无事!” “济安、伯嵩三位请!” 孙资伸手为三人领路,说道:“家中寒酸,如招待不周,还望三位见谅!” 张虞则是玩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如子云公(扬雄)虽居陋室,但其德馨然,试问其室陋乎!” “哈哈!” 孙资点头而笑,谓郦嵩道:“济安不仅武力出众,文采亦是不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此二句简洁大义,非常人所能得!” 郦嵩挽着孙资的手臂,笑道:“济安善言辞,能令人如沐春风,你我皆不能及也!” “然也!” 趁着郦、孙二人玩笑谈话间,张虞打量室中陈设。 却见屋内格外简陋,屋顶由茅草所盖,顶上茅草稀少,一看便是少经打理。屋门则是半斜,因常年太阳照晒,门板颜色已是发白。 带泥的锄头正依靠在土墙上,还有一双沾满泥土的草鞋整齐摆放在锄头旁边。显然孙资在跟随王宏进学的同时,为了生计还下地耕作。 屋内,案几、坐席虽说陈旧,但因经常打理,显得颇是干净。 张虞坐在竹席上,问道:“彦龙平日可有耕作?” 孙资举瓮为三人倒水,笑道:“资家境不丰,故随先生治经时,为得口粮,常于田间劳作。” “某在边塞时,少有耕作,倒是经常牧牛放马!”张虞说道。 “牧牛放马何如?”孙资好奇问道。 “初时放牧,为不让牛马乱走,多策马吆喝奔走。后来养了大黄狗,教狗驱羊,倒是便利不少!”张虞说道。 “为看家护院,我兄亦养了条狗。仅可惜乱吠乡人,被我兄宰杀食之。”孙资幽默说道:“自此之后,我喜食狗肉!” “今后彦龙登门,我与济安必用狗肉成宴!”郦嵩笑道。 一番闲谈下来,气氛算是起来。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君自中都而来,中都毗邻司隶河东郡。而我常温闻河东自古多俊杰,不知彦龙可识河东俊杰?” 孙资沉吟而摇头,说道:“中都虽近河东,但资因家境贫寒,难识河东俊杰。” “嗯~” 沉吟片刻,孙资念及少小同学,笑道:“不过有一人,济安当感兴趣!” “何人?” 孙资喝了口水,说道:“其人姓徐,名晃,字公明,河东杨人。年少失亲,被长姐所养。为人颇有武力,因家境贫寒,故立志从军。” “我至河东游学时,曾与公明同学,其朝习骑射,暮读兵书,为乡人所敬服。” “哦?” 闻言,张虞顿时被勾起兴趣。徐晃乃是魏国五子良将,不谈武力水平,凭其军事水平就能在汉末三国中留有一席之地。 “今不知徐公明何在?” 孙资思考良久,说道:“我自界休至祁县游学时,便不知公明去向,听河东人曰,徐公明或任河东郡吏。” 张虞心中记下,谓郦嵩说道:“今后有幸至河东,或能拜会徐公明,看能否与之结交!” “除徐公明外,河东卫氏有二贤才,我虽未曾见过,却有听其美名。兄卫觊,字伯觎,熟识典故,多智有谋;弟卫盖,字仲道,年少成名,才学超群。”孙资说道。 张虞颔首不语,相较兄长卫觊,或许卫仲道在后世人中名声更响亮些。毕竟蔡琰在后世颇是有名,连同带火了前夫卫仲道。 “除卫士外,河东还有衡、尹、范、裴、毌丘等大氏,其中各有俊杰,常至雒阳游学,与关中、关东大族为伍。” 顿了顿,孙资忽然问道:“济安可知关东、关西之分?” “略有耳闻!” “可知并州属关西,还是关东?”孙资问道。 张虞蹙眉而思,若不是孙资突然发问,他还真没在意过并州属于关西还是关东这一话题。 “并州居边塞,恐难融于关东。”张虞说道。 孙资笑了笑,说道:“自崤山、大河以东为关东,自大河以西为关西,并州归属关东。” 继而,孙资意味深长道:“并州虽处边塞,但因毗邻河北,大族互有往来。如上党崔氏与清河崔氏合流叙谱,太原温氏与琅琊颜氏、中山刘氏、高平李氏有姻亲之关系。” “姻亲游仕,二地关系之紧密,岂能言并州属关西,而不属关东?”在许多人的印象里,并州因汉胡杂糅,山河纵横的地形形成单一的地理单元,少与河北交流。 实际上,并州大族与河北士族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这种情况下,关东岂会将并州剥离出并州。 如王允主政时,曾将复兴大汉的希望寄托于关东士人,而不是依靠关西武将人。 吕布流离中原,能被各方诸侯以及兖州士族所接纳,与并州归属于关东也有潜在的关系。 同样,并州因常年与胡人对抗,与关西有近似的遭遇,某种情况下,并州与关西算是有共同的遭遇。 张虞沉吟少许,反问道:“如若雁代之人呢?” 孙资为张虞倒了杯水,笑道:“雁代属并州,何不能自言为关东。济安如欲成事,不仅需有长文公赏识,更要扬名于并州,方能有所成就!” 张虞微微颔首,拱手说道:“多谢彦龙指点,不知君何时前往雒阳太学就学?” “约在八月前往雒阳,今尚有月余时间!”孙资说道。 “祝君学有大成!” “多谢!” 又与孙资闲谈半天,张虞这才与郦嵩、张茂山告辞离开。 路上,郦嵩、张茂山在那聊着天,张虞则是回忆着今日与孙资所交谈的内容。 孙资虽出身微弱,但胸有沟壑,是为少有之俊杰。今日交谈之时,孙资更是为张虞指点未来道路。 一,需得王宏的赏识,能得到些许王氏的些许资源;二,扬名于并州,拔高自己的名望。 张虞微叹口气,暗忖:“孙资才智具备,今时如能与其结交,倒是能为日后而做准备。直接赠钱帛与孙资,以孙资心性,怕多会推辞,且也难以施恩于他。” 忽然间,张虞想到什么,遂停下了脚步。 “茂山!” “在! “你带上钱财速去中都,于城中聘请乐队,以庆贺孙彦龙就学太学之名,一路锣鼓敲打,声势务必浩大。” 张虞搂着张茂山的肩膀,说道:“到孙彦龙家中,为其置办家具,留钱财巾帛与其兄嫂,言云中张氏贺孙彦龙就学太学。” “这是为何?” 张茂山脑袋懵懵,不知道张虞为什么这么做! “愚钝!” 张虞拍了下张茂山的脑袋,没好气说道:“孙资家境贫寒,多亏兄嫂抚养,否则安有其今日?” “骑马速去中都,记着不要心疼钱财!” 说着,张虞扯了扯张茂山寒酸的衣服,说道:“顺路为自己置办身衣裳,也别心疼钱财。” “好嘞!” 张茂山颇是开心,保证说道:“请兄长放心,我必将此事办妥!” 待张茂山离开之后,郦嵩若有所思,说道:“济安欲留恩于彦龙,但唯恐彦龙弗受,故从其兄嫂入手!” “然也!” 张虞负手而笑,说道:“孙彦龙有才学,胸怀志向,受长文公赏识,寻常小恩小惠,不足以令其心动。故欲让彦龙记着你我二人恩情,还需从其兄嫂下手。” 前世经商,张虞可是与各种身份的人都有交好,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孙资这种属于其中比较典型的一种人,他喜欢钱,但不是你施舍般的给予。且较钱而言,孙资更喜欢官位。 官爵,以张虞当下的身份够不着,仅能从其他地方下手。 在张虞深入分析孙资之后,他发现孙资因从小被兄嫂抚养,为了培养孙资读书,兄嫂二人倾出家产,故孙资非常感恩兄嫂二人。故与其施财于孙资,不如变法施名利于孙资的兄嫂。 兄嫂受了恩典,为了张虞诸多好话,不论如何孙资有什么样的想法,自然会欠张虞人情。 当明白张虞所为之深意,郦嵩忍不住再次打量张虞。 若说施恩郝昭之事,郦嵩顶多觉得张虞细心外,今施恩于孙资的话,则是完全依靠权谋,这让年轻的郦嵩有些心惧。 “怎么了?”见郦嵩一直看着自己,张虞问道。 郦嵩摇头而赞,说道:“济安今日施恩之所为,非常人所行为。” “外人需以手段拉拢,亲人自以真情相待!” 张虞搂着郦嵩的肩膀,笑道:“伯松与我从小长大,亲如兄弟,自然不与外人相同。” 闻言,郦嵩不禁暗骂自己一声。如济安所言,我与他从小长大,情感不同于外人,他自然以诚待我,岂会与外人相同 “茂山年纪尚小,恐不能成事,我不如与他同往!”郦嵩主动说道。 张虞沉思少许,说道:“同行倒是不必了,可将具体之事写在竹简上,让茂山一一照做!” “好!” (本章完) 第18章 君子一时之穷 第18章 君子一时之穷 后山,竹亭内。 王霁葱指抚琴,琴弦拨弄振动,发出清水流淌般的琴声,如诉如泣,银瓶乍破,恍如天籁之音。然若仔细聆听,却可听出较以往的琴声而言,今时的琴声中带有些许的幽怨。 “噔!” 食指拨过,不知是指尖力大,还是蚕丝制成的琴弦不受力,竟瞬间崩断成两截,琴声也随之骤停。 看着断裂的琴弦,王霁幽叹口气。 “千金怎么了?” 在旁刺绣的红娘搁下针线,关心问道。 “无事!” 王霁抚平裙摆起身,望着周围重新陷入寂静的树林,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烦闷。 红娘似乎瞧出了王霁的情绪不高,说道:“千金常居后宅,不如出走解闷一番?” “能去哪呢?”王霁问道。 红娘眼珠一转,说道:“小君在山脚练习骑射,千金不如下山瞧瞧。” “去瞧凌弟吗?”王霁有些意动。 红娘挽着王霁的手臂,调笑道:“张郎君或在坡下习读,千金或能顺路拜会!” “休得胡说!” 王霁脸颊骤红,说道:“张郎君与我何干?今若下山,当是去看凌弟习射。” 红娘瞧出了王霁的心口不一,心中暗笑不已,她作为王霁的侍女,已是看出了王霁当下的心情。 自王宏免职归乡以来,王霁便一直生活在山院。每日的生活除了抚琴、读书,则别无其他乐趣。当张虞撞入王霁的生活中时,其恍如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浪,让王霁无趣的生活多了几份色彩。 而王霁为何会无故烦闷,以红娘作为旁观者的角度看来,能隐约感觉到或许许与张虞有关系。 不知道为何,张虞近日不仅停了每日的传信,而且还拒收了糕点。如此莫名反常的行为,让少女的情绪出现了些许的波动。今想解决此事,在红娘眼里,莫过于互相见上一面了。 挽着王霁的手臂,红娘笑道:“去晚了,怕小君回来了!” 在红娘的哄说下,王霁顺着林间小道下坡。 与此同时,张虞持卷读经,精神颇是集中。 很快,张虞听见坡上传来细微的交谈声,寻声望去竟是王霁与其侍女红娘的身影。 盖因没料到王霁会出现在此,张虞先是愣了愣,继而恢复心神,搁下手中的经书,迎上王霁二人。 “林间小道不便行走,千金怎会出现在此?”张虞笑道。 红娘抢先说话,故意道:“郎君答应为千金寻曲,今不见消息,不能准千金前来询问进展吗?“ 王霁拍了下红娘的手,红着脸说道:“红娘笑语,琴曲难寻,张郎莫要往心里去!” 撩了撩耳畔的碎发,王霁说道:“今日弹琴不慎断了根弦,无聊之余,故与红娘准备下山去瞧小弟骑射。今路过于此,不知可有打扰张郎读经?” 王宏的小儿子王凌,张虞曾见过几面,为人机灵可爱,天资聪慧,深受王宏的喜爱。 “某恰好身疲休息,故谈不上打扰。” 张虞幽默说道:“之前听红娘所言,虞以为女郎此行是为让某偿还糕点呢!” 王霁以团扇遮脸,委莞而笑,说道:“君说笑了,糕点已入肚肠,除非剖肠破肚,不知如何偿还?” 张虞笑了笑,说道:“故千金心善,如以六子之事逼我,我将无处诉说!” “六子之事?”王霁疑惑道。 见王霁有所疑惑,便将六子为了自证清白,剖肠破肚取粉之事,用汉代背景简要说明了下。 红娘咂嘴说道:“六子倒是可怜,被人污蔑多吃了胡饼,竟要剖腹自证。” 王霁蹙眉微思,说道:“这六子倒有些愚笨,胡饼入口腹,受店家污蔑,已是难以自证清白。今岂能急于自证,反令己深陷不利之境遇。” 见王霁说着有几分道理,张虞问道:“若女郎为六子,不知如何应答?” 王霁眨了眨眼睛,笑道:“张郎君倒是会为难人!” 轻摇团扇,王霁沉吟少许,说道:“若我为六子,当反污店家偷盗客人钱财,不可与其纠缠所食胡饼数目。如若执迷自证清白,反倒会如了歹人之意。” 王霁倒也机智,知道饼已吃了,清白证明不了,故不如转移话题,以免陷入自证陷阱。 “不知张郎君如何解此难局?” 张虞手搭剑柄,玩笑道:“若我为六子,我会取出歹人之眼,让歹人到我肚肠里仔细瞧瞧,我吃了几份饼。” 语气虽带有玩笑意味,但却难以掩盖语气中的冷意与霸气。 之前受张虞表现出温和言行的影响,让王霁都忘记她所了解到的张虞自幼出生在边塞。而这番话,让王霁重新打量起张虞。 显然张虞虽说言行谦和,待人如风,但骨子里却存在着霸道的野性。这种野性非是粗犷厮杀所带来,而是个人基于对自身能力的自信,一种敢于挑战常规的心态。 很难想象谦和与野性竟能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这让王霁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郎君这番话,倒是让人有些害怕!”红娘怯生生道。 张虞笑了笑,说道:“若你为六子,我这般为你出头,不知有何感觉?” 红娘沉吟少许,说道:“我会觉得安心,且还有一种让歹人自作自受的快意!” “那红娘为何畏惧呢?”张虞冲着红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说道。 红娘脸颊微红,说道:“郎君说的有理!” “不知千金畏否?”张虞问道。 “为何畏惧?只准歹人污蔑,不准我行威胁,天下安有此理?” 王霁轻摇团扇,笑道:“郎君手段凌厉,今后绝非凡下之辈。” 王霁作为世家女,且还是生活在边疆的女子,绝非中原那般羸弱的女子,喜欢诗词歌赋,并对弓马骑射充满偏见。 能文能武,并拥有远大抱负的男儿,更能赢得她的欣赏。 三人聊着天,孙资不知何时趋步而来。 王霁远远看见孙资,为了避免闲言碎语,辞别说道:“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劳郎君为我广寻琴曲了!” “近日身体不适,白费千金心意了!”张虞解释道。 “病情可有好转?”王霁关心道。 “已是康复!” “善!” 王霁说道:“郎君远离家乡还需保重身体,明日我让红娘送些养神的药来!” “多谢千金关怀!” 言语不多,在孙资来到之前,王霁便带着红娘匆匆离去。 路过孙资时,因二人有过几面之缘,还互相行礼问好。 与张虞闲聊了半响,着实让王霁心情愉悦不少,脸上带着浅笑。 红娘挽着王霁的手,故意说道:“千金今时便欲回府,不下山去见小君吗?” “今天色已晚,怕凌弟已走,你我先行回府!”王霁说道。 红娘阴阳怪气道:“怕不是见了某人,一时间挪不动道。” 闻言,王霁羞愧成恼,用扇轻拍红娘的发髻,说道:“休得胡言,如让外人听见,我撕了你的嘴!” “知错了!” 主仆二人打闹离去,从正门回到宅院中。 待王霁远去之后,孙资还回头望了眼,似乎好奇她为何出现在张虞这里。 “彦龙!” “济安!” 孙资快步上前,抓住张虞的袖子,故作恼怒说道:“济安,看你所做的好事。” 见孙资如此反应,张虞便知孙资的兄嫂给孙资来了书信。 以为孙资为自己所为不满,张虞致歉说道:“恕虞擅作主张,令茂山至君乡看望君兄,为君鼓噪声势。彦龙如若不满,还望见谅。” 孙资松开袖子,苦笑几下,说道:“济安这般厚待,资怎敢不满,倒是某欠济安一份人情。” 张虞邀孙资入座,笑道:“君子一时之穷,岂会一世贫寒?以彦龙之才,今后必能施展才华于世。你我有同学之谊,理应互助。” 继而,张虞挑了挑眉,笑道:“此番为君鼓噪,不知兄嫂乐否?” “甚乐!” 孙资长叹了口气,说道:“我幼小失亲,被兄嫂抚养成人。兄嫂挨寒受冻,所愿无非望我成才。我苦读二十余载,深恨自己无能,迟迟难以出仕。今岁若非长文公厚爱,资安能入太学就读?” 张虞让张茂山去孙资家乡,让孙资的兄嫂在乡人面前风光了一会,实打实涨了兄嫂二人的面子。 兄嫂高兴之余,自当写信询问孙资。而孙资为了不让兄嫂难过,唯有承下张虞的人情。 当然,孙资也愿承张虞的人情! 兄嫂望他成龙,而他却入仕无门,无法回报兄嫂养育、培养之恩。今张虞帮他在乡人面前风光,变向了却他多年以来的心愿。 孙资拱了拱手,说道:“济安之恩,资铭记在心。今后如有机会,我当报之!” 张虞压下孙资的双手,说道:“我之所以助彦龙,非为求君今后报恩,实因我与彦龙相见如故,为全同学之谊,故如此为之。” 《唐书·列传八》:孙资字彦龙,幼而岐嶷,三岁丧二亲,长于兄嫂。博览传记,文学斐然,王宏一见而奇之,令资学于大麓。会太祖学于宏,广交雁代俊杰。二人互见,便如旧识,资既遇知己,罄竭心力,知无不为。 《江左遗册》:神武帝为成大业,以爪牙喻人。初资学于大麓,有才学,非凡士。神武帝为得其心,令人隐至资乡,为其鼓噪名望,资遂感神武帝恩。 (本章完) 第19章 亲事(二合一) 第19章 亲事(二合一) 傍晚时分,太阳渐渐西斜。 石亭内,张虞与孙资对坐,谈论着各自所关心之事。 “今已入秋,按日子来看,彦龙不日将远行雒阳啊!”张虞说道。 “还有六、七日!” 孙资微沉片刻,问道:“我去往雒阳之后,不知济安有何打算?” 张虞沉吟少许,答道:“实不相瞒,自那日分别,我便思彦龙之语。随长文公治学,非长久之策,还需另寻出路。” 孙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道:“不知济安与王千金关系如何?” “彦龙所言何意?”张虞微微眯眼,问道。 孙资小声说道:“王千金有国色之貌,知书达礼,名动并州。今岁登门求婚者,络绎不绝,达官显贵众多。温劭为得长文公欣赏,更是登门求学。” 张虞神情不变,问道:“彦龙莫非欲让我聘娶王千金?” “然也!” 孙资沉着声音,说道:“济安心有成事之念,如不借外力,安能如鹰隼高飞?” “君有俊颜,身高体宽,姿色非凡夫所能有。君如能聘娶王千金,则必得王氏扶持,届时又何须为前程发愁。” 之前孙资或许看不透张虞,但经张虞从他兄嫂入手,让自己欠人情齐,孙资便笃定张虞本人肯定有野望,否则绝对不会大费周章拉拢自己! 结合今日见到王霁与张虞谈笑风生,孙资干脆心生此计,看张虞能否把握住这次机会。 而张虞则是沉默下来! 孙资这话看似直白,但却为张虞指了条捷径。他如能娶王霁为妻,毫无疑问,得到王氏政治扶持的他将能如虎添翼,前途不再是他所烦恼之事,而他也必能在乱世有所作为。 说实话,其实不用孙资这么说,张虞自己都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过的话,张虞不忘旧言,他之所以喜欢逗弄王霁,并非因为她的家世,而是因为他对王霁的心动。 毕竟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爱慕富贵呢? 自当是爱慕姑娘,才会有所行动。而那王氏富贵仅是王霁随手携带,怎会是张虞主动所求呢? “济安?” 见张虞久久不语,孙资开口问道:“不知济安有何思量?” 张虞迟疑少许,说道:“彦龙所言不无道理,仅是因贪恋王氏权势而求娶千金,非虞所愿为之事。” 孙资眉头微蹙,问道:“王千金相貌、性情如何?” “佳人!” “那济安为何无意求娶王千金?” 孙资透露隐情,说道:“我今日拜会长文公时,见温氏登门求亲,再请千金许配于温劭。若温劭为长文公之婿,以其与济安之间隙,其必难容君。” 张虞眉目皱了起来,显然对这消息不满意。 孙资话锋一转,说道:“近来长文公颇是不满温劭,岁初未允温劭求亲,更别说当下了。话虽如此,但望济安早作打算,以免错失良缘。” 张虞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彦龙为何劝某求娶王千金?” 孙资愣了愣,顺势说道:“资受济安鼓噪之恩,不敢不报。今王千金有国色,知书达理;而济安虽家世次之,但俊颜长身,美男子也。如能求娶王千金,则对济安大有裨益。” 孙资劝张虞娶王霁,除了想报恩之外,他内心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作为寒门士人,多亏有王宏的赏识,才能被举荐到雒阳太学读书。 但就读之后的前程呢? 如果没有大人物赏识,他大概只能被征辟为郡吏,要想成为县长怕不是要上十几年的人脉经营。 而他如果能帮张虞求亲王霁成功,以他今日规劝的功劳,加上张虞为人性情,大概会用王氏的政治资源帮他运作,届时可以少奋斗好几年。 至于张虞,因为娶到王霁,人生将能少奋斗几十年! 传说中受征为孝廉,入台为郎官,外放任长吏的科幻故事,说不准能在张虞身上出现。 为何说孝廉—郎官—长吏为科幻故事,因为仅有顶级大族子弟才能享用这待遇,汉末中能有这般待遇者,仅有如袁绍、曹操、袁术等顶级二代,外加被雒阳侯氏看上的公孙瓒。 话说这么多,孙资见张虞依旧沉默,心有些冷,转口说道:“资闲聊笑语,济安不可当真!” “非是不愿!” 张虞伸手拉住孙资的手臂,说道:“我之所以久久不应,实因不知如何回复彦龙。” “王千金乃佳人,虞早有意求之。然却非因其权势而求,而是因心慕而求。” 闻言,孙资忍不住诽腹,对张虞这种装模作样有些无奈。原是张虞早就想娶王千金,但就是不表态。面对自己的利益规劝,还抬出自己心慕王千金一说。 从此来看,孙资不得不承认,张虞为人颇有城府,不会轻易表态。年少沉稳至此,今后绝非凡下之辈。 张虞抛出心中难题,说道:“我纵有心迎娶王千金,但恐身份微弱,难入长文公之眼!” 孙资微微而笑,说道:“长文公膝下有二子一女,最受宠者非二子,而是王千金。之前登门宾客络绎不绝,大族子弟者众多,长文公无不先问千金意见,而后再行否决。 “若王千金青睐济安,长文公或虽说不愿,但以济安相貌、才学,未必不能迎娶佳人。且另说长文公器重济安,授兵家学说于济安。故事虽艰难,但未必不能成!” “时长文公得良婿,济安得良妻,岂不乐哉?” 汉代婚姻虽说以父母意见为主,但不代表所有父母会独断专行,毕竟父母总是爱自家儿女,在这种人生大事前,总会征询自家儿女的意见。 “善!” 张虞若有所思,说道:“彦龙之语,虞当记下了。但此事非同小可,容我深思。” “多谢彦龙提醒!” “不敢” 孙资拱手说道:“济安若有急事,可派人知会在下,某当竭力助之。” 又聊了半响,因天色渐晚,孙资起身告辞,独留下张虞一人于亭中。 孙资离开不久,郦嵩后脚便至。 “济安!” “伯松!” 张虞示意郦嵩坐下来,说道:“伯松,我有一事需和你说!” “何事?” 见张虞神情肃然,郦嵩问道。 “嗯~” 张虞沉吟片刻,说道:“伯松可曾记着长文公之女?” “记着!” 郦嵩回忆着王霁面容,好奇问道:“不知济安所问为何?” 张虞神情微沉,问道:“彦龙刚刚到此向我建言,言可向王公求亲,迎娶王千金,不知伯松可有不同之见?” “什么?” 郦嵩大吃一惊,说道:“济安所言莫非笑语?” 张虞双手下压,示意郦嵩别着急,将孙资劝他的话,转述于郦嵩。 听着利弊的讲述,郦嵩神情微微凝重下来,说道:“彦龙之言不无道理,济安如能迎娶王千金,得王氏之力相助,济安早晚必成大事。” 张虞露出异色,说道:“我本以为伯松会出言反对?” “因为素衣?”郦嵩反问道。 “对!” 张虞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与素衣青梅竹马,从小长大。我今若向王氏求亲,则必伤素衣之心。” 郦嵩神情无奈,说道:“我虽为素衣兄长,但关乎济安大事,不可不直言。济安如若安稳度日,素衣可为良配。然济安却心有大志,以素衣出身却难为良配。” “相反,王千金为长文公之女,如能迎娶王千金,得王氏助力,济安则如虎添翼。若令那温劭娶得王千金,以济安与其之间隙,今后太原将无你我容身之所。” “我不忍伤素衣之心!”张虞说道。郦嵩伸手握住张虞的手,说道:“虽说伤素衣之心,但以大事而言,济安不可优柔寡断。若瞻前顾后,既恐失了王千金,又恐伤了素衣之心。素衣如若知晓此事,自有我为济安解释。” 闻言,张虞感动不已,说道:“我与素衣少小长大,情谊深重,非王千金所能比,今后必当厚待素衣。” “有济安言语,我便足矣!”郦嵩叹道。 因郦嵩非是外人,张虞如实问道:“我与王千金私交颇久,今却不知王千金之意?” 郦嵩思索片刻,说道:“温氏今来求亲,应会无功而返,济安不如以此试探王千金,看王千金意下如何?” “试探王千金?” 张虞摸着光滑的下颌,说道:“可如伯松之意!” 听到这里,郦嵩似乎明白什么,故意问道:“济安一般在那与王千金相见?” “在后山亭~” 张虞正思索试探话术,面对郦嵩的突然发问,无备之下,径直脱口而出。 话说一半,张虞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郦嵩在试探。 “好啊!” 有了证据,郦嵩抓住张虞的手臂,恼怒说道:我本以为济安在石亭中勤学,却不料隐瞒众人,私交王千金,竟还敢有意求亲。若长文公知晓此事,必不容你!” 正如郦嵩所说一样,王宏好心留张虞在外院外的石亭读书,而张虞却偷摸到内宅的山林,勾搭王宏宠爱的大白菜。若是王宏知道这件事,怕不是直接拿刀剁了张虞。 “错了!” 因在王氏山院附近,张虞生怕有王氏族人知道,赶忙拉着郦嵩的手,说道:“伯松慎言,不可胡说!” 郦嵩冷笑几下,说道:“有意迎娶她人,又恐素衣伤心,今用口舌说服了某,济安倒是厉害!” 张虞满脸苦笑,说道:“虞别无二意,今之所以有此念,还是彦龙力主相劝。若伯松不愿我迎娶王千金,我立即归家迎娶素衣!” “哼!” 见张虞以退为进,郦嵩冷哼了一下,重捶了下张虞的肩膀,说道:“素衣之事,你看着办!” “我与素衣青梅竹马,断不敢薄待之!” 晓得郦嵩在为郦素衣出气,张虞不敢回嘴,唯有连连应下。 —— 夜色已晚,王氏山院灯火通明。 大堂,王宏跪坐榻上,温劭与其父温孚跪坐堂侧。 “长文兄啊!” 温孚看了眼堂中陈列的厚礼,说道:“温氏与王氏自古同居祁县,有同乡之情谊。今我儿伯许已长,而令女也已及笄,王温二族不如就此亲上加亲。” 王宏捋着美髯,委婉说道:“温、王二族世代联姻,早已血脉相融。我虽有意结亲,但我女年岁尚小,不谙世事,恐难为温氏良妇。” 温孚听出了王宏的拒绝,拱手说道:“令女知书达礼,倒是我子不成器。其随君治学以来,虽有长进,但因性情顽劣,倒让长文公失望了!” “不敢!” 王宏捋髯说道:“伯许性情虽说顽劣,但天资却是聪慧。如若勤勉读书治学,未来必成大器。” 闻言,温劭扑通跪到王宏前头,恳求说道:“王师,劭自知性情顽劣,不爱读书,但我却钟爱王妹,望王师能允婚事。今后劭当日夜跟随王师左右,勤勉读书,成一番事业!” “这~” 见温劭突然跪拜,王宏急忙起身,说道:“我非嫌伯许顽劣,仅是婚事非同小可,不可擅做决断。且小子凌儿年幼,我身体不佳,平日尚需霁儿平日照顾。” “我也能照顾王师!”温劭憨憨说道。 闻言,王宏忍不住翻白眼,他都不知该说温劭聪明,还是温劭笨了,这么明显的推脱之语,没听出来吗? 为了转移婚事话题,王宏问道:“不知温君近来如何?” …… 外院,王宏在与温氏拉扯,用言辞婉拒温劭的求亲。 院内,身材丰满,气色不佳的王母半靠在榻上,柔声细语劝王霁出嫁。而王霁手抚团扇,偏头不语,眼神中透露着不情愿。 “殊岚,你意如何?”王母温声问道。 “不怎么样!” 王霁纤指转着团扇,不满说道:“温劭乃膏粱子弟,今若许了他,我怕不是跟着受苦。” “受苦?” 王母微微蹙眉,不能理解说道:“温氏世代两千石,太原诸氏中,除郭氏外,唯温氏名盛。你若许了他,合王、温二家运作,温劭不日便能被举孝廉,届时入了台阁为官,岂有受苦这一说。” 东汉时期,王氏尚不是魏晋时期的顶流,真正顶流还是阳曲郭氏。温氏因结亲的大族多,加上近代出了上卿,故仅次于郭氏。 近十几年来,太原双王有后来居上之势头。而令狐氏因人才匮乏问题,渐渐有衰弱的势头。 王霁并不乐意,说道:“依仗父辈权利而幸进者,非良家之选。温劭若是寒门子弟,父亲安会容他进门随学。” 王母咳嗽几声,说道:“女子当相夫教子,操心外事作甚?” “今温氏俊杰众多,如以温恕为例子,年仅三十岁,便官拜两千石,假以时日,必能进位三公,何愁温氏衰微!” 王霁把玩着团扇,说道:“温恕为温恕,与温劭有何关系?我王氏莫非无家道中衰者乎?” 大家族看似为一家,但因随着各支繁衍,早已散落开来。如王霁所说一样,温氏强盛不代表温劭出众。尤其在温劭扶不上墙之后,温氏可能会转去培养其他人。 “你啊!” 见王霁一直反驳自己的话,王母气血来回翻涌,咳嗽几声,说道:“你今时不嫁人,你准备何时出嫁?莫非要等到我去世之后,你才肯出嫁吗?” “母亲,你又在胡说!” 王霁神情无奈,说道:“母亲虽说患病多年,但调养之下,并无大问题。今以病情为由,逼我嫁人,端是无理!” “温劭非良人,我今后嫁过去,受他气,挨他打,试问母亲心疼不心疼?” “霁儿说得不无道理!” 王母想说话时,却见王宏负手背腰而入,脸上神情沉着。 “夫君!” “父亲!” 王母问道:“温劭如何?” 王宏摇了摇头,说道:“温劭言行虽说情真意切,但观往昔言行,性情顽劣,屡教不改,非霁儿良配。” 说着,王宏满意而笑,说道:“霁儿所言有见识,温恕为温恕,与温劭有何关系。我王氏不缺富贵,而缺心有远志之儿郎!” 见自家丈夫不看好温劭,王母神微叹了口气,说道:“婚嫁之事,我为妇道人家,尚能说道。若是观人行事,则以夫君为主。” 王宏捋髯而笑,问道:“霁儿敢言温劭无能,不知欲求何人为夫?” 闻言,王霁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张虞的面容,用团扇微遮俏脸,细语道:“能为我夫君者,上马能挽弓强射,下马能读经治学,相貌俊朗,言行有趣,且需心怀大志,敢行常人所不敢为之事!” 王母有些无语,说道:“世间少有此等郎君,霁儿若以此为准,恐将孤老尔!” “母亲又胡说了!” 王霁笑了笑,说道:“叔父少习经传,练骑射,十九杀宦官,二十始扬名。今得大将军何公、太尉袁公、司徒杨公赏识,匡扶天下之志将成。” “故怎能说世间无此等郎君,说不准此人便在太原,或是在并州他处!” 王宏眼神里充满了对王霁的宠爱,笑道:“霁儿出众,如何不能求如此郎君为夫?” “你就找着吧!”王母没好气说道。 “嘻嘻!” 王霁用团扇遮脸而笑,她虽很想让王宏考察张虞,但她却也深知自己不能开口。 ps:今天有事,暂无更了,二合一小章 (本章完) 第20章 朱门与竹门 第20章 朱门与竹门 秋九月,天气渐至深秋。 数日前,因要至雒阳进学太学,孙资向张虞、郦嵩告别之后,遂离开了大麓山。 临行当日,孙资将他从王宏那边探听来的消息,告诉于张虞。 因碍于王、温两家世交关系,王宏并未明确拒绝,而是用时间说辞,委婉拒绝温劭的求亲。温劭为了能让王宏答应,表示明年会继续前来大麓山游学,王宏无奈答应。 故孙资希望张虞能抓紧时间,好生把握机会,莫要让温劭抱得美人归! 面对事态发生的变化,张虞并未着急向王霁寻求答案。 至于为何? 其缘由不难理解,情爱这种东西非单人所能强求,而是两个人的事,故有时不需要答案,在顺乎自然的情况下,就能得到相应的结果。 换句话说,关系不是确立出来,而是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反应出来。到时候你不用着急,对方反而会着急,希望你能够给个答复。 如此之下,张虞一如既往,在闲暇之时,偷偷到后山,与王霁见上一面。期间,二人关系愈发亲密,暧昧已在彼此间存续。 黄昏时分,炊烟袅袅升起。 石亭内,红娘拎着漆盒,说道:“天气渐冷,郎君还需多穿些衣物,免得着凉了!” “好的!” 张虞笑了笑,说道:“只是过些日子,我将返程归乡矣!” “归乡?” 红娘疑惑道:“郎君不继续游学了吗?” “游不了了!” 张虞收拾着石桌上的竹简,笑道:“太原十月,大雪将至。我居边塞,道路漫长,若不早些归乡,恐大雪封道,寸步难行。” 并州的冬天会比南方来的更早些,天寒地冻,难以进学。故在上一讲的尾声,王宏便强调仅剩最后一讲,让跟随他游学的士人早作归乡的安排。 张虞已和家人去了书信,约定下月中旬回乡,与贩马商队一同归乡。 红娘眉头微皱,说道:“郎君这么快便要走了吗?” “舍不得?”张虞逗弄道。 红娘没好气说道:“早些回去也好,省得我经常来送糕点!” 张虞盯着红娘的脸庞,说道:“画上红痣,红娘着实更漂亮了!” 红娘指尖微摸了摸红痣,神情有些羞涩,说道:“你倒是有些眼光,能看出我画痣,会更好看些。” 张虞将竹简收到书囊里,说道:“我明岁还会来,到时候可能是为另外一件事。” “何事?” 张虞瞧着红娘俊俏的面容,笑道:“劳红娘看在红痣上,不知能否如实解我心中疑惑!” “请讲!” 斟酌少许,张虞问道:“我闻温劭向千金求亲,不知千金态度如何?” 红娘摇了摇头,说道:“我听千金言,家主不喜温劭,遂拒温氏求亲。而千金以为温劭非良配,严词拒绝。” 眨了眨眼,红娘好奇问道:“不知郎君为何相问?” 张虞玩笑道:“怕红娘随千金嫁入温氏,今后会被温劭所欺。” 红娘神情有些阴郁,说道:“之前温劭登门拜会,有位姐姐受命服侍,然温劭仗着身份,脾气骄横,多喜责骂。若非姐姐为我王氏侍婢,怕不是会被温劭所欺。我若随了他,怕是真如郎君所言了!” 张虞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我若向千金求亲,不知红娘愿否?” 红娘美眸寻上张虞那张俊脸,问道:“郎君此话当真?” 张虞神情略有郑重,说道:“此话怎敢有假!” 盖有些害羞,红娘背过身子,说道:“郎君既有求亲之意,何不速速求之?我仅为仆婢,做不了千金的主!” 张虞苦笑几下,说道:“我家世卑微,不如温氏著世,恐难入王公之眼。” 红娘半转身子,柔声说道:“因家主宠爱千金,故在婚事上,家主颇重千金意见。今郎君欲迎娶千金,不如了解千金心意。如若郎君能合千金心意,郎君尚有成事之机会。” 张虞单手负背,一手抚腰,说道:“红娘聪慧贤淑,又久随千金左右,不知有何见解?” 红娘沉吟片刻,说道:“温劭登门求亲时,千金曾言,能为其夫君者,上马挽弓,下马治学,相貌俊朗,敢行常人所不敢为之事。以此言语观之,加之郎君与千金之关系,千金多半有意郎君。” 继而,红娘瞧上张虞,说道:“郎君不日归乡,不如以此询问千金心意。” 张虞注视着红娘的俏脸,说道:“红娘善解人意,心灵手巧,今后我当厚遇之!” 言语虽未明示,但红娘非愚笨之人,她听出了张虞的变向承诺。这承诺或许有些贪心,但对红娘来说,却是较好的归宿。 毕竟作为王霁的仆婢,天生就是王霁的附属,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因而能遇见贴心的男君,算是难得之事。红娘低下美眸,怀抱漆盒,说道:“明日夫人需带千金下山,后日千金或有时间。” “如此麻烦红娘!”张虞说道。 “天色已晚,郎君早些回去!” 张虞拜离红娘之后,背着书囊寻道而归,沿途好巧不巧遇见温劭。 不过眼下的温劭似乎没心情来找张虞的麻烦,神情有些低沉,与左右漫步在山道上。 “少君,看张虞那厮!”侍从指着张虞,兴奋说道:“今他单人在此,不如抓来围殴一顿,以报昔日之仇。” 温劭瞥了眼张虞,兴致不高,说道:“打了他,能让我娶王妹吗?” 侍从面面相觑,沉默了下来。自家少主自从被拒婚之后,天天闷闷不乐,常常会带他们来到山院,假借看望王宏之名,实际来看王霁。 但王霁仅见了一次温劭,便不再会见温劭,这让温劭愈发郁闷。 陪读士人李普小心翼翼,说道:“少君,天下美人众多,何必单思王氏女?” 温劭摇了摇头,烦闷说道:“王妹之色,岂是寻常艳俗女子可比?识大体,善琴术,言行恍如天仙。我若能娶她,愿折十年寿。” 顿了顿,温劭想起什么,问道:“可有探听到王妹心仪何家子弟?” “未有!” 李普沉吟少许,说道:“不过据王氏仆婢所言,王千金谓王公,言欲嫁文武双全,胸怀大志之男子。且这男子还需样貌英俊,敢行常人所不敢为之事。” “这~” 闻言,温劭犯起了难,嘀咕说道:“让我习文倒好,就是那习武骑射实属难办。” 李普心中忍不住诽腹,何止习武骑射困难,单凭那相貌英俊这一条,温劭便达不了标准。王氏女漂亮归漂亮,但他实在搞不懂,温劭为何痴迷王氏女。 与此同时,李普看了眼路过的张虞,顿感张虞非常符合王氏女的要求。 一个大胆想法涌上心头,李普说道:“少君,王千金所说心仪男子样貌,似乎与张虞颇有几分类似。” “张虞?” 温劭冷笑几下,不屑说道:“张虞纵有容貌,但不过为牧牛放马之辈,王妹除非眼瞎,否则岂会看上张虞?” 话虽这么说,温劭却心里泛起嘀咕。之前王妹见他有说有笑,自打张虞拜入王宏门下,却愈发冷遇自己,天天到后山宅院弹琴。 “少君,那市井之仇报不报?”侍从摩拳擦掌,似乎非常想教训张虞。 念及市井之仇,温劭心情愈发烦闷,问道:“找到那卖马的少年没?” “有消息!” 李普点了点头,说道:“据门客打探,近几月卖马少年郝昭又出现在马市,但不同以往,其左右有大量马队随行,故门客不敢下手。不过的话,门客却有探听到,那郝昭在为云中张氏商队贩马。” “云中张氏?” 温劭眉头皱起,说道:“可是张虞所在张氏?” “然也!” 李普说道:“据我所知,云中诸氏中,张氏唯张虞一族。” “张虞匹夫胆子真不小!” 本就烦恼的温劭,念及张虞与他的几次的冲突,心中报复的念头愈重,脑海中不断思索如何报复张虞。 李普察言观色一番,小声说道:“少君,仆在了解云中张氏时,偶然得知一事。少君如若欲报复张虞、郝昭,或可从此下手!” “说?” “回少君,我听云中人言,云中张氏与鲜卑中的叱干部有仇,昔叱干胡人盗马,张虞单骑杀胡夺马而归,名声响动定襄、云中。” 李普眯着三角眼,凑到温劭的耳畔,嘀咕道:“少君如欲报复张虞,不如这般行事……。” “好主意啊!” 温劭眼睛一亮,说道:“我之所以不敢寻仇,是因担心被王公发觉。当下如按你所言行事,既能消心头之恨,又能不让王公知晓此事,实为一举两得啊!” “嘿嘿!” 李普摸着胡子,笑道:“纵张虞骑射超群,亦要被少君所擒杀。” “此事便交由你去负责,” 温劭拍了拍李普的肩膀,说道:“事成之后,我当赏你田宅。” “多谢少君!” 温劭盯着渐行渐远的张虞背影,冷笑说道:“竹门敢和朱门斗,怕不是活腻了!” (本章完) 第21章 将归乡 第21章 将归乡 清晨,白雾朦胧,天气寒冷。 寂静的林间,不知何时响起优美的琴声,声如清脆的鸟鸣,似乎在呼应林间的同伴。 顺着琴声,张虞披着毛氅,穿过已被他走平的林间小道。 出了道口,红娘早已等候,温声说道:“千金在林间已在等候郎君,为免有他人打扰,我至坡下为二位守着。” “多谢红娘!” 张虞明白这是红娘为自己腾出空间,朝她感激而笑。 少顷,张虞缓步已至亭旁,观赏着王霁抚琴的姿态。 见到张虞身影,王霁葱指抚停琴弦,露出甜美笑容,说道:“张郎近日安好?” “不好!” 张虞依在柱旁,笑道:“近日不闻千金琴声,夜不能寐,日不能思,今听琴声才稍缓愁思。” 话中之话,王霁自是听出来,解释道:“近日温氏前来求亲,不受其烦,故无心至此弹琴。” “温劭虽说顽劣,但相貌端正,家世显著,不失为良人之选,千金怎不应诺?”张虞故意道。 王霁从席上而起,白了眼张虞,说道:“家世虽说显赫,但依其才学,试问能成事否?” 张虞笑了笑,问道:“不知千金以为虞能成事否?” 王霁走至亭边,欣赏晨间雾景,隐晦说道:“依才能而言,张郎有成事之姿,但能否成事,还需看天命。” 说着,王霁转头看向张虞,问道:“我闻红娘言,张郎不日将归云中,可是如此?” “然也!” 张虞凑到佳人身侧,说道:“明日王师讲学之后,不仅是我,山中余者士子都会相继归乡。否则大雪封山,天寒地冻,将不利赶路。” 王霁抬起螓首,看向张虞的脸庞,问道:“此番回去,不知张郎明岁有何打算?” 张虞微微低头,与王霁的美眸对视,说道:“明岁,我将与我父至此,携礼向王公求亲,不知千金以为如何?” 闻言,王霁转过身子,往前走了几步,红羞了脸颊,说道:“求亲之事,你与我父谈话便好,何须来找我问话。” 张虞装傻充愣,说道:“若不问你意见,像那温劭般被拒,我岂不伤心落泪。” “那你今时可是明白?”王霁忍着羞涩,问道。 张虞故作憨憨,说道:“千金不说,应是拒我求亲。” “张济安!” 王霁跺了下脚,羞恼道:“你何时这般愚笨了!” 说着,王霁转过身子,想开口继续说话时,却见张虞一脸玩味看着她。王霁顿时明白,张虞又是在故意戏弄自己。 王霁将手中的团扇扔向张虞,气恼道:“你怎能这般欺我?” “消气!” 张虞陪着笑脸,用团扇为王霁扇风,说道:“今日一见,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且饶我这次。” “哼!” 王霁拿过团扇,朝着张虞哼了一下,说道:“下次不可再犯!” 张虞又恢复了正经模样,拱手道:“我家世不显,明岁求亲,我张氏将倾力而为。” “嗯!” 王霁忍着内心的害羞,说道:“我父非迂腐之辈,济安明岁前来便是。” 王霁虽未正面给予回复,但以张虞的情商自是听出了王霁的言外之意,即让张虞放心前来,她会尽力在旁帮衬。 张虞静静瞧着王霁,笑道:“明岁再来,中间需隔数月,不知才能再见,千金不说些什么吗?” “你有吗?”王霁将皮球踢回给张虞,说道。 “我有!” 说着,张虞伸手牵住王霁柔弱无骨的冰手,说道:“天冷了,今后弹琴,需注意些保暖!” 玉手被牵,感受着粗糙大掌带来的温暖,王霁恍如被电了一下,浑身酥酥麻麻,冻红的脸颊瞬间变红,连那耳朵都变着血红。 当下面对张虞突然其来的关心,一向聪慧的王霁根本说不出话来,口齿迟钝,唯有低头连应。 直到过了半响,王霁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抽了回来,弱弱说道:“多谢张郎君关心,今后我当多加注意。”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与千金相识多月,但却不知千金姓名。今将归乡,不知千金能否告之!” 王霁稍微恢复了下神智,说道:“在下名霁,字殊岚。” “王殊岚?” 张虞念叨了下,问道:“云销雨霁,风来雨止。‘霁’与‘殊岚’莫非另有他意?” “嗯!” 王霁慢踱细步,说道:“我母亲生我之时,天空大雨淋漓,我出生之后,雨水骤消,故我父为我取名为霁。又因在殊岚山所生,故以殊岚为字。”古代女子的姓名非亲密关系者,不能询问,更不能轻易透露。张虞之前不问姓名,一是为了保留些神秘感,二是为了让王霁主动想说。毕竟关系到了,很多礼节性的东西不会成为交流的障碍。 “名字颇有韵味!” 张虞笑道:“我父不识经学,故我出生时,请儒生为我取名。儒生善周易,言我命中多祸,故以虞为名,再以济安为字。” 古文中,虞者,通娱,故有安之意。 张虞,字济安。名、字互相呼应,且颇有寓意,那儒生确实没白收一头羊的高价。 初穿越过来时,张虞有吐槽过自己的名字,用后世普通话发音,实在与后世的章鱼类似,但所庆幸的是,汉代无章鱼这一词语。 王霁掩嘴而笑,说道:“我初听济安之名时,原以为取自济世安民之词。” 张虞似乎想到什么,笑道:“我若姓李,倒是愿取世民为字。” 王霁听不懂张虞所说的意思,摇头说道:“世民也好,济安也罢。名字再好,若人不能成事,怕不是白费了这好名字。” 张虞手搭刀柄上,感慨说道:“以今之时局,大丈夫生于世间,若不能轰烈一生,倒白走一遭。” 王霁眼眸露出欣赏之色,说道:“今后便看张郎之风采了!” 张虞与王霁接触有大半年之久,首次见面的表现出来的风趣、俊颜让王霁生出不少好感,后面展露的幽默风趣则是吸引着王霁的心。 但仅凭幽默风趣、俊颜高身,想让王霁为之欣赏,还有些困难。真正让王霁动心,还是张虞有意无意表露出的桀骜不驯,以及拥有非凡志向的野心。 郎情妾意下,张虞与王霁又闲聊了几句,直到张虞以学业为由,才与王霁分别。 而王霁则痴痴望着张虞的背影,想到未来数月不能相见,心间顿感空落落不少。 次日,众士子齐至山院,听王宏今岁的最后一讲。 堂内,王宏高坐榻上,先是为众人回顾了下今岁所讲《孝经》以及《春秋》部分的内容,之后铺垫了下明岁所教经学的内容。 接着,王宏并没有继续讲课,而是让士子们自习,若有问题可以随时向他提问。而众士子们为了给王宏留下一个好印象,在王宏面前排成长队问问题。 众人排队凑热闹,张虞却静静坐在位子上,独自温习《春秋》。 《春秋》分三家学说,即《左传》《公羊传》和《谷梁传》。《春秋》一书微言大义,所载内容之少,非有名师引导,一般人很难读懂。 祁县王氏以《左氏春秋》传家,《左氏春秋》的观点与《公羊传》《谷梁传》不同,其强调无不亡之天下,但礼法却会长久持续;以及民与君思想上,其认为君当爱民如子。 除核心思想外,《左氏春秋》更多以春秋的历史故事,作为教学案例,指导汉代士人言行。毕竟以史为鉴,使人明智,可非虚言。 故相比《孝经》这种思政书籍,张虞更喜欢读《春秋》,从老祖宗身上学习些教训。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已至正午。 王宏从榻上起身,咳嗽几下,说道:“明岁春三月一日,我于此再讲《春秋》。诸子若有意至此进学,明岁按时到此便可。” “学生拜谢王师授学之恩!”众人应道。 “免礼!” 王宏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对了,济安留下!” “诺!”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张虞独自留在堂内。 “王师!” 王宏示意张虞坐下,说道:“近来兵书学得如何?”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孙子》一书晦涩,诚以为不用兵,不懂其书之精髓。” “那阵图领悟如何?”王宏问道。 “回王公,阵图略有所得。但还需从戎历练,才能晓得精髓。”张虞说道。 “好啊!” 王宏颇为满意,说道:“明岁至大麓,我授你《左氏春秋》,你需用心研读其中兵事故事。明岁之后,济安则可入仕从戎。” 显然自培养出孙资之后,王宏打算继续培养张虞。若张虞接下来表现出众,王宏说不准会收张虞为弟子,传授王氏家学的精髓。 “多谢王师指教!” 因怕王宏生气,张虞暂不敢表明他求亲的想法,拱手说道:“虞必不负王师期望!” “今日讲学之后,不知何时归乡?”王宏关心道。 “约四、五日后!”张虞说道。 “善!” 王宏微微颔首,说道:“济安家在塞外,道路漫长,朔方早寒,早些回去也好!” “此番归乡数月,济安可到藏书阁借些书,明岁记着带来便好!” “多谢王师恩德!”张虞作揖长拜,谢道。 (本章完) 第22章 商队趣闻 第22章 商队趣闻 随着士人的离去,大麓山渐渐冷清下来。 张虞、郦嵩趁着冷清之际,从王氏的藏书阁里借了七八本书,准备回家研读学习,顺便打发下时间。 在即将归乡之前,张虞在红娘的帮助下,还偷偷与王霁见上一面。王霁担心张虞远行受凉,特意将她兄长王晨所戴的手衣交于张虞。 念及是佳人的一片心意,张虞自当收下手衣。 手衣者,即后世之手套。 朔北寒风侵袭,骑马挽缰,手指容易冻裂,故冬天远行的人都会带上手衣。 与王霁分别的次日,张虞等到了带队来接他的叔父张杨。 “叔父!” 张杨策马扬鞭而来,看着装满一车的竹简、衣物,笑道:“大半年不见,济安学有所得。今后再研学数载,可受学富五车之称!” 说着,张杨用鞭指着小车,吩咐道:“来人,为日后的大儒拉上这辆车。” 张虞整理着下马鞍,笑道:“粗读了几本经书而已,岂敢受称大儒,叔父羞煞我矣!” “快了!” 张杨继续玩笑道:“今后我张氏也算是经学传家,日后让坞中子弟尽随济安进学。” 见叔父玩笑越开越大,张虞翻身上马,换了个话题,问道:“此趟售卖马匹,不知顺利否?” “挺顺利!” 张杨招呼商队启程,说道:“先前,我与兄长商量欲卖马于河南豫州,不料经魏郡途中,偶遇太平道人,直接买下队中所有马匹,三十六匹马,均计六千五百钱一匹,共卖得二十余万钱……” 挽着缰绳张杨在讲述大半年来的经商情况,仅凭张氏一家支撑不起一支商队,故在初期张冀与边郡的吕布、魏续、耿宽等大小四家豪强达成合作关系。 张氏负责组建商队,他们提供马匹、牛羊、毛皮等货源,扣除进价的价格,张氏跑商所得利润,与各自提供货源的豪强进行3/7分成。 货源充足的情况下,第一趟远行跑商的经历,便是张杨口中的内容。本来想卖马到豫州颍川郡,结果在途经河北魏郡时,在郊外遇见太平道众。 为首的太平道人郭轩,在向上级申请之后,买下了张杨所携带的马匹,和张杨预订了后续所有马匹,并今后约在昆玉山交换马匹。 张杨见是大主顾,根本无所谓卖家是谁,自是与其约定。不过张杨非憨憨,而是在同意协议的同时,趁机将价格抬到7千钱一匹,并承诺能够长期提供。 盖因距离明年起义的时间近,郭轩仅考虑少许,便同意了张杨的请求。 张杨赚到钱财之后,则是途径河内,购买朔方紧俏的物资,如粮草、巾帛、食盐等物资,而后拉回朔上诸郡,用这些生活物资向胡人部落购买牛羊马匹。 如此一趟商路下来,扣除成本与给予朔方诸豪强分红外,张氏赚得盆满钵满,据张杨不完全统计,利润保守估计有二十万钱。 连回去的这次,商队今年跑了四趟左右,大体赚了百来万钱。 赚百万钱多吗?看似挺多,但对于真正的达官贵人而言,纯粹是小菜一碟,其利润根本看不上。 如交州的郁林太守折国,任官十来年,得有资财二亿,家僮八百人,退休后举家搬迁到广汉;黄门令王甫让宾客在郡界勒索敲诈往来客商,共得财物七千余万。 若是常年经商,以东海糜家为例,其僮客万人,赀产钜亿,属于州郡间的商业巨头。 但若拿糜家来与门阀相比,糜家则又有所不如了。曹嵩出资一亿为自己买太尉镀金,管中窥豹便可见曹家实力有多么恐怖了! 当然,仅半年跑商便有百万钱的利润,对云中张氏来说,已是巨利了,人总要知足! 了解前后情形,张虞笑道:“太平道徒出这么多钱,向叔父买马匹,叔父没有察觉到不妥吗?” “不妥?” 张杨沉吟少许,如实说道:“太平道徒不授经讲道,反是购买马匹,其当有远图。” “嗯~” 郦嵩插嘴说道:“依济安所说太平道之布置,今再听叔父所讲买马之事,太平道徒或真有反叛之念!” “反叛?” 张杨脸色微变,说道:“济安何出此言?” 张虞挽着缰绳,徐徐驱马而行,说道:“汉传至今,天子之令,难达乡县;州郡之计吏,声如雷霆。上户有钜亿之资,家僮数百成千;而下户无所踦足,身无立锥之所。” “太平道以赈济穷苦百姓为名,徒众众遍布中原八州。如若教主张角有反意,凡道众必追随左右,揭竿而起,其势如燎原,不可阻矣!”“然以上之语,本为我揣测之言。但今听叔父所言,太平道购买大量骏马,我敢笃定而言,张角明岁必有反叛之所为。” 因有前世记忆,张虞虽能知道汉末注定会发生黄巾起义,但能记着张角何时会起兵叛乱,实在是难为张虞,毕竟有关黄巾叛乱的年月记忆实在模糊。 今通过张杨的口述,当下太平教大量购买战略物资的行为,反而让张虞判断出黄巾大概会在明年掀起叛乱。 张杨眉头微皱,说道:“如济安所言,岂不是明年卖不了马了?” 闻言,张虞差点没哭出来,自家二叔是真可爱,乱世都到了还想着卖马赚钱。 张虞无奈而笑,说道:“明岁卖不了马,不如多屯些口粮,以备不时之需。” “倒是有理!” 张杨微微点头,说道:“我回去与兄长商量下,看看是否趁着当下,多走上一趟,省得明年真如济安所言,爆发了反叛,马不好卖了。” 郦嵩思索少许,问道:“明岁太平教如若真反叛,汉朝军队必前往镇压,届时两方应当急缺战马,为何不能趁机售卖?” “你不懂!” 张杨摇了摇头,冷笑说道:“大战乱起时,军队见你卖马,必将连人带马扣下。马充为军马,而你轻则服役,押粮负土;重则斩首,记为贼寇。” 张杨当过兵,经历过汉胡冲突最为激烈的时期,非常清楚乱兵的恐怖模样。 一直沉默的张茂山弱弱问道:“既能猜到太平道明岁或会动乱,今为何不上报于官府!” “官府?” 张杨冷笑了下,说道:“告诉官府,下趟将马卖给谁?” 郦嵩摇了摇头,说道:“太平道众遍布八州,如若真有意反叛,应早有官吏上报于朝廷。朝廷至今未有动作,怕不是朝中有人为其遮掩耳目。今上报于官,恐吃力不讨好啊!” 针对郦嵩的猜测,张虞露出赞扬之色。据历史所述,太平道都将触手伸入到十常侍身上,今检举太平道,怕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吃。 针对太平道的事,几人又闲聊几下,因张杨需带队领路,这才各自分开。 此时,人在队伍中的郝昭,见张虞谈话结束,这才迎上问好。 “兄长!” 张虞寻声望去,见是体格愈发魁梧的郝昭,笑道:“数月不见伯道,今日变化甚大!” 郝昭拱手而笑,说道:“昭多谢兄长,若无兄长照料,昭将无路可去!” 张虞握着马鞭,感叹说道:“我本忧商队奔波辛劳,伯道难以适应,今见伯道气色,心中稍安。” 郝昭说道:“随商奔波虽累,但因有兄长厚待,昭已攒下些许钱财,比某当初从军好多了!” 因见到张虞,郝昭心情非常好,一路上向张虞讲述着自己在商队中所发生的事。 郝昭自与张虞分别后,便至参合坞拜会张冀。张冀见是自家儿子介绍来,颇是照顾,让郝昭跟着张杨跑商。 几番跑商走下来,郝昭胆大心细的特点展露无遗,渐渐让张杨为之依仗,然而自身年轻,闯荡的经验不足,有时还会踩坑,但随着经验的丰富,郝昭迟早能亲自带队。 “好!” 张虞勒马至郝昭身侧,拍其肩膀,画饼道:“待伯道长些,我为伯道娶个美娇娘,再另辟条商路,专由伯道带队!” “嘿嘿!” 郝昭憨厚而笑,眉目间透露对未来的憧憬。 从大麓山出发,近三十来人的队伍,因拉有七辆大车的物资,走得算不上快,了七八天,才过了井陉。 来到雁门郡内,因要看望张辽,张虞特意在马邑停留一日。 与此同时,张虞已过井陉的行踪,被人从阴馆送于叱干部。 《唐书·列传七》:“初从太祖,昭贩马周旋,时胡寇并起,多掠贾人财物,昭每每操刀居先,寇畏而不敢犯。” (本章完) 第23章 夹道伏击 第23章 夹道伏击 得知张虞前来,张辽喜出望外,热情宴请张虞、郦嵩、张杨几人。 当夜几人大醉,宴后张虞搂着张辽互述大半年来所发生之事。 榻上,张辽满身酒气,抱怨说道:“我少仕郡吏,诸同僚无不欺我小,尽安排些杂事于我。上月,我忍无可忍,故作挑衅,惹人打我,我两三招便将其击败。自此之后,再无人敢欺我年少!” 张虞搂着张辽的肩膀,笑道:“大丈夫岂能受无能之辈之气,文远干得好。” “嘿嘿!” 张辽捶了下张虞的胸口,取笑道:“比不上济安,跟长文公游学,竟将暗中与其女交好。济安今后若为王氏婿,可不能忘了我啊!” “嘘!” 张虞示意张辽小声,头疼说道:“王氏为并州望族,世出官宦,而我张氏仅为边境豪强,我深恐长文公看不上我啊!” 张辽安抚说道:“长文公授兵书于你,且有意栽培济安,未必不能接受济安为婿。” “若真是如此,我倒不担心了!”张虞叹气说道。 张辽似乎想到什么,说道:“济安可知王允旧时之事否?” “愿听文远细说!” 张辽将脚挪到榻上,说道:“昔王允少时,太原有宦官名赵津,为一县巨患。王允带人捕杀之,为民除此一害。太守虽说受罚而死,但王允自感愧疚,为其服孝三年。” “三年之后,郡中豪人路佛狡猾不良,太守征辟其为五官掾,王允怒斥太守。太守本欲杀之,幸刺史邓盛闻王允之名,征辟为别驾从事。至此之后,王允受三公征辟,以司徒高第为侍御史。” 别看祁县王氏在并州非常有名望,但放在整个东汉上,仅能算中等家族。而王允能成为大汉政坛上最耀眼的政治新星,与其出众的能力有莫大关系。 张虞眼睛微眯,说道:“文远可是欲让我效行王允之事?”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家境不显,若有名声在身,王氏当会高看一眼,外加王千金在旁言语帮衬,济安应能抱得美人归!” 闻言,张虞怀抱膝盖,若有所思说道:“王允在内郡可杀宦官、怒斥恶吏,但我在边塞需另寻他道扬名!” “嗯!” 张辽摸着布满胡渣的下颌,说道:“如何扬名,还需看济安了!”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边塞汉少而胡多,我若能杀一部恶胡,为汉除一大恶,名声或能由此而传颂。” 张辽思索片刻,说道:“鲜卑单于魁头亲我,故无部民犯边境,而是与我互贸。倒是骞曼因常与魁头有隙,时常教唆部民犯我。若济安欲杀恶胡,可杀常犯边者。” “容我回去与我父商量!”张虞说道。 “此事宜早,不宜迟。早些上报于州郡,则能让百姓在新年传颂。”张辽说道。 “多谢文远!” “无事!” 张辽脱下外袍,好奇道:“那王千金模样如何?” 张虞回忆了下,笑道:“有国色之资!” “济安兄颜色过人,为男子中翘楚!” 张辽趁着灯光,打量着张虞的相貌,笑道:“如王千金有国色之姿,倒也是配得上兄长。” 见张辽明晃晃打量自己,张虞有些不自然,赶紧吹灭了烛光,说道:“早些睡觉,明日我需早起赶路!” 两男互不侵犯,一觉到天明。 清晨早起,张虞本欲起程还乡,但因张辽的热情款待,众人又不得不在马邑多停留一日,直到次日才出发离开。 十月,雁门道。 道路两旁树木枯黄,不少枝干在朔风的拍打下,漫天飞扬,飘落在山岭间。料想未来几日,道路两端的树木枝干将会光溜溜一片,直到春季的到来,才会换上一层绿衣。 二十余名汉骑簇拥着七辆大车,在谷道中前行。盖因愈发接近参合坞,众人愈发放松,互相谈笑。 张虞骑在马上,用毛毡将自己裹起,与郦嵩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郦嵩策马与张虞并驱,说道:“济安,你欲扬名杀胡,不如向那叱干部下手。” “叱干部为骞曼手下部落,因从漠南迁徙南下,行为无忌,不仅劫掠边民,更会暗中向同部下手。今若能将叱干部灭了,可为边境除一大害。且魁头素来不喜叱干部,倒也不用担心与鲜卑结仇!” 叱干部首领叱干普达,做事风格粗暴,仗着自己是骞曼手下部落,自南下迁徙而来,不仅与鲜卑的人抢草场,还常劫掠汉人。 大汉为了与鲜卑人和谈互市,对于叱干普达的罪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鲜卑单于因威望问题,派人责备叱干普达,叱干普达并未将魁头的话放在心里,依旧我行我素。 故张虞如欲扬名,在郦嵩看来,向叱干部下手非常合适。 张虞微微沉思,说道:“叱干部约有五百多落,三千多人。如若与我死战,我部虽能将其击败,但伤亡怕是不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按户出二骑的计算,叱干部在危急时刻能出老弱千骑。而参合坞步骑才两三百人左右,如果强行与叱干部作战,或许能击败叱干部,但自身伤亡肯定不小。 在张虞思索如何对付叱干部时,叱干胡人却早已盯上张氏商队。 远处的山丘上,叱干普达坐在交椅上,左右数名凶悍的胡骑护着。而李普神情恭敬,正与叱干普达说着什么。 叱干普达从椅上起来,身形虽说矮小,但气势却十分骇人,问道:“张虞怎么处理?” 李普拱手说道:“将张虞处死便可,我需带回他的头颅。除之前约定好的货物,所得的张氏商队里的货物,一同送于贵人。” “好!” 叱干普达瞥了眼李普,忍不住暗忖道:“汉人真如毒蛇般阴险,自己不想出手,非借自己之手残害张虞,以来遮掩痕迹!”李普为温劭所献之策,可用借刀杀人四字概括。 李普打听到叱干部与张氏有仇,故建议温劭买通叱干部,让他们在张虞回家的路上伏击,这样既能完成报仇,又能不脏了温劭的手。而叱干部在李普的金钱攻势下,没有过多犹豫,自然是同意下来。 “ebe!” 叱干普达看向一名目如鹰隼的鲜卑人,吩咐道:“raykt张虞!(去杀了~)” “嗯!” 身形清瘦的鲜卑人,单手抱胸,上马速行! 雁门道上,为了赶到下一个歇脚地,张氏商队正匆匆赶路。 忽然间,领头的张杨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响,抬头示意后续的汉骑停止行军。 “怎么了?” 见队伍停了下来,郦嵩问道。 张杨脸色凝重,说道:“山岭似乎有骑卒出没!” 就在众人屏息倾听时,郝昭发现了什么,朝着众人呼喊,操弓比画。 “敌袭!” “敌袭!” 张虞猛然望去。 却见郝昭所指的方向,林间人影攒动,烟尘滚滚。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如雷的马蹄声在张虞耳畔不断响起,野性的呼喊声回荡在道路两侧。 “胡人来袭!” “借马车遮挡。” 瞬息间,张虞都发出示警,招呼临近胡人那侧的汉骑撤至另外一边,以便借助马车的掩护。 “嗖!” 声音未落,十来支箭矢破空声射来,轻微的飕飕声充斥着张虞耳畔。 虽没预料到在回家的路上突遭袭击,但能贩马从商的汉骑皆是身手敏捷之辈,面对突袭而来的胡人,迅速作出反应,寻找附近的掩体。 一支箭矢擦着张虞身子而过,箭簇射入到马车的横木。箭头刺入约寸许,张虞将箭簇拔出,仔细瞧了眼,见是熟悉的骨箭,喊道。 “叱干胡人!” “是叱干胡人伏击!” 张虞狠狠地将箭簇扔到地上,迅速将王霁赠送的手衣收了起来,操起强弓,骂道:“这群狗子,我不找他们,今却来找我了!” “伯道,带人守着后头!” “好!” 郝昭带上四五人,为众人看守另外一片山林。 张杨、张虞二人并未策马奔驰,而是将马牵住,借助马车作为掩体,下马与胡人步射。 张虞看中从树后奔驰而出的胡人,身子一起一落,一箭将来人射死。 顷刻间,率先冲锋的几名胡骑被箭矢纷纷射落,纵有胡骑冲破箭矢,但前后相连的马车阻挡了他的奔驰。 张杨抓住机会,从车后猛地跳起,将一槊胡骑刺落马下,其勇猛至此! “嗖!” 箭矢破空乱飞,张虞边挽弓步射,边不断观察周围形势。 忽然间,看守侧林的郝昭,高声喊道:“胡骑从背后夹击而来,数量众多!” 闻言,张虞将头缩回车后,看着山林间攒动的人头,心中暗骂了一声。 “叔父,叱干胡人数目不下百余人,今左右夹击,仅凭马车守不住了。” 张虞解下黑鬃马的缰绳,说道:“所有人骑马撤退,躲入密林中,寻机再战!” “那马车上的货物怎么办?”郝昭舍不得喊道。 “要命,还是要钱!”张虞骂道。 张虞扯开盖在马车上的帆布,喊道:“将马车上的财物扔到地上,快点!” “呆会老子让他们都吐出来!” “二统主?”有人询问张杨的意见。 张杨肉疼地看了眼自己辛苦贩卖而来的货物,喊道:“听济安吩咐,将马车上的财物扔到地上!” “好!” “带上受伤的人!” 张杨奔驰间,用长槊将帆布挑开,继而往粮袋里戳了几个大孔,麻袋中的米粒如流水般喷涌而出。 (本章完) 第24章 扬名自此始! 第24章 扬名自此始! 众人骑马后撤间,箭矢嗖嗖在天空中乱飞。 “啊!” 同伴吃痛一声,因肩膀中箭,身形摇摇欲坠。张虞策马赶上,竭力搀扶住同伴。 “散开些!” 在张虞的吆喝下,汉骑们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在张杨的领头下,进入侧后方的密林。而因撤退及时,汉骑尽数顺利撤退,未有人被抛弃。 在汉骑撤离不久,十来名胡骑从左右林间奔驰而出,见到散落满地的粮草、巾帛,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藏,眼睛瞬间瞪得浑圆。顾不上逃走的张虞等人,争先恐后下马,去抢夺马车上的财物。 名为‘ebe’的鲜卑人,指着张虞、张杨等人逃窜所留下来的烟尘,用鲜卑语喊道:“汉人还在,不能捡东西,否则首领会生气的!” 众人根本不听‘ebe’的话,各顾各着抢东西,将值钱的物品放到马背上。 毕竟他们这些人实在是穷怕了,一条裤子穿几代人,缝了破,破了缝,根本舍不得扔。 铁锅更是了不得,草原上或许有铁制兵器,但因铁锅技术含金量高,胡人根本制造不出来。没有铁锅的胡人,他们只能用石锅煮。石锅导热差,所煮出来的食物,颇是难吃。 今时看到满车的巾帛以及铁锅,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追汉骑,而是赶紧趁着同伴没到来前,尽可能多拿些东西,要不然等大家到了,许多东西就会被同伴抢走! 见同伴被铁锅、巾帛遮蔽了双眼,ebe恼怒地喊了声,心中郁闷至极。 未待ebe发泄完,叱干部其余胡人见到有人在抢米粮、巾帛、铁锅,生怕晚了一步,如潮水般涌了过去,纷纷下马,将值钱的东西往怀里塞,生怕自己少拿,被别人多拿了。 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抢东西,ebe念及家中弟妹,不得不加入抢锅队列。 场面乱哄哄,争抢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张虞、张杨、郝昭等人撤离两三里,射退零星的追兵,这才放缓马速。 “还有胡人追击没?”张虞勒停战马,观察周围问道。 “暂没影子了!” 郝昭从后方赶上,汇报说道。 郦嵩操弓在手,说道:“我等将钱财散落于马车周围,叱干部的胡人应是去抢铁器或巾帛了吧!” “货物被胡人劫夺,当下怎么办?”郝昭问道。 张虞斟酌半晌,忽然问道:“叔父与诸君怕死否?” 此言一出,张杨作为长辈的权威被小辈挑衅,其神情沉了下来,怒声道:“我随兄长北击鲜卑时,济安尚在家中蒙读。” 郝昭更是变色,拱手说道:“代北男儿,岂有畏死者!” “少君莫欺我等!” “彩!” 见众人反应热烈,张虞大声喝彩,沉声说道:“既无怕死之辈,今且随我反杀回去。趁胡人劫掠货物之时,出其不意,重击而破之。” 说着,张虞高举骑弓,喊道:“胡寇虽众,但性贪财货,今争相掠财,回击必破,可敢随我否?” “有何不敢!” “叔父敢否?” “济安有谋略!” 张杨哈哈大笑,说道:“我本以为济安畏众而走,不料济安却暗思破敌之策!” 扯开外袍,张杨露出身上的铠甲,笑道:“今回头冲锋,我当为先锋!” “叔父在前冲杀,我率游骑掠锋!” 在张虞吩咐时,郦嵩拉住张虞的缰绳,急忙劝道:“济安前途高远,更有佳人在远方等候。今以二十余人冲击胡寇百余骑,实属过于凶险。区区财货被夺,日后可再得,何必用性命去赌!” 张虞抓住郦嵩的手,盯着他黝黑的眼瞳,沉声说道:“伯松,成大事者,绝不可瞻前顾后。我现在退了,我性命无忧了,但日后呢?” “莫非等叱干胡人再次欺负到我头上?” 张虞用骑弓指着胡人方向,斩钉截铁说道:“战机稍纵即逝,若不出骑霁之,恐再无破叱干之良机。” “扬名自此始尔!” 郦嵩被张虞说服,拱手说道:“嵩愿随济安陷阵!” “不急!” 张虞指着四名受伤的骑卒,说道:“伯松,率此四伤骑虚张声势,多扬尘土,以为惊骇胡人。” “好!” 郦嵩策马到受伤的四骑跟前,领着四人先行。 “叔父!” “你,你,还有你们,随我前来!” 张杨微微颔首,用马槊点了十名敢带头冲杀的骑卒跟随,余者便交由张虞统领。 “走!” 本有二十七名的骑卒,因之前与胡骑交手,受伤了四人。郦嵩带着四人在林间虚张声势,张杨带十人冲锋,张虞率十骑充当游骑。 在张杨回头冲锋时,混乱的抢夺现场因首领叱干普达到来,才稍稍有所收敛。 “你们在干嘛?” 叱干普达策马而过,用鞭子鞭挞那些抢夺财物的部从,愤怒骂道:“少抢点,留点给我!” 通过左右的翻译,李普差点没吐血,他找上的叱干普达算是什么首领,这也太离谱了,根本没有首领的样子。“贵人,张虞!” 李普疯狂向叱干普达招手,让他别忘记了之前许诺的张虞人头。 叱干普达想起什么,拦住一名抱着铁锅的部民,责备道:“汉人去哪了?” 部民捧着铁锅,铁锅里还装满了米粮、巾帛,憨笑道:“汉人太不经打了,稍微射几箭就跑,来不及追上!” 游牧民族的部落制度里,打仗就类似狩猎,狩猎制度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猎物。猎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即是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今叱干普达想让部民猎杀张虞,但部民并不认为张虞是他们的猎物,又岂会卖力追杀,反而他们见到大量无主的财物更偏向掠夺为私人物品。 “滚!” 盖是无法惩戒众人,叱干普达甚是恼怒,踢了脚部民,喊道:“ebe去哪了?” “首领,我在这!” ebe将铁锅系在马背上,高声答道。 “张虞人头呢?” ebe跑到叱干普达马前,羞愧答道:“张虞跑着太快了,我想带人追击,但他们被铁釜迷住了,都不想追击。” “啊哎!” 叱干普达朝ebe重重甩了一鞭子,骂道:“我留你在部落里吃喝,是让你为我猎人,而不是抢铁釜!” 盖是看出胡人没抓住张虞,李普拍马来到叱干普达面前,说道:“贵人,张虞没走远,现在追击应该还来着及!” 叱干普达看着自己部下都在抢夺财物,顿时有些犹豫。 而在他犹豫间,却见汉骑逃离的方向响起了如雷鸣的马蹄声,远远望去雷鸣般的马蹄声冲击而来。 汉人不是跑了吗? 形势的转化,让叱干普达根本没意识到他即将从猎人转变为猎物。 愣了愣,叱干普达招呼部民,喊道:“快上马,敌袭!” “快上马!” “敌袭!” 正瓜分财物的胡人们,得见去而复返的汉骑,手忙脚乱地收拾财物,并着急忙慌地将财物搬到马背上。 “嗖!” 下一刻,张虞率游骑们从山林奔驰而出,手中久拉的弓弦,将箭矢飞弹而出。 错马间,铁制的箭簇狠狠地射中正准备翻身上马的胡人,咽喉中箭,倒地身亡。 张虞所射出的箭矢恍如开瓶器,其身后九根箭矢随之射出,因骑射距离近,外围的胡骑多有被射中。 “走!” 张虞率骑沿着胡人外围奔走,准备采取削皮战术,利用骑射消耗圈内的胡骑。 张虞挽弓搭箭,射落一名胡骑,喊道:“云中张济安在此!” 说着,张虞回首望月,切手反射,一箭射中怀抱巾帛的胡卒。 听是张虞名号,叱干普达果断招呼左右部从,让他们拦截张虞所部,并点名道:“ebe射死张虞啊!” “好!” 在叱干普达分兵追击张虞时,却见张杨身披甲胄,一马当先,其与部下十名汉骑借助马速,奔驰冲锋,犹如一把尖刀刺向混乱的胡群。 显然率先出击的张虞负责吸引胡人的注意力,重创胡人的任务将交由张杨完成。 从发现到冲锋,一切过得太快了。胡人有的才刚刚上马,便被汉骑手中的长矛戳死,身躯犹如受到重创,腾空而起,重重落到地上。 其中张杨格外勇猛,挥舞手中的长槊,上挑下戳间,两三名胡骑便因重伤而亡。 仅眨眼的功夫,遭遇突袭的胡骑死伤惨重,余者见林间烟尘滚滚,以为汉人自有援兵,放弃了作战的想法,转而带着劫掠而来的钱财,如鸟兽散般溃散开来。 在击溃胡骑之后,张杨毫不犹豫继续深入,目标直指追击张虞的叱干普达。 听着惨叫声,叱干普达回头望去,见自己部下一触即溃,叱干普达目眦尽裂。 “撤!” 见张虞在前头,张杨在后头追击,叱干普达深知形势不在自己这边,准备招呼部下撤退! 但张虞岂会放过这机会,趁着叱干普达惶恐之际,拍马回旋,握紧骑弓,盯上了领头的叱干普达,一箭破空而出。 此时,骑队里的ebe同是看中了张虞,弯弓搭箭,欲一箭封喉。然因前头人群晃了下眼,ebe迟疑片刻才将箭射出。 “嗖!” 两箭前后飞出,仿佛两道弧线在空中穿梭而过,飞向各自的目标。 张虞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策马俯腰速行。突然变化的姿势,让ebe所射出的箭矢贴着张虞的脸颊而过,平宽的箭羽却是微蹭了脸颊一下,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痕。 张虞的铁制的箭射的又快又准,叱干普达虽有简陋的皮甲防护,但因张虞力大,箭簇一下子扎进肋骨之中。 叱干普达吃痛大喊一声,身体猛地摔到地上。 ps:鲜卑语中ebe,其意为箭矢,引申有神箭手之意。 (本章完) 第25章 仇! 第25章 仇! 叱干普达的落马,让剩余的胡人愈发心慌。或有亲信想快马救起叱干普达,但随后赶来的张杨,与张虞前后夹击,直接击溃了之前追击的胡骑。 兵败之下,胡人的习性暴露无遗,为了保住所得钱财,如鸟兽散般朝四面逃离。 张虞、张杨各自带人追击了两三里,将胡骑彻底打散,才放心回去。 半个时辰后,山道林间恢复了往昔的宁静,不仅是马车上的财物被劫掠半空,沿途在四周也有不少胡骑逃窜扔下的米粮、巾帛。若是仔细盘算货物,铁锅肯定被带走最多。 “出来!” 郝昭在马车下发现了人影,用矛往里戳地,喊道:“快点出来!” “出来!”识鲜卑语的同伴也凶狠喊了声。 磨蹭了几下,却见李普从车底下钻出,神情畏畏缩缩,见到凶神恶煞的众人,李普身体顿时发软。 “我是汉人,别杀我!” 李普瞧着明晃晃的矛头,举着双手,哀求道。 “说!” 郝昭将矛头顶在李普的胸前,厉声道:“为什么和胡人在一起?” 李普生怕郝昭失手,微微后撤步,惶恐说道:“我被胡人抓来,什么都不知道啊!” 见李普还在嘴硬,郝昭冷笑了下,说道:“既然如此,我先杀了你。” 说着,郝昭就向矛头发力,准备一矛戳穿李普的胸膛。 见状,李普不敢嘴硬,赶忙说道:“我认识张济安、郦伯松,我是他们二人的大麓山同学。” “同学?” 郝昭狐疑打量着李普,便用矛头指前,说道:“随我去见少君!” “好好!” 此时,张虞正帮张杨卸甲,冲锋在先的张杨,不知是多少胡骑的目标,甲胄上嵌有七八支箭。其中一支箭还射透甲胄下的背部,所幸箭簇仅仅微微深入皮肉,可以直接用手拔出。 东亚骑兵交手中,游牧骑兵会更喜欢骑射,而不是与汉骑贴身肉搏。汉骑或许射术不如胡骑,但甲胄却是他们击败胡骑的制胜法宝。拥有铁甲的汉骑,不仅能与胡骑对射,更敢持槊肉搏。 持槊肉搏看似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凡敢持槊肉搏对冲的骑兵少之又少。高速下的骑兵对冲,其冲击力非常骇人,不仅战马会畏惧,连人都会胆怯。 故在两支骑兵作战时,当一方发起冲锋,另一方会后撤,通过阵型切换,撤退一方在冲击之前冲锋的一方;或是说冲锋的一方,会直接击败后撤的一方。 如果双方两支骑兵都非常具有胆略,奋力朝对方冲锋,其将会在对冲的前一刻,压慢自己骑兵的速度。而在这时如果一方更加勇敢,继续率人冲锋,大概能击败对方。 骑兵的对冲非常符合后世的胆小鬼博弈定律,骑兵永远是勇敢者的游戏,所谓的猛将更多是勇敢者,敢于挑战胆小鬼博弈定律的人。 今日能得胜,正是由于身披铁甲的张杨趁胡骑未结队之时,奋勇发起肉搏冲锋,一举将其击溃。 “叔父,忍着点!” 张虞将背部上的箭簇拔除,伤口上的鲜血瞬间溢了出来,让张杨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打量了下箭簇,用清水清洗了下伤口,再用盒子里的药沫敷上,而后用干净的白麻布包扎。 张杨活动了下背部,说道:“这群胡人箭射得不错,若非穿着铁甲,怕不是早被射穿了!” 说着,张杨瞧见张虞脸上的一道红印,问道:“怎么回事?” 张虞用手触摸了下,回忆了下战斗,说道:“应是胡人之前射出的箭羽擦过!” 顿了顿,张虞补充说道:“非冷箭,而是那人有意所射!” “我与胡骑对射,那人屡欲杀我。若非我时时戒备,怕也会中上一箭!” 张杨穿上中衣,感叹说道:“济安射术之精湛,寡有人能比。今胡人中竟有这般人物,倒是少见啊!” “嗯!” 张虞微微颔首,忌惮说道:“此人射术精湛,若有机会,看能否将他擒获。纵不能擒,亦要杀之,以免为我张氏之祸!” 今日能反败为胜,只不过是张虞临时所想出来的计策,利用胡人贪财的特性,再利用骑兵战术,一举将数量多于己方的骑兵击溃。若是两军针锋相对,谁胜谁负都不好说! 叔侄说话间,郦嵩与郝昭押着灰头土脸的李普而来。 “济安!” “叔父!” 见到眼熟的李普,张虞从石块上起身,审视打量着惶恐不安的李普。“伯嵩,怎么回事?”张虞问道。 郦嵩瞪了眼李普,愤怒说道:“今日之一切皆出自温劭与李普之手,自上次市井之事后,温劭便怀恨在心,仅因在你我在大麓山,温劭便迟迟没有下手。” “临近归乡之际,温劭了解叱干胡人与我有仇,特让李普带巾帛、米粮贿赂叱干普达,让其半道伏杀商队!” 郝昭用矛盯着李普咽喉,恼怒说道:“少君,不如杀了李普,为今日死伤的兄弟报仇。” 李普扑通跪在地上,喊冤道:“饶命,这些事都是温劭指使,和我没多大关系。念同学于长文公门下,望今日能饶我一命!” “狗子!” 张杨怒踹了脚李普,骂道:“若非你指引道路,从中联络叱干普达,又怎会发生伏杀之事。” “济安兄,饶命啊!” 被踹到地上的李普,为了活命,竭力爬到张虞脚下,抱着小腿,乞求说道:“今兄能饶我这条命,我往后当牛做马,竭力为兄效力,绝无怨言。” 见张杨还想再踹李普,张虞伸手阻止了下,说道:“叔父,且饶李普一命!” “多谢济安兄!” 张虞将李普从地上拉起,说道:“温劭怕是想不出借刀杀人之策!” 闻言,李普偷瞄张虞,见张虞在冷冷注视着他,顿时噤若寒蝉,垂首不敢说话。 张虞将手搭在腰带上,淡淡问道:“我不管此计是温劭所出,还是你为他所出。我就问问你,敢不敢指认温劭买凶杀人?” 李普抬头看了眼张虞,脸上露出难色。 “不敢?”张虞冷声道。 李普摇了摇头,苦涩说道:“温劭乃温氏子弟,我告发他买凶杀人,恐我与家人皆难逃一死。” “我能保你家人性命!” 张虞微微踱步,说道:“你告发温劭买凶杀人,我能保你家人性命,并许以安稳终生。你如不告发温劭,我能保你家人,亦能伤你家人性命。” 李普略有意动,说道:“温氏乃并州望族,我即便上告州郡,恐亦难将温劭惩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张虞胸有成竹,说道:“我自有办法!” “诺!” 李普被人带走之后,郦嵩眉头微皱,说道:“李普所说不无道理,州郡纵然受理温劭买凶杀人一案,但以温氏之权势,以及朝廷年年大赦之事,温劭亦会被赦免。” 郦嵩所说非常现实,大族子弟犯了大罪,官府非常难将其抓捕官归案。如曹操犯了大罪,夏侯惇为其顶罪,之后曹操又将夏侯惇救出;或是夏侯惇在乡里杀了辱骂老师的人,但并未受到惩罚。 同时,东汉朝廷因治下不稳,会经常性的大赦天下。故或有世家子,提前得知朝廷大赦的内幕,会专门犯罪,故意被抓,然后大赦出狱,以满足心中的刺激。 故当下李普即便告发温劭,且有官吏接手这案件,本案的结果,不外乎温劭在族人的帮助下,暂到外地潇洒,等到朝廷大赦,再返回太原。 郝昭咬了咬牙,说道:“温劭欺人太甚,若兄不弃,昭愿潜至祁县,将温劭刺杀,以报今下之仇。” 张虞重拍郝昭的脑袋,骂道:“区区温劭如何比得上你,你若折在祁县,家人怎么办?” 张虞怎么也没想到,年少的郝昭居然这么虎,竟想玩游侠复仇这一经典戏目。 “做事用点心,有时候靠杀解决不了事。士族有士族的规矩,今要懂得利用规矩,为你我争取更大的利益。”张虞说道。 “记着了!” 面对张虞的责备,郝昭虽缩着脖子,但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心间甚是暖暖。 “那济安之意是?”张杨问道。 张虞负手背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温劭与我之仇,盖是如此尔!” 顿了顿,张虞冷笑说道:“然我张氏与叱干部之仇,今时必报!” 郦嵩点了点头,说道:“叱干普达死于济安箭下,余者尽数散逃。今部民无主,人心不稳,如能合兵击之,不仅能重创叱干部,济安亦能因此而扬名。” 张杨抓着颌下短须,说道:“经此一役,叱干胡人虽说伤亡不小,但若想出兵击之,还需回坞与兄长商议此事。” 张虞朝着马车而去,催促说道:“救济受伤兄弟,尽快送到坞中!” (本章完) 第26章 百骑踏胡 第26章 百骑踏胡 商队与百余名胡人的战斗,用冲突一词形容会更加合适。 双方都非什么精锐骑卒,一番反复冲突下来,胡人扔下了七八具尸体,受伤被俘三人。而商队这边轻伤不计,重伤两名,阵亡一名。 为了救治受伤的兄弟,商队收拾了下战场,朝着参合坞赶去。 经连夜赶路,终于在次日下午到达坞堡。 随着坞门打开,商队这才敢放松下来。 “医师快来,帮大头看下!” 张杨策马到躺着伤员的马车上,呼喊坞中的医师。 然话喊到一半,张杨的声音却忽然止住了,继而爆发出悲怆的呼喊声。 “大头!” 张虞回头望去,却见不少人围绕在马车两侧,纷纷叫喊着,气氛格外悲伤。 “济安,怎么回事?” 张冀拄着拐杖,缓慢走了出来,问道。 “大头死了!”张虞静止片刻,说道。 “哎!” 张冀微吐了浊气,说道:“加上大头,一共死了几人?” “两人!” 张虞瞧着抹着眼泪的张杨,说道:“轻伤几人不计,另一人肩膀中了箭伤,伤口已是脓肿。” 见状,张冀语重心长,说道:“大头入坞有五年了,一直跟着稚叔。稚叔外刚内柔,平日最见不得这种事!” 说着,张冀吩咐说道:“让李医师务必竭力救治其余伤者!” “诺!” “父亲!”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那叱干部~?” “今非说话时机,等晚些再说!” 张冀打断张虞的话,沉声说道:“你先代为父抚慰下大头的家眷,记着好生抚慰下,免得伤了坞中兄弟的心!” “为商队而亡,不知有何待遇?”张虞问道。 “有何斩俘,自当如何抚恤。毕竟我还需上报于定襄郭太守,为大头讨封钱财!”张冀说道。 参合坞虽说是地方武装,但却是拥有编制的地方武装。若有所斩获,郡上都会发下些东西用来封赏。或许赏赐的东西不多,但却聊胜于无。 有了张冀的吩咐,张虞先回去趟府库,带上了些米粮、布帛。途中遇见了前来寻找的郦素衣,或许是知道了什么,郦素衣陪在张虞身边。 大头的家在坞中靠东北角的地方,两间小木房,外头有圈牛马棚,屋顶皆由茅草覆盖,从外头看去颇是整洁。 大头的由来,张虞了解些。原姓耿,云中人,因鲜卑寇边,不得已带着家小南逃,被张氏所收拢。今家中仅有其妻子,以及与大头所生的一男一女。 张虞来到大头家时,其妻子正在煮着肉菜,似乎准备为大头接风洗尘。子女盯着灶台上的肉菜,垂涎欲滴。 “少君!” 见到张虞、郦嵩三人突然到访,耿妻有些惊讶,将手在厨裙上擦了擦,笑道:“少君求学而归啦?” “回来了!” 张虞言语有些阻塞,不知如何向耿妻开口。 “少君是来找大头吗?”耿妻问道。 “不是!” 张虞看着两个胆怯的孩童,示意郦嵩先带出去。 “娘!” 女童有些惧怕郦嵩,躲在耿妻身后。 耿妻明白张虞有话跟她说,将女童的手交于男孩,说道:“虎儿,带着妹妹出去先。” “好!” 男孩非常识趣,拉着女童的手,随郦嵩出屋。 “少君,有何事直说吧!”耿妻似乎明白什么,直接说道。 张虞不敢直视耿妻的面容,说道:“商队回程途中,遇见叱干胡人劫道,大头身受重伤,没撑住走了!” “没了?” 耿妻身子一软,郦素衣赶紧上前搀扶住。 “节哀顺变!” 一向能说会道的张虞,张了半天的嘴,仅能憋出四个字。 耿妻眼泪哗哗下掉,双手捂着脸哭泣,嚎哭道:“没良心,你走的倒是痛快,扔下我娘仨该怎么活啊!” 张虞沉默无言! 若记忆没出错,大头当初留在张氏是为了混口饭吃,后来跟随张氏则是因张冀为人厚道。当下大头去世,家中失去顶梁柱,在边塞这种狗地方,一家三口若无外力庇护,怕是熬不了多久。 幸参合坞会出手救济,尽可能分娘三一口饭吃,帮助耿妻养大年幼的两个孩子。这或许是参合坞与大头所签的协议,大头用他的命换来一家三口日后的日子。 这种血契或许公平,但在张虞眼里却有些不忍! 当然,张虞或许没有资格同情,即将到来的汉末乱世,会更加残酷,更加血腥,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最后。 当下听着耿妻的哭泣,以及屋外传来的嬉闹声,让张虞有种时空的割裂感。张虞心间愈发有种改变这世道的念头,这次不为自己青史留名,仅是想给百姓带来安康。 张虞放下白布袋,说道:“袋子里有大头的抚恤,米粮、巾帛都有。快过年了,给孩子弄件衣裳。今后两孩子口粮的问题,由坞堡负责,不用过多担心!” “多谢少君!” 耿妻哭泣抽噎,向张虞行礼告谢。 “对了!” 张虞犹豫少许,说道:“大头作战骁勇,杀敌时不幸负伤,并无仇人。今大头遗体在商队中,稍后当有坞人送遗体而来!” 临走时,见两名孩童睁着浑圆的大眼睛,张虞于心不忍,从怀里再取出私人钱财,偷偷搁到灶台上。 “以后若有事,可去寻坞主与我!” “多谢少君!” 从大头的家走出,张虞如释重负,忍不住说道:“叱干胡人不灭,今后还不知会死伤多少人!” 见张虞心情不好,郦素衣换话题,说道:“阿娘得知兄长归来,特在家里煮了菜,兄长不如先用膳,也为我讲讲太原见闻!” 张虞心中惦记着出兵叱干部的事,摇头说道:“我还要拜见我父亲,素衣可先归家,晚些去找你!” “那兄长记着用膳!” 因分别多时,郦素衣概有些不舍,在一步三回头下告别张虞。 张虞与郦嵩顺着另外的道路,到议堂找张冀。 议堂内,张冀端坐榻上,眼睛通红的张杨则坐在次席。 见到张虞、郦嵩二人,张冀指着座位,示意二人坐下。 若是往昔,郦嵩或无资格入堂议事,但郦嵩去太原游了学,身份不一样了,且加上张虞有意照顾,郦嵩才能入列席。 张冀单腿微伸,问道:“大头家眷怎么样?” 张虞微叹了口气,说道:“大头阵亡,家中仅一妇人与两孩童,未来生活怕是不易!” 张冀抬头看向张虞,问道:“晓得为什么让你代为父抚慰大头家吗?” 张虞沉吟片刻,说道:“让儿今后小心些,多为坞中兄弟考虑!” “差不多!” 张冀点了点头,语重心长说道:“昨日舍货财而走,伺机后发而动,射杀叱干普达,击退胡人,实属干得好!” “但敌我悬殊,济安长期如此行事,难免会出差错,往后还需慎之又慎。” 在张冀眼里,张虞所干的事太过依仗自身勇武了,常常以少击众,或许四五次能成功,但总有失败的一次。作为父亲的张冀实在担心张虞某天自大,把自己与属下搭进去。 “诺!” 张虞神情平淡,恭敬接受张冀的批评。 见张虞接受自己的教诲,张冀满意点头,说道:“今叱干普达身死,部族暂无首领,是乃用兵之时。我欲请吕布、耿宽二部为援,合我张氏之力,踏平叱干部。” “吕布那厮生性贪财,今欲请他出力,怕是不易。”张杨说道。 张冀沉吟少许,说道:“我准备与吕布共分叱干部中财货,今后走商时,多与吕布合作。” “儿以为不用请吕布、耿宽二部出手,我张氏足以踏平叱干部!”张虞说道。 张冀眉目上挑,沉声说道:“济安忘记为父之前所说的话语吗?仅凭我部虽能重创叱干部,但自身损失怕会不少。” 张虞作揖而拜,说道:“父亲,儿以为召吕、耿二部相助,反而会让我张氏难以速平叱干部!” 张冀眉目紧皱,问道:“济安何出此言?” 张虞整理了下思绪,说道:“我张氏请吕、耿二部出兵,人马奔波,兵马聚集,二者所耗时间恐不下半月。彼时我部声势浩大,叱干胡人又岂会不知?” “半月时间,料叱干部已选出首领,时知我军举众进犯,或迁徙他处,以避兵戈;或呼朋引伴,举兵自保。试问父亲,我张氏能速平叱干部否?” 见张冀不语,张虞继续说道:“兵法曰:‘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叱干受困无主,故上下失序。今敌无备,而我有意,击之必能胜。” “叱干部民虽多,但兵不在多而在精。我若出精骑奔叱干部,趁其不备而突袭之,时胡民因血亲在旁而不擅离,夜袭无备而难整队,何愁仇胡不平?” “且儿回坞时,已拷问俘胡,知其叱干部位置,及毡帐人手分布。今时发骑突袭,必能速平叱干胡,容父亲深思!” 张冀蹙眉沉默,思索着两种不同方案,神情间充满了犹豫。 少顷,张冀抬头看向张虞,不禁感叹道:我本欲集重兵稳妥行事,但若按我这般行事,胡寇恐已有备。今从济安之言,出奇兵速进,或能趁时破胡!” “今破胡众,我儿需多少骑?”张冀问道。 张虞挺直腰背,昂扬说道:“仅需骑士百人!” “百骑?” 闻言,张冀脸色微变,他刚说了要谨慎行事,张虞便如此大胆! (本章完) 第27章 八副甲 第27章 八副甲 “百骑真够?” 参合坞的望楼上,一夜未睡的张冀迎着金灿的晨阳,犹豫问道。 “够!” 张虞打着哈欠,说道:“我根据那些降人口供,画了份叱干部的草图,并且摸排了下人数,发壮骑百人足以灭之!” 对于父亲的谨慎作风,张虞心中连连摇头,若让父亲知道张辽日后会以八百人冲入孙权大营,连斩数将,怕不是会惊掉大牙。 在张虞看来,叱干胡数目虽多,但更多是乌合之众,一旦在夜间突袭成功,叱干胡内部就会陷入当中,很难掀起风浪。父亲张冀的担心,实在有些过头。 张冀眼神下斜,盯着东北角挂白的大头家,幽叹说道:“坞中人家四百多户,能出壮为兵者,仅三百多人。此番如若失败,怕挂白者不仅东北一户,而是遍布全坞。” 沉默少许,张虞理解父亲的心情,说道:“父亲,孙子以兵书见吴王,其开篇直言:‘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儿不敢自比孙子,但仅以为此时出兵当胜过日后出兵。” “兵家常言势,有势者多能胜。儿窃以为势为利己,为战否于己,而不在敌。” 张虞手腕撑在楼墙上,说道:“坞中乡人既是父亲乡人,亦是儿之乡人。今突袭破敌,形势在我,故我当察形势,利则进,不利则退,断不会行孤军深入之事,陷坞中乡亲于危险。” 说着,张虞笑了笑,说道:“父亲若不放心,不如亲自统兵,率骑踏灭叱干。” “亲率骑卒吗?” 张冀捶着疼痛的左腿,摇头说道:“我本欲亲自统骑出战,但今腿脚渐渐不便,怕亲征有所不便。” “不如这般!”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为稳妥起见,我与叔父率百骑先行,父亲率坞中余者在后。若胡人无备,百骑踏营,父亲率部重围,以防胡人走脱;若突袭不成,父亲率部接应,以防胡人追击。” “那就要召集坞中所有可战之兵了!” 张冀俯瞰着坞堡,说道:“届时坞中男丁离去,需妇人操戈守坞!” “今距叱干部约有两百里,骑兵往来奔驰,三、五日便能来回。让妇人守坞几日,应无大问题!”张虞说道:“或是让叔父带十余人留下,我独率百骑。” “不成!” 张冀摇了摇头,说道:“你初统百骑,若无你叔父在你身旁,我有些担心。坞中事务可交由你妗母负责,另外有老李负责守门,坞中乱不了!” 瞧着熟悉的坞堡,张冀笑道:“为父打拼半生,仅留此家资。此番如能灭胡,参合坞或能更强盛几分!” “请父亲放心,儿当竭力取胜!”张虞保证说道。 张冀拍了拍楼墙,吩咐道:“老李吹响聚兵号,点兵出征。” “诺!” 断臂老汉吹响聚兵的号角,沉闷的牛角声在坞中回荡。 坞堡内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各家男丁们着急忙慌起来,操矛握弓,上鞍牵马。有些人生怕来不及,仅随便吃了几口饭,在号声下赶赴坞堡大门;或是在自家婆娘的叮嘱下,赶赴东门集结。 张冀治坞多年,为了防止胡人突然来袭,几乎是军事化训练坞民。而这些坞民在常年的训练下,有几分军人的雏形。 在坞民集结之际,张冀正准备为张虞披上甲胄。 望楼下,郦嵩将大盒子打开,露出张冀珍藏的玄铁甲。 此铁甲乃张冀征战时所穿,甲片为铁制,样式上实在说不上好看。但铁甲上的刀劈剑砍的痕迹,却在说明着它的坚固。 瞧着盒子里的玄铁甲,张冀露出追忆神色,双手将其提起,玄铁甲笔直地展开。 在张虞身旁对比一番,张冀说道:“济安虽比我高些,但甲胄大体能穿!” 汉代甲胄根据兵种划分,有骑兵甲与步兵甲,张冀所珍藏的甲胄便是当初他在度辽营服役时所穿的骑兵玄铁甲。 骑兵玄铁甲以轻便为主,胸甲和背甲用绳带系连,为了灵活使用弓矛,故臂膀无甲片,不过张冀的甲胄或许为了增加防护,左右肩膀加了肩甲。 骑兵甲的下身,非用铁甲防护,而是用皮质的髀裈保护大腿。 至于头盔,则是粗糙的铁制兜鍪,为了增添威势,双鹖尾竖插两边,样貌类似鹖冠,却又有些不像,盖是张冀请人自制的兜鍪。 拍着张虞的肩膀,张冀说道:“甲胄莫轻易脱下,有时能救你一命。” “记着了!” 老父亲的殷殷叮嘱,张虞点头应下。 “嘎吱!” 张杨披甲按刀,推门而入,见到披甲的张虞,不禁愣了愣。 “兄长不亲统兵马吗?”张杨问道。 张冀摇了摇头,说道:“我率老弱在后,你和济安各率五十骑在前,如何作战由济安负责!” “济安统兵,我辅他?”张杨面露难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兄长会决定自己侄子领兵,让他这名老兵辅佐。 “不愿意?” “不是!” 张杨满脸的不情愿,说道:“我打了这么久的仗,让我听命济安,这实在说不过去!” 张冀眼睛一瞪,说道:“若不是济安机敏,怕不是财货都被叱干部所劫走。而且突袭叱干部的计策,也是由济安亲自提出。若有把握踏平叱干部,可交由你统领!” 被张冀这一呛,张杨没有了理由,无奈说道:“我愿听济安军令!” “善!” 张杨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说道:“兄长,坞中兵卒皆已集结,可以出发!” “走!” 张冀到了坞外,从三百多人里点出精壮的百骑,交由张虞、张杨二人统率。交到张虞的五十骑中,张冀点了名老兵杜升作为张虞的副手。 因临时出征,众人抓紧时间整齐甲兵器械。 弓、矛、甲、盾、刀等器械,这是大多数武人的装备。而这些东西足够让人费心思检查,如长矛是否够锋利,弓弦是否有备用,弓箭数量够不够。 无盾而着甲者,看甲胄是否有缺陷;无甲而用盾者,需要看看盾牌是否牢固。 坞中兵卒作为地方性武装,自然是多盾而少甲。三百多人里,连张杨、张虞身上的甲在内,仅有八副铠甲,还不如野猪皮起兵时的十三副甲。 就不知道,自己若有基业,后人会如何记载这件事。 做完这些,时间已到快到中午。 张虞用过郦素衣带来的饭,见众人皆已准备完毕,便与张杨率骑卒先行。 郝昭、张茂山作为亲骑,郦嵩有几分武艺,帮张虞背箭负槊,顺便出点主意。 叱干部因南迁的晚,在参合陂以南的数十里地放牧,距参合坞约一百三十余里山路。 参合陂为盐池,东南方向本有强阴县,隶属于雁门郡,但随着东汉缩边至平城,强阴县已被废弃,由南迁的鲜卑人填补上。 有了叱干胡人的领路,张虞所部当头先行,张杨紧随其后,而张冀则与二人保持有十里路的距离。 百余里的道路,百骑从上午奔驰到夜间,为了能速至叱干部,张虞除了中途休息片刻外,中间并未止步休整,而是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叱干部,从而发起最猛烈的突击。 —— 丑时时分,星辰闪烁,朔方天气大寒。 叱干部落外围的丘坡,张虞裹着毡布,与张杨、郦嵩几人窝在丘坡后头,在那商讨着布置。 首次带这么多人突袭,张虞心中七上八下,实在有些紧张。但因是发起人,张虞必须作出云淡风轻之色,依照所学的兵书布置。 郝昭摸着黑,从另一方向跑来,压低声音说道:“叱干胡部如常,并未察觉我军动向。” “防备如何?”张虞问道。 “营中防备很差,外头倒是有几条狗看着!”郝昭说道。 “叔父怎么样?”出于对老兵的信任,张虞问道。 目前不信任张杨,张虞怕不知信任谁,指望郝昭、郦嵩,不如指望自己。 张杨已忘之前的矛盾,眯着眼睛,说道:“胡部无备,当下如济安所言,百骑冲锋便能踏破其营。” “拿图来!” “在这!” 郦嵩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勉强照亮张虞之前所绘制的舆图。 张虞摊开舆图,说道:“据俘胡所言,叱干部共有五百多落,往昔叱干普达居中,四面各有百余落营帐。其中西面安置所俘奴隶,北面多牛羊。” “如按之前计划,我率骑从西面杀入,叔父从北面杀入,用奴隶、牛羊搅乱叱干部,之后汇合于中央。如何?” 张杨瞧着在火光下,若隐若现的画线,问道:“今距兄长多远?” “据之前来人回报,坞主慢我部二十里!”郦嵩说道。 张杨沉吟片刻,说道:“不如等坞主将至时,率部突袭叱干部,以便坞主配合我部。” “成!” 张虞思考良久,说道:“让杜升率二十骑从东面冲入,将南面留于坞主。四面合围,尽可能多俘胡人。” “好!” (本章完) 第28章 吾矛利否! 第28章 吾矛利否! 叱干部内,宽敞的营帐内。 ebe手枕着脑袋,明亮的眼睛盯着帐顶,迟迟难以入睡。 他非叱干部族人,其原先部族因草场纠纷被敌部击败,他被迫带着弟妹开始流亡。而后遇到叱干部,首领叱干普达见他箭术精湛,便留在部落里当武士,以换取弟妹的暂居。 当下叱干普达意外阵亡,为了继承首领的位置,大儿子叱干户与小儿子叱干折翼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两方冲突几乎不可调节,除非二人分家,或是说一方杀死另外一方。 同时,那天伏杀的商队让ebe心中难安,他觉得商队不会善罢甘休,今后肯定会找机会报复。 内忧外患的局势,让作为外来人的ebe头疼,他不知要不要带着弟妹另寻部落栖身,以避免将至的灾祸。 转头看着安静睡觉的弟妹,ebe微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力护住弟妹的安全。 想到这里,睡意渐渐袭来,ebe困倦的不行,将一张脏黑的羊皮盖在身上,不久便响起了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ebe舒坦地翻了个身子,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 睡梦的恍惚间,ebe梦见他拥有属于自己的牧场,自己在肥沃的草场上策马奔腾。 仅感觉马蹄声是如此的真实,且越来越近! 忽然间,ebe终于分清了现实与梦境,呼啦一下起身,听着帐外传来嘈杂的声音,让ebe心中升起不安。 为了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ebe迷迷糊糊走出毡帐,却见不知何时一支骑兵如旋风般闯入部落,挥舞手中的刀矛砍杀部落中的叱干胡人,火光骤亮,喊杀声震天。 领头的披甲骑士,持弓冲锋在前,得见一名胡人,抬头开弓,破空声响彻,那名胡人捂着胸膛倒下。 “敌袭!” ebe脑子瞬间清醒,象征性地喊了声,为了保护自己弟妹,当即回帐去拿武器。 帐内,弟妹被ebe的动作弄醒,较大的男童揉着干涩的眼睛,问道:“阿哥,怎么回事?” ebe操起长弓,抓住长矛,说道:“敌人突袭部落,快随我走!” 就在ebe带着弟妹走出毡帐时,正迎头遇见披甲骑士,定睛一看却是之前交手的俊朗青年。 不待ebe举矛自卫,青年骑士的从骑便举矛刺向自己。 “住手!” 张虞勒住缰绳,认出了之前与自己交手的ebe,喊道。 郝昭的长矛停在ebe的脸前半尺,锋利的矛尖差点将其戳成对! 张虞用鲜卑语问道:“部落首领在哪?” ebe愣了愣,指着远处的营帐,说道:“自普达死后,部中暂无首领。他的两个儿子争当首领,其二人毡帐前头挂有白巾。” “留下来!” “我饶你不死!” “伯松带人看守降俘虏!” 说罢,张虞带着郝昭、张茂山与数名从骑,顺着ebe指引的方向前去。 郦嵩想起帮张虞背负的槊、箭,想开口呼喊,但见张虞已是远去,唯有暂时放弃。 今时的战场上,形势已有大的变化,随着三支骑队杀入部落,叱干部内外喧嚣异常,越来越多的胡人醒了过来,而百骑左右冲突,将部落搅乱成一团。 杜升带着二十余骑,从东面杀入,沿途焚烧干草、毡帐,遇见落单的胡人,当即将其杀死,竭力在制造混乱。 张杨率四十骑,从北面奔驰而入,利用牛羊制造混乱,冲杀部落中的胡人。 张虞从西面杀入,一路非常顺畅,为了阻止部民集结反抗,从骑尽量分散出去,且同时释放之前被叱干部控制的奴隶,以为己方的助力。 虽然外围营帐因突袭而失去抵抗,但愈靠近中央地带的胡人在声响的惊扰下,已经有了动作。 “杀!” 张虞抬手便是一箭,射死刚走出营帐的持弓胡人,朝着身后喊话:“敌众我寡,别恋战,速杀至中军!” “兄长,驱赶胡人而走,可以搅乱他们!” 郝昭挥矛挑飞来矛,转手前戳,矛尖便将披有皮甲的胡人戳死。反手抽矛,矛尖从胸膛里拔出,继续向前奔驰。 张虞自是瞧出变化,当即喊道:“没兵器不杀,妇孺不杀,将他们往中间赶,我在持弓在前,你我持矛紧随其后。” “诺!” 张虞身披玄铁甲,驾马在人群中冲突,逢胡卒便射。在这种烈度的战争里,张虞犹如坦克横冲直撞,除非有亡命之徒敢用长矛贴身戳刺,否则仅凭骨箭很难伤到张虞。不过即便有敌寇逼近,张虞身侧还有郝昭护卫。 “救我!” 策马驱赶混乱的人群间,却见有名披头散发,被木笼囚禁的胡人,朝张虞等人用生涩的汉语呼喊求救。 张虞本无意搭理,却又听见那人喊道:“给我把刀,我能帮贵人杀人。” “李光,给他扔把刀!” “诺!” 李光抽出腰间的佩刀,将刀通过木笼的缝隙扔进去。那名胡人拾起地上环首刀疯狂劈砍木柱,仅两下便砍断木柱,而后身子从中空隙穿过,如之前所言,紧跟在汉骑身后,帮张虞杀敌。 随手救胡的动作,并未让张虞分心,见郝昭不知何时杀到挂有白巾的大帐前头,张虞快马上前,去支援有困难的郝昭。 “小心!” 张虞飞驰而至,一箭了结一个试图偷袭郝昭的叱干胡人。 “兄长!” 郝昭指着悬挂白巾的空荡大帐,喊道:“这叱干户逃了!” 观察着周围,张虞毫不犹豫,厉声道:“那便将叱干折翼杀了!” “在那!”张虞眼尖看见距离此处百余步外挂有白巾的营帐,而此时营帐灯火通明,大量胡人聚拢在帐前,大体是步多而骑少。 郝昭看了眼身后的从骑,焦急说道:“局势太乱了,当下就李光跟在后头,茂山不见踪迹。要不要缓缓,等更多的人来。” 张虞瞥了眼郝昭,深感郝昭与张辽的差距。现在若是张辽与自己搭档,当下张辽早已抓住混乱的机会,突击一波将那叱干折翼斩了。 “不!” 见帐前的胡人虽越聚越多,但秩序却愈发混乱,而自己又久久不见张杨身影,张虞果断说道:“胡虽众,但心不一。若见事迟,待其人心聚,则形势不在我。今凭数骑之力,足以破阵斩敌酋。” “走!” 说罢,三骑驱马奔驰,那胡人并不起眼,仅默默跟在张虞身后。 随着四人逼近了大帐,叱干胡人随之凶狠叫嚣起来,另有几名凶悍的胡人拍马上前。 张虞抬头右手开弓,迎面射翻胡骑,继而切左手,开弓射翻欲突袭自己的胡骑。 郝昭利落刺翻一骑,紧跟在张虞身后。倒是李光被缠住,难以从中脱身,渐渐落后二骑。 “杀了这三汉人,为老大人报仇!” 叱干折翼仗着左右人数众多,在亲信的指认下,大声喊道:“谁杀了那射箭的汉人,我赐三匹马、十头牛、五十只羊。” 胡人生存环境恶劣,物资极度匮乏,故在叱干折翼的重赏之下,众胡人的凶性瞬间大涨。 三十余名胡人的涌上,以及周围毡帐的密集,不仅让骑兵的腾挪空间变小,更让张虞所面临的压力大涨。但即便如此,张虞也与郝昭联手杀了数名胡人。而胡人面对箭无虚发的张虞,除持盾者前进外,余者都有些畏惧。 见有近敌举盾至,张虞下意识摸了下箭囊,却发现不仅左右两侧的箭囊已空,自己的骑矛也已不见。而此时张虞才想起帮他背箭负矛的郦嵩,被他留下看守胡人。 “艹!” 暗骂了声,张虞弃弓抽刀,挡住了胡人刺来的矛。 “没箭了,上前迅速围杀!” 胡人发现张虞箭囊已空,欣喜喊道。 见张虞人单力微,不少胡人持矛而上,欲合力围杀张虞。 郝昭目眦欲裂,他若让张虞折在这里,他可就是罪人了。 “兄长,不可恋战,速撤!” 今时张虞的凶性已被激发出来,根本听不到郝昭的说话声,伸手握着刺来的长矛,一刀砍断矛杆,反手将矛尖送给胡骑,插入胡骑的腹部。 此时,有胡人见张虞与马停了下来,便欲持矛背后偷袭。 昏暗的火光下,之前那名披头散发的胡人从黑夜里杀出,手持小木盾,撞翻偷袭的胡人,并一刀刺入胸膛,了结了此人。 身后发生如此动静,张虞自是有所注意,喊道:“好身手!” 披头散发的胡人将长矛扔去,喊道:“贵人使矛!” “好!” 借着余光,张虞看清这胡人的模样,身子较寻常胡人高大,身形魁梧,能跟随自己到当下,显然武力不俗。 “贵人,我步战在前,为贵人掩护!” 此时,先前被胡骑缠住的李光已杀死对方,随之加入了战斗,为张虞减轻了不少压力。 “少君怎么办?” 李光来到身侧,喊道。 张虞观察周围形势,见自己与叱干折翼距离仅有三十余步,大笑道:“事已至此,唯进无退!” 说罢,张虞看准时机,忽然策马奔驰而出,快如一道电光霹雳,眨眼间的功夫,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硬生生撞入松散的胡人群中,目标直指叱干折翼。 张虞操矛如活蛇弹起,矛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便有一名胡人溅血倒地而亡。 继而寒芒闪烁,轻描淡写间,张虞再次挑落一人。 顷刻间,张虞距叱干折翼仅十来步,双方似乎都能看清对方的面容。 见铁甲骑士直冲自己而来,叱干折翼惊恐呼喊:“拦住他!” 但高速冲锋下的战马,何人敢拦截? 在叱干折翼身前的两名胡人在恐惧下,竟双双让出通道,任用张虞冲锋直进。 叱干折翼脸色惨白,想拔腿而走,但不知为何却又走不动。 下个瞬间,叱干折翼只觉得眼前身影一晃,胸腔一阵剧痛,长矛从前到后捅穿,殷红的鲜血顺着矛杆滴滚下来。 临死前,叱干折翼竟后悔,没有学兄长早些从南面出走。 “吾矛利否!” 张虞面容坚毅,声音肃厉,竟吓得周围胡卒一时不知所措! 此时,有亲信悍胡反应过来,从身后突进,持矛猛刺张虞后心。 “小心!”郝昭惊慌大喊。 张虞上身一晃,用左臂一揽,夹住那杆来矛,随即猛地扭腰发力,那悍胡竟抽不出长矛。 臂膀泄力,悍胡身形不稳,抓住机会,张虞抽矛回刺! 下个瞬间,长矛已插入悍胡的胸膛! “吾矛利否!”张虞面朝众人,大声呵道。 张虞嗓音洪亮,今时呵斥众人,语气中充满了豪迈,配合着突来的斩首,一时间竟声震满营! 全场为之静默! 郝昭神情呆滞,兄长不是善箭吗?怎么使矛都这么凶? 披头散发的胡人满脸的不敢置信,这一切发生太快了,刚刚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只见张虞快马一出,兜鍪上的鹖毛在人群里穿梭,便突阵斩杀叱干折翼。 这实在太骇人! (本章完) 第29章 任胡力而用 第29章 任胡力而用 张虞的突阵斩首,实在让人惊骇! 随着姗姗来迟的张杨所部加入战斗,叱干大营的胡人直接溃散。从南面出逃的胡人们,被后续赶来的张冀所部俘获。叱干部在此番夜袭下,大量人口被俘。 天色渐亮,众人正在打扫战场,俘虏四散的叱干胡人,以及收缴散落的牛羊骏马。 “兄长,何时这么善使矛了?” 郝昭策马上前,连连惊叹道:“此番能胜,多亏兄长雄武。若无兄长持矛长驱,阵斩叱干折翼而归,敌我形势恐会有变!” 张虞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草垛上,揉着酸软的肩膀,说道:“少时多有操练弓矛,仅是我喜用弓而不爱使矛。今突骑斩酋实属形势已至,不得不用矛突阵。且论持矛长驱最勇者,莫过那张文远。” 张虞能左右开弓,自然习武天赋极佳。通常时候用弓,更多是为了避免肉搏受伤。有时也是一种战术,如今夜突袭战,在敌人思维固定下,突然改变打法,乘机而动,取得额外的效果。 郝昭咂嘴惊叹道:“兄长持矛突阵,勇武已是超乎常人。如那张文远更胜兄长一筹,不知又是如何风采勇武!” 闻言,张虞摇头而笑,汉末诸豪中,论胆勇最盛者,莫过关羽、张辽、甘宁等寥寥几人。 今时自己面对叱干胡的斩首与他们相比,在敌人的质量上差距不小。 随着局势的明朗,郦嵩这才策马而来,一见到张虞,便立即下马,关心道:“济安可有受伤?” 张虞本想说因箭、槊在他身上,险些导致自己出问题。但似乎觉得不妥,立马改口道:“坞主玄铁甲在身,刀箭难以加伤。今突骑斩酋,正得益于此甲!” 此番冲突搏杀,张虞身上插了十来支箭,皆嵌在甲胄上。而大腿的皮甲防护帮他挡了一刀,避免大腿受伤。反观随行的李光因身上无甲,身上大小伤不下四五处。 在古代战争中,有甲与无甲的差别实在太大了。长矛之下或许众生平等,但刀、箭这帮武器,若制作材料不合格,很难对披甲士卒造成大的伤害。若是重甲的话,寻常的矛也不易刺入。 郦嵩摇头直叹,说道:“太险了,济安下次当多带些人!” “之前降俘呢?”张虞转移话题,问道。 “与其他胡人般,由茂山带人看守!”郦嵩答道。 “带他过来!” “诺!” 少顷,ebe被侍从带来,站在张虞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日可是你险些射中我?”张虞舒服的摆开双腿,用鲜卑语问道。 “是我!” ebe毫不避讳,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张虞瞧了眼ebe的弟妹二人,笑道:“我为何处置你?你刚刚指路有功,我又怎会处置你?” “你箭射得很好,我对你的箭术非常欣赏!” ebe抬头看向张虞,诚恳说道:“若贵人不弃,饶我性命,赐我家人富贵。我愿为贵人效力,纵烈火焚身,也不改志!” 张虞摇摇头,说道:“你在我的威胁下,背叛过叱干部,我很难信任你!” 闻言,ebe跪地叩首,郑重说道:“长生天在上,我今后若愿为贵人仆从,若再有背弃之事,则遭雷霹而亡。” 见状,张虞神情肃然,扶起ebe,说道:“既下如此誓言,我今后当视你为心腹。” “多谢贵人恩赐!”ebe单臂抱胸,行礼道。 “你怎么称呼?”张虞问道。 “叱干部的人称我为‘ebe’,而我原名为阿速勒。”ebe说道。 张虞沉吟少许,笑道:“我为你取个名字,以什翼称你怎么样?” “什翼?” “对!” 张虞负手踱步,说道:“你既善用箭,别人又以‘ebe’称你。今我就用汉人之语的什翼称你,希望你就像我的箭簇一样,成为我的武器,既保护我,又帮我击杀仇人。” 鲜卑语中的很多人名,都是具有特殊意义。比如檀石槐,即隐形人之意,这与他出身不明有关;吐谷浑,即鹰隼之意;贺兰,即骏马之意;宇文,即草之意。 同时,鲜卑语在后世尚有蒙语中残存,不同时期的胡语因官话的不同,其汉语翻译也会不同。如‘ebe’在宋时的官话里,可翻译为哲别;但在汉晋官话里,需翻译为什翼。 听着张虞的期许,什翼神情严肃,认真说道:“多谢贵人赐命,今后什翼必为贵人箭簇,射穿一切敌人!” “很好!” 张虞望着被俘的叱干胡人,心中忽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说道:“什翼,你既为仆从,你从叱干旧人中任选五十落,我封你为五十户长,为我治理五十户人。” 闻言,什翼迟疑说道:“我从未治理过人,怕有负主人期望。” “无事!” 张虞摆了摆手,说道:“治理之事后续有人会教,你学学便会。从今日起,你便是五十户长。”什翼神情大喜,拜道:“多谢贵人受封!” 待什翼退下之后,郝昭有些不解,问道:“这胡人初降,兄长怎让他管五十落胡人?” 张虞挑了挑眉,说道:“你不用胡人管胡人,莫非能用汉人管胡人?” “今下我与伯松或许能管,但除我之外,还有谁能管?” 说着,张虞似乎猜到郝昭的念头,笑道:“伯道如欲管胡人,我也能分五十落与你!” “我怕管不了!”郝昭讪讪说道。 张虞看穿郝昭的想法,笑道:“伯道随我冲锋有功,不能不赏。今即不想管,我便赏你四落人家为你奴仆。然若受五落胡人为奴,从此之后伯道则为我参合坞之人,需服坞中条例。” “多谢兄长赏赐!” 郝昭哪会想那么多,今听到能领奴仆,自是开心不已,当即答应加入参合坞。并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过不了多久能将家人接过来一起享福。 “去领奴仆吧!” 张虞打发郝昭离去,说道。 待郝昭走后,张虞瞧见披头散发的胡人在不远处等着,便让人将他请了过来。 “在下步禄狐突利,拜谢贵人相救之恩!”步禄狐突利拱手道。 “你会说华语?”张虞用鲜卑语沟通道。 “仆为部落经商,返道中不幸被叱干普达所掠。今若非贵人施手相救,某怕将终为奴仆。”步禄狐突利说道。 张虞打量步禄狐突利身形,又念及之前武力矫健,心生爱才之心,说道:“我虽救了你一命,但你也救了我一命。今你经商受挫,回部落必会受责罚。不如留下为我效力,我将礼遇于你,封你为我管理五十落!” 步禄狐突利迟疑少许,说道:“我家人在部落中,当下为贵人效力,恐将难见家人!” 张虞非常豪爽,说道:“你若为此而担心,可将家人接到于此。若你欲归部落,我也不阻拦!” 见状,步禄狐突利不再犹豫,大礼说道:“贵人先救我于囚笼,今又赏我才干,授我官职,突利不敢不为贵人效力!” “好!” 张虞搀扶起步禄狐突利,笑道:“今夜以来,我最喜两件事,一件灭了叱干部,第二件便是你为我效力。” “多谢贵人夸奖!”步禄狐突利受宠若惊道。 一番寒暄之后,步禄狐突利奉命前去受领五十落胡民。 什翼、步禄狐突利、郝昭受领胡民的操作,引起了张冀的注意。 张冀骑马来至中央大营,见到坐在草垛上休息的张虞,问道:“济安让两降胡受领胡人,以及赏奴予郝伯道,不知其中怎么回事?” 张虞起身请张冀坐下,反问道:“我张氏擒俘胡人颇多,父亲本欲如何处置?” 张冀思索片刻,说道:“胡人众多留于坞中,恐为潜在之患。故我本欲卖胡人于晋阳,并分些许胡人为有功士卒奴仆。”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父亲如此所为,虽能壮参合坞实力,但却难大壮之!” “于坞而言,于州郡而言,于国而言,无不是以人优先。我张氏破叱干部得其民众,当收可用之胡,虏不可用之民,滋加坞民之力,以为我张氏之用。” 在淳朴的古代社会,民族矛盾虽有苗头,但并未上升到后世那般。今如果想瓦解民族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矛盾,将民族矛盾变为阶级矛盾,毕竟人总会为自己的利益而说话。 见张冀沉思不语,张虞说道:“胡人以贵人、大人为长,有主仆之俗。我张氏欲治胡人,需双管齐下。” “其一,赐胡人为有功将士奴仆,并立赏夺之律;其二,由我张氏主近亲属分领胡部,选勇武厚实者为亲信,赐汉姓,授胡奴,分治胡人。” “二者并行,不仅能乐坞民,更能壮我张氏之力。至于恶胡,则可卖于大族为奴,以削胡人之力。” 自周朝之后,中原王朝虽依旧存在奴隶,但已非奴隶制社会。相反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一直是奴隶制社会。欲解决游牧问题,不能用汉人的思维去套,而是需要因游牧民族习俗而治。 当然,区区数百落,谈不上使用多么复杂的治理。但却是张虞尝试如何吸收胡人武装,壮大参合坞的尝试措施。 张冀抹着杂乱的髯胡,若有所思说道:“济安所言,是为深谙胡俗之语。今济安既有壮我张氏之念,可先按济安布置行事。” 若说别人这么说,张冀怕不愿尝试。但今却是儿子的规划,张冀还是愿让张虞尝试。 “请父亲放心,儿当会竭力治理胡人,断不会让胡人生乱!”张虞说道。 《唐书·列传七》:“乌苏什翼,本名阿勒速。初附叱干普达,普达与太祖交恶,伏太祖于归道,什翼受命猎太祖,箭羽中太祖颊。太祖杀普达,什翼与众遂散。后太祖破叱干部,什翼与弟乌苏宾降。” “太祖问:雁门道之战,险中我者为君谁?”什翼曰:“我也,若君不弃,免我一死,愿为奴仆,死命报之。”太祖嘉其胆略,遂改其名,赦而用之,任五十户长。” (本章完) 第30章 交易 第30章 交易 叱干部本有五百多落,生口三千多人。经张氏搜捕部落内外,斩首百余级,俘胡两千三百多人。 经过张虞与张冀的商讨,依照张虞的建议,将千余名胡人编为一百五十落,其中张虞直领一百落胡人,张扬分领五十落胡人。 余者所俘胡人,张冀根据往昔坞民所付出的贡献,将生性温和的胡人尽数赐予坞中三百多户为奴隶。 一番操作下来,约半数胡人成为张氏直属部民,另半数被发配为坞中奴仆。如若生性凶残者,将会被贩卖于并州豪强,以免多生事端。 在叱干部的营地休整一日,当天张冀带着士卒押解胡人回坞。 为了好生安置一百五十落胡人,张虞与郦嵩先行一步,提前回到参合坞,以便挑选适合安置胡人的地方。 参合坞于参合口险要修筑,南临湖池,北临山岭,其中有参水流经,属于雁门道上的必经之地。 如果将胡人安置于参合坞周围,需寻找一处水土肥沃,以达到既要能保卫参合坞,又便于张氏控制一百五十落的胡人。 在如此需求下,张虞率几人顺参水而行,在距离参合坞的五、六里地时,张虞见当地水土肥沃,属于是山地草场,在参水河岸还能耕作,便选此处以来安置什翼部。 之后以什翼部为中心,张虞朝左右寻找牧场去,分别在左右三四里地外以用来安置另外两部落。 安置的地方找到了,张虞令人通知张冀,将三部迁徙而来。 因三部属于拆分至叱干部,为了避免部民互相勾结作乱,张冀特将所有叱干普达的亲眷全部扣下。 两日后,什翼与步禄狐突利二部遵从张虞的命令,将二部迁至坞北放牧。 另一部因张杨选人问题,磨蹭了许久,最终张杨选侯莫尔烈为五十户长,代他治理管辖直属部民。 侯莫尔烈,属于胡人中的另类,不擅骑射,反而对算学、语言有天赋。六年前被出猎的张冀俘虏,后来归顺张冀,在参合坞中做事。 选侯莫尔烈出任五十户长,大概是张杨实在找不到亲信帮他管理部落,唯有让属于张冀部下出任。 侯莫、步禄狐、什翼三部依序至牧场,为了收三部民之心,张虞从坞中调出不少物资,以来帮助三部胡人过冬。 不仅于此,为了让三部胡人认可自己,张虞常会到什翼部居住,到侯莫、步禄狐二部巡视,熟络部落中的胡人。 因离参合坞近,张虞规定三部每月抽出两天时间集结,听由张虞指挥操练。 张虞这般重视胡人,倒不是行为胡化,而是单纯从培养班底的角度出发。 参合坞人口不多,倾巢而出仅三百多老弱,精壮能战者百来人。每折损一人,张冀都心疼得不行。 这种情况下,张虞必须从胡人那边动脑子。胡人虽说个子矮小,纪律性差。但却胜在从小骑射,属于是天生且优质的骑兵兵源。 一百五十余落,按一落出一骑的标准计算,一百五十名骑兵,若加以调教,形成一支可用之兵,那么参合坞的兵力相当扩增一倍。 日后张虞如若起兵,这些汉胡兵力将是他的资本。 在张虞熟络胡人部下的时候,张氏突袭灭掉叱干部的消息先是在朔方流传开来,吕布、魏续、耿宽几家豪强大族纷纷派人前来拜会张冀,恭贺参合坞消灭叱干部。 与此同时,幸存的叱干户经过几天的奔波,终于逃到骞曼部中,向骞曼乞求出兵,帮叱干部复仇,并哭诉张氏所作之‘恶行’。 骞曼本与单于魁头存在间隙,今见魁头力主推进的汉胡开关互市出了岔子,当即是欣喜不已,让人向魁头施压,要求他作为鲜卑单于帮部民报仇。 魁头虽对骞曼借机挑事不满,但碍于汉人确实出兵灭了叱干部,故表示会给叱干户一个交代。 继而,魁头派使者至定襄郡,向太守郭缊索要说法,并另写信于刺史张懿,责备为什么违反之前谈好的约定。 见产生了外交争端,郭缊压下了张冀所奏的捷报,命人召张冀至郡治善无,欲仔细了解经过。 张冀得知郭缊急招,便赶紧让人叫上张虞,一同前往善无,而张虞则是早有防备的让人带上李普。 显然在出兵灭叱干部之前,张冀、张虞二人便有考虑灭了叱干部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十一月,善无,议堂。 火盆里木柴被火焰吞噬,从而释放出热气,虽温暖了冰冷的议堂,但却难让郭缊的面容缓和。 郭缊从榻上起身,踱步说道:“鲜卑单于魁头来使,问我军为何出兵灭了叱干部。” 张冀微微低头,说道:“回府君,叱干普达欺负太甚,我儿从太原而归时,其率部伏于雁门道,险杀我儿与坞中兄弟。仆若不出兵攻之,恐难安坞中人心。” 郭缊皱着眉头,说道:“虽说叱干普达伏杀你儿,但今叱干普达已死。伯卓如欲报复,派兵教训便好,又何须彻底灭了叱干部?当下汉胡开关互市,乱起兵戈非明智之举。” “禀府君,能否容仆细明经过!”张虞作揖而拜,说道。 郭缊瞄了眼张虞,问道:“你是?”“仆乃张虞,张济安。年初之时,多谢府君书信,仆方能至长文公门下治学。”张虞说道。 “哦!” 郭缊语气不见变化,说道:“你既为当事之人,可在此细明经过。” “诺!” 张虞神情淡然,不卑不亢说道:“府君,叱干部伏杀仆与商队实因内有隐情。我随长文公游学时,祁县温劭与我交恶,我无意与之结怨,故处处退让。” “然温劭不念同学之情,知我将归乡,特命人买通叱干部,令其半道伏击。若非仆舍商队财货,搅乱胡人阵形,恐已难见府君尊颜。” “以张氏与叱干之仇怨,加之温劭所许之钱粮,今张氏不灭叱干,二族将永无宁消之日。故非我张氏有心坏互市之事,实因叱干屡犯边境,我张氏为自保,不得不除!” 听着张虞有理有据的言语,郭缊神情微微放松,说道:“叱干部屡犯边境,我素有耳闻,仅是未料张氏与叱干部之间,竟有这般隐情。” 郭缊坐回榻上,问道:“济安言温劭出资诱叱干伏杀,不知可有证据?” “有!” 张虞斩钉截铁道:“温劭身侧士人李普,其曾随温劭游学于大麓山。那日射杀叱干普达时,仆将其擒获。” “此乃李普证词,请府君查验!” 说着,张虞从怀里掏出巾帛,趋步而进,双手奉于郭缊。 郭缊神情微变,伸手取下巾帛,浏览上下内容,遂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件事可有其他人知道?”郭缊问道。 “此事牵连不小,仆不敢随意上报!”张虞说道。 郭缊巾帛搁在案几上,问道:“欲如何了结此事?” 张虞脸色恭敬之色不变,说道:“仆受府君引荐之恩,今不敢乱作决断,愿听府君吩咐。” “好!” 闻言,郭缊不禁打量张虞,笑道:“小子能识大局,真不愧为伯卓之子!” “伯卓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多谢府君夸奖。” 张虞在处理温劭这件事上的行为,让郭缊对其非常满意。 张虞之所以将问题交于郭缊决定,而是这件事实在不好操作。温劭背后是祁县温氏,而温氏又与郭缊的阳曲郭氏的关系甚是亲密。 如果将罪证交于郭缊,执着于审判温劭,反而会让郭缊难办。不站张氏这边,伤了手下人的心,也违背了律法;站张氏这边,将会让郭缊与温氏产生矛盾。 问题交由郭缊解决,不仅让郭缊掌握了事态的主导权,还可以体现出张氏拥护郭缊的态度。郭缊按下这件事,则让温氏欠郭缊一个人情,而郭缊变向欠张氏人情。 张氏灭叱干部的问题,实际随着温劭被牵扯入局,已不是关键所在,张氏更不用为灭叱干部负责,而是要由温氏出面解决。 至于为何不用负责,其原因不难理解。 若州郡责问张氏出兵覆灭叱干部,那么温劭买凶杀人的事件将无法被遮掩,温劭的罪责将会暴露在汉胡之间,而张氏更是以受害者形象出面。 若温氏包庇温劭的罪责,那么叱干部产生的外交问题需要由他们解决,否则张氏就会把温劭的罪责抖搂出来。为了避免温劭被问责,温氏大概率会出面为帮张氏摆平外交问题。 张虞的神情在火光的照耀下阴晴不明,透露着与年纪并不相符的狡黠与心机。 斟酌半响,郭缊问道:“不知济安可有他求?” “温劭心胸狭隘,仆恐受其害。恳请府君,看能否让其离乡,以免再生纠纷之事。”张虞说道。 “可行!” 郭缊颔首而笑,说道:“伯卓可与济安先行归坞,静候本君消息。” “诺!” (本章完) 第31章 求亲 第31章 求亲 当郭缊将消息透露于温劭之父温孚,而温孚得知儿子因买胡杀人会被牵扯入外交事件,气着温孚连夜从太原回家。 当夜,温劭被温孚从睡梦中抓起,鞭挞了十几下,打得温劭嚎啕大哭,将前后经过之事,全盘告诉温孚。 温孚被刺史张懿所征辟,今任州府主簿,深受张懿信任。得知张虞无意追究,为了帮自家儿子擦屁股,温孚遂为叱干部一事而斡旋。 张懿得知此事,则将此事交于温孚处理,由温孚出面与胡人使者沟通。而单于魁头得知叱干部因是参与汉人内斗而被灭部,自知理亏的他,选择与并州协商。 在协议中,并州象征性出牛马钱粮,以向胡人赔偿,而这笔钱由温氏代为支出。而鲜卑单于魁头承诺,他将会约束属下,尽量不让属下劫掠边境。 向汉朝讨得说法后,魁头为了打击骞曼的威信,当即责备骞曼管教不严,放任叱干部劫掠商贾,破坏汉胡间的协议,并让骞曼分百落与叱干户,以帮叱干部重建。 骞曼恼怒魁头所为,但为了团结属下,依旧忍痛分出百落,以帮叱干户重建部人。 自此之后,骞曼与魁头之间的矛盾愈发难以调和。 不谈鲜卑内部问题,在温孚解决了鲜卑问题,便着手安抚张氏。 温孚同意张虞的条件,通过人脉关系,将温邵送到雒阳游学,以免留在太原继续惹事。 温邵心中挂念王霁,舍不得离开祁县,但却被温孚揍服,不得已前往雒阳游学。 不仅于此,温孚除了欠郭缊一个大人情外,还答应郭缊帮张冀父子请功。 有了温孚不得已的帮助,郭缊率张冀斩胡百首的军功,经过层层上报,列入今岁的年终报告,并由尚书台审计。 在尚书台的批复下,郭缊被记功一次,而张冀升迁为定襄郡北部都尉,另赏钱粮以为鉴赏。 除以上之外,郭缊见张虞能力出众,有意加以提拔,故欲征辟张虞为上计吏。但张虞有另外的打算,在深思熟虑之后,则以跟随王宏进学为名,委婉拒绝了郭缊的好意。 见张虞拒绝自己,郭缊不怒反喜。因为寻常人很难拒绝上计吏这一官职,而张虞深思拒绝,说明其目标远大,不愿局限于边塞。 为了拉拢张氏,郭缊向刺史张懿征得批准,允许在参合口另设边市,由张杨出任边市长,一并与张冀的部都尉任命送到参合坞。 当消息送至参合坞,上下为之欢喜。 堂内,张杨拱手庆贺,笑道:“恭喜兄长,荣升部都尉。” 张冀捋须而笑,说道:“部都尉算不得什么,反是在参合坞开市方是值得欢喜之事。” 张冀看得挺透,定襄郡北部都尉名头看似高大,负责定襄郡边境事务,然因边防体系的瓦解,故他根本管不了什么。相反,因太守郭缊拥有定襄郡的最高权利,边事一直都要由他负责。 唯一的好处,大概张冀及参合坞民今后算是汉军的正规军,而张冀能得到朝廷所赐予的官服,以及每年所发的俸禄。 而在参合坞开市,除了能吸引汉胡到此贸易,带动参合坞的经济,也有助于张氏经商。若运营的好,张氏能借参合坞开市更上一层楼。 张冀沉吟些许,说道:“坞中开市,今后汉胡混杂,稚叔需多多注意。” “兄长放心!” 张杨拍着胸脯,说道:“我已于坞南空地搭设市津,以便今明岁商贾至此经商。” 说着,张杨看向张虞,问道:“府君欲征辟济安为上计吏,济安怎不接受?” 张冀捋须而笑,说道:“济安若为上计吏,则将长久受困于此,非明智之举。” 上计吏一职,常由太守的心腹出任,需要经常往返州治、雒阳,代太守向上级汇报本郡情况。 如年终时,上计吏会上呈本郡的年终汇报,交由尚书台审核批阅。故因常年接触高官,若有突出表现,很容易被提拔。因而不少汉代名臣皆在出任上计吏时,被贵人赏识提拔高升。 当下张虞若接受上计吏,在边境太平的情况下,未来数年,甚至长达十年,张虞恐怕都难以升迁。在考虑未来可能出现的兵乱,张虞才拒绝了郭缊的征辟。 张杨摇晃脑袋,说道:“想来济安已有规划,如能得长文公赏识,亦可算为好去处。” 张虞笑而不语,他若能娶得王霁,不比出任上计吏更有前途! 张冀自有话与张虞说,挥手让张杨先退下,说道:“稚叔挑选两名胡仆,改日为郭府君送去。” “诺!”待张杨趋步退下,张虞微整衣冠,拱手说道:“父亲,儿至大麓游学时,与一女子相识,恳请父亲明岁为儿下聘。” 闻言,张冀喜笑颜开,捧着漆杯喝水,问道:“何家女郎啊?” “祁县王氏女,长文公之长女!”张虞说道。 “噗!” 或许是消息太过劲爆,张冀喝了一半,竟被水呛住了。 “你说什么?” 张冀咳嗽几下,震惊说道:“你欲娶长文公之女?” “正是!” 见张冀满脸的震惊,张虞心中竟有种莫名的爽感。 “咳咳!” 张冀稍微缓了下情绪,含蓄说道:“济安,王氏世仕高官,我张氏虽有些许资产,但比王氏实有不足。今往王氏求亲,恐会惹人不悦。” 张虞沉吟几许,说道:“不瞒父亲,我与王氏女互述姓名,今我求亲之事,非我单相思所为,而是与其有所言语。” 闻言,张冀不禁联想到什么,神情再露震惊,说道:“济安不是去进学吗?怎还与其~” “咳!” 张虞咳嗽一声,说道:“我在大麓山进学时,偶然与王千金相会。时至今日,我与王千金言行皆合乎礼法。” “哦~” 张冀反应平淡,似乎对儿子与王千金点为止的关系有些失望。 “既然如此,那便前去求亲!” 张冀拍了下大腿,爽快说道:“为我儿终身大事,纵被王氏所拒,倾尽家资,又有何可怕?” “济安打算何时去求亲?” 纵有一层的希望,需倾尽家资,张冀也会去帮张虞求亲。不仅张虞是张冀之子,还有因为王霁的身份。他的儿子一旦能娶下王霁,成为王氏的女婿,张虞的未来将不可估量。 张冀虽非势利之徒,但能与王氏结亲,他不可不动心。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明岁二月初如何?” 张冀眉目微皱,说道:“若是二月前往,今下需筹备的东西怕是不少。” 顿了顿,补充问道:“此番前去求亲,济安有何计划?” 张虞说道:“父亲,王氏为并州大族,钱财之物怕是难以看上,虞以为还需为我扬名,让雁门、太原一代百姓尽知我名。如我张氏与叱干部纠葛,可选其中些许故事散布。” “可!” 张冀微微点头,说道:“王氏寻婿,当先观门楣,再闻其名,后观其人。我张氏门楣次之,济安唯有壮名,以悦王氏之心。” “至于我儿相貌、才能,自是不用多说!”张冀笑道:“单骑夺马,反杀叱干普达,突袭叱干部三事,无不彰显我儿勇略。王氏若知我儿才干,断无回绝之意。” 思索几许,张冀说道:“今可让人至阴馆、马邑、祁县、晋阳四地,散钱粮于百姓,令人尽量散播消息。” “多谢父亲!” (本章完) 第32章 第一次 第32章 第一次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汉从光和六年来到了光和七年,也来到了传说中的甲子年。 在这新的一年里,张角正与太平道信徒们策划着一场惊天巨变,而在雒阳的公卿们与宦官的斗争进入白热化阶段。 对张氏而言,因吞并了叱干部,治下的参合坞即将开市,毫无疑问,新的一年里,张氏的势力将会随之壮大。 故新年新气象,盖是形容当下的参合坞。 张冀忙于筹备求亲的厚礼,张杨为市津而张罗。张虞担心三部胡人过冬问题,近来常常往返于参合坞与什翼部。 在这种情况下,张虞即将向王氏求亲的消息,在坞中不胫而走。 张虞与郦嵩在堂内,正核算坞中帮三部胡人过冬所投入的物资。其中,每日必须的口粮属于是大头了,巾帛因过年则是消耗为次要。 仔细盘算账目,张氏为三部胡人投入不少,但所幸张氏通过灭亡叱干部,贩卖恶胡为奴,从中赚了不少的钱,才不至于出现倒贴的情况。 等到今年开春,三部胡人可以自行放牧耕作,将不再需要张氏为其投入。 “啪!” 在张虞、郦嵩二人核对账本时,却见郦素衣奋力推开屋门,英气清丽的面容上充满了悲愤,大眼睛里充斥着泪珠,目光紧盯着张虞的身影。 “素衣!” 见素衣这般模样,张虞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渐有不妙。 郦嵩不知深浅,从位上起身,关心说道:“素衣怎么了?” 郦素衣快步走到张虞面前,悲愤问道:“你是不是要娶那王氏女?” 此语一出,郦嵩瞬间明白事情经过,上前安抚道:“济安娶王千金实属出于无奈!” “你别说!” 郦素衣的面容上出现少有的倔强,打断了郦嵩的说话,盯着张虞平静而又帅气的面容。 张虞微吐了口浊气,说道:“我不是有意瞒你,而是不知如何对你说。” “你瞒我,我就不会知道了吗?” 郦素衣的眼眸里泪水将落,说道:“你当初离家时,答应说此番前去太原,仅是为了求学,而不是为了娶晋阳女郎。今怎出尔反尔?” 张虞沉默无言,在这件事上自己确实辜负了少女,但实在没办法。软饭不仅可口,而且还实在好看。张虞承认自己都动心了,在对待郦素衣问题上,自己算是当了次渣男。 “素衣!” 郦嵩安抚说道:“我与济安非有意瞒你,无论如何~” 郦素衣狠狠踹了郦嵩一脚,委屈道:“你和济安一同进学,却看不住济安。你若是能看住济安,怎会让那外人勾搭上他?” “今不仅不防着,还和济安一同骗我!” 面对自家妹妹的责怪,郦嵩欲哭无泪。明明是张虞自己的问题,今怎么还怪到他头上来。 “伯松且先出去,容我和素衣说上几句!” 张虞欲用柔情化解郦素衣的气愤,打算让郦嵩先行出去。 “不用了!” 郦素衣倔强地抹了下眼泪,委屈说道:“你娶你家王千金去,我不想再和你说话。” 说着,郦素衣大步快走出去,根本不让张虞去伸手的机会。 见状,郦嵩满脸的无奈,心中充满了对张虞的怨气,以及痛恨自己在这件事上,怕郦素衣伤心,不知如何开口,一直向她隐瞒。 “济安,还不速去追!” 见张虞站在原地,郦嵩气不打一处来,急忙催促说道。 张虞静默半晌,说道:“素衣性子倔,她在气我瞒她,又负了她的心。现在去找她,怕没什么用。” “那怎么办?” 郦嵩语气中带着恼怒,说道:“莫非济安忘记了当初在石亭,如何答应我的话语!” 张虞尽量保持冷静,说道:“昔日之言,虞断不敢忘!素衣这般,我亦伤心自责。但素衣眼下气愤,今我所说之语,恐难令其称心。” “稍后,待素衣平复心情,我当安抚致歉。请伯松放心,某断不会辜负了素衣。” 郦素衣刚刚的言语、神情,显然是被他伤透了心,而他岂会忍心见郦素衣那般模样? 不忍归不忍,但以张虞对郦素衣性子的了解,今时找她说话,怕是解决不了事。不如先让郦素衣自我发泄一番先,等她稍微冷静下来,再找她道歉,或许更有利解决问题。 闻言,郦嵩长叹了口气,说道:“我心忧素衣伤心,故迟迟不敢向她讲明。当下你与素衣之事,我已是不好插手,唯望你莫伤了素衣的心。” “虞多谢伯松谅解!”张虞保证说道。 说是让郦素衣自行冷静,但张虞依旧挂念着郦素衣,不久便去寻找郦素衣。但郦素衣或许不想见张虞,整整消失了一个下午。 直到傍晚,郦素衣骑马狩猎而归,重新出现在坞中,显然她是去狩猎发泄心中的愤懑。 得知郦素衣归家,张虞赶忙前去安慰。 “叩叩!” 冷月下,张虞披着大氅,轻敲屋门。 “谁?” “是我!” 屋内沉默半晌,女声清冷道:“你来干嘛?” 张虞隔着屋门,说道:“素衣能否听我解释?”“有什么好解释?” 女声略带委屈,说道:“你娶王千金去,今来找我干嘛?” 张虞语气柔和,说道:“我虽求娶王千金,但我心里依旧有你。你今这般伤心,我看得实在难受!” “你既怕我伤心,那为何还娶王千金,还与兄长一起瞒着我!”女声生气道。 张虞苦笑了几下,说道:“我与伯松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我实在不知怎么和素衣说。但无论如何,我都负了你。” “那还有什么可说?”女声生气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悲伤。 “有!” 张虞沉声说道:“我能向你许诺,今后我断不会再负了你!” 此语一出,屋内陷入了沉默。 听着屋内失去了动静,张虞故作寒冷,说道:“素衣,屋外实在天冷,能否让我进屋说话。” “那你冷着吧!” 说罢,郦素衣吹灭了烛光,说道:“我要安寝了,今后的事,今后再说!” 郦素衣话是这么说,张虞怎真敢离开。今日若不将郦素衣安慰好,日后怕是不好哄了。 张虞没有说话,裹紧了大氅,默默站在屋外,忍受着寒风吹拂。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出声音,问道:“你怎么不回去?” “见不到素衣,我心实在不安!”张虞说道。 屋内再次陷入沉浸,张虞依旧站在屋外,忍受寒风的侵蚀。 “呼!” 朔方的冬夜格外的冷,张虞忍不住哈着热气,搓着冻硬的手,双脚来回跺着。 “嚏嚏!” 为了让屋内的人心疼,张虞故作受寒,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喷嚏之下,屋内的女子盖是出于心疼,仅过了片刻,她便点燃小油灯,而后打开屋门。 “进来吧!” 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 借着昏暗的油灯,张虞这才看清了郦素衣的面容,眼眸通红,泪痕隐约可见,神情间充满了憔悴! 张虞顿生心疼! 张虞径直上前搂住郦素衣,柔声说道:“今后我会好好待你,望素衣莫要生气。” 感受着温暖的怀抱,郦素衣受伤的心瞬间愈合不少。 少顷,郦素衣挣脱张虞的怀抱,质问道:“你今后准备怎么办?” 生气归生气,但郦素衣也明白不能一直闹下去,为了双方的未来,有些事必须要解决。 张虞紧抓着少女的手,说道:“待我娶了王千金,之后便娶你回家。你若不想和她同居,则另居别院,我断不会让你受气。” 郦素衣任由张虞牵着手,冷冷问道:“可是我身份不如那王千金,所以你要娶她为妻。” 不待张虞说话,郦素衣自顾自话道:“王千金出身名门,世代为官,若你能娶得王千金,今后仕途当一帆风顺。我作为你的表妹,今后的妻妾,理应支持你,就像那中兴的光武帝,先娶了阴丽华,又娶了郭圣通一般。” 听着郦素衣的自顾自话,张虞心中颇是惊愕,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忽然,郦素衣盯着张虞俊朗的面容,问道:“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夜别走!”郦素衣冷清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羞涩,说道。 “这~” 张虞端详着少女憔悴的面容,犹豫说道:“要不留到成婚之时?” “不!” 郦素衣清丽英气的面容露出浓浓的占有欲,倔强说道:“我不能让她把什么都拿了走!” 闻言,张虞满脸的错愕。 他没想到为了不让王霁得到他的所有,郦素衣竟准备抢先拿了他的第一次。 什么时候男人的第一次这么重要了? 不待张虞有何反应,郦素衣解开中衣的细绳,而后紧紧搂住张虞。 柔软、火热,这是张虞第一感觉! 少年火气旺盛,张虞忍不住上握,竟一手不足握,显然包装与实际有所不同。伸手下探,常年骑马而浑圆而宽的臀部,令人难以离手。 如此诱惑下,张虞根本忍不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张虞拉下榻帘,一阵利索后,衣物纷纷扔了出来。 …… 屋外,朔风凛冽呼啸;屋内,娇气喘息不绝! (本章完) 第33章 激荡 第33章 激荡 在千里之外的王霁对镜卸妆,心思已飘到了情郎张虞身上。 “千金皮肤白皙,这绿巾颇适合千金。”红娘帮王霁梳理头发,笑道。 王霁心不在焉,仅轻轻应了声。 似乎瞧出王霁的心思,红娘故作叹气,说道:“张郎君貌似出了点事。” “什么事?” 王霁回过神来,担心问道:“可是突袭胡人受了伤?” “嘻嘻!” 红娘抿嘴而笑,说道:“看来千金眼下惦记着张郎君。” 王霁冲着镜子里的红娘白了一眼,说道:“这些话可别乱说,若是让父亲听到了,怕会影响了张郎求亲。” 红娘为王霁梳着及腰的墨发,钦佩说道:“张郎君倒是机智勇猛,竟能以百人灭了近有万人的胡人大部落,当真前所未有,令人佩服至极。” 自张氏撒钱为张虞传播名声以来,张虞杀胡的故事越传越离谱。先是张虞带百骑为先锋,配合两百多人的后续部队,灭了三千多人的部落。 通过民间的演义谣传,已是变成张虞率百骑突袭,大发神威,直接灭了近万人的大部落。 毕竟三千多人是数千人,七八千人也是数千人,故事传来传去,为了突显张虞的厉害,叱干部竟变成万人大部落。 王霁抿嘴微笑,显然对张虞干出这番事业非常满意,她看上的郎君若非寻常人。 微吟片刻,王霁似乎想起什么,问道:“我父听闻济安百骑破胡消息,不知有何反应?” 红娘思索少许,笑道:“家主正与友人团聚,时仆人报张郎君百骑破胡,家主笑拍大股,笑谓友人言,此子今岁拜入门下习兵,不料此番归乡,竟有这般作为,实不负往昔之教诲。” 王宏因与宦官争斗,被罢免了弘农太守而归家,近年来教了不少学生,但真正出众者实在少,能做出成绩的学生也更少。 今年张虞出乎他的意料,作为郭缊介绍的边郡豪强子弟,王宏仅对张虞出色骑射而惊讶。若说实说,他对张虞的教导没那么上心。 直到张虞表现出不一样的领悟力,王宏才多费心思培养,传授《孙子兵法》,准备培养一番,而后送到军队里任职,成为王氏的门生故吏。 如今张虞的表现已是超出王宏的想象,竟凭百骑兵破胡人部落,还射杀首领,阵斩敌酋,可谓打出了超神的表现。 这种情况下,作为曾经教导过张虞的王宏怎会不开心? 尤其在面对友人拜访时,王宏需要出来吹嘘,以表示他的教学能力出众。 毕竟有些人爱名,有些人爱钱,有些人爱当官。而王宏显然属于是爱名之辈,否则不会在出任弘农太守时,选择与宦官死磕。 王霁冁然而笑,露出迷人的酒窝,说道:“父亲能这般欢喜,过些日济安前来求亲,父亲想必应该不会为难!” 红娘蹙眉微思,说道:“家主赏识张郎君,今有千金在旁言语,家主或会答应。仅怕夫人嫌弃张郎君门楣,不愿将千金嫁于张郎君。” “无事!” 王霁笑了笑,说道:“父亲如若同意,以夫人性情,多半也会同意。我本忧张郎名声微弱,即便有我帮衬,也难以让我父同意。” “今张郎扬名在外,勇略机敏,无所不备,迟早能成大事。加我在旁言语,父亲同意应是不难!” “千金心里有数便好!” 红娘将发髻别起,再用发簪插入固定,望着镜子里王霁国色样貌,笑道:“千金国色之貌,今后倒是便宜了张郎君。” 顿了顿,红娘想起张虞的相貌,补充说道:“张郎君才貌出众,与千金一起,算是郎才女貌。” “嗯!” 王霁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暗忖而笑:“自己这般艳丽,若不能找个才貌双全的郎君,岂不寒碜了自己。” 王霁欢喜之余,殊不知她已被郦素衣偷家! 冷月清丽,香满闺房,情语漫漫,鸳鸯嘁嘁。 那一夜,因郦素衣体力充沛,虽初上战场,但却能与张虞缠绵许久。而张虞并非愣头青,精湛的技巧,出色的精力,让郦素衣难忘那晚的寒夜。 那夜之后,郦素衣恢复了往昔的神情,仅是眉目间流露出几许风情,暗示着她已非少女之身。 张虞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不是在坞中,便是在什翼部里。为了便于熟络胡人,张虞干脆让之前教导的六名少年一同搬到什翼部里。 在部落管理层面,张虞安排郦嵩进入什翼部,负责管理三部的民事,并根据草原上的习俗制定条例,以便规范胡人言行。 其中为了培养亲信心腹,张虞从三部里选出五名胡人少年,与六名汉家少年编成一什,族弟张茂山作为什长,与张虞练习骑射、武艺。 傍晚,什翼部内。 篝火旁,张茂山与丘敦契乌赤裸臂膀,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互相擒住对方臂膀,脚在寻找对方下盘的弱点,皆欲将对方摔倒。 “倒!”张茂山卖了个破绽,将丘敦契乌顺势绊倒在地。而后张茂山绷紧着腱子肉,朝周围的观众怒吼,彰显着自身的勇猛。 见状,周围人瞬间高呼,为胜者张茂山欢呼。 “彩!” 张虞鼓掌起身,拍着张茂山的肩膀,笑道:“不仅读书可以,今还有几分武力,干得漂亮!” 说着,张虞拉起丘敦契乌,笑道:“角抵略逊茂山,今后不知能否听茂山吩咐!” 丘敦契乌神情略有羞愧,说道:“今后什中之事,交由阿兄处置,我无半点不从。” 丘敦契乌为旧叱干部内的少年,性子好斗,为人机智。因表现出众,被张虞看重,成为汉胡少年中的一员。 这些十一名少年,性情桀骜,很难服从别人的指挥。故在营中,丘敦契乌一直和张茂山唱反调。 在征得张虞的同意下,双方以角力分胜负。幸张茂山跟随张虞多时,经常陪张虞练手,有几分武艺在身,最终击败了丘敦契乌。 “好!” 张虞大笑几声,说道:“今日欢喜,特赐酒肉与你二人。” “诺!” 在张虞与心腹聊天时,郦素衣不知从何时出现在张虞身侧,披着棕色大氅,身子笔直而立,显得十分高挑。 张虞向众人吩咐了几句,便带着郦素衣离开。 路上,张虞问道:“素衣怎出现在这?” 郦素衣踮着脚尖,脸上露出些许傲娇,说道:“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 “若按身份而言,我算是你夫人。你不在的时候,我还能指挥他们!” 张虞拉着郦素衣回毡帐,苦笑说道:“素衣小声些,今你尚未过门,若让外人听见,怕伤了你的名声。” “哼!” 郦素衣坐到交椅上,哼道:“伤名声事小,我可不怕!” “从坞中到什翼部,不知有什么事?”张虞倒了杯水与郦素衣,问道。 “姑父说求亲之礼已备好,让你带些人去,准备过几日出发,前往祁县求亲。”郦素衣语气难平,说道。 闻言,张虞便知自家妹妹吃醋了,伸手搂住郦素衣紧致的腰肢,轻声说道:“莫为此而生气,若实在不成,我不前往祁县求亲。” 虽知张虞在忽悠自己,郦素衣也不计较,语气放软,酸酸说道:“你若不向王千金求亲,怕姑父与我母亲都会为此而生气。” 在郦素衣将身子交于张虞之后,在张虞的努力下,张冀与郦母确认,待张虞娶妻后,便纳郦素衣。 郦母从小抚养张虞长大,视张虞如亲子,故在张虞求娶王千金这件事上,郦母属于支持的一方。 张虞将捂热的手,顺着空隙伸入,抚摸着光滑、紧致的身子,调笑道:“我身子已为素衣所有,怎素衣不喜?” 郦素衣身子发软,娇羞道:“不早些回坞?” “今天色已晚,明日回去不迟!” 张虞轻揉慢挑,笑道:“且我今时松开,怕是你会因此生气!” 郦素衣翻身坐到张虞腰上,冷哼道:“我要让你在求亲的时候,心中都记着我。” 说罢,帐中灯火被人吹灭,仅剩下昏暗的油灯。而那灯火摇曳不定,将二人的影子映照到毡帐上,隐约可见女子那令人惊叹的身形。 自郦素衣初尝滋味,渐有沉迷其中的趋势,不知与张虞厮混了多少次。今日不用多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 次日,张虞带着十来人,与郦素衣一同归坞。 在坞中收拾两日,张冀留张杨在坞看家,与张虞率汉胡五十来骑,带着丰厚的求亲之礼,踏上前往大麓山的道路。 与此同时,二月初五,太平道唐周向汉廷告密,告发张角欲率太平道徒谋反。汉廷上下震惊,遂车裂马元义,下文书追捕张角。 三日之后,张角提前起义,自号‘天公将军’,约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口号,率百万黄巾反叛。 而张氏方至雁门,尚不知中原震荡之故事。 (本章完) 第34章 混乱的阶梯 第34章 混乱的阶梯 大麓山,王氏山院。 清晨时分,山间薄雾朦胧。 后院内,红娘神色匆匆,敲了敲王霁的屋门,见屋内没有反应,迅速推开屋门。 快走几步,来到王霁榻前,红娘掀起纱帘,喊道:“千金快起来,张郎君前来求亲了!” “什么?” 王霁微眯睡眼朦胧的眼,下意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快起来,张郎君与其父亲将登门拜会求亲。家主与夫人收到名刺,得知张郎君来意,颇有些不悦。” 闻言,王霁赶忙从榻上惊醒,说道:“红娘,快为我洗漱装扮!” “诺!” 仓促洗漱后,王霁顾不上化妆,素脸朝天去见王宏。 此时,王宏喝着热面汤,眉目紧皱不已。 “云中张氏是何出身?” 王母满脸的嫌弃,说道:“今仗着些许资产,竟敢来登门求亲?” “夫君,不如直接回绝,免得登门接待,浪费时间!” 王宏搁下汤勺,说道:“张虞为我学生,去年至大麓进学,直接回绝不见,恐说不过去。” 王母没好气说道:“若是怕不合礼仪,直接说你不在府上,打发他们走!” “且慢!” 王霁步履端庄而来,平复气息,说道:“父亲,别人远道而来求亲,今直接将其赶走,恐不合规矩。” 说着,王霁细步入堂,笑道:“且我闻张虞以百骑破胡人,武略应是非凡,其虽非有门楣,但名声远扬,今将其匆匆赶走,恐非明智之举。” 王母脸色微沉,说道:“区区武夫,倒不如温劭!” “夫君~” 王宏捋髯而吟,打断说道:“殊岚所言有理,济安从塞外远道而来,路途足有千余里。念在情面上,我理应出面接待,以免伤王氏名望。” 说实话,王宏对张虞求亲的行为有些不满,在他眼里张虞虽说有才,且值得培养,但不代表他会将女儿嫁给张虞,毕竟其中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今登门接待张虞父子,算是王宏给张虞面子,以便不毁了二人之间的师生之谊。毕竟自张虞百骑破胡部之后,王宏便有收张虞为弟子的打算。 “来人备礼,稍后迎张氏登门!”王宏吩咐道。 “诺!” 见状,王霁微微松了口气,能让张虞登门拜会,才有求亲成功的希望。 约过了一个时辰,张冀、张虞父子身着绸缎新服,登府门拜会。而王宏为了不表现失礼,出门微微迎接了下张虞父子。 一番寒暄下来,王宏与张冀父子二人至大堂就位,而王母与王霁则躲在漆木彩绘屏风之后,听着三人聊天的内容。 张冀呈上礼单,拱手说道:“定襄北部都尉张冀拜见王君。我儿能有今日之学,多赖王君教导。” “学生拜见长文公,祝王师新年如意!”张虞说道。 王宏象征性打开巾帛,粗略瞄了几眼,说道:“二位从边塞远道而来,某深感荣幸。去岁济安至此求学,我惊其勇略,特授兵法。此番归乡,建破胡之殊功,果然非凡!” 张冀神情谦逊,恭敬说道:“济安本长于勇武,而短于谋略。幸蒙王君教诲,我儿才能建此殊功。” 说着,张冀犹豫片刻,说道:“冀闻王君膝下长女及笄,才貌出众。冀特携我儿至此,向王千金求亲,望成两家之好。” 张虞拱手说道:“学于大麓时,虞幸见千金,便有求娶之念。今斗胆前来,望王师恩准!” 王宏捋髯沉吟,说道:“济安武略超群,我甚是器重。实不相瞒,我已有收济安入门之意,并无门第之轻见。” “仅是我女虽已及笄,但年纪尚小,我不忍将其外嫁。故不论太原温氏求亲,亦或是上党陈氏求亲,我皆一一回绝。” 王宏本想当即回绝,但想着不如之后回拒更合理些,故作犹豫说道:“今下济安远道求亲,容我与家人商量!” 张冀神情间略有失望,说道:“爱子之心,人尽相同。冀不敢强求,愿候王君回复。” “不急!” 王宏笑了笑,说道:“我已命人设宴,君与济安可于山宅暂歇。” “多谢王君心意!”张冀答道。 又聊了半响,王宏便寻事离开,留出空间与张冀、张虞二人。 待王宏走了,张冀朝着张虞摇了摇头,表示此番求亲怕是难成。 张虞没有多说什么,表面神情虽说不变,但心中暗暗期望王霁能从中发力。此时,王宏从外堂转入后堂,便见到王霁与王母又有争执。 王母评价道:“张虞虽说颜貌俊朗,但门第差了些。但凡门第高些,便算是良婿。” 显然因张虞的颜值外表,让王母对其的好感度上升不少。今下王母不纠结张虞个人,而是纠结张虞的门第。 王霁神情无奈,说道:“张虞一表人才,另有出众才干,今后岂会是碌碌无为之辈。若将温劭与他相较,当有天壤之别。” 王母微微摇头,说道:“今时出众,如何料定日后必定不凡?” “张虞习弓马,常年争斗。眼下可说无事,但刀剑无眼,又怎知日后呢?” 张虞的武人身份,则是王母纠结的第二个点。相较习文治经的士人,征战沙场的武人,危险系数太高,容易受伤而亡。 王霁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 世间一切都存在平等,征战沙场伤亡确实高,但在大汉国内,却能受封爵位。习文治经的士人寻常来说,高官上卿已是他们的天板,根本没机会封爵。 今时,王霁余光看见王宏,关切问道:“父亲以为那张虞如何?” 王宏笑吟吟问道:“殊岚莫非是瞧上了张济安?” “看上了!” 王母没好气说道:“她被张虞的相貌迷住了,说什么都不听。” “真的?”王宏反问道。 “是也不是!” 王霁半转身子,羞涩说道:“之前温劭求亲时,我便说能为我郎君者,上马挽弓强射,下马读经治。相貌俊朗,行常人不敢为之事。今张虞与女儿昔日描述之郎君,颇有相似之处!” 闻言,王宏眉头微皱,他本想借商量为名,打发走张虞父子。但今女儿看上张虞,则需要让他为此而犹豫了。 实话实说,王霁所描述之语颇是客观,张虞不论是才学还是相貌,各方面颇是出众,仅是门第弱了些。 今要将女儿嫁于张虞,对他来说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心中芥蒂而已。 其一,与王母担心一样,他虽不嫌弃武人,但让武人做自家女婿,他还是有些芥蒂,他更希望女婿能从政。 其二,张虞来大麓山求学,竟看上了他的女儿,而且女儿对他颇有兴趣,这让王宏有种家被偷的感觉,隐隐的不爽。 “夫君~” 王宏伸手示意王母安静,他需要思索是否答应张虞求亲。 忽然,一声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更为他带来弟弟王允的急信。 “家主,二君有紧急书信送至!” 仆从奉上加密的手书,说道。 “子师书信?” 王宏眉头微松,拆开王允紧急寄来的书信。 仅是一瞧,王宏神情便为之而变,神情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怎么了?”王母问道。 王宏深呼吸口气,竭力平静说道:“子师传信来,言张角率太平教徒反叛,从者多达百万余之数,攻略城邑,杀害吏长。今冀、豫、兖、青等中原大州已是烽烟四起,告援书信纷入朝廷。” “啊!” 王母神情大惊,恐慌说道:“这当如何是好?是否会危及祁县?” 王宏没有理会王母的问题,而是将手书重拍到案几上,恼怒说道:“若非阉党把持朝纲,致使民不聊生,今天下安会大乱!” 王霁则是心中一喜,上前扶住王母,安慰说道:“今群匪将起,仅凭经学不足以安,还需武力在身。王氏有部曲,另有张氏五十余骑,纵有匪徒侵犯,亦不足为惧。” “父亲,叔父可还有说些什么?”王霁问道。 王宏缓和心情,蹙眉说道:“你叔父受三公保举,被拜为豫州刺史,将与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二人共平豫州黄巾。” “今虽拜豫州刺史,但因左右从人不多,来信让家中派些部曲南下,以随他东出赴任。” 王允书信内容不多,其一,讲述张角率众反叛,声势浩大,让家人结社自保;其二,因他从侍御史升迁豫州刺史,面对混乱的中原,他左右人手不够,需要让族里派人帮衬。 说着,王宏脑海里浮现出张虞,长吐了浊气。 以他见识非常清楚,百万黄巾反叛,中原州郡大乱,仅凭经学出仕,怕是不够了,军功才是将来的王道。 而张虞这种勇略之辈,在这混乱的世道,将会大放光芒! (本章完) 第35章 将赴豫州 第35章 将赴豫州 在王霁的表态下,王宏深思中原的混乱局势,他改变了原有的想法,遂同意了张虞的求亲。 在内堂磨蹭了许久,王宏再次回到外堂。 “王君!” “王师!” 见到王宏的身影,张冀、张虞二人起身,以表尊敬。然而张虞却发现王宏的神情与最初迎接他们的样子不同,脸带笑容,充满了和煦。 张虞瞄向了屏风,得见王霁朝他眨眼,一脸的笑意。 见状,张虞心中欣喜,想来经过王霁的发力,王宏同意了他的求亲。 “伯卓兄、济安且坐!” 王宏招呼二人坐下,笑道:“求亲之事,我与内宅商量了下。” “如何?” 张冀眼里充满了期待,似乎求亲的人是他,而不是张虞。 捋髯而笑,王宏说道:“济安仪表不凡,能左右开弓,勇破胡部,乃雁代之人杰。此俊杰向我王氏求亲,我又岂能因门第而拒之!” 此言一出,张冀欣喜不已,拱手说道:“王君心胸开阔,不计门第之别,冀敬佩不已。” 张虞长出了口气,寻常男子往上娶当真是困难重重,也不知公孙瓒怎么那么容易被侯氏看上。 顺势而拜,张虞说道:“小子拜见丈人!” “良婿请起!” 王宏亲自起身搀扶,笑道:“今后你我不仅为师徒,更是为翁婿,望济安勉之。” “多谢丈人!” 三人重新入座,气氛更加融洽,语气更加亲近。 王宏沉吟少许,问道:“张角率太平道反叛之事,不知君可知否?” 闻言,张冀神情惊讶,反问道:“张角果真叛乱?” “不假!” 王宏说了声,随即反应过来,问道:“君事先可知张角反叛?” 张冀看了眼张虞,颔首说道:“去年冬,济安回坞言,太平道恐不日将反。我问为何,济安曰:‘太平道遍布中原,信徒多达百余万,今买马聚粮,恐有异动。’彼时我不以为然,竟不料果如济安所言。” 此言一出,王宏拍腿而叹,问道:“济安既知张角将叛,何不早日上告于官?” 张虞迟疑少许,说道:“禀王师,非小子不愿上报,仅此语仅是一家之揣测之言。仅凭揣测之语,不足以令官府受理。今岁我本欲细察太平道深浅,不料今时已叛。” “罢了!” 王宏忧愤而叹,说道:“中原诸公为朝廷牧民,不知太平道之事,妄食汉室俸禄。” 说着,王宏语气微变,赞叹说道:“张角叛乱之前,不料济安竟有如此见识,实属令人惊叹。” 之前若说是看重张虞个人武略,今时王宏则是为张虞见识而叹。王宏当下看张虞算是越来越顺眼,毕竟这是属于自家的女婿。 “王师谬赞!” 张虞神情谦逊,说道:“王师因得罪宦官被免,今下中原大乱,陛下或会重新启用王师。” “嗯?” 王宏微挑眉毛,问道:“济安何出此言?” 张虞斟酌几许,说道:“士人与宦官争斗多年,受党锢波及而免官者众。今张角叛乱,天子若不赦免党锢士人,并加以提拔录用,一旦张角与之合谋,恐天下剧变,中原板荡,悔之晚矣!” “王师虽非党锢士人,但却是受宦官所害士人,朝廷又岂会无动于衷?” “彩!” 王宏捋髯而笑,谓张冀说道:“济安竟有这般见识,君喜得麒麟子,我喜得佳婿!” “哈哈!”张冀常年处在边疆,不仅对内郡之事不甚了解,更缺乏政治敏感。今见王宏喜笑颜开,自己则因儿子受赞誉而欢喜。 其实张虞能有这种判断,不是历史经验告诉他,而是他自身对政治的敏感度。 甚至张虞能说但凡对后世马先生理论有深刻理解之人,其实都能和自己作出类似的判断,因为这是从汉代的社会阶层出发。 东汉是以农业为主的王朝,构成其统治基础是庶族与地主阶级,不是平头百姓。 庶族与地主拥有大量的社会资源,他们治下拥有大量的依附人口,他们的支持与否对王朝来说至关重要。 如果黄巾起义得到庶族与地主的支持,将会动摇了东汉的政治根基,其形势也将势不可挡。 故为了争取庶族与地主,东汉王朝绝对会下诏赦免,并且加以录用提拔,以来镇压黄巾起义。 常说岳母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反倒是身为岳父的王宏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欣喜之下,王宏拉着张虞聊了许多内容,涉及不少方面的内容。张虞本着知则尽言,不知则不言的原则,回答王宏发问的问题。 而王宏对张虞的回答非常满意,并没有不懂装懂,而是非常诚实问答。 聊了半响,王宏问道:“济安,今中原混乱,正值用武之际,不知济安可有前往中原建功之念?” 张虞看了下张冀,如实说道:“不瞒王师,中原大乱,战事将起,正值男儿建功之时,虞有意赴之,仅不知我父与王师意见?” 黄巾起义虽说声势浩大,但从历史上来看,黄巾起义仅持续了大半年,起义军与正规军的战斗力差距实在不小。 王宏看向张冀,问道:“不知伯卓以为如何?” 张冀沉吟片刻,担忧说道:“建功立业虽说是男儿之本,但冀恐战事惨烈,济安此番前去,有性命之危!” “哈哈!” 王宏笑了笑,说道:“伯卓舍不得儿郎身赴水火,我又怎忍见佳婿处于危急之间。” 顿了顿,王宏透露信息,说道:“我弟王子师受拜豫州刺史,今左右缺乏人手。如若伯卓舍得,可让济安率兵南下,受子师调遣。” “子师为豫州刺史,其不与黄巾叛军主力作战。济安率骑南下,护卫子师左右,当能建立不小功勋。且以雁代骑卒之强,零散叛军不足为虑。” 参与平黄巾之乱,但省去了参与高烈度的战争,还能跟大军混战功,算是王宏给张虞的见面礼。 闻言,张冀喜上眉梢,他作为军中宿将,明白其中的可操作性。 张虞任务以保护王允为主,如果见形势不利,便能保护王允撤退。若形势大利,张虞率骑卒趁势掩杀,可以赚取不少战功。属于是战败无过,战胜有功。 而且王允作为豫州刺史,其责任是安抚豫州诸郡,而不是与黄巾主力厮杀。黄巾主力兵败,那么王允拥有剿灭残部的责任。剿灭残部对边塞骑卒而言,属实低级别难度。 张冀笑道:“既然如此,济安倒可率骑卒南下,助子师一臂之力。” 有了张冀首肯,张虞作揖而拜,说道:“虞拜谢王师举荐之恩,此番南下必护得王豫州安全。” “好!” 王宏双手扶起张虞,说道:“南下豫州,沿途多匪兵,济安当多多小心。” “诺!” 张冀恐王宏日后升迁,不认与自家婚事,趁机说道:“长文兄,你我两家已订婚事,而济安又将远行豫州,不知婚期当如何安排?” 王宏捋髯而吟,说道:“可先纳采,定下你我两家姻亲之实。至于余后五礼,可待叛乱平定,济安南归再议。” 纳采礼为婚事六礼之首,男方下聘礼,女方受之,以确立男女方之间的婚姻关系。行完纳采礼,男女双方虽无夫妻之实,但已有婚约关系,而双方也基本不会反悔。 “可从长文兄之意!” 张冀放下心来,笑道:“容冀书信一番,再调五十骑南下,凑上百骑,交由济安率骑南下。” “善!” 听闻百骑数目,王宏暗暗而叹。他没想到张氏竟有如此实力,能这么快拿出百骑。须知以汉军步骑配比而言,百骑可配千人步。 当然,王宏不知换是以前的参合坞,张冀最多给张虞五十骑。今参合坞吞并了叱干部,张氏势力倍增,凑出百骑与张虞刷军功,算不上什么难事。 (本章完) 第36章 渡河 第36章 渡河 当夜,王宏设宴宴请张冀、张虞父子,并让族人作陪。 宴上,张虞见到岳母陈氏,陈氏性情柔弱,大事上多听王宏意见。丈夫王宏意收张虞为女婿,陈氏自无异议。且因张虞相貌出众,岳母陈氏瞧得顺眼。 同时,张虞在宴上见到小舅子王凌,十二三岁的王凌在王宏的教导下,文武俱有涉猎。得知张虞箭术精湛,王凌缠着张虞讨教箭术秘诀。张虞自是耐心教授,纠正王凌箭术的不足。 宴上众人兴尽而归,张冀更是饮酒至醉,在张虞的搀扶下,才能回屋休息。 深夜时分,张虞在红娘领路下,见到时隔多月未见的王霁。 偏僻的小屋内,幽暗的烛光下。 张虞带着酒气而来,见到浅笑相迎的王霁,笑道:“数月不见,殊岚又有变化了。” “什么变化?” “更美了些!” 王霁白了眼张虞,说道:“净说这些胡话!” 张虞凑到王霁身旁,笑道:“今后你我当如何相称?” 王霁美眸流转,笑吟吟说道:“尚未成婚,自是按礼称谓。” 说着,王霁微依身子,凑近到张虞身侧,问道:“我在屏风后,听张郎将往豫州可是如此?” “舍不得我?”张虞嗅着女子的扑鼻而来的香气,竟酒意上头,调笑道。 王霁笑了笑,说道:“中原大乱纷起,值男儿建功之时。我倒唯恐你因与我订有婚约,遂沉迷儿女之情,忘却了建功之心。” 张虞喝了口水,清醒了头脑,听出了王霁话中本意。 梳理了下思绪,张虞说道:“不知殊岚有何指教?” 王霁冁然而笑,说道:“不敢言指教,仅是此番南下,张郎若遇中原士人冷遇,还需自我舒怀,切莫动怒,与其争执。且张郎需善借叔父名望,多与中原士人结交。” “这是自然!” 张虞微微颔首,在身份、地域歧视上,他已有心理准备。 “可还有其他叮嘱?”张虞问道。 王霁螓首微思,笑道:“别无叮嘱,仅是郎君建功之时,远刀剑,离水火,以免伤到身子。” 殊岚叮嘱,我谨记于心!”张虞笑道。 张虞微低着头,却见烛火下娇艳的面容,眸如秋水,双唇淡雅,格外令人心动。 “闭上眼,我有份礼送你!” 王霁不明所以,乖乖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双唇感觉到一种柔软而温暖的触觉袭来,王霁瞬间脸红,呼吸变得急促,似乎世间安静下来,她都能听见张虞的心跳声。 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王霁睁开双眼,瞧着似笑非笑的张虞,整个人既羞恼又是心醉。 “让你今后莫忘了我的味道。”张虞笑道。 “呸!” 王霁故作嫌弃,说道:“满身酒气,何来味道可言!” “哈哈!” 张虞与王霁逗弄了一番,最终在红娘的提醒下,二人依依不舍离去。 次日,在王宏的配合下,张冀停留了三日,并完成了纳采之礼,算是向外界宣布张虞与王霁二人的关系。 随着纳采礼的完成,张冀实在不习惯大麓山的生活,无意久留,在向张虞传授用骑的细节事项后,张冀带着亲信十来骑归坞。 而张虞因通关文书以及人员集结问题,需要在大麓山等候多日。 在张虞在大麓山之时,趁东汉筹备兵马期间,中原局势愈发剧烈,张角与张宝、张梁二人在冀州起兵,杀吏破军,占据多座城池,其势北至幽州,西临并州,声势浩大。 在河南地区,张曼成起于南阳,波才叛于颍川,卜己乱于东郡,荆、豫、兖三州动荡不休,与河北的张角三兄弟互相呼应。 除河南、河北地区外,青、徐亦有黄巾军起义。 短短的几十天内,黄巾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战火遍及七州二十八郡。 其势头如此凶猛,可见民间百姓受欺压之深,今趁着黄巾叛乱之际,犹如火山喷涌而出,令中原震荡不已。朝廷为平黄巾之乱,拜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并封锁八关关隘。以至于连同并州地区守备都变得森严,封锁通往冀州的道路。 紧接着,如张虞与王宏所沟通的类似,汉灵帝在皇甫嵩、吕强等明智之士的劝说下,大赦党人,并鼓励士族、豪强之流积极从军。 三月,卢植被拜为北中郎将,以护乌桓中郎将宗员为副手,率精锐河北五校,以及河北诸郡兵马征讨张角三兄弟。 皇甫嵩拜为左中郎将,与右中郎将朱儁,征发三河骑士,招募天下锐士,合有四万余人,兵分二路出发,同讨颍川黄巾。 如此背景下,孙坚、曹操、刘备等英杰之士纷纷募兵从戎,加入征讨黄巾的队伍中。 等了十天左右,在张虞的相招下,什翼、郦嵩、步禄狐突利等人率五十余骑而下,与留在大麓山的四十余骑凑成百骑。 张虞为了更好管理汉胡百骑,将百骑分成四部。令郝昭、什翼、步禄狐突利、郦嵩各领二十五骑,皆受张虞军令指挥。 人马到齐之后,经王宏的书信沟通,张虞被王允征辟为豫州武猛从事,将随王允东出就职。 武猛从事,州刺史府上武官,拥有带兵职权,其俸禄百石,铜印黄绶。 有了通行的身份,备好路上的口粮,因王允急于赴任,张虞则不敢耽搁时间。 临行前,王宏赠铁甲一副与张虞,而王霁无法出面送行,特让红娘代送一份蜀锦披衣与张虞。 众人相赠之礼,张虞自当一一收下,并回以感谢。 早春时节,寒风凛冽,张虞率百骑南下。 王允为豫州刺史,其州治所在谯县。但因颍川黄巾骚乱,王允首要任务不是先至谯县,而是前往颍川,配合皇甫嵩、朱儁大军,剿灭颍川黄巾。 据王宏所交代,王允从雒阳受职出发,其从虎牢关而出,欲东至陈留,再南下颍川。故张虞需先至孟津,而后渡过黄河,在虎牢关与王允汇合。 从大麓山出发,为了尽快与王允会合,张虞先至中都,转而翻越太岳山,进入上党郡地界。 在上党地界,张虞凭借王宏的书信,向李氏借了批粮,而后继续南下,穿太行山,至河内郡。 沿途近两千里道路,张虞率骑卒日夜兼行,了大约十五天时间,终至河内郡孟津关。 孟津关已被朝廷封锁,张虞凭借着王允公文才得以通行,在孟津船夫的转运下,众人渡过黄河。 黄河汤汤东逝,数叶舟舸浮行。 舟舸上,张虞披衣按剑而立,眺望着滚滚黄河水。 郦嵩扶着船舷,小心翼翼凑到张虞身侧。 “兄弟们怎么样?”张虞问道。 郦嵩站稳身子,摇头说道:“兄弟们初乘舟舸渡河,身体多有不适,我已让晕船者靠舷休息。” 说着,郦嵩心事重重,问道:“孟津关守卒言,颍川战事不利,不知可有此事?” 张虞微微点头,如实说道:“黄巾兵马众多,左、右中郎将与黄巾初战不利,二军退守城池,今详情不明。” 郦嵩蹙眉而思,说道:“左、右二军交手不利,若被黄巾覆没,则恐叛军兵锋直指雒阳。那你我此番南下,岂不有~” 南下这么多天,郦嵩早已弄清楚中原局势。 黄巾军的战略重心有二,其一,张角三兄弟攻略河北诸郡,快速攫取河北资源,企图断东汉一臂;其二,大量叛军在颍川、汝南、南阳起事,目标直指东汉首都雒阳。 之前张角派马元义入雒阳,实际打算与波才、张曼成等人配合,内外夹攻下,先破了东汉首都。 今下皇甫嵩、朱儁与颍川黄巾交手不利,一旦再次兵败,中原黄巾将会叩关。那么东汉朝廷唯有迁都长安,以暂避黄巾锋芒。 张虞气定神闲,说道:“黄巾贼人虽众,但精锐不及官兵。左、右中郎将身经百战,皆国之干将,岂会轻易败于贼人?且自朝廷颁布公车令以来,各郡豪杰勇士云集而来,故黄巾贼人声势虽大,但却难成气候。” 东汉依旧拥有人心,自张虞南下以来,各郡士族、豪强为了保卫东汉,悉出甲兵,由子弟率领,开赴战场。 今黄巾能初胜皇甫嵩、朱儁二人,在张虞眼里更多是先发制人以及自身兵力众多优势。 随着时间推移,东汉反应过来,各地的武装势力都会陆续而至,而黄巾先发制人的优势将会消失殆尽。 听着张虞的分析,郦嵩若有所思,说道:“倒是嵩见识浅薄了!” 张虞拄着汉剑,望着滚滚河水,感叹道:“汉家年寿四百,不应止于此!” 张虞若是早穿至两汉鼎盛时期,他当纵横大漠,建功边疆,以兴汉家! 可惜眼下是汉室末年,天下将溃,群雄并起,民不聊生的时代! (本章完) 第37章 长社之围 第37章 长社之围 光和七年,四月,荥阳。 当张虞从孟津赶到虎牢关时,不见王允踪迹,经向周围人打听,原是王允已单车出关,先行至荥阳。 因怕王允遇见残兵贼寇,张虞马不停蹄往荥阳。 当张虞至荥阳时,却发现王允不在城内,在一番了解后,张虞顺着官道前行,通过吏卒打听到王允正在散粮赈济难民。 空旷的道路上,数千难民背负行囊,妇孺在内,强壮在外,或推着小车,或驱赶牛车。 一顶草棚搭在路旁,凡路过的灾民都能持碗分粥。 “嘚嘚!” 当张虞率百名汉胡杂骑到时,顿时引起了难民恐慌,强壮男丁持木矛在外,妇孺缩成一团,生怕胡骑会劫掠他们。 而草棚内的王允,听到骑卒动静,丝毫不畏,单人按剑而出。 “吁!” 张虞抬手示意从骑止步,自己单人策马上前,喊道:“诸君可知豫州刺史何在?” “何事?” 却见中年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而来,其眼眸深邃,身材清瘦,髯须至胸,一种威严之气油然而生。 见来人语气不凡,张虞翻身下马,拱手说道:“某乃豫州武猛从事,今闻王豫州在此,特来护卫。” 王允上下打量张虞,又远观风尘仆仆的百骑,露出笑容说道:“我便是豫州刺史王子师,你可是我兄之婿张虞,张济安?” “张济安拜见使君!” 张虞作揖而拜,说道:“祁县至河南道路遥远,虞在路上如有耽搁,望使君见谅!” “无事!” 王允满意颔首,笑道:“济安来得刚好,我正欲往朱中郎军中。” 说着,王允指着张虞身后的百骑,说道:“济安日夜兼程而来,想来已是疲惫,今让骑士暂且下马休息。” “下马休息,不得扰民!” “诺!” 张虞朝着郦嵩吩咐,示意众人下马休息。 得到下马军令,疲惫不堪的骑卒们欢呼了一声,在郝昭、什翼的带领下,分散到周围旷野休息。 张虞则是紧紧跟着王允,等候王允的吩咐。 “王使君!” 草棚里,不少难民在大木桶前排队,见到王允入内,纷纷行礼以表感激。 衣衫褴褛男子端着两个碗,恳求说道:“我家女儿年幼,能否多给一碗。” “一人一碗,不可更改!” 厨子拎着大勺,语气生硬说道。 “我家女儿就在外头,劳烦多给一碗!”男子哀求道。 厨子神情冷漠,说道:“下一个!” “让开!” 另一名泼皮将那男子挤走,端着木碗上前,谄媚说道:“贵人,多给点米。” 厨子神情不变,随意捞了一勺稀粥,倒到泼皮碗里。 见米粒少得可怜,泼皮想说什么,但畏于王允权势,唯有默默离开。 出走了几步,泼皮喝了口粥,似乎感觉口感不对,便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发现竟是麸糠,嘴里骂骂咧咧离开。 见状,王允神情微冷,张虞若有所思。 少许,郦嵩趋步而来,朝张虞耳畔一阵嘀咕。 张虞点了点头,问道:“使君,我部骑士奔波多时,口干舌燥,能否借点粥水解渴?” 王允笑了笑,说道:“怕骑卒吃不惯麸糠。” “麸糠?” 郦嵩迟疑了下,问道:“今时莫非缺粮,使君才以麸糠济民?” “是也不是!” 王允捋髯淡笑,说道:“我将一石良米向大族换成三石麸糠,本能赈济三人,今能赈济九人,何乐而不为呢?” “且逃难百姓饥肠辘辘,今能有糠粥填肚,岂会口生怨言?反而是囊中有余粮者,贪图小利者,见麸糠为粥,方才会不满!” 此言一出,郦嵩瞬间明白王允的意图,赞道:“使君赈民有方,仆深感钦佩。”望着因兵难而背井离乡的百姓,王允幽叹道:“百姓受兵乱流离,朝廷不能护之。而我为州官,尽我微薄之力,何敢受钦佩之词!” “麸糠难以入口,骑卒奔走辛劳,不可不食米粥。” 王允吩咐道:“来人,熬制百人米粥!” “诺!” “多谢使君关照!”张虞拱手说道。 “不用!” 王允态度温和,说道:“临近京畿,尚无蛾贼出没。若往南至颍川,则蛾贼遍布城乡,届时需武骑开道。” 张虞沉吟几许,问道:“敢问王使君,不知今颍川战况如何?” 王允摇头微叹,说道:“形势不容乐观,半月前左、右中郎将兵分两路进兵,欲围剿贼首波才于阳翟。不料波才识兵略,寻机突进,击败右中郎将(朱儁),重围左中郎将(皇甫嵩)于长社。” “波才聚众十余万,日夜围攻长社。中郎将因兵败整军之故,屯兵于长葛城,欲待各路兵马齐备,再解长社之围。” 波才在黄巾军中算是少数知兵之人,能看出不能让朱儁、皇甫嵩合兵,先率众兵击败朱儁,再寻机包围皇甫嵩。 “那不知使君有何打算?”张虞问道。 王允捋髯而吟,说道:“我已广派人手征招豫州公卿子弟,令众人率兵增援右中郎将。故今时我需前往长葛军营,助朱中郎将调度豫州各部兵马。” 说着,王允想起什么,问左右道:“今骑都尉曹操兵马已到何处?” “回使君,距脚程而言,曹都尉所部兵马将至长葛,不日或能与朱中郎将会合。”侍从说道:“另外佐军司马孙坚,募淮、泗精兵千,正星夜兼程赶赴长葛。” 相比河北战场,临近雒阳的汝南、颍川、南阳三郡战区非常关键,故吸引了东汉大量兵马,因而天下豪杰正朝着这一地区赶来。 张虞打开舆图,寻找长葛的位置所在。 “长葛据此约百余里,需经密县!”张虞问道:“不知何时出发?” 王允看了下粥棚,笑道:“粥棚可交于陈留郡吏料理,而我空无一物,今时便可出发。然我观济安部下疲惫,不如明日再走?” 张虞起身瞧了下自家部下,见众人神情疲惫,沉吟说道:“容使君予我一个时辰,之后便可出发。待至长葛营之时,再让从骑休息不迟。” “善!” 趁着休息时间,王允与张虞转而聊及公事,而是聊起了王宏的近况,而张虞顺势将王宏所问候的书信交于王允。 一番接触下来,王允对侄女婿张虞的感观不错,外表自是不用多说,在做事上,张虞性情稳重,行事有条理,常三思而行。 而张虞对王允的印象,去掉情感喜好的话,他可以明显感觉到王允个人能力出众,心系国家,爱民如子,算是少有之良吏。 下午时分,张虞率百骑护送王允南下。为了警戒周围,防止遭遇蛾贼,张虞派出斥候在前头探查。 百余里的距离,对骑兵来说一昼夜可至。因考虑到王允乘车,张虞率部缓行,了两日至长葛。 长葛军营,大帐内。 朱儁负手在大帐里踱步,心情颇是烦躁。 “将军,波才重围长社,我军斥候多有被猎杀,至今依旧未能联络上皇甫将军。”部将张超汇报道。 朱儁眉头紧皱,问道:“这是第几批了?” 张超问道:“回将军,斥候已派四批,但蛾贼守备森严,斥候始终不得入。能否广派斥候,分批潜入长社?” 波才为了彻底击垮皇甫嵩,断绝了长社内外联络。据朱儁所了解,波才已是连续多日强攻。而皇甫嵩左右兵力仅万余人,被波才十余万之众围困于长社。 朱儁实在担心皇甫嵩会扛不住黄巾的强攻,或投降波才,或放弃长社而走。不管哪种结果,一旦皇甫嵩兵败,他一人都将难以抵御波才大军。 今既为了皇甫嵩,更为了自己所部,朱儁必须联络上皇甫嵩,以便让城中将士心安。 朱儁停下脚步,思索说道:“斥候损失惨重,今胆气已泻,不可再用。需从军中广选勇士,命其潜入长社城,与守军联络。” “诺!” “报!” 侍从快步入帐,禀告道:“启禀将军,豫州刺史王允率百骑已至营外,今如何吩咐?” “王豫州到了?” 朱儁闻言而喜,笑道:“来人设宴,今夜当宴请王豫州。” “诺!” 说罢,朱儁快步出帐,至寨外迎接王允。 朱儁在出任右中郎将之前,在朝廷担任谏议大夫之职。而王允出任侍御史,与朱儁同朝为官,二人关系尚可。 此番朱儁受拜右中郎将,其中就有王允举荐! (本章完) 第38章 土鸡瓦犬 第38章 土鸡瓦犬 四月,长葛大营。 “擒住马腿!” 张虞抓起马蹄,喊道:“别让马乱动,我刮下马蹄便好!” 张茂山与丘敦契乌用力压住黑鬃马,防止马蹄乱动,踹伤他人。 “快了!” 张虞娴熟地用蹄刀沿着马蹄铁的周边,刮去增生的马蹄,左蹄刮完,再修补右蹄。 修蹄的操作吸引了不少人观看,众人围在张虞前头,安静观看着修蹄。 “下匹马!” 张虞利索地将自家骏马的蹄子修完,让张茅山将马蹄受损的白马牵过来。 二人用绳索固定住白马,张虞将白马的右前蹄抬起,却见白马蹄子受损严重,蹄匣因长途奔走已经被磨得光滑,其中蹄匣的侧边,不知被什么东西刮蹭到,竟已是可见血肉。 “怎么样?”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蹄子受损严重,可见血肉。今需修剪一番,再用草药敷上。” 说着,张虞用清水清洗马蹄上的伤口,将细沙碎石清洗干净,再用蹄刀修剪蹄匣,将伤口尽力修平。 “草药!” 张虞将碾碎的草药,敷在马蹄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巾布包裹住,用力挤压了下。白马受刺激,下意识抽蹄,幸有绳索捆住,未令白马逃脱。 “好了!” 张虞将马蹄放下,叮嘱说道:“让它休养一月,切莫骑乘。” “诺!” 见张虞将马蹄修好,围观的众人意犹未尽散去。显然从古至今,男人都爱看修蹄子。 “济安竟会治马之术?” 人群散去,王允竟在人群中出现,身侧跟着陌生的中年男子,体型魁梧,方脸如刚,静静瞧着洗手的张虞。 “王使君!” 张虞赶忙用布擦了擦手,说道:“常在边塞放牧,不得不会,今让王豫州见笑了!” “无事!” 王允神情淡然,笑道:“治马终为小道之术,今后济安可交于手下为之。” 听出话外之意,张虞拱手说道:“实不相瞒使君,骏马之重在于马蹄,蹄损则马无用。今部下无善治马蹄者,虞仅能勉强为之。使君教诲之语,虞今下谨记!” “嗯!” 王允笑着点了点头,他对张虞的感观不错,仅是对张虞某些行为实在瞧不上。如今天亲自修剪马蹄的操作,实在让他看不下去,实在有失士卿风度,充满了边塞人的野性。 “这位是朱中郎麾下佐军司马孙文台,今率本部兵马初至大营。”王允介绍道。 “在下孙坚,孙文台见过张从事!” “张虞,张济安,拜见孙司马!” 张虞行礼之余,打量着被后世冠以江东猛虎的孙文台,仅从外表上看,孙坚那种凶猛之气便扑面而来。 孙坚似乎对马蹄铁很感兴趣,问道:“不知那匹黑马马蹄为何有铁块?” 张虞毫不隐瞒,说道:“此物名为马蹄铁,马蹄长期奔波,蹄足易受损。今在蹄足上钉有铁片,如人着履般,马蹄长途远行,不易受细石所伤。” 孙坚赞扬道:“马配蹄铁,能行千里而不伤蹄。如每匹军马皆能配蹄铁,军中马匹损耗能减少不少!” “此物果然巧妙,不知张从事从何得来?” 相比门外汉的王允,孙坚很快抓住了蹄铁的关键。战争中战马最大的消耗不是在作战期间,而是因行军而造成的蹄足损伤,从而产生大量的报废马匹。 可以说马蹄铁的出现大大减少马蹄的损伤,将极大留存战马,间接提高军队战斗力。 张虞含糊说道:“鲜卑胡人常用草木裹蹄,我加以改进,用铁钉于蹄上。” 王允身侧的从人略有好奇,问道:“铁片钉在蹄上,马不知痛否?” “蹄足之于马,如爪甲之于人。人修爪甲无感,蹄铁钉于蹄上,又岂会疼痛?”张虞说道。 王允微微颔首,笑道:“蹄铁精妙,广推于军,当有裨益。” 说罢,王允指了指大帐方向,说道:“朱将军正聚各部议事,今可速速往之。” “诺!” 众人不再耽搁时间,纷纷朝军中大帐而去。前往大帐的路上,王允说道:“昨日朱将军广募勇士,欲潜入长社,联络皇甫将军。但黄巾守备森严,信件难以出入。”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使君可是欲命虞携书信潜入长社?” 王允摇了摇头,说道:“黄巾贼寇十余万人,四面重围长社,欲潜入长社,又何其难也!” 张虞有意立功,沉吟说道:“黄巾贼寇虽众,但欲潜入长社,并非不能!” 王允心有意动,但考虑张虞是自己侄女婿,说道:“济安当量力而行,切莫自恃血勇。朱将军若谈及此事,济安非其部下,不必逞勇上前。” 顿了顿,王允说道:“然济安愿前往送信,待大军破黄巾,济安当能分得军功。” 闻言,张虞明白王允的意思,低声拱手说道:“虞谨记叔父教诲!” “善!” 王允还是懂得照顾张虞,在众斥候难以入城的情况下,他并不要求张虞前往,而是借着时机提醒张虞,属于小事立大功的机会。 待众人至大帐,朱儁已在帐中等候。 王允坐于次席,而张虞按剑立于王允身后,冷眼静观帐中军议。 朱儁放下书信,说道:“据斥候来报,骑都尉曹操已率数千步骑至三十里外扎营。其来信言,欲与我军协力,共击长社黄巾,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张超沉吟片刻,说道:“合孙司马、曹都尉二部兵马,我军兵力近有三万余人,如能与长社城中皇甫将军配合,行内外夹击之策,当能击破蛾贼。” “但今下一直未能联络上皇甫将军,昨日勇士五人,三人身亡,两人逃回军营。”朱儁放下书信,头疼不已,说道:“贼首波才深谙兵法,严防我军与皇甫将军联络!” “二军不能呼应,如断一臂啊!” 孙坚从席上起身,沉声说道:“禀将军,黄巾贼寇实乃乌合之众,末将愿率部曲试之!” 朱儁摇了摇头,说道:“文台属下多步卒,且是为新募之兵,今初来乍到,不可轻往。” “这~” 孙坚迟疑少许,问道:“试问朱将军欲如何与皇甫将军联络?” 朱儁捋须思索,说道:“我欲率兵佯功,暗令骑卒趁机至城外,以箭射信而入。” 瞧着帐中军议,张虞手按剑柄,心中遂有想法。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张虞趋步而出,自信说道:“启禀朱将军,蛾贼看似防备森严,但以某观之,不过为土鸡瓦犬之流。若朱将军信我,虞愿破营携信入城。” 听着张虞豪气言语,朱儁顿时被吸引住。 目光盯着张虞,朱儁问道:“你为何人,怎敢说此大话?” “某乃云中张虞,张济安,现为王豫州治下武猛从事!”张虞自报家门说道。 “子师?”朱儁转头看向王允。 王允微微颔首,说道:“朱将军,济安曾以百骑破胡部,勇略武艺不用多说。今他既愿潜入长社,不如让济安一试。” “好!” 见有王允举荐,朱儁果断拍案,问道:“不知济安有何所求?” “愿将军于旗鼓助阵!” “准!” 朱儁颇是欣赏张虞,说道:“今敢出列求战,足见济安胆气。如若难以入城,济安不必强求,本将绝不责罚。” “但济安如若送信成功,本将当会为济安请功。” “多谢将军!” 因有前头几次的送信失败,朱儁因不太相信张虞。但出于尝试心态,还是想让张虞尝试送信。 不过考虑到张虞是王允的人,以及张虞自告奋勇的勇气,朱儁不打算用严格的军令要求。 “若无要事,虞退下备战!” “准!” 朱儁说道:“稍后某亲授军令与你。” “诺!” 临退之际,张虞向王允作揖而拜,而王允看向张虞的眼神里多含有欣赏之意。 在是否送信上,王允之前让张虞自行做主,显然本意上是希望张虞站出来,为大汉建功立业。之所以不明示,则是考虑到张虞是兄长王宏的女婿,他不能强行让张虞前往。 (本章完) 第39章 虚实之道 第39章 虚实之道 既有了任务,张虞回到营地里,让人招什翼、郝昭、郦嵩等人而来,准备讨论如何将军令送入长社城中。 而众人得闻消息,神情各有不同。什翼、郝昭跃跃欲试,倒是郦嵩满脸的担忧。 郦嵩坐在交椅上,蹙眉说道:“黄巾贼人十余万人,之前官兵屡派斥候不成,今济安仅凭百骑如何能潜入长社?” 张虞翻着朱儁下发的营寨舆图,说道:“贼人兵马虽多,防备森严,但依草结营,反令营地复杂。今如能探得敌营虚实,以骑挑衅,或有潜行入城之机。” “那济安欲如何为之?”郦嵩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什翼与我至贼前观营寻衅,伯松、伯道、突利三人率百骑随我身后,无我军令,不得擅自出兵。” “诺!” 郦嵩领头,以副手的身份应道。 “对了!” 张虞补充说道:“此番非上阵杀敌,而是破营送信,如与敌人交手,切勿与之恋战。” “诺!”众人应诺。 众人各自回营召集部下,郝昭走了几步,因担心安全问题,回头说道:“敌人众多,兄长单骑临营还需小心。若兄长愿意,昭愿代兄长入城。” “伯道勿忧,我自有安排!”张虞笑道。 郝昭作为张虞率先收下的首位‘三国豪杰’,张虞平日上多有照顾。相反,郝昭因张虞待自己好,愈发为张虞而考虑。按照后世的游戏数值表,郝昭对张虞的忠心怕不是有90以上。 张虞披上甲胄,将军令藏到胸前,并为黑鬃马左右备上两鞬,长槊、环首刀悉数带好。而后在百骑的跟随下,催马奔驰而出,直奔黄巾军营寨前。 奔行三十余里,张虞率百骑策马至黄巾营寨。 不过张虞并未着急送信,而是与什翼脱离大部队,耐着性子巡视观察黄巾营寨。 张虞与什翼逼近营寨二百余步,探查黄巾军营地守备情况。不仅探查一面营寨守备,而是时间观察黄巾营地四面动向。 得见汉骑出现在营寨外,黄巾军士卒纷纷至营前观望,但因无上级军令,并未轻易出营。 隔着两百多步距离,张虞策马缓行,望着远方晃动的人影,与什翼在侧耳交谈。 忽然间,似乎收到上级的吩咐,黄巾营门杀出六名骑卒,直接朝着张虞、什翼二人杀来。 张虞、什翼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各自策马拉开距离。六名骑卒分两组,分别追击张虞、什翼二人。 “嗖!” 张虞取弓在手,从箭囊里抽出两支箭矢,趁着转身回望之际,张虞根本不用过多瞄准,其目光迅速锁定目标,抬手便射,将领头的黄巾骑兵射落。 一支箭射出,下一支箭上弦,回首望月,箭矢破空。 “嗖!” 箭矢擦着贼骑而过,张虞并未慌张,而是迅速转身换手,彰显左右开弓的神技,再将一名贼骑射落。 几个呼吸间,两贼骑落马身亡,吓得另外一名贼骑,转身便走。 与此同时,在什翼的拉扯下,同样是两名骑卒身亡,一名贼骑狼狈逃回营寨。 张虞旋马向前,大声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怎逃走了!” “哈哈!” 什翼忍不住笑了几下,说道:“内郡的骑卒太不经打了,连骑射都不会。” 黄巾起义军多是中原腹地百姓,善骑马者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更高难度的骑射。毕竟骑射与步射相比,难度差别非常大。 游牧民族骑兵为什么强,很大一部分在于胡人从小骑射。中原王朝若不用凉、并、幽三州边民组成的骑兵对付胡人,其培养成本实在太高了。 今来自朔方的边骑与叛军骑兵较量,无疑是大人打小孩,实在是欺负黄巾骑兵。 “走!” 张虞试探出黄巾骑卒的实力,与什翼大胆勒马至营前,大声笑道:“云中张济安在此,可有求死之人?” “可有求死之人?” 张虞策马至营前,高声挑衅营内黄巾兵。 “竖子竟敢这么猖狂!” 见状,督将刘辟怒捶了手掌,神情愤恨不已。 “都尉,汉骑在外这般挑衅,某愿率兵出击!”侍从愤愤不平,说道。 刘辟回头瞪了眼侍从,说道:“凭你两条腿吗?” “你到外头了,人家早走了!” 侍从愤懑不语,说道:“莫非坐视汉骑扬威不可?” “忍着!” 刘辟算有理智,说道:“我众而敌寡,敌令两骑前来挑衅,必有他图。我军骑卒不及敌骑精锐,故不可轻易出营,今深垒营寨,静观汉骑动向便可!” 双方骑兵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这让刘辟不想派出斥候作战。毕竟人数多了,张虞会跑;人数少了,奈何不了张虞。 “诺!”侍从忍辱应下。 张虞在外头叫嚣半天,始终不见黄巾军出战。而黄巾士卒见张虞叫嚣,却无具体措施。之前的精神势头顿失,军纪松散的黄巾士卒,或站起戒备,或有躺卧松弛。 见状,张虞心有想法,笑道:“吹响号角,令百骑聚集。” “诺!” 什翼吹响了聚集从骑的号角。 “呜呜~” 瞬间,沉闷的号角声响彻天际。 郦嵩、郝昭率人竖旗打鼓,策马奔腾,声势浩大而来。见状,营内黄巾顿时紧张不已,之前休息的士卒纷纷起身,警惕张虞率骑突然发起进攻。 “怎么回事?”刘辟匆匆赶来,问道。 “汉骑突然吹响号角,召集其余兵马。”侍从说道。 刘辟眺望营外,却见郦嵩、郝昭率百骑虚张声势而来,似乎有攻营的打算。 “来人备战!” “诺!” 刘辟琢磨不透张虞的意思,遂下令帐下军士集结备战。 与此同时,郦嵩、郝昭率百骑快马而来,听候张虞的吩咐。 “济安!” 郦嵩挽住缰绳,问道:“今有何吩咐?” 张虞望着自己帐下百骑,指着空地上,笑道:“来人,卸马鞍,下马角斗。” “这是为何?” 郝昭随后而来,疑惑问道:“兄长不让我等掩护兄长突阵送信,反让我等下马角斗?” 张虞驻马远望黄巾军营寨,哈哈而笑,说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闻言,郝昭若有所思,猛地明白张虞的打算。 “快下马休息,来人与我角斗!”郝昭领悟张虞计划,兴奋招呼部下,喊道。 张虞为了休息,解马下鞍,瘫坐在地上,一副松懈的模样。 而此时黄巾营内如临大敌,刘辟带人亲自督守,防止张虞发起突然袭击。然见营外的汉骑无进攻之意,而是纷纷下马休息,顿时让他们疑惑不已。 “怎么回事?” 瞧着营外角斗嬉闹的汉骑,刘辟已是满脑疑惑,他愈发看不懂张虞的想法。 “这是在诱敌吗?” 见营外久无动静,刘辟顺势坐到地上,疑惑道。 “好像是!”侍从答道。 刘辟百思不得其解,吩咐说道:“让军士警戒,且观汉骑动向!” “诺!” 就这样,当下的黄巾营寨内外出现了诡异的现象,张虞、郝昭率汉卒下马角斗,黄巾军森严防备。 约过了半个时辰,黄巾士卒已有松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或躺卧休息,或持矛守卫,且守卫的人越来越少。 张虞看了下天色,见将近黄昏,吩咐说道:“伯松吹响号角。” “诺!” 沉闷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汉骑松松散散聚集,神情间充满了愉悦与轻松。 同时,营内的黄巾军士则有所反应,不少士卒起身警戒,观察营外的汉骑动向。 然却见汉骑依旧在营外,较之前两人角斗,这次众人则是练习骑射。 侍从遇见准备探查的刘辟,汇报道:“都尉,汉骑在营外练习骑射,并无进攻打算!” “竖子竟敢这般耍我!” 得知自己再次被耍,刘辟骂了声,转身回军帐里。 见营外汉骑无动向,黄巾士卒纷纷松懈下来,已无人登高戒备,显然他们被汉骑三番两次的声响弄烦了。 随着夜色渐渐昏暗,时至晚上用膳时间,黄巾营寨飘起袅袅炊烟。 与此同时,张虞策马奔驰,瞄了眼远方的炊烟,便顺手射中箭靶。 “彩!” 见张虞如此信手拈来,骑卒们纷纷鼓掌喝彩。 继而,什翼紧随张虞之后,射中了箭靶,同样赢得骑卒们的喝彩。 张虞挽弓静观部下习射,郦嵩骑马凑了过来,说道:“济安,贼人用膳了!” 张虞眯眼观察了下,发现当下天色渐晚,说道:“明日旦日时分,率部鼓噪,以便接应我出城。” 说罢,张虞持弓策马而出,喊道:“容我射上一射!” 从骑见张虞有意骑射,纷纷开出道路。 只见张虞奔驰过靶,潇洒回射,一箭正中靶心。 “儿郎随郦先生回营!” 话音声落,在从骑不解以及震惊的目光下,张虞驱马加速,直奔黄巾营寨而去。 眨眼间,张虞策马冲到黄巾营寨。 “嗖!” 趁着垒上士卒松懈,张虞抬手一箭射落望楼上的士卒。 “云中张济安在此!” 不待黄巾士卒反应过来,张虞则以迅雷之速,策马冲进两座营寨间的宽敞通道。 待营垒上黄巾士卒后知后觉,放下手中口粮,持矛握弓,登垒而望时。众人的视野内只能见到那人远去的身影,而空中却回荡着那人爽朗且又潇洒的笑声! (本章完) 第40章 田单旧计 第40章 田单旧计 长社城算不上多大,周长仅数里,属于是周正的城池。 十余万黄巾分营十寨,各部万余人,驻扎险要,控制住周围,从而将长社城重围起来。 今张虞利用虚实之法,从刘辟营寨与另外一营寨的中间通道杀入。 盖黄巾军没有料到竟有汉骑突破外围戒备,甚至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两座营寨中间通道,以至于让张虞穿过灌木杂草,轻松逼近黄巾军针对长社城的包围圈。 巡逻的五名黄巾步骑见到张虞单骑出现前头时,第一时间竟没察觉出张虞是汉骑,而是打算拦下张虞问话。 张虞假意无备,实则已取箭在手,随时准备逼近开弓。 奔走间,张虞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并有人大喊:“骑黑马者为汉骑!” 话音未落,张虞不用瞄准,凭着感觉,抬手便射,将五名黄巾中的唯一骑卒射落。 之后,在步卒缺乏防备时,张虞探手取重箭,双腿夹紧马腹,催马速进。奔驰过步卒时,张虞猛地回首骑射。 弓弦紧绷,重箭破空。 “嗖!” 十余步距离,重箭呼啸,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强劲的力道,张虞这一箭竟将持盾的步卒连木盾带人射穿。 木屑纷飞间,夹杂着鲜血。 如此恐怖的弓术直接吓住了步卒,眼睁睁看着张虞从他们前头轻易穿过。 十余名黄巾骑卒紧随其后,催促胯下骏马冲刺。 今时距离长社城墙仅有两三里距离,张虞并不着急进入城池范围寻求庇护,而是故意按辔徐行,等候黄巾骑卒靠近。 “嗖!” 张虞借着骑弓射程优势,取箭回射,寒芒闪烁间,冲锋在前的黄巾骑卒被迎面射翻,尸体滚落马下。 见张虞射术竟如此精湛,黄巾骑卒心生畏惧,不敢追击,放缓了马速。 张虞又故意放缓马速,吸引黄巾骑卒上前。 果不其然,有人似乎看出张虞的挑衅,不顾众人阻拦,当即策马奔驰,举着小盾,企图逼近张虞。 张虞目光凛冽,再施左手开弓神技,见敌骑已进入二十余步,回首望月,重箭破空而出。 “噗!” 箭簇射破圆盾,盾牌瞬间炸裂。不待敌骑躲避,箭簇从脸颊射透,疼得敌骑昏了过去,重重摔到马下。 重箭近射之下,人盾俱裂,而这一箭再次惊吓住所有追击的敌骑! 见无人敢追击,张虞豪迈而笑,说道:“明旦,我从此出城!” “哈哈!” 如此骁勇一幕,悉入长社守军眼中,其中更有巡视城楼的皇甫嵩。 见张虞如入无人之境,皇甫嵩拍女墙而赞,说道:“汉家竟有如此骁勇之儿郎,何愁黄巾贼寇不平!” “快派人出迎!” “诺!” 长史梁衍捋须而笑,说道:“我军自受困长社以来,与朱将军断绝音讯。今终有候骑冲突营阵,实属不易啊!” “得有外援音讯,城中诸将心可稍安!” 顿了顿,梁衍神情忧愁,说道:“当下虽得朱将军音讯,但如何击败波才及其麾下蛾贼,方是当下之重。” 皇甫嵩收敛脸上笑容,说道:“用兵用奇术,昔田单以火牛破燕军,复齐国之基业。今蛾贼兵马虽有十余万,但精锐不及我部。古来以弱克强,多赖水火二术,今无水可用,唯赖火攻。” “火攻?” 闻言,梁衍精神一振,说道:“将军欲用火攻破敌?” “然也!” 皇甫嵩指着城外黄巾军营寨,分析说道:“我近日登城望营,敌依草而结营,如能引火烧之,何愁敌寇不破?” “但缺风势相助?”梁衍说道。 说罢,天空中忽然大作西北风,城楼上的旌旗猎猎作响。 见状,皇甫嵩哈哈大笑,说道:“天助汉室,蛾贼败亡,即在当下!” 梁衍闻风而色变,震惊说道:“将军莫不能借风?” 皇甫嵩手捋髯须,笑而不语。 今时大起西北风纯粹是意外,经他询问乡人,仅能知四月的长社夜晚偶尔会刮西北风,当下算是幸运遇见。 “将军,候骑已入城,当下是否召见?”侍从问道。 “于府堂中召见!” 皇甫嵩心情非常好,笑道:“走,前去瞧瞧汉军骁骑。” “诺!” 府堂内,张虞经人引路,早至堂中等候。 少顷,却见披甲将领髯须飘飘,面容刚毅,虎步入堂。身后紧随几名文武,依身份高低列席。 “拜见左中郎将。”张虞朝主位上的皇甫嵩,拱手说道:“仆豫州武猛从事张虞,张济安,奉右中郎将之命入城!” 皇甫嵩神情和蔼,笑道:“张从事冲突敌营,如入无人之境,真乃虎士尔!” “仆雕虫小技,难受将军赞誉!” 张虞从怀里取出锦囊递上,恭敬说道:“朱将军口信尽在囊中,请将军查阅!” “善!” 皇甫嵩拆开锦囊,得见朱儁所写的信件。 看了半响,皇甫嵩笑谓左右,说道:“今豫州各部兵马俱至朱将军麾下,骑都尉曹孟德统领数千步骑至五十里外扎营。如行我计,内外并起,四面俱发,蛾贼必败!” “将破贼矣!” “恭贺将军!” 堂中文武交头接耳,因被围而产生的阴郁,早已被喜悦而取代。 “肃静!” 皇甫嵩抬手止声,问道:“张从事,朱将军可另有军令?”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禀将军,朱将军暂无破贼良机,其言如皇甫将军有破敌之策,其愿领命听授!” 皇甫嵩与朱儁各持节,分拜左右中郎将,二人地位相同。今在危急之下,朱儁愿配合皇甫嵩,算是朱儁自降身段了。 “公伟能以大局为重,嵩幸甚,汉室幸甚!”皇甫嵩感慨了一声。 顿了顿,皇甫嵩迟疑少许,问道:“从事穿敌营而来,不知可有发现异样?” 张虞沉思少许,说道:“仆破营而来,窃以为黄巾贼人名为叛军,实为初经兵事之农夫。如遭兵败,如成溃败之势,无人可遏。” “且不仅于此,仆见贼人结草木立营,如能引火烧之,遣兵夜袭破,贼寇必溃败而逃,非波才所能遏。” 张虞的言语虽说简短,但却让堂中不少人为之惊讶,皇甫嵩更是露出震惊之色,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张虞。 若是朱儁或是帐下将校向皇甫嵩进言,皇甫嵩或许不会如此惊讶。 但眼下却是区区百石小吏,凭他深入敌营所见所闻,直接向他提了个类似的破敌方案,容不得皇甫嵩不震惊。 “张从事可是有习兵法?”皇甫嵩问道。 “某出生云中,常与胡人角力,略有所得。且幸受故弘农太守长文公青睐,招为门婿,教授兵书。”张虞说道。 皇甫嵩不禁颔首而笑,说道:“年少英杰,未来可期!” 顿了顿,皇甫嵩问道:“从事既与我所思相近,不知能否辛劳一趟,将军令传于朱将军。” “仆愿受军令!” 说着,张虞明知故问,惊讶道:“将军言所思与仆相近,不知何意?莫非~” 皇甫嵩火破波才的长社之战,张虞有所耳闻。今张虞为了得到皇甫嵩的赏识,在他心情愉悦的当下,张虞故意提出火攻之策。情况果如张虞所预料,皇甫嵩却是因此而更加欣赏张虞。 “嗯!” 皇甫嵩从榻上起身,拍了拍张虞的肩膀,欣赏说道:“如实而言,今日西北风大作,我已向诸将言明火攻破敌方略。” “仆倒险忘风向!”张虞说道。 “呵呵!” 皇甫嵩捋须而笑,说道:“小子少经兵事,今后多加磨炼,将成大器。” 若是放在平时,皇甫嵩懒得和小小从事说这么多话。今日皇甫嵩得了破敌方略,又依靠张虞与朱儁联络上,心中自是愉悦。 尤其当张虞提出火攻之策,类似自己的火攻之策,这让皇甫嵩愉悦之余,生出几分欣赏之情,故才与张虞说这么多。 “多谢将军赏识!”张虞拜道。 “今夜好生休息,酒肉尽情吃喝!” 皇甫嵩问道:“从事明日出城,不知可有他求?” “劳烦将军明日派人至来道佯出,仆则暗寻别道潜出。”张虞说道。 “好!” 皇甫嵩吩咐左右,说道:“明日另派五十精骑掩护,确保张从事顺利出城。” “诺!” “多谢皇甫将军!” “对了!” 皇甫嵩临走前,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小子可是名虞?” “回将军,小子姓张名虞,字济安。”张虞自报家门。 “善!” 显然张虞凭借勇武以及智谋,让皇甫嵩记下了张虞。 (本章完) 第41章 孝廉 第41章 孝廉 为了将书信交到朱儁手里,张虞天未亮便起身,准备寻机出城。 其实在入城之前,张虞早就考虑到出城问题。故张虞在入城前,叮嘱郦嵩在旦日时分,率骑在黄巾营外虚张声势。 同样,张虞在入城前通过挑衅黄巾骑兵,强调他会原路返回。 旦日时分,果如张虞之前所安排,郦嵩带百骑在营外大造声势;与此同时,皇甫嵩所派的人也趁机在内围造势,佯装从此出城。 见状,黄巾军调周围营寨的候骑而来,并派出步骑搜索,以阻止张虞出城。 而张虞趁着黄巾军注意力松懈之时,在五十名汉骑的掩护下,从较为松懈的营垒冲出。 沿途虽有少数黄巾步骑围堵,但因是旦日时分,晨阳未升,天气昏暗,张虞借着浓密的草木遮掩,催马穿行而出。 沿途虽然遇见十来名黄巾巡逻兵的阻拦,但张虞凭借出众的骑射功夫,以及灵活的骑术,硬生生射杀两人,从封锁区里冲出。 重新回到外围,张虞则与麾下百骑沿途而归。 因军情紧急,皇甫嵩意在今夜发起总攻,故张虞不敢耽搁,快马奔驰。 约巳时,张虞借着马快,提前回到长葛军营。 而朱儁得闻张虞成功而归,当即召集部下升帐。 大帐中,张虞趋步入帐,向朱儁行以军礼,沉声道:“仆不辱使命,已将将军书信送于皇甫将军。” 说着,张虞从怀里取出竹简上呈,说道:“皇甫将军已有破敌之策,请将军过目!” 朱儁按膝起身,亲自扶起张虞,感慨说道:“昨日济安以土鸡瓦犬之流喻黄巾蛾贼,儁心有猜疑,以为寇重围长社,济安难以成功。” 说着,朱儁抓着张虞的手,谓左右而道:“不料济安武略超群,出入重围,如入无人之境。今再思土鸡瓦犬之语,儁唯有一笑了之,心中已无疑虑!” “古时李广射虎,盖如济安今时之技艺。” 昨日张虞豪言视黄巾军为土鸡瓦犬,朱儁是纯粹当张虞吹牛。但今日来看,张虞兑现了他的话语,出入长社两次,全身而退,还带来了军情,朱儁不得不赞叹张虞的骁勇了。 且由于朱儁从小家境贫寒,以经学入仕,继而由文转武,自身武力不强。朱儁对武力过人的将领,格外器重。 “蛾贼不善弓马,虞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不敢与李广比较。” 面对朱儁的言语夸奖,张虞未有昨日的豪言,神情多有谦逊。 “呵呵!” 朱儁拍了拍张虞的肩膀,以示勉励之意,笑道:“年少有为,济安勉之。” 待朱儁坐回交椅上,张虞向侧席的王允拱手,说道:“不辱使命!” 王允满脸欣慰,碍于场合,仅向张虞点头示意。 张虞趋步立于王允身后,按剑挺身而立。相较昨日的默默无闻,今时帐中将无人敢忽视张虞。 “赐座!” 朱儁拆阅书信,余光瞟见张虞,笑道:“虎士岂能无坐?” “多谢朱将军!” 片刻之后,朱儁看完竹简,神情大喜,笑道:“皇甫将军韬略惊人,今已有破敌之策。且令我军出击配合,与其夹击波才大部。” 张超颇是激动,问道:“不知何策?” 望着帐中跃跃欲试的诸将,朱儁笑道:“皇甫将军以为黄巾部众虽众,但却结草木立营,如能用火烧之,必能惊慌其卒,两军里表并发,当能大破波才,以挽豫州危急之形势。” “黄巾少经兵事,今以火烧之,惊扰其部,以锐卒当前破营,敌寇必溃矣!” 说着,孙坚猛地起身,拱手说道:“望将军吩咐,坚愿为先锋!” “末将愿为先锋!” 见军功在前,营中诸将纷纷起身。 “好!” 朱儁满意颔首,说道:“据皇甫将军军令,今夜西北风大起,其部将会持茅草,火烧长社西、南二营黄巾,强攻波才大营。而我军袭东、北二营黄巾,直取彭脱所部。” “孙坚、张超听令!” “末将在!”二人拱手出列。 “命你二人各引兵马为先锋,持硫磺、火油、茅草,分别火烧东、北二营。”朱儁吩咐道。 “末将领命!” 朱儁环视帐中诸将,说道:“今夜本将亲统大军,余者将校随我出征。” “另外传令于曹操,命他率部奔赴长社。” “诺!”众人应道。 继而,朱儁看向王允,说道:“劳王豫州率老弱守营,夜袭如若不成,还需豫州出兵接应我部。” “请朱将军放心,允坐统长葛大营。”王允保证道。“善!” 且不言众人各自退下筹备今夜战事,张虞跟随王允回到营帐。 帐内,王允邀请张虞坐下。 “济安!” 盖有了破敌之策,王允心情愉悦,笑道:“济安单骑逞雄,视十余万大军如无物,实乃少年英杰。” 张虞神情恭敬,说道:“公杀宦官,辱庸吏,行常人所不敢为之事。虞在大麓山进学时,常崇公之所为。” “哈哈!” 谈及王允的年少伟事,王允开心了许多。 “实话而言,论胆略勇武,我远不及济安今时之所为。”王允感叹说道。 说着,王允笑吟吟说道:“昔我初闻济安为我王氏婿时,恐济安有勇而无谋。然经此送信之事,我已无忧!” 张虞之所以能送信成功,表面看似是因武艺,实则之所以能成功,核心在于张虞在迷惑黄巾的计策上。毕竟若仅凭勇武,纵使张虞有三头六臂,也会被黄巾军射成筛子。 “多谢王公赏识!”张虞答道。 王允沉吟少许,问道:“济安今时岁数多少?” “今年十八!” “十八岁?” 王允思索良久,问道:“云中郡内有多少人?” 张虞如实说道:“回王公,昔胡人昌盛,云中北境多被侵犯,故云中郡治暂迁至南沙,人口寥寥无几,盖有数千户。我张氏得张并州招抚,迁至参合口,受定襄太守管辖。” “不知王公为何问及此事?” 王允抓着髯须,笑道:“年少成名,不拜孝廉,岂不可惜?” 闻言,张虞心中大喜,拱手说道:“小子名声尚浅,年岁尚幼,恐难受称孝廉。” 王允不以为然,冷笑说道:“以济安之才,若不能受举孝廉,怕天下郡国将寡有孝廉!” “汉制有令,凡满二十万人郡国岁举孝廉一人,不足二十万者两年举一人,不满十万人之郡国三岁举一人。” “然边郡人少,十万者以上则可岁举一人,不满十万则两岁举一人,不满五万者则三岁举一人。” 王允捋须而沉,说道:“两年前,定襄郡已举孝廉一人。如按时间而言,今岁定襄郡可再举孝廉一名。” “今如能兵破黄巾,则济安立有功绩。我欲书信一封,让郭缊举你为孝廉。岁末则能入尚书台为郎,了解治理之事,以便外任为令长。” 对于有能力的女婿张虞,王宏和弟弟王允有过沟通,尽量让张虞上战场立功,之后不走军功入仕,走便捷的举孝廉为官,在尚书台镀金,之后外放出去任县级的令长。 之前因不知张虞的能力,王允对王宏的培养计划实际抱有迟疑,今张虞表现出匹配且值得培养的能力,王允则准备按照王宏的计划。 至于不让张虞以军功入仕,其实道理不难懂。 东汉军中从底层厮杀上去的军官太少,且出任大军将领者,大多数不会选用基层军官厮杀出来的将领,而是会用识儒学的官员。 以公孙瓒升迁为例子,公孙瓒看似在边境立了功勋,实际公孙瓒不靠军功升迁,而是靠孝廉镀金升迁。 在举孝廉之前,公孙瓒仅是上计吏;举孝廉之后,公孙瓒成为辽东属国长史。其中升迁之快,能让以军功入仕者哭晕。甚至在张纯之叛中,在前期的战争中,公孙瓒俨然成为军事负责人。 东汉虽以军功得以封侯,但要想升迁的快,须遵守东汉官场的潜规则。 实际上,张虞一旦被举为孝廉,他有军事职业的背景,将会达到1+1>2的作用。若单靠军功入仕,张虞恐要一直呆在军中,在升迁上不如拥有孝廉背景的官吏走得远。 讲完对张虞未来的规划,王允笑了笑,问道:“济安今时还不悦否?” “不悦?” 张虞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 自己刚刚因为朱儁没安排自己立功的机会,心情有些烦闷,不料被王允看了出来。而王允为了安抚自己,将对他的培养计划说出。 “虞拜谢王公教诲!” 张虞行以拜礼,诚恳说道:“若无王公指点,虞恐难以顿悟。” 当下张虞是真庆幸自己和王霁立有婚约,并通过自己的努力被王宏、王允二人看重。否则纵凭他努力奋斗,也很难有所成就。 君不见公孙瓒杀胡数十人,便能升迁到涿令。反而张冀在边塞磨蹭了半辈子,仅有别部司马。 当下话语权在写奏表的人手里,而不是拿刀之武夫手里! 王允扶起张虞,笑道:“我既受坐镇大营之任,济安还需为我分忧,今夜率骑巡营。” “诺!” (本章完) 第42章 施救文台 第42章 施救文台 夜幕皓月当空,汉军将士鱼贯出营,队列绵延数里,恍如火龙临世,朝着长社扑去。 张虞率骑卒于营外,以目远送朱儁大军离去。 “哎!” 张虞暗叹了口气,拽着缰绳,说道:“巡视东营!” “诺!” 无法随军刷战功,张虞虽有些郁闷,但也能理解王允。 王允左右无亲信,若不依仗张虞手上这点兵马,王允将无人可用。毕竟王氏倾注资源培养他,而他同样要为王氏做事,以确保王允坐稳豫州刺史之位。 大军走后,深夜寂静,张虞领着郦嵩率骑巡视营垒,郝昭被留在大帐,以便王允传令。 不知过了多久,张虞正犯困之际,深夜的天边忽然亮起。 郦嵩余光瞥见,兴奋说道:“火光!当是火烧黄巾营寨!” 张虞循声望去,却见长社方向的夜空骤然大亮,火光将天边染成橘黄色。 “吁!” 张虞勒停战马,瞧了半响,说道:“长社大火,风助火势,波才败矣!” 不知为何郦嵩突然低沉了下,问道:“十几万大军就这么败了?” “嗯!” 郦嵩竟有些惆怅,说道:“波才十余万大军重围长社,声势浩大,震动中原。今下竟因依草木结营,被大火焚烧而败,让人难以想象。” 张虞旋马回营,说道:“将兵不可疏忽,如有稍微差池,大军轻则伤亡,重则大败。” “如此看来,波才或有才略,但依草木结营,实属昏招。”郦嵩说道。 张虞笑了笑,说道:“波才依草木结营,自有其考量。就如那夷~” 说着,张虞话语声戛然而止,险些将夷陵大火脱口而出。 皇甫嵩火烧长社,与陆逊火烧夷陵,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波才为重围长社,不惜依草木结营;刘备为避酷暑,故率兵入山林下营。 “夷什么?”郦嵩问道。 “无事!” 张虞思索少许,说道:“伯松带上十余骑赶往长社,探查战事情况。我率骑回营,知会王豫州。” “诺!” “走!” 招呼了下身后的从骑,张虞打着火把,催马奔驰。 回到营寨,张虞向王允知会了声。 不用多说,作为忠汉分子的王允自是大喜,当即吩咐营中老弱悉出酒肉,生火做饭,以为犒劳凯旋的汉军将士。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火燃烧了整晚,天际染成橘黄色。 期间,候骑将现场军情传回,几乎是一边倒的捷报。 直至天明,天边的火势稍渐,厮杀了一夜的汉军,或俘虏而归,或取耳而归,各有斩获,不亦乐乎。 张虞驻马于营前,率骑维护秩序。 忽然,一骑带队而来,相貌端正,但神情异常着急,见到负责秩序的张虞,上前问道:“张从事,可有见过我家司马?” 张虞转首看去,见是孙坚帐下吴景,疑惑问道:“我守军营多时,不曾见过你家司马,不知怎么回事?” 吴景着急不已,担忧说道:“我部作为先锋,司马身先士卒,持盾临箭而进,焚烧黄巾营寨,我率部紧随。然夜晚昏暗,司马单骑奋杀贼寇,而我等分散于营,失了司马行踪。” 闻言,张虞明白了孙坚的情况。盖是孙坚厮杀上头,单骑冲杀黄巾,在夜袭的混乱情况下,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络。 “不急!” 张虞安抚吴景,说道:“文台胆勇过人,身披坚甲,岂会被溃军所伤,今或是迷失道路。我派些人随你出寻,看能否找得文台行踪。” “多谢张从事!” 吴景感激不已,说道。 有了张虞的帮衬,吴景带人返回寻找孙坚。 待吴景走了半响,忽然无主的有匹黄鬃马奔驰至营,仰天长嘶,似乎在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一群人围了上去,疑惑这匹马为何烦躁嘶鸣。 “这马怎么回事?”汉卒疑惑道。 恰好,一名身形魁梧,相貌威仪的汉骑路过,见黄鬃马如此所为,熟悉马性的他,顿时明白黄鬃马的意图。 汉骑勒停马匹,厉声说道:“骑主身临危难,军马识途而归,向诸子求援。今诸子坐上看壁,是为何意?” “让开!” 说着,汉骑驱赶开看戏的众人,准备帮助黄鬃马。 “且慢!” 张虞率骑而来,一眼便认出这是孙坚的坐骑,当即喊停汉骑。 显然刚刚嘈杂的一幕,早有人知会张虞。 “张从事!” 汉骑竟认得张虞,拱手问好。 张虞打量陌生的汉骑,问道:“不知足下何人?”“在下姓程名普,字德谋!” 闻言,张虞有了兴致,不曾想在今时遇见了程普。 “黄鬃马为我友人之马,不知程君何意?”张虞拱手问道。 程普唯恐张虞以为他在偷马,主动解释道:“我为右北平人,深谙马性。今见此马嘶鸣,似有为其主求援,故欲随其同往。” 张虞眼睛微眯,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历史事件不改,或许程普能为孙坚效力,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孙坚身受重伤,而程普无意间与吴景救了孙坚,至此二人结下情谊。 或许程普算不上多么杰出的将领,但能凭借能力在历史留名,已是世间人杰。当下明显有挖墙脚的机会,张虞怎么可能会错过。 张虞思绪迅速在脑海中掠过,说道:“程君厮杀归来,颇是辛劳,可先回去休息。我与马主有旧,可由我前去施救!” 张虞作为友人前去救援,程普自是没有犹豫。 “有劳张从事了!” “多谢程君古道热肠,稍后我与马主拜会足下。” “举手之劳!” 二人说罢,张虞让人知会声王允,自己率上数骑跟随黄鬃马。 为了救主,通人性的黄鬃马着急奔驰,张虞率骑紧随其后。 不知过了多久,张虞随着黄鬃马来到草木茂盛地带,而后便见黄鬃马仰天嘶鸣。 “追风!” 草丛里传出欣喜之语言,通过音色辨认,可以听出是孙坚的声音。 “文台兄!” 张虞翻身下马,大声喊道。 “在这!” 孙坚高声呼喊,说道:“来人可是济安?” “正是在下!” 张虞循着声音而行,终于在杂草丛中找到孙坚。 只见孙坚脸色惨白,大腿上有抹血色,虽有被麻巾包扎,但殷红的鲜血止不住的外流,甚至将周围绿草都染成红色。 张虞搀扶起孙坚,关切问道:“文台怎么回事?” 孙坚摇头苦笑,说道:“昨夜见到贼将逃窜,坚立功心切,独自追了出去。追击至此,中了贼将埋伏,身受数创,倒地于此,今幸得遇济安施救!” “小心些!” 张虞喊来张茂山将孙坚一起搀扶走草丛。 低头瞥见孙坚的伤势,张虞顿生‘恶念’,如果他将孙坚弄死于此,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改变。 孙坚死了,孙策、孙权兄弟依在。没有了孙坚的崛起,孙氏一族大概将会默默无闻。 但也说不准未来之事,小霸王孙策照样能打,或许还能将孙家带起。 “济安?” 孙坚见张虞沉默不语,问道。 “哦?” 张虞将孙坚搀扶上黄鬃马,说道:“若非追风通晓人性,虞岂能寻得文台。” “追风较寻常马聪慧,往昔征战若无追风,恐我早亡于兵戈之下。” 孙坚趴在马背上,用手轻抚爱马,感慨道。 张虞骑马当前,让左右从骑照顾孙坚,沿着原路返回。 “文台骁勇作战,常常身先士卒。但顾忌自身安危,文台今后作战还需小心些。”张虞好心说道。 孙坚微叹了口气,说道:“陷阵征战,常临生死。家有妻儿在侧,我又怎会不知?仅是父辈无蒙荫,我若不舍身当先,又怎能得上官赏识。” 闻言,张虞沉默不语。 天下哪有武夫愿意天天刀口舔血,无非是有不得已原因。孙坚作为豪强武夫,若不奋勇当先,哪会有人愿意跟他,更别说官职升迁了。 朱儁能赏识孙坚,除了同为江东人外,更是孙坚作战不怕死。 而自己在没有得到王氏的赏识之前,自己与叱干之间的争斗,自己无不是奋勇争先。 即便自己有王氏赏识,自己为了功绩,也要冒着生命危险,冲破封锁,将信送入长社。 一时间,张虞竟有些想念郦素衣与王霁二人。 孙坚抬头看向张虞,笑道:“今若非济安相救,我恐死于此地。我欠你一命,日后我当报之。” 张虞顿感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自己救,孙坚或许还能与虎将程普相遇。经自己一折腾,孙坚虽得救了,但却遇不上程普。 “举手之劳!” 张虞面不改色,笑道:“你我为同僚,互相帮衬,是为理所当然之事。今后我若有难,当劳文台出手相救。” “好说!” 孙坚甚是豪爽,说道:“济安今后如需帮衬,劳人传话即可!” (本章完) 第43章 战后相谈 第43章 战后相谈 孙坚被张虞救回营寨的途中,遇见了寻找的吴景等人。 得见被救而回的孙坚,吴景、孙河等人欣喜不已,连连向张虞表示感谢。 二队并一队,一起回长葛大营。 回营沿途,见到大量黄巾贼寇被汉军俘获,汉军步骑如驱赶牲口般,赶着手无寸铁的叛军而归,一串串,一列列,成百上千,人数众多。 队列中,有不少稚嫩的少年,以及伛偻的男丁,甚至还有瘦弱的妇人。他们脸上带有惶恐,眼神中透露着对未来的迷茫。 以张虞的观察,显然这些人未经过任何的军事操练,甚至几个月前还在地里耕作。今听从太平道的主张,便匆匆忙忙起兵,投入反抗东汉暴政的起义中来。 作为镇压他们的人,受伤的孙坚有些不忍,向众人感怀民生的不易,以及谩骂太平道的蛊惑人心。 而张虞则是默默不语,因为他与孙坚的怜悯,好似屠夫的怜悯,格外令人可笑! 在这一瞬间,张虞又想起了历史上曹操言行的反差,视徐州百姓如草芥,而所写的诗词里却透露出悲天悯人之情。 回到大营,张虞向孙坚告别,前去拜会王允。 大帐内,王允持笔而书,各营官吏持卷而至,向王允上报各营的斩俘情况。 见到张虞,王允瞄了一眼,说道:“济安稍坐!” “诺!” 张虞恭敬坐在席上,等候王允处理完公文。 许久之后,王允这才将文书交于侍从,并叮嘱几句。 “济安,可有寻到孙文台?”王允搁笔于案,问道。 “孙文台身受数创,匿于草木间。我随其马,寻至孙文台。”张虞拱手说道:“我已将孙文台交于其左右,想来当下已得救治。” 王允抿着温水,感叹说道:“昨夜,孙坚披甲持锐,率部焚烧大营,破营斩敌,立有大功。此等猛将若亡,则非国家之福。” 顿了顿,补充道:“右中郎将器重孙文台,今后自有提拔。你今施救于他,往后对你或有好处。不论从军亦或为政,皆需广识贤士,以为日后助力。” “多谢王公教诲!”张虞拜谢道。 迟疑片刻,张虞念及被俘的黄巾军士,问道:“使君,我沿途归营,见我军俘虏黄巾贼人众多,不知如何处置?” 王允端着漆杯,反问道:“济安之意是?” “虞既为王公从吏,更为王公后生,私有言语不可不言。” 张虞恭敬说道:“虞见俘虏之中,多是老弱妇孺,其者因听信太平道蛊惑,故起兵反叛。今既破之,念其为旧时为良善,因生活疾苦而作乱,不如念为汉民,将余孽赦免。” “我知济安有仁爱之心,但今时所言实有失偏颇。” 王允微微蹙眉,说道:“眼下如有贼人因生活拮据,遂拦路杀良劫掠,莫非能怜悯其罪,赦免其劫掠之罪乎?” “不能!” 张虞抬头看向王允,语言锐利,说道:“如若一人劫掠,则是为此人之罪。但若数十万人作乱,恐非是数十万人之罪。” “那是谁之罪?”王允眼眸犀利,问道。 张虞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不得不隐晦己意,说道:“上有十常侍霍乱朝廷,下有贪官污吏暴虐州郡。另张角图谋不轨,假借黄老学说蛊惑人心,得是有今日之乱。” 王允神情肃穆,沉声说道:“世道如此,当肃清宵小,大治民生,匡扶汉室,以正乾坤。” 张虞肃然起敬,说道:“使君怀有大志,虞深感钦佩。然天下之上卿似使君者少,攀附十常侍者众。以庸官治郡县,鱼肉百姓,百姓岂能不叛?” “使君受任豫州,刺察郡县官吏,安抚乡野乱民。今波才大败,不日授首,豫州乱党惶恐,如能赦免余孽,令其归乡务农,既能速安乡野,亦可示使君仁德之心,扬使君高望于乡野。” 王允捋着胡须,思索张虞这番言语。 就实话而言,赦免黄巾贼寇,对王允来说有不少帮助。除了张虞所说能展示王允的仁德之心外,更有助于帮王允让豫州快速恢复稳定。 毕竟这些黄巾军士被打怕了,知道自己与官军的差距,也清楚当兵厮杀的可怕。如果能好生安抚,这些人不仅不会作乱。反之通过言语传播,能劝导不少贼寇归乡。 半响之后,王允说道:“百姓可怜,如能赦之,实能令豫州速安,唯恐有人借机归乡作恶,为害一方尔!” “杀首恶,赦余孽,是为安抚之策!”张虞建议道。 “善!” 王允捋须颔首,说道:“我虽为豫州刺史,但赦免之事,不能全由我做主。二位中郎将持节统兵,还需听二位中郎将之意。” “诺!” 见王允已有赦免之意,张虞不便多说。确实如他所言,朱儁、皇甫嵩二人作为军事指挥官,具有话语权。 “可还有事?”王允问道。 “恕仆冒昧,敢问此战后使君有何打算?”张虞问道。 王允捋须而笑,说道:“波才、彭脱二人败走阳翟,二位中郎将有意率兵追击。阳翟如能收复,则颍川归治。” “我欲南下至颍阴,以颍阴暂为治所,征辟颍川名士,以求速安汝颍二郡。” “既然如此,仆命人今时南下,知会颍阴官吏,并探明道路详情。”张虞说道。 “有劳济安安排行程!” 王允挥了挥手,说道:“济安操劳一夜,早些退下休息。” “诺!” 出了王允的营帐,济安准备回营休息时,却见吴景正在帐前等候自己。 “吴君!” “张从事!”吴景迎了上去,说道:“我家司马为谢从事救命之恩,命景携礼拜会。” “客气了!” 张虞邀请吴景入帐,问道:“不知文台伤势如何?” 吴景面带笑容,说道:“经医师包扎诊治,已无大事,仅需卧榻休养,文台便能痊愈。” “如此便好!” 张虞微微颔首,笑道:“让文台好生休养,待明日我去看望。” “劳从事费心了!” 与吴景聊了几句,吴景便以照料部下为由告辞。 待吴景走后,张虞看着孙坚所回的厚礼,瞬间想起被他打发走的虎将程普。 “伯道,为我速找下程普营帐,稍后随我前去拜会!”张虞朝外喊道。 “诺!” 不消多时,郝昭很快找到程普所属的编制,张虞让郝昭拎上吴景所送的厚礼。 显然张虞为了节省功夫,用孙坚送的礼转送于程普。虽有些奇怪,似乎也挺合理,毕竟二人历史上便是君臣,今世仅是中间过了张虞这一手。 经一番打听,张虞来到程普所在营地。 却见程普正为自己爱马洗刷,从马背、鬃毛一直到马蹄。 “咴儿~” 黑马似乎因前腿马蹄疼痛,嘶鸣了一声。 程普欲抬腿查看,但发现黑马随意乱动,欲呼同伴帮忙时,却有人已来帮衬,从前到后帮他固定住黑马身形。 程普抬头望去,见是早上所见的张虞,颇感惊讶。 “张从事?” “且先看马蹄!”张虞扶住马头,说道。 程普引导黑马抬起马蹄,却见细石嵌入马蹄之中,似乎非常深,难怪黑马之前一直站立不安。 “需将细石刮出!”张虞说道。 “太深了,需请善修蹄者操作。”程普说道。 “我来!” 张虞松开马头,说道:“德谋将马固定,取来蹄刀,我为你修蹄。” “从事会修蹄?”程普惊讶道。 “有何不会?” 张虞笑吟吟,说道:“我为云中郡人,从小放牛牧马,无论马蹄亦或牛蹄,我都会修之。” “既然如此,有劳从事了!”程普说道。 在程普的张罗下,很快弄好绳索,取来蹄刀。郝昭则是回营取来了治疗马腿的草药。 待郝昭、程普用绳索固定住黑马,张虞抓起前右腿,用清水冲刷一番,用蹄刀刮去周边的蹄匣,取出细石后,再用清水冲洗。 张虞用草药弄碎,再用麻巾包扎。 将前蹄放下,解掉控制的绳索,黑马踩了几下蹄子,便向前行走,已恢复了正常姿势。 程普面露欣喜,感激说道:“普多谢从事!” “举手之劳!”张虞笑道。 闻言,程普愣了愣,想起这是自己早上所说之语,不禁失声而笑。 “不知从事友人如何?”程普问道。 “我已将其救回,今下已无大碍!”张虞示意郝昭将礼品递来,说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不敢!” 因张虞有治马之恩,程普实在不愿接受,拒绝说道:“普不敢受之!” “非我所赠,而是我友人敬意之礼。” 张虞故作不悦,转身欲走,说道:“若程君不喜,虞这就便走!” “从事止步!” 程普拉住张虞的手,苦笑说道:“某岂敢不喜从事,此礼某收下便是!” 张虞顺势挽着程普的手,笑道:“今早德谋如何得知我名?” “张君单骑送信之事,营中将士内外尽知。归营那日,普有幸见之。”程普笑道。 “趁敌不备,不值一提!”张虞说道:“不知德谋是役斩获如何?” 说话间,程普嫌营中杂乱,遂与张虞至僻静处讲话。 (本章完) 第44章 帐中驳答 第44章 帐中驳答 夜幕微暗,张虞与程普并肩而行。 “德谋身怀韬略,初仕郡吏,屡立功勋,但却辗转多年,实属可惜!”张虞惋惜道。 通过与程普的聊天,张虞大体摸清了程普的生平。程普本为右北平人,因才能出众,被征辟为郡吏。后为建功立业,程普放弃郡吏身份,加入北军五校中。 然程普并不走运,自征讨黄巾以来,程普功勋不显。昨夜火烧黄巾军时,程普仅斩首一人,相较同僚战功而言,其功绩实在不够。 程普神情有些黯然,说道:“盖时运不济!” “那不知德谋今后有何打算?”张虞心中窃喜问道。 见程普似不得志,张虞不忧反喜。若是程普混得好,他根本没机会‘招募’程普。今下程普为自身前途而烦恼,自己若能伸出橄榄枝,或能‘招募’程普。 程普沉吟少许,说道:“虽初破波才,但黄巾犹在,陷阵厮杀,每战争先,未来或总有出头之日。” 听着程普讲述的同时,张虞渐渐冷静下来,自己仅百石官吏,且还是王允的属官,而程普至少当过郡吏,怎么可能会跟着他。 如何才能不错失程普呢? 沉吟良久,张虞心中有了主意,说道:“陷阵厮杀非长久之策,今王使君初至豫州,左右缺少人手。若德谋不弃,我愿举荐于使君。而……” 闻言,程普神情微愣,盖没想到张虞欲将自己举荐于王允。 但程普马上反应过来,加上今晚这次见面,他与张虞才见过两次,仅凭两次的见面之缘,怕是不值得张虞向王允举荐自己。除非张虞另有隐情,或是张虞真是赏识自己的贵人。 另外王允若是征辟自己,那会给什么官职呢? 若是待自己如门从,他还不如在军中刀口舔血,努力混个军职出来。 见程普沉默不语,张虞大概能猜到程普几分心思。程普能在东吴混出名头,除了自身的忠诚度外,必然有长远见识,岂会因自己的几番话,便转头投效王允。 今时沉默不语,无非是犹豫,不知哪个选择更好。或是自己初次见面,便贸然提出举荐之语。 张虞在心里酝酿了下,说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有意举荐德谋,实因为王豫州考虑。” 说着,张虞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我与王豫州关系?” 程普打量张虞上下,微微蹙眉,大胆问道:“莫非豫州乃济安义父?” 张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又不是三姓家奴吕布,认王允当义父干嘛? 见此反应,程普便知自己猜错,讪讪而笑,说道:“普胡言乱语,济安莫放在心上。” 张虞笑了笑,如实说道:“王豫州为我叔父,而我为王豫州侄婿。今之所以举荐德谋于我叔父,实因我将受举孝廉,年终将会前往雒阳。” 程普瞪大眼睛,好似发现了什么贵人。但心中依有疑惑,欲言又止,却不知如何开口。 “德谋但说无妨?”张虞说道。 程普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说道:“济安出生边塞云中,怎与……” 张虞心中多有无语,没想到虎臣程普竟是八卦爱好者。 “我出生云中边塞,至祁县进学,遂被招为门婿。”张虞耐着性子,说道。 “这倒与公孙瓒相似!”程普嘀咕了句。 显然郡下书佐公孙瓒吃软饭,从而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在幽州诸郡中广泛流传。 张虞手搭在腰带上,笑道:“豫州为太平道云集风起之地,我若前往雒阳,恐使君左右无人可用。德谋谷道热肠,能救不识之人。故我虽与德谋仅两面之缘,但却愿推举德谋。” 这番言语下来,程普已被张虞说得心动。别看他曾担任过郡吏,但郡吏想要升迁,除非得到贵人赏识,否则会非常困难。 毕竟一州至少有五六个郡,而一郡吏员不下两百号人。算成一州的话,郡吏至少有上千人。相反州刺史的属吏屈指可数,尤其是负责主官安全的属吏,因主官地位缘故,深受郡官礼遇。 今时程普若不心动,怕不是脑子不正常。 程普神情微正,拱手说道:“多谢济安举荐之情,然不知王使君之意如何?” 见程普已是上钩,张虞微微一笑,说道:“王使君亦有此意,德谋可稍候几日,届时自有征辟文书而来。” “有劳济安!”程普欣喜说道。 利用王允名望、地位将程普收入囊中,算是张虞临时想出的取巧之道。 在征辟属官上,王允人脉更多在士人层面展示,据张虞所了解,王允甚至已书信写于孔融,将征辟孔融为属官。 而武事层面算是王允薄弱的地方,故王允颇是倚重张虞。今让王允征辟程普,将能达到三赢的局面。 程普前途有了发展,王允强化了武事属官,张虞变向拉拢住程普。 得胜后的第一日,各部将士喝酒、吃肉庆祝不说。第二日天明,皇甫嵩、朱儁、王允三方大佬升帐开会,各营主将纷纷列席。 而坐在王允身后的张虞,则是瞧见了骑都尉曹操。 如史书所言不假,曹操身形难言魁梧,相貌平平无奇,但却不知为何,张虞能从曹操身上感觉到一种气质,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气宇轩昂的张虞同样吸引到曹操的目光,二人虽不相识,但曹操格外友善,主动向张虞点头示好。 主位上,皇甫嵩、朱儁二人谦让一番,因朱儁年岁较长问题,皇甫嵩辞让主位,由朱儁主持军议。 “咳咳~” 朱儁咳嗽几下,说道:“昨日我军齐出,引火焚烧大营,外与诸君共击,大败波才、彭脱二贼,斩俘近四万之众,是为少有之大捷。然虽说大捷,但波才逃窜阳翟,彭脱亡命西华。若不速剿二部,汝、颍之乱将难平矣。” 皇甫嵩微微颔首,说道:“长社大火,蛾贼闻风丧胆,今当乘胜追击。以防二贼南逃至南阳,与张曼成联合,令南阳局势糜烂。” “善!” 朱儁沉吟少许,说道:“二贼难成大器,今可分兵进军。然我军手中尚有俘虏两万余众,今若分兵出征,还需另外处置。” 皇甫嵩不假思索,说道:“叛军余孽,悉数坑杀便可!”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面面相觑,盖没想到皇甫嵩杀性这么重,准备坑杀黄巾余孽。 “怕是不妥!” 王允皱着眉头,说道:“皇甫将军,被俘贼人多是老弱妇孺,今杀之无益,不如赦之。” 皇甫嵩看向王允,冷笑说道:“贼人受妖道蛊惑,已是无可救药。今时赦之,明日受蛊,后日再反。反反复复恐成凉州之祸,倒不如悉数坑杀,垒成京观,以为威慑河南黄巾。” 王允耐着性子,说道:“汉民受贼人蛊惑,实因故州郡官吏教化不周。我代天牧民,当以仁爱之心治民,另辅教化之道。今赦余孽,将可示汉恩浩荡!” 皇甫嵩语气生硬,说道:“张角兄弟乱河北,诸贼匪首起河南。今若赦之,反不利大汉平贼。岂能因蝇头之利,而忽视天下大局。” 王允神情渐有不悦,皇甫嵩如果屠杀两万余名豫州黄巾,反而会让他不好安抚豫州郡县。 而张虞听着皇甫嵩冷酷言语,心中实在不得劲。 他自穿越以来,虽杀了不少人,但更多因两军交手所杀。残害俘虏,以及屠杀老弱妇孺,在他看来无疑于刽子手,更别说被屠杀者,还是受苦汉民,仅因饱受欺压之故,不得已反叛。 “朱将军之见呢?” 皇甫嵩看向朱儁,希望朱儁明确坑杀俘虏的军令。 朱儁看了眼王允,眼神存在犹豫。 他自身为寒门士人,了解底层百姓情况。在中央为官前,他率部平定过交趾叛乱。那时的他招降叛军数万人,并将其一一安抚。今下令坑杀黄巾俘虏,熟读儒家经学的朱儁暂无这份狠辣手段。 见朱儁犹豫,张虞咬了咬牙,今若不出来,为被俘的人讲几句话,张虞都会于心不安。 张虞趋步出列,昂首立于帐中,拱手说道:“朱将军、皇甫将军,仆以为不可坑杀降虏。” 见状,众将纷纷用惊诧的眼神看向张虞,而皇甫嵩不曾想区区百石小吏的张虞敢出列反驳。 “为何不可坑杀?”皇甫嵩幽幽说道。 “禀二位将军,昔高祖与项羽争天下,项羽残酷无义,坑杀秦兵于巨鹿,再焚烧阿房宫。高祖仁善济民,收降为己用,入关中约法三章,遂得民心,定两汉之基业。” “我朝既为圣朝,岂能效项羽之残酷所为,为显朝廷仁德,当赦余孽,以安民心!” 张虞无畏皇甫嵩的目光,侃侃而谈,说道:“且兵者曰,围城必示活门,所以开其生路,行围三缺一之策。今二位将军告叛者必死,余者虽死而不降。” “贼从者有百万之众,烽烟遍布七州二十七郡,若不赦降者,则天下将无降者,彼时攻之则士卒伤,久战则日耗巨资。二位将军辗转千里,率兵攻伐必死之寇,恐非良计!” 说着,张虞恭敬而拜皇甫嵩,说道:“如将军所言,杀虏或能威慑诸寇,然今兵戈初起,河北大祸未平,实不宜妄动刀兵。” “另朝廷度支艰难,两万余众如能赦免,当能滋生赋税,以缴于朝廷。虽杯水车薪,但却多多益善。” 张虞的三点阐述下来,可谓逻辑清晰,毫无破绽,引得不少人为之侧目。 王允本不满张虞随意出列,但见张虞这般言语,也是暗中颔首。 皇甫嵩捋须深思不语,而朱儁与曹操眼眸中则是露出赞赏之色。 《唐书·列传十二》:“程普字德谋,右北平土垠人也。初为州郡吏,有容貌计略,善于应对。从征黄巾,太祖举普于王允,允辟为从事。” (本章完) 第45章 不似边塞子弟 第45章 不似边塞子弟 张虞站在帐中,皇甫嵩、朱儁两大佬捋须不语,气氛寂静的可怕。 少顷,王允忽然开口责骂,说道:“区区门下小吏,今能让你列席,已是二公之恩德,如今安敢非议国家大事?” 被王允劈头盖脸一顿责骂,张虞顿时懵了下。 紧接着,张虞凭借自身的洞察力,瞬间明白王允的意图。 自己身份微弱,今当着众人的面,居然反驳皇甫嵩的话,严格来说,自己犯了禁忌。不论皇甫嵩性情,当着众人的面,他都很难拉下脸,而自己大概率会被皇甫嵩厌恶上。 而王允这番话看似在责骂自己,实际在保护自己。 呼吸间,张虞朝向王允,说道:“仆知罪!” “滚出去!” 见张虞上道,王允当即挥袖劝退。 “仆言语有失,望诸公见谅!”张虞朝众人作揖,徐徐退了出去。 待张虞退出去了,皇甫嵩淡笑说道:“小辈好心之言,豫州何须这般责骂!” “小辈口无遮拦,妄议军国之事,不可留之。”王允说道。 “呵呵!” 见状,朱儁出面打圆场,笑道:“若我军赦黄巾降虏,不知豫州如何对待?” 王允沉吟少许,说道:“为免降虏反复,我将征辟孔君文举、荀君慈明,令二位高洁之士教化百姓,安抚豫州郡国。” “慈明君?” 皇甫嵩神色微变,眼眸打量王允是否在说假话。 荀慈明非是别人,正是素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之称。从荀爽出名以来,朝廷征召其出仕不知有多少次,历代三公都有征辟,但荀爽无一例外都拒绝。 今王允若言语不假,这当是荀爽的首次出仕。且有荀爽、孔融二人的辅佐,怕王允这豫州刺史当不了多久,就会得到朝廷重用,甚至出拜三公都将是迟早的事。 皇甫嵩虽为将领,但同样是士人,面对王允抬出的一尊大神,一尊小神,纵他持节,不得不卖王允一个面子。 “子师用慈明、文举二君教化降虏,所言不假?”皇甫嵩问道。 “不假!” 王允底气十足,说道:“二位将军在此,允不敢乱言。且如有降虏反叛,我当命人平之。” 朱儁为了顾忌皇甫嵩的面子,说道:“皇甫将军与王使君意见既有不同,不如上表于朝廷,由陛下与尚书台诸公决断。何如?” “无异议!” “可行!” 将是否杀降的抉择交于朝廷,以朝廷那般士人的行为,以及王允在朝廷的人脉,大概会将降人赦免。毕竟像皇甫嵩这种屠夫,在朝廷上还是比较少有。 而皇甫嵩已知无法坑杀黄巾余孽,自然会顺着朱儁给的台阶往下走。 “咳咳!” “既然如此,那便商议征讨波才、彭脱……” 朱儁咳嗽几下,换了个话题,便将此事掀过。 讨论了半响,随着军务的安排妥当,众人陆续离开。 当王允想走时,皇甫嵩笑吟吟,说道:“子师,我欲令张济安随我征战如何?” 王允挑了挑眉毛,笑道:“某初至豫州,恐是离不得他。” 朱儁从榻上起身,笑道:“济安身怀大才,今为百石小吏,倒是可惜了。若济安有意征战,倒是可随我。” 王允笑而不语,向二人拱手告辞。 待朱儁、王允二人都离开,皇甫郦疑惑上前,问道:“那张济安言语触犯叔父,叔父怎还反征招其入军?” 皇甫嵩瞪了眼侄子,说道:“我岂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 说着,解释说道:“张济安虽出自边塞,但行事不似边塞武夫。年纪轻轻,能有这般见识,难怪王氏招他婿。” “我今时所说之语,不过玩笑之语,那王子师岂会轻易放人?” “只不过向他示好,以免刚刚言语惹其不悦。”皇甫嵩感慨一声,说道:“王子师竟能征辟慈明、文举二君为从吏,其人不简单。今时念来,他自高第入朝以来,能得袁、杨二氏赏识,更能得何进器重,其非常人也!” 就实话而言,张虞所给的三点理由,其实已说服了皇甫嵩。汉与黄巾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今若直接坑杀降卒,虽能震慑那些余孽,对后续作战恐会不利。 毕竟面对坑杀降军的屠夫,知道自己即便投降也无出路,那他们大概率会奋战到最后,这对作战平叛而言,将会非常不利。 与此同时,被赶出营帐的张虞,按剑守在附近,等候王允出来。 当见到王允身影时,张虞当即上前。 “使君,情况如何?”张虞问道。 王允笑了笑,说道:“二位将军分兵征讨波才、彭脱二寇,俘虏之事交由朝廷裁决。” 闻言,张虞明白过来,笑道:“若让朝廷裁决,则必赦降人!” 顿了顿,张虞好奇问道:“敢问使君,不知如何劝得皇甫将军改变主意?” 王允捋须而笑,说道:“济安那番言语已是驳斥了皇甫将军,而他之所以不语,则是我言已征辟得荀慈明与孔文举二君为属官。” “荀慈明?” 张虞顿时惊讶,说道:“使君,慈明公自名著大汉以来,闭门治经,纵三公征辟亦不愿出仕。今使君仅为刺史,何能征辟慈明公出仕?” 荀爽名声之高,天下士人几乎尽知。在张虞眼里,想要荀爽这种人出仕,除非皇帝亲自下令,否则寻常三公根本是征辟不动,更别说仅是豫州刺史的王允。 王允露出神秘微笑,说道:“日后至颍阴,济安便知某为何能征辟荀慈明出仕了!” 见王允有意卖关子,张虞蹙眉深思,说道:“使君既不能以官职动其心,想来征辟慈明公当在于名声而非名利。” 见张虞一点就通,王允忍不住而笑。 “济安,你不像边塞豪强子弟。” 王允一本正经瞧着张虞,说道。 张虞有些奇怪,问道:“那我像哪里人?” 王允放慢脚步,笑道:“边境豪强子弟因常年与胡人厮杀,行事作为粗暴,且少读经书,不谙时事。而你读经虽说不多,但行事灵活,善口舌之变。若非你这一身武艺,我倒以为你是某士族子弟。” “兄长招你为婿,当慧眼识人!”王允赞道。 张虞竟有些惶恐,他自己深知自己底细,若无两世为人经验,互相弥补缺陷,以原身那水平,厮杀可以,但想在中原混出名头,估计是没啥希望。 见俘虏之事解决,张虞赶忙提及程普,说道:“使君,今既欲赦免黄巾余孽,还需严防余孽归降而后反。” “虞在军中识得一俊才,其名为程普,字德谋,右北平人士。其虽出生边塞,但早年为郡吏,善应答谋略。使君如能征辟为武官,引为爪牙,则能充实武力。” “虞虽侍奉使君,但唯恐受举孝廉,将往雒阳为郎。此人武艺虽不及虞,但胜在机敏,当能继虞之后。”张虞言语诚恳说道。 王允沉吟良久,问道:“此人是何身份?品行如何?” “回使君,程德谋为朱将军帐下骑督,仅无贵人赏识,现督率十骑。使君如能征辟之,程德谋当视君为恩主。” “至于其品性而言,昔孙文台身患重伤,卧于草木,其马通性归营,向众人求援。程德谋与孙文台无恩义之情,然见同僚有难,不假思索,仗义施救。” 张虞捡着重要之事,仔细说道:“以上之事虽小,但却可明程德谋之人心。如此义气之士,使君征辟为武官,当能得其效死力尔!” 王允微微颔首,经这么多日相处,他渐渐相信了张虞的判断。 “既然如此,济安邀他至营帐,言我欲征辟他为武猛从事。” 王允看向张虞,笑道:“程德谋若能为武猛从事,则济安可拜都督从事。” 都督从事,属于是州刺史下属的武官。领兵数目多于武猛从事,且顾名思义,都督各军作战。若程普为武猛从事,在王允的首肯下,张虞可以都督程普作战。 张虞神情不变,拱手说道:“侄多谢使君赏识!” 《唐书·太祖本纪》:“黄巾贼別党起于豫州,豫州刺史王允辟太祖为从事,隶右中郎将朱儁营。时皇甫嵩于长社为贼所围,音讯断绝,太祖自请行之,儁大壮。” “将行,谓郦嵩曰:‘敌营森严,必率骑以设疑兵,如见我反复……’嵩从太祖言,太祖便带鞬摄弓上马,及贼人无复起者,于是鞭马直突驰去。” “比贼觉知,太祖行已过,又射杀数人,盾裂人倒,无不惊骇,自无敢追者。……” (本章完) 第46章 百无禁忌 第46章 百无禁忌 自程普拜见王允后,王允欣赏其机敏,征辟为武猛从事,留在身旁。 而程普因感激王允的提拔,遂以‘门下走狗’自居。 在皇甫嵩、朱儁两军休整期间,被王允所征辟的孔融风尘仆仆而至。因孔融名声高崇之故,曹操都出迎孔融。 王允果断拜孔融为治中,以来辅佐自己治理豫州。 在迎接孔融的同时,张虞与曹操相遇。盖那日大帐里的表现,吸引到曹操的目光,曹操主动向张虞问好。 而张虞虽对‘人妻曹’颇有兴趣,但碍于初次见面之故,二人仅交换姓名,浅谈几句形势。 到大营后,孔融得知皇甫嵩欲坑杀俘虏,开启了喷子模式,狠狠狂喷皇甫嵩的思想价值有问题。 皇甫嵩实在不想和孔融计较,恰好也至出兵时间,遂独自率军西行,征讨逃到阳翟的波才。 朱儁后脚出发,向东急行军,征讨逃窜至西华的彭脱。 五月,皇甫嵩大破波才,朱儁重创彭脱,波、彭二人隐遁山林,不知所踪。 至此,波才、彭脱二人所率的汝、颍、陈三郡国主力黄巾被镇压。 同月,朝廷根据二将所表战功,封皇甫嵩为都乡侯,朱儁为西乡侯。 曹操因家族背景之故,直接升迁为济南国相,受命安抚济南黄巾。孙坚在朱儁的保举下,以佐军司马升迁为别部司马。 针对俘虏黄巾,朝廷下令依照王允所奏‘杀首恶,赦余孽’的安抚方案。 皇甫嵩、朱儁、王允三人配合,剿抚豫州黄巾余孽。而张虞作为王允从吏,每日忙得不行。 与此同时,天下局势又有了变化。 如南阳地区,之前张曼成杀太守褚贡,占据了宛城。事急之下,朝廷拜江夏都尉秦颉继任南阳太守,率江夏兵马,汇荆州刺史徐璆征讨张曼成。 张曼成在与汉军交战中身亡,由赵弘继任张曼成之位,勉强与荆州兵马对峙。然因豫州黄巾被汉军镇压,大量黄巾从豫州涌入南阳。赵弘聚众十余万,击败汉军,重新占据宛城。 东郡地区,卜己攻略郡县,声势浩大,断绝黄河漕运。与河北张角三兄弟呼应。 而负责征讨河北的卢植虽初胜黄巾,但形势依旧严峻。在宦官的诬陷下,卢植被下狱问罪。改由董卓出任,负责征讨河北黄巾军。 见事态发展如此,汉灵帝立马下令皇甫嵩、朱儁停止征剿豫州黄巾,各自率兵投入其他战场。 六月,朝廷命朱儁率兵南下,督荆州兵马,征讨赵弘,彻底解决南阳黄巾;皇甫嵩率兵北上,进攻东郡黄巾,打通黄河漕运,以改变汉军在河北的不利形势。 孙坚身体已是康复,因跟随朱儁即将南下,遂向张虞告别。而张虞也将随王允南下,至临时州治所颍阴办公。 而曹操早就带着夏侯惇前往济南国上任,离开前并未与任何人打招呼。 路上,王允与孔融同乘一车,相互谈笑。而张虞作为武官,则是与程普带人护卫车驾。 挽着缰绳,张虞撇了眼车上的孔融,心中略有不满。 孔融作为关东儒学士人,又是典型的年少成名者,属于心高气傲之辈。 当得知他出自边塞,言语中的轻蔑之情,可说是毫不遮掩。甚至称呼骑卒中的胡人为虏,属实不太中听。 “小子还有几时到颍阴?” 孔融手扶木栏,其说话神情像极了询问下人时的姿态。 碍于王允的面子,张虞拱手答道:“使君,尚有十余里至颍阴。据候骑回报,今阴府君已率人至城外相迎。” 孔融嬉笑评判,说道:“阴元基能识形势,知黄巾贼起,攻略郡治,率属官至颍阴固守。若说晚了一步,怕不是早亡于蛾贼刀下。” 相较孔融的语气随意,王允的语气则是显得正经许多。 “阴太守虽有失土之责,但因黄巾汹汹,其失土之罪不可计。今能率兵民固守颍阴,保得一方太平,当实属不易!”王允说道 黄巾大乱豫州时,郡治阳翟率先被攻破,太守阴修率众出逃颍阴,以暂避锋芒,并征辟荀彧为主簿,同率属官,坚守颍阴。 而张虞因工作需求,了解到阴修属官名单时,彼时心中算是吃了一惊。 除主簿荀彧外,其余有五官掾张仲、功曹钟繇,计吏郭图,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佑等。仅以上属官名单近十人,其中便有三人留名于史。 或许这变向印证了那句话,一个县的人才足够打天下了! 说笑着,孔融心生好奇,问道:“慈明不仕州郡,子师却为其留得别驾位,不知欲用何计,征其出仕任官。” 王允捋须而笑,说道:“文举不仕州郡,亦被我所征辟。今我为何不能征荀爽为官?” 孔融撇了撇嘴,说道:“若非你用慈明公为由,我岂会受你蛊惑,从鲁地千里迢迢而来。” 显然王允能征辟名士孔融,不是靠地位与他名望,而是借荀爽之名,吸引孔融前来效力。王允无意隐瞒,笑道:“今豫州黄巾虽平,但依旧有残党作乱。我征辟慈明君时,则以乡情为由。言他乃颍川高洁之士,今家乡遭乱,岂能无动于衷。为求速安,望他能酌情出仕。” “慈明君本无意出仕,然经我以家乡之情为语,连封书信劝说。慈明君遂以大局为重,不得不出仕。” 王允能征辟荀爽出仕,算是用了取巧的手段。 如张虞那日所言,对付荀爽这种看似不好官爵的士人,最好用的套路便是用名声或是用道德,以逼他们出仕。 荀爽作为颍川人,平常时候面对三公、州郡征辟,他都能以不好官爵为由拒绝。但今家乡遭遇劫难,有份帮助家乡的职务需要荀爽出任,荀爽则不能以不好官爵为由拒绝。 毕竟欲承其冠,必承其重。荀爽被名声所累,他若拒绝出仕,不愿为家乡解决劫难,那么他的名声就会反噬自己。 但荀爽没那么容易被王允拿捏,他在书信里仅答应帮王允安抚百姓,不负责具体民政。而且一旦民乱解决,他就离职归乡。 王允则是无所谓,他仅需借助荀爽短期的帮助,而孔融则是他另外一个吉祥物。 “王子师好手段啊!” 孔融摇头而笑,说道:“能请慈明公出仕,你算是第一人。” 说着,孔融故作不满,说道:“你用巧计骗我,当如何解释?” 为了留住孔融,王允连连道歉。孔融顺着台阶而下,则与王允聊起其他事。 见状,程普凑到张虞身边,低声说道:“虽说孔文举为大儒,但岂能如此目无尊卑,与王使君言语打闹!” 张虞神情淡然,说道:“孔文举自视甚高,岂会轻易服人。今这般所为,无非向你我表明,他非属吏,地位与你我不同。” “使君心中自有计较,你我且多多忍忍!” “善!” 张虞前世与不少人打过交道,不同人的心性都有所了解。孔融这种行为,无非是认为他与王允的地位相同,不会按照上下级行事。 孔融瞧不起他们的心态不难理解,一是孔融自身的骄傲,他们出生边郡的背景;二是如他所说,孔融为了彰显他与王允的同等地位。 “到了!” 在前开路的从骑回禀张虞。 张虞驱马近车,朝王允禀告,说道:“使君已至颍阴,今阴府君率属吏文武,于城外相迎。” “好!” 未过多久,当车队向前行驶一里地时,得见阴修率颍川郡属吏出迎。 “拜见王豫州!” 在阴修、荀彧的迎接下,王允下了车驾,并向出迎的众人回礼。 王允与众人寒暄一番,见没有荀爽人影,问道:“怎不见慈明君?” “禀使君,慈明公身体不佳,暂不能出迎。”荀彧答道。 “不如先至府堂休息,修已在堂中设宴!”阴修说道。 王允笑道:“慈明君为长,需先迎慈明君,再赴宴会不迟!” “劳诸位引路……” 在王允与阴修说话时,张虞同样见过颍川郡属吏,并互表姓名。 人群中,张虞暗中观察着荀彧、钟繇二人,实在眼馋! 但眼馋归眼馋,张虞却也十分清楚,自己当下最多能与二人结交。 “见过张都督!” 张虞循声望去,见是郭图主动问候,拱手回礼道:“见过郭君!” 在前往迎接的荀爽的路上,张虞与郭图二人则是谈笑聊天。 读史时或许嫌弃郭图,今张虞却是百无禁忌,几乎是见到有才士人都会攀谈起来,更别说主动搭话的郭图。 纵郭图不靠谱,但能留名于史,成为袁绍心腹,必然有他过人之处。 (本章完) 第47章 豫州形势 第47章 豫州形势 荀爽不愿出迎王允,无非是想争口气。今王允驱车亲自而来,则是给足荀爽面子。 在王允的盛情邀请下,荀爽出任豫州别驾,为豫州二号人物。因荀爽与王允同乘一车,孔融自身档次不够,唯有与太守阴修同车。 而张虞虽说州属武官,俸禄与荀爽、孔融同为百石,但身份实在差距巨大。故张虞与荀彧、郭图、钟繇等同行,一同前往府堂。 中午时分,奔波的众人在侍从的引路下,才在大堂落座。 因县堂并不宽敞,阴修将宴席从大堂设到侧堂,共有二十余张座位。 程普非常识趣,趋步上前,拱手说道:“使君,仆乃粗鄙武夫,恐不识礼仪,不便居列席,今请至侧堂列座。” “好!” 王允点了点头,叮嘱说道:“路途劳累,让众人多吃些。菜肴如有不够,无需拘束,尽情吩咐侍从。” “诺!” 张虞向郦嵩使了下眼色,示意让他带着什翼、郝昭等人到侧堂列席。 郦嵩向王允行礼,徐徐趋步而退。 孔融坐在席上,见张虞立于王允身侧,笑眯眯道:“济安可有未了之事吗?” 言语带着惊奇,似乎在好奇张虞为什么没和程普侧堂用膳。 张虞心中顿生厌恶之情,但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王允神情。 王允捋须而笑,说道:“我已无要事,济安可在堂中寻一案席而坐。” “诺!” 孔融顿愕了下,问道:“济安识酒觞歌赋?” 不待张虞开口,王允笑眯眯说道:“文举实有不知,济安为我兄门婿,不仅善弓马,亦识经学。” “门婿?” 孔融惊讶了下,问道:“可是旧弘农太守长文君之婿?” “然也!” 王允微微颔首,向左右列席之人,介绍道:“济安两鞬开弓,左右奔驰。时长社之役,皇甫将军被围城中,济安单骑陷营,以通内外之音讯。故长社之捷,济安功勋卓著。” 说着,王允笑了笑,说道:“左、右中郎将临行出兵时,多次讨要济安。我因左右无人,豫州残寇犹在,不敢放行于那二位将军。” 这番话下来,孔融则是无话可说,不好继续阴阳怪气张虞。 若是边塞武夫,与他们同席宴饮,孔融自有意见。今张虞既是王宏女婿,又有王允的背书,则是勉强可同座。 在汉代社会,若要得到别人尊重,经学渊博与门第出身二者,你总要占一头。 毕竟东汉自刘秀起,以经学便上升到国家意识层面。你可以出身贫寒,但若想要有名望,得到别人认可,还需拿出过硬的经学知识。 张虞无治经学问,欲得到别人尊敬,唯有靠那勉强值得诉说的王门女婿身份。 瞧了一圈,张虞见荀彧身侧无人,主动坐到荀彧身侧。 “荀功曹!” “张都督!” 荀彧嘴角含笑,说道:“此为末席,张都督可往前列席。” 张虞摇了摇头,笑道:“会酒觞,但不通歌赋,不敢高坐!” 若与孔融一起坐着用膳,张虞怕会膈应地吃不下饭,还不如主动与荀彧同坐末席,拉近些关系。 宴席上,张虞除了与荀彧熟络聊天外,则就专心用膳。 张虞向荀彧敬酒,问道:“文若兄,虞心怀疑惑,至今不解缘由。而我闻颍川人杰辈出,可有何人能为虞解惑?” 荀彧回敬一樽,笑道:“彧难受人杰之称,据彧所知陈群,陈长文与钟繇,钟元常,此二人有经学博广之才。君若欲求教学问,今下或可向钟元常求问。” 张虞摇了摇头,笑道:“若欲问时政之弊,不知可问询于谁?” “时政之弊?” 荀彧略有惊讶,问道:“试问君有何疑惑?” 张虞以时政之弊为问,仅是想从荀彧口中得到颍川其余大才消息。 思索少许,张虞含糊说道:“天下为何混乱?” 荀彧沉吟良久,说道:“天下松弛,实因律法不严。如能严肃刑法,选拔贤才,罢黜小人,以圣人贤君治世,则天下太平矣!” “仅此而已?”张虞问道。“不仅于此!” 荀彧笑了笑,说道:“治国弊政之事,岂是三言两语可以细明。我今时所言,不过是那浅薄之语。” “不知济安为何有如此之问?”荀彧反问道。 张虞神情如常,说道:“汉室颓废,黄巾乱起,欲扶汉室,岂能不知时政之弊。如若文若不弃,今愿向君讨教。” 荀彧今时仅是二十出头的小郎君,尚不是日后名扬于世的荀令君。今面对张虞的请教,荀彧顿有些受宠若惊。 沉思良久,荀彧说道:“实不相瞒,彧今学识浅薄,不敢为济安之师,今有一人或能为济安解答?” “何人?” “我之堂兄荀悦,荀仲豫。其少小习经,过目不忘,尤好著述。济安如若有心求学,可登门向我堂兄拜会。”荀彧说道。 “荀悦?” 张虞在记忆中不断搜索‘荀悦’姓名,但始终不得所获。显然荀悦若不是无能之辈,便是郁郁不得志之辈。而以荀彧推荐来看,荀悦大概会是后者。 “不知较君才学如何?”张虞问道。 荀彧摇头而笑,说道:“彧才疏学浅,与堂兄相较,弗如远甚!” “何公以王佐之才盛赞文若,若君为才疏学浅之辈,怕天下皆粗鄙村夫。”张虞笑道。 “何公笑时之语,不可当真!”荀彧连忙谦让,说道:“若济安有意拜会我兄,还需注意一事!” 张虞敬酒说道:“劳文若细言!” 荀彧抿了口酒,说道:“仅是我兄性子沉静,不喜外人打扰,济安如欲拜会,还需多多谅解。” “多谢文若!” 张虞再问道:“我于长社时,曾闻荀攸,荀君公达,有卓越之才,不知可否有假?” 荀彧虽不知张虞为什么热衷了解俊杰,但出于今下交谈愉悦,耐心说道:“荀公达习读兵书,长有谋略。黄巾乱起时,公达曾有多预言之。及阴府君退守颍阴,多有用公达之策。” “若济安有心拜会,抽空登门拜问便好!”荀彧说道。 张虞微微颔首,赞道:“我丈人言,颍川诸族,唯荀氏最贤。命我若能至颍川,当多多拜会诸君,增长学识。今与文若交谈,果如丈人之语。” 盖因受历史影响,张虞对荀彧的感观,更多是以变扭二字形容,似忠汉,又不似忠汉。且不说自己能否将他招募,但以荀彧所为来看,张虞心中存有芥蒂。 但芥蒂归芥蒂,经与荀彧交谈后,张虞不得不承认荀彧的见识、才学、修养都非常出众。这是除王允之外,张虞所见最优秀的士人。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荀彧未来会超越王允。 在张虞与荀彧的聊天中,宴会渐渐到了尾声。 因有公事需理,王允拒绝了饮酒歌赋这种娱乐性活动。 王允擦拭了下手,问道:“元基为颍川郡守,今可知豫州情形否?” 阴修沉吟少许,说道:“豫州中以汝南、颍川、陈三郡黄巾最盛,今波才、彭脱虽说重创,但汝、陈二郡依有残党。” “汝南太守赵谦正率兵征讨黄巾残部,形势暂时不明。陈王宠因藏有数千张强弩,据城安民,屡退黄巾,故形势并不严峻。” 顿了顿,阴修说道:“仅是陈王违背诸侯王律,如按律法而言,恐有不法企图,还需上表朝廷。” 王允捋须而思,说道:“陈国之事,我略有耳闻。今天下骚乱,陈王保境安民,虽有违背律法,但若无陈王聚兵退敌,则陈国早已被黄巾所据,今需依势而为,而非苛求罪责。” “今治豫州之重,在于安抚颍川乱民,铲除汝南贼寇,收复陈国县邑。” 思考许久,王允说道:“当下左、右中郎将受命征讨大敌,而我豫州无重兵可用。先令陈王派兵收复陈国县邑,再命赵谦征讨黄巾残党。汝南地广县多,若赵谦难平,需速速上报。” 顿了顿,吩咐说道:“今豫州缺乏兵马,劳元基调拨千人于我。” “诺!” “济安何在!” “在!” 闻言,张虞趋步出列,拱手应道。 “你既为州中都督,州中军事需多上心!” “诺!” ps:今晚有事,更新晚了! (本章完) 第48章 相貌取人 第48章 相貌取人 东汉初时,州刺史暂无领兵权,但随着地方叛乱的增多,地方郡县难以自解,中央军无力远派,遂委于州刺史相应的军权。 王允初至豫州,身边除张虞所率兵马外,则无余兵可用。 虽说阴修调千人兵马于王允,但因颍川郡大乱初安,郡县内部需兵马驻守。为了拥有一批靠谱的军士,王允在张虞的建议下,命人招募兵马。 自到颍阴之后,张虞便率部驻扎外城南,自习骑射不提。 而张虞因兼任都督从事一职,加之王允的吩咐,监督豫州新兵的招募。 城南,大量壮丁从乡野聚集到此,所为不是他事,正是准备投军募征。 若远远望去,却见有意投军的男儿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几乎看不出有雄壮魁梧之士。显然这些人之所以投兵,很大部分是为了吃军粮。 南城,两名游侠一高一矮在角落,似乎在争论什么。 “伯安,你真打算投军?”高个子游侠迟疑道。 矮子游侠说道:“元直,我家双亲遭黄巾屠戮,仅剩我茕茕一人,已无牵挂。今投军从戎,上阵厮杀,或能拼得一个出身。” 徐福张了张口,担忧说道:“从军征伐不同游侠厮杀,你虽善用长刀,但军中却多使长矛。列阵冲杀,如有不慎,将会身死。” 孟宁之叹了口气,说道:“我从黄巾军中逃回,若不投军,归乡之后,乡人会怎么样看我!” “你家中有老母需赡养,我不求你随我从军!” 孟宁之实在倒霉,之前黄巾乱起,他出于投机之故,独自投身从军。黄巾主力兵败之后,他逃离大部队,回乡之后,他才发现他父母竟惨遭黄巾乱兵劫掠所杀。 今孟宁之身无牵挂,而他也发现自己干件蠢事,干脆打算从军,以凭借自身武艺杀出个富贵。 徐福略有伤感,说道:“今后你我分别,怕不知何时才能相遇。” 孟宁之搂着徐福的肩膀,大笑说道:“待我富贵时,我当衣锦还乡,与元直共分富贵。” “走了!” 孟宁之因个子短小,无法腰跨长刀,唯有背负长刀而行。 徐福望着好友远去的背影,落寞地叹了口气。他不愿随好友从军,除了老母在堂之故,还有他总感觉当大头兵改变不了生活,更无法做出一番大事业。 大营军门,孟宁之随着人群鱼贯而入,因个子不高的缘故,淹没在人群中。 入了军门,孟宁之在士卒的催促声中,与众人排成队列长龙。为了更好招募士卒,汉军官吏命十一人为一队,分批上前接受检阅,看是否能应征入伍。 很快,轮到孟宁之所在队列上前,接受汉军吏员的检阅。 汉军吏员以士人为首,其持捧着竹简,显然负责登记姓名。负责检查孟宁之身体者,则是体格壮硕的士卒。 士卒粗略检查一遍,见无病,身体无残疾,则准许了十一的入伍。 士人将十一人姓名登记下来,观察十一人的身形,欲指定一人为什长。 孟宁之看出士人的意图,壮起胆子,大声说道:“仆为游侠,善使长刀,请补什长。” 士人循声望去,却见孟宁之脸上坑坑洼洼,皮肤黝黑,相貌实在丑陋,且个子又不高,眉头不禁皱起。 “君相貌丑陋,身形不高,不可为什长。”士人如实说道。 闻言,孟宁之瞬间脸红恼怒,愤恨说道:“昔孟尝君身长六尺尚能为齐相,而今补什长竟需取肥大者,不知是何道理?” 话虽这么说,但同队者已有人发出嘲笑之声。 孟宁之瞪大眼睛,看向发出嘲笑的人,骂道:“我杀你等如杀鸡宰羊!” “肃静!” 见情况不对,两名士卒持矛上前,以防孟宁之暴起。 士人脸沉下来,说道:“今仅是假什长,入军营之后,都尉将会重新选拔!” 说着,士人欲指定其他人为什长。 孟宁之非急躁无谋之人,而是大声说道:“军中以武力为先,我愿与他们比武,谁胜谁为什长。” 孟宁之发出的声音,吸引了不远处正巡查的张虞。 当张虞带人走了过来,不论是孟宁之,亦或是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张虞看着发生冲突的现场,问道:“邵然怎么回事?” 此士人名庾嶷,字邵然,为鄢陵人。其父为庾乘,家境虽说贫寒,但因被郭林宗赏识,得以入太学读书。而郭林宗与王允有久,曾向王允介绍过庾乘。 今王允至豫州出任刺史,出于考虑照顾友人子嗣的念头,见庾嶷颇有才学,遂征辟为州吏,负责征兵之事。 庾嶷迟疑少许,向张虞禀明事情经过,说道:“回张君,此人欲补什长,我因他相貌、身形否之……” 听明白事情原委,张虞打量满脸不服气的孟宁之相貌。纵使他用人没有颜值偏好,今见孟宁之丑陋的相貌,心中也是升起些嫌弃之情。更别说孟宁之身形短小,身高仅一米五几,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实在上不了台面,这也难怪庾嶷会拒绝孟宁之出任什长。 然嫌弃归嫌弃,但一向自诩用人以贤的张虞,很快端正心态,笑道:“你既有豪言,我特准你为假什长。若有真本事,受都尉操练时,则成为真什长。” “多谢张君!”孟宁之感激不已,说道。 待孟宁之领着部下十人离开,张虞忍不住吐槽,说道:“相貌丑陋,身形短小,不忍直视。邵然以规矩行事,并无过失。” 选相貌、身材出众为官,算是人事官吏中的潜规则。即便到后世都有这种潜规则,甚至对身高更为苛刻的要求。今更别说更封建的东汉了,庾嶷看似过分,但却变向维护规矩。 “既然如此,张君为何不考其武略,而是直任其为什长?”庾嶷问道。 “军中以胆略见长,今形貌丑陋,却敢于发声求官,不可谓无胆略之人!”张虞解释道。 “从事考虑周全,嶷思虑欠妥!”庾嶷请罪道。 “有心从军者,除为生计之人,或有志建功立业者。邵然为笔吏,当用心留意胆烈之人。”张虞说道。 “诺!” 郭图不知何时而来,笑道:“济安观察细致,能见常人所难见之事,实属令人钦佩!” “哦?” 转头见是郭图,张虞顿生兴趣,问道:“公则何出此言,莫非此人实有独到之处?” 郭图笑了笑,说道:“有所耳闻,其名为孟宁之,颍川游侠子,性情勇烈。颍川诸多游侠中,因相貌丑陋而闻名。往昔有人辱没其相貌,被他愤而杀之。” “公则既熟络颍川游侠,不知可有闻徐元直否?”张虞好奇地问道。 显然相较不知名的孟宁之,张虞对徐庶更感兴趣。 郭图沉吟少许,摇头说道:“颍川游侠虽多,但出名者少,且为避免有人寻亲仇杀,常以别号自称。徐元直之名,图并未耳闻。” 游侠虽带有侠字,但其大部分的所为与后世的黑社会类似。游侠间以情义为重,为了生计,会收取保护费。更有甚者,为了向上跃升,会甘心充当权贵的打手。 故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仇家寻仇,以及连累到家人,很多人都会更换姓名,很少有以真实姓名见人。 今张虞直接询问徐庶姓名,非与徐庶有生死之交者,很难说出徐庶去向。 探听不到徐庶去向,张虞略微惋惜了下。以他为数不多的记忆,徐庶算是颍川少有大才,且是具有明显的成长潜力。 见张虞神情有异,郭图问道:“济安可是与那徐元直有所交情?” “闲暇听人提及,颍川游侠中徐元直最重情义。”张虞随口说道。 郭图微微颔首,说道:“我今后多帮济安留意!” “多谢公则!” 说着,张虞忽然笑道:“公则为计吏,怎有空前来军营?” 郭图故作不满,说道:“莫非我不可前来拜会济安?” “当然可行!” 张虞挽着郭图的手,笑道:“仅是见公则远道而来,而我仓促招待,恐有不周。” 自来到颍阴,荀彧、钟繇二人不是下县乡,便是每日忙于公务。郭图最有时间,故张虞与之经常接触,关系好过荀、钟二人。 “招待倒是不必!” 郭图反拉着张虞的手,笑道:“济安可曾记得荀仲豫。” “怎会不记得!” 张虞神情有些郁闷,说道:“荀仲豫出门远行,我连连拜会不得!” 自荀彧举荐他堂兄荀悦,张虞心中便惦记多时,连续拜访三次,不见荀悦其人。 郭图笑道:“仲豫君已是回府,我闻讯特来告知济安。” 张虞欣喜不已,说道:“公则稍等片刻,容我更换儒服。” “善!” 《唐书·列传十四》:孟宁之,字伯安,颍川颖阴人。身形粗短,少任侠,有勇力。会募兵,太祖督之,吏庾嶷录之。宁之诣嶷,求补白丁什长,嶷谓之曰:“君形陋,不堪什主。” 宁之叹曰:“昔孟尝君身长六尺为齐相,今求士取肥大者哉!”太祖壮其所言,准补什长。…… (本章完) 第49章 时政之弊 第49章 时政之弊 张虞梳洗更衣一番,将营中之事交于郝昭、什翼二人负责后,带上郦嵩,与郭图乘马同往拜会荀悦。 荀悦虽说是荀氏子弟,但因年少丧亲,家境贫寒,不得不向族人借书阅读。然幸因荀悦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读之书多能背诵。 常年治学下来,加之宦官当权,荀悦无心仕途,遂沉迷上学说研究,对于社会运转,以及社会治理研究,有自我的理论。 经一番了解,在张虞看来用政论家去评价荀悦,或许颇是贴切。 这也是为什么张虞在了解荀悦后,热衷去拜访荀悦的根本原因。 毕竟张虞虽来自后世,了解东汉社会各阶级,但你若说拥有成体系改造东汉社会的政治措施、理论纲领,张虞怎敢说有! 如推行科举制,真能解决士族门阀问题吗? 指望仅凭制度的推行,能改变社会阶级,怕是太过浮于表面。类似大象推行德莫克拉西制,怎不见消除了种姓制度呢? 张虞既有志重造社会,他需要一套成体系的思想理论,而非厚今薄古,选用看似高大的制度,而忽略社会客观基础。 即便日后有干吏为自己效力,若自己缺乏判断制度的优劣能力,岂不变得可笑。 若荀悦果有才学,能提出可行性的思想理论,那么将不枉费张虞奔波之劳。 荀悦居住在荀氏的家乡高里乡,距离颍阴县城有五六里距离。 而张虞、郭图、郦嵩三人骑乘了约半天,终于来到荀悦的住所。 因有荀氏一族的供给,荀悦居住的宅院谈不上贫寒,简约的布置中透露着出世的灵气。 递交名刺之后,荀悦这才缓缓出迎。 “见过张都督!” “公则!” “荀君!” “不敢!” 张虞连忙回拒,说道:“先生称为张君或济安便好!” 荀悦虽说是荀彧的堂兄,但年岁已近四旬,相貌儒雅沉静,能给人一种和煦之感。 “前些日,悦有事外出,倒是劳烦张君奔波了!”荀悦语气中带着歉意,说道。 “闲暇走动,今能拜见荀君便好!”张虞说道。 “三位请!” 在荀悦的邀请下,三人被迎进了外堂。 四人依位序而坐,荀悦让小童为张虞三人倒水。 “不知张君与公则前来拜访,所为何事?”荀悦问道。 张虞无意藏着掖着,如实问道:“自光武皇帝中兴以来,至今已有一百六十年。今下国朝动荡,府库匮乏,富者连田,贫者无田,以致张角率黄巾而叛,中原有分裂之险。” “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不知能否开虞之顿悟?” 闻言,不仅是荀悦惊讶张虞会这么问。郭图神情亦是惊奇,他与张虞接触多时,从未见张虞与他探讨过这话题。 荀悦整理脑海中的思绪,说道:“张君所问之事,皆为国家之大事。张君欲知形势,需明国朝之制。” “所谓府库匮乏,不外乎赋税不足,而度支连年超之,如欲富府库,无非开源节流。自霍光改废盐铁以来,国朝赋税以人、田为税。……” “光武皇帝中兴汉室,未改汉朝旧制。故时至今日,当四夷乱边郡,赋税不及度支,府库自然匮乏。陛下为丰府库,卖爵鬻官,征收田税。然府库虽丰,但宦官当权,贪官污吏横行,剥削百姓。……” 东汉出现的财政危机,本质是刘秀没有革新税法,而是沿用西汉时期的税收政策。 西汉时期赋税,本质以人头税为主,田赋为次。至汉武帝时期,为了开源节流,增收了盐铁税。 至霍光掌权时期,为了休养生息,废除了汉武帝时的弊政,同时为了安抚士民,取消了酒类专卖与关中地区的铁官。 东汉刘秀开国时,刘秀沿用西汉税收。不再专营盐铁,而是将盐铁的利益下放于地方,以换取朝廷对田亩数据的掌控,并且减轻商业税收。 如此操作下来,东汉的赋税来源受到限制,除了人税、田赋外,盐铁赋税虽依旧征收,但面临私营的冲击。 当农业税收到达上限,而地方大族凭借山海矿产资源而富庶,以及广泛占用田亩时,反而会影响东汉的基本盘。 同时当边境地区发生动荡时,而东汉无法快速平定,形成无底洞窟窿,那么财政危机也随之产生。东汉皇帝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是后续的东汉皇帝无力解决。以汉章帝为例子,他想系统性恢复西汉的盐铁官营,但因阻力重重,不得不放弃了盐铁官营。 当荀悦将东汉的财政赋税来源讲清楚时,张虞已是明白了许多。 东汉将盐铁开放,无疑是将仅次于人头税的盐税让渡于地方,那么拥有权利的士族从中攫取利益,将钱财投资入经学,其家族很快就能发展起来,并形成地区垄断。 张虞微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卖爵鬻官,多征田税,实乃治标而不治本。” 汉灵帝一系列的操作看似聪明,但实际并未改变东汉的财政问题。反而因扶持宦官,形成党争,又因官爵泛滥,官员上任之后,为了拿回自己所缴钱财,反而会压榨百姓。 汉灵帝若真有大志,挽救东汉王朝,重振盐铁官营,或许才有机会。但若征收盐铁赋税,汉灵帝不知会面对多少阻力。 “欲中兴汉室,非圣君贤臣降世不可!”荀悦神情落寞,说道:“肃清吏治,大展宏图,革新税制,则能中兴汉室。” 张虞沉默不语,显然荀悦的理想是希望东汉出圣君贤臣,从而大兴天下,其与荀彧都属于理想兴汉派。 东汉当下改革的难度,恐怕比张居正改革还难。彼时张居得益于美洲白银流入,而东汉需硬生生从食利阶级里抠出一块肥肉。 若他记忆不差,历史上唯有唐朝在安史之乱后,恢复了盐铁官营,利用税法改革救了半条命 荀悦自我哀叹少许,重新恢复心情,继续说道:“济安言富者连田,贫者无田,依悦之所见,自上古以来,贫富之分如天数,不可逆也!” “然若改之,前汉师丹之旧策,或能使贫者有立锥之地。” “师丹之策?” 张虞微振精神,问道:“不知师丹何策?” “限田之法!” 荀悦从席上起身,说道:“孝哀皇帝时,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贫者流离,无屋蔽寒,贫田荒废,卖身为奴。汉室衰微,政令不通。” “师丹为辅汉室,上奏于哀帝。言诸侯王、列侯、吏民名田皆毋过三十顷。诸侯王奴婢二百人,列侯、公主百人,上卿、吏民三十人。” “然因阻力重重,政令难通,师丹之策被废!” 荀悦负手背腰,畅想说道:“如光武皇帝开国,度大族田亩,辅推师丹之旧政。今之天下,贫者或有立锥之所。且行迁窄乡之民于宽乡安置,亦能稍缓富、贫之争。” 郭图蹙眉深思,说道:“限田之策,看似可行。然若吏治松散,上下失职,则沦为空谈之物。” 郭图作为上计吏,比荀悦这种理想主义,更能看透政治机制的运转。 “那又如何?” 荀悦并未生气,而是反问道:“除此之策外,可有他法能使贫民得生否?故欲治天下,非圣君贤臣不可!” 面对荀悦的发问,张虞沉默不语。不是他无法反驳荀悦,而是不知怎么和荀悦沟通。 通过聊天下来,张虞已能感觉到荀悦是典型的理想主义,值得令人敬佩,但世间圣君贤臣的实在太少了,更别说出现改革东汉弊端的圣君贤臣了。 “至于黄巾乱党,则是郡县失职,教化不足,被张角歹人所趁。今欲整治乱局,官吏松弛无度,需重考科政绩,庸官贪吏为下,能人贤才为上。” 荀悦说道:“并行重法,严打不法之徒,恢复肉刑,以惩小人,断不可以宽法纵之。今张角反叛,实因先前大赦免罪,知无畏而再叛。” “张角先前曾有反叛?”张虞震惊道。 “然也!” 荀悦捋着胡须,说道:“昔熹平年间,张角谋逆不成,下狱将亡,幸遭朝廷大赦。然张角知而不改,蛰伏至今,率众十余万反叛。” 张虞摇头苦笑,他实在没想到张角居然反叛过,只不过当时被抓没成事。东汉既然律法松弛至此,连造反之人都赦免。 难怪不论是荀彧,亦或是历史上的诸葛亮,他们都强调以严法治国,而不能以宽法治世。 见荀悦博学至此,张虞无视其理想主义者的身份,耐心向他请教,他所疑惑的问题。 而荀悦非常乐于为张虞解惑,帮张虞梳理东汉目前存在的社会弊病,尤其是针对察举制的吐槽。 《江左遗册》:“荀悦……怀经纬之才,神武帝闻之,数顾得见,托以匡扶汉室为名,咨诹时政之弊。及神武帝有更替之意,悦悔不当初,遂以针刺舌,恨己失言。” (本章完) 第50章 朽屋难补 第50章 朽屋难补 当日,张虞与荀悦、郭图、郦嵩四人在屋内畅聊了整个下午,从东汉的赋税问题开始,中间谈及田亩制度、盐铁官营制度,甚至聊到了州、郡、县三级地方治理体系。 郦嵩主动相问,说道:“两汉为治天下,行州牧、州刺史、监察御史以治郡县,今州刺史是否为更优之策?” 荀悦沉吟而摇头,说道:“两汉为治郡县,不止以上三种,更有以诸侯王治郡县。” “论何为最优之策?” “某以为切合时势则为最优之策,昔高祖初安天下,非诸侯王制不得安关东。会至孝武皇帝,关东诸侯国灭,郡国归属京都,需监察御史刺郡,而后再以州刺史、州牧汉治之。” 荀悦抱腿而坐,说道:“今豪强并立,朝廷之政难出雒阳,地方悬令于亭阁之上。眼下郡守位重,为朝廷治民之要。唯有令政命通达乡野,方是紧要之事。。” “以今观之,唯有二计可行,其一,弱太守之权,复州监察之职;其二,为遏郡县之吏,慑地方豪强,强州刺史之权。前者虽好,但难行于世。后者虽说可行,但饮鸩止渴,非长久之策。” 荀悦见识维度之宽广,不得不让张虞心生佩服。 作为学者,荀悦从不执迷一种优越的制度能被后代永久传承,而是强调没有最好的制度,唯有最合适社会情况的制度。 如以西汉初期形势来看,在平定异姓王之后,若用州、郡、县三级来治理地方,显然会出茬子,故刘邦用刘氏宗族镇守关东地区。 及中央休养生息数十年,将汉制推行至全国后,当诸侯王威胁到朝廷时,为了中央集权,朝廷着手削藩。 至此,诸侯王镇守关东地区的使命随之结束。取而代之,则是汉武帝推出的州刺史。 因天下幅员辽阔,西汉朝廷难以治理,加之郡守与地方大族沆瀣一气,朝廷遂启用州刺史督查诸郡守。继而,朝廷因自身权威的丧失,对郡县的控制愈发弱,不得不加强州刺史的权利。 今荀悦能根据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判断出中央会继续加强州刺史的权利,其预判甚是精准。历史上汉灵帝为控制愈发难以遏制的地方性,便不得不采纳刘焉的州牧政策。 刘焉虽说有不轨之心,但若不是顺应形势而为,汉灵帝也不可能会同意。 从这点来看,汉灵帝算是有小智的统治者,能看明白当下时局状况。但因无大智慧,缺少大决心,仅能操弄小道,无法根本解决东汉的自身顽疾。 又聊了半响,张虞见时辰不早,遂向荀悦起身告辞。 一番挽留下,张虞、郭图、郦嵩三人沿来路而归。 张虞挽着缰绳,问道:“公则、伯松以为荀先生何如?” 郭图沉吟少许,说道:“荀君学识渊博,言含大智,我平时素来敬佩。今日听荀君言治国之道,却不敢苟同。” “自上古以来,圣君贤臣出世者少。自秦代之降,可受称圣君者,唯孝文皇帝也!” “当今陛下显非圣君,宦官把持朝廷,污吏横行乡野,欲革我朝之弊,何其难也!” 显然郭图对荀悦的‘圣君贤臣’治世充满不认可,当下不仅是地方上充满了问题,而是上层建筑都腐朽了。指望‘圣君贤臣’降临,重新洗涤上下问题,无异于痴人说梦。 郦嵩斟酌良久,说道:“据荀先生所言,今汉朝积弊多年,其犹如朽屋,栋梁腐烂,蛇虫遍地。如欲扫除积弊,唯有~” 说着话,郦嵩意识到自己所说之语有歧义,声音遂戛然而止。 郭图先是瞧了眼张虞的神情,再看了眼郦嵩的脸色。见二人无反应,大概便猜测到张虞、郦嵩二人怕不是早已讨论过这种话题。再想到张虞一到颍川便四处访贤,郭图断定张虞已非简单之辈。 见郦嵩言语不当,张虞换了个话题,说道:“当今之世,圣君贤臣或虽难出,但你我为吏却能竭心尽力,位居庙堂之高,则忧百姓;位处江湖之远,则忧君上。” “彩!” 郭图不禁点头而赞,说道:“济安所说庙堂、江湖之语,甚是精辟。今居颍川,唯望早日肃清贼寇,还天下安宁。” “快了!” 张虞催马而行,说道:“以左、右中郎将之能,黄巾余孽迟早覆没。” 顿了顿,张虞意味深长说道:“仅恐黄巾灭了,人心反而难安!”郭图神情略变,问道:“看来济安倒有不同之见啊!” 张虞用鞭指了下弓箭,说道:“朝廷声威不振,而令地方自行讨贼。纵黄巾覆没,恐人心也会滋生异念。除非如荀先生所言‘圣君贤臣’降世,否则难以安抚天下。” 不管是历史经验,还是今下判断。东汉社会顽疾不除,朝廷不自我革新,黄巾主力虽被镇压,但星星之火依旧会重燃。而且动荡之下,看出了东汉朝廷的软弱,野心家就会滋长野心。 郭图若有所思,对张虞的话颇是认可。 而如今郭图已是敢笃定,张虞非安分之人,今遭逢动荡之时,当是有心在今下作出一番事业。 显然郭图能成为袁绍属下亲信要人,可非愚钝之辈。通过与张虞交往时的言行,便能判断出张虞非安分守己之人。然而郭图低估了张虞,张虞有更大的野心! 约走了半响,张虞说道:“颍川人才众多,得仲若引荐,得以拜会荀先生。公则为郡中计吏,不知可有贤人推荐?” 郭图思索片刻,说道:“颍川人士出众不少,但才学能与荀仲若、钟元常相比者实属不多。” 张虞有意打听郭嘉消息,问道:“君出身望族,世出官宦,不知族中可有贤才?” 郭图摇了摇头,苦笑说道:“不瞒济安,族人不才,多是碌碌无为之辈,可堪贤才稀少。” 顿了顿,郭图补充说道:“后生中倒有小辈聪慧,如我族弟郭嘉,但因年岁尚幼,不知其长大如何!” 听到这里,张虞已是明白了情况,不是郭图怕郭嘉抢了风头,而是郭嘉年岁不大,目前正在读经进学。 张虞暗自惋惜了下,但表面却恭维说道:“公则乃贤才,何言郭氏无贤士!” “济安谬赞!” 张虞倒也不是瞎夸,他与郭图接触这么久,大概看出了郭图为人。郭图或许非能力拔尖之辈,但能出任上计吏,在政治上自有几分独到的见解。 而郭图心性更是容易看透,他之所以与自己接触,无非是看重自己是王氏的女婿,年纪轻轻便得王氏支持。在渴望寻求上进之下,故经常与他接触。 盖是互相熟悉了,三骑谈笑而归县城。 将归军营时,张虞却见庾嶷站在军门下,似乎在等候着自己。 “劭然可有要事?”张虞翻身下马,问道。 庾嶷向前走了两步,说道:“今战事有变,王使君派人急召济安。” “何方战事?”张虞问道。 “汝南战事不利!”庾嶷捡事情重点,说道:“彭脱被皇甫将军所败之后,潜逃入汝南郡内,在邵陵聚拢残部。” “汝南赵太守呢?”张虞问道。 “赵太守率兵屯于沈亭,今闻彭脱音讯,正率兵北进。”庾嶷说道:“王使君恐赵太守非彭脱之敌,为行万全之策,欲派兵南下征讨。” 为了让张虞更明白形势,庾嶷说道:“据王使君言,今河北黄巾难平,中郎将董卓已被免职,由皇甫将军北上,率部征讨张角。而朱将军受阻于宛城,连日不能下。” “降虏归乡者众多,若让彭脱大涨威势,恐余部尽会前来归附,届时则事急。” 闻言,张虞已明白事情严重性。 先前在王允的主持下,赦免、招安大批归降黄巾。今彭脱死灰复燃,如果处理不当,让已归降的余部投奔彭脱,王允肯定要被问责,其大概率会被免官。 “走!” 《唐书·太祖本纪》“时汉祚将终,太祖潜图义举,每至乡野,折节下士,散财养客,以收人心。” (本章完) 第51章 腾达得志 第51章 腾达得志 彭脱在邵陵招拢黄巾残部非同小可,张虞虽记得黄巾起义最终被东汉镇压,但可不记得王允因何从豫州刺史位子上下台。 今若因王允征剿不利而被问罪,张虞估计该哭了! 为了王允的官位,更为了自己的前程,张虞火急火燎前往府堂。 堂内,王允正与众人对着舆图指点。 “彭脱侥幸逃脱,今虽聚兵反叛,但左右兵马稀少,应非大敌。”孔融说道。 “不可小觑!” 王允捋髯而吟,说道:“彭脱为蛾贼大帅,如若出兵不慎,遭其所败。彭脱将会重振旗鼓,骚乱汝、颍之界,今需全力出兵。” “赵汝南手上有多少兵马?”阴修问道。 “有兵三千余众,其中骑卒一两百人。”程普汇报道。 “使君!” 程普话音初落,张虞快步入堂,致歉说道:“恕虞晚至!” “无事!” 王允挥了挥手,示意张虞上前,听众人分析军情先。 “据邵陵来报,彭脱聚众三四千人,多是老弱兵马。”程普又说道。 “那以使君之见,需出多少兵马支援赵汝南?”阴修问道。 “今颍川郡可用之兵多少?”王允问道。 阴修沉吟少许,说道:“颍川大乱初安,各县需留兵驻守。如欲出兵南下,可出一千三百众。” “今新募兵马多少?” 张虞顺势说道:“禀使君,新募兵马有六百余人,但因初入军营,鼓旗、行伍不熟,都尉杜佑正率兵操练。用其交战不可,但却可虚张声势,并为辅兵之用。” 杜佑本为颍川贼曹掾,因抗击黄巾有功被升迁为假郡都尉,负责今时的新兵招募。 “老弱合计两千人,我为偏军,配合赵汝南所部,两部不下五千人,应不惧彭脱残部。”王允说道。 瞧着舆图上劭陵,王允问道:“今彭脱屯邵陵,赵汝南从南向北,我军从北向南,两军共击蛾贼,不知可有注意之事?” 阴修沉吟少许,说道:“两军分南北,而彭脱居中,为防被蛾贼所趁,两部宜当谨慎进兵。” 显然阴修这是吸取了长社之战初期的战事,朱儁、皇甫嵩分兵并进,被波才分而击之的经验教训。今两军并进,为防彭脱上演各个击破,自然需再次提醒。 “善!” 王允微微颔首,说道:“征讨彭脱之战,劳阴太守率兵。此战得胜,我当上表为君请功。” “诺!” 说着,王允看向张虞,说道:“劳济安率骑卒佐之。” “诺!” 又聊了几点注意事项,王允便让除张虞以外的众人退下。 王允端坐在榻上,并示意张虞不用拘束,问道:“此番用兵,济安可有想法?” 张虞单腿盘坐,说道:“虞以为此番用兵不如求稳些,两军汇合,与彭脱所部对峙,以耗黄巾粮草。待彭脱粮尽而兵疲,再以精锐之师击之,必能取胜。” “阵战不能胜?”王允蹙眉问道。 “能胜,但无必胜之把握。” 张虞分析说道:“彭脱复起邵陵,其兵马越多,其粮草越是紧缺,故彭脱急于求战。我坚守营垒,消磨其锐气,待其人心涣散之际,出阵邀之,必能大破蛾贼!” 在张虞看来,两军列阵厮杀,成败除了兵员素质外,与战场上所发生的事息息相关。为稳妥起见,应当在交战前,拉高己部的取胜希望,而不是直接与之交战。 王允沉吟良久,说道:“我虽为刺史,但难决断用兵之事。且黄巾复起,速战速决为上。若让朝廷知晓,恐宦官从中作祟。” “阴颍川非无谋之辈,两军用兵之时,济安可多多出谋划策,以防用兵有失。” “诺!”张虞拱手说道。 “对了!” 王允从案几的竹简下,抽出一封书信,说道:“郭定襄来信言,今岁他将举你为孝廉。” “多谢叔父!”张虞拜谢道。 王允沉吟少许,说道:“你岁数尚不满二十,受举为孝廉易,但若想入台之后,外放为令长,恐其中有些困难。” “那如何是好?”张虞问道。“不急!” 王允笑着指向舆图,说道:“我今之所以让你随军出征,则是为你积累功绩。家世、岁数不足,但有功绩伴身,经人禀功,足以外放为令长。而后外放立功,如逢边郡骚乱,或能拔为郡守,为国领兵,征伐边胡!” “越早往上走,才越有机会入雒阳。否则年岁到了,新人上来了,很快就会将你替代。” “济安有武略,又识兵法,功勋屡立,报效汉室。今后或能封侯拜将,光宗耀祖,留名于史。” 王允已是将张虞的升迁途径指明,学曹操出任令长,而后蹭点军功,出任地方郡守。 至于郡守往上的升迁,已不是王允所能够谋划。毕竟王氏不是曹氏,随随便便能封曹操为国相;更不是袁氏,拜袁术为河南尹。 且看王宏官职就清楚了,人到中老年才出任弘农太守,因得罪宦官,不得已被贬归家。而王允是得到三公的欣赏,才能说单车出任州刺史。 “多谢叔父谋划!” 张虞感激说道:“虞当为大汉竭尽忠心,以不负叔父栽培。” 为大汉竭尽忠心是否为真心话不知道,但张虞是真感谢王允的帮衬。无王宏与王允的帮助,估计张虞要蹉跎很久,才能在大汉冒头。 今时再看自己娶了王霁,不可不谓鱼跃龙门 “无需多礼!” 王允见张虞情真意切,顺势将几份从并州寄来的书信交于张虞,笑道:“家乡来信,今可归营细读。” “谢叔父!” 又向王允说了些贴己的话,则带书信归营。 回到了营帐,张虞招来郦嵩、什翼、郝昭等人。 篝火旁,张虞与众人围火而坐。 “彭脱聚拢残部,在邵陵一带为乱。使君念彭脱为黄巾贼首,已命阴太守率部南下,配合赵汝南征讨彭脱。而我部则需随阴太守所部南下。” 张虞看着周围人的面容,说道:“诸位回帐通知兄弟们,让他们备好甲胄、盾牌、弓矛,检查出征马匹情况。如有遗失或破损,需及时上报。” “此番南下,由什翼率游骑探查,不可懈怠。” 为了防止有人没听懂,张虞用鲜卑语再翻译了一遍。 “诺!”在场之人无不应诺。 正经事说完,张虞关心道:“今兄弟们情况如何?” “吃喝不愁,每日练射习武,比边塞好多了!” 郦嵩领头说道:“仅是不少兄弟思念家人,不知家乡状况如何?不知何时才能归乡?” 众人从三月离开家乡,至今已是七月,且远离家乡千里,若是不思乡才有奇怪。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你告诉众人,今家乡无事,总体安宁。众人岁末便能归乡,届时我还会分发钱粮,以酬今年奔波之劳。” “好,我稍后回帐,知会营中兄弟!”郦嵩说道。 又聊了些琐碎的事,见无要事处置,众人这才退下。 待众人离开之后,张虞独自挑灯夜读书信。 王允共给了张虞三份书信,一份是张冀所写,一份是王宏问候,以及郦素衣假托叔父张杨的书信。 父亲张冀讲得多是参合坞的琐事,向张虞描绘参合坞成为边市之后,比之前如何富庶,有多少胡人前来贸易,而张氏从中赚了多少钱。 甚至父亲在书信里向张虞畅想扩建参合坞的事宜,准备腾出地方,为张虞修缮宅院。毕竟日后迎娶了王霁,总不能那么寒酸。 看得父亲的书信,张虞忍不住笑了笑。经再三斟酌,张虞回了封信,探讨了下自家宅院问题。 相较张冀的书信,王宏的书信则是中规中矩,询问张虞的近况,让张虞注意安全。 针对内容,张虞将近来自己近来所立功绩如实写下,尤其是单骑送信之事,并向王宏夫妇以及王霁问好。 而郦素衣的书信,张虞带着愧疚心情拆开,却见郦素衣并未如怨妇般哭诉,而是在信中聊了许多事,如三部胡人的情况,以及教于她喂养的大黄情况。 直到书信的尾声,郦素衣才表露出思念张虞之情,并询问张虞何时回乡。 张虞微叹了口气,心中愈发感觉对不起郦素衣。 斟酌少许,张虞回了封信于郦素衣,在信中诉说自己思念之情,表示自己短期内可能回不去。但却承诺如果自己在中原有落脚之地,他会将地址告诉郦素衣。 《江左遗册》:“高皇后王氏,讳霁,字殊岚,祁县王氏女。少明悟,识大体,强族多聘之,并不肯婚。及见神武帝习读大麓山,遂是倾心,乃使婢通意……神武帝因娶王氏,由是腾达得志……” (本章完) 第52章 思虑周全 第52章 思虑周全 大军从颍阴出发,向南绵延一二里。 阴修虽说是以文统军,但因有近月来的历练,以及军官辅助,军队行伍倒是有模有样。 不过因非中央兵,军士谈不上精锐,甲士、骑士都很少。若无张虞率百骑随军,两千人的军队里才一百来骑,除去将领骑乘,以及斥候使用,仅数十骑可用。 而这数十骑若与张虞百骑并排行军,其水平高低,精锐程度,一目了然。 “今观颍川兵马何如?”张虞用马鞭指着行伍,随口问道。 郝昭微正身子,说道:“阴太守无领军之能,其部下杜、郭二君倒是有些才能,新兵行军有序,旗帜金鼓分明。但观士卒精神,可堪敢战者少,多是胆怯之辈,难打硬仗。” 郝昭瞧出了颍川兵马的底细,颍川郡处内地,武备松弛,要不然不至于面对黄巾起义无招架之力。 而郝昭敢作出这番评价,自然是来自近些日子来的历练,从加入商队开始,又跟随张虞南下,有了不少磨砺,其算是慢慢成长起来。 当然不仅郝昭有成长,郦嵩、什翼等人在张虞有心的栽培下,众人在带队能力上都有显著的提升。若不出意外,他们将会是张虞起兵的班底。 不管张虞往后是否争霸,郝昭、郦嵩以及来自参合坞的骑卒,都是自己的本钱,不能轻易折损了,更别说被他人所控制! 张虞拍着郝昭的肩膀,笑道:“今后我若让你带兵,可要为我带出威风!” “这是自然!” 郝昭拍胸脯,自信说道:“自少君将骑卒教于我统率以来,可曾出过差错?” “哈哈!” “有胆气!” 七月十日,大军抵达临颖县繁阳亭,距离邵陵县有一百五十余里。 说来临颖之地,如按历史来说,曹丕会在临颖繁阳亭取土筑台,并在这接受刘协的禅让。为了庆祝魏国的建立,曹丕特意将繁阳亭升格为县,取繁荣昌盛为寓意,将此县命名为繁昌县。 仅不知有了张虞的干预,今后曹丕是否还能建立魏国! 张虞曾悲观想过,自己若争霸失败,因有孙坚救命之恩,混不下去,或能投效东吴,说不准混个侯爵。 当然这仅是玩笑,指望孙吴给自己富贵,倒不如自己在诸侯之乱前,利用好天下洗牌的机会,在混乱之前,提前占得先机。 就不知到那时候,自己是否准备好! 七月十三日,大军渡过颍水,准备前往强驻扎。 就实际情况而言,军队渡河很考验将领的组织水平。颍川军士渡河时,虽说有些混乱,但在阴修的指挥下,前后尚有秩序。 大军到强下营,因距邵陵仅有两三日的脚程。为求稳妥,阴修采纳了荀攸的意见,率兵驻扎在强,派人向邵陵打探消息,并了解汝南太守赵谦所部的动向。 派候骑探查彭脱黄巾军的任务,自然是落到张虞所率百骑头上,而负责具体情报侦查则是什翼所部。 什翼了三天的时间,摸清了黄巾军的大体状况。 彭脱从朱儁手下逃脱后,率残部逃入山林中躲藏,直到六月从山林里杀出,从颍川边界一直劫掠到汝南境内,并攻破邵陵城,散粮招兵,举众数千人。 而赵谦反应迅速,为了早点剿灭彭脱,其部已至邵陵境内,今正与彭脱所部对峙于华陂。 与此同时,在阴修派出的信使,成功找到赵谦所部,并成功带回书信军情。 七月十七日,阴修击鼓升帐,召集诸将议事。 张虞带郦嵩匆匆赶来,在入帐前遇见参议军事的荀攸,出于交好心态,张虞与之多聊了几句。 荀攸岁数比荀彧大,但辈分却比荀彧小。其外表并不精明,反而看起来憨厚,左耳上有道伤痕。若不是知道荀攸之名声,恐会让外人以为其是愚钝之辈。 今荀攸虽说白身,但因固守颍阴间,为阴修屡出计谋,今颇受阴修器重。 此番出征,阴修特意将荀攸带上,准许参议军事,并许以明年举孝廉。 至于荀彧、钟繇、郭图三人被阴修留在颍阴,为兵马筹备粮草,以及治理地方政务。 入了营帐,张虞作为王允的亲信,又掌握最为精锐的骑兵,故落座次席,而荀攸因白身缘故,在帐中末位而坐。随行的郦嵩因无资格入帐,只得被留在外头。 阴修将赵谦的书信交于帐中众人传阅,张虞率先浏览内容。 却见赵谦表示彭脱部下多老弱,算不上精锐,他凭部下兵马,足以击败彭脱。对于阴修所领兵马,赵谦表示郡与郡之间都有界限,郡守不能轻易带兵跨越,否则将会触犯国家律法。见以上内容,张虞便知赵谦是在担心阴修会来与他抢功,故来信希望阴修在旁看戏。 这让张虞看得不由摇头而叹,彭脱如果那么好欺负,不至于在长社给朱儁、皇甫嵩二人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张虞将书信交由杜佑,很快众人依次浏览。 少顷,阴修缓缓开口,说道:“诸君有何建议?” “府君,赵谦恐我等夺功,竟来此书信。殊不知若无使君之令,我等安岂会南下?”杜佑略有不忿说道:“今不如坐视不管,看那赵谦成败如何?” “军国之事岂能儿戏!” 阴修看了眼张虞,神情微沉,呵斥说道:“如让彭脱坐大,则非你我之兵所能御!” 王允派张虞而来,自然是为监督阴修用兵情况。如若阴修真在强驻扎,坐观赵谦成败。赵谦成功还好,如若被彭脱击败,阴修大概率会被王允弹劾。 被阴修呵斥了下,杜佑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遂收敛神情,讪讪而笑说道:“气话而言,自然需以国事为重!” “济安,有何见解?”阴修主动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隐晦说道:“彭脱非无谋之人,其今兵力不明,而赵汝南有独断嫌疑,为免有兵败之险。以虞之见,今当奉王使君之命南下,早与赵汝南所部会合。” 阴修微微颔首,说道:“邵陵在汝南,而我为颍川郡守,越界征伐,本因有罪。然有王使君之令,修方敢南下征伐。赵汝南之语,我无意从之。” “公达善谋略,今可有高见?”阴修问道。 荀攸沉吟片刻,说道:“恕攸直言,今赵汝南有专功之嫌,而华陂形势复杂。如彭脱有意示弱,赵汝南率兵轻进,则有兵败之险。府君应当率军急行,尽快与赵汝南所部会合。” 荀攸之语一出,让张虞不由眯起眼睛,心中顿有所得。 荀攸不愧是史书上能与贾诩并称的谋士,仅凭少量情报,便能给出恰当的答案。 就赵谦书信来看,他在信中表示彭脱残部不堪一击,凭借汝南兵马就能平定。 在如此情况下,仅有两种可能,一种真如赵谦所言,彭脱所部老弱杂兵,不堪一击;另一种可能彭脱在欺骗赵谦,欲准备引诱赵谦出兵。先吃掉赵谦所部,再打掉北面的阴修。 整理了下思绪,张虞补充说道:“我军兵众于贼,而贼为解当下之围,恐会聚重兵分击。今按荀君所言,彭脱如若示弱,诱赵汝南轻进,其部兵马必败。及汝南兵马兵败,而我军则非彭脱之敌手!” 阴修沉吟良久,说道:“诸君之语有理,若是彭脱使诈,诱赵汝南用兵,则其部危矣!” “赵汝南若是兵败,汝南郡县糜烂,颍川、陈国二郡则难存焉!” 说着,阴修重重地拍了下案几,提高声音道:“本君受命南征,断不能坐视赵汝南受难。今日诸将且先回营,整备兵马、粮草、器械,明日一早,全军速进。” “谨遵府君之令!”众将起身而应。 众人出了营帐,张虞寻上荀攸。 “公达兄!” “济安!” 行军这么多日,张虞与荀攸渐渐厮混熟悉,二人以表字相称。 张虞与荀攸并肩而行,问道:“君何以笃定彭脱有诈?” 荀攸沉吟少许,说道:“彭脱见我军两部夹击,却毫无畏惧之心。如若无计,恐难以令人信服。今为稳妥而行,速与赵汝南汇合,是为上计。” 荀攸其实难以肯定彭脱有诈,仅是他不相信彭脱所部不堪一击的言语。且为了稳妥起见,他相信彭脱有诈的可能性。 “君思虑周全!”张虞赞道。 荀攸颇是谦逊,说道:“拙略之计,不敢受誉。两军厮杀,能否取胜,当赖张君!” (本章完) 第53章 求援 第53章 求援 七月十九日,华陂。 天晴,万里无云。 来自汝南郡的三千多名官兵在金鼓声中,正与彭脱所率的黄巾兵陷入混战作战。 接阵的军士急促呼喊,手中的长矛下意识的戳刺,或是格挡敌人的来矛。在他们的头上,箭矢胡乱穿梭,后列的军士举着盾牌避箭。若有军士死伤,则士卒将会填补上,以防止阵线被突破。 在厮杀之间,受伤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厮杀呼喊声响彻荒野。 眼看战斗的惨烈,驻步于丘坡上的汝南太守赵谦眉目紧皱,黄巾军的战斗力有些出于他的意料。 交战之前,他派斥候不断多次探查,发现黄巾阵容不整,军士缺少甲胄。今日在列阵交手前,黄巾军的阵型也谈不上多么严密。然交手之时,却骤然发现黄巾阵型严密许多。 战斗至今时,赵谦发现与他交手的黄巾军士卒根本不是一触即溃的草头兵,至少是黄巾军中的老兵。 彭脱果然留了一手! 赵谦暗骂了声狡诈,若非彭脱这般示弱,自己又怎敢托大,让阴修别来掺合。 “府君!” 功曹封观快步上前,说道:“久战不下,军中已有溃卒!” “仲然,派督战队上前!” 手搭在剑柄上,赵谦沉声道:“今时万万不可后退,令各营军士守住。” “诺!” 旌旗挥舞中,阵中督战队大步上前,割掉逃窜的士卒的脑袋,并传首全军。 今颍川郡兵撑不住,黄巾军也是不好过,所幸黄巾尚有宗教宣传可用。 交战的军阵之后,黄巾教法师或持木剑,或持法器,在铜铃与号角声中,踩着八方步,在为跪地的士卒们而祈福。 跪地的上百名士卒头系黄巾,体格颇是健壮,身披铁、皮甲胄,或是手持盾牌,脸上带着虔诚的神情。 “叮铃!” “赐符水!” 法师举着酒瓮,一个个,一排排,将掺杂有符文残渣的酒水,倒入士卒所捧的碗中。 法师们停下仪式,高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教主庇佑,刀枪不入!” “饮!” 黄巾力士将符水一饮而下,顿时感觉到热血在沸腾,脸上露出狂热神情,高呼口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在军官的带领下,奋力起身,踏步上前,加入了阵线作战中。 见状,彭脱捋着颌下短须,清瘦的脸颊上露出淡笑。 他本为南阳郡内小军吏,在张角的发展下,成为黄巾渠帅。因有底层带兵的经验,他的用兵水平在黄巾渠帅里算是出众,故张角将他与波才安排在汝南、颍川之间起事,以配合马元义直推雒阳。 可惜谋略不成,马元义被抓,而他们陆续被朱儁、皇甫嵩反推。而他在西华兵败后,能东山再起的资本便是刚刚派出战的锐士。 但欲击败赵谦所部,还远远不够! “来人!” “在!” “点起狼烟,命刘辟率部出击!” “诺!” 军令下达,山野间上一股黑烟被点燃,周围数里内皆是可见。 在黑烟飘起不久,在汝南郡兵的侧后方忽然出现黄巾士卒,其众从山陵的背面出现,在旌旗的引领下,穿过山林,趋步赶赴战场。 未过多久,汉军的候骑发现了侧后方的动静,迅速快马报告于赵谦。 “报!” 候骑翻身下马,汇报说道:“禀府君,东南方有蛾贼伏兵出没!” 赵谦神情震怒,重拍马车轮,恼怒说道:“交战之前,我便让你等斥候仔细探查周围。今战事焦灼之时,却报有伏兵杀出,实误我大事啊!” “竖子啊!” 赵谦愤懑地重拍马车,发泄心中的不满。 今战争打到关键时刻,却告诉他有黄巾伏兵出现,当下这场仗怕不是要输。 赵谦心中懊恼不已,早知道等阴修所部了! 而当下赵谦也已明白,这基本大概是彭脱为他设计的圈套。 封观面露忧色,说道:“府君,今下该如何是好?” 赵谦尽量平复心情,说道:“命步卒围丘列阵,弓弩居于坡上,以迎蛾贼围攻!” “府君,战场形势不利,今还是先走为上。”门下督范揖拉着赵谦的手,劝道。 闻言,赵谦勃然大怒,说道:“我奉天子之命讨贼,今初有危难,怎能舍军而走,我当与军士同存亡。” “且蛾贼兵马多老弱,今所恃无非血气之勇。待其锐气消磨,则为我军破贼之机。” 赵谦非常清楚,如果自己逃跑了,自己家族根本庇护不了自己,自己的政治生命绝对会终结。 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以及部下两三千人的性命,自己必须坚持住。 “府君,率部固守丘坡虽好,但若久守无援,我军必败啊!”袁秘说道。 赵谦沉默不语,思索自己的生路。 “派骑卒北上,找颍川兵马救援!”赵谦沉声说道。“颍川兵马?” 封观迟疑少许,说道:“不知阴颍川是否带兵南下,若是驻兵强观战,我军将无援尔!” “阴颍川兵马必在途中!” 袁秘语气笃定,说道:“阴颍川此番越界讨贼,实因出自王豫州之命。阴颍川纵不满府君书信,但其军中有王豫州亲信,碍于军事大局,应当还会率兵南下。” 赵谦神情动容,哀叹说道:“我本欲与诸位全灭贼之功,岂料某反陷诸位于危难之中。今日如能求得颍川兵马,我当下车恭迎阴太守。” 袁秘神情严肃,拱手说道:“若府君不弃,秘愿率左右北上求援。” “好!” 赵谦握住袁秘之手,语气诚恳说道:“劳烦永宁了!” “诺!” 袁秘乃汝南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其父为袁忠,因党锢之祸而被免职。在解除党锢之后,袁秘被赵谦征召为议生,随军出征。 很快,袁秘率左右数人出阵向北,而彭脱见此动作,当即派骑卒追杀。 —— 在距华陂二十里外,张虞率百骑缓行。 十七日,全军明确南下,与赵谦所部汇合的目标。十八日,张虞率百骑趋行八十里,步卒则急行军六十里;十九日,张虞为了保持骑兵的战斗力,行军四十里,而步卒则继续急行六十里。 二十日,张虞清晨出发,在步卒前头行军,已是行军了十余里地。而什翼被他散出去,探查华陂的黄巾军与汉军情况。 趋行间,张虞带着郦嵩调转马头,向后头巡视着骑队。 出自边塞的骑卒,骑术自然不用多说,而张虞更多检查队中行军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济安,什翼回来了!” 郦嵩瞧见前头烟尘,喊道。 张虞转头看去,见有六骑快马奔驰而来。当什翼带队奔驰到近处时,却见他另外四名骑卒簇拥着一人。 此人大腿上中了一箭,幸有皮甲阻挡,未造成重伤。然个人因骑术不精,故在马匹奔驰中,赶不上什翼的节奏,不得整个人弯背趋行。 张虞眼神微动,朝着骑队高抬手。 “止步!” 从骑吹响的代表停止行军的号角,随着声音传遍骑队,参合骑纷纷勒马停下。 “少君!” 什翼催马至张虞跟前,简练说道:“某率骑向南探查时,遇见贼骑追杀汉骑,我率部将其救下。此人自称汝南议生袁秘,身怀要事,求见少君。” “让他过来!” 张虞看了眼满脸的着急的袁秘,吩咐道。 “诺!” 很快,袁秘策马上前,语气匆忙,说道:“在下汝南议生袁秘,今奉太守赵君之命,特来向贵部求援!” 张虞握鞭回礼,问道:“在下豫州都督从事张虞,不知赵君情况如何?” 袁秘神情微微缓和,恳求说道:“禀张从事,今晨赵君率部三千余众与彭脱鏖战于华陂。然因华陂山岗众多,难察伏兵动向,不幸遭敌夹击。战况危急,赵太守命秘突围而出,特向贵部求援。” “两军阵型如何?”张虞问道。 “我军登丘穷斗,蛾贼应是围击我部!”袁秘说道。 “善!” 张虞心中已有主意,说道:“袁君容我布置军令!” “多谢张从事!”袁秘感激地退下。 “怎么样?” 张虞环顾围簇过来的郝昭、郦嵩、突利、张茂山等人,询问意见道。 “我军距华陂二十里,若是快马奔驰,一个时辰内必至。”什翼说道:“今可先上报府君,而后率骑急行,以壮兵马声势!” “可行!” 郝昭点了点头,兴奋说道:“若袁秘所说,今下赵汝南登丘困斗,蛾贼围攻之。我军速行南下,或能内外夹击,大破蛾贼。” “可按如此计划行事!” 张虞微微颔首,赞同二人的看法,说道:“伯松派人快马回报阴府君,言赵府君深陷重围,我部率先南下,今请步卒舍辎重疾行。” “各自回队,通知各部,立即备战!” “诺!” 见张虞雷厉风行安排军令,袁秘策马上前,说道:“张从事,我识道路,今可为向导。” 张虞打量袁秘的大腿,问道:“今大股中箭,不如先由军医治疗?” “多谢张从事!” 袁秘倔强摇头,说道:“然今汝南军士危急,秘无心疗养。” “善!” “什翼,你与袁议生居前,引路速行!”张虞吩咐道。 “诺!” 《后汉书》:“忠子秘,为郡门下议生。黄巾起,秘从太守赵谦击之,军败,秘与功曹封观等七人以身捍刃,皆死于陈,谦以得免。诏秘等门闾号曰“七贤”。” (本章完) 第54章 十步近射 第54章 十步近射 自袁秘突围而出后,在赵谦的军令下,汉军在损失部分兵马后,依托小高地上布阵。 汉卒围绕着小高地上布成一个厚实的小圆阵,矛槊在外,弓弩在内,恍如刺猬般,以御围击的黄巾蛾贼。 而除了除山岗上的汉军,不少汉军因变阵被击溃,狼狈而逃,生怕被追上。 不过黄巾军对追杀溃败的汉军士卒没多大兴趣,其早在彭脱的指挥下,聚集围攻小高地上的圆阵汉军。 “嗖!” 箭矢从空中划过天际,落入黄巾军阵中。黄巾军士卒举着大小不一的盾牌,冒着箭雨冲锋。在付出一阵伤亡后,黄巾军冲至军阵前头,双方的长矛手再次交上手。 然因汉军圆阵森严,加上弓弩持续打击,黄巾军扛不住伤亡,很快又败退了下来,约退了两百余步,才被黄巾军官所呵斥住,并重新列阵集结。 见状,彭脱眉目紧皱,没想到赵谦舍得壮士断腕,放弃部分精锐兵马,退守小高地顽抗。 “将军,有紧急之事需禀!” 候骑奔驰而来,说道:“我等率兵追杀四名汉骑数里,射杀三名汉骑,唯剩领头一人逃脱。本欲追击时,不料途中遭逢汉军游骑。汉骑骁勇善射,我等无能……。” 闻言,彭脱脸色微沉下来,他没想到汉军行军速度这么快,游骑出没在十里外,其大部队必然在二、三十里之间。自己若不能迅速击败赵谦,等到援兵抵达,以自己帐下兵马状态,怕是挡不住! “来人!” 彭脱咬了咬牙,说道:“将长矛削短,命士卒临矢而进,将短矛向汉军投掷,并命力士带头冲锋,看能否尽快击败汉卒。” “诺!” 历代欲击破严密的军阵,除了正对面冲击作战外,可以采用短矛投掷。短矛距离近,威力大,对固定目标的敌人,能发挥出长处。 有了彭脱这句话,黄巾军士将老弱手上的木矛征集过来,快速削短出二百多根长矛,交于前排士卒使用。 在黄巾军官的指挥下,士卒举盾负矛,冒着箭矢,再次发起了冲锋。而汉军士卒以弓弩齐射,射得黄巾士卒难以冒头。 “投!” 约至二十余步时,数十名领头黄巾士卒在号令下,举起短矛,狠狠地向前投掷。因缺乏训练,短矛少了些准度,不过汉军阵型严密,短矛依旧会造成大量伤害。 “呼!” 短矛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投向军阵密集处。如此近的距离,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汉军士卒猝不及防,手中的盾牌,在短矛的猛烈投掷下,竟发生了碎裂。 更有甚者被短矛刺穿身躯,血如泉涌,内脏破碎,惨不忍睹。 两轮投掷下,汉军阵线的局部竟发生了混乱! “杀!” 短矛投掷之后,被‘赐福’的黄巾锐士猛地发力,冲出阵型,领头带着黄巾士卒发起冲锋。几十步的距离,快则过数秒,慢则十余秒,脚步如雷,喊杀声震天。 “嘭!” “噗!” 先是碰撞声,后是长矛或刀剑破体声。在彭脱的取巧下,黄巾军与汉军交上手,阵线不断扭曲。黄巾军试图将阵线撞破,而汉军不断抽调兵力,以防至圆阵被突破。 今若从天空上往下看,退守小高地的汉军犹如虚弱的雄狮,三面遭遇受围,而黄巾军士恍如鬣狗群,疯狂朝雄狮撕咬。 与此同时,在战场侧方的矮丘上,忽然出现一支骑兵,火红的旗帜迎风飘扬,骑队整齐而肃穆。若是凑近看,可以明显感觉到这是一支拥有浓厚边塞风格的骑兵。 骑队中的骑卒们头戴羌胡风格的皮帽,身上除了汉军制式骑兵服外,在外头还披有长短不一,各色样式的斗衣,骑着中等个头的战马。其武器方面,鞍带囊,腰佩刀,钩挂矛,骑弓人人俱备。 随着骑队漫山遍野出现在丘坡时,头骑轻抬手臂,从骑见此信号,缓缓勒停马蹄。 而头骑者,非是他人,正是急行军奔驰救援而来的张虞。 却见张虞驻扎立于旌旗下,其兜鍪带双鹖尾,身上的铁甲坚固且精致,肩上披着白色无袖开衩披衣,双手穿过披衣,一手有力握住马鞭,而另一手稳稳拽住缰绳。 什翼微微低头,问道:“少君,今是否发动冲击?” 张虞微眯双眼,眺望小高地上的战况,说道:“汉军尚有力气,无需着急用兵。” “什翼带人将旗帜高高竖起,以壮被围将士士气。” “诺!” 什翼带上数人,领着举旗的骑手奔驰远去。 待什翼走后不久,袁秘快马上前,询问道:“张从事,今已至此,何不速速出兵解围?” 张虞举起马鞭,遥指丘坡上的汉军旗帜,说道:“军旗未乱,蛾贼尚未破阵,且先不急出兵!” “汝南兵马有难,从事率骑至此坐观成败,敢问君是为何意?”袁秘恼怒问道。 此语一出,张虞周围骑手无不怒目而视袁秘。 袁秘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缓和语气,恳求说道:“赵太守书信或有不妥,但望君以大局为重,出兵解汝南兵马之围。” 张虞神情淡然,说道:“袁君勿急,我自有考量。” 说罢,张虞挥了挥手,示意袁秘退下。 袁秘虽不乐意,但碍于形势比人强,不得不退下。 在张虞率部抵达战场的同时,小高地上的战事已进入白热化,在坡上尸体横七竖八,有头系黄巾的贼兵,还有汉家士卒。他们或身中数箭而亡,或是被刀劈矛戳而亡。 “杀!” 范揖握持长矛,马步前戳,寒芒一闪,黄巾锐士躲闪不及,胸膛被长矛迎头戳穿。 黄巾锐士顿感胸膛疼痛,挣扎了几下,身子随着长矛拔出,猛然倒下。 “快告知府君,怕撑不住了,让他快走!”范揖大声喊道。“诺!” 因战事之激烈,作为赵谦门下督的范揖,早已率部上前,陷入与黄巾兵的厮杀。 军旗下,赵谦神情露出倔强之色,左右从吏在其身旁苦苦而劝。 “府君,我军苦战至今,将士伤亡疲惫,已非蛾贼对手。今不如从南突围而走,以留得有用之身。”封观拉着赵谦的手臂,劝道。 赵谦紧握剑柄,厉声说道:“我军疲惫,而蛾贼又岂会不疲惫?今时撑住,尚有取胜之希望。当下若走,大军必败。” 封观无奈长叹,说道:“府君,今无援兵驰援,何来取胜希望!” 赵谦神情不动,沉声说道:“若无援兵,我当与诸君……” “来了!” “援兵来了!” 赵谦似乎看见什么,反而抓住封观的手臂,兴奋说道:“永宁带回援兵了!” 封观循声望去,却见几面汉军旌旗在远处飘扬,其精神顿时大振,喃喃说道:“援兵真到了!” “铿锵!” 赵谦抽出佩剑,热烈呼喊说道:“通告全军,今援兵已至,破敌便在此时。得胜之后,田亩钱粮,人人皆有!” “快,你等几人率左右参与战事,务必撑住!” “诺!” 小高地上的汉军在援军来援的激励下,迸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所有人拼死抵抗黄巾兵的进攻。而前头奋战的黄巾军因久攻不下,军士又发生一阵骚乱,险些退出小高地。 张虞的来援对汉军来说是激励,然对以彭脱为首的黄巾将校而言,无疑是噩耗。 “将军,汉军来援,当下怎么办?” 副将何曼神情间充满了焦虑,当下打又打不上小高地,外围汉军援兵又到。 彭脱眉头皱得很深,脸上布满了不甘与惋惜。 “将军,要不撤吧!”何曼建议道。 “现在撤了,我军怕是前功尽弃!”彭脱不甘说道。 “但若不撤,恐全军覆没于此啊!”何曼说道:“今时若走,尚能留得元气。” “撤~” 彭脱犹豫良久,咬牙说道:“下令撤军!” 在黄巾军与汉军作出反应后不久,张虞很快收到什翼回报的消息。 “少君,黄巾兵有撤军迹象!”什翼说道。 闻言,张虞嘴角微扬,他等着就是这一刻! 高举骑弓,张虞朝百骑呼喊:“让他们看看我雁代儿郎们的威风!” “万胜!” 不论汉胡纷纷高举骑弓,高声而应。 “出击!” “呜呜~” 象征出击的号角声响起,三角红旗飘扬前指,百骑以五十骑为一排,前后共两排的队列行军,先慢而后快,催马缓缓加速。 “嘚嘚~” 很快,张虞所率的骑兵快如闪电,飞速掠过原野上的杂草,像是一把弯刀从大地上划过,劈刺向阵型骚乱的黄巾所部。 张虞迎风奔驰,扯着嗓子,呐喊道:“十步近射!” 说罢,不管左右能否听见,张虞催马当先,直逼黄巾军阵。 为了带头近射,张虞即便到了射程都未开弓,而是一直奔驰到二十步,当肉眼可见黄巾兵面容时,这才拉弓骑射。 “嗖!” 在松散的骑队在军阵前呼啸而过间,箭矢从骑弓上爆射而出,箭声凛冽,扣人心弦。 下个瞬间,张虞所射之箭,射中一名慌张的黄巾士卒的眼珠。 “啊!” 眼睛爆珠,疼得其撕心裂肺,发出令人悚然的尖叫声。扑倒在地,翻滚身子,直到活活疼死。 不止张虞,其从骑所射的数十支箭矢皆采取贴面近射战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数十支箭矢发挥出最大杀伤力。 仅一轮骑卒掠阵而过,黄巾士卒便死伤数十人,不少人面孔中箭、更有力气大者,射破盾牌,连举盾的手掌一同被射穿。 而这也造成了黄巾军阵外围的恐慌,不少士卒害怕遭受箭矢打击,纷纷向后躲避。 十步射面之法,竟恐怖如斯! (本章完) 第55章 功成 第55章 功成 十步射面之法,算是张虞有意培养部下的骑射习惯。 张虞前世来自东北地区,曾了解过骑射。为了将箭矢伤害发挥到极致,优秀的骑兵会采取近距离骑射。 如蒙古骑兵擅长骑射,常常驰马于数步之外,弯弓而射之。 除蒙古骑兵外,包括日本的流镝马,满清的八旗,明军的边骑,凡都擅长近距离爆射。 毕竟数步至十步的近距离,属于冷兵器杀伤之外,箭矢杀伤范围之内。而再看射箭习惯的话,当然距离越近,骑射射击精度越高。 张虞既有志于天下,自然采用后世的先进的骑射战术武装自己的部队。岂能如同杂胡遇见敌人,乱糟糟冲上去骑射,然后看战果却没多少。 “嗖!” 张虞身侧左右百骑不断拈弓搭箭,借着马速将致命的箭矢射向黄巾军士。为了避免成为活靶子,骑队不断切换阵型,并保持灵活性。 什翼作为鲜卑人中的神射手,率部脱离出张虞所统的兵马,旋马而回,朝着之前掠过的军阵,再次发动骑射,箭矢倾斜而下,射倒一名又一名黄巾士卒。 与此同时,彭脱撤退的军令下达,其军旗的撤离,动摇了在场所有黄巾军士,并引起了所有交战黄巾军士的恐慌性败退。 之前被张虞所部重点照顾的军阵侧翼,在郦嵩、突利二部的两轮的骑射下,军士已被射得胆战心惊,见主帅旌旗动摇,彻底丧失了作战信心,不是临阵逃窜,便是跪地求降。 败退的黄巾军引起不了张虞的兴趣,其如鹰隼般的眸子在乱军中寻找着最有价值的目标。 “伯道!” 见状,张虞切弓换槊,喊道:“随我冲击,看能否找到彭脱!” “诺!” 为了击溃黄巾士卒,张虞带头发起冲锋,擅长陷阵的郝昭及其部下,紧随张虞身后。甚至为了保护张虞,郝昭一马当先,带头发起冲击。 今时的郝昭经战场厮杀历练,武艺较去年精进许多。 郝昭挥舞长槊接连击杀两名黄巾兵,因臂力过人,甚至能将黄巾兵挑起,而后狠狠地摔到地上。杀到哪里,哪里的黄巾兵便退散开来。 “少君如何?” 郝昭回头朝向张虞,显摆道:“比去岁破叱干部如何?” 张虞哈哈大笑,说道:“你当初若有今时武艺,随我斩敌酋者,则非我一人!” “那今日我便随少君破阵斩敌如何?” 豪言之下,张虞已是确认,郝昭已非当初卖的青涩少年。 “好!” 张虞持槊催马,笑道:“我与伯道同行!” 在百骑的奔驰冲锋下,黄巾军仿佛被驱赶的牛羊般,不断朝着远方逃窜。 百骑的数量算不多,百来号的成建制步卒其军阵若能始终不动,凭借长矛阵,并备弓上弩积极应对骑射,骑兵很难奈何的了步卒。 但步卒发生动荡,并引起了败退,百骑冲锋起来的声势,将会是非常恐怖,摧人魂魄。 骑卒将黄巾兵向东扫荡,小高地上的汉军趁机发起冲锋,成片的黄巾军在冲杀下,朝着东北面而逃窜。 张虞带领郝昭所部在乱军从中冲杀,为了寻找彭脱,时而出阵,时而陷阵,每次冲锋都能带走不少人命。 因黄巾军兵败,其余三部并未冲锋陷阵,而是一直充当游骑角色,使用骑弓猎杀,尽可能逼迫更多的黄巾兵投降,免得残部出逃不降,而后作乱乡野。 在张虞来往周旋冲杀时,黄巾军逃窜的东北方向,忽然杀出一股汉军步卒,当场将溃逃的黄巾军拦截杀。 而张虞虽看不见这股汉军将士,但却已通过旌旗鼓声判断出这是颍川郡的步卒。显然阴修在他的建议下,舍弃辎重,全力赶赴战场。 今若从天空上往下看,黄巾军三面受击,张虞率骑从西面冲杀,汝南汉军从南面杀入,东北面有颍川汉军拦截。三面围攻下,黄巾军的活动空间慢慢被挤压,以至于出现大量黄巾投降。 仗打到这份上,彭脱指望率部撤退,保全兵马的希望彻底落空。甚至在三面汉军的合围下,彭脱若不果断,恐怕会折在战场上。 如此形势下,彭脱当机立断,不管从属的步卒,率数名骑卒冲出人群,准备逃匿山林中,以望日后东山再起。 而彭脱这一脱离大部队,其身影被寻找多时的张虞立即发现。 “贼将!” 张虞率左右十余骑,催马追击,准备截杀彭脱。 很快,张虞所部接近彭脱。而彭脱见来骑众多,且又是那张虞带队,怎敢与之交手,随即调转方向,准备从其他方向出逃。 “杀!”见彭脱率数骑在战场上逃命,周围的汉军步卒哪能不知彭脱身份尊贵,纷纷朝着彭脱所部围杀过来,也不去管那些溃逃的普通的黄巾兵。 汉卒们举长矛包围住彭脱出逃的方向,而彭脱身后则是有张虞与一众骑兵追击,并不断缩短包围。 彭脱观察周围,见尚有缺口,猛地率骑朝缺口冲锋而去。 第一时间便有五六根长矛刺了过来,彭脱左右亲骑悍不畏死,用长槊扫,用身体挡,拼尽全力也要保护自家的主将。 在亲骑的保护下,彭脱冲出步卒的长矛围阻。望着辽阔无人的山林,彭脱顾不上那些倒地的亲骑,疯狂朝山林奔驰。 “嗖!” 然就在这时,一枝重箭从人群中飞过,精准地射中彭脱的肩膀。虽有铁甲阻挡,但强劲的冲击力不消,直接将彭脱从马上带了下来。 “杀!” 见彭脱倒地,周围的汉军步卒为了争功,疯狂向彭脱杀去。 彭脱昏沉沉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不待他有所反应,一支长箭从丘坡上射至,射中他的小腿。趔趄了下,彭脱跪在地上。 待他抬头时,数把长矛破空刺来,狠狠地将身躯贯穿,鲜血涓涓流淌而下。 “噗!” 长刀横空而至,将彭脱的脑袋砍下。随着脑袋掉在地上,十余名士卒疯狂争抢彭脱的脑袋。 远处的丘坡上,张虞收弓驻马,望着被众人哄抢的首级,吐了口浊气。 彭脱死了,汝南黄巾应该能消停许久! —— 秋风凌冽,军旗猎猎,两郡汉兵会师立营。 战斗早已结束,五六千黄巾先与三千汝南郡兵死斗,后被张虞率骑冲锋骑猎,最后被赶来的七百颍川锐士缠斗,历经三轮交战下来,汉军先败而后胜,黄巾先胜而后败。 汉军死伤千余人,其中绝大数是汝南兵马贡献,参合骑战死者仅一人,受伤五六人。 黄巾军士卒战死者上千,归降者三千多人,余者消失在茫茫的林野间。其主将彭脱战死,刘辟、何曼等将见形势不妙,早早脱离战斗,率数骑隐入山林。 在张虞、阴修二人面前,赵谦已无写信时的自大,今时既惭愧,又怀有感激之情。毕竟若无张虞、阴修二人来救,他的政治生涯以及部下那么多人的性命,怕都会折在华陂。 “阴府君、张从事,今日多谢二位出手相救!”赵谦偏头朝二人而拜,说道。 阴修为出此前心中那口怨气,自是大大方方接受。 “同为汉室思虑,何须言谢!” “若非赵府君登丘而守,今日则难大败彭脱。” 张虞则是为了给赵谦留下好印象,可不敢学阴修,而是上前扶住赵谦,说道。 赵谦出身可非寻常家族,其出自蜀郡赵氏。祖父为太尉赵戒,叔父乃卫尉赵典。在汉桓帝年间,赵谦便官拜左冯翊,官至两千石,纵是王允见之,也是要行礼问好。 阴修微微松口,说道:“今日得胜,他事不用多提。” “好!” 赵谦心情愉悦,说道:“今日之所以能取胜,皆因有阴君与张从事相助,我愿分与二君共分战功。” “多谢赵君了!” 阴修神情缓和下来,别看赵谦所部快兵败,但斩首最多的兵马莫过赵谦了,毕竟他与黄巾打了那么久。 今愿同分战功,算是赵谦主动的示好,倒是张虞会吃些亏。不过阴修是主将,张虞不可不分功于他。 但阴修、赵谦二人也不敢让张虞觉得不公平,毕竟张虞背后是王允,不可能这般无视。且这场战役取胜的关键,就是张虞率部赶到战场。 “王使君指挥有方,今不可忘!”阴修提醒道。 “这是自然!” 赵谦笑吟吟说道:“当下俘获钱粮金银不少,而张从事部下多骑卒,奔波作战辛劳,折损军马不少。今俘获钱粮牛马众多,可先拿去赏赐部下,补给军中折损。” “多谢赵府君心意!” 对于赵谦的衣炮弹,张虞自然全额吞下。毕竟参合骑奔波数千里,若不给予钱财赏赐,他们心中必有怨言! (本章完) 第56章 官位几何(求追读) 第56章 官位几何(求追读) 夕阳西下,天色已是昏暗。 篝火旁,张虞找来郦嵩、什翼、郝昭,商量阵亡军士的抚恤问题。 今立下了功绩,又挽救赵谦险些兵败之事,以及分功于阴修。阴、赵二人自然不会在分配物资上小气,因而张虞干脆让郦嵩带人去搬。 而郦嵩或许是怕拿太多战利品,会被别人计较,仅从汝南军营里牵来军马十来匹,牛有四五头,金银各上百斤,绸缎三十匹,铜钱二十余万。 当张虞看到郦嵩所拿回的战利品,实在忍不住而叹。 “伯松,你知道买一个县令要多少钱吗?” 郦嵩呆愣摇头,不明白张虞为何突然提及卖买县令的事。 张虞痛心疾首,说道:“当今天子有令,四百石吏需出四百万钱,任两千石上卿需二千万钱。王使君继任豫州刺史,向天子交了六百万钱。” “我今后若出任县令或是县长,少则向天子缴纳三百万钱,多则向天子缴纳一千万钱。你拿回的这些东西,算是勉强够兄弟们封赏!” 在张虞眼中郦嵩真就拿少,应该多薅点战利品的羊毛,最好能帮自己凑出当官的钱。 郦嵩咽了下口水,震惊问道:“当官还需要缴这么多钱?” “你以为呢?” 张虞无奈说道:“能当官那个不是大富贵之人,然后这些人从百姓身上剥削回来。” 显然郦嵩因常年生活在边塞,对钱财缺乏概念,二十几万看似非常多,能买好几匹马,甚至还能买奴仆。 但对拥有巨额财富的世家眼里,简直是笔小钱,否则汉灵帝不至于开价这么离谱。 汉灵帝为了卖官发烧挣钱,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一百石标一百万钱。如刘备的县尉标价二百万或三百万钱,曹操的济南国相标价两千万钱。 历史上刘备鞭挞督邮,怕不是和自己了这么多钱当官,今下居然要被罢免有关。 “那姑父怎么没交钱?”郦嵩问道。 “因为姑父的官就不值钱,管不了人,又没兵,这名头给与不给都一样,天子哪会要钱?”张虞说道。 汉灵帝算是懂得商业交易,知道有权的官职才能卖,没用的官职没人买,不知拉拢人心来封赏。 闻言,郦嵩弱弱说道:“那我要不回去再要些?” 张虞挥了挥手,说道:“岂会重新回去拿东西的道理,今后多记得便成。” “多谢济安!” 此番少赚钱,全当培养郦嵩的眼界所出去的学费。毕竟世界上天才太少,培养人才早晚都要吃亏。 见篝火小了些,张虞拨弄了下火柴,让火焰更旺盛些。 放下木棒,张虞问道:“今日军中阵亡一人可是?其余军士受伤情况如何?” “受伤士卒约十来人,已交由医师疗伤。”郝昭说道:“阵亡实有一人,乃我部手下军士,陷阵时中流矢而亡。”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受伤士卒需好生照料,尽量将众人治愈。” “诺!” 顿了顿,郝昭问道:“少君,那阵亡军士如何安排呢?” 阵亡军士的难题不外乎是尸体与抚恤的安排问题,在东汉之时,汉人讲究入土为安,而火葬仅有在羌胡地区广泛传播。当下如果想将尸体送回数千里外的边塞,根本是难以做到。 但问题总是要解决,无非是变一法子。今运尸体归乡不成,那就焚烧尸体,将骨灰连同阵亡的抚恤,一同由军士带回去,这总比客死他乡埋葬好。 “兄弟们随我南下,我不能让他们客死他乡。” 张虞看向郝昭,沉声说道:“阵亡将士可先用火葬,之后再收敛骨灰。回到颍阴,我会向使君请出公文,之后你找几个他生前要好的同僚,亲自护送归乡,将遗骸交于家人。” “如果家中贫困,让坞中多出些钱财。毕竟兄弟们随我南下,在豫州为张氏拼杀。今战死了,若不能妥善安置,我问心有愧。” “诺!” 郝昭神情动容,说道:“请少君放心,昭必会安排妥当!” 众人谈话间,张茂山快步而来,说道:“少君,那袁议生言奉赵府君之命,前来拜会我部!” “哦?” 张虞微思了下,说道:“我亲自出迎袁议生!” 郝昭有眼色,起身说道:“少君,阵亡军士火葬之事,我这便去安排!” “好!” 张虞点头说道:“火葬时,记得知会我。” 安排妥当,张虞带着郦嵩亲自去出迎袁秘。而袁秘拖着伤腿,正指挥左右从马车上搬卸钱粮,张虞远远得见不明所以,趋步上前询问。 “袁君这是为何?”张虞问道。 袁秘笑了笑,说道:“赵府君见从事所取钱粮不多,特让某多送些钱粮过来。” 张虞神情惊讶,说道:“这般劳烦赵君,实在太过客气。” 张虞没想到赵谦会这般靠谱,见张虞所部分战利品少了,竟还特意派人送来。 袁秘拱了拱手,笑道:“若无张从事纵马疾行救援,我汝南军士必遭彭脱所败。彼时秘言语冒犯,还望张从事勿要介意。” “能理解!” 张虞拱手问好,说道:“袁君心系汝南军士安危,我怎会怪罪!” “秘字永宁,如若从事不弃,可以以表字相称!” “某字济安,还望指教!” 互相道了表字,张虞算是和袁秘结识。 袁秘虽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但为人颇是健谈,丝毫看不出世家贵子的傲气,这或许与袁秘父亲袁忠常年被党锢有关。 “今彭脱已亡,不知汝南可还有大批黄巾需剿?”张虞问道。 袁秘沉吟少许,说道:“据赵府君所言,彭脱贼首已亡,余部黄巾已是胆怯,今欲降服余部,令让汝南尽快恢复生机。”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率部开拔北上,回颍阴驻扎。” “有劳济安兄奔波!” 寒暄一番,见战利品搬运完,袁秘便告辞离开。 —— 次日,因彭脱已亡,汝南无需颍川兵马帮衬,赵谦、张虞各率兵马返程。 相较南下的急促行军,大军返程更是缓慢些。 是日,张虞率骑在官道两侧而行,汝南步卒居中而行。 行军间,张虞却见步卒的队列中竟发生言语争吵,似乎影响到前后行军的士卒。 张虞催马上前,却见是之前被他招入军中的孟宁之,正与其屯长发生言语冲突。 “吁!” 张虞勒停马匹,将发生争吵的两人从队伍中拉出来,询问道:“怎么回事?” “禀从事!” 见到眼熟的张虞,孟宁之随即诉说委屈,说道:“那彭脱首级乃是我所斩,今围杀诸人皆有功绩,而唯独我无功,岂有此理?” 屯长神情恼怒,说道:“彭脱首级被你所斩之前,已被其他人用长矛所杀,怎能算你所斩首级功绩!” 孟宁之忿忿不平,说道:“他身披铁甲,纵身中数矛,亦尚有气息。我斩他时,彭脱尚未断气,怎能不算我的功绩。” “你二人在此争此小功,实属无趣!” 张茂山看向争吵的二人,沉声说道:“彭脱纵马出逃,若非少君射出两箭,将其射落马下,你等安能有斩首彭脱之功。若非少君无心争功,岂能你等……” “住口!” 张虞先是瞪了眼张茂山,而后语气平缓,说道:“当时众人围杀彭脱,我居高看得清楚。彭脱被孟宁之所斩之前,其尚有余力,今斩首之功可算孟宁之一份。” “知否?”张虞问道。 屯长犹豫少许,说道:“容仆重新上报于都尉。” 张虞挽着缰绳,沉声说道:“若杜都尉有异议,可让他来找我!” “诺!” 孟宁之作揖而拜,欣喜若狂说道:“多谢张君为仆作证,仆感激不尽!” “你作战骁勇,如能得贵人赏识,今后当有前程!”张虞留下一意味深长的话,便策马离开。 当张虞离去时,孟宁之望着张虞的背影,露出深思之色。 要想出人头地,真是要靠贵人赏识。而自己能出任什长,以及公平得到军功,不就是张从事所给的吗? 孟宁之心思,张虞自然不知。他留下那句话,确实有看重孟宁之作战骁勇,悍不畏死的特性。 但张虞不是说非收孟宁之不可,军旅中有不少孟宁之这般冲锋陷阵的勇夫,类似乐进、魏延、丁奉、蒋钦等这些在三国中留名的将领,无不是从底层厮杀出来。他们因领导者的赏识,才得以名留史书。 如果孟宁之聪明,自然会来找他;若是只懂厮杀的憨人,张虞要他有何用? ps:国庆不放假,求点追读,以及各种票票! (本章完) 第57章 人选 第57章 人选 山林里,兵败后的刘辟带着亲信潜逃入山林,约跑了一昼日,随着身边聚拢了一堆人,见天色已黑,又无追兵踪迹,刘辟这才敢停下整顿残兵。 坐在石块上,狼狈不堪的刘辟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象征太平道的黄色头巾,已不知落在何处。 “快去捡些柴火来!” 刘辟身旁的亲信踹了脚杂兵,说道。 杂兵受到催促,不敢坐下休息,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干活。 “你也去!” 不待亲信说什么,却见刘辟也催促他,说道:“天要黑了,若不生火,今夜怎么入睡。” “诺!” 亲信暗骂了声,无奈起身带着数名黄巾残兵,去林中捡拾柴火。 有人捡柴生火,刘辟环顾众人,问道:“谁可还有口粮?” “有张饼!” 另一名亲信从怀里掏出胡饼,交于刘辟享用。 刘辟也不贪心,从胡饼上扯下一小口,而后见众人饥饿难耐,便将胡饼分于众人。 趁着这个机会,亲信问道:“将军,今后要去哪?” 刘辟迷茫了下,思索说道:“先去葛陂,那里还有我黄巾兄弟!” “将军,应该不会再遇见那白披风的骑将了吧!”杂兵心有余悸的说道。 闻言,刘辟脑海里浮现出张虞的身影,心中暗叹了下倒霉。 长社之时,自己遇见那人,第二天便遭火攻大败;今日交手更倒霉,本来差点都能击破汝南郡兵,不料形势被那人扭转,直接导致本部将士兵败。 且那厮射术功夫是真惊人,连续两次交手,皆展现出超群的骑射,自己可是亲眼看着主帅彭脱被他射落马下。 “到葛陂避风头,应该是遇不见那骑将。”刘辟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说道。 “今晚早些休息,明日起程赶路,记得将头巾摘下来。” “诺!” 能两次击败刘辟,张虞自是想不到。今黄巾残部的逃亡,已是引起不了他的注意,毕竟王允的刺史位已稳,而黄巾残部自有地方官府解决。 当下的他经过多日的行军,已率部回到颍阴,并单独受到王允传唤。 堂外,程普按剑护卫而立,见到张虞快步而来,当即下阶而迎。 程普小步迎了下,笑道:“济安此番南下,力挽狂澜,使君多有赞扬。” 张虞笑了笑,问道:“些许小功,不值一提。” 程普面露羡慕,说道:“我倒是欲立功绩,但就是离不得使君。” 张虞瞧出程普对厮杀的渴望,笑道:“下次如有机会,我将把你从王使君身边讨要过来!” “济安勿忘今日之语啊!”程普拉着张虞的手,生怕反悔说道。 张虞瞧了眼内堂,小声问道:“王使君近况如何?” “尚可!” 程普压低声音,说道:“沛国相招抚黄巾不利,故使君对沛国相倒有些不满,不碍你事。” “多谢德谋!” 有了程普的提前知会,张虞心中已是有谱。 趋步入堂,却见王允俯首持笔,不知在公文上撰写着什么。 “仆拜见使君!” 闻言,王允抬头见是张虞,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抬手,笑道:“今无外人,你我以叔侄相称便可!” “多谢叔父!” “坐!” 王允神情笑吟吟,说道:“我仔细听了阴颍川的军报,今能得胜,扭转形势,多亏济安果断,率骑疾驰救援。” “华陂能大胜黄巾,多亏赵汝南能拖住彭脱,虞不敢专擅功绩。”张虞谦虚道。 “好!” “好!”王允连说了两下好,显然对张虞没有出现自满情绪非常满意。 说着,王允将郭缊寄来的书信交于张虞,说道:“济安功绩显著,郭定襄已向朝廷推举你为孝廉。” 看着书信上的字词,张虞欣喜异常,笑道:“多谢叔父为虞奔波。” 王允捋须而笑,说道:“济安能为孝廉,虽有我些许功劳。但因我常年不在并州,故与我关系不大。实不相瞒,我兄为此出力甚多,且与济安自身名扬边塞有关。” 王允这番话倒不假,张虞能拜孝廉,不单单全靠王氏的帮助,与自身名望与硬实力也有关。 毕竟你想要让别人扶持帮助,你自己首先要争气,否则别人又凭什么帮你呢? 当然,王允话是这么说,张虞不敢不谢王允。 “若无叔父为虞谋划前程,恐虞今尚不得孝廉。”张虞说道。 “今后竭力尽忠,报效汉室便好!”王允叮嘱说道。 “诺!”张虞作出忠心模样,应道。 “对了!” 王允想起什么,说道:“今颍川初安,汝南黄巾已平。过些时日,我将移州治至谯县。”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使君莫非欲整治沛国?” “嗯!” 王允说道:“沛国相赵构为十常侍门下官吏,治沛国以来,横征暴敛,素无政绩,而其郡内黄巾久久难安。为速安沛国,还需亲往谯县督察。” 说着,补充说道:“此番东行谯县,济安不必随我东行。” “这是为何?”张虞疑惑道。 王允指了指张虞手上的郭缊书信,笑道:“每年九、十两月为郡上计、孝廉前往雒阳之时,今济安受举为孝廉,若随我至谯县,恐会耽搁赶赴雒阳时辰。” 按道理来说,黄巾起义会影响各郡的上计,以及孝廉前往尚书台的行程。但就目前形势来看,平定黄巾仅是时间问题,且许多地区已经平定。 如皇甫嵩虽刚接手河北战事不久,张角便在广宗病逝,今黄巾军由弟弟张梁统率。 而朱儁所负责的南阳战事,在他斩杀赵弘之后,黄巾军在渠帅韩忠的率领下退守宛城内城,今被汉军重重包围。 张虞迟疑少许,说道:“沛国尚有黄巾余孽,为叔父安全考量,还是由某护送上任。” “不必了!” 王允摇了摇头,说道:“仅是安能否留些骑卒于我!” 闻言,张虞心中微沉了下,说道:“百骑随我南下多时,今思念家乡者不少,留五十骑于使君如何?” 得知自己受举孝廉,张虞是打算让参合骑归乡。然今面对王允的索要骑兵,张虞虽有迟疑,但考虑王允与自己关系,他依旧是同意了。 “五十骑?” 王允思索片刻,说道:“将胡骑免去,军中多留些汉骑。” “诺!” 又与王允聊了些许内容,张虞带着心事回到军营。 留五十骑在王允身边,看似不是什么大事。但张虞有些担心这五十骑会折损在外头,或是说这五十骑会被其他人所掌握。故如欲留五十骑在豫州,张虞需为他们找个靠谱的领袖。 张虞思索一番人选,什翼、郝昭陆续被他排除,唯有自己表兄郦嵩可用。 让了将郦嵩叫来,张虞说道:“我已被郭定襄举为孝廉,不日将前往雒阳尚书台。而王使君也将移州治至谯县,深治沛国事务。” 郦嵩颇是喜悦,问道:“济安将拜郎官,不知为何心忧?” “为从属百骑而忧!” 张虞说道:“我本欲让百骑归乡,但使君欲求五十骑为左右。今令他人别统五十骑,我难以安心。故我欲让伯松代我统率五十骑,服侍于王使君左右,何如?” 郦嵩有些犹豫,不自信说道:“我才干浅薄,怕难以统率五十骑。” “我会留下什翼辅佐,且另有程德谋帮衬。” 张虞理解郦嵩独自带队的紧张,说道:“待我离开之后,莫要交出兵马,并且注意王使君安危。” 见郦嵩还是不够自信,张虞说道:“近日我会说些事项,你注意听便是。” “谨记济安叮嘱!” (本章完) 第58章 人物 第58章 人物 张虞受举孝廉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在颍川认识的同事、好友前来祝贺。 其中郭图最为积极,荀彧、钟繇、荀攸等人亲自恭贺一番。而之前亲自登门拜会的荀悦性子沉静,仅差人送了些小礼。 而与此同时,阴修欲举钟繇为孝廉的消息也流传出来,张虞欣喜不已,亲自拜会钟繇。 为了感谢众人的帮衬,也为了拉近与众人的关系,张虞干脆以喜事为名,拉着钟繇在颖阴酒舍宴请众人。 见是州郡官吏赴宴,酒舍主人不敢怠慢,自是将张虞、郭图等人请入酒舍的雅间。 张虞请客,本应居主位,但同出钱宴请者,还有钟繇。张虞以钟繇年长为由,请钟繇居主位,自己屈居次席。 左右座次的话,则以众人官职高低而坐。今日赴宴者,有郭图、荀彧、荀攸、钟繇、张礼等五人,余者官吏因或因交情不深,或因公务忙碌,难以一一赴宴。 酒舍主人作揖躬腰,瞧了圈众人,低声问道:“诸位是否需歌姬作陪?” 钟繇捋须而吟,看向张虞问道:“今日宴请友人,歌姬倒是不用,劳唤乐者作陪如何?” 酒舍主人不死心,低声说道:“姿色秀丽者不少,断不会坏了诸位贵人的心情。” “不用了!” 张虞摇了摇头,拒绝说道:“仅乐者弹奏便可!” “诺!” 荀彧、钟繇这些士族子弟,左右应是不缺女子。今钟繇已明言拒绝,今贸然叫上酒舍歌姬作陪,怕是会引起众人的反感。 少顷,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两名怀抱琵琶、素琴的少女趋步至雅间,向众人行礼了下,便坐在案几上弹奏。 为不打扰众人,其乐声轻柔,犹如泉水流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张虞举起酒樽,笑道:“虞至颍阴多时,多蒙诸位照料,今敬诸位一樽,且为钟君受举孝廉贺!” “恭贺济安受举孝廉!” 钟繇含笑举樽庆贺,余者众人应和了下。 “同祝诸位前程似锦!” 因深知自己身份不是正经士人,而是借王氏之力才有今时,故张虞态度颇是谦逊,不管别人内心如何看待他,他皆以单纯的朋友心态见人。 毕竟张虞可是不敢忘记公孙瓒的教训,公孙瓒在成为洛阳侯氏的女婿之后,其地位跃迁比他快多了。盖或是德才不配位之故,公孙瓒格外不受士人待见。 公孙瓒在自己上位之后,可没忘记得当初那些歧视,特意将那些出身上流的士族发配至贫寒之地任官。而公孙瓒在内外交困下,最终兵败身亡。 相反,同为边境武夫出身的刘备,起家之初不如公孙瓒,但胜在有颗能融入中原士族的心,懂得与人交际,赢得不少人赞誉的口碑,最终才在荆州发家。 在钟繇、张虞二人的暖场带动下,酒过三巡后,宴会的气氛放松下来,话题也随之打开,聊起今下时局。 别看荀彧、荀悦、钟繇这些人在将来会出人头地,成为名留青史之人,但今下或是百石小吏,或是中央候补官吏,亦或是一介白身,在大汉郡国中籍籍无名。 微醺间,郭图笑道:“济安自并州而来,不知塞外如何?” “不怎么样!” 张虞灌了口酒,苦涩说道:“自熹平以来,鲜卑势力大涨,岁岁入寇,胡人犯我郡县。我本为云中成乐人,然因胡人南迁,不得不移至定襄为民。” 此语一出,郭图酒醒了几分,惊讶道:“我朝在朔方兵马何在?南匈奴守边兵马何在?” 见郭图不知边塞局势,张虞简略说道:“多年前,三中郎将并率南匈奴单于兵马出塞,但遭鲜卑人所击,边军折损殆尽。另南匈奴王庭已南迁至西河郡,难以为我朔方守边。” “当下边塞已无多少汉人,各族纷纷结坞自保。幸鲜卑单于继位不稳,与我边塞互市,边郡才能得一时之安宁。” 闻言,郭图神情略有些难受,叹息说道:“想我朝鼎盛之时,驱兵出塞数千里,横扫王庭,燕然勒石。然时至今日,边塞竟沦落至此,缩边互市,以求一昔之安宁。” “再观中原,黄巾乱党叛乱,而朝中阉党乱政,我朝国势衰颓矣!” 听着郭图的醉酒感叹,众人都难掩叹息失落之色。 张虞同样叹息了一声,他不是天生的造反派,而是他深知汉室救不起来。为了他自己的私心,更为了华夏,才会早早为未来而准备。 “你我皆居江湖,难以参合朝堂之事!” 荀彧无奈而叹,说道:“唯有尽本职之份,望朝廷诸公能匡正陛下,荡平黄巾、四夷,振兴我朝国事。” 说着,荀彧另有羡慕,说道:“此番济安、元常入朝,受拜尚书郎,今后当能另委重任为官。” 荀彧少年出名,但因各种缘故,被迫娶了唐衡之女为妻。在颍川士人中,名声实在弱了一筹。 今年钟繇受举入雒阳,明年安排给荀攸,荀彧想受举孝廉,进京入台,怕还是要等很久。同时再看张虞年纪比他轻,今却已经受举孝廉,荀彧还是有些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但荀彧并不嫉妒张虞。除了荀彧的自身品德够,另外张虞所立的军功也够受举孝廉。 张虞笑道:“以文若之才,早晚入雒登台,高拜令君(尚书令)之位!” 荀彧连连摆手,说道:“济安过赞了!” “不过誉!” 张虞直接开玩笑,一一点评列席众人,笑道:“以我观诸君之能,足以位列朝堂,元常、公达二君可拜三公,文若拜尚书令,公则拜司隶校尉,仲方(张礼)拜廷尉,伯松为尚书仆射。” “哈哈!” 见张虞说得如此离谱,众人忍不住纷纷大笑。 郭图笑了几下,问道:“那济安呢?” 众人安静下来,听张虞接下来的话语。 张虞不紧不慢,喝了口酒,笑道:“我当为大司马,位居诸公之上。” “嘘~” 见张虞这般自吹自擂,郭图发出嘘声,表示对他的质疑。 张虞并不着急反驳,朝着众人举酒,笑眯眯说道:“为在座诸公贺!” “为贺张大司马贺!” 三旬有余的钟繇似乎回到了年轻抒发壮志之龄,举着酒樽,与众人玩笑宴饮。 “对,为张大司马贺!” 郭图酒意上头,拍着案几,作怪道。 “来!” 张虞见荀攸比较内敛,搂住荀攸的肩膀,笑道:“为荀公贺!” “同贺!” 张虞酒樽与郭图的酒樽相碰,豪言道:“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故我不惜千里南下。今后如有机会,我当率兵出塞,横扫大漠,恢朔方之域,扬我汉人之雄风。” “壮哉!”在琵琶与琴声中,张虞主动拉着郦嵩、郭图而舞,荀彧、钟繇拍案唱歌以为应和。 直到后头所有人酒意上头,在张虞的拉扯下,钟繇、荀彧不得下场为众人跳上一曲。倒是含蓄的荀攸放不开,仅能主动请缨去弹琴。 在欢快的歌声中,宴会就此落下帷幕。 张虞脸色发红,身上酒意甚浓,在酒舍门口送别荀氏叔侄,又与张礼、钟繇二人告别。 “公则兴尽否?” 张虞左手挽着郭图,右手拉着郦嵩,在寂静的街道上走着。 “兴尽啊!” 郭图任由手臂被张虞所搂,说道:“就是济安今后去了雒阳,出任尚书郎,外放到地方为县令,不知可有机会再见。” “会有机会!” 张虞笑了笑,说道:“以公则之能当如那毛遂,锥入囊中,锥尖早晚必破囊而出。” “希望如此!” 郭图有些惆怅,说道:“颍川士族众多,孝廉人选,不知何时才有我!” 张虞揣测了下郭图的心思,说道:“君若无意为上计吏,可将君上举于王使君。更替官职,拜为州吏。” 郭图颇感意动,说道:“恐王豫州嫌图愚钝!” 张虞沉吟良久,说道:“我为辅王使君武事,文政之事不便干预,故我仅能向王使君举荐人才。王使君如若有意,当会招君相见,考究公则才能。” 当初王允左右缺人,程普又是武事官,王允会同意征辟。今向王允举荐政务官,王允是否会征辟郭图,张虞内心没有把握,仅能说为郭图提供一个机会。 张虞言中之意,郭图自是听出来了。 犹豫少许,郭图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麻烦济安引荐。” “善!” 向王允引荐郭图,算是张虞在能力范围内之事,且也是希望留份情谊于郭图。 次日,酒醒之后的张虞入府拜见王允,以欲至谯郡理事,非有心腹效力不可为由,引荐郭图于王允。 见张虞言之有理,王允决定给郭图机会,便在第二日单独召见郭图。 郭氏世修律法,郭图又为上计吏,对州郡政务自有不少了解。故面对王允的问题,郭图井井有条地回答,让王允颇为满意。 在经得阴修的同意,郭图被王允征辟为簿曹从事,掌管钱粮账册,虽仍为百石吏,但身份已变,从郡吏变为州吏,管辖更多之事。 八月中旬,王允在郦嵩、程普、郭图、孔融等从吏的簇拥下,登上了前往谯郡的马车,杜佑率兵护卫。 分别时,王允叮嘱张虞到雒阳,可以去找王盖以及王晨二人。 王盖,王允长子;王晨,王宏长子。二人皆在雒阳任职,属于是王氏家族的后起之辈。 约过了几日,见入京时间已至,张虞与钟繇二人离开颍阴,同行还有五十余骑。 临别之日,荀彧、荀攸等友人前来送别张虞、钟繇。其中送别钟繇的人最多,有钟繇妻妾,还有钟氏族人,其人数比张虞部下还多。 经一番告别,钟繇这才起程,与张虞所部同行。 路上,张虞策马于钟繇身侧,听着钟繇口中关于雒阳的趣闻,以及听钟繇科普孝廉与尚书郎的关系。 孝廉被举至中央后,按制度而言,并不能立即授以实职,而是需要入郎署为官,跟随中央官僚左右,观察大臣理政,熟悉朝廷行政事务。 在满一定期限之后,通过上层选拔,根据考核结果,分级任命为不同的官职,如地方上的县令、长、相,或是留守尚书台。如能留守尚书台,满三年可称侍郎,侍中另需提拔任命。 当然以上是东汉开国之后的任命流程,在汉顺帝的阳嘉元年,针对孝廉无才能的情况,尚书令左雄推行过一次改革,即采用考试选拔形式,筛选出合格能入台为官的孝廉,并严格限定四十岁才能入选。 然随着左雄病逝,其针对孝廉的改革虽然随之破产,但孝廉考试制度却保留下来,即‘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 听着钟繇的讲述,张虞不由惊叹几下,没想到科举制中的考试制度居然可以追溯到东汉时期。 惊叹之余,张虞则开始头疼,他本以为入选孝廉之后,直接可以出任郎官,不料还要参加考试,才能被朝廷擢用。 似乎看出张虞的头疼,钟繇笑道:“孝廉所考经学内容不难,济安到雒阳之后,如能寻得旧年答卷,再熟读几卷经书,岁举将是无忧。” 显然孝廉考试内容不比科举,倒是与后世的某些考试类似,居然有旧题可刷,看来尚书台的官吏也不想为难由地方推举上来的孝廉。 “多谢元常兄!” 张虞将钟繇的话暗自记下,准备到雒阳找王盖、王晨二人询问细节情况。 王氏的后起之秀王盖、王晨两堂兄弟,在几年前便被举为孝廉。今王盖在尚书台担任侍郎之职,王晨则在少府里任职。而张虞在雒阳出任郎官期间,大体是要依靠王盖、王晨二人。 钟繇挽着缰绳,笑道:“今往雒阳任郎官,你我还需互相帮助!” 说着,钟繇凑近身子,压低声音说道:“济安岁举如若困难,不如去寻宫中宦官。钱购买答卷,先行让识经学者作答,而后……” 张虞带有震惊之色,打量看似为正义君子的钟繇。没想到钟繇的底线竟然如此灵活,建议自己找宦官买答卷。 看来三十四岁的钟繇早已看透很多事,为了官职升迁,会用些灵活手段,而不会像荀彧那般恪守底线。 见张虞这般神情,钟繇神情无奈,说道:“陛下买卖官爵成风,而今又阉党当朝,上行下效,何物不能买卖?有时入朝为官,还需灵活行事。”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本以岁举而忧,今得元常兄之语,心中再无疑惑。” 与钟繇相处这么久,张虞真是越来越喜欢钟繇了。其个人不仅才能出众,且性格还外圆内方,行事灵活而又底线,难怪会被曹操派到关中,独领关西军政大事。 走着走着,忽然在队列的前方出现一个矮小的身影,见到张虞所部的身影,立马从地上起身,而后背负长刀跑了过来。 见来人是孟宁之,张虞挽停缰绳,问道:“你怎么至此?” “拜见从事!” 孟宁之单膝而跪,拱手说道:“仆投军旅,无非立功升迁。然当今之世,欲求上进者,无贵人赏识,不足以成事。仆辗转数年,除从事之外,未得贵人赏识才华。” “今深思从事那日之语,窃以为仆之贵人在于君。某舍军旅而来,愿为君之捉刀吏。唯望君不弃某形貌简陋,是为一介匹夫!” “善!” 见有勇士主动投效,张虞自无道理拒绝,翻身下马,笑着扶起孟宁之。 “孟君舍军来投,虞深感荣幸!” 张虞抚孟宁之背部,笑道:“从今之后,我与君同荣辱。” 《唐书·列传九》:……太祖在颍川,上计吏郭图则识太祖韬略,与之论人物,太祖赏图才学,论曰:“君仕进可至两千石也!” (本章完) 第59章 雒阳之事 第59章 雒阳之事 许久没有孟宁之的消息,今忽然半道来投,有些出乎张虞的意料,但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孟宁之身形短小,相貌丑陋,不受社会所包容,加之出身游侠,行为做事极端,一直饱受歧视。且从孟宁之的说话的言语中,不难看出其言语莽撞、直接,很少为别人考虑。 近月以来,孟宁之父母双亡,生活又处处不如意,在这种情况下,孟宁之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愤懑。故他投军是在百般无奈之下所为,渴望撕开通往向上跃迁的阻碍。 然从军的几个月经历,社会现实再次教训他。若无张虞出手帮他两次,以他的自身情况,恐怕当下依旧是大头兵。 孟宁之不是傻子,今好不容易遇见有赏识他的人,他不想错失机会,他渴望成为人上人,渴望揉着美娇娘过日子,而不是连村妇都会嫌弃他的样貌。 在希望与绝望中,孟宁之大胆选择了希望。即便他不知张虞具体为人如何,但他却明白当下唯有张虞赏识自己,一个能让自己有机会让跃迁阶级的贵人。 今在得知张虞将离开颍川,孟宁之将赏赐所的财物送于徐福,并趁着杜佑率部护送王允前往谯郡的途中,从军中逃了回来,在半道上等候张虞。 当然了,孟宁之这些事不说,但张虞也能感受到。 世间上没有人会轻易放弃东西,而将自己的前途押在一人身上,除非他觉得他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更多东西,其中包括理想、情绪、钱财、官职等价值物品。 张虞若是折服不了孟宁之的心,未来孟宁之也会离开张虞。这便是君择臣,臣亦择君的逻辑道理。 在收了孟宁之后,张虞将他与族弟张茂山留下,作为自己在雒阳游学的左右手,而郝昭与什翼则奉命将骑卒带回参合坞。 同时,在入雒阳前,张虞担心族弟张茂山因姓名问题会受雒阳人歧视,为他取名为张丰,茂山则为其字。 张茂山出身贫寒,父亲早亡,母亲则就为他取名茂山。若非张虞当初有意培养嫡系,张茂山估计还在边塞辛苦讨生活,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习经学武,并且有机会来到中原。 在虎牢关与参合骑分别,张虞与钟繇带着几名侍从,从虎牢关入京畿。在经巩县、偃师、平县,走了两天多,这才至雒阳。 因黄巾尚未被镇压,雒阳警戒依旧森严,如张虞、钟繇自入京畿以来,多次遭遇官吏核查。 在途经洛水时,张虞也遇见离谱之事,他与钟繇准备过桥,但却被自称‘张让门人’的官吏拦下,索要过桥税费。 见在场官吏不少,为了不得罪‘张让门人’,张虞与钟繇不得不按人头缴纳过桥税。 过桥之后,张丰忍不住说道:“过桥需收钱,某还是第一次听闻。如此乱收税费,当有横征暴敛之嫌,京畿高官众多,怎无人出面制止?” 钟繇冷笑了下,说道:“这些官吏懂得看人身份,凡有身份贵重需过桥者,自然免收税费。像你我及商贾、百姓,如若过桥,官吏自然上前阻拦,巧立名目,索要税费。” 张丰摇头不语,他是第一次来雒阳,没想到刚来雒阳,这么离谱的杂税便收到他头上。 张虞不为所动,淡然说道:“就不知这些官吏所收杂税,能有多少可以交到陛下手上。而又不知陛下会拨出多少钱,以补贴府库税收。” “陛下还要与宦官分钱?”张丰天真反问道。 “呵呵!” 张虞笑了笑,说道:“天下少有官吏不贪,陛下征收赋税,这些官吏若不能从中分得钱财,岂会甘心为国家尽力做事?” 说着,张虞微吐浊气,说道:“就怕这些官吏巧立名目收税,实则变相贪墨。” 钟繇瞧了眼张虞,暗感张虞不为吏员,竟了解基层赋税征收中的猫腻。 张丰叹息说道:“宦官乱政,莫非朝中无人敢上奏乎?” “非无人不敢上奏,而是陛下听而不纳,任由宦官报复大臣,久而久之,朝中自无人敢上奏弹劾。”钟繇无奈说道。 张虞意味深长,说道:“没有宦官,陛下怕是分不了帐。” “分账?” 张丰听得迷迷糊糊,而钟繇饶有兴趣看着张虞。 随着时间的相处,如果说张虞对钟繇越来越感兴趣,那么钟繇也愈发欣赏张虞为人。 其虽出身在塞北,但为人绝非憨直之人,亦非贪婪无谋之人。而是具有大智之人,能看清许多事物的本质问题,而非单纯受人蛊惑。 二十岁时,他还是热血少年,许多事还要快近三十岁才懂。而张虞在热血之年,却早早明白这些事,令他有些汗颜。 “少君,雒阳到了!” 一路上不说话的孟宁之,忽然开口说道。 “好!” 东汉自诩‘火德’,故将洛阳更名为雒阳,其城池南北九里、东西六里,故又称‘六九城’。因雒阳常年汇聚全国大量的权贵,四方商贾涌来经商,其早已成为东汉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 如此众多人口生活在雒阳,城中空间有限,必然不够居住。故城中房价昂贵,非权贵高官在城中不得居住,大量人口则是生活在临近洛水的南郊。 将至雒阳,二人虽要同往南郊,但因目的地不同,钟繇需前往芳林亭,而张虞则是要至宜阳亭,故二人不得不告辞分开。 宜阳亭在南郊,临近南城,与南郊的灵台、明堂、太学临近,过了开阳门,则能至城中三公府上。 至于王氏为何不将宅院买在城内,其原因不难理解。雒阳城中的宅院,不是说有钱便能购买,而是有身份门槛要求。 宜阳亭名为亭,但已有小型城池规模,因地段优越,算是南郊中最昂贵亭里之一。 张虞到时,临近正午,出入亭里的人很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或贵人仆从当街而过,或有少年呼朋引伴玩乐。沿途的房屋崇如墉,比如栉,其奢华水平,让张丰、孟宁之二人看了眼。 张虞则是不为所动,区区这点繁荣街景,还不如后世县市的商场,若是让雒阳人去见大都市的繁荣,怕不是会被吓到。 依据王允所留的地址,张虞寻找王府的位置。 在经路人的指引,张虞在宜阳亭的核心地段找到王府。其住宅虽不奢靡,但观规模至少有三进,院落分有多层,算是符合王允在雒阳城中的地位。张虞整理了下衣冠,准备上前敲了敲大门。 “少君,我来吧!”孟宁之说道。 张丰看了眼王府,又瞧了眼孟宁之,二者带来的反差感,让他忍不住笑了下,但又很快收敛住。 孟宁之意识到自己形貌简陋,自卑从胸中升起,准备退下去。然在此时孟宁之却感觉到一股力量推着他往前走,回头一看竟是张虞。 “伯宁,你代我通报姓名吧!” 张虞笑道:“能视生死为无物,岂能心畏门下仆!” “诺!” 孟宁之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暖流,朝张虞拜了拜,大步上前敲门。 “咚~” 片刻,门人推开大门,探出头来,一眼见到孟宁之,差点就被吓到。 缓了下,见来人形貌丑陋,又见张虞三人衣着说不上富贵。 门人神情沉了下来,没好气问道:“何人前来拜访,此乃豫州刺史王公府邸。” “名刺何在?” “若是闲人速速退下!” 见门人语气不佳,有狗眼看人低之嫌,门外的孟宁之、张丰二人顿生恼怒。 张虞神情不变,仅淡淡说道:“云中张虞,张济安,奉王使君之命前来。” “名辞呢?” 门人尚未反应过来,继续索要名刺。 “你回禀府上二位少君,应该便能知我身份。”张虞说道。 “你无名刺,我怎能为你通报?”门人不依不饶说道。 另一名看门的小厮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凑到门人耳旁一阵嘀咕。 闻言,门人再瞧张虞面容,瞬间反应过来,赶忙拱手行礼,说道:“小人有眼无珠,认不得郎婿,望请恕罪!” 说罢,一边让他人通报,一边打开大门,迎请张虞入内。 张虞和煦而笑,说道:“下次注意便可。” 张虞顾忌身份,不能自降身份与门人计较,孟宁之、张丰二人可不会客气,路过时狠狠冲撞了门人身子,并用骇人的眼神施以警告。 门人想起府上众人传颂的张虞杀胡事迹,心中不禁一惧。 少许,却见与王宏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快步而来,欢喜笑道:“来者可是妹婿?” “拜见兄长!”张虞拱手行礼。 王晨非常热情,当即扶起张虞,笑道:“我等济安多时也!” 说着,王晨打量张虞相貌,赞扬道:“果如殊岚书信所言,实不愧我妹婿!” “兄长缪赞!” 闻言,张虞便知王霁因是担心他独自前来雒阳,特写信托兄长王晨帮忙照顾,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 “走!” 王晨热情搂着张虞入内,临行时似乎记起什么,冷眼看向门人,说道:“自家人都不认得,收拾行李,随人回祁县。” 门人神情崩溃,当即扑腾跪下,恳求说道:“求少君饶我这次,小人今后绝不再犯!” “济安!” 王晨看向张虞,示意交由张虞决断。 张虞念及自己初到王氏,正需向众人示好的时候,说道:“兄长,今黄巾作乱,道路通行不便,不如暂留他一段时间。” 张虞这话说的巧,是否饶恕门人,张虞一字没提,但言语中又有宽恕意味。宽恕之余,言语中又杂有警告之意。 王晨微微颔首,拂袖说道:“暂饶你一次,今后如有再犯,绝不饶恕。” “多谢少君!” 门人向张、王二人,连连拱手致谢。 “多谢郎婿!” 《唐书·列传六》:“王晨,字正祥,贵戚好学,宽宏有度,善属文,通筹略。高皇后即其妹也。……” (本章完) 第60章 本初其人 第60章 本初其人 在王晨的热情招待下,张虞遂在府中安顿下来,并拜会了王允之妻,以及王晨的妻子宋氏。 傍晚,王盖从尚书台而归,得知张虞前来,自是热情款待。 雅堂内,王晨年岁最大,坐在主位,王盖、张虞辈分小,分坐在左右,三人各得一案。案几上,一壶黄酒、七碟肉蔬,另加一份肉汤,颇是丰盛。 因是初次见面,三人多是在问答情况,当做熟络。唯有聊到王宏、王允二人时,三人的话算是多了些。 期间,为了验证王允府上是否有后世故事中美若天仙的貂蝉,张虞一直在暗中观察府上女婢,甚至旁敲侧击问过‘任红昌’。 经一番了解,张虞才发现不仅没有貂蝉、任红昌,连好看的女婢都挺少。显然王允治家颇严,不想让子弟与府上女婢厮混,以免沉迷酒色之中。 随着气氛的热闹,王晨抿了口黄酒,问道:“济安受举孝廉,可知岁举之事?” “略有耳闻!” 张虞并不隐瞒,如实说道:“岁举考核经文,儒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虞以吏入仕,当课笺奏。然虞多重武,而少习经,甚忧岁举之事。” “往昔岁举不难,就是不知今岁情况如何?”王晨看向王盖,问道。 王盖捋短须而吟,说道:“岁举由尚书令考核,今岁尚书令本为杨公,但因转任廷尉,由刘子奇(刘陶)三迁尚书令。然因刘令君素恶宦官,陛下欲免刘令君,改由别者继任。” “据台中传闻,张角反叛,河北沸腾,除甘陵国外,余郡皆有蛾贼出没。故陛下以为甘陵相刘虞治民有功,欲拜其为尚书令。刘甘陵若为尚书令,不知是否会更改岁举内容。” 顿了顿,王盖讲到重点,说道:“近日济安多随正祥习经,而我多帮济安留意尚书台变化。” 王晨沉吟了下,问道:“我闻宦官有岁举答卷,不知~” 王盖脸色微变,严声说道:“父亲一向厌恶宦官,今怎能钱以买答卷?且济安若连区区岁举尚不能通过,即便受举孝廉,又有何用?若让外人得知,济安与我王氏颜面何在?” 王盖性子类似其父王允,行事虽说灵活,但底线颇为严格。向宦官买答题这种事,属于有违诚信之事。 王晨神情不太好看,说道:“毕竟济安不善经学,如若岁举不成,岂不白费心血了!” 见二王有争吵趋势,张虞出言打断,笑道:“我虽少习经学,但非无学之辈。今有劳二兄帮虞探听今年岁举,劳烦大兄指点经学。” “善!” 见张虞这般说话,气氛这才微微松弛了下来。 又聊了半响,见天色不早,王盖以明日尚有公事为由,先行离开。 待王盖走后,王晨笑道:“伯广与叔父性情类似,有所为有所不为。岁举之事不用在意,明日我先带你去见见袁本初。” “今来雒阳城,若不拜见袁君本初,岂不可惜!” “可是汝南袁绍?” 张虞略惊了下,没想到袁绍竟如此知名,连妻兄王晨都是他的友人。 “然也!” 王晨擦了下手,说道:“袁本初素来爱士,无非贵贱,皆以礼相待,城中俊杰莫不争赴其庭。济安是为朔方豪杰,以你之武艺才略,袁君当会以礼相待。” “那不见袁公路?”张虞反问道。 王晨微挑眉毛,笑道:“袁公路虽与袁本初有兄弟之情,但袁公路素来轻视袁本初。若先拜会袁本初,而后拜见袁公路,恐会惹袁公路不满。” 顿了顿,王晨说道:“济安初来乍到,不便得罪太多,倒是可以前往拜会袁公路。然我与袁君相交多时,不便与袁公路有过多交集!” 张虞心中苦笑,本以为宦官与士人队伍二选一,今在雒阳和人交友,竟也要在袁术、袁绍之间二选一,这让他有些没想到。 “明日再说!” 张虞含糊应付了下,准备明日视情况而定。 袁术虽然号称路中悍鬼,但其未来至少是一方诸侯,如果能与之交好,对自己未来肯定也会有帮助。 宴散后,张虞洗漱了一下,便到王府给自己安排的屋子里入睡。床榻的舒适柔软,让长期劳累于军旅的张虞沾枕即眠。 次日,大舅哥去少府打卡溜达了下,便带着张虞前去拜会袁绍。 不得不说大舅哥王晨热情,在前往拜会袁绍之前,拉着张虞去六九城中消费一波,甚至为了涨张虞见识,还带张虞去章台街走了一圈。章台街,京师雒阳城中一街名,其类似于后世的红灯区,许多妓馆会开设在章台街。故在汉代之时,‘走马章台’则有逛妓院之意。 至于为何用走马呢?其与走马观灯之意类似。 为了招揽客人,姿色秀丽的妓女会坐在窗帘之后,当有人驱车乘马而过时,妓女当会掀起窗帘,搔首弄姿,吸引潜在的客户。 至于为何不直接掀起,纯粹是怕穷人见得馋,又怕贵人看不着。 若是进了妓院,除非主动点名,美妓不会出现任由挑选,而是会隔着薄薄的窗帘,在烛光的映照下,做出各种婀娜的姿势,以吸引贵人消费。 离开章台街,王晨正经警告说道:“济安,章台街不可随意来,今后莫走错道了。” “自然如此!” 看着王晨正经的警告,张虞忍不住暗忖:“自己这个大舅哥是否经常借着走错道之名,前来章台街潇洒。” 逛完六九城,在得知袁绍回府,王晨带着张虞前去拜会。 袁绍在黄巾之乱后,受何进征辟,官拜侍御史。虽有四世三公之名,但袁绍为了更便利招揽人才,并非居住在六九城中,同样是住在南郊。 在得知王晨带人拜会,袁绍毫无架子,在门客的簇拥下,甚至主动到院门迎接。 “正祥!” “本初兄!” 却见相貌俊美,气质出众的美男子主动拉着王晨的手臂,并询问道:“不知此郎君是为何人?” 王晨笑道:“是乃我妹婿,张虞,张济安。” “在下袁绍,袁本初,见过张君。”袁绍态度谦和,毫无身份架子,主动搭话道:“绍久闻君神射,日后如若有幸,当好生讨教。” “不敢!” 盖没料到袁绍礼士至此,张虞顿感惊讶,当即还礼道:“袁君之名,虞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不愧美君子矣!” 袁绍笑了几声,说道:“君同美!” “请!” 在袁绍的邀请下,众人一同进入院落。 为了照顾张虞,袁绍让闲杂门客自去用膳,仅留逢纪、许攸等奔走友人落座。 待互相介绍姓名后,袁绍便主动开口说道:“绍与孟德书信时,便向某提及济安。其言长社之战时,皇甫将军被波才重围,与援兵音讯隔绝,屡次遣人联通不成。” “时济安奉命独往,单骑独闯黄巾军大营,纵马奔驰,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得幸济安勇武,联通内外,才得有长社大捷!” 说着,袁绍谓左右众人,赞扬道:“射术之精湛,超乎常人;胆略之豪迈,非虎贲莫有之!” “实不敢受袁君称赞!” 张虞笑了笑,说道:“虞不过待敌松懈,凭马快之利,射落几人,得以联络成功。” 袁绍微微颔首,说道:“今济安至雒阳进仕,难免与宦官冲突。君如若有难,但说无妨,绍将竭力相助。” 王晨帮衬一句说道:“昔党祸起时,士人多离难。穷困潦倒者,本初兄济之;被掩捕者,本初兄隐之。得有本初兄扶危济困,才令诸多士人免于党祸。” 袁绍微露笑容,挥手说道:“庇护国家义士而已,往昔之事不必多提。” 袁绍能成为天下之望虽有众人吹捧的成分在,但袁绍却实打实干了很多事。 昔党锢之祸,袁绍为了保护党人,做了不少‘违法乱纪’之事。而昔日所作之事,无疑为袁绍积攒了许多名望资本,尤其他所拯救的对象是掌握舆论权的士人。 这些受到袁绍救助的士人,自然会帮袁绍传播美名。加之袁绍自身相貌出众,礼贤下士,当真让许多士人倾心。 而张虞今日得见袁绍,不得不承认袁绍其魅力过人啊! 晚上吃席去了,更新实在来晚了! (本章完) 第61章 公路二问 第61章 公路二问 王晨带张虞拜见袁绍,与后世拜堂口有异曲同工之妙。 六九城几乎是聚集了全天下各方有名有姓的王公大族,祁县王氏在并州虽是望族,但放眼天下之中,王氏仅仅是中等水平的大族。 王允在豫州或有人给几分面子,但在六九城中地位、名望比王允高者不知有多少,更别说当下权倾朝野的十常侍及其门下鹰犬。 而今拜见袁绍,不是说张虞就此成为袁绍门人,而是与袁绍认识下,混个眼缘,往后在雒阳城中走动,也会更便利些。 袁绍在开头与张虞聊了几句,之后便当着张虞的面,与逢纪、许攸三人聊着朝野上的事。 袁绍神情不忿,说道:“今日朝议,宦官竟以朱儁久围宛城不克为由,言其才疏学浅,欲将其罢黜。若非张司空(张温)以白起伐长平,乐毅下齐国为例子,言语力劝陛下,恐朱儁将军需被免职归雒!” “宦官乱政,插手军政。”逢纪蹙眉说道:“今下河北军事之所以旷日持久,多因宦人进献谗言,令陛下罢免卢子干,而后以董卓更替。若是延用卢子干,今时恐早已扫平河北蛾贼!” 许攸捋须而思,问道:“大将军无~” 说着,许攸看了眼张虞,这就停止了说话。 袁绍笑了笑,说道:“济安虽与我初识,但其非阉党之辈,子远但说无妨。” 张虞的身世背景,袁绍已有所耳闻,其依靠祁县王氏得以幸进。而祁县王氏的王宏、王允二人都是反宦官主义者,张虞注定无法与宦官合流。这种情况下,袁绍并不担心张虞会胡乱说话。 许攸继续问道:“大将军无反正拨乱之意?” 袁绍沉吟少许,说道:“大将军上任不久,纵有意谋划,但亦无力为之。” 闻言,凭借对历史的了解,以及入中原以来的了解,张虞对朝廷局势有几分了然。 黄巾之乱前头,经历两轮的打击,士族力量被压制严重,朝廷上十常侍把持朝政。 黄巾之乱时期,为了确保士人不倒向黄巾军,党锢被解除,大量士人随之入仕,而作为外戚力量的何进被汉灵帝任用。 在这种情况下,雒阳政坛上出现了三股政治力量,党人因为长期受到宦官打压,为了理想、权利以及复仇,肯定会向宦官发起进攻。而何进虽为大将军,但肯定不甘心自己手上无权,必然会采取动作。 宦官作为旧秩序的受益者,必然不会放弃权利。而且他们也非常清楚,一旦政治斗争失败,依照前车之鉴,他们注定走向死亡。 虽然袁绍还在上面交谈,但张虞脑中已是旋转。他基本明白这场黄巾之乱所带来的影响,他不单单是地方势力坐大抬头的前奏,更是为数年后那场知名的宫廷政变拉开序幕。 如果从这一角度来看,汉灵帝之前一直维持单一派系治国,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毕竟宦官能为他搞钱,维持朝堂政局的稳定。 但是汉灵帝估计没想过他亲手扶持的宦官集团,如何在地方剥削百姓,搞得民怨四起,更不知宦官集体竟与张角存在瓜葛。 有小智而无大慧,用来形容汉灵帝非常恰当! 在张虞思索间,袁氏仆人趋步而来,拱手道:“禀主君,何公已至屋外!” “何公来了?” 袁绍欣喜了下,遂准备出迎。 见袁绍另有客人,王晨起身告辞,说道:“今天色已晚,晨与济安先行回府了。” 袁绍挽留了下,客套道:“不如留下一同用膳?” 张虞听出赶人之意,说道:“虞需筹备岁举,不敢久留,多谢袁君好意。” “善!” 待张虞、王晨离开袁绍府邸后,张虞见袁绍出迎一位中年男子,手挽着手入府,二人关系甚是亲密,顿生好奇。 张虞问道:“那何公是为何人?” 王晨挽着缰绳,说道:“何公其名为何颙,字伯求。其才学斐然,多与名士相交,后因宦官诬陷,身陷党锢之祸,不得不逃亡汝南郡。本初兄与其关系甚密,常与之谋事。” “今黄巾乱起,党人恢复官职,故何公被张司空所征辟。自何公入职以来,因所献谋略出众,深受三公重用,属吏皆以其为长。” 说着,王晨笑了笑,说道:“今后济安如若与何公有所交集,倒是可求他为你点评一番。” “点评?” “我在颍川时,曾闻许劭所为之月旦评。”张虞说道。 王晨摇头而笑,说道:“月旦评,每月旦日点评士人,如此荒唐可笑,岂能令众士人信服,此语不足以信。何公游历中原,为各族坐上宾,今又为三公门前客,许氏兄弟安能胜过何公?” 张虞倒是受曹操向许劭求评语影响,以为‘月旦评’在汉末属于顶级栏目。殊不知曹操求评语时,那时曹操还是微弱身份。在曹操入仕之后,为了更上一层楼,向桥玄、何颙二位名士求评语。 许靖能混到出任蜀汉太傅,除了自身积攒的名气外,更多是因许靖活得够长,将许多名气比他高的人熬死,以及与蜀汉位于西南有关。 若将许劭兄弟点评的月旦评与何颙点评进行对比,月旦评类似为点评界里的初级,而何颙评语属于点评界中的中高级水准。 初有了解士人点评风气,张虞不得不感慨古人在舆论宣传上挺会玩的,利用名望做背书,将点评搞成生意,甚至还能因评语而扬名,像极了后世艺术圈为了利益,互相勾结,垄断话语权。 毕竟艺术与才学水平难以具象化,缺少统一的评价标准,外界人无法了解圈子内的情况,则以崇拜权威为主。故谁掌握了圈子里的话语权,谁就拥有了生杀大权。 走马而行,得见一座比袁绍更豪华的府邸坐落在同一条街上,张虞心生好奇。指着府邸,张虞问道:“此宅为何人所用,竟比袁君更气派!” 王晨瞧了眼府邸,说道:“此乃河南尹袁公路府宅,为与袁本初争名,故将府宅选在此处!” 张虞心中顿生无语,他没想到袁术为了证明自己比袁绍更强,竟主动将宅院安置在袁绍府宅不远处,这种斗气似乎太过儿戏。 思虑少许,张虞说道:“内兄先行回府,容我拜会袁公路。” “拜会袁公路?” 王晨皱了皱眉,说道:“今你初拜本初兄,今再去拜会袁公路,恐不妥当。且无人引荐,不知袁公路是否会接见!” 张虞笑了笑,说道:“袁公路与袁本初争先邀名,我求见拜会,而袁公路不纳,岂不徒有虚名。” 今日见过袁绍,张虞对与袁绍争名的袁术产生了兴趣。 说了几句,王晨拗不过张虞,只得同意张虞前去拜会袁术,而他先行一步回府。 张虞趋步行至府门,拱手说道:“孝廉张虞闻袁君之名,特来拜会,劳烦通禀。” “名刺在此!” 门人态度和善,收下名刺之后,伸手笑道:“张君可至府内暂候。” 一门人引张虞而入,一门人为袁术禀告。 少顷,又有一人引张虞入苑,却见一男子正在挽弓习射,其相貌虽不及袁绍,但自身贵气逼人,腰挂玉带,身着锦衣,颇有种贵公子气魄。 “嗖!” 一箭射完,袁术转身看向张虞,目光游动上下打量张虞挺拔的身形。 “张济安?” 袁术念叨了下,笑道:“若我没记错,你刚刚应该是去拜会过袁本初了吧!” 显然袁术有派人在袁绍府外盯梢,得知张虞先见过袁绍之事。 “然也!” 张虞不卑不亢,说道:“仆闻二袁为雒阳之望,今不敢不来拜会袁君!” “那你为何先求拜会那袁本初,而不先来见我?”袁术有意刁难,问道。 张虞嘴角淡笑,说道:“外人见主,当知尊卑顺序!” 袁术愣了愣,反应过来张虞所说之意,大笑几声,说道:“懂得说话,论及尊卑,袁本初岂能与我相比!” 袁术心情好了起来,随意坐在走廊上,问道:“你会些什么?” 张虞指了下弓,说道:“虞出自云中,少小骑射,尤善射!” 袁术饶有兴趣,问道:“水平何如?” 张虞沉吟少许,用手指向最远的那个靶子,说道:“左右开弓,皆能一箭中心!” “若袁君不信,虞可试之。” 袁术看着张虞不似作假的样子,笑道:“济安敢这般言语,术不敢不信。” 张虞看了靶上的箭矢,说道:“袁君射术亦非凡人,想来亦是操练多年。” 袁术略有小得,笑道:“闲暇娱乐,与济安相比,不值一提!” “难得!” 张虞顺着袁术的话,吹捧说道:“我因少小习射,且与胡人常征伐,故射术精湛。若君能费虞所费心血,射术当胜过某。” 袁术开心笑了几下,遂与张虞展开关于箭术方面的讨论。 聊了几句,袁术忽然问道:“济安既见过袁本初,又得见过我,不知雒阳二袁谁更胜一筹?”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如实而言,二君各有所长,实不愧为三公之族,虞深感敬佩。然二君长我多岁,而仆又出身微弱,以小见大,故不敢轻易点评二君!” 袁术颔首而笑,对张虞言行甚是满意。他与袁绍斗归斗,但也不是张虞这种出身能够轻易点评。 见袁术神情这般,张虞心中吐了口浊气,幸亏没掉入袁术的语言陷阱,而是跳出圈子回答,否则估计袁术不知又会问什么奇怪问题。 (本章完) 第62章 端试 第62章 端试 将从袁术府上离开时,盖因张虞对答如流,又有射术在身,袁术向张虞伸出橄榄枝,让张虞可以多多与自己往来。而张虞并未着急表态,仅是感谢再三。 回到王府后,出于对张虞拜会袁术所发生之事的好奇,王晨在晚饭时特意询问。 “今见袁术如何?”王晨问道。 张虞灌了口水,笑道:“袁公路为人虽说随和,但其人好名。我与其相见时,向我多有问及袁本初情况。” 顿了顿,张虞评价道:“好似袁术眼中大汉就唯有那袁绍,而袁绍则是心怀江湖,无欲与袁术相较。” “有理!” 王晨深以为然,说道:“我昔日拜会袁术,其虽礼贤下士,但矜名骄肆,与袁本初心胸宽宏相较,实有天壤之别,故我转与袁绍深交。” 袁术出身名门,袁氏嫡系子孙,注定享有顶级资源倾注。而袁绍虽与袁术同出袁氏,但其母却是婢女之后,如果不是自身能力出众,很难享受与袁术相同的资源倾注。 二人成长之后的区别也非常明显,袁术作为袁氏继承人培养,开局举孝廉,之后便一直在中央出任官职,故今时便官拜河南尹,已是朝廷的上卿。 袁绍虽未被举为孝廉,但作为袁氏子弟,袁绍依旧是出任濮阳令。若是按照正常情况的发展,袁绍注定赶不上袁术升迁的脚步。 但袁绍在为母丁忧时,发现了不一样的途径,即利用袁氏的名望,去庇护那些受宦官排挤的士人,通过发展舆论,为自己的名望造势。 故在袁绍隐居雒阳期间,袁绍礼贤下士,聚集了一批奔走之友,张邈、许攸、逢纪都为袁绍奔走,而何颙则是属于名士中的斗士,经常往来兖、豫,以至于变向帮助袁绍鼓噪名声。 这般情况下,袁术突然发现,自己官职虽比袁绍高,但自己在口碑与名望上,处处落后于袁绍,这让袁术难以忍受,并效仿袁绍所为。 但袁绍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早已将竖起人设,网罗住名士众人,又岂是袁术邯郸学步所能动摇。故袁术愈发不满袁绍,难懂为何自己出身高贵,众人纷纷投效袁绍。 顿了顿,王晨问道:“那袁术如何待济安?” 张虞沉吟而笑,说道:“如兄所言袁术矜名骄肆,我自当顺其言语问答。离别之时,袁术让我在雒阳时多多走动。” 眉头皱起,王晨说道:“济安欲在雒阳立足,不可左右摇摆。你若不与袁绍深交,袁绍岂会助你?且说不准还会得罪袁术。” 显然见张虞似乎准备骑墙二袁,王晨不得不出言提醒。有势力的人骑墙可不是骑墙而是自成一派,没实力的人骑墙那是反复小人。 张虞摸着光滑的下颌,笑道:“我为微末小人,二袁门下士人众多,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何需着急投效。容我且先通过岁举,进仕尚书台。” 当下与袁术交好,还是与袁绍交好,张虞暂无头绪。 但若从历史走势而考虑的话,其实倾向袁术更有利可图些。袁术名望虽不如袁绍,但架不住袁术政治资源丰厚。 孙坚若无袁术背书,孙坚怎敢杀荆州刺史? 而孙坚正是得益于袁术的扶持,孙坚才能官拜豫州刺史。若非孙坚提前陨落在襄阳城下,以当时情形而言,中原斗争可能会更加激烈。曹操想轻易吞并豫州,怕不是要与孙坚交锋。 张虞如若真有意争霸,那么袁绍将会是他避不开的对手,而袁术反而是他天生盟友。 思索于此,张虞立即停止幻想,当下的他还是要回到现实,先通过岁举,入尚书台出任郎官为紧急之事。 “济安!” 张虞闻声望去,却见王盖神情愉悦,从外趋步入内,说道:据尚书仆射言,今岁会用往年旧问,并杂有新问。济安近日可安心研学,以备十月端门岁举。” “多谢兄长!” 张虞欣喜而笑,作揖而拜王盖。 有了内部人士王盖的‘泄密’,张虞对即将而来的岁举不再那么忧虑。毕竟若是真严格考核各地而来的孝廉,怕不是真会刷下去一大半,而张虞估计真要找宦官去买题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张虞陷入突击学习的状态当中,王盖时而会带回来几份往年旧题,让张虞当成‘真题’来说。 岁举的文吏科题型,大体分为帖经、墨义、策文三种。贴经类似填空题,墨类似问答题,策文类似公文书写。文吏科难度不大,尤其有真题备选。 王晨为了帮助自家妹婿通过岁举,每日都会带着张虞学习经学,讲述其中的重点内容。 所幸张虞记忆力不错,很快将重点内容几乎都背诵下来,并将往年岁举的内容刷了好几遍。 在岁举前五天,王晨不打算让张虞自己写公文,而是用其出众的文采帮助张虞写了三套公文模板,并指点张虞如何套模板书写公文,以及格式上的注意事项。 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张虞不止一次恍惚感觉到自己回到前世的学习生涯,感叹中国人考试的基因在约两千年前的东汉竟已种下。 而自己的妻兄王晨若在前世,说不准凭其天赋都能当个考公老师。 很快,随着时间来到十月十五日,岁举如期在端门举行。 清晨,天晴晴朗,冷风微微吹拂。 张虞在王晨的带领下,来到皇宫南门外,取出孝廉的身份凭证,经由卫士核验,便被放了进去。盖因知道这些孝廉身份背景不简单,门卫仅稍微检查了随身物品,便被放行进去。 皇宫的南门其实就是端门,因地方宽敞临近尚书台,成为每年岁举的场合。且在端门岁举,又可称为端试。 入了端门,张虞才发现宽敞的南门道上,已经聚集了全国两百来号孝廉士子。 同时,张虞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钟繇,以及被自己所救下的汝南郡议生袁秘。而钟繇似乎与袁秘认识,正在偏僻角落闲聊。 张虞朝着二人走了过去,拱手道。 “元常、永宁!” “济安!” “哈哈!” 盖是见到熟人,钟、袁二人颇是欣喜。 钟繇笑道:“我正与永宁谈及济安,济安便在此时而来。” 袁秘打量张虞,调侃说道:“张从事握弓射箭之手,能否习惯握笔贴经?” 换是公孙瓒或许会恼怒,但张虞却非常坦然,自嘲说道:“若孝廉考骑射,我自当坦荡。今孝廉持笔奏文,我难免惶恐。” 袁秘笑了笑,说道:“可惜我非文吏科,否则还能帮衬你!” 钟繇出于对朋友的关心,问道:“可需往年旧题?” 张虞故作无把握,说道:“怕来不及了!” 闻言,钟繇顿时心急,不满说道:“分别前我这般叮嘱,济安怎能不放在心上?” 说罢,钟繇的眼神在周围扫视,见到对角处的宦官,当即说道:“济安快去寻那宦官,上报郡国姓名,之后如数交钱,今岁举当能无忧!” 张虞微张了下嘴,惊讶说道:“竟能贿赂宦官,那尚书台的人不管?” “管不了!” 袁秘插嘴说道:“尚书台中有不少是宦官门吏,今向宦官交钱,则能无忧。” 张虞忍不住吐槽道:“端试为选拔孝廉之根本,今当众贿赂便能通过,如此视为儿戏,吏治安能清明!” 听着张虞这般言语,钟繇顿时反应过来,笑骂道:“济安怎能欺我二人!” “玩闹而已!”张虞举手告饶笑道。 三人凑到一块,聊天玩闹些许,便在钟声中安静下来。 在指引下,三人与两百来名孝廉分为文吏、儒生两科,分别进入到不同的大棚里。 张虞根据竹简寻找到自己案几,整理衣裳,跪坐在席上,将囊中的笔墨取出。 少顷,第二声钟声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尚书台的官吏为孝廉分发巾帛制作而成的试卷。 等到张虞收到试卷,这才发现上头监管的官吏竟有王盖。 惊讶之余,但仔细一想,很符合情理。王盖作为侍郎本身就是内部人员,负责监考不足为奇。若是在科举制度严格的宋明清时期,王盖自然需要回避张虞。 收敛心情之后,张虞持笔在纸张上作答,准备稍后将答案搬到巾帛试卷上。 题目如王盖所言多是往年题目,新出的题目也有部分在王晨的讲授范围之内,张虞安心作答。 在作答期间,王盖似乎担心张虞不会,时不时走到张虞身边,偶尔还有用手施以提醒。尤其是新出题目,王盖见张虞答题不对,还有小声提醒。 这让张虞苦笑不已,感情王盖不和他说太多,估计是担心自己会因他身份而肆无忌惮,好让自己跟随王晨学习。 说实话,无需王盖帮助,张虞都能通过端试。今王盖伸手帮助,张虞估计会以优秀成绩通过。 当撰写公文的考题作答完毕,张虞稍微检查了下,便将巾帛试卷交于尚书台官吏,与钟繇前后脚离开端门。 五日之后,张虞收到自己端试通过,并被分配到尚书台的客曹的消息。 (本章完) 第63章 郎官的第一天 第63章 郎官的第一天 东汉发展而来的尚书台,在唐朝时期会形成尚书省,而尚书省所管辖的六部,在汉灵帝时期约可称为六曹。 六曹的长官称为尚书,与尚书令、尚书仆射合称为“八座”,拥有“出纳王命,政赋四海”的权利,统辖朝廷主要政务。 而张虞所被分配前往的客曹,与后世的礼部类似,负责主持少数民族及外国事,并主管护驾朝贺事宜。 盖因临近年关,尚书台上下忙碌于年终审计,非常需要牛马分担压力,在通知端试通过的第二天,便让过关的孝廉前往尚书台。 是日,天朦胧亮,张虞在王盖的带领下,与其同坐一车,前往宫内。 为何前往宫内,则因尚书台尚未从少府中独立出来。故尚书台官吏都需至宫中办公,同因在宫中理事,故尚书台在宦官集团的影响范围之内。 车上,张虞扶着车栏,问道:“不知兄长在何曹任职?” “两千石曹任职,负责诉讼和律法之事。” 王盖说道:“客曹虽为六曹之一,但比三公曹、吏部曹而言,今时已会清闲不少。你今日入台之后,逢事莫要擅作主张,多听多闻,以免坏事,惹侍郎不悦。” “诺!” 三公曹负责年终州郡事务,吏部曹负责官吏选举、祭祀二事,在年终时候的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以上二曹虽说较诸曹而言,位高权重但却与尚书郎无关,因为尚书台职位格外紧缺,非有大能量的人运作,类似袁术这般人物,否则很难留下来。绝大多数的孝廉在考核期满,会被外放到地方任职。 张虞虽然不知王盖为何能留在尚书台,并且混到侍郎位置,但想必王宏、王允二人在其中付出了不少心血。 很快,在门卫的放行下,王盖与张虞趋步至尚书台,在王盖的指引下,张虞一眼便瞧见了客曹所属的台阁。 临别前,王盖忽然问道:“你可知蔡邕?”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蔡师流放朔方时,家父率部护送一程,故我与之有所交集。” “知道便好!” 王盖压低声音,说道:“蔡邕为议郎时,向陛下秘密上奏。陛下如厕时,奏疏竟被曹节所窥,惹得曹节大怒,遂将其下狱治罪。若非吕强出言帮衬,蔡邕必死于狱中。今在尚书台理事,左右多宦官耳目,勿要多言国事。” “谨记兄长提醒!” 闻言,张虞瞬间凛然,君不密而失臣之语,竟在蔡邕身上应验。而且这件事可突出了宦官在宫内的势力竟庞大到这地步,连上奏给皇帝的密疏都能在其不注意的时候,被宦官明目张胆窥视。 虽说曹节属于是上届宦官的话事人,但管中窥豹亦能了解到以赵忠、张让为首的十常侍集团,其能量不会逊色多少。 与王盖分别之后,张虞登阶入台阁。 走入台阁内,令张虞欣喜的是竟遇见同被分配来客曹的钟繇,在旁站立着,不知在等着什么。 “元常兄!” “济安!” 因是在陌生环境下,张、钟二人见到对方,愈发热情几分。 钟繇欣喜问道:“端试一别,繇以为再见济安不易,未曾想还能在客曹遇见济安。” “可知永宁去向?”张虞问道。 钟繇指了下对面的一座台阁,略有羡慕说道:“永宁为袁氏族人,与中都曹尚书有旧,故到中都曹任职。” 中都曹掌管水火、盗贼之事,同样不是忙碌的部曹,而钟繇的羡慕或许是因袁秘的出身。毕竟能与中都曹尚书有旧,袁秘在尚书台的工作会格外顺利。 张虞瞧了一圈,见堂中有连他们在内有二三十号人,问道:“怎么回事?” 钟繇低声说道:“等候令史、侍郎前来吩咐事务,你我二人可在一起,今后也有个照应。” “善!” 张虞点了点头,笑道:“能在客曹与元常同事,算是幸运之事。我少有为吏经验,劳元常今后多多帮衬。” “举手之劳!” 部曹内,尚书是一把手,令史属于是尚书的副手。侍郎直属尚书,并配合令史工作。尚书郎属于干事之人,负责具体事务的处理。 类似张虞、钟繇这种实习生属于牛马,每年最忙的时候都会招从地方上的孝廉,以来分担部曹官吏的压力。 等考核期满,最忙碌的时候也结束了,通过考核的孝廉就会被外放出去。每年都是这般循环反复,算是让孝廉们提前适应工作生活。 当然,有时因官职紧俏,不是所有孝廉都有机会出任官职,还是要看实习期间的表现。 聊了半响,在众人的等待中,令史带着三名侍郎而来。 令史用官腔说了几句废话,便因事务匆忙之故,让五名侍郎各领走一批孝廉。 张虞、钟繇等五人被一名邓姓侍郎领走,其自称邓广,听其南阳口音,可知其为南阳人。 邓广为人和善,以温和的语气,向五人介绍客曹工作内容,并叮嘱在考核期内的注意事项。 带着张、钟等五人逛了一圈客曹后,邓广便向众人分配相应的打杂工作,如搬运四夷朝贡的货物,或是整理朝贡的流程。而钟繇的话,被分配去整理朝贺事宜。 或许是提前有过了解,知道张虞精通鲜卑语,故张虞被邓广派去与胡人打交道,倒是惹得众人羡慕。毕竟与前来朝贡的使者沟通,无非是费口舌,而不像他们需要四处奔走,干卖力气的活。张虞被安排去与胡人打交道,当天就跟着李姓的令史去接见朝贡的代郡乌桓。 因同属东胡民族,加之草原虽说幅员辽阔,但语系着实单一,故鲜卑语与乌桓语几乎没什么区别,张虞作为辅佐翻译,并没有什么问题。 倒是辅助口译的刘侍郎水平真就一般,遇见疑难字词,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侍郎!” 为了照顾刘侍郎的颜面,张虞凑在刘侍郎耳畔,以微弱之声,说道:“dγa是书册之意,乌桓人想要我朝赐些医师、工匠书籍给他们!” 刘侍郎瞧了下张虞,并低头向李令史重新翻译了一遍。 得闻代郡乌桓欲学工艺类的书籍,李令史神情微变,说道:“律法有言,不得授医师、工匠之学。我朝仁德愿授儒学教化,并按规格回赐口粮、巾帛。” 显然东汉王朝非常清楚,汉人能胜胡人的基础是科技优势,利用坚固的甲胄、锋利的兵器、超长的弓弩射程,去维持汉军单兵的作战能力。 刘侍郎翻译了下,乌桓首领露出惋惜之色,但又只能接受。 经一番聊天下来,代郡乌桓向东汉朝廷进贡了两千匹马,而朝廷赏赐按规格回以口粮、铁器、巾帛。 在张虞看来,如以市场价计算,乌桓会更占便宜。但是张虞其实能够理解,代郡乌桓有守塞的军事任务,朝廷必须给予一定的军事费用支出,以来维持幽州外围的边防体系。 同时如果从骑兵角度来看,东汉军队体系以胡人仆从兵为主,不似西汉发展大规模骑兵,故东汉的马政没有延续西汉大规模养马的政策,而是采用多途径获取马源的政策,而朝贡则是战马来源的主要渠道。 因帮衬了刘侍郎,那刘侍郎整日都带着张虞,说话面容较之前和蔼了许多。 在送走代郡乌桓后,张虞身份微末,无资格参与高层会议,故被打发到角落休息。 但张虞乐得清闲,抽出时间前去看望钟繇,顺手帮了些力气活。 直到临近下班时间,张虞、钟繇二人才被邓广喊去用膳。 机关食堂这一习惯其实在很早便有,先秦时期因非俸禄制,故君主都会提供伙食于臣子。而随着秦朝推行俸禄制,君主便取消了提供伙食这一传统,除非君王主动赐膳。 到汉朝时期,重新恢复了机关食堂制度,但能去机关食堂(太宫)用膳者需八百石以上官吏,基本是中央的高级官吏,寻常官吏需要自己带饭。 汉明帝时期,郎官药崧在尚书台值夜,因家贫没有自带夜宵,饥渴难耐时,竟吃竹席充饥。汉明帝夜巡得见药崧这般,赐尚书以下官吏朝夕两次公餐,并就此成为定制。 前世没吃过机关食堂,今世反而吃上了更高级的中央机关食堂。 因张虞、钟繇早到,提前抢占了席案,二人面对面用膳。而许多后到的孝廉只得拎着太宫分发的漆盒回台阁用膳,之后再将漆盒送回来太宫。 钟繇吃着米粒,忽然笑了下,说道:“我听闻太宫食膳美味,今日尝之,果如往人所言。” 张虞笑道:“那当多吃些,今后如若外放,怕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吃上太宫食膳。” 钟繇颔首而叹,便埋头用膳。 因遵循食不言之理,太宫内众人甚是安静,唯有享用食膳的声音,以及窃窃私语声。 张虞快吃完时,忽然一人疾跑到太宫n内,朝着用膳的众人,深吸口气喊道。 “捷报!” “皇甫将军先在广宗大破张梁,获首三万级,俘虏五万余人。而今在下曲阳大破张宝,俘虏十余万之众。张梁、张宝二将授首,今河北黄巾已平。” “朱将军破宛城,斩韩忠、孙夏,获首万余人,俘虏十万余众,今荆州黄巾已平!” 听着黄巾被镇压的消息,太宫内的气氛先是沉了下来,继而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 张虞抬头四望,不仅尚书台官吏纷纷兴奋喝彩,连钟繇神情都颇是兴奋。 众人没欢庆多久,另一名侍从快走过来,大声说道:“陛下改元中平,尚书台各级官吏皆有封赏,明日休沐一日,以为庆贺蛾贼覆没。”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有了赏赐,太宫内的欢庆声愈发热烈,不知何人领头高呼万岁,从而带动不少人与之应和。 而张虞听闻中平时,脸上先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原来黄巾起于中平元年,出自于此,因黄巾被平,故曰中平! “济安,蛾贼覆没,陛下改元,是为大喜之事啊!” 钟繇拉着张虞的手,大笑道。 “是啊!” “或许天下因此而中平!” 张虞露出饱含深意的笑容,说道。 中平元年到了! 更大的暴风雨将要来临了! (本章完) 第64章 抽象的政令,拟人的刺史 第64章 抽象的政令,拟人的刺史 十一月,皇甫嵩平河北黄巾,杀所俘十余万黄巾,并垒尸骨为京观,欲以此威慑天下不轨者。 朝廷拜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食邑八千户。 同月,朱儁大破南阳黄巾,斩贼首,获首万余级,所俘十万黄巾,尽数赦之。 朝廷拜朱儁为右车骑将军,加位特进,封钱塘侯,食邑五千户。 天子刘宏改元中平,取意为‘汉室中兴,天下昌平’,朝廷上下互相庆贺。 然而事实却告诉众人,他们庆祝的太早了。在朝廷下令改元过后的半个月,西北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 先零羌与枹罕群寇宋建、王国二人,拥立了湟中义从出身的将领北宫伯玉、李文侯,斩护羌校尉泠征反叛。 督军从事边元、金城郡吏韩约二人被北宫伯玉所俘,在性命的威胁下,又因涉嫌斩杀金城太守陈懿,不得不与叛军同流合污。故边元改名边章,韩约改名韩遂,二人受北宫伯玉之命,执掌军政之事。 时凉州刺史左昌因为十常侍门吏,见西北骚乱不安,深知自己没才能料理,遂丧心病狂以筹备军费为由,从中贪墨数千万。 长史盖勋发觉,言语力劝左昌出兵。左昌恼羞成怒之下,思得借刀杀人之策,便派盖勋率兵驻守阿阳县。有趣的是,韩遂、边章二人竟破不了盖勋驻守的阿阳县,无奈之下唯有绕过阿阳县,转攻驻守冀县的左昌。 而左昌素无才能,见城池被围,急招盖勋率兵回援。盖勋不计仇恨,率兵回援左昌。 十二月,朝廷见左昌不仅不剿匪,反而还变本加厉贪污军费,汉灵帝震怒不已,本欲处以死刑,但因有张让庇护,左昌由死刑改为免职,并委任赵忠所举的扶风人宋枭出任凉州刺史。 同时为防万一,朝廷命朱儁率大军驻守雒阳,以免叛军杀至关中。 宋枭上任凉州刺史后,为解决西北叛军,竟离谱认为叛军之所以反叛,实因凉州人少习儒学。故宋枭下令让凉州家家户户抄学《孝经》,明白忠孝之道,从而效忠大汉。 当政令传到雒阳,不仅是汉灵帝与朝堂众臣被宋枭搞得哭笑不得,连十常侍都怀疑宋枭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故朝堂上竟出现诡异的一幕,不论是宦官派系,还是士人派系,反应如出一辙,皆请求汉灵帝罢免宋枭,更替他人上任。 而如此抽象的政令,连同张虞在内的尚书台上下官吏亦是有所耳闻。 休沐之日,张虞趁着休息日子,与钟繇、袁秘二人在雒阳酒舍里相聚,讨论着近月在尚书台所发生之事。 “宋枭仕官多年,历任县令、郡守等职,怎会颁布抄学《孝经》政令,竟敢奢望叛军习儒而明忠义,以求不战而屈人之兵?”张虞问道。 钟繇摇头而笑,说道:“或许宋枭无力料理凉州叛乱,故想出此策,以求朝廷因故将其免职。” “非也!” 袁秘笑了笑,说道:“宋枭此人,我有所耳闻。少小读经,但天资平平,因攀附宦官,得以进仕。虽历任县令、郡守,但素无功绩。出任凉州刺史前,已在京师任闲职数年。” 张虞冷笑了下,说道:“左昌贪污军费,宋枭儒经治乱,拔用虫豸治凉州,陇右民寇又怎会不反!” 在东汉呆得越久,张虞愈发觉得朝廷从上到下充满了腐朽,很难想象身为封疆大吏不说心怀天下,但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责任。然一个一个官吏,不是想着贪污,便是不干人事。 当初自己评价王允,天下像他这样的官吏太少,当时觉得自己虚伪,但见了这左昌、宋枭这两个拟人生物,真觉得自己的话毫不夸张。 当初自己在颍川自以为东汉改革税制,征收盐铁税或许就能中兴。从当下来看,自己实在太过天真了,别说改革税制了,连整理吏治弊病都费劲。 钟繇无奈而叹,说道:“每人上任令长,皆需至西园缴费,故许多官吏上任不思治民,而是思求如何从地方拿回所缴财物。” “如左昌虽贪污军费数千万,但左昌为得凉州刺史,向宦官打点,以及向西园买官至少耗费上千万。左昌上任之后,为弥补买官损失,必然会变本加厉贪墨。” 张虞微微颔首,感慨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进仕为民者本就不多,今需交钱进仕反令虐民者日众。” “孔子曰,苛政猛于虎,盖如此也!” 治民官上任需要向皇帝交钱,其本质就是将官位视为商品。既然官位都是商品,那么行使购买官位后的权利,即便违法了,朝廷无法去审判,因为当官者交钱了。如左昌因贪污被免官,也仅是被免官。 甚至治民官因为交钱,他们为了拿回自己从中失去的钱财,他们会变本加厉去掠夺百姓,以至于会将基层百姓压榨干净。而百姓为了生存,自然会反抗暴政。 或许听多了张虞对百姓的怜悯,钟繇迟疑些许,问道:“不知济安之志?” 张虞沉吟少许,郑重说道:“愿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钟繇与袁秘对视了一眼,心怀敬佩说道:“济安心怀黎民,繇不及君也!” “济安高志,秘不及也!”袁秘举酒说道。 钟、袁二人出生世家子弟,虽少小习经学儒,但在人生追求上真没有这么崇高。如果张虞理想不假,这是让二人自愧不如。 见二人这般神情,张虞连忙举起酒,说道:“位卑言弱,痴人之语,二君听笑便可!”“非也!” 袁秘沉声说道:“天下骚乱不停,唯有澄清天下之志,方能令天下重安。济安心有此志,实因大壮之,岂能因位卑而羞!” “多谢永宁寄语!” “请!” 宴饮一番,酒意微熏时,三人就此告别离去,相约明日在尚书台再会。 在张虞后脚离开雅间时,却听见前头传来一阵喧嚣声,听着声音格外耳熟。 上前几步,张虞仔细一看,却见熟人孙坚正与吴景、徐琨等几人正入酒舍吃酒。 “济安!” “文台兄!” 孙坚眼尖,一眼瞄见张虞,快步上前,大笑说道:“自长社一别,半年未见,不曾想在此与济安相会。” “济安怎会在此?” 张虞很是热情,搂住孙坚的肩膀,笑道:“我刚与友人宴饮一番,今正准备归去。” “文台随朱将军南下征伐黄巾,不知所获战功何如?”张虞问道。 “济安,有所不知!” 孙坚感触了声,说道:“我随诸将军围黄巾于宛城,其长达上一百多日,攻城惨烈异常。破城那日,我请命为先登,率部猛攻城墙,左右兄弟折损大半,方破了那宛城。” “活下便好!” 张虞感叹说道:“君能立下功勋便好!” “嗯!” 孙坚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济安近况如何?” “受举孝廉后,今在尚书台任郎官,明岁应会外放任职。”张虞说道。 “好啊!” 孙坚欣喜说道:“济安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成就,今后前途未可知也!” “文台兄何如?” “因军功幸进,又蒙朱将军赏识,今暂拜军司马。” 孙坚压低声音,说道:“正月之后,或会动用大兵征讨凉州叛军,届时我应该还会出征,听闻将是皇甫将军率兵,济安如欲立功,看能否从军随行!” 张虞笑了笑,含糊说道:“届时看台阁分配,虞为小吏,尚不知详情。” 在张虞记忆中,凉州这股叛军可没那么好解决,似乎一直折腾到汉灵帝去世,甚至在这几年里反反复复,连张温、董卓都相继出马,首次出征怕没那么好解决。 “善!” 孙坚能向张虞透露出征情报,则是完全看在张虞救他份上,今张虞无意随行,孙坚自然不会强求。 “济安,此乃幽州辽西郡人韩当,韩义公,我于军中相识豪杰,其人善射。”孙坚向张虞引荐新入伙的韩当,说道。 “义公,此乃我救命恩人张济安,端有一手好射术!” “见过韩君!” “拜见张君!” 望着言行局促的韩当,张虞想起了今在王允左右的程普,也不知程普、郦嵩二人情况如何。 又与众人聊了几句,张虞婉拒了孙坚宴饮的邀请,独自晃晃悠悠回府。 (本章完) 第65章 上疏劝言 第65章 上疏劝言 在遇见孙坚后不久,时间转至中平二年。 时至正旦,虽然陇西战局已至糜烂,凉州军士苦苦与西北叛军对峙,但雒阳城中依旧张灯结彩,街道上人声鼎沸,巷道里孩童摇鼗奔走,好似凉州乱局与雒阳无关。 因张虞首次在外过春节,特意邀请在太学读书的孙资至王府聚会。 自从与孙资在大麓山分别,二人已有一年未见。 张虞刚到雒阳时,心中惦记同学孙资。但因自身公务繁忙,孙资学业繁重,二人相聚的时间都算不上长。 二人初见面时,孙资得知张虞与王霁约有婚事,初是震惊,后是欣喜。当初他劝张虞娶王霁纯粹是出于试一试的心理,他自身都没有过高的期望,而张虞真娶上王霁,真超乎了他的预料。 但更让孙资欣喜的是,张虞虽说渐露羽翼,与他分别多时,但来雒阳仍记得他。故近月以来,孙资、张虞二人互相都会邀请对方,甚至张虞将孙资介绍于钟繇、袁秘二人。 钟、袁二人对出身贫寒,但文学水平出彩的孙资,并未抱有排斥心态,而是颇是热情的接待,这让孙资愈发感激张虞。 今得知张虞邀请自己过春节,孙资从市井买了个礼品,在张丰驱车下,来到王府拜年。 因孙资是受王宏举荐,故与王晨、王盖两兄弟其实早早有过联络,仅是不太熟悉而已。二王得知张虞有意邀请孙资,自是欢迎这位同乡人。 府上热闹连连,到处可闻笑声,几人坐在堂中焚香品茗论事。 王盖虽非年岁最长之人,但因常年在尚书台厮混,语气会更严肃些。 “济安所在客曹情况何如?”王盖问道。 张虞喝了口茶汤,笑道:“因懂得胡语,故与鲜卑、匈奴、乌桓三胡联络时,曹中多有用我。若无三胡朝贡,我则料理些琐事,刘、邓二位侍郎待我尚可!” “如此便好!” 王盖微微颔首,说道:“侍郎待你友善,断不会说你坏话,外放任官应无问题。” 孙资问道:“济安已入台两月,不知何时可以外任?”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据往常来说,三月时尚书台便会商讨今岁所缺官职,并陆续安排尚书郎外任。如若今岁官职缺额不多,当会陆续外派。” 王盖透露内情,说道:“去年黄巾乱起,冀、兖、豫三州地方令长或被蛾贼所害,或归降蛾贼,亦或是弃城而逃,官职缺口甚大。今年应不会陆续外放,而是会三月集中派职,否则地方无令长治理,非长久之事。” 东汉全国一千五百多座县城,加上郡国的长史官职,实际上可以容纳尚书郎外任的官位本身不多。故很多孝廉即便考核通过,甚至都入台拜尚书郎了,但想成为地区令长,需要政治运作,以及个人出色的表现。 今年张虞这一届尚书郎运气是真好,遇见了天下大乱的黄巾起义。黄巾起义将许多地方直接洗牌,本是有限的官位,竟出现了大量空缺,无需像以往般候补官职。 王晨忽然开口,问道:“我父颇关心彦龙学业,不知今所学情况如何?能否考中甲科?亦或乙科?” 之前有言察举、征辟二制为入仕的主要途径,但另有别样渠道也是入仕通道,即成为太学生,参加两年一届的甲乙科考核。 在左雄改革选官制之前,太学生采用射策形式考核,即抽签分配考试题目,并根据考试成绩优劣,将太学生名字列到甲、乙二科榜单上,甲科为郎官,乙科为吏员。 左雄深感无统一之制,容易徇私舞弊,故用明经来统一考核,将录取人数限制在十人,前五人为甲科,后五人为乙科。 相比举孝廉出仕而言,太学生的仕途虽更为艰难,但却更适合寒门子弟出头。而孙资被王宏看好,故在去年举荐至雒阳进学。 甲、乙科考核,明年会重开考核。但以孙资情况来看,他很难考中明年的甲、乙科,大体要等到大后年的科考。如果大后年考核没通过,又要再等两年。 孙资放下茶樽,恭敬说道:“回王君,资明岁尝考甲科,如若不中甲科,则资大后年再考之。” “不愿考乙科?”王晨问道。 孙资摇了摇头,说道:“中乙科为郡吏,但于情况而言,并无用处。唯有名列甲科,登台拜郎,出任令长,方是我愿也!” 孙资一心考甲科出任郎官,不单说受张虞举孝廉刺激,而是就他前途而言,甲、乙有天壤之别。以他当下的学识水平,如果回郡县,大概率会被郡守征辟,故名列乙科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名中甲科,成为郎官,对孙资的生活才能起到大变化。毕竟郡吏与县令之间,虽说可以升迁上去,但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且升迁时间会非常久,除非是天生的政治天才,并有贵人赏识。 “彩!” 对于孙资不畏艰险而登高的想法,张虞非常欣赏,笑道:“望明岁能为彦龙庆贺!” “多谢济安!” 孙资朝张虞拱手,笑道:“今资先祝济安鸿运当头,高拜县令,早日授命太守。” “另祝二兄仕途……”“同喜!” 王晨笑道:“祝彦龙早日学成,高中甲科魁首,登台拜郎,与我等同朝为官。” “谢寄语!” “请!” 四人以茶代酒,互相敬谢。 又聊了半响,四人才兴尽散去。因天色已晚,雒阳施行宵禁,张虞与孙资把臂同寝,互诉志向,深化双方的情谊。 ……… 春节仅休沐三天,时间过得很快,张虞又得回尚书台上班。 正月之时,客曹最忙碌的时候已过,曹内官吏基本是如期的上下班。 同时,因黄巾之乱而得到升迁的上官,陆续从地方迁至雒阳。如朱儁被拜为光禄大夫,汝南太守赵谦被拜为光禄勋,皇甫嵩升迁为车骑将军。 很快,时间转至二月。 而朝廷对西北叛军终于有了动作,为防兵败,汉灵帝命车骑将军皇甫嵩率大军出征,步三万,骑五千,共三万五千人出征。 同时皇甫嵩临出征前,上表请求朝廷抽派乌桓三千人远征,朝廷自有别议。因北军中候邹靖另有别语,以为不可征乌桓,可征鲜卑为兵,汉灵帝遂命四府议事。 是日,钟繇得知消息,特来询问张虞。 “朝廷欲募鲜卑为兵,以从西北叛军,济安熟知胡事,不知以为如何?”钟繇问道。 闻言,张虞脸色而变,从席上起身,问道:“何人献此方略?” “北军中候邹靖!” 钟繇问道:“莫非不妥?” 张虞眉头大皱,语气严肃说道:“何止不妥,此乃欲令边疆另起战事!” 说罢,张虞顾不上理会钟繇,当即去找侍郎邓广。 见状,钟繇虽不知张虞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出于对政治的敏感度紧跟着张虞身后。 “侍郎!” 快走数十步,张虞找到坐在席上悠闲看书的邓广,沉声说道:“北军中候邹靖所奏兵事不妥,今切不可征募鲜卑胡人为兵。” “为何?” 邓广收敛神情,问道。 “论骁勇而言,鲜卑骑胜过乌桓骑,然鲜卑常居大漠,犬羊为群,以庐落为居,其性贪暴,畏威而不怀德。自陛下继位以来,数犯障塞,且无宁岁。及至互市,鲜卑宾服中原。” 张虞语气严肃,拆析鲜卑内事,说道:“其之所以宾服,实因中国铁、粮、巾等物,非畏中国之兵锋。若募鲜卑为卒,非悍勇之人不能御,另至中国征战,若钱粮不足,恐与西北叛军合流;若予钱粮丰厚,又生劫掠边城之心。” “且从军西征,授鲜卑骑卒兵阵,教胡厮杀兵事,更待战事平息,令鲜卑归大漠,则纵虎归山,是为后患。虞以为不如募陇西勇士,既可强壮军力,又能免于被叛军所用。” 征召鲜卑为兵,张虞实在不看好。虽然东汉常有征召胡人为兵的行为,但因征召而引起叛乱可不少。 鲜卑不是乌桓、南匈奴二胡,鲜卑生性残酷,如果出了茬子,必然会引起叛乱。比如东汉官吏如果贪墨了给鲜卑的军费,鲜卑肯定会起兵反叛。 而鲜卑兵马反叛,可不是威望孱弱的单于可以控制,加上有心人的运作,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一旦与西北叛军呼应,东汉整个西北战局都会糜烂,而他的家乡也会重新陷入战火中。 “善!” 邓广神情一同严肃起来,说道:“济安速拟奏疏,我与你同见刘令君,细明征募鲜卑利弊。” “诺!” (本章完) 第66章 当真是皇恩浩荡! 第66章 当真是皇恩浩荡! 因尚书令刘虞临时外出,张虞无法当面汇报,但邓广尚有责任心,将张虞那封劝阻征募鲜卑为兵的奏疏,通过其他渠道,终于送到刘虞手上。 刘虞因出任过幽州刺史,与鲜卑、乌桓、夫余等胡人都有打过交道,故对鲜卑有所了解。 得见张虞奏疏上的内容,顿时明白邹靖所献方略的不靠谱。当即拜见汉灵帝,并将知会何进、张温、袁隗、邓盛等四府。 汉灵帝为防引起鲜卑叛乱,还因此征集百官朝议,所幸百官中不少人属于是有才之士,针对邹靖征募鲜卑为兵的方略,多有驳斥,且从各方面论证,鲜卑兵马不可用。 经一番讨论下来,汉灵帝否决了邹靖的方略,采纳众人的意见,继续征召乌桓三千骑,令他们赶赴西北战场;且为防止叛军录用关西勇士,遂令关西各郡招募勇士。 事情到目前为止,虽说征召兵马的方案定下来,但针对统领乌桓骑的人选,朝廷再次展开了讨论。 但因符合统帅人选的将领不多,最终在京畿侯氏的运作下,统领乌桓骑的任务落到了公孙瓒身上。 为何京畿侯氏会帮衬公孙瓒,其原因众所皆知,公孙瓒是京畿侯氏的女婿。 京畿侯氏虽未在三国里出名,但在东汉时期所蕴含的体量可是不小。其祖可追溯到刘秀的开国尚书令侯霸,然若仅是一百多年前的侯霸,流传到今下,尚不足以有这实力,而是侯氏一脉在东汉发迹。 侯霸去世后,其子侯昱袭承则乡侯,并官至太仆,因功徒封於陵侯。从侯昱之后,侯氏袭承於陵侯至今,或无族人拜大官,但凭世袭侯爵位所积攒下来的人脉、财富,以及在雒阳经营的优势,非寻常士族所能比。 可以说公孙瓒能以区区涿县令成为统领乌桓骑的统帅,他岳父雒阳侯氏一族出了极大力气。否则比他有资格的人多了去,根本轮不到公孙瓒。 当张虞得闻朝廷下令公孙瓒统率乌桓三千骑时,属于是苦笑连连。若他记忆不差,乌桓在黄巾之乱后会掀起叛乱,而公孙瓒便一直受命征讨。 之前虽不知为何乌桓会反叛,但张虞在东汉混了这么久,大概可以猜到,可能乌桓是因军费的事反叛。 毕竟他反对征召鲜卑的原因之一,便是觉得朝廷会刻薄军费,以鲜卑人的性格,肯定会造反,故上疏劝谏。 当然这仅是张虞猜想而已,具体情况还需看事态发展,说不准乌桓兵是因为其他事而反叛。 不管怎么说,委任公孙瓒出任统帅之事和张虞无关了。 张虞因为劝阻上奏之事,立下了功绩,虽然没有得到汉灵帝的赏赐,但却得到了尚书令刘虞的表彰。张虞且在尚书台内出了名,甚至三公及大将军府的属吏都耳闻过张虞的名声了。 与名声鹊起相比,张虞更在意他得到刘虞的认可。毕竟刘虞作为尚书台的老大,拥有分配张虞去向的权利。 时间转眼至二月中旬,在尚书台休沐之日,张虞与钟繇、袁秘、孙资、王晨四人相约至洛水游玩。 然五人刚起程没几步,却见雒阳南宫忽然着火,其火势从南宫灵台起,向太尉、司空、司徒府烧去。 南宫中乱作一团,城中吏民在休沐高官的组织下,纷纷取水灭火。而五人因皇宫大火不得不放弃原有行程,加入到灭火队列中。 南宫与三公府因存在宫墙、街道阻隔,加上三公府吏拼命灭火,火势得以控制,并未殃及三公府。 但南宫因房屋相连,栋梁勾心斗角,走廊横空穿梭,火势蔓延非常便利。且外围吏民无法入宫,仅凭宦官、宫女、禁军等人,根本无法控制南宫火势。 最终经一番挣扎,张让、赵忠只得向刘宏表示南宫火势无法被扑灭,只得放任大火焚烧。 南宫被火焚烧,刘虞恐担心尚书台文册受灾,在征得刘宏的同意下,尚书台搬迁宫外。 而因火灾与更换办公地址,客曹差不多十天没办公,张虞偶尔到尚书台干些杂活,便与友人至郊外踏青。 三月初,尚书台恢复了办公,而南宫大火在焚烧了半个月后,总算是熄灭下来。 台阁内,在张虞处理公文时,忽然见到少有发火的邓广竟掹地拍案而起。 “南宫遭焚,与我台吏有何关系?” 邓广怒气冲冲,说道:“陛下听信宦官谗言,向官吏索要买官爵罢了。今下不仅要加收田赋,向郡县另征治宫税,还要向孝廉征收钱财,岂有此理?” 说罢,邓广将案几上的瓷杯砸到地上,神情气愤至极。 “小声点!” 刘侍郎神情尴尬,安抚说道:“这件事陛下已是下令,你我为区区台阁凡吏,又有何办法呢?” “敢问二位侍郎,怎么回事?”有孝廉凑了过去,问道。 “你说!” 见众人都簇拥过来,邓广实在不想说话,让刘侍郎宣布刘宏颁布的荒诞政令。“咳!” 刘侍郎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说道:“南宫被大火焚烧殆尽,朝廷欲修缮南宫,故颁布政令,征收治宫税。” “即日起,天下每亩多收十钱,另刺史及两千石升、茂才、孝廉升迁皆需缴治宫钱,以来助军、修缮宫殿。” “治宫钱?” 此语一出,堂内刚任郎官的孝廉们一片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官还没当上,他们现在就要为汉灵帝修缮南宫出力。今下缴纳治宫钱,等外放任官,岂不是还要缴纳一笔费用。 “艹!” 张虞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实在没想到汉灵帝能离谱到这样。人家大明的崇祯皇帝亡国,征税是为了打仗,而汉灵帝征税是为了修治宫殿。 这税不仅向老百姓征收,还向他们这群刚步入仕途的郎官们征收,这是要逼他们在上任之后,贪污受贿,向百姓压榨吗? 张虞看不下去了! 他算不上正直,也算不上清廉,更不是海瑞的那种好官。但他也是有做官的底线,他今时真有种弃官而走的想法。 “济安!” 看出张虞正在气头上,钟繇搂住张虞的肩膀,轻声安抚道:“暂忍!” “陛下颁布此政,三公当会上疏规劝,且再看看几日!” 张虞深呼吸了口气,一把手抓住钟繇的手臂,愤懑说道:“元常,今后我若得势,必肃清奸邪,还天下清平!” 此刻,张虞心中的野望已在熊熊燃烧,为了自己,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他都要在这乱世闯上一闯! “慎言!” 钟繇没听出张虞的深意,盖以为张虞有意诛杀宦官,连忙小声下来,说道:“济安既有此志,繇当随左右!” “但宦官势大,还需小心行事!” “嗯!” 张虞平复心情,长吐了浊气。为了目标,自己纵是不想当这官,他也要去当。 众郎官仅骚乱了下,便被刘侍郎安抚离去。 在张虞即将离去时,刘侍郎寻来,说道:“济安上疏有功,依陛下之令,治宫税缴一半便好!” “诺!” 待刘侍郎走后,张虞冷笑了下,嘲讽说道:“元常,我现在还要感谢陛下少让我缴一半的治宫税,当真是皇恩浩荡!” “慎言!” 钟繇拉着张虞的手而走,无奈说道:“事到如此,又有何办法呢?” 张虞为汉灵帝荒唐的政令而生气,钟繇又怎么不会生气? 仅是钟繇修养功夫到位,以及他看透了一些事,为了现实,为了前途,他必须忍下来! 过了些许,又有一则消息不胫而走,汉灵帝在张让的建议下,下令,发太原、河东、西河、陇西诸郡的木材及文石入京,以为修缮南宫之用。 听闻这件消息,张虞仅叹了口气,谓钟繇说道:“此令颁布之后,西北叛军已是难平,并朔将有群寇而起!” 自己当初认为汉灵帝小智而无大慧,算是夸奖汉灵帝的了。从今年开头所颁布的政令来看,汉灵帝真是愈发愚蠢。 中原内地久不经战事,即便是大面积起义的黄巾军,其战斗力与边郡军民相比都不值称道。 今时如果将幽、并、凉三州百姓逼反,东汉朝廷靠什么平定? 真以为皇甫嵩天下无敌? 若皇甫嵩真无敌天下,当下不至于被西北叛军杀到关中,率兵退守险要了! 听着张虞的感叹,钟繇亦是忍不住叹气。当初在太宫,他实在是开心太早了,天真以为陛下会改正所为。但从今时来看,他越来越看不懂朝政,这样下去天下迟早会再次骚乱! (本章完) 第67章 旁听朝议 第67章 旁听朝议 二月,在汉灵帝颁布各郡筹措治宫费,并额外征收每亩十钱的杂税后,为防止有郡守阳奉阴违,十常侍派出西园骑,自号“中使”,向天下郡国索要郡国税。 三月,自政颁布之后,天下州郡骚动,之前降服的盗贼复起。 黑山贼张牛角等十余人起兵,抄掠乡野;葛陂贼何曼等数人起兵,劫掠汝颍之界。 为此司徒袁隗遭免,廷尉崔烈入钱五百万以买司徒;同月故太尉刘宽薨,谥号昭烈侯。 四月,因地方官位久缺无人之故,加之郎官们的‘观政’即将期满,尚书令刘虞着手安排官职名单。 同时,皇甫嵩所部与西北叛军交手多次,皆无功而返,帐下兵马折损众多。 以至于孙坚在与张虞往来的书信中,不得不表示西北叛军善长矛,其悍勇敢战,非黄巾贼寇所能比,与叛军交手中,他帐下兵马多有折损。不过孙坚凭借自身的骁勇,也立了不少功劳。 同月,张虞因‘观政’时期表现优秀,与另五人被刘虞挑中,有幸旁听百官朝议。 而此次朝议所讨论的内容,即围绕着西北叛军而展开。 在朝议前,为防止张虞与另五人在朝议中出问题,在相关人员的安排下,六人早早进入大殿。 因每一部曹出一人,故另五人皆是各曹的郎官,其中则有张虞所熟悉的袁秘。 张虞与袁秘凑在一起,与另一人束手立在左殿角落。 趁着朝议尚未开始,张虞见另一人年岁比钟繇略小,面容白稚,颌下微须,颇有儒气,主动问候道。 “在下客曹张虞,字济安!” “中都曹袁秘,字永宁!” 见二人主动问好,董昭赶忙回礼,说道:“在下两千石曹董昭,字公仁,久闻二君姓名!” “董昭?” 又是个在三国里留名的人物,希望不是同名之辈,张虞暗中打量了下董昭。 “董君可知王君伯广,王侍郎否?”张虞问道。 董昭微微颔首,笑道:“领我入台侍郎,即王侍郎。不知君与王侍郎关系是……” “王侍郎为我妻兄,其在两千石曹任职,闻君出自同部曹,故有此一问。不料竟是董君长吏,当真巧合!”张虞笑道。 “原来如此!” 董昭语气热情起来,说道:“我入台阁半年,若无王侍郎指点,昭之前程当是坎坷!” 显然董昭在入台阁之后,接受王盖不少的帮衬,要不然不会用这种语气与张虞聊天。 借着王盖作为话题点,张虞算是与董昭认识下来。 董昭乃兖州济阴郡人,因助郡守劝降盗贼而被赏识,加上家族助力,董昭得以与张虞、钟繇同年举为孝廉,并被分配到两千石曹。同因表现出色,成为了所在部曹的郎官典范,并有资格旁听了朝议。 三人仅聊了半响,便传来代表朝议的钟声,三人瞬间安静下来。 少许,文武各着朝服,腰佩印绶,手持笏板,在宦官的唱诵下,趋步入朝。 张虞在人群中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如朱儁、赵谦、袁术、刘虞等人。除了刘虞看了两眼角落的郎官,余者并未发觉大殿中多了几名旁听的郎官。 未过多久,汉灵帝在两名宦官的簇拥下,坐到了龙榻上。 君臣互相行礼之后,在汉灵帝的准许下,众官跪坐列席。张虞、钟繇、董昭三人虽说旁听,但依旧拥有临时设的席位。 因距汉灵帝颇远,张虞并未看清其面容,仅觉得汉灵帝说话的中气不足。 “今西北贼寇逞凶,车骑将军率部连讨不克,当下诸位可有见解?” “禀陛下,自车骑将军出征以来,率部与叛军交手多次,皆无战功,以至西北将没,库粮耗资巨大。以臣樊陵之见,当罢车骑将军,另选他将出任。”少府樊陵弹劾道。 “罢免车骑将军?” 刘宏多有犹豫,问道:“车骑将军荡平河北黄巾,声高望重,今招车骑将军回京,恐于军不利!” “陛下有所不知,北宫伯玉、李文侯二贼为段颎故吏,熟晓习战阵,识知山川,诡诈多端。车骑将军出自关西,其所用兵法,或已被叛军所识,今若不下诏更替,西军必败矣!”侍中许相说道。 见朝廷一边倒弹劾皇甫嵩,且无人站出来为皇甫嵩说话,张虞眉头微皱。 虽说皇甫嵩所部折损颇大,但皇甫嵩至少算是当下知兵的将领。当下另选张温率军出征,胜败祸福难知。 当然,张虞也能理解更替将领的想法,毕竟出征两个多月,叛军不仅没有被剿灭,还被其杀入三辅中,皇甫嵩自然要背锅。“更替将帅之事,暂可稍后再议。” 汉灵帝眉头微皱,说道:“去岁征讨黄巾军,钱粮所耗众多,今府库空虚,不知诸君有何意见?” “陛下,今车骑将军难平叛军,而国中府库已是空虚,不如放弃凉州,固守三辅诸城。”崔烈建议道。 “弃凉?” 汉灵帝拿捏不准,环视众人问道:“诸卿以为弃凉何如?” 声音初落,便见一人猛地站了起来,朝着崔烈瞪了一眼,愤怒说道:“陛下,请斩司徒,以安天下。” 如此言语让当场不少公卿一惊,他们上朝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上来喊打喊杀的人。 “傅燮安敢折辱大臣?” 却见与张虞同为旁听的尚书郎杨赞跳了出来,弹劾说道:“陛下,议郎傅燮廷辱大臣,宜当论罪处罚!” 张虞看得愈发热闹的朝议,与钟、董二人摇头苦笑。杨赞胆子是真够大,作为旁听的郎官,竟敢当场弹劾朝臣,这种人不知该说积极上进,还是不懂规矩。 “肃静!” 张让见秩序混乱,大声呵斥说道。 待杂音渐渐平复,汉灵帝才开口说话,问道:“傅卿何出此言?” 傅燮高抬脑袋,激动说道:“凉州为天下要冲,国家之藩卫。高祖初兴时,郦商别定陇右;世宗拓境,置河西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右臂。” “今凉陇叛逆,海内为之骚动,陛下卧不安寝。崔烈为相,不思为国平寇之策,而欲舍万里之土。若使羌胡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必为天下之大患。司徒不知利弊,蛊惑君心,不可不诛!” 在傅燮这般臭骂下,崔烈偏头不语,神情充满了羞愧! “傅卿所言有理!” 汉灵帝颇有感触,说道:“弃凉之语,不可再提!” “今不可弃凉,而府库匮乏,当又有何方略?” “陛下向天下征缴治宫费,此非圣君之所为。燮以为可暂修南宫,出治宫费以补军资。”傅燮说道。 汉灵帝看向张让、赵忠二人,询问二人有什么意见。 张让恭敬说道:“陛下,傅议郎所言有理,让以为可延长修缮南宫时间,以补西军军费,以免得有人非议治宫费。” “好!” 汉灵帝非常满意,问道:“今军费既有着落,不知选用何人更替皇甫将军?” “陛下,司空张公(张温)谙熟军事,可由张公率部出征,并选配猛将同征。”或有官吏提议道。 ……… 经一番讨论下来,汉灵帝召回皇甫嵩,令其在秋季率兵回屯长安。接替皇甫嵩出任主帅之人,则是司空张温。执金吾袁滂为副,破虏将军董卓与荡寇将军周慎为将校,辅佐张温出征。 由三公之一的张温亲自挂帅,并让九卿之一的袁滂为副将,可见朝廷对西北叛军的重视。毕竟连名将皇甫嵩都失利了,汉灵帝不敢不重视。 朝议后,群臣率先退朝。 而张虞与钟繇、董昭等人因身份问题,留在大殿内最后离开。 出宫的路上,见四下无他人,张虞吐槽道:“将治宫费补贴军资,继而延长征收杂税时间,怕不是正符合张常侍心意。” “何出此言?”钟繇问道。 董昭插嘴说道:“因为治宫费补贴军资,反而令宦官便于从中贪污。如陛下问起南宫修缮进度,则可推脱到西军所耗军费。” 钟繇反应过来,冷笑说道:“难怪张让、赵忠之流会这般痛快,原来他们巴不得这般。” 用修南宫的钱财与补贴军费开支,非常符合张让他们的利益。修缮南宫其实很快就能解决,很难说长期征收。一旦打仗的话,他们就有理由拖延修缮南宫。 仗不打完,他们就一直能征收治宫费,这不比一次性征收来得爽。汉灵帝反而会因张让、赵忠二人帮他打理财政,协调好军费与南宫费用而心生感激。 或许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受到蒙蔽的汉灵帝才会愚蠢般说出‘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这种离谱的话。 殊不知他真正的爹妈是大汉百姓,没有百姓忍受他的剥削,缴纳各种苛捐杂税,张、赵二人莫非能凭空变出钱财? 《高皇帝起居注》:“……朕本朔方子弟,久食汉禄,本因匡扶汉室,然天下骚乱,奸邪居于廷,……为肃清积弊,驱御羌胡,庇护黎民,故持剑起事。更替国祚,实非始意!” (本章完) 第68章 拜郑县令 第68章 拜郑县令 旁听朝议算是对‘观政’时期表现出色郎官的奖励,让众人旁听朝议,希望借此来勉励张虞、袁秘、董昭等六名郎官尽心做事,早日至中央任职。 在旁听朝议后的第二天,尚书台针对郎官们的官职安排有了动向。张虞收到来自尚书台的通知,在邓广的带路下,张虞独自一人来到议堂。 堂上,尚书令刘虞跪坐主榻,身侧则是陌生的官吏,观察其服饰打扮,应是刘虞的副手尚书仆射冯芳。 “学生张虞拜见刘令君、冯仆射。” 张虞记着邓广的叮嘱,向二人以学生自居,并以下属礼拜会。 这算是尚书台的传统了,袁氏为什么能成为四世三公的家族,并且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以至于冀州刺史韩馥都是袁氏门人。 其主要原因是控制了尚书台郎官的任职,郎官在外放之前都会拜见主官,并以学生自居,形成微弱的师生与上下级关系。 主官没有倒台,即便郎官出去任职了,为了自己更进一步,都会借着这层关系向主官攀附关系,这与科举制时的师生关系有异曲同工之妙。 “济安免礼!” “坐!” 刘虞年龄接近五旬,面容和蔼可亲,行举间让人如沐春风。 在张虞眼中,刘虞算是朝堂里为数不多的好官,政治手段灵活之余,却能独善其身,不仅不贪污,不受贿;还能心念百姓,治下公正。 刘虞翻了下张虞的档案资料,说道:“今日传命济安,可知何事?” 张虞恭敬说道:“学生略有耳闻,应是郎官外任之事。” “嗯!” 刘虞笑了笑,问道:“任官所在可有诉求?” 顿了顿,刘虞补充道:“任官非一家之言,有时需听郎官心意。济安但说无妨,无需拘束!” “嗯~”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实不相瞒令君,学生家乡云中,未婚之妻在太原,唯望能临近任职。” “当然如无合适位置,愿在临近州郡任职!” “去并州任职实属可惜了!” 刘虞谓身侧的冯芳,笑道:“济安善弓马,有武力,通胡语,按理来说至边郡建功合适,但以济安所得头名成绩而言,应至内郡任职!” 冯芳捋须而吟,说道:“河北县邑多有缺额,不如让济安至冀州任职。冀州临近并州,也算全了济安近乡之愿!” “河北县邑多为内县,倒是不利济安施展才华!”刘虞说道。 “那依令君之意是?”冯芳问道。 刘虞沉吟少许,忽然笑道:“济安倒是可往关中任职,关中县邑人口众多,今遭叛军袭扰,三辅不宁,人心惶恐。济安文武俱全,若至关中任令长,既能安抚人心,又能通和文政,建立功勋。” 听着刘、冯二人在上头讨论他的就职地,张虞并未发声,而是静静的等候。毕竟自己去何方何职,需要他们二人研讨。如若自己说话有用,自己早被安排到并州任职了。 讨论了片刻,刘虞说道:“京兆尹下郑县缺少良吏,故郑县令去职后,因治理不善,县中政务多颓废。” “尹守常洽为此多有上疏,请命良吏任县令,而朝廷多变故,无暇顾及。为此尹守常洽遣郡中功曹至郑县,暂理郑县政事。” “济安文武俱备,倒不如拜为郑县令,料理郑县政务,安抚境内人心。” 郑县(今渭南市)位于渭水以南,处在崤函通道上,属于是关东出入关西的必经之地。 冯芳犹豫几许,说道:“京兆为京畿之所在,郑县户籍多达万户。济安初为郎官,且年仅弱冠,便委如此要职,不知是否太过?” “仆射所言差矣,今非常之事,需用非常之人!” 刘虞颇是欣赏张虞,说道:“今岁郎官中,唯济安见解非凡,才干卓越,非寻常郎官所能比。郑县久无良吏,首在通和文政,而非纠结人选。” “愿听令君之言!”冯芳说道。 刘虞看向张虞笑道:“济安何如?”张虞内心欣喜不已,作揖而拜,说道:“学生学识浅薄,今多谢令君赏识!” 正常的郎官外任地方,大多数仅能官拜郡丞或是郡长史。而张虞以弱冠之年,直接官拜郑县县令,如此的出仕起步已经非常高了。 需知公孙瓒在被举为孝廉之后,在郡长史位置上过渡了下,因杀胡扬名,才得以官拜涿郡令。 而张虞以弱官之龄拜县令,与袁绍早年出仕的情况相同,可以说是梦幻起步。 刘虞趋步下榻,扶起张虞,笑道:“济安与我同名,所字又相宫似。望济安能勉励尽事,我于朝廷位候济安。” 刘虞字伯安,其‘名字’与张虞相似,故在张虞上奏驳斥邹靖之后,见张虞相貌出众,志向远大,思维敏捷,不由心生几分欣赏之情。正是因这份欣赏,才会在今日出言勉励。 “多谢令君勉励,谨记令君之语!”张虞说道。 “善!” 刘虞回坐榻上,说道:“前任县令不理政事多时,所积公文众多。济安上任之后,需尽快料理,以免百姓生怨。且三辅遭兵戈之乱,济安还需安抚境内人心。” “诺!” 又聊了几句,张虞便趋步退下。 少顷,便有宦官前来告知张虞,郑县令为八百石的官职,他需要缴纳四百万钱,方能至郑县上任。 当然,或许知道张虞眼下没钱,宦官很人性化提供赊账服务,表示可以等张虞上任之后,再向西园缴满四百万钱。 虽然没有直接告诉张虞贪污,但已经暗示张虞可以在上任之后贪污,从而填上四百万钱的窟窿。 张虞不愿交钱,但为了自己前程,唯有答应会在半个月内凑满四百万。 仅凭自己掏这笔钱,张虞是拿不出来,他之前平定汝南黄巾,仅获得战利品七十万钱,距离四百万钱差距依旧挺大。 所幸近年来,因家里与鲜卑互市,张冀从中赚了不少钱,在张冀一番东拼西凑下,帮张虞拿出两百五十万,由叔父张杨带人亲自护送南下。 而剩下的缺口八十万钱,王宏则表示王氏会帮忙出这部分的钱。 先是征辟为州吏,而后受举孝廉,再到今时的八十万钱。王氏待张虞已是非常好了,张虞算是很难还清。仅说等张虞发达了,或是有了基业,再回报王氏。 上任的钱有了,张虞则开始好奇钟繇、袁秘、董昭等人会被尚书台安排到何处上任。 第一天结束,董昭、袁秘二人的去向出来了,董昭被授予钜鹿郡的瘿陶县长,袁秘官拜山阳郡的钜野令。 董昭看似被授为县长,地位不如袁秘、张虞等人,然实则瘿陶县作为钜鹿郡治所,地位非寻常的县邑所能比,与县令虽有差距,但算不上大。 而袁秘被拜为钜野令,基本是在所有人意料中。凭袁秘的家世,如果他愿意,甚至都能留在尚书台任官。 次日,则是轮到钟繇授官。盖因钟繇表现出出众的政治能力,深受刘虞的欣赏,竟出乎所有人意料,被授予阳陵县令。 阳陵县位于关中,由京兆尹所管辖,汉景帝刘启陵墓所在地,人口同样有万户以上。 张虞因‘观政’表现出彩,才得以授拜郑县令。而钟繇仅与刘虞聊了大半天,便被刘虞欣赏,授予阳陵县令,足可见钟繇的政治能力出色。 除钟繇被出乎意料提拔外,第二天的郎官大部分被委任为郡丞、长史、县长。 其中最倒霉之人,莫过于在朝堂上胡乱开口的杨赞,本可以被授予县令或郡治县长,今被发配到雁门郡的卤城县当县长。 显然刘虞对杨赞那日所为非常不满,今降级录用,算是对杨赞作出的惩罚。 钟繇的强势逆袭与杨赞的自作自受,形成了前后的鲜明对比,足以让所有郎官铭记于心。 对张虞而言,能与钟繇一起在京兆尹下出任县令,算是巧合中的巧合。毕竟二人能同在客曹任郎官已是巧合,没想到还将一同西行任职。 《唐书·列传四》:“……时太祖随王允于颍川,繇年虽长,而见高祖非常人,遂相亲附。并与太祖同任郎官,与西行京兆,任阳陵县令。” (本章完) 第69章 宦游人 第69章 宦游人 中平二年,五月。 张杨南下为张虞运钱的同时,见雒阳马价涨了一倍,还顺手卖马,赚了一笔钱。 酒舍外,张虞算是见到了一年多没见的张杨。较前年相比,今时的张杨在衣着佩戴上都富贵了些,显然自开市贸易之后,张杨从中赚得不少。 同行者还有郝昭、什翼,因二人离别仅隔半年,什翼变化谈算不上大,倒是郝昭身形比之前大了一圈。 几人对案饮酒,聊着近来所发生之事。 对于张虞官拜县令,张杨甚是开心,与张虞连续喝了好几杯。 “自我张氏先祖坐法徙至云中以来,世代为郡吏,屈居于边塞。今传至兄长与济安之时,兄长为部都尉,济安拜为县令,我张氏或将兴矣!”张杨边喝酒,边笑道。 张虞按下张杨倒酒的手,笑道:“叔父当少饮些,稍后还要至王府拜会。” “对!” 张杨如梦初醒般,停下倒酒的动作,说道:“险些喝酒误事,若酒醉见亲家,当有失仪态!” “快将酒撤走,免得误饮!” 对于亲家王氏,张氏上下甚是尊敬,生怕落了礼仪,让人背地里议论说王氏门楣卑微之语。 “叔父,家里近来情况何如?”张虞问道。 张杨沉吟少许,说道:“因开边互市之故,鲜卑胡民为得钱粮,常驱牛马至参合坞买卖。我张氏得胡人牛马,又转卖于河北、河东,今商路已有两条,每两月往返一次,所赚钱财日渐丰富。” “去年虽说中原大乱,但河东尚能买卖,且因马匹紧缺之故,每次走商买卖,尚赚取二、三十万。故从济安离乡至今,坞中情形越变越好,三部胡人日渐亲和,坞民有奴仆帮衬,家家户户渐富。” “兄长去年决意扩建参合坞,今时仍在修缮坞堡。若非济安需钱买……” 张杨觉得话有所不妥,切换说道:“钱财之事,济安倒不用担心。今开边互市,取草原之牛马,以换取中原之钱货,我张氏足以渐富。” “倒是辛苦父亲与叔父二人了!” 张虞关心问道:“不知父亲身体与葳妹如何?” “兄长依旧是腿脚不便,故其主持坞中事,而我在外奔走!”张杨笑了笑,说道:“至于葳儿,今岁初才会走路。” 张杨与其妻子曾生过一个男孩,但因不幸夭折。而在去年的时候,张杨妻子刘氏生了个女儿,取名为张葳。 张杨说道:“兄长担心济安上任县令,左右无人可用,特让伯道南下,以为帮衬济安。若有需要,我可留下十余骑与你。” 张虞看了下郝昭,笑道:“有伯道留下相助便可,十余骑随叔父归乡便好!” “善!” 几人聊了会天后,张杨在张虞的带领下,前往王府拜会亲家。因担心让王府麻烦,张杨婉拒了王晨留府的邀请,仅吃了顿饭便走。 出府前,张杨面带坏笑,偷偷摸摸地将郦素衣的信塞到张虞怀里。 夜深之时,张虞拆开郦素衣寄来的书信,郦素衣在书信里虽未谈及对他的思念之情,但字句中尽怀思念。比如其在书信里聊及往昔一同放羊牧马的欢乐,或是聊到二人所做的甜蜜之事。 浏览下来,张虞同样是思念佳人,微叹一声,若不是为了今后乱世而做准备,其实在家乡任职,算是一件美事,希望能早日与佳人见面,也早能和王霁成婚。 “济安,入睡否?” 听得有人敲门,张虞赶忙收起郦素衣的书信,问道:“兄长,稍等片刻!” 说罢,张虞起身打开屋门,迎王晨入内。 “兄长深夜拜会,不知所为何事?”张虞问道。 王晨从怀里取出信,笑道:“叔父知你受拜郑县令,不胜欢喜。今特来信一封,以为叮嘱济安之语!” “有劳叔父与兄长费心!”张虞拱手说道。 王晨略有感慨,说道:“我当初受任郎官之时,因性情放肆,出了些差错,故不得尚书令赏识,被委派至少府任职。而济安虽说弱冠,但见识过人,胜我彼时多矣!” 说着,王晨思索少许,提醒道:“济安以弱官之龄,出任县令,虽说非凡。但欲从县令往上升迁,以至入京师为官,除立功勋外,还需觅得贵人提拔。” 张虞无意隐瞒,说道:“明日之时,我欲登门拜会河南尹袁公路,袁术名望或虽不及袁绍,但其官职高于袁绍。且袁术城府不及袁绍,与之交际易也!” “也罢!” 见张虞为了政治利益与袁术交好,王晨无意阻止,说道:“济安既有盘算,兄不便多说。但以我观之,袁绍非凡人,济安不应得罪,有时还需与其往来!”“诺!”张虞应道。 其实选择多与袁术交好,还是出于对中前期利益的考量。袁绍看似名望崇高,但袁绍周围已经聚集了太多人,形成了封闭的圈子,即便有好处,很多事也轮不到张虞。 但袁术不一样,袁术名望弱于袁绍,但袁绍天然自带丰厚的政治资源,连大将军何进都要拉拢袁术。袁术周边虽然围绕了不少人,但彰显出足够的价值,袁术绝不吝啬自己的政治资源。 例如孙坚攀附上袁术,从长沙太守到封乌程侯,以及后面被袁术表举为豫州刺史。 与王晨聊了几句,王晨便打着哈欠回屋。 待王晨走后,张虞先给郦素衣回了封信,先报了下自己受拜郑县令的喜讯。之后同样诉以衷情,让郦素衣再好生等等,自己有空就会归家。 针对郦素衣询问郦嵩的消息,张虞简单说了下郦嵩的情况。自郦嵩率骑留在王允身边,因做事勤勉,为人谦逊,颇受王允的欣赏。 今汝南重起叛乱,王允亲自带兵征讨,而郦嵩率骑卒从之。 至于王允托人送来的书信,倒没什么新奇,仅是叮嘱张虞勿要因交钱上任,而心中产生不忿心态,为了赚回所付出的钱财,向县中百姓剥削,需好生治理百姓。 张虞自是表立决心,向王允保证不会行违法乱纪之事。 两封书信写完,张虞便吹灭灯火,上榻入睡。 次日,张虞带着凑够了的四百万钱,向西园缴纳了费用。而西园的宦官回了一套官服,以及象征县令的印绶,性价比不是一般的高。 四月二十六日,张杨在雒阳呆了两三天,便告别张虞,准备经河内归乡。而张虞登门拜会袁术,袁术因公务繁忙,仅抽空与张虞见了面。 随着上任的日子的逼近,张虞与董昭、袁秘、钟繇、孙资四人多有相聚。 临行之日,张虞向王盖、王晨二人告别,带上郝昭、孟宁之、张丰三人,与钟繇、袁秘、董昭相会洛水河畔。 洛水汤汤而流,自西南向东北注入黄河,河畔上树木成荫。 张、钟、袁、董四人各有行李,今将各自奔赴。 袁秘颇有不舍,说道:“杨柳依依,将与诸君离别。不知此次分手,何时能与三君再会!” “会有机会!” 张虞抿了抿嘴,说道:“虽不知何时可以再见,但今后总有再见之时。” 董昭感触而叹,说道:“昭希望能在雒阳,与三君再见。届时共辅朝政,不亦乐乎!” 钟繇笑道:“希望能如公仁所言,同在雒阳任职,休沐之际,能居市井饮酒作乐,此不失为件趣事。” 话虽这么说,但几人不由同叹了口气,董昭这种想法仅能说愿望而已,若按正常来说,他们会在天南海北任职,即便在朝廷任职,也很难说会长久。 农业社会不似工业社会,一切都过得很慢,众人想要聚在一起,除了机遇,很难说主动聚会。 袁秘面露羡慕,说道:“济安与元常倒是离得近,闲暇之时尚能在长安同聚,不似我远在山阳郡,公仁在冀州。” 闻言,张虞顿生惆怅之意,感叹道:“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望诸君勉励,今后自有再见之时。” 前世读诗时,张虞很难领悟王勃这首诗,仅是将其背诵下上来。但今时自己置身为宦游人,当真能领悟王勃与友人的分别之情。因为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再听到对方消息,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念叨了下诗词,袁秘不由笑道:“济安何时有如此才学,竟能做出这般句子!” “嗯~” 袁秘细品了下,问道:“不知首句与末句是何内容?” 张虞摇头而笑,说道:“不知何人所做,某仅记得残句。今时触景生情,偶然想起。今用此语送别二君,日后必有再见之日。” “多谢济安!” “再会!” “再会!” 四人拱手告辞,张虞、钟繇二人驱车驾马向西,而董昭、袁秘二人过桥向东。 《江左遗册》:“初,神武帝于雒阳为郎官,常感才学粗浅,而与袁秘交友。而秘以神武帝救己之恩,遂与之为友。” (本章完) 第70章 京兆杜畿 第70章 京兆杜畿 张虞、钟繇二人从雒阳西行,准备前往关中赴任。因二人是京兆尹的治下县令,故二人需先至长安,拜见京兆尹守常洽,而后再前往本县任职。 但雒阳与长安之间看似很近,二者之间实则拥有九百多里的距离,张、钟二人为了赶路,几乎是日夜赶路,唯有驿站时才会歇息。 五月,经渑池、陕县、弘农诸县,二人进入关西地界。 在过潼关时,张虞好生瞧了几眼潼关布防,深感潼关险峻,非寻常关隘所能比。 或许是因临近黄河,见黄河汹涌之水拍打河岸,而潼关又这般凶险。 张虞见景而抒怀情感,谓左右众人,说道:“关中怀四塞之险,天下乱时,固守关中,积蓄兵粮,挥兵东出,此是为秦汉之所以平天下之策。” 张虞虽未挑明自己的想法,但如此言语却也引起了钟繇惊异。毕竟正常人哪里会想割据叛乱之事,除非本人也是野心家。 惊异归惊异,但钟繇并未多想,全当张虞喜好兵事之语。 过了潼关,则就进入京兆尹界,首经之县便是郑县。 郑县作为自己管理的县邑,为了考察郑县的民生情况,张虞稍微放慢了些脚步。 经张虞与钟繇观察,因叛军杀入三辅之故,县内外部流民多了些,加上长期无县令主持之故,秩序有所混乱。看来张虞的上任之初,便需尽快解决治安与流民问题。 五月四日,张、钟二人终至长安。 相较雒阳的繁荣而言,今时的长安凋敝不少,城中人口数万,与二十余万人的雒阳根本无法相比。且因战事之故,长安城愈发冷清了些。 在侍从的通传下,张虞、钟繇二人得以拜见尹守常洽。 堂内,常洽对张、钟二人的上任,颇是欢迎。 “下官张虞,张济安,拜见常府君!” “下官钟繇,钟元常,拜见府君!” 常洽邀请二人坐下,笑道:“阳陵、郑县二邑政务长期无人料理,令我不得不派遣郡功曹下县代理政事。今朝廷派遣二位至此,当解我燃眉之急!” 带有蜀音的言语,说明了尹守常洽来自蜀地,而蜀地中能出两千石大员的常氏家族,唯有蜀郡常氏。而历史上撰写《华阳国志》的常璩,便是出自蜀郡常氏。 顿了顿,常洽语气温和,问道:“济安之名,某略有耳闻。可是汝南黄巾乱时,率骑兵南下平乱,救汝南太守赵君彦信之人?” 张虞努力辨听常洽带口音的雅言,得见常洽知道自己事迹,顿感惊讶不已,说道:“仆受王豫州之命南下,与赵君同击黄巾,不敢言救赵公。” 说着,张虞疑惑道:“不知府君如何得知下官微名?” 汝南平黄巾之事,在黄巾之乱里谈不上多么出彩,仅是一场小范围战役,根本不值常洽铭记。除非在那场战斗里有常洽所在意的人,莫非赵谦和常洽是亲友关系? 常洽笑了笑,说道:“我与赵彦信有姻亲关系,我长女嫁与其长子为妻。赵彦信与我书信时,曾提及济安之名,今方有此问!” 东汉时期,因东汉朝廷以儒学治国,不仅是中原士族崛起,来自益州蜀地的大族也慢慢崛起,尤其是蜀郡的常、赵二氏,基本都有向人官拜三公的背景。 今赵谦从汝南太守升迁为光禄勋,而常洽又官拜京兆尹守,足以证明了蜀郡士族拥有不小的政治力量。 张虞恍然大悟,拱手说道:“有劳赵公挂念!” 常洽打量张虞俊朗的外表,念及张虞年仅弱冠,便官拜郑县令,心中一阵意动。 忽然,常洽开口问道:“不知济安可有婚配?” 张虞呆滞了下,瞬间明白常洽或许有意招他为婿,但已与王霁有婚约的张虞,又怎能改娶常氏女呢? “禀府君,虞已有婚约!”张虞装傻说道。 闻言,常洽脸上微露出可惜之色,但心中却也释然。 毕竟能以弱冠拜郑县令,家中背景是一回事,个人能力也是一回事。以张虞俊朗的相貌,文武俱全的才干,恐早就被一些士族盯上。 “有婚约便好,济安、元常可待安顿之后,将妻妾接至县邑。”常洽说道:“今阳陵、郑县二邑政事,不知你二人可有所了解?” 张虞作揖而拜,说道:“仆受王命西进,今任郑县令,尚不细明郑县内情,还望府君不吝指教!” “请府君指点要事!”钟繇说道。常洽点了点头,说道:“郑县为出入关中之要道,今西北叛军猖獗,故道路与驿站为关键,故不可有失。其次,郑县上任县令常年不理政事,县中所积案件众多,百姓民怨渐起,我初命功曹杜畿暂理刑事。” “杜畿?” 张虞心中微动了下,他前世了解过曹魏良吏,杜畿其人有所耳闻,为名将杜预之祖父,个人的政治才能似乎非常出众,但因各种原因,算是被大材小用了。 或许了解张虞第一次出任长吏,常洽将郑县情况讲得颇是详细,而张虞收敛心神,认真听常洽的讲话。 常洽告诫说道:“末者之事,郑县北临黄河,南近大山,县内山多而田少,故百姓无余田耕作。当下流民因战乱而东行就食,张县君需好生处理此事,以免滋生民变。” “多谢府君叮嘱!”张虞感激道。 常洽所讲的内容,基本是张虞治理郑县的关键任务。而这些工作任务除了流民问题棘手外,其他两件事谈不上难办。 毕竟朝廷需要的地方维稳,而不是让张虞搞检核田亩之类的高难度工作。如果张虞连治安这种最基础的事搞不好,官帽大概率不保,会被朝廷直接罢免官职。 “至于阳陵县?” 常洽沉吟少许,说道:“阳陵县东南新修泾水渠,然河渠多有损坏,今欲灌溉农田,还需重修河渠。另县内多有宦官门吏,钟君欲治阳陵,还需多多注意……” “诺!” 钟繇脸色微凛,他的任务看似不多,但难度却比张虞高。张虞县内最棘手的是流民问题,而他治下却是宦官门人的违法问题。 接着,常洽与二人针对两县政事,又聊了几句,直到其他事务打扰,这才让停下沟通,让属下功曹接待二人。 次日,张、钟二人离开长安,因阳陵在渭河北岸,而郑县在南岸,二人不得不在渭水河畔话语分别。 与钟繇分别之后,张虞在常洽的安排下,乘舟顺渭水而下,至郑县河津上岸。 因长安有人提前知会,郑县内的属官在县功曹梁弥与郡功曹杜畿的带领下,在津口等候张虞。 为了欢迎张虞,县吏们鼓噪出来欢迎声势不小。张虞不好驳众人好意,遂是拉着梁弥、杜畿二人登车而行。 少顷,张虞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县府,接见郑县内的从吏。 按东汉制度,县令、县丞、县尉由中央任命,县中属吏可由县令自己征辟。 今郑县空缺县丞多年,而县尉尹怀今不在县中,因出现了猛虎伤人事件,目前在山里带乡民狩猎猛虎。 除县丞、县尉外,属吏以功曹梁弥为长,其类似为官。而梁弥为郑县大族梁氏族人,在县内多有威望,今出任功曹已是多年,郑县换了三四任县令,而梁弥依旧为功曹。 郡功曹杜畿为外来人,受常洽指派到郑县暂理刑事案件,其身份不用多说。仅是杜畿二十岁的年龄,让张虞忍不住感叹杜畿真就天资聪慧。 在长安时,张虞便有向人了解杜畿,杜畿的先人虽然可以追溯到杜周、杜延年二人,但到杜畿父亲时,杜氏已经衰败,数代不为官吏,仅以耕作为生,家境贫寒。 杜畿母亲去世,父亲续娶。没过多久,其父去世,杜畿与其后母为生。但后母性情刻薄,杜畿虽饱受其苦,但也因孝而出名。 在常洽赏识下,杜畿在去年被征辟为功曹,因表现政绩出众,今年被安排到郑县,暂代郑县令。 梁弥、杜畿二人之外,郑县属吏有五十余人,分属于各种部门,虽有诸多曹名,但经张虞的梳理,用后世的组织架构来看,大体可分为八个部门。 其分别为治安、武装、交通、财政、民政、门下(秘书处)、纲纪等八部。其中纲纪为首,包含了官员长为功曹梁弥,县令、县丞不在时,县中事务由梁弥主持;纪委为廷掾,此职务归郡里安排,负责监督县吏,今由郡功曹杜畿兼任。 因县级部门之多,张虞一时间记不得太多人名,仅能记住几名主官的人名。想对各部门吏员有细致了解,还需等到张虞开展工作。 但从基层架构来看,汉代的基层部门已有后世行政部门的影子。而两汉能比许多王朝兴盛,与默默无闻的基层部门息息相关。 一番见面后,各部的从吏识趣退散,仅留下几名主吏。而张虞与几名主吏互相认识后,便参加了梁弥主持的接风宴。 是夜,张虞并未着急入睡,而是深夜办公,梳理郑县的官吏名单,思索如何开展工作。 经一番深思,张虞决意从杜畿着手! (本章完) 第71章 清除积弊 第71章 清除积弊 张虞此次出任郑县令,心中已有盘算,今距天下大乱没多久,他想靠治政升迁,在乱世前混到比较好的位子,那基本是不可能。 因而张虞目的明显,此次任职是为了刷功绩与名声,以便后续升迁的运作。故张虞需要干点事,但所干之事又不能得罪掌握话语权的士族,其中轻重需要张虞拿捏下。 在此目的下,选杜畿作为打开工作的突破口,其原因很简单。杜畿非本地人,与郑县官吏多无瓜葛,今时向杜畿询问,能从其口中得到更多有关郑县内部之事,便于张虞客观分析情况。 至于梁弥,他作为地头蛇代表,若不想触动本地士族、豪强过多的利益下,还是要让梁弥继续出任功曹,以帮助自己治理郑县。 县堂内,在张虞与杜畿二人对坐,郝昭、孟宁之二人在外头守着,以阻止不相干的人擅自打扰二人谈话。 张虞为杜畿倒了杯水,问道:“伯侯以功曹守县令职,今我至此不知伯侯有何打算?” 杜畿不知张虞用意,以为张虞是在担心自己会与他争权,拱手说道:“畿奉常尹守之命暂理郑县,今郑县既有张君主持,畿当回长安以向府君复命。” 张虞笑了笑,说道:“虞拜会常尹守时,常公多有向我提及伯侯,言我至郑县任职,可向伯侯请教郑县之事。” 顿了顿,补充道:“而虞今虽为县令,但欲理郑县事,还需伯侯相助。故我已向尹公去文,暂留伯侯于郑县,行县丞之事,佐我治理郑县。” 杜畿略有些惊讶,没想到张虞不是来赶他走,而是留他下来当县丞,这可是变相分他的权利。然杜畿又迅速反应过来,张虞能留他当县丞,也能赶他走,毕竟他仅是郡功曹,而非朝廷正式任命的县丞。 而张虞留他下来,莫非是为了对付功曹梁弥不成?亦或是别有意?若是他有意贪污作乱,而自己又岂能接受这任命? “县君谬赞,畿虽暂理县事,但学识浅薄,不敢受请教之语!” 很快,杜畿恢复了思绪,问道:“今县君相召,除暂任县丞外,不知还有何事?”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实不相瞒,虞以郎官之身,初拜县令。我欲革除前任之弊政,却因刚至郑县,不知县内情形而疑虑。今伯侯年少有为,深受府君赏识,故欲以县事问君。” 闻言,杜畿心中稍安,说道:“郑县之弊起于前县令,前县令不思治民,贪婪而无能,其任内所积刑狱案件众多,被羁押犯人多达三百多人,百姓多有怨念。” “以畿之见,县君当务之急,需裁决刑狱,令无辜之人归家,将歹徒绳之以法,平息百姓之怨!” 郑县户籍仅万户出头,而羁押犯人多达三百多人,加上不用羁押犯人的案件,怕不是堆积了五、六百件案子。 五六百件案子相当于每二十余户中便有一户的案件没有处理,三十余户中便有一户亲属关押在监狱了,百姓怎么可能没怨言。 张虞微微颔首,问道:“除刑狱之外,可有其他要事?” 杜畿沉吟少许,问道:“不知县君欲深治根本否?” “请伯侯细言!”张虞微振精神,问道。 “嗯~” 杜畿微思说道:“郑县吏员多为豪强子弟,常有依仗门楣而违法乱纪之人,如县君欲整顿吏治,还需罢黜不良子弟,整肃吏员风气。” “今西北叛军猖狂,而关东大乱初平,不易大动干戈。” 张虞思索说道:“且如欲整顿吏治,更不宜着急行事,而需徐徐渐进。” 在吏治这件事上,张虞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若想干出点事,短期内还是要靠这些人。除非到了不整顿吏治,政事便推行不下去的地步。 “既然如此!” 杜畿心中了然,明白了张虞非纸上谈兵之人,说道:“郑县山多而田薄,今下县内流民日众,百姓多达近千人,为免突生民变,县君则需解决此事!” 显然郑县内的两件事,杜畿都向常洽汇报过。而常洽担心张虞不知理事重点,在谈话中特意提醒张虞。 “今县内流民分布何处?”张虞问道。 “梁功曹将流民分散于各乡、亭就食,虽暂济流民之困,但却非长久之策,还需尽快料理!”杜畿说道。 张虞眉头微蹙,郑县山多而田少,供给本县百姓耕作应是勉强,腾出新地给这些百姓,怕是没那么容易。除非能找到新地块安置这些流民,或是说将这些流民迁徙到其他地界。 “善!” 张虞已有主意,说道:“我至郑县前,不知伯侯负责何事?” “刑狱之事!” 杜畿说道:“我奉府君之命至郑县,尽快裁决刑狱,以遣百姓归乡。” “伯侯职务不改,仍由你裁决案件。但尽快裁决之余,还需公正,以免有冤狱之事。”张虞提醒道。 “竭力而为!”杜畿面露难色,勉强答道。 案件积压太多,当下想拥有效率,又想保持质量,实在难为杜畿。 见状,张虞说道:“伯侯裁决刑狱时,凡有疑难大案,可押后再审。待闲暇之时,我与伯侯亲临刑狱,裁决疑难大案。” “诺!” 聊及至此,张虞见气氛差不多到了,笑道:“伯侯与我年岁相仿,无人之时,你我不如以表字相称。” “虞字济安!” 说着,张虞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伯侯上任以来,可有吏员向君行贿?”“如实回答,虞无别意,仅欲知郑县风气。” 杜畿吞吐了下,说道:“上任之初,梁功曹曾送了箱礼品,我本欲拒之,但恐驳了功曹颜面,唯有暂时收下。欲待功成归尹时,再送还于梁功曹。” “县君如若~” “以表字相称即可!”张虞再次笑道:“无需拘礼。” 见张虞这般诚恳,杜畿说道:“今官场风气如此,济安如欲治理郑县,不宜与梁功曹滋生事端。” “伯侯之语,我记下了!”张虞说道。 二人聊了半天,郝昭趋步入堂。 “县君,梁功曹已在堂外等候!” “畿有事先行告退!”杜畿颇有眼力,起身告辞。 “善!” 少许,却见一名四旬有余的吏员,行举间充满了从容,但见到张虞时,却主动躬腰,并拎着盒子,趋步入内。 “仆拜见县君!” “梁君请坐!” 张虞起身而迎,笑道:“昨夜与君畅谈未能尽兴,今特邀君来堂闲聊!” 梁弥双手将盒子奉上,笑道:“此乃县内诸君些许敬意,望县君不弃。” 张虞自然端过漆盒,感受了下盒子的重量,笑道:“梁功曹倒是有心了!” “请坐!” 张虞伸手邀请梁弥入座,说道:“今招弥君前来,是为县内流民一事!” “虞上任之前,常尹守叮嘱郑县为崤函要冲,乃出入关中必经之地。今流民多达千人,如若治理不慎,恐会令县邑动荡。届时交通断绝,你我性命恐怕难保。”张虞渲染威胁道。 “梁君负责流民之事,不知有何方略教我?”张虞问道。 梁弥迟疑了下,说道:“欲治县内流民,需让流民有所生计。而今县内地少而人多,已无田亩让流民开垦,今唯有让流民暂居乡亭。”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有一计,不伤郑县百姓利益,又能解流民之难。” “哦?” 梁弥有了兴趣,问道:“愿听县君细言!” 张虞轻抿了口水,说道:“郑县地狭而人稠,今为何不向山借田,引华山之水,穿山灌溉,以尽民利。所开山田可尽授于流民,而某向常尹守求免赋税。” “向山借田?” 梁弥陷入沉思,梯田在汉代已经有了,仅是没有普及。今张虞打算向山开垦田亩,用来安置流民,其实不是不可以。 “县君,府库之粮尽输于大军,今府库已无余粮。向山借田之策虽好,但不知开垦度支从何而来?”梁弥问道。 张虞踱步几下,笑道:“虞素闻郑县诸氏家资殷实,且又乐善好施,何不出粮输财,助县开垦山田!” 此语一出,梁弥微张嘴巴,神情充满了震惊。 之前行事说话都有条例的县君,今怎突然说疯话,指望县内大族出钱帮他弄政绩,不如想办法将流民弄出郑县。 让大族出钱开垦山田,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这一刻,梁弥眼睛瞥向了漆盒,心中充满了懊悔。 昨夜见张虞以弱冠拜县令,本以为其家世不同寻常,为了攀附下张虞,他可是拿了金条行贿,今下怕不是搞砸了! “怎么?” 张虞看向梁弥,含笑问道:“梁君莫非以为不妥?” 梁弥摇了摇头,说道:“向山借田之策可,但让县内诸氏出粮输财不可,容县君三思!” 张虞下压双手,问道:“梁君不知我策,为何断言不可?” 碍于张虞上级身份,梁弥不好发作,仅是冷着神情,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而来,天下攘攘,皆为利而往。今让诸氏施舍薄财或可,但欲让诸氏出钱粮开田怕是难成。” “开田为何无利?”张虞反问道。 (本章完) 第72章 上头有人 第72章 上头有人 “我若没记错,郑县每亩值钱二千,三十亩则值六万钱,百亩良田则值二十万钱,而二十万钱不知能买多少粮草?” 张虞在堂内踱步,说道:“丰收之时,谷每石三十。今西北兵乱,不如以八十钱为计,则二十万钱值两千三百五十石。” “今流民众多,何不如出面招募,令他们向山开田。而开垦所需费用,由县内大族、豪强出资度支,及山田开垦之后,流民占得部分田亩,余者尽数由县内诸氏共分之,何言无利可图?”张虞问道。 东汉时,农业技术大发展,农作物产量激增。汉宣帝时,谷物一石约在五钱。而在关中谷物价格平时在三十钱左右,今与叛军作战期间,谷物价格会飙升到五十钱,或是两倍,乃至八十钱。 徐州灾荒时,以至于人相食之时,谷物价格飙升到三百余。除非遇见连连灾荒,加上战事旷日持久,谷物价格会涨到恐怖的万余钱外,一般情况下,谷物不会特别离谱。 而张虞今时的操作,其实打算利用官府的公信力,进行空手套白羊,组织地方大族出钱买粮,以帮助流民开荒。之后开荒所得田亩,划出部分作为百姓自留田外,余者由郑县大族瓜分。 百姓出力得田,士族出钱得田,张虞得政绩,这个方案可谓一石三鸟。仅是流民需多劳累,要为大族多开垦山田,用以偿还他们所食的粮草。 且张虞上表减免流民赋税,这种开垦出来的山田,因外表有赈济成分,还能享受田赋减免的优厚待遇。 当明白张虞所说的方案,梁弥当真是眼前一亮,之前懊悔之情尽数散去,这岂是疯言疯语,分明是真知灼见。 县君真不愧为大族子弟,所出之策竟能这么出众。这可是他从吏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听闻这种赈济流民的方案。 这种含‘资’色彩浓厚的治理政策已经领先了时代诸多版本,明显不属于东汉应有的赈济措施。 但梁弥久居郑县,当即发现一个难题,问道:“若有所开山田为豪强、大族之地,那当如何是好?” “山林以市井价格折算,换做所开之后的田亩。”张虞说道。 顿了顿,张虞踱步至梁弥身侧,说道:“梁功曹为诸吏之长,于郑县多有威望。今联络县内大族之事,恐需有劳梁君。待山田开垦之后,自有梁君一份。” “不仅于此!” 张虞语气充满蛊惑,说道:“流民事毕,我当向常公上疏,以表梁君奔波之劳。” 说罢,张虞故弄玄虚,指了指屋檐上头。 “上头有人!” 话虽没说,但如此赤裸的政治暗示,梁弥当即明白过来,张虞是在炫耀他上头有大人物。 京兆尹守常公? 亦或是在雒阳里的高官? 不管了,能以弱冠拜县令,若无背景身份,那基本是不可能。 梁弥机灵了下,笑道:“仆在郑县尚有些许威望,联络诸氏之事,请县君放心。但具体开垦山田之事,恐还需县君操劳。” “善!”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开垦田亩选址及所开田亩数目,我当会亲自主持。” “诺!” 向山开田对山坡地段颇是看重,而且具体开垦多少亩荒田,还需要与开垦时间估算,并核算前后所费的钱粮,继而让郑县诸氏平均摊销。 这件事其实不难,换做郡级官吏而言,应该容易解决。但对于初次接触金额预算、工期预估的人来说,应会无从下手。为了抓紧时间,以及把握其中尺度,张虞需亲自操盘,才能说放心。 二人聊着政事,梁弥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县君,今南山有猛虎食人之事,恐需县君操心!” “南山猛虎?”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尹县尉不是已率人进山围杀猛虎?莫非无功而归?” “应是如此!” 梁弥说道:“某前来拜会县君时,偶遇尹县尉空手而归。具体详情,还需尹县尉向县君禀告。” “善!” “县君,县尉尹怀在外求见!”郝昭趋步入内,禀告道。 梁弥下意识起身,说道:“今尹县尉拜会,仆先行回署。” “不急!” 张虞为了表示对梁弥的信任,特意将梁弥留下,说道:“请县尉入堂!” “诺!” 少许,体格魁梧的尹怀趋步入堂,向张虞、梁弥分别拱手行礼, “怀上山猎虎,昨日未能迎接县君,深感歉意!”尹怀语气放低,说道。 “尹君辛苦了,不知此行猎虎如何?”张虞问道。 尹怀叹了口气,沮丧说道:“畜生生性狡诈,我此次率县卒及乡勇五十余人进山猎虎,不料待我入山之际,畜生反道而行,竟出山扑杀山下百姓。待我得知消息,返身回看时,畜生已食杀一人,并隐没山林。” “孽畜这么狡诈,竟会使声东击西之事!”梁弥惊叹了下。 张虞眉头微蹙,问道:“猛虎至今杀害多少乡民?” 尹怀思索了下,说道:“从今年立春以来,据乡、亭上报,猛虎已猎杀百姓十人,乡勇多次入山围杀,但皆无功而归,期间更有乡勇因上山猎虎被畜生中途伏击。” 张虞略有动容,说道:“这畜生当真狡诈,竟知避实而击虚之法!” “哎!”尹怀叹了口气,为自己扑杀不到猛虎而丢人。 “畜生食杀十人,至今尚不得行踪,不知尹君有何打算了?”张虞问道。 尹怀沉吟良久,咬牙说道:“我欲于县内招募勇士,而后巡视南山,绝不让畜生再伤人命!” “善!” 见尹怀自有计划,张虞不便多说什么,仅是叮嘱说道:“畜生通识人性,尹君当多加小心,以免再有折损。” “诺!” 又聊了一会,梁弥、尹怀二人相继告退。 二人走后,在门口的孟宁之、张丰二人走了进来。 孟宁之率先拱手问道:“敢问县君,仆在堂外听闻南山有恶虎出没,不知可有此事?” “然也!” 孟宁之主动请缨,沉声说道:“自去年追随县君以来,仆未立功绩,而得享衣食之饶,实感惭愧之至。今南山恶虎作孽,仆愿随尹县尉而往,斩杀恶虎,以解县君之忧!” 张虞面露迟疑,问道:“伯宁往昔猎过虎?” “为游侠时,颍川有虎作恶,我应募前往,与乡人侥幸猎得一头猛虎。”孟宁之说道:“故猎虎之事,仆略知一二。” “善!” 见孟宁之有猎虎经历,张虞也不犹豫,说道:“畜生狡诈,伯安入山猎虎时,还需小心,以免被畜生所伤。” “诺!” —— 有了张虞主持工作,郑县内的很多事都有了进展。 杜畿亲临刑狱,亲自处理案件,仅短短十来天,近两百件案子被解决,近百人被释放出监狱。 而张虞向众人保证,五天之内,如若觉得案件审判不公,可上疏再审。然五天内重新提起异议的案子不多,仅约二十来件,属于原先案件的十分之一。 经杜畿、张虞二人重新裁决,二十来件案子中更改裁决内容的案子仅五六件,被翻案的案子仅有一件。 与此同时,为了挑选便于开垦为梯田的山岭,张虞让手下在县内走访多时,终于得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山岭。 龙尾岭,张虞率县中官吏登高而望远,勘察山水形势。 “县君,赤水从大山而北流,经龙尾岭时,流速变缓。”水曹郑何指着龙尾岭地形,说道:“如在龙尾岭开田,则需修缮赤水,引水为河渠,借山岭之势,穿山而下,灌溉田亩。” 张虞眯眼眺望,得见山脚下有良田,问道:“今在岭上修缮赤水,是否会影响山下良田灌溉?” 郑何沉吟良久,说道:“往年大雨,赤水常常泛滥。今时在岭间借田,反而可让山下良田避免洪涝。” “若干旱呢?”张虞问道。 郑何迟疑了下,说道:“山田应是不缺水,上下恐会缺水。” 张虞望着冲刷出来的沟壑,说道:“能否筑成陂塘,雨少时放水,多雨时积水?” “可行!” 郑何点头说道:“仅恐陂塘费人力,凭千人流民尚有不足。” “征发赤水河畔百姓,令他们农闲时上山筑陂。”张虞说道:“山田依由流民开荒。” “如何?”张虞看向梁弥问道。 “可从县君之意!”梁弥说道:“今日如能选好,明日便可让流民前来开荒,而县内氏族当会前来助力。且各族皆以为龙尾岭可行。” 经梁弥奔走组织,县内大族达成一致,向流民提供开荒的工具,而是开荒后的田亩,以市场价的八折折算他们在开荒期间所负担的费用。 同时,经张虞的争取,流民开垦出来的田亩可以先行耕作,大族的田亩不用第一时间交付,可以往后延期。 “善!” 见龙尾岭得到众人的认可,张虞吩咐说道:“明日起,将流民安置于此,名为龙尾里,编户齐民,开山借田。” “诺!”众人齐声而应。 在下岭的路上,忽然得见张丰行色匆匆而来。 “县君!” “何事?”张虞停下脚步,问道。 张丰擦了下额头上汗水,说道:“据南山来人言,今日尹县尉率部上山检扑恶虎,众人休息时,不料与恶虎相遇。” “经一番搏斗,尹县尉被乡勇所救,恶虎受伤逃窜。而伯宁独自深入山岭,余者尾随而进,暂不知情形如何!” 《江左遗册》:“神武帝为郑县令时,为置流民,横行于县,势如恶虎。大族深畏之,遂出粮献田,方免其难!” (本章完) 第73章 王使君有危! 第73章 王使君有危! 郑县,南山。 夕阳西下,茂密的丛林里,郝昭带着数十人以三、四人为一队,持矛横刀,散落在林间,搜索着踪迹。 “有血迹!” 林间忽然响起呼喊声,郝昭带着周围的人赶了过来。却见草地间血迹点点,且还有人、虎经过的痕迹,一直朝向丛林深处。 “走!” 郝昭持矛前指,领头当先,说道:“注意丛林周遭,看是否另有踪迹。” “诺!” 沿着血迹而行,肉眼可见,沿途的草木被破坏严重,且血迹出现的次数愈发地多。 走了百来步,得见草丛中出现明显的拖拽痕迹,还出现一滩几近凝固的血迹。 乡勇忍不住嘀咕道:“那人怕不是死了!” 郝昭眉头皱起,心中暗忖:“老虎虽说受伤,但始终是猛兽,且此恶虎狡诈异常,孟宁之大胆追击,真就是不要命了。那丑厮自恃勇武,估计是凶多吉少,自己入山怕不是为他收尸。” 带着为孟宁之收尸的念头,郝昭带着人继续往前走了百步。转过石堆,众人猛地瞧见一副骇人的景象。 那头恶虎竟横倒于地上,今时已无了呼吸。身上有多处刀伤,棕黄色的毛发布满了血迹,致命伤来自其腹部。一把环首刀直接插入腹部,殷红的鲜血从腹部流出,杂草被鲜血所沾染。 而孟宁之则卧倒在恶虎的尾部,身上鲜血淋漓,大腿、左肩两处血肉模糊,几近可见筋骨。若郝昭再往来一会,怕孟宁之会因伤势过重而去世。 得见众人出现的身影,孟宁之招了招手,无力的他已是说不出话来。 郝昭倒吸了口凉气,这丑厮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竟有这般能耐,凭把环首刀杀了头恶虎。 “快回去告诉县君,恶虎已被孟宁之所杀,而孟宁之身受重伤。” “诺!” 在郝昭的吩咐下,众人制作了个简易担架,将孟宁之抬了出去。而恶虎则是被四人用长矛架起,一路被人挑下山去。 很快恶虎被杀的消息,在南山下的渭水乡里流传开来,乡人无不欢欣鼓舞,庆贺食人恶虎被杀。 而在郑县城里的张虞从手下嘴里得闻喜讯,算是长吐了口浊气。因考虑到孟宁之伤势严重,正接受医师救治之故, 张虞打消连夜前往渭水乡,探望孟宁之的想法,仅是连夜让城内良医赶往渭水乡,好生救治尹怀、孟宁之等受伤之人。 次日,张虞将龙尾里事务托付于梁弥,便乘马赶往渭水乡,看望受伤的众人。 张虞一至渭水乡,乡里的啬夫、乡佐、三老便前来出迎,感激张虞派人为乡人诛杀恶虎,除去乡中大害。 为乡除恶虎,当然算作张虞的政绩。今面对乡中吏民的感谢,张虞无愧承受下来,为了了结杀虎之事。 张虞先是带人看望伤势较轻的尹怀,而后安抚了被恶虎所杀的乡民亲眷,再由县乡出钱奖励有功之人。一番经典的政令流程下来,乡人无不感激张虞,乡吏盛赞张虞。 直到下午时分,张虞才摆脱了乡吏,看望从昏厥中苏醒的孟宁之。 “情况怎么样?”张虞瞧了眼屋里人,问道。 头发斑白的医师沉吟少许,说道:“禀县君,孟君左股、左肩被恶虎撕咬,伤势尤其严重。若非昨日施针、敷药救治,怕已去世。今下虽说得治,但不知肉腐脓肿状况,故仆不敢妄言。” 张虞心中了然,无非是担心炎症问题。一旦伤口脓肿无法消退,那么炎症就会蔓延全身,以东汉的医疗水平,怕是根本无法救治。 “孟君为县民搏虎而伤,劳医师费心救治!”张虞说道。 “这是自然!” 医师躬腰行礼,说道:“仆当与众人竭力救治孟君!” “善!” 屋内孟宁之脸色苍白,见到张虞前来看望,用尚有力的右臂撑起身子。 “县君!” 张虞趋步上前,说道:“伯安好生休养,无需多礼!” 孟宁之依靠在软垫上,说道:“仆受县君恩惠多时,今入山除虎,算为县君除一祸患!” 张虞为孟宁之倒了杯水,故作不悦说道:“区区除虎功绩,何能比及伯安?君若因那畜生而亡,则将折我一臂,更痛煞我心。” 孟宁之心中暖暖,感慨说道:“当时见孽畜受伤逃窜,我恐其隐匿难寻,一时热血上涌,追了上去。” “不知伯安如何单人杀虎?”郝昭好奇地问道。 孟宁之苦笑了下,说道:“沿途追击恶虎,我见其受伤而逃,心生了大意,遭它伏击抓伤左肩。彼时情形大乱,我借身形灵活,从虎口逃生,在林间四处奔走,虽有砍伤,但始终不得要害。” “我卖个破绽,故意被他咬住大股,用环首刀刺入腹部,这才方将畜生杀死。” “闻伯宁之语,能从中窥得几分凶险!”张虞感叹道:“畜生识通人性,伏杀孤寡,但遇见伯宁,但也算是惹错人了!” “心有余悸!” 孟宁之记忆犹新说道:“事后浑身无力,亦是深感后怕!” 郝昭笑了笑,说道:“丑厮,你可是欠我一命!” 往昔听别人骂他丑,孟宁之绝对会暴怒,但今时反而淡然些,笑道:“小子,今后等着你爷来救你!” “哈哈!” 张虞轻拍孟宁之的肩膀,说道:“下次勿要莽撞行事,今日起好生休息。及伯安痊愈,虞当与君一醉方休。” “诺!”孟宁之应道。 “对了,我安排了个美婢以来侍奉伯宁!” “不必了吧!” “有必要!” …… —— 中平二年,八月。 孟宁之凭借自身过硬的抵抗力,熬过了伤口炎症阶段,逐渐从伤势中恢复过来。 恶虎被除之后,张虞上报于尹守常洽。而常洽也第一时间来文,赞扬了张虞的政绩,并非常看好张虞‘向山开田’的政令,表示可以减免龙尾里一年的徭役,两年的赋税。 有了来自常洽的勉励,算是让张虞多了几分底气,深入着手解决龙尾里与所积案件。 积累案件有杜畿帮衬,近两个月来,杜畿每日忙着不停,除了裁决案件,便是查阅律法、卷宗。 同在杜畿的忙碌下,之前所积的五、六百起案件,仅剩近百件,而狱中所羁押的人剩几十来号人,已经恢复到了相对正常水平。 而杜畿之所以能快速解决积压案件,张虞对此有过了解,这与杜畿本身的执政理念有关。 杜畿虽研读儒经,但亦崇尚黄老之治。故杜畿治事以简洁为主,不喜欢繁文缛节。监狱里的案件,杜畿依照民事、刑事划分。 民事案件,杜畿会讲明道理,让百姓先行归家料理,如归家商量不好,则再来谒县府。 刑事案件,杜畿依照律法,如实审判。因为追求效率,或许会有差错。但因有张虞申诉的规定,算是能规避一些因追求效率而出现失误的案件。 杜畿这般的执政理念,颇符合张虞的胃口,尤其是治民从简,追求行政效率,而非追求行政的繁琐。因有相似的治民观点,故张虞经常会与杜畿一同商定县内政事。 是日,张虞与杜畿闲聊,谈及陇西为何常常引起叛乱。 “张公率兵征讨叛军,今与叛军战于美阳。陇西反叛频繁,不知伯侯可有见解?”张虞问道。 杜畿沉吟少许,说道:“张奂、段颎二君征讨羌人,各有手段。张奂以仁善待胡,故胡人暂降。段颎以屠戮待胡,胡人暂畏降服。然二人离任,羌胡之乱再起,如眼下凉陇叛军复起。” “而之所以羌胡之乱频繁,虽有羌人桀骜不驯之故,但更有汉官治民残酷,横征暴敛之故。故张奂、段颎二君仅是治标,而不能治本。吏治不肃,安能言西北安宁?” 早中期,东汉在西北的任职的官吏很多是关东人,故关东人对凉州百姓谈不上体恤,对羌人更是残酷。 当羌人不堪欺压时,率众反叛,那些来自关东的长吏毫无心理压力,当即舍郡县而走。而羌乱的反复,最终让东汉精疲力竭,不得以让凉州豪强自守边疆。 此番西北叛军,很多是张奂、段颎的旧部,而当下率兵与叛军作战的董卓,其早期上司其实也是可以追溯到张奂。 眼下叛军是否因吏治而反叛或许说不准,但早期的羌乱与杜畿所言类似,与地方上的吏治有很大关系。 顿了顿,杜畿说道:“片面之语,望济安且听。” 张虞微微颔首,笑道:“我与伯侯相聊,常感裨益颇多。” 在杜畿想说话时,忽然张丰趋步入内,说道:“县君,郭图从豫州而来,言有要事来寻县君。” “公则怎会来此?” 张虞顿感诧异,急忙说道:“速请公则入堂!” “畿暂先告退!”杜畿识趣退下。 “善!” 少顷,却见郭图风尘仆仆而来,不待喘气,一见到张虞,便开口道:“济安,王使君今时恐是有危!” 张虞脸色顿变,说道:“公则何出此言?” 《唐书·列传十四》:“太祖治郑县时,南山有恶虎出没,袭杀十余人,为县之大患,县卒围捕,数次不得。宁之闻虎,仗刀独往,杀南山之虎,其勇悍至此。” (本章完) 第74章 二度下狱 第74章 二度下狱 “使君怎么回事?” 张虞为郭图倒了杯水,问道:“今公则怎从谯县远至郑县?” 郭图灌了口水,叹气说道:“自济安离豫州之后,我随使君至谯县,整顿州内违纪官吏。不少拜入宦官门下的官吏弃官而走,至此记恨使君。” “之后汝南黄巾复起,使君为彻底平复汝南黄巾,亲自率兵南下。大胜黄巾兵马后,使君竟从贼首手中获得张让宾客与蛾贼私通书信。” “使君震怒不已,命某亲呈奏疏弹劾张让。图屡劝使君无用,无奈之下,唯有遵从使君之命。奏疏上呈至朝堂,陛下听信张让谗言,又有豫州旧官谗言,陛下以诬告罪治使君,今已命人前往谯县羁押使者君。” 郭图神情着急,说道:“图得知恶讯,便来郑县寻觅济安。” 汉代的诬告罪属于是诬告反坐的刑法,你若诬告对方什么罪名,你就会反得到什么刑罚。王允弹劾张让私通黄巾军,张让需要被判处死罪,而王允若是诬告者,则需接受相同的刑罚,即死刑。 相较着急的郭图,张虞神情相对冷静下。虽不知王允如何逃过劫难,但从历史结果来看,王允最终躲过这个劫难。 张虞眉目微皱,冷静问道:“王盖、王晨二君可有动作?” 郭图摇了摇头,说道:“王晨登门拜会袁绍,袁绍答应相助,今暂不知状况。” “济安,今当如何是好?”郭图问道。 自己的直属领导被抓,郭图当下已不知如何是好,今时只能求助张虞。 张虞安抚郭图,说道:“使君深得朝堂诸公器重,今虽被羁押至雒阳,但诸公应当会为使君上疏求赦。当下之要务,需先观朝堂动向。” 顿了顿,张虞沉吟良久,说道:“公则不如先至雒阳,观后续事态。若使君被羁押于狱中,公则可速送信于我。我在思索方略,为使君奔走。” 王允的人脉强大,张虞有所了解,他可不似名士卢植,那种看似名望崇高,但实则没多少人脉。 卢植在被汉灵帝罢免官职之后,被判处无期徒刑,直到黄巾军被灭后,因有皇甫嵩帮忙说好话,卢植才被释放出来,重新任用为尚书。 而王允与四世三公的杨、袁二氏有紧密联系,深受杨赐、袁隗二人看重。今王允有难,杨、袁二人出手上表,王允大概率会被赦免。 当然,若是宦官集团铁了心想弄死王允,其中情况会更复杂许多。但对张虞而言,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如那公孙瓒被举孝廉的炒作的网红行为,太守刘其被治罪流放,公孙瓒大搞声势,进行护送。行至中途,刘其因大赦而被赦免,而孙瓒也因其行为而被举为孝廉。 而张虞弄出更大的声势,有了名气之后,岂不是更容易升迁? 被州举茂才,亦或是升迁至边郡镀金? 毕竟按照常规的升迁流程,他想从县令升迁到太守,不仅需要功绩,更需要时间去熬。 张虞边安抚郭图慌乱的心情,边思索其中的机遇。 而郭图自是不知张虞所想,今见张虞神色不慌,不禁有了几分敬佩。毕竟王允是张虞的高山,如今高山倒了,张虞必然会受到波及。眼下神情如常,不就证明其心性过人吗? 是日,张虞向郭图叙了下旧,并向郭图深入了解下具体情况,便安排郭图休息。 次日,因关心王允,郭图不敢久留郑县,便又匆匆赶往雒阳。 而张虞则在郑县等候王允的音讯,过了大半个月,时间来至九月。 九月初,张虞收到郭图的来信,在何进、袁隗、杨赐的联名上疏下,刘宏赦免了王允的罪行,遂官复原职。 为此张虞心中虽有庆幸,但亦有遗憾,可惜自己无法在这件事中取利。 然就过了十天,情况出现巨变,郭图来信言,豫州旧吏检举王允收受贿赂,在张让、赵忠的蛊惑下,刘宏震怒之下,仅隔了四天,下令再次逮捕王允,以贪污、诬告二罪并罚,欲治王允死罪。 显然张让不打算放过王允,欲直接整死王允,省得王允老找他们宦官的麻烦,而王允这次怕没那么容易得到赦免。 见郭图在信中透露出焦急的情绪,张虞心有所动,自己这次怕是非去雒阳不可,但自己如何去雒阳又是一回事。 因为张虞属于外地县令,无故不得擅自离开郑县,更别说偷偷潜入雒阳了。 思绪良久,张虞让人叫来杜畿。自己能否前往雒阳,还需杜畿相助。堂内,杜畿闻音讯快步入堂,而张虞得见杜畿,当即主动作揖施礼。 见状,杜畿赶忙上前扶住张虞,惶恐说道:“县君怎行此大礼?” “今有急事,非伯侯施手相助不可!”张虞身子不动,说道。 “不敢!” 杜畿用力扶起张虞,说道:“县君有事直言,畿如能帮忙,当竭尽而为。” 有了杜畿这番话,张虞挺直腰背,拉着杜畿的手落座。 张虞叹了口气,说道:“不瞒伯侯,我为祁县王氏之婿,而豫州刺史王允为我叔父。我受他征辟,初为州从事,随他安抚豫州百姓。” “王豫州平贼时,从贼首手中获张让与黄巾私通书信,为国家大事计,王豫州不顾劝谏,上表弹劾张让。但因陛下受张让蒙蔽……” 听着张虞诉说的情况,年轻的杜畿义愤填膺,说道:“今天下之所以骚乱,实因阉人祸乱朝纲,蛊惑君心。今污蔑忠臣,谋害性命,实属可恶!” 张虞握住杜畿的手,说道:“伯侯,今王豫州蒙冤下狱,我为其亲眷,又为其故吏,不敢不为豫州奔波。然我为郑县令,依律法而言,虞不敢擅离职守。且我离任县令,县中之事恐无人料理。” “我深思几许,我欲假患病休养为名,暗中潜至雒阳。而劳伯侯代我行县令之职,并为我隐瞒踪迹。” 杜畿沉吟片刻,说道:“前日府君来信,将举我为孝廉。县君不如假借我名前往雒阳,而我向梁弥等人称县君至长安办事。” “君不往尚书台?”张虞问道。 “不往!” 杜畿摇了摇头,说道:“畿出身贫寒,无大族举荐,出任不了郎官。尚书台将会直接委任官职,大体无非是郡丞或是其他官职,担任不了长吏。” 闻言,张虞感慨了声,说道:“谒台为郎者多无才能,而伯侯有上卿之才,却无法谒台为郎,世道竟如此不公!” 张虞这句话非吹捧,而是实打实的真心话。别看他那届郎官有不少出众的人物,如董昭、袁秘、钟繇等人,但大部分是无能之辈,依靠自家门户被举为孝廉,而后再拜为郎官。 而像杜畿这种无法至尚书台的孝廉,其政治才能至少不逊钟繇,但因门第关系,无法至尚书台为官,实在令人惋惜。若是至尚书台任官,杜畿出任县令,应当绰绰有余。 听着张虞的惋惜,杜畿同样叹了口气,但又很快恢复心情,说道:“能得府君举荐已是不易,畿不敢另有别求。” “济安假我名入京,看能否寻得公侯施手相救,王豫州为国家之干臣,岂能受宦官折辱而亡?”杜畿沉声说道。 杜畿之所以会帮助张虞,并非仅因王允是少有的贤吏,还有与张虞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从心里认可张虞。 张虞虽有城府、心计,但从他推行的政策来看,张虞为人心系百姓。且从张虞今下的行为来看,愿意冒着风险去为王允奔波,可见其重情义。 今张虞有求于他,而他又怎敢不出手帮忙呢?更别说这件事风险不高,让常洽知道事情真相,估计最多批评而已。 “多谢伯侯!”张虞感激说道。 “举手之劳!” 有了杜畿的帮助,张虞以请病假为名,向县内诸事交于杜畿,梁弥继续主持龙尾里的开荒之事。 解决好郑县内部之事,张虞借杜畿姓名、身份,带着郝昭前往雒阳,为不引起声势,留张丰、孟宁之在郑县了。 借着杜畿身份,张虞了三四天时间,快马奔驰,星夜赶到雒阳,并在王府与郭图、王晨、王盖三人会面,了解完王允在狱中的情况,之后便第一时间拜会袁术。 之所以拜会袁术,则是张虞在雒阳时,便与袁术交好,而非与袁绍交好。且袁绍已有王晨拜会,张虞已无必要,不如寻找能量更大的袁术。 袁术现任河南尹,其有权了解王允的案件情况,更能为张虞提供诸多方便! (本章完) 第75章 以男色贿之? 第75章 以男色贿之? 雒阳,河南尹府。 圃里,繁草茂。 廊道上,袁术与张虞坐于席上,二人间隔着案几,案几上煮着茶汤。 张虞神情恭敬,端起茶汤为袁术倒茶。 袁术微靠在凭几上,说道:“王豫州之事,某有所耳闻。张让、赵忠二人以贪污、诬告二罪构陷王豫州,其心已是明了,非致王豫州于死地不可,今欲将其救出怕是不易。” 端起茶盏,袁术轻吹了热气,说道:“你家丈人与王使君性情刚直,与宦官矛盾积蓄太深。黄巾纷起之时,天下党人悉数赦免,中原名士多有提拔,你家丈人为弘农太守,本应复起重用,但因张让从中作祟,故不得录用。” 张虞放下汤壶,说道:“二君性情如此,常以不能诛宦官,匡扶社稷以为己恨。” 袁术抿了口甘甜的茶汤,说道:“昔窦氏之乱,陛下因庇护宦官,才得以元服掌权,故陛下自以为宦官为其羽翼。二君欲伤陛下羽翼,陛下又岂能视若无睹?” 说着,袁术微叹了口气,说道:“士族欲与陛下同治天下,但陛下实不愿与士族同治天下。” 张虞沉默不语,士族、宦官、外戚三足鼎立的斗争,贯穿了东汉绝大多数历史。 士族的诉求很简单,发展自己的家族势力,与皇权共天下。而宦官因权利来源性问题,他必须依附于皇帝。外戚与宦官类似,其权利其实也来源于皇帝,但因为是外戚,可以拥有废立皇帝的权利。 士族非是集体,当外戚、宦官任何一方强盛,士族们为了升迁,都会向上攀爬,选择依附于外戚或宦官。而当外戚、宦官势力影响到皇权的行使,皇权又会扶持另外一方,以来帮他控制朝政。 祁县王氏对云中张氏而言,属于是并州望族,但放眼天下而言,祁县王氏不过是中等水平。 而王允作为士族集团的一份子,不管是出于理想也罢,还是出于升迁也罢,需要树立起一个斗争对象,才能赢得士族阶级高层的欣赏。 当下袁术话没说多少,但却将王允的情况点了出来,王允欲彻底扳倒张让的行为,其实得罪了刘宏,因为这不符合刘宏的利益。王允一开始弹劾张让的行为,注定是一场徒劳无功。 而刘宏为何两次羁押王允,或许最初无杀王允的念头,但经张让从中挑拨,遂让刘宏产生了诛杀王允的念头。今下欲将王允救出,还是需要让刘宏改变主意。 张虞有些头疼,历史上王允应该是被释放,但怎么释放,他实在不知。同时如何在得知王允会被释放的情况下,从而为自己鼓噪名声,又是一个问题。 而且张虞还有一个疑虑,他实在不敢肯定王允一定会被释放,毕竟蝴蝶效应,他还是有所耳闻。若王允倒下,他在官场上则失去了靠山,今下他必须做些什么。 沉吟少许,张虞问道:“恕虞愚钝,袁君能否指点迷津?” 袁术将杯中物一口气喝完,说道:“王使君之前入狱,得何、杨、袁三公联名上奏,得以幸免于难。今王使君再度入狱,三公当会再度上疏。以济安今下之官爵,倒不如等候上疏音讯。” 张虞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三公联名上疏救王允,他岂会不知道? 但三公救了一次,第二次张让肯定会注意,不会让人得逞。今卑躬屈膝,耐心听着了袁术讲了一堆废话,兜兜转转一圈,还是让他回去等候消息,实在有种想干翻袁术的欲望。 张虞拿起案几上的装有蜜水的罐子,便往袁术的杯子倒去。 见张虞为他倒蜜水,袁术神情愉悦起来,端起杯子,喝了蜜水,颇是享受地呼了口气。 “蜜水,实乃人间珍品啊!”袁术感叹道。 瞧着这么喜爱蜜水的袁术,张虞心中暗忖:“多喝些,省得某日没得喝了!” 或许是喝了蜜水,袁术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济安可知程夫人否?” “略有耳闻,愿听袁君赐教!”张虞沉吟片刻,说道。 袁术口中的程夫人,乃是汉灵帝刘宏的傅母。 傅母者,古代负责辅导、保育贵族子女的妇人,类似于保姆。 因汉灵帝出生于微弱侯爵家庭,故对左右亲眷,可谓非常的宠幸。程夫人作为刘宏的傅母,借着刘宏的宠幸,在朝中地位超乎寻常。张让、赵忠、何进等人见到程夫人,都需尊敬几分。 崔烈官拜司徒,能以超低价五百万钱买到三公之位,则是疏通程夫人的路子。 当初张虞在尚书台任官时,崔烈买官之事算是闹得沸沸扬扬。毕竟谁也没想到名重河北的崔烈会钱买三公之位。 袁术瞧着张虞俊朗的面容,露出怪笑,说道:“程夫人乃陛下傅母,济安如能讨得程夫人欢心,王使君纵不能官复原职,但出狱并非难事。张让为陛下心腹,断然不愿得罪程夫人。” 张虞思索少许,问道:“除此之外呢?” 袁术从廊道上起身,穿着木屐而行,说道:“王使君名声显著,如能让使君缓和言语,向张让去信认错。再由三公上疏规劝,王使君或能全身而退。” 跟在袁术身后的张虞,眉头不由微皱,让王允向张让卑躬屈膝,怕不是比登天还难,袁术的主意真是不靠谱。 盖是午睡时间到了,袁术打着哈欠,说道:“我已向廷尉官吏打过招呼,济安报上姓名,则能探望王使君。” “多谢袁君指点!”张虞作揖而拜,说道。“免礼!” “仆请告退!” “善!” 张虞从袁术府邸而出,回头望了门楣,长吐了浊气,重新调整心态。凡欲想成大事,避免不了卑躬屈膝。 而此时,王盖、王晨、郭图、程普等人已在大堂坐下,神情各有不同,或有心情焦急,来回踱步者;或有神情沮丧,心思沉重者。 “济安回来了!” 少顷,得见张虞入堂的身影,众人不由精神振作。 “河南尹怎么说?”王盖率先上前,着急问道。 见众人簇拥过来,张虞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别着急,说道。 “河南尹言,今使君虽说入狱,但三公当会继续上疏,看能否救出使君。然因二度入狱,张让欲害使君之心明显,我等还需另做他谋。”张虞说道。 “河南尹可有指明道路?”王盖问道。 “有!” 张虞沉吟片刻,说道:“袁君言陛下傅母程夫人,或可为助力。让某拜会程夫人,看能否让其施手相救。” “让济安拜会程夫人?” 王盖面露诧异,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暂且等等,不必着急拜会程夫人。” “为何?”郭图问道。 王晨咳嗽了声,说道:“程夫人好色贪财,府上多面首。今让程夫人出手施救王使君,势必会得罪张让,财物恐不能动其心,唯有双管齐下,并以男色贿之。” 闻言,张虞愣了下神,联想到袁术谈及程夫人时,冲自己露出的那番诡异笑容,感情早已明白自己找程夫人办事,大概率会被程夫人潜规则。 “咳~” 郭图借咳嗽掩饰尴尬,说道:“程夫人暂时不可寻,今当如何是好?” 张虞说道:“袁君已向廷尉打过招呼,我等可先行看望使君。” “那今时只能等候三公音讯吗?”程普问道。 “怕是只能这样了!”王盖苦涩的说道。 张虞整理思绪,说道:“张让欲害使君之心久矣,今时欲解使君之难,唯有朝堂诸公与程夫人。程夫人暂不可寻,只能静候诸公消息。除非~” “除非什么?”王晨问道。 张虞顿了顿,说道:“除非使君向张让赔罪,看能否让其息怒,另有三公上疏规劝,或能让使君脱罪!” “怕是难成!” 王晨说道:“叔父视张让为仇寇,以其心性,岂会同意?” “不如暂且一试!” 王盖心思复杂,说道:“杨公之前派人来信,便劝父亲暂忍。但因难见父亲,故书信留在府上。今得河南尹相助,能入廷尉看望父亲,不如以此询问。” “可!” 张虞思索良久,说道:“既然如此,劳堂兄、公则随我前往廷尉,看望使君。兄长与伯松、德谋留在府上,等候诸公音讯。” “诺!” “好!” 《江左遗册》:“程夫人者,汉灵帝之傅母。受上恩遇,骄奢淫逸,朝臣畏之,常选美少年为左右供奉。……神武帝伟形神,有俊颜,程夫人窥神武颜色久矣……” (本章完) 第76章 不得赦 第76章 不得赦 东汉时期,监狱分为中央监狱与地方监狱,而廷尉所置监狱自然属于是中央监狱,但因廷尉狱关押对象,多是收捕的公卿与地方长吏,由皇帝亲自下令逮捕,故又称为诏狱。 在有袁术的帮助下,张虞一行人顺利进入到廷尉狱里。 诏狱因是建在地下,环境阴冷潮湿,缺少窗户光线,空气流通很差,散发着湿臭味,时常有老鼠出没。 三人来到诏狱里,一闻到湿臭味,便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得不暂时用嘴巴呼吸。 因是关押公卿与地方长吏,廷尉狱牢房不似普通监狱那般恶劣。但由于被关押者享受过各种优渥待遇,这种待遇对他们而言,必然是难以接受。 狱卒打开关押王允的牢门,说道:“不可将犯人带走,余者自便。” 张虞从怀里取出一贯钱,塞到狱卒的手里,说道:“让今夜值班的兄弟们买些好酒!” “多谢!” 狱卒眉目上扬,笑道:“若有要事,贵人传话即可。” “善!” “使君!” “父亲!” 三人进入牢房便见到一脸憔悴的王允,其头发油腻散乱,已不复出任刺史时的神色。然虽处境遇发生变化,但王允依旧精神如常,握卷读经,不受环境所影响。 得见张虞、郭图、王盖三人,王允从冰冷的草席上而起,诧异问道:“你三人怎会出现在这?” 张虞拱手说道:“河南尹通融廷尉狱,学生才能得以入狱中,看望叔父。” “济安!” 王允扶起张虞,感慨说道:“济安身为郑县令,不在郑县理事,而因我之故冒险潜入雒阳,非忠守职务之所为!” 张虞脸色动容,说道:“学生因叔父之故,才能得以出仕。今叔父受贼人诬陷入狱,学生得闻音讯,食之无味,寝不能寐,宁舍官不就,亦要潜入雒阳,探望叔父!” “且虞潜入雒阳前,已将县中事务托付于县丞,叔父勿要以虞与郑县百姓为忧。今下之要务,需寻计救出叔父!” 王允感叹说道:“济安不愧为王氏佳婿,兄长果然没有看错人!” “父亲!” 王盖从篮子里取出酒菜,以及一些衣物,说道:“母亲关心父亲在狱中受寒挨饿,特命盖带些衣、食与父亲。” 王允微叹了口气,问道:“你母亲如何?” 王盖答道:“母亲得知父亲入狱,伤心惶恐,生怕父亲难以出狱。” 王允沉默片刻,说道:“回去告诉你母亲,言我不日便能出狱,让她不必过分担忧。” “诺!” “公则,今豫州诸郡如何?”王允问道。 郭图整理思绪,说道:“自汝南黄巾平复之后,豫州各郡无事。而据外人言语,陛下有意另选别人出仕,代使君治理豫州。” “罢了!” 闻言,王允先是沉默了下,又继续说道:“我今朝入狱,不知能否逃脱此劫,更不知何时可以出狱,豫州不可无贤吏治理。” 话是这么说,但王允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总感觉被朝廷抛弃了一样。毕竟从执掌一州沦落到阶下囚,两度下狱,期间官复原职,之后又被抓了进来,一般人很难看得开。 张虞说道:“诸公正为叔父奔走,叔父不日或能出狱,不必为此而忧愁!” 说着,张虞向王盖使了下眼色。 王盖心领神会,犹豫良久,说道:“父亲,杨公得知父亲下狱,特命人送信至府上,其言父亲因张让之事,一月之内,两度下狱。其中凶险,难以估量,望父亲能为长久之计,行忍辱之事,留得有用之身。” “行忍辱之事?” 王允神情微变,重声问道:“可是欲让某向张让请罪?”面对父亲的询问,王盖不敢直视王允,说话吞吞吐吐。 张虞皱了下眉,主动说道:“叔父,杨公与河南尹以为,父亲不如向张让屈服,以求宽恕。另有诸公联名上奏,当能救出叔父。” 王允神色愤懑,厉声说道:“我为人臣,当匡扶天下,为君铲除阉宦。今虽获罪于君,但岂能向阉宦求活乎!” “向宦官求活,我宁死勿生矣!” 三人互相对视几眼,心中充满了无奈。果然劝王允向宦官求情,以王允的性情来说,这是件不可能的事。 顿了顿,王允语气放缓,说道:“今岁末,朝堂当有大赦,另有三公上疏,我或能出狱,诸子可等候消息,不必太过着急。” “诺!” 张虞眉毛微挑下,朝廷大赦之事,他暂无耳闻。显然王允有他单独的信息来源,何进、杨赐、袁隗三人应该打算利用大赦,联名上奏,将王允救出来。 但张让大概率不会坐视王允这么轻易出狱,应该会进行阻止。若让王允两度轻松出狱,张让岂不是被打脸了? 未来之事,难以推算。但可以预料到,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朝堂应该会针对王允的案件展开激烈的斗争。王允能否从中出狱,估计就看这次斗争结果了。 三人与王允聊了许久,在狱卒的催促声下,这才从狱中离开。 离开前,当着王允的面,张虞又塞了钱于狱卒,叮嘱说道:“王使君多劳君看护,往后诏狱天冷,拿些取暖的衣物于王使君,莫要让王使君受寒。” “这是自然!” 狱卒见钱比之前还丰厚,神情愈发和善起来,说道:“今后若有要事,王使君随时吩咐便可。” 说罢,狱卒还向王允拱手,笑道:“仆之前若有照顾不周,还望使君见谅。” “嗯!” 对于狱卒的小人行为,王允态度说不上好。但能理解张虞的所为,毕竟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有时候招呼好小鬼,能让他在监狱里的生活好上很多。 待三人离开之后,王允望着三人的背影,长叹了口气。在冰冷的诏狱中,能迎来自己的亲眷、故吏的看望,让王允受创的心灵,有了不少的抚慰。 说实话,最早得知兄长收张虞为女婿,王允不太满意。但随着时间的相处,张虞不断证明自己实力,算是说服了他。 至今时而言,得知张虞敢冒险潜入雒阳,为他的事四处奔走,让王允感触很深,也不得不承认兄长收张虞当女婿,真就是正确的选择。 三人离开廷尉狱之后,经一番的商量,决议暂时等三公联名上奏的消息。而张虞为了防止自己身份被发现,决定先回郑县。 因有杜畿的帮衬,张虞擅自离开郑县的行为,并没有被人所发现。 回到郑县,张虞一边与雒阳保持联络,一边专心处理县内之事。 时间转至十一月,何进、杨赐、袁隗三人联名上疏,奏疏中尽数陈列了王允在出任豫州刺史时期,所立下功绩之事迹,如与皇甫嵩、朱儁二人联手安抚豫州黄巾,以及恢复战后豫州的生产。 刘宏浏览奏疏,深感王允功绩出众,准备下诏释放王允。然张让则揪着王允诬告之事不放,劝说刘宏不可轻易释放王允。 经刘宏一番思考,最终下诏减死罪一等,改判王允为无期徒刑,继续关押在廷尉狱。 没过多久,糟糕的事情发生,数日前为王允上表求赦的杨赐因病重之故,忽然在家中病逝。继任杨赐司空之位者,乃光禄大夫许相。 许相者,字公弼,汝南平舆许氏,父、祖二先人皆官至三公。从籍贯与资历上,许相理应是士人集团的中坚力量。 然许相却投效宦官,在官拜侍中时,便受封列侯,并且借助宦官的力量,从侍中升迁为光禄大夫,并又继任司空。 许相继任司空之位,受张让之命,在岁末大赦中,以王允已被赦免为由,拒绝了大赦王允,继续执行无期徒刑,这让众人欲借大赦,从而救出王允的计划破产。 同时,因杨赐病逝之故,刘宏下令三日不朝,上卿们也顾不上王允,皆参与了杨赐的葬礼,这让王允失去了许多关注度。 一时间,杨赐的逝世,许相的上位,让支持王允的三公数量减少,仅剩太尉袁隗以及大将军何进,形势对王允愈发不利。 得闻消息的张虞不得不动身前往雒阳,看能否找到办法救出王允。而郑县之事,张虞再次拜托于杜畿管理。 ps:感谢新希望t_t、softpa、barca.柠檬等书友的打赏! (本章完) 第77章 万民伞 第77章 万民伞 长安,王府。 堂内,程普忧心忡忡,在堂中来回踱步,说道:“今杨公病逝,许相继任司空,大赦而不得免,使君羁押于诏狱,今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着,程普停下脚步,以拳捶掌,沉声说道:“不如寻机劫持张奉,逼迫张让释放使君。” “不可!” 王晨神色大变,说道:“张奉为大将军妹婿,如果劫持张奉,势必得罪大将军与皇后。且程君可有想过,叔父即便因此而出狱,而张让恐会愈发恼怒叔父,除非无计可施,否则此策不可为。” 张奉,张让之子,任太医令,其妻为何皇后之妹。 从张让家族与何氏家族的联姻角度来看,张让已非普通的大宦官,其势力已经遍布到后族。故张让与何进存在姻亲关系,若非张让与何进之间存在权利冲突,二者或能和睦共处。 而张让为何能与何氏联姻,还需追溯到数年之前,何皇后用鸩酒毒杀美人王荣,惹得汉灵帝,欲废黜何皇后。 具有长远政治眼光的张让,果断选择帮助何皇后,与一众诸宦官各出资千万钱,才让汉灵帝赦免何皇后。为了加强与后族的联系,张让之子张奉遂娶何氏为妻。 拥有帝、后二人的支持,张让所拥有的权利格外恐怖,即便是袁、杨二氏这种四世三公的家族也不愿过分得罪。王允招惹张让,若非袁、杨二人庇护,早就被张让整死了。 当了解了张让的恐怖实力,程普面露讪笑,显然雒阳的水太深了,不是一般人所能熟知。 王晨沉吟少许,说道:“今岁大赦,因许相作祟而难成。今时不如拜会袁太尉和大将军,看二公有何计划?” “三公联名上奏,方让陛下减免死罪。而今杨公去世,许相继位。仅凭二公之力上疏,纵能救出使君,亦不知要耽搁多久!” 郭图捋着短须,说道:“今值冬季,诏狱湿冷阴暗,且缺食少衣,使君年岁已大,若是久居于中,恐会因此受寒,还需另寻他策。” 说着,郭图看向张虞,说道:“程夫人情况,我已命人打探过。程夫人为冀州乐间人,其虽贪财慕色,但却颇重豪义,尤其好投壶。今如能说服程夫人,王使君之事,当能从狱中脱罪。” 张虞眉头微皱,郭图所思计策当真是偏门,难怪历史上袁绍重用他,被曹操打得大败。 “不如我携钱财前去拜会程夫人吧!” 王盖迟疑几许,说道:“济安有俊颜,恐会多生事端。” “这~” 郭图犹豫片刻,说道:“程夫人虽有美少年在旁陪侍,但从未听闻程夫人有强人所难之事迹。” 张虞思索其中利害,就当前情况而言,王允即便能出了监狱,但估计也难以官复原职。而王允失去了官职,意味着他失去了靠山,而他再有才能,恐怕也很难得到升迁。更别说在数年之后的乱局中,得到一个有利的生态位。 他必须做些什么,不仅帮助王允逃出牢狱,更能帮助王允官复原职,甚至说要帮助王允扭转他在汉灵帝心中的形象,有利于王允更进一步。 而汉灵帝其人真正的品行如何呢? 从改年号中平,以及许多操作来看,汉灵帝其人算是聪慧,且有好好治理国家的想法。仅是受自身治国水平,以及多方面积弊的影响。 如果能让汉灵帝真正了解王允的政绩,恐怕情况就不一样了,毕竟汉灵帝是通过张让、袁隗的口述才了解到王允,而他对王允的好恶则受很多事的影响。 张虞念及于此,忽然问道:“尚书卢植如何官复原职?” 众人虽然不知张虞为何突然提及卢植,但众人却能猜到大概与王允有关。 王盖思索良久,说道:“皇甫将军讨贼成功后,上疏为诸将表功时,盛赞卢尚书战功,陛下大喜之下,释放卢尚书,并官复原职。” 顿了顿,王盖问道:“济安之意是?” 张虞微眯眼睛,说道:“陛下如能知晓叔父功迹,岂会将其久囚于狱中,不仅会赦免其罪,更会官复原职。” 王晨沉吟片刻,说道:“三公联名上奏时,便是以叔父功绩为由,恳请陛下赦免叔父。今陛下仅免叔父死罪,而非赦免,更非官复原职。” 张虞笑了笑,说道:“之前是三公联名上奏功绩,而三公又非豫州百姓,陛下恐难全信。且口说无凭,陛下又怎知叔父功绩?” “那以济安之意是?” “万民伞!” 众人纷纷各露疑惑,不知张虞口中冒出来的‘万民伞’是为何物?又有何用途? “这万民伞是为何物?”王晨疑惑地问道。 郭图思虑少许,说道:“莫非将百姓姓名绣于伞上?”“然也!” “伞者,为人遮风挡雨;官者,为百姓去难除灾。故官吏者可如伞,百姓为感激长吏仁德爱民,亲绣姓名于其上,是为万民伞。” 张虞微微颔首,笑道:“使君治豫州有功,而陛下不能深知其功,如能制万民伞献于陛下,使君功绩不说自明矣!” 闻言,在场众人无不明白张虞所说‘万民伞’的利害,上面有百姓名字,这不就是代表了百姓的民意?反而不就更加说明了王允的功绩? 须知万民伞出现于清代,在那个封建社会的末期,各种宣扬官吏政绩的形式已经被人玩烂了,这才诞生出万民伞这一事物。 刘宏虽说无大智,但却不是暴虐的君主。当他面对代表民意的万民伞时,必然会感慨万千,对王允的印象将会因民意而改变,毕竟没有君主会不喜欢好官。 “这万民伞是何样式,又当如何制作?”王盖问道。 张虞回忆为数不多关于万民伞的模样,说道:“以绸缎制为伞盖,伞盖下以锦条为流苏,条上绣有各家姓氏……” “那需找豫州各士族帮忙?”郭图说道。 “正是!” 张虞点头说道:“此伞不可私制,当由豫州士民亲自织之。如若作假,将适得其反!” 说着,张虞看向众人,说道:“伞盖可由伯松请雒阳巧匠出面制作,切莫被宦官察觉。而流苏锦条由王氏提供,公则、德谋二君恐需前往豫州,招揽使君旧吏,令豫州士族绣名于锦条上。” “需要多少士族?”郭图问道:“此事恐会得罪宦官,恐无多少士族愿意署名。”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当拜会河南尹,请河南尹准汝南袁氏绣名于上。有汝南袁氏为名,另加颍川、汝南二郡诸氏,并添地方三老姓名,人数虽仅两三百人,但足以堪称万民伞。” 王盖补充说道:“父亲与孔文举关系甚好,今不如请孔文举持笔写文,绣于伞盖上,以明父亲治豫州功迹。” “孔文举何在?”张虞问道。 “今为大将军掾属,父亲入狱之后,多赖孔文举奔波。”王盖说道。 “既然如此,堂兄请孔文举写疏,再绣于华盖之上。”张虞说道。 “善!” “万民伞制作不难,当如何才能将伞送至陛下面前?”王晨思索少许,问道:“靠大将军亦或是袁公?” “不可由二公代呈!”张虞说道:“二公代呈万民伞,难以显示百姓真诚,而会让陛下疑虑万民伞乃作假之物。” 郭图若有所思,说道:“那以济安之意,莫非拜会程夫人,令程夫人代送于陛下。” “我意如此!”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程夫人为陛下傅母,陛下亲信之人,与皇太后关系深厚。今如能疏通程夫人,令她代呈万民伞,陛下必然信服。” 不是说刘宏看到万民伞这种作秀的大杀器,就会相信王允,还要看是谁把万民伞上呈与刘宏。 这个将万民伞送到刘宏眼前的人非常关键,关乎万民伞是否掺杂水份。 如果是袁隗上呈,怕很难令人信服,因是本案人,会让刘宏猜忌;如果是与本案无牵连的程夫人上呈,以其‘客观性’,刘宏不会另生疑虑。 张虞从席上起身,说道:“程夫人由我与兄长走动,堂兄请孔文举属文即可。” 王盖迟疑说道:“要不由我代济安前往。” “公则言程夫人从无强人所难之举!” 张虞似乎很有把握,笑道:“今时拜会程夫人,无需因此小事而畏惧。” 原身除了武艺让张虞满意外,余者便是自身脸蛋。 此行拜会程夫人,张虞并没有抱着‘睡服’的想法。 既没有睡服’的想法,而张虞又为何主动请缨,其道理不难理解。 若是丑陋的陌生异性和你聊天,估计你的兴趣不会很大。但若是俊朗的陌生异性,纵使说话不是那么中听,你也会耐着性子多听几句。 (本章完) 第78章 贞洁有危(42k) 第78章 贞洁有危(4.2k) 十二月,郦嵩、郭图、程普三人离开雒阳,为制作万民伞而忙碌。张虞为了寻求袁术的帮助,特意请袁术准许汝南袁氏署名。 而袁术初闻万民伞时,对这新颖的东西,既好奇又惊讶。 须知东汉社会对名声炒作的手段其实很发达了,孝廉、名士很多都是炒作出来,包括王允早期为名杀宦官也是炒作手段之一。 因炒作手段众多,其实已经出现了套路化,比如评语、孝顺之类等扬名行为。 今张虞拿出万民伞属实是将东汉炒作名声的手段往上拔高了一层,这让袁术不得不感叹张虞所为真不似边塞子弟,论炒作名声手段,与中原士人有得一拼。 王允如果能因万民伞而出狱,名声不用多说,自是响彻雒阳。 出于帮衬之目的,袁术准许张虞使用汝南袁氏名号,仅是署名者不能是他,而是在汝南颇有名气的袁氏族人。 同时,张虞书信与钟繇、袁秘二人,希望二人能在伞上署名。 为了折腾出万民伞,王氏上下发动了几乎可以动用的豫州人脉,颍川荀氏、钟氏、郭氏、辛氏、陈氏,以及汝南的袁氏、薛氏、和氏等大小十余名士族。 至于三老署名,自有王允部下旧吏帮忙,甚至还能用钱贿赂开道,让三老在伞上署名。相对士族而言,三老更多是拿出撑排面的角色。 当万民伞进展顺利时,在袁术的引荐下,张虞与王晨得以拜会程夫人。 六九城,程夫人府。 自张虞被迎入宅院,因宅院太大,屋子廊道众多,一路走得他竟不知归路。 今值深冬时候,本是天寒地冻,但入了前堂,却是温暖如春。堂内装饰繁华,陈设奢靡,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质地非常得好。 中设一大屏风,而屏风后人影攒动,时而传出嬉闹声,显然是程夫人正与其一群美少年在屏风玩闹。 隔着屏风,侍从躬身说道:“夫人,郑县令张虞与少府从事王晨在外求见!” “有请二位郎君!” “诺!” “二位请!” 张虞向侍从拱手致谢,顺着地毯而入中堂。 却见两名美少年在陪程夫人玩着樗蒲,几人吃酒玩乐,气氛颇是融洽。 而传闻中的程夫人约有五旬有余,但因保养有方,皮肤白嫩,丰腴有度,似四旬出头的半老徐娘。但若仔细凑近,依旧可见脸上的皱纹。 “仆张虞拜见夫人,如若打扰,望夫人见谅!”张虞施礼说道。 程夫人用手把玩着樗蒲棋子,淡淡说道:“我本无欲参合朝中之事,但架不住袁公路请人劝说,今只得见你二人。” “入座!” “多谢程夫人!” 张虞端正身姿,坐到席上,并再次恭敬行礼。 这次程夫人算是瞅清张虞的面容,俊颜高鼻,五官分明,配合其伟岸的身形,竟让程夫人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果如别人所说,这张虞果有俊颜,身形伟岸。自己所养的美少年,与张虞相比,实在相形见绌。 嗯~ 目光很是大胆,寻常人知她所为,无不是投以鄙夷、嫌弃的目光,好似她是荡妇。而这张虞却是饶有兴趣的打量,好似在欣赏她的美貌。 自己容颜不复,莫非还能吸引这般郎君不成? 略有了几分兴趣,程夫人说道:“你可会饮酒?” “仆酒量尚可!” “拿些酒来,让我与二位郎君小酌一番!”程夫人说道。 “诺!” “你是为了何事前来拜会?”程夫人问道。 “回夫人,豫州刺史王子师因得罪张常侍,被陛下羁押于诏狱中。今时值深冬,诏狱湿冷,而使君年岁已高,恐会患病。故仆奔走四方,得河南尹指点,今时特来拜会夫人。”张虞说道。 “张常侍?” 程夫人柳眉微蹙,说道:“张常侍之事,我怕是插不了手。” 闻言,王晨有些着急,刚想开口,便被张虞按下。 “仆知夫人今时境遇,若是得罪张常侍之事,仆断然不敢来寻夫人。” 张虞情绪平稳,说道:“王使君之事内含冤情,三公悉数尽知。王使君初受死刑,经大将军与太尉奔走,减罪一等,永久羁押于牢狱。” “既有大将军与太尉帮衬,君何来寻我?”程夫人问道。 张虞举起酒樽,笑道:“夫人虽为女流之辈,但却心系汉室。崔公者,河北名士,官至廷尉。若非夫人帮衬,岂愿出钱五百万,以购司徒之位。” “夫人从中帮衬之举,不仅为国库充实五百万钱,更能令贤吏才配其位。以虞之见,夫人若为男儿身,说不准能官拜上卿!” “且王使君若是贪赃枉法之辈,仆又岂敢来寻夫人!” 程夫人柳眉微挑,似乎很满意张虞的话。 程夫人抿了口酒樽,在杯口留下淡红的唇印,淡笑道:“若士人都像你这般说话就好,今崔君因钱拜三公,多有受士人抨击啊!” 张虞笑了笑,说道:“士人多是庸俗之辈,夸夸其谈,寡有才干。今之所以抨击崔公,实因众人羡慕崔公,能用五百万钱购得三公。” 顿了顿,张虞自嘲道:“仆以郎官拜县令,虽有陛下恩典,却也了四百万钱。” 程夫人微靠在凭几上,身子半斜着,笑道:“君当初如若寻我,或许一、两百万钱,便可拜为县令。” “初入雒阳,不识夫人!”张虞说道:“今时得闻夫人名声,故来拜会夫人。” “且说王豫州所为!” 程夫人樱唇微启,轻抿了下酒樽,笑道:“容我看看王豫州是否如郎君所言,为汉室之干臣。” 张虞整理了下思绪,将王允在豫州所立下的功绩,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着重点明王允因是整顿吏治而得罪张让的门下官吏,且也是因搜索到张让门客与黄巾军的书信,出于担心为国家担心,才会向刘宏上疏。 至于证据,张虞则表示豫州士民正为王允而制作的万民伞,以证明王允的清白。 程夫人顿时又有了几分兴趣,确认道:“郎君言豫州士民为王使君制万民伞,不知是否有假?” “不敢有假!” 张虞拱手说道:“今万民伞尚在颍川,过些时日当会送至。夫人如若不信万民伞,可派人前往豫州诸郡,按伞上姓氏寻觅,此民意之事,虞怎敢作假!” 程夫人微微颔首,陷入了思索当中。见状,张虞说道:“夫人若是担心得罪张常侍,不如请陛下至府上,虞与豫州从吏持万民伞拜见陛下,向陛下细明王使君功绩。” 程夫人忽然明白了什么,笑道:“郎君倒是聪慧,知陛下信我,故欲借我之手令陛下深信万民伞为豫州百姓所送。” “夫人聪颖,若为男子,必能官拜上卿,为汉室效力!”张虞说道。 顿了顿,张虞忽然笑了笑,告罪说道:“恕仆失言,以夫人才能,虽不为男子,亦足以为汉室效力。前有说服崔公出资拜三公,行一石二鸟之计。今时明察王使君冤屈,为陛下发掘贤吏。” 程夫人捂嘴而笑,对如此会说话的张虞愈发满意。 而王晨在旁则是看傻了,他晓得自家妹婿会交际,但不知道会这么来事。能把一个无知妇人吹成爱国之人,且还别说,妹婿之语颇有一番道理。 自家妹婿武艺好,有俊颜,竟还会懂得交际,心眼如此的多,这是边塞那环境能培养出来的人吗? “郎君倒是懂得言语,不过我可尚未答应啊!”程夫人笑道。 张虞举着酒樽,笑道:“成事与否,虞皆愿听夫人吩咐。虞向夫人敬酒,今日有所打扰。” 程夫人流转美眸,窥视着张虞的美颜,说道:“我听郎君口音为并州人士,不知与王豫州有何关系?” “仆不才,承蒙旧弘农太守赏识,得为王氏门婿。而王豫州为仆叔父,而这位便是妻兄。”张虞说道。 听说张虞是有妻之夫,程夫人春心愈发荡漾,喃喃说道:“原是王氏佳婿啊!” 见程夫人神情不对,张虞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暗自叫苦。他是想说服对方,而不是真‘睡服’对方。若是睡服了,怕不是名声都没了,王氏会怎么看自己? 张虞忽然有了主意,故意探头打量程夫人,神情又露出思索。 程夫人以为自己脸粉掉了,下意识遮住脸颊,问道:“有何不妥?” 张虞略有伤感,说道:“夫人酷似为我一故人!” “何人?” 张虞主动凑到程夫人跟前,说道:“夫人眉目酷似我堂姐!” 说着,张虞叹气说道:“可惜鲜卑南下劫掠时,我那堂姐不幸被胡人所杀。” 瞧着张虞伟岸的身形,程夫人不由联想到什么,夹紧具有肉感的双腿,问道:“我与你堂姐果真相似?” “不敢言假!” 张虞说道:“若彼时不亡,仆堂姐已有近三旬。” “嗯?” 程夫人自省了下,反问道:“我年岁远长你堂姐,今怎么会相似?” 张虞再次打量了下程夫人,笑道:“我观夫人颜容似三旬有余之女子,何言多长?且夫人眉目间多有相似我堂姐,仆实不敢说谎。” 说罢,张虞看向程夫人左右美少年,问道:“二位可是如此?” “对!” “如张君所言,夫人貌似三旬女子,颜色动人啊!”美少年哄道。 王晨虽不懂张虞在搞什么,但见张虞把程夫人哄得如此欢心,真就叹为观止。 张虞真诚的神情中略带有忧郁,说道:“今见夫人如见亲人,夫人若是不弃,仆斗胆以夫人为堂姐。然若言语冒昧,望请夫人见谅。” 见张虞神情忧郁,程夫人颇是心疼,但对于是否认张虞为弟弟,心中有些犹豫。毕竟认了弟弟,可不能玩弟弟了。 而此时,较长的美少年看懂了局势,明白二者之间的问题,开口说道:“夫人从河北至雒阳,身旁少有亲眷。今张郎君英武不凡,何不认下为弟?” 顿了顿,美少年低声说道:“夫人因傅母而得陛下恩遇,但此恩遇恐不能长久。张郎君为袁河南引荐之人,其年仅弱冠,却官至县令,谈吐有度,颇有谋略。夫人何不认下为弟,以为今后帮衬。” 这番话让程夫人醒悟了过来,她的富贵很难长久,若不施恩于人,自己若出了问题,膝下子女岂不没有依靠。 认的弟弟虽然不亲,但始终有这个名头。 且那王允纵无自己帮助,在何进的帮衬下,估计也能出狱。今自己帮衬王允,既有恩于张虞,又施恩于王氏,岂不乐哉! 今一时贪嘴,强留了张虞,恐会惹得双方不满。 “能有个俊弟弟,我岂会又不愿呢?” 程夫人笑道:“不知怎么称呼弟弟?” “虞字济安!” 张虞举酒樽而拜,说道:“拜见堂姐!” 程夫人抿嘴而笑,扶起张虞说道:“称姐姐便好,何必这般见外!” “恭喜夫人!” 美少年将酒樽递给程夫人,笑道:“今后夫人当有弟弟疼爱!” “呵呵!” 程夫人欢喜不已,而张虞同样而笑。不用被睡,还能办成事,算是一箭双雕。 而且程夫人除了好男色外,其名声比十常侍会好很多,在雒阳中算是中立派,要不然崔烈不至于通过程夫人五百万钱买三公。 今与程夫人有了这份人情在,往后与她多走动,保持下双方关系。自己若想快速升迁,估计离不开程夫人的帮忙。 很快,张虞、王晨从程夫人府离开。 王晨脑袋晕乎乎,至今不明白自家妹婿与程夫人怎么从王允的事聊到认姐弟那边。且妹婿认了弟弟就走,不再提及万民伞之事。 “济安,你真有堂姐?”王晨问道。 张虞摇头而笑,说道:“胡乱言语罢了,虞亲眷单薄,何来堂姐?” “那~” 张虞苦笑了下,说道:“我不认程夫人为姐,怕今日我要留在她府上,才能让其答应襄助叔父。” 前世生意场上,他没少和富婆认姐弟。倒不是说与他们关系多好,而是有了姐弟由头在,今后就有了走动名义。 走动几次,或是关怀几次,随着关系的加深,很多生意都办成了。当然,如果有利益纠葛,‘姐弟’关系将如纸一样脆弱。 今日能认姐姐成功,多亏了程夫人身边面首相助,懂得张虞如果一旦成为程夫人的入幕之宾,他们的地位会受到威胁,故不如卖个好。 王晨摇头而叹,深感自己在京师混了这么久,竟在这种事上不如张虞,果然有俊颜真不一般。 《唐书·列传六》:初,因王允举常侍张让私通黄巾,灵帝深切责让。让由是怨允,谗之于灵帝,诏徵允治罪,羁押于诏狱。……程夫人为汉灵帝之傅母,爱慕男色,常有美少年服侍左右……晨以钱财贿之,并结为姐弟……允乃得解释。 (本章完) 第79章 张虞入狱 第79章 张虞入狱 中平三年,正月。 一个月内,在张虞与王晨拜会下,并奉上百万钱作为打理费,程夫人终于答应帮助张虞。 经程夫人打点中常侍夏恽,并多次入宫走动,刘宏答应正月有空之时,前往程夫人府上走动。 程夫人府前,天子声势浩大的车驾停在府门前,程夫人带府上众人跪迎。 在左右婢人的搀扶下,刘宏顺驾而下,微抬双手,说道:“免礼!” “多谢陛下!” 程夫人提起衣裙起身,上前迎住刘宏,笑道:“几日不见,陛下愈发英武了。” “哈哈!” 刘宏笑了笑,说道:“在宫中闷得不行,今日承傅母所请,出宫至傅母府上坐坐。” 程夫人伸手前请,笑道:“知陛下出宫,仆今日下厨为陛下煮了份肉羹,还望陛下勿要嫌弃仆厨艺不精。” 刘宏面露追思之色,说道:“朕少时在解渎亭,最爱傅母所煮肉羹,肉羹配胡饼是为一绝。” 正月这几日,宫中大小筵席众多,刘宏吃得都无趣了。今日程夫人所煮的肉羹、胡饼,反而让刘宏有了兴趣。 而程夫人自是揣测到刘宏的心思,每次都会下厨煮刘宏年少想吃的菜,这也是程夫人为数不多的价值。 程夫人今下看似富贵,但比刘宏的乳母赵娆差了许多,仅靠得些许恩遇,拥有不少些富贵,但这富贵却又很难长久。她可是亲眼看着赵娆被封为平氏君,但在去世之后,赵氏迅速衰败下去。 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富贵,她可是尽量结交权贵,出于施恩结情之故,程夫人才答应帮助张虞。 程夫人亲切的挽住刘宏手臂,笑道:“仆在府上,还为陛下备了份大礼。” “哦?” 刘宏略有兴致,问道:“不知是为何物?” 程夫人故弄玄虚,笑道:“陛下进府便知!” “走!” 在众人的簇拥下,刘宏慢步入府,并与程夫人闲聊近日的烦心事。而常侍在左右服侍,亦步亦趋,跟随在刘宏身边。 及入中堂,程夫人让人端上肉羹、胡饼,并取出专供刘宏享用的翡翠玉勺。 刘宏享用着肉羹,感觉肉羹之味与往昔别无差别,笑道:“肉羹味道依在,傅母有心了!” 程夫人为刘宏掰着胡饼,笑道:“仆在胡饼中加了点蜜水,陛下可尝尝味道如何。” “嗯~” 胡饼的酥脆与蜜水的甜味融合在一起,让刘宏不禁点头,笑道:“胡饼里加蜜水,会比寻常胡饼会更美味些。” “陛下喜欢便好!” 程夫人笑容慈祥,对于从小照看大的刘宏,她可是疼得紧。 说罢,程夫人向侍从使了下眼色,让侍从退下通知张虞。 吃了几口,不待程夫人开口,刘宏想起了这件事,问道:“傅母言有大礼送朕,不知是为何物?” 程夫人沉吟几许,笑道:“既有物,亦有人。” “何物?何人?”刘宏问道。 “代表民意之物,国家忠贞之臣。” 程夫人无意卖关子,笑道:“请陛下接见!” “准!” 少顷,却见张虞领头在侧,郭图、王晨二人扶持黄锦红绸的万民伞入内。 万民伞高约六尺,伞盖硕大,流苏分为内外两层,垂挂在伞盖下。若是凑近端详,可见伞盖上的字迹。 如此大的雨伞,瞬间吸引住刘宏的目光,好奇问道:“是为何物?” 程夫人美眸瞥到张虞,按照之前编排的内容,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此物是为万民伞,为纪豫州刺史治民功绩,豫州士民特所署名于其上。” “仆正月入市闲逛时,偶然得遇此物,见此物奇特,故询问其由来!” “万民伞!” 刘宏神情微动,上前靠近万民伞,用手滑过流苏布条,上面尽是各异文字,显然是由不同的人刺上去。 抓住细条,刘宏定睛一看,却见上书‘阳翟辛氏辛伯发’。再瞧了其他细条,竟还有地方三老,‘颍水亭三老张子健’。 “陛下,豫州父老得知豫州王使君含冤入狱,至今不得大赦,念王使君治州功绩,父老闻之,共为之哭泣,遂作万民伞,进献于陛下,以求陛下赦免王使君。”程夫人说道。 “豫州刺史王允?” 刘宏神情再次微变,露出令人难以琢磨之色。“启禀陛下!” 张虞窥探刘宏神情,寻机拱手说道:“王豫州自赴任以来,不敢忘国家危难,先是辅皇甫将军与朱将军讨贼,安抚豫州归降黄巾十余万;后豫州兵戈初息,王豫州呕心沥血,恢复豫州诸郡生产,整肃吏治。” “今豫州百姓闻使君羁押诏狱,不得大赦,无不痛惜感叹,故作万民伞于陛下,恳求陛下以王豫州治民功绩,赦免王豫州罪责。” 刘宏又仔细瞧了几眼,说道:“人心难以合一,必有发起之人,不知此伞是由何人所思?” “启禀陛下,由仆命人制作!” 郭图跪了下去,说道:“图为王豫州故吏,见豫州不得赦免,不得已之下,思得此万民伞之法,愿与豫州士民共献此伞,以换王豫州性命。” “陛下!” 张虞作揖长拜,说道:“王豫州性情刚直,清廉爱民,心忧国事,常与奸吏结仇。往昔如有触怒陛下,望陛下因功而怜之。” 刘宏眉头微蹙,问道:“你是为何人?” “启禀陛下,仆乃郑县县令张虞,豫州刺史故吏,与王豫州有姻亲之情。”张虞脸色如常,说道。 “郑县令?” 刘宏念叨了下,责问道:“既是外地县令,安敢出现在雒阳,不畏律法否?且你与王豫州有姻亲之故,又献此万民伞,岂不有作假之嫌?” 张虞不卑不亢,说道:“《孝经》授忠孝之道,王豫州为仆之君长,今君长有难,虞怎敢忘之?纵伏大辟,仆亦是无悔。” “且姻亲之故,虞私以祁奚之事为鉴。昔祁奚举仇寇解狐为长,及解狐病逝,祁奚举子祁午为长。今国事为上,不分仇亲,仆与王豫州悉数如此!” “仆本为边塞子弟,善弓马,识经文,幸得旧弘农太守王君青睐,招为亲婿。临将成婚之际,时闻黄巾贼起,遂应王豫州征募,舍未婚之妻,率部曲辗转千里。” “至长社,为大军送信;下华陂,助赵汝南破贼。今官拜郑县令,于功绩而言,仆问心无愧。而今献万民伞,如实而言,虽有私心,但更有公心。仆若问心有愧,又安敢在此面圣?” 刘宏沉默不语,遂坐回到榻上。 他对王允有印象,但印象不深。对他的为人了解,更多是通过左右传达,而无亲自召见过。 两次下狱,三公两次求赦,说明王允的不俗,并立有些功绩。但今见万民伞,且如果众人言语不假,说明他对王允的评估有误,或许王允真是为国为民的良吏。 见机,程夫人凑到刘宏身侧,细语说道:“仆常听陛下言国无良吏,便记在心上,欲为陛下举荐贤士。今王允得豫州民意,岂不说明王允乃社稷之臣,陛下如若置之不理,恐失人心啊!” 顿了顿,补充道:“陛下如若质疑,不如召见王允,与其交谈,看是否为徒有虚名之辈。如是干臣,可谓‘大礼’是也,亦不妄仆一片心意。” “傅母费心了!” 刘宏拍了拍程夫人的手,欣慰说道:“傅母能这般明事理,实乃朕之幸事。” “民意不可违啊!” 刘宏感叹一声,起身说道:“王豫州之事,朕会了解清楚,断不会违背民意。” “谢陛下!”三人跪地而拜。 话音刚落,张虞神情郑重,说道:“陛下,仆无朝廷政令,擅自离任,恳请陛下发落。” “嗯?” 张虞突然自求处罚的行为,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正常人哪会主动接受惩罚。 郭图、王晨满脸的诧异,搞不懂张虞为什么请求自罚。 同样程夫人也是满脸的懵逼,干弟弟安排的剧本里,可没有这一幕。 对于几人的惊讶,张虞没有心思顾及,主动请罪其实是万民伞中为自己扬名的计划之一。 因为万民伞是传颂王允的功绩,他们这些献伞的人很难出众。若想引人注意,必须弄出反差感。 反差感从何而来? 最好的方法就是与王允事迹相反,王允因百姓爱戴而出狱,而张虞因救王允,擅自离任而入狱。 反差有了,话题度自然也有了,张虞的事迹也被人知道了。 刘宏眼神微眯,问道:“郑县令张虞?” “正是!” “好!” 刘宏挥了挥手,吩咐说道:“郑县令张虞无诏入京,押入诏狱,听候廷尉处置。” “诺!” 张虞大无畏起身,直接跟着侍卫出堂。 当即让郭图、王晨、程夫人傻眼,王允还没救出来,现在还搭进去一个人! (本章完) 第80章 投身军旅 第80章 投身军旅 正月,张虞、郭图献万民伞,以求汉帝刘宏赦免王允。张虞因为救王允,无诏入京,擅离职守,被羁押于诏狱。 刘宏召见王允,咨询豫州诸事,王允答之有物,并献治政五条,刘宏大悦之。 得闻音讯,何进与袁隗联名上疏,再奏以王允从官以来的德政,并明细功绩。 刘宏下诏,命廷尉释放王允,并准王允官复原职,仍为豫州刺史。 当天下午,刘宏以黑山军张燕屡犯河内为由,王允以豫州刺史迁为河内太守,安抚黑山军。 进了趟监狱,王允从豫州刺史升迁为京籍地区的河内太守,属实是赚到了。 不仅于此,王允因豫州士民进献万民伞之故,收获了大量的名声,由此广受士民称赞。与历史上,出狱之后狼狈逃窜于江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张虞正在冰冷的诏狱里呆着,不得不说诏狱里很冷。 而王允反转了角色,由刑徒变为两千石的上卿,与郭图、程普、王晨前来看望张虞。 “济安为某奔走多时,而今反入诏狱,实有惭愧!” 王允语气中有些许的感激之情,说道:“若无济安献万民伞,恐某至今仍在诏狱。” 作为当事人的王允很清楚,他得罪了张让,局势对他非常不利。若不是张虞通过程夫人的路子见到陛下,并上献万民伞,估摸刘宏对王允没什么印象,更别说会亲自召见,以及提拔自己出任河内太守。 然因是长辈的关系,身份卡在这,王允有很多话无法直白说,仅能点到为主。 幸张虞听出王允语气中的感激,笑道:“使君不仅为我尊长,更是虞之故主。今使君有难,虞岂敢坐视不理?且今时入狱,非使君之故,而实乃律法如此,地方长吏无诏入京,如若不罚,律法不存!” 王允感叹不已,自己与兄长真没看错张虞,如此好儿郎,能收下当王氏门婿,实乃王氏之福。 当初自己感觉张虞有高攀之嫌,今时看来张虞用自身的才能足以配得上诸多士族。纵使无自己提拔,张虞也绝对不会碌碌无为。 “济安放心,我已与诸卿上表,追溯济安功绩,并为崇儒学之风,请求陛下释济安出狱。”王允保障说道。 “多谢使君!” “称叔父便可!”王允慈爱说道。 在出狱这件事上,张虞并不怎么担心。他的行为贴合当下的社会道义,今时他所触犯之事,其实是情理与律法的冲突。 为救故主奔波,并触犯了律法,这种充满话题性的行为,会让许多人兴奋,为了维护社会价值,自然会主张张虞无罪。 而王允出去之后,有王允的帮衬,他岂会长久呆在监狱里。更别说自己名气大了,袁术、程夫人二人出于投资的需求,大概率会帮衬自己。 二人为何会呢? 其实不难理解,张虞为了王允都会入监狱,那么他对有恩于他的人,怎么可能会反咬一口? 从利益角度而言,知恩图报其实是一种投资行为,毕竟没有人会帮助白眼狼。 如刘备在入益州之前,换了很多上级,但名声依旧很好,其根本在于刘备懂得回报上级,从不干背叛之事。即便是背刺曹操,但刘备依旧是师出有名。 故在入狱前,张虞考虑过得失。为了自己更进一层,有必要暂忍下诏狱环境的不堪。 张虞沉吟少许,劝道:“叔父,张让深受陛下宠幸,其势力遍布朝野。今时若非借叔父治理豫州旧功,纵有万民伞,亦难令叔父出狱。” 说着,张虞凑到王允的耳畔,低声说道:“据河南尹言,大将军有意图谋宦官。叔父应当留得有用之身,不可操之过急。今若打草惊蛇,或是说折损叔父,岂不可惜?” 何进图谋宦官的消息,算是袁术近日透露于张虞。今为了避免王允继续与张让作对,张虞不得不这么说。 王允微微颔首,说道:“张让深受陛下宠幸,凭奏疏弹劾已是不足以令张让伏法,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今有大将军为主,事可缓图矣!” 若张虞之前这么说,王允可能无动于衷。但王允今时在诏狱里吃足苦头,已是心有余悸,且有何进作为大将军领头,王允自是听进去了。 顿了顿,王允笑道:“大将军听闻济安名声,今有意征辟济安为大将军府吏。” 张虞思虑片刻,说道:“不瞒叔父,虞无意为大将军幕僚,今国家多危,虞愿投身军旅,以来报效国家。”别看张虞才二十岁左右,但凭借为故主奔走而入狱之事,算是在雒阳出了名。同时王允因豫州百姓进献万民伞之事,并被刘宏提拔为河内太守,已是成为了海内著称的名士。 当下为了拉拢王允,何进打算征辟张虞,其实也不难理解。但张虞并无入何进幕府之意,毕竟入了幕府,未来一段时间的发展会受到限制。 至于投身,算是张虞经他一番深思,思考出的发展道路。 他今为县令,按照俸禄来说,他往上升迁,可以任太守、刺史、尚书令、国相等相关行政官职。但以他目前的资历、才能,不具备出任以上官职的资格。 为了能尽快升迁,无疑是从县令转职武将,且论升迁快速,非军功莫属了。 在东汉社会,以军功入仕很慢,但官员如能立下军功,其便能快速升迁。以朱儁为例子,他家境贫寒,欲想成为上卿,显然是痴人说梦,但朱儁却凭借军功强势崛起。 在出任兰陵县令时,交州发生严重的叛乱,朱儁以县令拜交州刺史,率五千兵马平定交州叛乱,朱儁便被征召入朝出任谏议大夫,之后便是朱儁率兵平黄巾了。 朱儁的例子给了张虞效仿的方向,此番如能统兵作战,回到熟悉环境里的张虞说不准能用军功快速升迁,在乱世开启前,尽量做好准备。 王允点了点头,说道:“大将军府中多海内名士,济安年岁不长,至府上任职,虽能向先贤学习,但亦难出头。济安有谋略,善弓马,投身军旅,或能有所建树。” 说着,王允想起一事,说道:“济安,据兵报来禀,鲜卑南下劫掠幽并。” 张虞眉头紧蹙,说道:“汉与鲜卑互市两年,边境素无战事,今怎忽然南下劫掠?” “暂不知具体详情,今毕刺史正在遣人出塞,询问鲜卑单于为何忽然南下劫掠。”王允说道:“如有参合坞音讯,当会告知济安!” “多谢叔父!” 突如其来的消息,确实惊扰了张虞思绪,心中颇是担忧。但因远在雒阳,仅能希望家人无事。 而张虞也格外疑惑为何鲜卑忽然撕毁互市条约,举众南下劫掠。 看出张虞的担忧,程普、王晨、郭图三人说了安抚的话。 因所呆时间太长,受到狱卒催促,王允便欲带人离开诏狱。 临行前,张虞思索着鲜卑南下劫掠之事,忽然有了想法,喊道:“叔父稍等下!” “何事?”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今鲜卑南掠边境,我愿回并州任军职,不知叔父能否~” “可!” 王允点头说道:“济安自疏一封,我当上呈于陛下,看能否让济安回并州任职。” “多谢叔父!” 张虞招了招手,说道:“兄长过来下!” 王晨将耳朵凑了过去,张虞嘀咕几下,告诉王晨去找程夫人,便让王晨走了。 今西北战事焦灼,张虞理应前往西北任职,而今为何回并州任职? 其实道理很简单,张温所率的汉军在西北叛军前连连吃瘪。今投身西北军,张虞恐难以有施展的空间。 以当下的情报而看,叛军因粮草不济退走,汉军分兵追击,结果除董卓外,各路兵马都有折损。故据形势来言,叛军所占据的郡县,汉军暂时收复不了。 既然西北战场形势不利,而今并州出现战事,张虞不可能舍并州而去西北。 毕竟回家乡任职,张虞既熟悉边境环境,又有根基可用,更有王氏为助力。且自他离开家乡以来,至今已有近两年,此番回去还能与王霁成婚。 同时,他在并州任职,立下军功的话,还能反哺参合坞,壮大自己的根基。 (本章完) 第81章 护匈奴副校尉 第81章 护匈奴副校尉 雒阳,北宫。 刘宏坐在御榻上,放下手中奏疏,问道:“昔郑县令张虞为郎官时,光禄勋时拜尚书令,不知卿可记得此人?” 刘虞沉吟些许,笑道:“臣怎会不记得此人?乃臣以为张虞年虽为弱冠,但才能出众,见识不凡,故出任郑县令。” “陛下或不记得此人,但应该会记得《驳募鲜卑为兵疏》。” “《驳募鲜卑为兵疏》?” 刘宏略有记忆,惊讶说道:“朕记得此奏疏乃尚书郎官所奏,莫非此郎官便是张虞?” “然也!” 刘虞微微点头,笑道:“张虞出身云中,深谙胡俗,通晓胡语。昔于客曹任郎官时,便为诸卿口译胡语。故知朝廷欲征鲜卑为兵时,大惊失色,遂拟奏此疏。” 刘宏露出深思之色,说道:“如此看来张虞乃德才兼备之士?” 刘虞笑了笑,说道:“张虞年纪虽然轻,但却少年老成,行事多稳重。今虽舍职而入雒阳救故主,但却未不顾郑县政事。据臣了解所知,张虞自上任半年以来,政绩多有建树。” “如除南山食人之恶虎,清多年所积之刑狱,济千名三辅流民。郑县地窄田少,张虞发大族开山借田,增口户田数。如观以上之所为,可堪良吏之名。” 郑县离雒阳太近了,稍微派人查下,便能知张虞的政绩。今众人得知张虞即便奔波救王允,亦未放弃治理郑县,已是无话可说,反而佩服张虞尽职尽责。 在这种情况下,张虞名声在雒阳中渐起。眼下除了能鄙夷张虞出身卑微外,有心之人已是找不到可以诋毁张虞的点。 而刘虞出于爱才的心理,愿帮张虞说些好话。 “今若继续羁押张虞,看来倒是朕的不是了!”刘宏摇头而笑,说道。 “恕臣直言,陛下本无羁押张虞之念。”刘虞笑道。 刘宏笑了几下,对刘虞的话不置可否。 对张虞这种能为故主出头的官吏,他颇是欣赏。但欣赏归欣赏,不代表他会赞同这种行为,将张虞交于廷尉处置,既有出于维护法律的念头,更有杀杀张虞威风的想法。 但自关了张虞起,张虞的名声反而越来越大,不少人希望赦免张虞。这让刘宏不由猜忌张虞是否故意入狱,好让他的名声传开。若张虞提前预谋入狱以来扬名,而这年轻人的心计也太深了! 不管张虞是否故意,就今时情况而言,还是要顺应人心,释放张虞出狱。 刘宏沉吟少许,说道:“王允呈张虞疏,其自言闻并州遭胡劫掠,今欲投身戎伍,为国家守边,不知卿以为如何?” 刘虞捋须微思,说道:“今边塞动荡,选乡人守乡土,不失为良策。而单观张虞才能,武更胜于文,弓马更胜文政。眼下边塞有难,而张虞欲为国家守边,何不如壮其志。” 乡人守乡土乃东汉眼下御边的基本方针,如幽州的公孙瓒,凉州的董卓二人无疑是乡人守乡土的代表。 并州地区因常年作为汉胡的冲突地带,自然也有相应的边人守边土,如郭缊、王柔、令狐发等人。 刘宏微微颔首,询问左右,问道:“并州武官何处有缺?” 侍中杨琦躬腰而答,说道:“陛下,并州武官少有空缺,今欲置张虞,仆以为不如拜其为护匈奴副校尉,以佐中郎将,内护匈奴,北驱鲜卑。” “护匈奴中郎将为何人?护匈奴副校尉又是何官职?”刘宏问道。 杨琦思绪片刻,说道:“今护匈奴中郎将乃太原王柔,虽与王河内同姓同郡,但却无亲族渊源。而副校尉为中郎将副职,俸禄比千石。” “中郎将多有上疏言营兵寡弱,不复旧时之数,恳请朝廷调拨兵马。故不如令张虞出任副校尉,以增守防备。” 杨琦字公挺,杨震之孙,杨赐为其从父,而杨彪为其从弟,与王允关系甚好。 刘宏思虑少许,说道:“既然如此,释放张虞出狱,拜其为护匈奴副校尉。” “诺!” 很快,张虞将拜护匈奴副校尉的消息便在宫中传开。 偏殿内,得闻消息的张让眼神阴冷,心中多有恼怒,有股力无处使的念头。 他两度下手,强行将王允下狱,若不让王允吃亏,他的脸往哪放? 若无张虞横空出世,献万民伞于陛下。他敢肯定,王允即便能出狱,也得脱层皮。而今王允不止出狱,且还更上一层楼,出任河内太守,离开雒阳,这直接将他的脸打疼了。 张虞小子实在狡猾,从郑县令到护匈奴副校尉,直接跑到边疆任职,让他鞭长莫及,无法寻机报复。 而尚书台里,初为郎官不久的荀攸得闻张虞出狱并拜副校尉官职时,心中多有感慨。 前年,张虞还是与他同饮的友人,今时竟已成为雒阳名人,更是官拜副校尉,与众人拉开差距。今时想来,当真令人唏嘘! 与此同时,张虞从诏狱里释放出来,王盖、王晨、郭图、程普、郦嵩、孙资等友人前来迎接,车队声势不小。 “恭贺济安出狱!” 张虞向众人回礼,笑道:“虞在狱中月余,多谢诸兄奔走,得以令虞出狱。今日出狱归府,虞当与诸君不醉不归。” “请!” “济安请上车!” 王盖已不复初与张虞接触时所表态出的严肃姿态,神情颇是亲和。显然经王允一事,王盖已不认为张虞不如自己,或是说他从心里开始敬佩张虞,不认为张虞高攀王氏家族。“多谢堂兄!” “同请!” 人群中的孙资眼神中更是透露出崇敬之色,昔日他与张虞同拜入王宏门下,他深受王宏器重,故得以入太学读书。 当初与张虞接触,无非觉得张虞为可交往之人。张虞帮衬他家里之事,让孙资视张虞为友人。而后张虞拜了孝廉,与王霁立有婚约,孙资虽为好友而欢喜,但内心深处颇是嫉妒。 今时随着张虞愈发出众,而他一直在太学苦读,二者之间的差距不断扩大,这让孙资从嫉妒、羡慕、欢喜等复杂感情直接转化为崇拜之情。 “彦龙安好!” “恭贺济安!”孙资身形压得很弯,说道。 “要不与我同坐一车?”张虞见孙资孤伶一人,邀请道。 “多谢济安!”孙资感激道。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张虞与孙资同坐一车,驱车前往王府。 途中,从郑县赶来的郝昭、张丰等人策马在车前开路,挺胸抬头,好似得到礼遇的人是他们。 回到王府,王允已设下筵席,为张虞出狱而庆贺。 宴上,王允喝了几杯,见自己在宴上,众人难以放开,便以有事为由离开筵席。 而张虞自与众人饮酒作乐,到微醺之时,才被王允叫到后堂。 “虞拜见叔父!” “且坐!” 王允让婢女为张虞上醒酒汤,说道:“饮酒不可贪杯,兴致已达便可散。若是饮酒至醉,则非君子所为。” “多谢叔父教导!” 张虞跪坐在席上,神情依旧谦逊。 王允从案几上抽出信件与张虞,说道:“君父来信,言参合坞之事。” 张虞当即拆开书信,却见父亲在信上讲述鲜卑南下劫掠,因提前察觉到胡人发起劫掠,众人躲入坞中,避免了人员的大量伤亡,仅有十余人在守城中伤亡。 在损失上,更多是在财产上,比如外围的牛马被劫掠,因劫掠导致了边塞互市取消,家中经济会受到影响。 “如何?”王允关切问道。 “鲜卑南下劫掠,因有坞堡庇护,并无太多伤亡,仅是财物略有折损。”张虞说道。 “今人无事便好,钱财乃身外之物。”王允说道。 “虞也以为如此!”张虞心中的忧虑已散,笑道。 王允微微颔首,笑道:“关于济安任命,陛下已有诏令下达。” “哦?” 张虞兴致顿生,拱手问道:“不知能否回并州任职?” 王允捋着髯须,笑道:“据我所知,陛下拜济安为护匈奴副校尉,俸禄比千石,辅中郎将内都匈奴,外御鲜卑。” “护匈奴副校尉?” 张虞在脑海中思索许久,说道:“自西河郡治南迁之后,匈奴王庭亦随之南迁。今若出任护匈奴副校尉,我需至西河郡上任!” “然也!” 王允说道:“西河处汉胡之交,毗邻云中、定襄、雁门,而今鲜卑南下劫掠,时值用武之际。” 顿了顿,王允笑道:“济安离并州多时,今拜官而返,亦能寻机与霁儿完婚。” 张虞笑笑不语,在鲜卑撕毁合约,南下劫掠之际,出任护匈奴副校尉,他将具备领兵作战之权。有了兵权,他才能立军功,并且合法拥有兵马。 “对了!” 王允似乎想起什么,说道:“济安此番能出狱,多亏大将军与太尉帮衬,另光禄勋亦会为济安言语。故济安在离京之前,需登门拜访诸公,以表感激之情。” “诺!” 张虞拱手而应。 不用王允叮嘱,张虞在出狱之后,都会登门拜访众人。毕竟拜访总比不拜访好,若是能结下情谊,更是件好事。 (本章完) 第82章 精槊 第82章 精槊 中平三年,二月。 在张虞出狱之后,王允因出任河内太守之故,与程普、郭图等诸故吏,离开了雒阳城,渡过黄河就任太守。 在王允入狱期间,郭图、程普二人表现出众,王允征辟郭图为主簿,程普则拜为将兵长史。 据王允所说,他会帮郭图争取今年颍川郡孝廉的名额,算是感谢郭图为他奔走的辛劳。 至于程普,王允待他虽好,但张虞可以感觉出来,态度不如郭图,类似门下剑客,用于帮助他执掌武事。 而程普倒无所谓,将兵长史六百石,算是郡中的高级职位,王允待他已是恩厚。故对他来说,王允乃是他的君上,张虞则是他路上的贵人。 郦嵩及五十骑,王允没有带去,而是留于张虞。用王允话说,张虞此番出任副校尉,身边离不开兵马。 对于王允的好意,张虞自是接受,并在王允离开当天,前往洛水畔送别。 王允离开之后,张虞连续几日拜会何进、袁隗、刘虞三人。 何进屠夫出身,为人很是豪爽,虽然张虞没接受他的征辟,何进也没生气,抽空接见张虞,说了些勉励的场面话,算是有了一面之缘。 相较拜会何进,拜见袁隗麻烦了许多,张虞在前堂等了多时,才得到拜见袁隗的机会。 袁隗虽说公务繁忙,但或许从袁术那里了解过张虞,故抽空与张虞聊了半个小时,言语中多是欣赏之意。临别之际,袁隗除了勉励张虞外,还抛出橄榄枝,让张虞今后如有难事,可以多去找袁术。 二者对比下来,屠夫出身的何进明显不如四世三公的袁隗。张虞与王允虽同受了何进、袁隗的恩,但袁隗更会收买人心,二人对袁隗更有好感。 拜访何、袁二人之后,张虞又拜会了刘虞。 刘虞生性俭朴,性情和善,不喜欢与太多人往来,故当张虞拜会刘虞时,直接得以入府。 盖是欣赏张虞的才能,刘虞和张虞聊了许久,关于如何治理胡人上,刘虞讲述了不少观点。 如刘虞表示当下国家虚弱,无力远征胡人,故多利用亲汉胡人,懂得怀柔之道治胡,不宜强用兵马征伐。 对于刘虞讲述的观点,张虞选择性听取,毕竟有些人连怀柔方案都解决不了胡人,反而让胡人时常南下劫掠,刘虞能让汉胡人和睦共处,自然有一番本领。 听了刘虞半天的教诲,张虞很懂事执以弟子礼告辞。 张虞至汉末这么久,除了王氏、袁术、程夫人外,刘虞算是唯一一个不图他回报的贵人。 王氏资源栽培张虞,自然希望能产出回报王氏;袁术希望有一天能用得上张虞;程夫人不用多说,估计现在还馋着张虞身子。 及拜会袁术时,张虞很不幸遇见袁绍,本欲避让袁绍,但袁术非要拉着张虞同座。 堂内,二袁聊天谈事,张虞乖巧坐在席上。 “本初,我听闻你近日得到一匹骏马?”袁术问道。 袁绍笑道:“与我深交之士在河北得一白马,观其矫健挺拔,特送于我。若弟爱马,绍可送于弟。” “这倒不用了!” 袁术微扬起头,目光投向张虞,问道:“济安,并州可有骏马?” 闻言,张虞当即明白袁术在向袁绍嘲讽,炫耀他舍弃袁绍与袁术亲近。 反应过来的张虞,拱手说道:“并州近边,骏马繁多,今后若有能有幸遇见良马,虞可命人送数匹骏马于二君。” “哈哈!” 袁术捋须而笑,说道:“待济安骏马送到,你我可比试一番,看谁家马快?” “且如术弟之意!”袁绍神情不变,笑道。 袁术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可需为本初介绍下济安?” “不用!” 袁绍神情依旧自然,笑道:“我与济安有数面之缘,无需劳弟引见。” 说着,袁绍拱手笑道:“兄府上事务繁忙,且先归府了!” “善!” 临走前,袁绍还向张虞问候了下,说道:“济安今后若是有空,可至府上坐坐。” “多谢袁君!” 待袁绍走后,袁术心情愉悦,问道:“济安何时离雒?” 张虞恭敬说道:“虞离家两年,离家数千里,且家乡初遭劫掠。故陛下仁德,准虞五月上任。今拜会袁君后,雒阳诸事已毕,不日将离雒矣!”袁术喝了口蜜水,笑道:“护匈奴副校尉,为中郎将副手,官职可大可小,而今并州骚乱,正值济安施展才华。” “望能多立功勋,以报太尉、府君援手之恩!”张虞说道。 见张虞这么上道,袁术微微颔首,神情里多是满意与欣赏之色。 说实话,张虞初期登门拜会,袁术毫无兴趣,仅是出于人设的需求,才接见张虞。而张虞自诩弓术过人,倒是让袁术有些记忆。 之后,张虞授了郑县令,再来拜会自己,袁术出于投资之念,有所礼遇。而半年之后,寻求自己出手帮助王允,让袁术对张虞有了不少兴趣。 但真正让袁术欣赏或是说惊讶,则是张虞依靠计谋,折腾出万民伞,走通了程夫人的道路,将王允救出来,再将自己送进去等一系列操作。 从以上来看,张虞能力不可不谓出彩,竟能硬生生的把王允从诏狱中救出,并扶上更高官职的位置,让张让在雒阳权贵前尽失颜面。 袁术可记得他与袁绍在何进府上时,得知王允被侄婿救出,并得到陛下的接见后,何进可是鼓了好几下的掌,嘲笑张让了那么大力气送进监狱里的人,竟被张虞这么轻松救出。 甚至他叔父袁隗在他面前,既感叹张虞手段的精彩,又讥讽张让实在不懂士人的玩法。 正是因为张虞手段出彩,令张让颜面尽失,近日才能登门拜会何进、袁隗。要不然以区区的比千石想见到袁隗、何进二人怕不是在痴人说梦。 而他非拉着张虞在袁绍面前,无非是借刚崭露头角的张虞挫挫袁绍的锐气,向袁绍展示他的魅力,毕竟张虞可是选择他,而不是选择袁绍。 又聊了几句,袁术说道:“济安将任护匈奴副校尉,日后需与胡人时常厮杀。今某无以为礼,特赠精槊予济安,勿嫌礼薄。” 说罢,袁术鼓了鼓掌,示意仆人端上长槊。 少顷,一名武士端着一把精美的长槊而来,张虞望去却见槊长约一丈有余,属于马槊中的中型马槊,槊刃长约一尺有余,透露着杀气,槊身涂满红黑相间的生漆,显得格外贵重。 在袁术的示意下,张虞上前一步,抚摸精美的马槊,并在凑近打量下,更为精美的槊刃映入张虞眼中。 相较槊身,槊刃极其精美,身上布满了规则的暗金色菱形暗格纹,扁平的槊刃两面底部镶嵌有绿、蓝两种小宝石,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如何?” 张虞赞叹道:“长槊精美、贵重,不似战场厮杀之物!” “哈哈!” 见张虞目不转睛,袁术仰头而笑,说道:“济安可先操用,看是否顺手!” 张虞手痒的不行,操起马槊直接在堂内,耍了两下,并连抖了几下枪,这才结束。 “济安使得顺手,今收下便是!” 袁术很是大气,说道:“今后济安如得骏马,记得送几匹至雒阳于我便可。” 张虞犹豫片刻,拱手说道:“恭敬不如从命,虞这便收下马槊。今后以骏马还赠府君!” 如此精美、贵重的马槊价值比很多骏马都贵,今袁术既有意相送,而自己实在眼馋,不如且收下来。反正自己已经被贴上袁术的标签,日后找机会回赠袁术便是。 “好说!” 又与袁术聊了几句,张虞带着马槊欣喜而归。 拜访能得重礼,张虞算是没有想到。在拜会完袁术之后,张虞在次日拜访了程夫人。 府内,程夫人瞧着百看不厌的张虞,心中愈发喜爱,仅碍于姐姐的身份无法下手。 “济安,陛下那边经我走动,特免济安此次费用。”程夫人说道。 “倒是多谢姐姐了!”张虞笑道。 按照汉灵帝传统,张虞的副校尉需缴纳一千万钱才能上任,王允的河内太守需两千万钱才能上任。 但或许是考虑到王允蹲了几个月的牢,以及品行、才德优良,免去了王允需要缴纳的钱。 而张虞则是经程夫人走动,表示张虞半年内交两分钱不合理,且加上张虞至边郡任职,汉灵帝也免去了张虞需缴纳的钱。 程夫人美眸流转,试探说道:“弟弟既欲谢我,今夜不如不醉不归!” 张虞神色微正,说道:“启禀姐姐,弟不日离京,府中尚有事务。待下次闲暇之时,弟当与姐姐宴饮一番。” 说着,张虞惶恐而走,不敢在府上久留。 程夫人则是唉声而叹,张虞今时不同往日,她无法用强,仅能错失了弟弟。 而程夫人却也在感叹,惋惜自己没有早点遇见弟弟,若是早遇见了,自己没招面首玩乐,或许还能尝尝弟弟的滋味,今时估计很难有希望了! (本章完) 第83章 孙文台的感激(求追读!) 第83章 孙文台的感激(求追读!) 在离开雒阳的前几天,凡该拉拢的关系,张虞几乎都走动了一遍。甚至连初入雒阳的荀攸,以及在尚书台结识的侍郎们,张虞都没有落下。 到二月末时,雒阳诸事毕,张虞告别众人,顺道西出,准备途径关中,取河东郡入并州。 至郑县,张虞在雒阳的事迹已传到县内,张虞在至郑县内,前来走动的人众多,所送之礼皆价值不菲。 张虞为了不让来人失望,皆收下礼物,但却命郦嵩在每份礼物上标记好各家姓名。 龙尾陂的梯田进展,张虞颇是关注,还特意去看了趟,见进展顺利,流民悉数得到安顿,张虞算是放下心来,表示会为梁弥表功。 是夜,梁弥又送来份礼,以感谢张虞为他表功。而张虞与之前一样,照收不误,依旧让人在礼物外标记好各家姓名。 至于杜畿,张虞格外感激,若无杜畿作为副手,帮他解决郑县内诸事,张虞在郑县的业绩干不了那么漂亮,也做不到长期来往雒阳。 为了感谢并拉拢杜畿,张虞多次宴请杜畿,并为示亲密,与杜畿同榻共眠多次,因是同龄人之故,二人颇有共同语言。 出于增进关系之故,张虞还登门拜访杜畿的后母。杜畿后母见张虞官职尊贵,态度格外热情,言语中尽显谄媚。以至于在张虞离开之后,对杜畿的态度都尊敬了很多。 当张虞得闻变化,再联想到杜畿年少所经历的遭遇,不得不为杜畿感叹,遇见这种继母算是杜畿的不幸。 同时,得知杜畿将前往汉中任职,张虞则以羌乱多生匪徒为由,让郝昭率亲骑数人护送杜畿上任。 杜畿虽有推脱,但架不住张虞的热情,以及道路上可能会出现的土匪,遂是答应下来。 在郑县待了几天,张虞与杜畿同往长安。 临行前,张虞将所收之礼按照姓名排序,尽数留在县堂,让人自行拿回去。 拂袖而去,不留功与名的行径,让郑县士吏赞叹不已! 县内士吏声赞张虞,并有好事人作歌曰:‘政事混乱兮狱满人,流民艰辛兮居无土,赖得张君兮复清明。’ 而梁弥也非常识趣,让人将龙尾陂上的塘,命名于虞公塘,以来感谢张虞治县功绩。 雁过留声,官过留迹,县民的赞颂无疑是对张虞大半年任官的褒奖。 离开郑县后,张虞、杜畿等人行至长安,拜见了尹守常洽。 杜畿拜见常洽,是为了感谢举荐他为孝廉,并且汇报郑县治理情况。而张虞拜见常洽,纯粹是为了路过走动,留得一份情谊在。 在长安逗留期间,张虞得知孙坚的消息,决定暂时先不去看望钟繇,而是向西至郿县,看望从军多时的孙坚。 出发前,杜畿因要南下汉中任职,遂与张虞分别。而郝昭依张虞之前的吩咐,率骑护送杜畿南下。 为了避免联络不上,张虞和郝昭约定在钟繇所任职的阳陵县见面。 张虞西至郿县,通过门卒联络到在军中任职的孙坚。 而孙坚得知张虞前来,欣喜不已,向张温告假,请张虞至县内酒舍饮酒。 酒社内,孙坚与张虞挽臂而坐,列席者有吴景、韩当、郦嵩、孟宁之等六七人。 孙坚为张虞倒了樽酒,笑道:“济安在郑县任职,今怎有空至郿县探望?” “此事说来话长!” 张虞笑了笑,说道:“因王使君入狱之故,虞潜入雒阳为其奔走。……王使君出狱之后,虞闻并州遭鲜卑入寇,特上疏求镇边疆。陛下壮我志向,故迁我为护匈奴副校尉,以辅中郎将。” 得闻张虞近来所发生之事,纵是孙坚也忍不住为之惊叹。 “济安,是乃义士也!” 孙坚举起酒樽,说道:“济安不忘故主,护法舍身,令人敬佩。” “文台兄率军远戍边疆,征战沙场,护三辅安宁,虞同敬兄一樽!”张虞回赞道。 轿儿人抬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需要维护,今孙坚称赞了张虞,张虞又岂能不回赞。 一番寒暄之后,孙坚感慨说道:“幸亏济安至郑县出任县令,而非至大军中效力。若至大军效力,怕无今日之绩。” “兄莫非在军中不得志?”张虞问道。 “有车骑将军器重,为军参军,谈不上不得志。” 孙坚迟疑了下,说道:“大军征讨一年有余,胜少而败多。今下虽说撤回陇西,而我军亦无力收服失地,唯有暂屯兵于关中,属实憋屈!” 孙坚从事军旅以来,几乎少有败绩,能让孙坚说出憋屈二字,可见与叛军作战之艰难。而朝廷虽说没有透露详细军情,但张虞从朝廷对将领的封赏上也能猜测出几分,作为主帅的张温至今没有封赏,唯有副将董卓有所封赏,可见张温掌军以来,并未取得好的战果。 张虞思索少许,问道:“大军今后可有收复失地之方略?” 孙坚摇了摇头,说道:“实不相瞒,陇右地形错综复杂,叛军败退之际,六路大军深冬齐进,因道路难行,粮草断绝,反又败于羌人叛军之手。” “至于金城、陇西二郡收复,车骑将军暂无计划,欲以整顿军心为先。且远征二郡,其间路途近二千里,大军粮草难以维续,短期之内也无力出征。” 西北叛军主要是以陇西、金城二郡为根基,反叛者多是汉军旧吏以及羌胡部落。 叛军翻越陇山居高临下,进攻富庶的关中地区容易,而汉军远征陇西、金城二郡,需翻越难陇山,穿行于各种河谷之中,很难说收服二郡。 “那文台兄近来有何安排?”张虞又问道。 孙坚手里攥着酒樽,脸上露出深思之色,说道:“车骑将军怜我辛劳,向朝廷表封我为议郎,或许短时之内应会西军。但如有其余任命,我倒愿意外任,如往中原平贼。” “能让文台这般言语,看来叛军属实不好对付?”张虞笑道。 孙坚苦笑而不语,他在受命出征之前,他本以为西北叛军最多比黄巾军难对付些,但与叛军打了几场仗,才猛地发现二者难度不是一个量级。 若继续在西北与叛军死磕,手下部曲怕不知还要折损多少进去。他若想立军功升迁,最好的对象莫过于内陆的叛军。 见孙坚已是苦无门路,张虞心中已有了然,笑道:“不知文台兄可知河南尹袁公路乎?” “有所耳闻!” 孙坚点了点头,说道:“袁河南有侠气,好接纳豪杰,坚在雒阳时略有耳闻,但苦于无门路拜访。” 张虞轻抿了口酒,不紧不慢说道:“我与袁河南有旧,兄既将拜议郎,不如前往雒阳拜会袁河南。以兄之骁勇,袁河南必会欣喜接纳。” 见孙坚还没与袁术认识,张虞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将袁术介绍与孙坚认识。孙坚在历史中能快速发展起来,估计与袁术的帮助存在莫大的关系。 “济安所言不假?” 闻言,孙坚顿时激动起来,瞪大眼睛,问道:“济安所言不假?” “不假!” 张虞笑道:“我此番就任副校尉,袁河南便赠我大槊。文台若是愿意,虞可为君书信一封,引荐于袁河南。” “岂敢不愿!” 孙坚眼睛都笑眯起来,他好不容易攀上张温,本想打西北叛军立功升迁,不料叛军太难打,他费劲功夫才得到六百石的议郎,而张虞今轻松官拜千石。今张虞愿意为他引荐袁术,他哪会拒绝啊! 说实话,孙坚不得不为张虞的变化而感叹,初见到张虞时,还是在征讨黄巾。 彼时之张虞仅是州从吏,靠王氏女婿出得头,自己因张虞武艺而认可。后来,张虞施手救他一命,算是他欠得一份人情,让双方有了更多的走动,但也仅此而已。 雒阳相会时,张虞举孝廉,拜郎官,孙坚并无多大感觉,彼时的他手下兵马有千余人,官拜军司马,前途光明远大,见面更多是见友人而欢喜。 今时再见,孙坚猛然发现,张虞在官职上竟已超越他,并且在雒阳混得风生水起,这不得不让孙坚深感自家小老弟厉害,并暗有些许羡慕。 而当下张虞表示能为他引荐袁术,这让孙坚心态不一样了,今何止是羡慕,更有钦佩、感情之情。这可不是说仅凭王氏女婿就能做到之事,而是张虞不一样的能力,赢得袁术的认可。 “多谢济安引荐!” 孙坚举起酒樽,诚恳说道:“昔黄巾之时,济安救我一命;临坚踌躇之际,济安为坚引荐贵人。今时之恩,坚莫敢难忘。” “兄礼重了!” 张虞笑眯眯扶起孙坚,说道:“我称君为兄,兄以我为弟。兄弟之间,无需言报恩之事。” 说着,张虞举起酒樽,笑道:“诸位同饮此酒!” “请!” 两次帮助孙坚,都是张虞无意之举。但不管怎么说,因孙坚欠下他的人情,孙、张两家关系紧密了,日后总有用得上的机会。 《唐书·列传二》:“孙坚,字文台,吴郡富春人。……坚乘胜深入,被创堕马,卧草中。军众分散,太祖随马于草中得坚,于坚有救命之恩。” (本章完) 第84章 毁婚?(求追读!) 第84章 毁婚?(求追读!) 京兆,阳陵。 “元常要离职?” 张虞满脸的不可思议,问道:“君为何离职?” 拜会孙坚之后,张虞便从眉县至阳陵,看望老朋友钟繇。而张虞刚坐不久,便得知钟繇打算辞职。 钟繇无奈而叹,说道:“我治阳陵近一年,但县中诸事却难以落实,今于居阳陵,不外乎空度时光,倒不如离职归家。” “元常是为县令,具有征辟幕僚之权,何出诸事难以落实之语?”张虞疑惑问道。 钟繇沉吟几许,苦笑说道:“县丞是为封常,为常侍程旷远亲,是为宦官门徒。他居阳陵多年,上下属吏,县内豪强,无不是以其为首。我虽为县令,但无人理会。凡我欲下政令,非寻求其允诺,方能实施。” “我上任之初,常尹守言阳陵河渠损坏,欲灌溉农田,需重修河渠。然河渠之所以损坏,实因封常为灌程旷、张让二人名下田亩,更改河渠流向,令百姓田亩谷物难生,草木干燥枯萎。” 说着,钟繇从榻上起身,摊手抱怨说道:“封常威胁言,我若整改河渠,他便让雒阳将我免职,交于诏狱发落。某无王使君之关系,如若入诏狱,轻则发配远疆,重则命丧雒阳。” 颍川钟氏的祖先可追溯到钟离眛,祖上高官可以追溯到西汉钟元,且以世善刑律著称,但自入东汉以来,钟氏日渐衰败。 传至钟皓时,其虽被人推崇为名士,但因涉及党锢之祸,遭遇宦官的疯狂打压,钟氏再次衰败,在朝廷的人脉不断消失。 及钟繇时,钟氏家族中已无高官,很多事需要靠钟繇自我努力。缺乏朝廷背景的钟繇,根本不敢得罪宦官,生怕遭遇打压报复。 “为何不报于常尹守?”郦嵩问了句。 “常尹守若能解决,便不会在临行前那般叮嘱我了!”钟繇长叹口气,说道:“常尹守不敢得罪宦官,而我又怎敢得罪?” 张虞心中微沉,按阳陵县这种情况,唯有曹操、袁绍、袁术等顶级二代,或是海瑞那般头铁的官吏,才敢罢免封常,整治阳陵县,否则无人敢下手整治。 钟繇不是那种性格极端之人,而是外圆内方之人,他做不出为了理想,舍弃自己性命,整治阳陵县。但钟繇也不是那种能视若无睹之人,在阳陵县令上呆了这么久,或许钟繇常常为此而陷入煎熬。 “那元常准备何时离职?离职之后,又有何打算?”张虞问道。 钟繇负手踱步,说道:“离职书信,某已备好。但离职之后,有何打算,繇暂无计划,或许会与妻妾归乡。” 张虞思索几下,心中有了主意,笑道:“元常既因心情烦闷而欲离职,不如随虞北上并州游玩。沿途浏览并州山水,看看边塞牛羊、草木之景。” 张虞至阳陵,本打算看望下钟繇,再北上并州归乡。但今遇见钟繇辞职,算是意外之事,故不如邀请钟繇到云中游玩。一来增进下二人感情,为日后招募钟繇打基础;二来算是让钟繇游玩散心,以尽自己的地主之谊。 “北上并州游玩?” 钟繇颇是意动,踱步几下,笑道:“既然济安相邀,繇便前往边塞一游,看三晋之美景。” “成!” 张虞大笑几下,说道:“某既为地主,当让元常兴尽而归。” 既然钟繇无意任职,阳陵本没有什么值得留念之事。 钟繇向上拟表,表示自己身体患病,无法理政,请求离职归乡修养。常洽那边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批复了允许,由县丞封常代理县事。 众人在阳陵等人数日,直到郝昭从汉中出来,与张虞会合之后,众人这才起程。 归途时,为了西河郡的情况,张虞特意选了少有穿行的道路,即至河东郡,沿着黄河东岸北上,而非穿太原郡归家。 相较太原郡的大道,吕梁山西侧山岭道路崎岖难行,沿着多年无修的道路,张虞等人策马日行,两千余里的归家道路,张虞在路上了半个多月。 沿途上,为了满足钟繇游玩,张虞与其临岸观黄河激荡,登高览山岭险崇。钟繇兴致勃发时,倒是留下不少墨宝。 至雁门郡时,时间已至三月末。 为了快些归家,张虞并未经马邑,与张辽相聚,而是经武州,至中陵,再到参合坞。 四月,冰雪早已褪去,塞外春色盎然,张虞与钟繇、郦嵩等数十骑策马行于谷道、矮丘之间。 钟繇鞭指原野,感叹说道:“繇少读史时,封狼居胥,燕然勒石,却胡人数千里。而朔方汉人昌盛,牛羊遍野,谷麦积仓,当是关外富饶之地。而今胡患如风起,人迹缥缈,不见昔日之盛!” “惜哉!” “惜哉!” “惜哉!” 从中原到边塞的两千多里路,让钟繇对并州有了许多认识。对西汉曾经的富庶地区,而今沦落为百姓凋敝、人烟稀少之地,心中多有了几分怜悯与惋惜。 张虞惆怅环顾四周,看望了熟悉两年未见的家乡景象,与他前往雒阳的繁荣相比,边塞真就是荒凉。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改变这种景象! 郝昭撇嘴说道:“朝堂昏庸无能,兵力羸弱,不能庇护边人,自有这般场景。若塞外被胡人所据,胡人长驱南下,将劫内郡。” 钟繇微微颔首,认同说道:“唯望陛下能励精图治,令汉室重振声势。” 郦嵩冷笑了下,说道:“指望昏庸之人能够醒悟,怕不是痴人说梦。” 或许进了雒阳,让边塞之人有了对比,加上回到边塞地界,众人说话越来具有反动意味。 当然,估计少不了张虞的推波助澜,宣传不符合大汉价值观的事。“咳!” 张虞咳嗽了下,示意众人收敛些,说道:“元常兄,边人粗犷、耿直,如有得罪,还望见谅!” “不敢!” 钟繇笑道:“耿直之人,说话直白了当,不似内郡之人言语弯绕,近来繇与诸君交谈,身心舒坦,已无居阳陵之心郁。” 见离参合坞愈发地近,张虞指了下坞堡,笑道:“且进坞中说话。” “走!” 随着张虞临近坞堡,这才发现本建在平地上的自家参合坞,竟向参合遂与山岭方向都有扩建,较之前的面积扩大了1/4,连堡壁都有加高些,比之前的坞堡变化不少,如果再向外扩建,都能称之为城。 得见参合坞,钟繇略微震惊了下,笑道:“济安家中竟有座城邑?” 钟繇能想到张虞家的坞堡不小,但没想到张虞家的坞堡竟有小城的规模,难怪张虞南下之时,竟有百骑追随。 张虞笑了笑,说道:“近年边关互市,家中赚了不少钱,方有钱财扩建。今胡人南掠,日后恐会拮据!” 在聊天中,坞中之人发现张虞率骑而归。 “少君回来了!” 看门的断臂老汉兴奋下了望楼,朝左右之人呼喊。 一时间,张虞回坞中的消息很快就传来开了,通过各渠道传到张冀、郦素衣等人耳里。 而与此同时,张虞下马入坞,吩咐道:“伯松、伯道,将从内郡带来的礼物送于大家。其余兄弟好生归家休息,记得将礼品捎上。” “多谢少君!” “好!” “给,李伯!” 与之前一样,张虞单独将一块腊肉送与看门的李伯。 “谢少君!” “少君许久不见,愈发俊朗了!” “恭贺少君任官!” 凑热闹过来的妇人,因得到了礼物,语气甚是热情。而张虞则是边向众人打着招呼,边顺着道路回家。 钟繇见张虞如此得人心,不由暗忖:“之前济安说边人粗犷、耿直,但观济安所为,其心思缜密,真不似边郡子弟。” “济安!” “父亲!” 见父亲拄着拐杖,在门前等着自己。 张虞快走几步上去,拱手说道:“两年未能归家,还望父亲见谅!” 张冀扶起张虞,上下打量,笑道:“男儿在外闯荡,建树立业方为要事。今能荣誉归乡,为父已是知足!” 寻了个空,钟繇行礼道:“颍川钟繇,钟元常拜见叔父!” “免礼!” 见钟繇文质彬彬,张冀不敢怠慢,伸手亲迎,笑道:“中原至边塞道路艰险漫长,元常倒是辛苦了。元常此番至此,倒可参加济安婚事!” “济安婚事?” 钟繇看向张虞,疑惑道:“济安不是成婚了吗?今怎言参加婚事?” 张虞苦笑了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虞虽为王氏婿,但因黄巾乱起,着急南下中原,故尚未与之完婚,六礼仅成纳采礼。” “今日不同往日,王氏那边催得着急,言趁济安在并州任职,今年尽快完婚。”张冀说道。 言语中,张冀神情流露出些许得意,他可记得千辛万苦登门拜会,王氏差点拒绝张虞的婚事。 而今张虞身份不同了,不仅救了王允,更是大汉朝中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年岁二十,便出任护匈奴副校尉,拜千石之官。当下着急成婚的人已是换成王宏,而不是他张冀了。 收到王宏催促成婚的书信,可是让张冀爽了好几天! “济安婚事,繇责无旁贷!”钟繇笑道。 《江左遗册》:“神武帝拜护匈奴副校尉,时年二十,意气风发。皇考由是得意,欲令神武毁婚,因畏流言,遂弃此念……” (本章完) 第85章 边塞风云 第85章 边塞风云 在张冀的相邀下,钟繇、张虞、孟宁之三人入了前堂。 其实拜见张冀的人,不止张虞、钟繇等三人,还有郝昭、郦嵩、张丰等人。但因为了看望家人,便先行离去。 郝昭在参合坞定居之后,随着生活发展的变化,便将母亲与弟妹接了过来。而孟宁之初至参合坞,暂无可容居之所,一直跟在张虞左右。 四人分位入座,一位陌生的妇人出现在屋中,为四人添茶倒水,姿色端正秀丽,身段丰腴。其对张虞的态度格外友善,友善中还带有一丝讨好。 临走前,妇人还与张冀贴脸细语,关系颇是密切,看得张虞有些懵逼。 孟宁之疑惑看向张虞,似乎在问张虞自己是否向陌生妇人行礼。张虞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咳!” 待妇人走后,张冀咳嗽了声,说道:“济安此番归乡,有何打算?”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将五月至西河郡上任副校尉,当下欲在家中待上几日,带元常、伯宁几人走走。临近上任之时,将顺道南下至祁县,拜会下丈人。” “可行!” 张冀说道:“近日出游时,莫要出行太远,以免遇见骞曼帐下部落。” “骞曼?” 张虞眉头微皱,问道:“年初,并州军报至雒阳,言鲜卑撕毁条约,南下劫掠边城,当下怎么回事?” 见张虞不知边塞变化,张冀说道:“济安有所不知,去年骞曼以为父和连报仇为名,越过魁头军令,纠集西部诸胡,暗连东部不顺鲜卑南下劫掠。” “单于魁头震怒不已,下令骞曼至大帐请罪,骞曼拒不前往。及张刺史遣人来责,魁头为治骞曼之罪,率骑至骞曼营帐,责问其开战之罪。” “而骞曼先行示弱,趁魁头松懈之时,率骑攻杀魁头。魁头身中数箭,逃回大帐之后,因伤势过重而亡。” “三月初,魁头临终前,因子泄归泥年幼之故,遂以亲弟步度根为鲜卑单于,并分自部与异母弟扶罗韩。而骞曼自攻杀魁头之后,自诩为和连之子,遂自立为鲜卑单于。” 听着张冀的仔细讲述,张虞算是明白了当下草原局势的复杂状况。 当下所有的起因需归咎到前任单于和连,和连本身能力平庸,断法不公,导致不少部族离心。为了控制手下部族,和连重用自家亲眷,导致了魁头、扶罗韩、步度根三兄弟的崛起。 同时,和连为炫耀武力,以示自己不弱于父亲檀石槐,率部南下劫掠关中,不幸被汉人所射死。和连的过早死亡,导致了局势的恶化,为了控制鲜卑局势,年长的魁头遂是上位。 魁头上位之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单于位,一边强大自己本部,一边采取与汉朝互市。因魁头手段激进,损害了不少和连嫡系的利益。 并且骞曼一直认为是魁头夺走了他的单于之位,故为了与之争国,不断笼络和连所留下来的嫡系西部诸胡。 张虞紧皱的眉头不由舒展,鲜卑内部因单于位而分裂的情况,比他之前以为魁头下令鲜卑胡人大规模南掠的情况好多了。 不用过多猜测,魁头中箭去世之后,步度根、扶罗韩二人为了报仇,以及宣扬步度根的合法性,必然会纠集兵马,与骞曼爆发大规模冲突,而其中的矛盾或许可以被汉朝所利用。 此时,钟繇看向张虞,说道:“今鲜卑分立,而济安就将副校尉,如以南北匈奴为鉴,济安或能从中建功。” 张虞思索几许,说道:“骞曼所统西部诸胡,兵马数目不少,实力不容小觑。而步度根初继单于,怕短期之内,二国当会相争,具体走向未知,但从中取利建功或有可能。” 钟繇初到边塞,显然高估了汉朝在边境上的兵马。须知南匈奴归附东汉,首先是西汉将匈奴打疼了,以及南部匈奴力弱,不得不南下寻求东汉庇护。 而今东汉显然不具备这种能力,且西北的叛军一日不解决,东汉就不会派重兵到边塞。但不管怎么说,对张虞来说鲜卑内部的分裂,将有利于他在边疆建功立业。 三人对鲜卑的局势浅聊了几句时,之前退下的妇人再次入堂,并对着张冀的耳朵喃喃说了几句。 张冀微微颔首,说道:“元常、伯安奔波多日,风尘仆仆,恐多有辛劳。我已让人收拾好两间屋子,二位可先行休息,晚间另有宴会。” “县君!” 孟宁之看向张虞,在征求意见道。 “且如我父亲之言,伯安先行安顿下行李。”张虞笑道。 待二人告辞退下,张冀说道:“济安此番南下,不仅官职升迁,更得人心投效。仅是伯安相貌丑陋,身形短小。” 张虞笑了笑,说道:“父亲莫看他丑陋形短,但勇武过人,曾猎独猎南山猛虎。” “能猎猛虎,胆略果然不凡!”张冀赞叹说道。 张虞瞧了眼周围,低声问道:“父亲,那妇人是何来历?” 闻言,张冀老脸微红,说道:“乃我昔日之故人,胡人大掠云中沙陵时,百姓流离而走,我奉命西进聚民,偶然得遇故人,见其孤苦伶仃,我便将其收留下来。” “平日里在家,帮衬下家中事务,偶尔接待下来客,谈不上多深的关系!”张虞虽看出了父亲的心虚,但并未拆穿父亲的说词,笑道:“父亲独居多年,家中无妇人操持,多有些不便。父亲若是有意,不如娶入家中。” 张冀含糊说道:“性情贤惠,脾性也好,今先让她操持家务先,不必急于一时!” “嗯!” 张冀与妇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张虞无心过多追问,仅要妇人不触犯到他的利益便可。 —— “往昔念叨济安,今他回来了,怎反而不去见?” 路过郦素衣的屋子,郦母透过窗户,见郦素衣待在屋内,奇怪问道。 郦素衣跪坐在铜镜前,傲娇说道:“他若有心,自然记得我。若是记不得我,纵把我送到他面前,也是无用!” 郦母白了眼,说道:“想见济安,又碍着面子。不管怎么说,济安乃你日后夫君,凡事莫要过度!” 郦素衣有些不乐意,说道:“他若仅记得王氏女,我岂不是受了委屈。” 见郦素衣还纠结着王氏女,郦母微微叹了口气,唯有离开屋子。 不知过了多久,天气渐渐已晚,连赴宴的郦嵩都回家,而始终不见张虞的身影,这让郦素衣气闷起来,愈发猜测是否张虞不记得她。 对着铜镜里的自己,郦素衣落寞地叹气。 自己得知张虞归家,可是第一时间化了妆,若是张虞来请她,他便与之赴宴。而至当下,连兄长都回来许久了,依旧没有张虞的身影,实在让她难受。 在郦素衣准备卸妆时,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素衣在否?” “不在!” “既然不在,不知那位仙子说话?” 张虞声音带着戏谑,说道:“我知素衣等我,今特带了酒肉前来。手里东西不少,快来帮忙。” 少许,郦素衣推开房门,见到那张令人心悦的脸庞,黛眉委屈地弯了下来,心中又羞又恼,说道:“知我等你,怎不早点来见我?” 说归说,但郦素衣伸手拿过食盒,帮张虞分担压力。 “许久未见亲友,多饮了几樽!” 张虞钻进屋内,打量装饰布置,笑道:“素衣房子倒是愈发精致,让我忍不住多待。” 将手上拎着酒菜放到案上,张虞便要伸手去搂郦素衣。 郦素衣闪了下身子,嫌弃说道:“一身酒气味。” 张虞像是孩子般,故意凑到郦素衣面前哈气,又是惹得郦素衣一番抱怨。 一番打闹下来,算是让张虞抱住郦素衣,笑道:“傍晚忙了下,今夜多是男儿大宴,你不便出席,故没来找你。宴上我恐你不满,送完友人离去,今便立即来寻!” 听得这般解释,郦素衣心里这才平和许多,委屈说道:“你去中原两年多,中间多时没有音讯,你可知我心中多么担心?” “让我看看素衣是否变美了?” 张虞借助橘黄色的烛光,端详郦素衣的脸庞,笑道:“两年不见,素衣倒是愈发漂亮了。” “你倒是变丑了!” 郦素衣用柔荑轻抚张虞的脸庞,心疼道:“颌下胡须杂乱,脸颊消瘦!” “稍后帮我刮须?” “拿刀杀人,我倒是会。但拿刀刮须,我倒是第一次。”郦素衣轻笑了一声,说道。 两年未见的情侣,今夜相会,自是一番的甜言蜜语,诉说着思念之情。 几杯黄酒下肚,气氛暧昧起来! 屋中烛火被吹灭,仅留下一盏油灯。 油灯昏暗将二人的影子拉着很长,长发上下飞扬间,可见女子在上骑乘骏马的妖娆身姿。些许之后,随着喘息声的变化,二人身影又有了改变! 腰肢的紧致有力,大腿的线条柔和而不失力量,臀部的圆润翘挺,在塞外女子身上展现无遗。 两年不见,这将是场难眠的夜! (本章完) 第86章 衣锦还乡 第86章 衣锦还乡 回到参合坞后,张虞并未荒废日子,而是带着众人巡视游牧在坞北的侯莫、步禄狐、什翼三部。 张虞离开参合坞虽有两年,但三部胡人因有张冀以及三部首领监管,并未出现叛逃的情况。 当然,三部胡人没有叛逃参合坞,并非他们多忠诚于张氏。而是他们在投靠张氏之后,生活水平得到迅速的发展。 在跟随叱干部时,众人以游牧为生,生活艰辛,很难享受到安乐的日子。而在投效张氏之后,因汉胡互市贸易,张氏通过贸易赚取丰厚的钱财,三部胡人的生活水平水涨船高。 如在冬天时,胡人不用辛苦寻找食物,而是通过贸易获取谷物,与跟随叱干部时的拮据生活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不仅于此,在生活环境上,因草场比他们原先草场更靠南,气候更加暖和,属于是少有的冬草场,无需迁徙到远方放牧,放牧更为便利。 且张冀为了让三部胡人定居安心,还贴心地教授三部胡人耕作,在河水、溪流畔开垦荒田,虽说不能发家致富,但却能让三部尽量自给自足。 经张氏的一番操作,三部胡人算是慢慢安居下来,渐渐融入与参合坞中。甚至在过去二年里,在张冀、郦母的主持下,三部与参合坞成婚的夫妻便有二十余对。 以至于骞曼率部南下劫掠时,三部胡人在首领的带领下,以及为了自己的利益,主动为参合坞示警。而坞堡很快收留了三部胡人,双方一起守堡,阻止鲜卑破坞劫掠。 反而是坞堡中的胡人奴隶为了自由,有几人准备聚众反抗,以迎坞外的胡骑入内。然不幸被守军发现,在汉胡联合的绞杀下,胡奴的骚乱被镇压,处死者七人。 今张虞至侯莫、步禄狐、什翼三部驻地,肉眼可见,三部较两年前发生了不少变化,因商业贸易缘故,牧民不再以毛皮为衣,而是用毛皮向汉地贸易,换取汉地产出的粗麻为衣。 在生活居住上,三部虽然依旧是以毡帐为居,但帐中出现了不少汉地才出产的锅碗瓢壶,比两年前的寒碜生活好了很多。 在张虞巡视胡人部落时,甚至还发现参合坞的医师至什翼部,为患病之妇人看病。 见张虞这么好奇,什翼用生涩的汉语,说道:“坞主见三部无医师诊治,故常命李医师至三部游医;或是患有疾病者,可到坞中问诊。” 顿了顿,补充说道:“若无李医师救治,不知多少人会因疾而亡,今三部胡人无不感激坞主与少君仁德。” 张虞微微颔首,笑道:“什翼汉话说得不错。” 什翼笑了笑,说道:“少君懂得胡语,仆不敢不学汉语。” 张虞在部落里慢走,问道:“今三部安逸,不知部民可用否?” 闻言,什翼当即而应,正色说道:“少君今时令下,三部民众无论男女,皆可为少君出战!” 张虞停下脚步,问道:“男女齐出用兵,倒是不用。仅是我将出任护匈奴副校尉,今后与骞曼部怕少不了冲突。若有用武时,你需率部随我出兵。” “请少君放心,仆将谨遵旧令,一月一操练。”什翼说道。 “一月一练不够,尽量一月四练。今大漠内部骚乱,恐有兵戈波及,部民需多操练。”张虞说道。 “诺!” 待什翼退下,张虞笑问道:“元常以为如何?” 钟繇沉吟少许,小声说道:“济安与坞主恩待胡民,三部胡人可用。但济安仍需小心,胡人虽说善骑长射,但终究非我族类,莫要太过倚重。” 张虞颔首而笑,说道:“元常深得我意,我用胡人如养鹰犬扑猎,而汉人是为心腹。汉人为主,胡人为翼,以汉而驭胡,以胡而猎仇,是为我之策也!” “我朝用匈奴护塞看似巧妙,但让匈奴人深入内陆,反令地区动荡。倒不如令匈奴人居塞外,令汉人实边郡。今汉人稀少,无力抵御外胡,反让河套渐被胡人所据。” 别看张虞懂胡语,手下还有不少胡人,但张虞一直属于大汉族主义,国家可以多民族,但主体民族必须汉人,且对其余民族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相较让胡人汉化,张虞更倾向于让胡人半汉化,而不是全汉化,甚至脱离原有的社会环境。 至于为何,其实道理很简单。 手下胡人若都汉化了,则意味着他脱离了本民族。这样他就无法得到本民族人的认可,且融入不进本民族。若是这样的话,张虞将缺少能帮他治理胡部的人?而且汉化的胡人需要进入内陆耕作,才能持续保持农耕文明的属性,除了让人口增加外,其实整体利益不大。 反之,张虞如果能扶持大批忠于他的胡人,他就能用这些人统治更多胡部,间接控制更多胡民。 游牧社会以奴隶贵族制为主体,非常强调血统关系,不管匈奴、蒙古皆是如此。与其用汉文化去改变他们,不如用制度、思想去控制他们,在这点上满清做得颇是出色。 故张虞对什翼的使用很特殊,既用恩情拉拢什翼,又鼓励什翼学汉语,但张虞并不打算让什翼脱离胡人部落,他要用什翼帮他治理胡人。不仅是什翼这般,还有步禄狐突利、侯莫尔烈二人。 听着张虞所言,钟繇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他很难想象年纪轻轻的张虞在汉胡关系上,竟有如此高的思想维度。其跳出了汉胡厮杀上的局限性,而是深入如何控制草原。若依照张虞的思想操作,就不知草原情况会如何了! 钟繇怎么思考,张虞并不知道。他今下看重三部胡人,很大一部分原因,乃是参合坞的汉人太少,死一个就少一个,而他当下又需要兵马。 为了拉近与三部胡民的关系,张虞在参合坞的时间中,有半数待在三部里。闲暇之时,张虞召集胡骑狩猎,且操练骑阵。偶尔之时,还会召集参合坞的汉骑参与,算是加深双方的默契度。 眨眼便至四月,在张冀与王宏确认了下行程后,张冀与张虞带人南下至祁县,与王宏商量婚期。 临行前,张虞惦记着三部胡人,便让郦嵩继续负责三部胡人的日常事务,而什翼负责三部的操练。 郝昭则是陪同张虞南下上任副校尉,以张虞所任的副校尉之职,张虞有权任命属官。而今尚未就任,张虞不打算带太多人上任,准备等上任之后,根据相应情况,安排心腹出任属官。 四月,张冀、张虞应王宏之邀,南下至大麓山,商量王霁与张虞的婚期。而钟繇以友人身份随行,并至太原游玩山水。 南下途经马邑时,时隔两年,张虞与张辽再次相见。 相较两年前,二人相貌都有变化。年已十八的张辽样貌身形变化颇大,其体格愈发魁梧,身形愈发健壮,已有历史上万人敌之风。而张虞因至中原历练两年,褪去了脸上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成熟。 二人相貌虽各有变化,但二人间的情谊并未变浅,反而因时间的流逝而愈发深厚。 当张虞登门拜会时,张辽更是激动不已。 当夜同榻而眠时,二人将两年的以来的经历都分享出来,相比张虞的精彩事迹,张辽因在郡上任职,两年间则是沉寂许多。他除了巡视边城之外,最惊险的便是与胡人间爆发的冲突。 在了解张虞两年所经历的变化,张辽除了感叹之外,所剩还是感叹。张虞官职变化之大,所经事迹之丰富,已让张辽望尘莫及。 对于张辽的感慨,张虞倒是以兄长的身份对其勉励,表示二人的情况不同,故经历有所不同,以张辽自身的能力,今后自然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是夜,因身份、阅历带来的差距,张辽是以弟弟的身份向张虞讨教很多事情,张虞的见识与言语,倒让张辽敬佩不已。 对于张辽态度的变化,张虞欣喜不已,这位与自己同姓的名将,估摸是难逃他的手掌了。 次日,张虞虽婉拒了张辽的挽留,但却叮嘱张辽有空务必参加他的婚事。 沿着大道南下,张冀父子经过五、六日的赶路,终于到了祁县。 而王宏得知张虞父子到大麓山时,为示尊重令仆人打扫院落,并且王宏亲自出府迎接张冀父子。 见状,张冀感慨不已,说道:“若无我儿衣锦还乡,安得见王氏出迎!” 张冀依旧没能忘记上次在王氏的冷遇,今时借儿子的争气,算是让张冀出了口气。 对此,张虞亦有种莫名的爽感。今日他以护匈奴副校尉至王氏,王氏便礼遇自己,若是自己入主晋阳,不知王氏人会如何对待自己,而他的父亲又作何感想呢?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项羽之语虽说粗浅,有失诸侯霸主的气度,但不就是正常人所追求之物吗? 纵是开创汉业四百年的刘邦,不也是在登基之后,回到沛县见自家的父老乡亲! 是故大丈夫扬名立万,若不归故乡,向周围亲友夸耀,当真可惜了! (本章完) 第87章 商议婚事 第87章 商议婚事 “两岁未见,亲翁安好?” 张冀神情谦和,刚刚对王宏吐槽的神情已是不见,取而代之的亲和的笑容。 “同好!” 王宏拱手笑道:“亲翁精神依在,不似宏白发多生!” “亲翁音容不改,安能言老!” 互相寒暄了几下,王宏将注意力放在张虞身上,满意说道:“两年未见,济安愈发俊朗,已有男儿气魄。我在祁县,多有闻济安事迹。” 张虞笑了笑,说道:“昔丈人出拜弘农太守,惩治宦官门吏之事,虞至京畿时,仍有听人谈及,虞钦佩至极。” “早年所为,不值一提!” 王宏嘴角微扬,二人虽说两年没见,但张虞依旧谦逊的态度,让王宏还是颇是受用。 “请!” 在王宏的邀请下,张冀父子趋步入堂。 此时,王母已在堂内等候,并让侍从为三人奉上瓜果茶水。相较两年前,王母不太满意的模样,今时则是以笑脸相迎。 “多谢亲家母了!” 几人分别落座,张冀拱手致谢,说道:“济安与霁儿立有婚约两年,昔济安为建功名,远赴中原立功,而今济安进仕归乡,理应约定婚期,令二人早日成婚。” “亲翁所言有理!” 王宏点了点头,笑道:“若非我弟深陷诏狱,今时济安与霁儿已是成婚。幸我弟出狱,而济安更进一步,拜护匈奴副校尉,归并州任职。若再不商议婚事,恐济安与霁儿岁长矣!” 别看古代很早就能结婚,但现实情况是不少人都是晚婚。 刘邦三十一岁娶吕雉,刘秀二十九岁娶阴丽华。若是说刘邦、刘秀因为战乱而晚婚,曹操其实也到了二十二岁娶妻。若是将时间线挪到唐朝,白居易、李白都是在接近三十岁才成婚。 今张虞二十岁成婚并不算晚,在同时代人中算是较早之人。但考虑到与王霁立有婚约两年,若再不成亲,实在是说不过去。 王母取出装有王霁生辰八字的锦囊,说道:“霁儿八字在此,劳亲翁请人测算婚期。” 张冀从侍女手中接过,小心翼翼揣入怀里,说道:“边塞恐无精通易经之人,某当至晋阳寻人测算。待婚期确立,冀亲自前来告知二位。” 王母犹豫再三,问道:“不知济安成婚之后,定居于何处?” “亲家母之意?” 王母说道:“君与族人多在参合口,而参合口临近边疆。君虽建有坞堡,但边疆常有胡人出没,恐霁儿定居于坞中多有危险,故不知亲翁能否在太原购房。” 王宏端水自饮,没有干预王母讲话,显然王母此番言语出自王宏的授意。毕竟让女儿嫁到汉胡冲突最为激烈的定襄郡,无疑是非常危险。出于为女儿安全的考虑,他们更想让女儿生活在太原郡内,也便于他们照顾。 张冀微微蹙眉,说道:“鲜卑单于魁头身亡,今大漠二国并立,以今参合坞情形,胡人难以侵犯,二位不必担忧。” 王宏放下水杯,慢条斯理,说道:“亲翁驻守边疆十余年,宏自知亲翁实力,但君为人父母,应能理解我二人之忧。如有万一,男儿或能纵马出逃,但霁儿恐难以逃脱!” “虽说鲜卑当下二国并立,但君自成乐迁居定襄,莫非不知自永和以来,定襄以西之地多遭劫掠,至今云中、五原二郡遂空,百姓流离失所,郡守不敢出塞就任,望君能明形势。” 张冀微微摇头,说道:“我居坞守边多年,昔胡人势大之时,尚能固守坞堡。今胡人势微,而我坞堡日盛,莫不能御乎?” “今参合坞可倾出步骑五百余众,若是故固守坞堡,男女合力可有数千人,且不言坞堡得山川之险,非胡人所能下。霁儿若嫁至坞中,并无危险!” 豪强武夫与士族文人的思想冲突,今在儿女成婚后的定居位置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作为坞主的张冀,若想团结坞内所有百姓,他与其家属必须坐镇坞中。若是连儿子都逃到晋阳定居,坞中百姓怕无久留之心,自然尽数西逃。 且如张冀所言,随着鲜卑内部混乱,他对参合坞的形势很有信心。毕竟早些年更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何况实力更加雄厚的当下。 王宏皱起眉目,耐心说道:“亲翁,你我不如各退一步。胡人常在秋冬之时,南下劫掠边境,故不如霁儿春夏在参合坞居住,秋冬回晋阳居住。晋阳屋舍,由我王氏出资购买。” 张冀神情微沉,王宏话尾的那句话在他听来,显得格外刺耳,好似张氏在晋阳买不起房子一样。 而张虞神情淡然,静静吃着案几上的瓜果。清官难断家务事,若不想引起双方不满,他最好少说话。 其实张虞更倾向张冀的看法,他作为坞堡的少君,迟早继承参合坞的势力,若不能与坞民同进退,众人又岂会服他。 但王宏所言不无道理,王霁作为士族的千金从未至边塞生活。如果让王霁至参合坞居住,若是万一出了意外,张虞可没地方哭去! “亲翁,晋阳屋舍无需劳烦二位担忧。我张氏能建得起坞堡,便能在晋阳买宅院。”张冀说道。 见张冀意思理解错,王宏赶忙解释说道:“晋阳屋舍非重要之事,以亲翁家资自是买得起。仅是霁儿成婚之后,二人所居住之地,需要商榷一番。”在张冀思虑之余,却见一道倩影从屏风后忽然而出,朝着王宏、王母二人行礼,壮起胆子,说道:“父亲,济安为少君,今若不在参合坞居住,恐坞人会因此而言语,此将有伤济安名声。” “殊岚?” 王宏神情不悦,既有怪罪王霁擅自入堂,又有不满王霁不听他们的安排。 见王霁突然来这一出,张虞不愿让未来媳妇难办,说道:“父亲,祁县至参合坞路途漫长,嫁娶多有不便,不如成婚之初,暂在晋阳定居。待安稳之后,再让殊岚前往参合坞。” “况且我尚未就任,不知将在何方任官?若在西河,殊岚恐需随我至西河,自是难在参合坞或晋阳居住。” 瞧了眼知书达理的王霁,又见张虞说得有理,张冀放缓语气,笑道:“济安所言有理,今尚不知济安在何方任职,不宜妄言日后之事。” 见张冀松口,王宏出了口气,笑道:“我在晋阳有屋舍,因各种缘故,晋阳屋舍无人居住,今却可为济安婚居,如此也能避免亲翁浪费钱资。” “不急!” 张冀神情露出笑容,说道:“容我至晋阳核算八字,看二人何时成婚。” 顿了顿,张冀说道:“以我之意,婚期当从快,不宜从慢,以免济安今后无暇成婚。” “我意亦是如此!”王宏点头说道。 经王霁、张虞二人的言语,堂内的气氛算是缓和下来。因尚未与张虞成婚,王霁不便与之久坐,便先回到里屋。 随着晚膳的时间到了,在王宏的款待下,又是一场酒宴不说。兴尽而宴散后,张虞父子在王宏的安排下,住到宅院的客房里。 张虞刚洗漱完不久,在寂静的夜色掩护下,红娘敲响了房门,提醒张虞到偏间与王霁相会。 路上因担心发出声响,张虞并未与红娘过多说话。在红娘的引路下,张虞来到偏间。 张虞推开房门,只见王霁正跪坐在席上。 之前堂内因有众人,张虞不敢打量太久。今时借着昏暗的灯光,张虞打量起两年未见的王霁。妃绮为上裳,素绮为下裙,发髻微垂,头插银簪,妆容淡雅,显得格外动人。 相较两年前的王霁,今时已是褪去些青涩,眉目间多了几分娇美,配合今日的装扮,让张虞忍不住心跳加快。 “殊岚!” “济安!” 见到张虞入屋,王霁起身微迎,言语虽没过多说话,但眼眸中的柔情,足以说明她多么思念张虞。 张虞伸手牵住王霁的柔荑,温声说道:“这两年以来,我甚是思念殊岚。” 王霁微红着脸,害羞道:“济安入狱的消息,倒是让我好生担心。” 张虞笑了笑,说道:“入狱若是升迁官职,我倒是愿多入几趟。” 王霁白了眼张虞,说道:“休要胡言乱语!” “呵呵!” 张虞与王霁共坐席上,二人身子贴得很近,纵隔着衣裙,都能感受到双方炙热的体温。 见王霁脸颊愈发羞红,张虞笑道:“下午时分,殊岚从屏风后而出,当是令人诧异。然若无殊岚出面,恐二君将会争执不休。” 王霁微微而笑,说道:“两家将有姻亲关系,自当以和睦为上。若是因小事而争执,恐会因此而结怨,此非你我所愿。” “殊岚能识大体,虞深幸能得卿之垂爱!”张虞笑道。 王霁帮张虞整理了下领子,笑道:“君英气风发,二十一而拜校尉,官至千石,妾亦幸得遇济安。” 不得不说王霁情商出众,张虞与之交流,真是种享受。 是夜,张虞与王霁聊了很多事,聊到情深处,自是一番动情。然因二人未成婚,加之所处环境不便,二人当是发于情而止于礼。 在大麓山待了两三日,张虞每夜都会与王霁相见。但因上任时间将至,张虞与郝昭不得不前往西河郡上任。而张冀要找精通易经之人核算八字,也在同时间前往晋阳。 《唐书·列传一》:高皇后王氏,讳霁,字殊岚。……汉末,时鲜卑强劲,天下骚乱。窃言于父曰:“西乱难平,胡人日昌,而朝堂奸宦当政,恐天下将乱矣!”父宏深以为然,叹曰:“吾女才貌如此,不可妄以许人,当为求贤夫。” (本章完) 第88章 上架感言! 第88章 上架感言!本书是周府的第三本小说了,也是写汉末的第三本小说。 前两本小说写得是季汉文,刘禅那本写得勉勉强强,我今时看来有太多不满意的地方。如有机会,我可能会重写本蜀汉中后期小说,但市面上不少作者已经写了不少类似小说,或许可容我写作的空间不大。 第二本,霍峻辅汉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因为以南伐北的艰难,我在上本书里军事篇幅更重于其他情节。今时看来,还有许多不够满意的地方。 而之所以开本书,其实算是我个人的突破,希望给书友们带去不一样的内容。 这种内容不是指辅汉或是自立,而是希望带去不一样的视角。受三国演义的影响,书友关注三国太多,而忽略了东汉。 同时书友们也很少了解为什么东汉灭亡之后,汉人急剧缩边,失去在河套、陕北的疆域。 本书提供一个相对冷门的视角,以希望让感兴趣的书友们了解下熟悉历史下的不熟悉视角! 其实写本书时,我犹豫过冷门的视角是否受书友们的欢迎,甚至因成绩不好而烦恼过。 但深思之下,我明白了些东西,网文小说发展到现在,写三国的作者太多了,也拥有太多相似的视角,总要有人尝试写点不一样的东西。 作者的不断突破,提供不一样的故事,或许是对长期支持的书友负责! 明天上架了,有五章更新,希望书友们能支持下首订! 本书1.6万收藏,希望能有1千首订! 本书不会太监,人品有保障! 另有书友问明末那本书,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估计下本小说会写。本书写少量的原创人物,其实是为下本书准备,明末将有太多的原创人物,不写原创人物,很难展开剧情。 ps:稍晚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89章 尸位素餐 第89章 尸位素餐 护匈奴中郎将顾名思义,即都护南匈奴诸部,故其所驻扎的位置与南匈奴王庭同在一地。 东汉初年时,南匈奴王庭在云中郡,但因防止北匈奴联络南匈奴,于是将南匈奴王庭南迁至西河郡的美稷县,至此护匈奴中郎将便与之同驻在美稷县。 时营兵两千五百人,以为监视南匈奴单于。凡南匈奴单于忤逆汉室者,中郎将有权行废立之事。若南匈奴人叛乱,中郎将有权率兵击之。 汉明帝时期,随着北匈奴强盛,为防止南匈奴人叛逃,将度辽将军常设化,其驻地选在距离美稷县仅距上百里的五原曼柏县。 至此东汉算是形成了以度辽将军、护匈奴中郎将两位两千石上将,率度辽、护匈奴二营兵都护匈奴王庭的制度,其持续时间有百年之久。 二营之所以一废一迁,并且造成南匈奴王庭的南迁,与张虞之父张冀十年前参加的那场漠南大败有关。 那场漠南大败,不仅导致了边塞防御体系的瓦解,还让度辽、护匈奴二营兵马折损殆尽,连同匈奴单于所部精锐都覆没在漠南。至此为了避免鲜卑的南下劫掠,以及防止匈奴人联合鲜卑人反叛,匈奴王庭再度南迁。 匈奴王庭的南迁,连带护匈奴中郎将南迁,在美稷县驻扎的度辽营也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西河太守协同护匈奴中郎将都护匈奴王庭。 西河郡舍郡北两百地,郡治南迁至吕梁山的东侧的离石县(今吕梁市)。而匈奴王庭则迁至距离石县数十里的皋狼县,并在县内修筑左国城,以为护匈奴中郎将治所,并供匈奴单于居住。 张虞从关中穿河西郡归乡时,与众人路过左国城,但出于赶路的需求,并未入城拜见王柔。 今欲至左国城,张虞需从祁县西行,翻越吕梁山,需经晋中重城于离城,方能至左国城,二者之间相距三、四百里。约走了三、四天,张虞在四月下旬至左国城。 左国城三面环岗而筑,西临干河,匈奴部民沿河谷居住。 当张虞到左国城时,已是农忙之时,处处可见匈奴部民在干河两侧耕作,且有不少人在河谷外的山岭地区放牧,仔细观察部民服饰,部民不再以毛皮为衣,而是以粗麻为服,倒是服饰上依旧保留不少胡人风俗。 显然经历近一百年的汉化,常年生活在半农半牧地区的匈奴部民,在风俗服饰上,渐渐趋向于汉人,而不似生活在大漠上的祖先。 然张虞清楚,并非所有南匈奴部民都似他眼前所见的这般,在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南匈奴部民因生活环境之故,部民在风俗习惯上不会具有太高的汉化水平,会更类似大漠胡人。 在递交上任公文后,张虞在王柔的准许下,得以进入左国城的内城。 内城为匈奴单于与护匈奴中郎将所居住,而为了控制匈奴单于,城中的护卫非由匈奴兵提供,而是由护匈奴营兵提供。 顺阶而入堂,张虞得见一中年男子端坐于榻上,不知和身边人在交谈何事。其相貌谈不上出彩,让人印象最深的便是脸上的酒糟鼻,红彤彤的鼻子格外引人注意。 见到男子具有酒糟鼻,张虞便记起王宏讲述晋阳王氏的特征,凡晋阳王氏之人多酒糟鼻,而中郎将王柔的酒糟鼻特征格外明显。 王柔余光瞥见张虞,挥手示意让人先行退下。 张虞行礼而拜,拱手说道:“副校尉张虞,张济安,拜见中郎将。” 王柔离榻而迎,笑吟吟说道:“济安远道而来,途中多有辛苦。” “且坐!” “多谢将军!” 相较用将军称呼王柔,张虞其实更想用其他偏儒雅些的称呼,以来称呼王柔。王柔虽拜护匈奴中郎将,但从他气质以及言行上不似武人。 王柔神情温和,笑道:“晋阳王氏虽与祁县王氏非同出一脉,但两家因为同姓之故,倒是常有往来,济安不必这般客气。在你至此之前,长文便有来信,让我多多照料。” 太原五大士族互有姻亲,关系盘根交错。尤其自在十年前大场漠北兵败之后,在朝廷边人守边土的方针下,太原五大士族出仕至两千石者诸多,渐渐成为东汉朝廷上一股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 如王柔官拜护匈奴中郎将,其弟王泽出任雁门太守,郭缊官拜定襄太守,令狐发今任乌丸校尉,温恕任代郡太守。而王宏、王允则是祁县王氏当下的中坚力量。 至于祁县王氏与晋阳王氏的关系,两族族人的祖先不同,但因同住在太原郡,双方族人少不了交际,故双方交情,可以‘世交’著称。其中关系友好之人,因同姓之故,甚至会以兄弟共称。 年少时,王柔、王泽兄弟与王宏、王允兄弟常常一起游玩交际,虽说长大之后分开,各自选择仕途,但同乡+友人的情谊依在。尤其在王宏归乡之后,经常联络下,关系倒是愈发融洽。 张虞虽说意气风发起来,但从现在的任职情况看来,依旧在承王氏的人情。 有了王柔的引导,张虞干脆以‘世叔’为称。 “敢问世叔,虞初至左城,不知有何可为世叔分忧?”张虞问道。 王柔笑了笑,问道:“济安可知你我之职?”“内护匈奴,外御鲜卑?”张虞说道。 “是,也不是!” 王柔微微颔首,说道:“你我之职责,乃都护匈奴。确保单于恭顺汉室,以及匈奴部民安顺,勿要激起民变,方是紧要之事。至于驱逐鲜卑,自有并州边郡负责,则非你我之紧要之职责。” 张虞眉头暗皱,他来左城是为了建功立业,可不是来陪匈奴单于玩。王柔满足于眼下,而他可不满足眼下,若不是为了立功升迁,他待在郑县不好吗? 张虞思虑少许,隐晦说道:“世叔,鲜卑单于魁头去世,而骞曼与步度根二人各号单于,今大漠两国并立,兵戈渐起,是为建功之时。何不如联合步度根,以御骞曼犯边。” 王柔听出来张虞的言语之意,沉吟几许,说道:“济安初至左城,诸事多有不知。自熹平大败以来,度辽、护匈奴二营将士死伤殆尽,度辽营被废,护匈奴营虽未被废,但已无兵马可用。” “朝廷为都护匈奴单于,重募营兵将士。直至今时,营兵数目不足两千人,勉强与西河郡兵都护单于,威慑匈奴诸部,已无余兵可用矣!” 张虞算是明白了王柔的想法了,对于王柔来说,在他任期之内,南匈奴别折腾就行,今他不求有功,只求无过。说好听是保守,说难听是尸位素餐。 略有了解之后,张虞拱手说道:“虞初至左城,立功心切,言语不当,还望世叔见谅。” “无事!” 王柔颇好说话,笑眯眯说道:“济安得诸公爱戴,一年两迁,难免着急。今初任副校尉,有意建功于边,疏忽匈奴诸部形势,自能理解。” 碰了个软钉子之后,张虞神色不见不满,恭敬问道:“世叔为主官,乃虞之尊长。今虞出任副校尉,望请世叔指教。” 中郎将、校尉、骑都尉其实都是比两千石的官职,今作为中郎将的副官,校尉冠上副字,其俸禄虽降至千石,但依旧有屯兵、征伐的职责。 当下张虞言语谦逊,不仅在向王柔请教工作,其实也是在向王柔要权。毕竟张虞作为副官,王柔总不能视若无睹。 “我闻长文言,济安不日成婚。” 王柔捋须思虑,问道:“当下不如这般,今左城中无要事,济安可先了解匈奴诸部情况,而后顺势成婚。待边郡形势明了,容我再做布置,何如?” 显然作为主官的王柔不知为张虞安排什么官职合适,毕竟自护匈奴中郎将设立以来,工作责任并不繁忙,除了看守单于外,并无其他职责。凡是拥有副手的情况,无不是出使胡人,亦或是出征漠南。 王柔眼下不知怎么安排,只能以关心张虞为名,将张虞空置起来。 “多谢世叔安排!” 张虞心中虽说郁闷,但却仍是面露感激,说道。 “善!” 是夜,王柔与羌渠单于宴请张虞不提。 在无具体职责期间,张虞闲来无事,天天在档案室里待着,或是找羌渠单于聊天。 一番了解下来,张虞倒是发现南匈奴目前存在的严重问题,即因东汉频繁废立单于,导致了匈奴单于的威望不高。 而且为了便于控制单于,以至于王柔的前任们不按照严格的血统继承制,而选用非孪鞮氏者出任单于。 如汉顺帝时期,护匈奴中郎将陈龟因单于不能控制下属部落,竟逼单于及其弟左贤王自杀。王庭单于空位多年,直到汉庭改立了一个世系不明的守义王兜楼储为新单于。 东汉一系列的操作,虽说将单于控制住。但因这些单于继任,缺乏政治基础,难以服众,以至于部众常会反叛。 当下的羌渠单于虽说继位多年,但根基薄弱,且因东汉对南匈奴的威慑持续下降之故,羌渠单于除了能指挥得动本部及王庭部民外,其余部落很难听他王令。 在了解匈奴内部的形势之余,父亲张冀关于成婚的书信送到。 根据张冀在晋阳所找的相士推算二人八字所得,张冀与王霁除了适合在二月初三结婚,便适合在七月二十八日。根据与王氏商议就近原则,二人婚期便订在七月二十八日,成婚地点选在晋阳。 今已是五月,距婚期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若是精心准备,倒也不晚。为了操持张虞的婚事,钟繇、郦母皆在晋阳帮忙,独留张杨在坞中理事。 ps:明日上架,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90章 霁美人(上架,求首订) 第90章 霁美人(上架,求首订) 婚事虽说是张虞与王霁的婚事,但真正操劳之人,并非他们二人,而是双方的父母。 在婚礼之前,因职责之故,张虞待在左国城,结交匈奴贵人,了解匈奴当下状况,算是为今后而做准备。 为张虞操持婚礼的张冀,担心自己学识不足,难与士族大户的王氏商议婚事细节,遂请钟繇代他奔走。 钟繇闲来无事,自是乐意帮衬张冀,便顺势成为媒人,代张氏与王氏交流婚事细则。 当王宏看见钟繇所书的礼书时,对其书法赞叹不已,后与钟繇交谈,顿感钟繇为国士之才。对自家女婿能与钟繇结交,不由对张虞又有了新的认识。 在钟繇的帮助下,除亲迎王霁外,余者五礼悉数礼毕。 在晋阳的婚居,张冀纠结于面子性问题,向张杨借了不少钱,最终忍着肉疼,钱在晋阳买了栋屋院,当做张虞的婚居。因是二手屋院,需要装修、翻新,郦母在晋阳照看。 钟繇懂得些院舍布置,倒是经常性出主意。有钟繇的帮忙,张虞倒是放下心来,他在颍川时,登门拜会过钟繇。盖因是书法家的缘故,钟繇对自家庭院的布置充满了意境,这让张虞多有为此而赞叹。 两个月的时间辗转而过,不仅婚事已筹备妥当,经张虞的研究了解,他还对匈奴诸部有了初步的了解。 七月下旬,张虞向王柔请婚假,而王柔痛快的批复了,表示张虞可在晋阳多呆几天,不用着急上任。 张虞对这位尸位素餐的主官算是无语了,自他三月受命时起,至今已有四个多月,王柔居然还没想好对自己的安排,这让张虞都后悔出任护匈奴副校尉。 不过随着婚期临近,张虞也来不及多想,只得赶往晋阳。 根据书信上的地址,张虞找到了宅院。而钟繇、郦嵩早已在等候多时,见到张虞便将其请了进去。 钟繇领头而行,向张虞介绍宅院布局,以及他根据张虞的需求,所让人做出的更改。 因房屋在晋阳城内,宅院仅有两进,前头为厅堂,左右为客间。穿过厅堂,则到了庭院与后宅。张虞从大门而进,从头到尾浏览了遍,一路上一直在点头,显然对新婚的住所颇是满意。 “宅院布置,有劳元常兄了!”张虞主动为钟繇倒水,笑道。 钟繇捋须微笑,说道:“整修宅院,多由兰大家监制。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钟繇口中的兰大家非是外人,而是张虞的舅妈,郦嵩兄妹的母亲。 张虞看向郦嵩,说道:“稍后我与伯松同去拜谢妗母。” “善!” 钟繇沉吟少许,问道:“济安上任已有两月,不知当下情况如何?” 闻言,张虞苦笑摇头,说道:“实不相瞒,那中郎将王柔毫无进取之意,尸位素餐,一心都护匈奴单于,无心参与鲜卑之事。故我虽上任两月,但并无案牍需我操劳,每日游山玩水,甚是闲散。” 若是无心上进之人,坐在张虞那张位子上,估计能开心得不行,不用处理事情,不用每日到公府报道。每日除了与匈奴贵人吃喝,拉拢感情关系外,几乎没有什么事需处理。 钟繇眉毛微扬,实在没想到都护匈奴的王柔如此松懈,守着匈奴王庭,其他事都不理会。 思虑片刻,钟繇说道:“济安虽为副校尉,但却有权统兵,征伐胡人。此番成婚之后,济安还需主动求变。若他不予兵马,则济安不如请求募兵,另驻别处。”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元常所言有理,自鲜卑分裂以来,二国多有冲突,若不趁机立业,将错失功绩尔!” 为何张虞如此执着介入步度根与骞曼之间的冲突? 其原因不难解释,张虞但凡手上有兵,便能趁着骞曼与步度根交手之际,出塞猎杀骞曼帐下的胡人。而又有步度根作为火力吸引,骞曼根本没有空去管袭扰他们的汉军。 钟繇笑了笑,玩笑说道:“济安豪言壮志,莫要娶了娇妻,便陷入温柔乡之中。” 张虞脑海中浮现出王霁那娇滴滴的模样、可人的模样,心中虽是火热,但嘴上却说道:“大丈夫欲济大事,岂能沉溺温柔乡之中!” “莫要言行不一便成!”钟繇笑道。 “尽力而为!”张虞语气微弱了下,没有那么坚定。 盖或听出了张虞的底气不足,钟繇、郦嵩二人纷纷而笑。 在晋阳待了几日,张虞先和父亲确认了婚礼,并与王氏那边确认了迎亲流程。 大麓山距晋阳二十余里,二者间的谈不上多远,早上亲迎,下午约能回晋阳。 七月二十八日,宜嫁娶、祭祀。 清晨,张虞早早起身,束发戴冠,换上玄服,恍如俊郎君。 为了彰显张氏的实力,张冀安排了百骑随行张虞迎亲,骑卒披红挂彩,褪去了杀气,取而代之的是喜庆。 其实张氏出动百骑迎亲算不上什么,张虞在雒阳时遇见权贵娶亲,从人多达两、三千人,声势之浩大,恍如小型军队出征。 张氏与其相比人数,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过迎亲队伍中有百余匹马倒是值得让人说道。用张冀的话来说,若不是怕坞中无守备,以及担心太原郡守治罪,他都想出动四、五百骑迎亲,狠狠地炫耀一次。 当张虞策马出府,行于晋阳街道上时,不少妇人先因热闹被吸引而来,待近距离看见张虞相貌,妇人们当即被新郎的相貌迷住,众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感叹新郎相貌之英俊。 在新郎过去之后,百骑紧接着在街道上马踏而来,因钉有马蹄铁,百骑踩踏的蹄声清脆响亮,堪比数百骑才能走出来的气势。 迎亲队伍中的彩旗,不禁让人窃窃私语,猜测今时又是哪两家的大族成亲。 “嗯~” 张虞策马当先,余光瞥见温氏府邸,似乎想起了那位许久未见的故人,问道:“可有将请柬送于温劭?” “已送了!” 郝昭策马而来,幸灾乐祸说道:“温劭求娶嫂嫂多次,但皆被嫂嫂拒绝。今若得知兄长娶了嫂嫂,怕不是妒火中烧,哀痛欲绝!” 张虞嘴角微微上扬,当年他与温劭的仇恨看似一笔勾销,但他心里可没忘记。当初若非实力不够,忌惮温劭的家族势力,他早就报复回去了。今他将王霁娶回府上,算是变向报复了温劭。 说起温劭倒是令人有趣,张虞以孝廉到雒阳时,温劭在太学苦读。张虞以县令外任时,温劭依旧在太学苦读。直到王允入了监狱,温劭才回到了太原郡,因家族势力之故,受郡守征辟为官。 而张虞回至太原郡时,已是千石官吏,很难令人想象,短短的两年多时间,二人地位竟有这么大的差距。 其实自收到请柬起,温劭便痛苦万分。他既为自己不如张虞而自叹,更为自己女神不属于他而难受。 尤其温劭每当想起二人会发生的不堪之事,他就心如刀绞。毕竟世间最令人痛苦的事不多,但莫过于仇人娶了自己的女神。 张虞娶亲这一日,温劭不知灌了多少酒,似乎唯有酒精才能麻痹自己! 温劭的痛苦,张虞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 当下,张虞在大麓山接到王霁,今正坐着装饰喜庆的婚车而归。 在精致的妆容下,王霁显得格外的惊艳,用国色天香形容今日的她,丝毫不夸张。纵使张虞往昔见了很多次,但今在亲迎时,依旧忍不住多瞧几眼。 陪同王霁出嫁者,还有王氏所出的嫁妆,奴婢二十人,良马三十匹,同有五十万钱,另有几车的锦缎,这与张氏的聘礼价值类似。若是加上王氏帮张虞出的买官钱,已是超过了张氏当初所下的聘礼。 其实汉唐男子之所以会晚婚,与后世成婚困难原因类似,即聘礼的价格太高,约占婚礼支出的百分之八十。若非张氏近些年在贸易上赚了不少钱,不仅出不起买官钱,还出不起聘礼。 酒宴不用多说,男女双方亲友参加,依照婚礼的流程走下来。 其中让张虞惊讶,或是说让张虞长脸的事,莫过于袁术派门客代他而来庆贺。 彼时当酒宴上响起‘汝南袁氏,河南尹袁公路,贺钱二十万’之语时,全场静寂下来,或有为惊人的贺钱而惊讶,但更多是为前来庆贺之人的尊贵而震惊。 随着婚宴的结束,张虞礼送走众人,便搂着今日美若天仙的妻子回屋,行以闺房之礼。 在红烛的燃烧下,张虞已沉醉于王霁的美色,主动伸手为王霁亲解婚衣。 “济安,让我自己来吧!”王霁按住张虞的手,娇羞说道。 “当唤夫君尔!”张虞从身后怀抱佳人,笑道。 “夫君,让我自己解衣如何?” 王霁感受到炙热的呼吸,身子起了鸡皮疙瘩,说道。 “不可,我要亲自瞧瞧!” 王霁满脸害羞,任由张虞动作,不知该说什么话拒绝。 纱帐被放下,其中之美景,唯有局内人的张虞才能欣赏。 看见硕大的凶器时,张虞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世间能闷死寡人者,便是此物尔! 凶器质感如何? 触之松软,闻之有香,品之暂无味。 仅是触、品之时,好似触发了什么机关,会响起几声猫叫。而这几声猫叫声,犹如有只猫在张虞心头上挠一样,让人很似上火。 …… 勾人上火之声传到外屋,红娘似乎真上火了般,微微起身,连喝了好几口水。 直到声音变小,并有了里屋人的传唤,退下火的红娘这才端着温水与毛巾进入里屋,服侍香汗淋漓的王霁。 (本章完) 第91章 修罗场 第91章 修罗场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屋内,张虞察觉到身侧的空荡,下意识往身边探了探,床榻暖和,余香犹在,但佳人已不在身侧。 “醒了?” 张虞所寻的佳人已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见床榻上的动静,问道。 “醒了!” 张虞睡眼蒙眬,问道:“今怎起得这么早?” 佳人脸颊微红了下,说道:“这几日起得太晚,今后需要早起。” 距二人的婚礼已经过去了六天,在这六天里除了需要外出拜会亲友外,正值年轻的张虞,与初尝肉味的王霁,不知厮混了多少次。尤其在宅院无尊长的情况下,在张虞的蛊惑下,王霁早早解锁了许多新的体验。 因操劳过度,王霁每日起得都晚,反而张虞为了保持武艺,会早起练武。今日王霁的早起,算是破天荒了。 张虞从榻上起身,随手披了身外袍,见到王霁在画眉,随即凑了过去。 张虞端详佳人的柳眉,笑道:“需要为夫画眉否?” 听到画眉二字,佳人似乎想到前日所发生的荒唐事,瞪了眼张虞,红着脸说道:“某要捣乱!” 用石黛画完眉角,王霁瞧着镜子里精致的眉毛,得意地笑了笑。 感觉到张虞的手愈发的不安分,王霁将其手从内衫里抽出,问道:“夫君与我成亲已有六、七日,算上夫君迎婚日子,在晋阳待了半月,不知准备何时前往左城理事?” 张虞半靠在胡榻上,牵着王霁的手,无奈说道:“我自上任以来,已有数月,而那王柔尸位素餐,久无委职。知我成婚,让我多呆几日,莫要着急前往左城。” “我今前往左城,与其在那空度时间,还不如在晋阳多陪夫人。” 王霁坐到张虞身侧,问道:“夫君既言,今至左城空度时光,何不如从元常兄所言,夫君早谋出路,招募兵马,另选驻地?” 顿了顿,补充说道:“虽说王柔尸位素餐,但其却是你我世叔。济安如能谋得出路,且不与王柔所为相背,以他与父亲关系,应会同意济安所请。” 张虞沉吟几许,说道:“驻地及今后谋略如何,容我思量一番。” 见张虞不给自己答复,王霁脸色正了起来,说道:“夫君今在晋阳,如何能知何地便于驻扎?且又怎知王世叔无要任委于你?” “当下夫君荒废多日,还需早些前往左城。” 张虞眉目微蹙,问道:“你我成婚才过六日,我若今时前往左城,那殊岚将如何是好?” 王霁神情严肃,说道:“我并州女子可无夫君在家!” “夫君若是前往左城,我将收拾行李,与参合坞联络,前往坞中居住,断不会让夫君为我而忧。” 张虞神情透露着不理解,他不明白王霁变化为什么这么大,成婚没多久,便催促他赶紧前往左城! “我再陪你三日,三日之后,我往左城任职如何?”张虞说道。 王霁摇了摇头,说道:“恐三日之后,我舍不得夫君离去!” 闻言,张虞哭笑不得,说道:“夫人既催我前往左城,又舍不得我离去,不知是何道理?” 王霁靠在张虞怀里,柔声说道:“夫君有言,今鲜卑内乱,二国并立,是为立功之时。今若因我之故而让夫君错失机遇,妾将有愧于夫君。” “错失良机?” 张虞若有所感,感慨了一声。 自他从雒阳归乡以来,时间过了近半年,而他除了娶王霁之外,似乎并没做了太多的事。 当下时值八月,距离明年仅剩三、四月,很快便要至中平四年。若他记得没错,距离汉灵帝去世已没多少时间了。若不努力建功立业,积累更多的资源,又将如何迎接乱世呢? 念及于此,张虞心中充满了危机感。毕竟他的身份可不像袁术、袁绍、曹操、公孙瓒等人,公孙瓒的家世虽不及其余三人,但却常年在幽州,积蓄了深厚的力量。 而二袁、曹操三人出身于拥有顶级政治资源的家族,他们一旦打开局面,他们周围的资源将会蜂拥而至。张虞若想与以上这些人抗衡,必须拥有相应的资本。 时不我待,岁不与人! 张虞搂住怀里的佳人,亲吻了下脸颊,感慨说道:“今日若无夫人这般言语,虞恐沉迷于过往些许成就。往昔之事已是归于过往,当下需看今时之所为!” 振作了下,张虞从胡榻上起身,果断说道:“明日我前往左城,自寻出路,另找驻地。” “夫君英明!” 见张虞这般意气风发,王霁眼角笑得弯了起来,说道:“待夫君离晋阳之后,我便拜会父母,前往参合坞居中,以免有坞人不满夫君!” 瞧着这般贤惠发烧的佳人,张虞暗感自己庆幸,自己不仅娶得娇妻,更是娶到贤妻。若无王霁言语提醒,张虞不知会在晋阳空度多少时光? 在夫妻腻歪间,却听见庭院里似乎有声响。张虞让王霁先行换衣,自己则先行出屋,了解下屋外所发生的情况。“怎么回事?” 张虞整理了下服饰,刚准备继续说话时,却见郦素衣正在庭院里,红娘似乎在阻止着郦素衣入内,显然庭院里的声响是由二人弄出。 听到有出屋的声响,二人转头望了过去,见是张虞出来,神情各有不同。 郦素衣眼神幽怨,似乎在问张虞为什么欺骗她。而红娘则是吐了口气,如释重负。 “素衣怎么在这里?” 见是郦素衣忽然出现于此,张虞神情尴尬,总有种自己出轨被抓的即视感。下意识看了眼房门,担心王霁会出来,又担心郦素衣瞧见王霁。 郦素衣神情委屈,说道:“你与别人成婚,我可以不来见你吗?” 幽怨的神情,委屈的语气,张虞忍受不住怜爱,挥手先让红娘离开。 张虞走至郦素衣身侧,心疼说道:“素衣莫要这般说话,我之所以让你留在参合坞,是乃担心素衣见婚事伤心。届时独自哀怨,而我难以顾及,这会让我倍感心疼素衣。” 妻妾的迎娶礼仪不同,张虞担心郦素衣看见他与王霁的婚礼会因此而伤心,为了不让郦素衣多想,便让郦素衣待在参合坞。 但郦素衣可不是乖乖女,并没有待在参合坞,而是南下晋阳,准备见见抢走他兄长的女人。 “我非气量狭窄之人!” 郦素衣神情坚强,说道:“我今来想见见嫂嫂,顺便看下今后的姐姐。” “这~” 张虞迟疑了下,说实话他还没和王霁聊过郦素衣。今郦素衣忽然出现在府上,又表示想来去见王霁,这让张虞顿生惶恐,他可没经历过修罗场,更不知怎么处理修罗场合适。 “莫非不能见嫂嫂?”郦素衣语气平静,问道。 “不是~” 张虞话没说完,却见明艳不可方物的王霁趋步而出,见到郦素衣时,主动问候道:“卿可是素衣?” 见郦素衣没有反驳,王霁行了下礼,赞美道:“常听济安谈及素衣娇艳,是为塞上明珠。今时得见妹妹相貌,果然名不虚传。” 见状,张虞愣住了,他没想到王霁居然知道郦素衣,可他从来没向王霁提及过郦素衣? 莫非他好梦中说话,在睡梦中向王霁聊过郦素衣? 很快,张虞见到红娘朝他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顿时明白过来,显然妻子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郦素衣。 而郦素衣见到王霁的反应,则是复杂了许多,既也为王霁美貌而赞,又有对自己相貌、装扮的不自信,以及对王霁的嫉妒。 “拜见嫂嫂!” 郦素衣勉强挤出笑容,说道。 王霁毫无芥蒂,上前挽住郦素衣的手臂,俏脸朝向张虞,说道:“济安先行用膳,不止素衣想见我,我也是早想见素衣。” 说话的时候,王霁眼神很是不悦,但语气却很和善,这让张虞不禁认识到自己妻子演技之出众。 “善!” 张虞偷瞄了下郦素衣,见其无反对迹象,遂是放下心来。 他已是领教过自家娘子的识大体,今让王霁出面与郦素衣聊天,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当下的张虞仅能默默希望自家娘子能折服郦素衣,纵折服不了,也要尽量维持家宅的安宁。 且不言王霁搂着郦素衣的手臂,谈笑而入寝居。而张虞洗漱了下,则坐到前堂,准备用膳。 红娘端着早膳入堂,见张虞心神不宁,笑道:“郎君莫要心慌,夫人早知郎君与郦千金之事。” “何时得知?” 红娘轻扬嘴角,笑道:“半个月前,夫人从郦君闲聊时,从其口中得知郦千金。” 说着,红娘为张虞摆好早膳,笑道:“夫人已有应对之策,郎君安心用膳便可!” “夫人贤惠至此,乃我之幸!” 张虞感叹了声,对自己能娶到王霁而感幸运。郦素衣本身就性急,若是王霁是小心眼的人,估计后宅早就闹翻了天。 《江左遗册》:“郦妃性妒,与神武有青梅之情,又兼功勋在身,常傲于诸妃嫔……而高皇后性不妒忌,能合诸妾,郦妃以姐侍之。” 还有三章 (本章完) 第92章 风起雁门 第92章 风起雁门 中平三年,八月。 山谷间,张虞策马缓行,左右跟随着钟繇、郝昭二人,三人欲同至左国城。 经自家夫人劝说下,张虞从温柔乡中拔出,为了尽快积蓄力量,建功立业,张虞在次日便离开晋阳。 当然,张虞承认与郦素衣的突然到访有关,虽不知王霁当天与郦素衣说了什么,让郦素衣情绪平复下来。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张虞,若不早点离开,迟早会出事。 是日,当张虞表示将往左国城理事时,郦素衣态度大变,表现出依依不舍之情。并在王霁的默许下,张虞当晚陪了郦素衣两个时辰,在入睡前,回到自己屋内,又安慰了一遍王霁。 这一晚张虞‘精疲力尽’,而也让张虞明白一个道理,第二天要长距离赶路的时候,莫要在前晚操劳太多,否则你可能会在马背上睡着! 相较上次独与郝昭赴任左国城,此番出行张虞特意喊上钟繇。让钟繇帮他出谋划策,如何才能从王柔手上获得相应资源,并至合适的地带驻扎。 此时的钟繇不知在思索什么,一直瞧着两侧陡峭的山崖,山崖之险峻,令人顿生敬畏。 寻了空隙,张虞问道:“元常兄有何感想?” 钟繇用马鞭指着周围,感叹说道:“并州表里山河,山险而田沃,民劲而善勇。昔春秋之时,晋能王霸中原,东与齐国一较高下,南与楚国争雄霸主,皆得益于此。” 张虞目光闪烁了下,问道:“乱世之时,若有豪杰据并州,何如?” 钟繇沉浸于并州的形势之中,沉吟说道:“并州虽有恒山、大河之险固,但豪杰割据于此,若不观形势而变,恐难长存。” “为何?” 钟繇思虑说道:“并州人口稀少,不复前汉之户籍。割据于此,虽得山川之险峻,但北有强胡,州内兵少粮寡,如临大敌,难以久持,故可为一时之业。” 钟繇对并州的评价颇是中立,东汉时期的并州虽依然拥有山川地势之险峻,但并州的内部问题更为严峻些。 如内部的人口稀少,将限制并州争夺天下的上限;不过并州因自身的地理优势,却能保障并州在乱世中的下限。 而钟繇如今所言,其实也是张虞长久以来对并州这块区域的审视。实话实说,李唐虽在太原起家,但李唐并没在并州待太久,而是长驱直入,取关中作为荡平天下之地。 毕竟并州左右是关中与河北,论人口数量,并州不如以上二地。张虞若想在乱世中有所作为,割据并州仅是初步,难点在日后的发展方向。 不仅于此,因东汉时期的并州局势复杂,加上张虞目前身份微弱,欲割据并州,怕也没那么简单。故张虞当下需要尽快升迁,或是拥有一批兵马,这样才能便于他在日后抢先控制并州。 似乎察觉到张虞的复杂心思,钟繇反问道:“济安何来此问?” 张虞神情不变,说道:“听元常点评并州形势,特有所感而已。” 顿了顿,张虞换个话题,问道:“我今往左城,不知元常有何见解?” 钟繇沉吟几许,说道:“济安欲在边塞建功,帐下拥有兵马方为要事。今观王柔所为,无分兵于济安之意,故济安需向王柔进言,看能否准许济安募兵。” 张虞微微点头,对钟繇的话表示认可。准许募兵与自建兵马看似没有区别,但其中之差别颇大。 因东汉当下秩序动荡,许多地区豪强、大族拥有部曲或是家兵,但因是无朝廷编制,故需要由招募者提自行提供军粮。而朝廷给予数额募兵,那么朝廷会提供军粮器械,不用招募者自行负担兵马钱粮。 以孙坚为例子,黄巾起义前,孙坚在下邳招募了上千人为兵,这些兵的支出需要孙坚垫付。当孙坚成为汉军军官时,其兵马的支出负担,将由东汉王朝供养。 且因部队级别不同,朝廷会提供不一样的器械与粮辎。故张虞若能得到准许募兵的数目,张虞就能名正言顺组建兵马,毕竟由他出资供给兵马,怕是负担不起。 迟疑了下,钟繇问道:“今下除募兵之外,另需考虑济安欲改屯何方?” 张虞沉吟良久,说道:“南匈奴归附我朝时,世祖将匈奴分为八部,分别屯于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等八郡。百余年来变迁,匈奴八部多有变化,或叛逃出塞,或不顺王命,或依附边塞。” “八部中左南将军部屯雁门,百余年来依附我朝,少有不顺之迹。且常年与鲜卑冲突,左南将军部与鲜卑诸部有血海之仇,今若屯边,倒不如至雁门,假左南将军所部之力。” 在左国城待了两个月的时间内,张虞虽说无事可理,但也让张虞了解了匈奴八部目前的状况。如因东汉国力衰退,以及单于缺乏威望等问题,已是难以控制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匈奴诸部。 反而最北边的左南将军部因各种原因,依旧是大汉忠诚的狗。张虞若不去左南将军部驻边,岂不是可惜了!当然了,雁门地理位置关键,北能与步度根联合,南下可得太原军辎,向西可征伐骞曼。 见张虞深谙匈奴诸部之事,且回答井井有条,钟繇点了点头,以表赞同。 在吕梁山道里走了两日,张虞终再至左国城。因天色已晚,张虞休息一夜,次日在侍从的通报下,再见到王柔。 堂内,王柔依是笑吟吟,问道:“济安怎不与新婚之妻多处几日?” 张虞拱手而答,说道:“禀世叔,虞恐世叔有事吩咐,故不敢沉溺于温柔乡之中。” 说着,张虞拜谢道:“成婚之日,多谢世叔贺礼!” “小礼而已,仅是不能亲至,甚是可惜了!”王柔说道。 一番寒暄,张虞故作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不好说。 抿了口蜜水,王柔见张虞有话要说,示意道:“济安如若有事,但说无妨。” 沉吟片刻,张虞说道:“昔世祖皇帝时将匈奴分八部,别置于边疆诸郡。自鲜卑昌盛以来,护塞匈奴多有折损,另有部落叛乱。今定襄、雁门二郡匈奴流离,左南将军部力孤。” “都护单于为要事,庇护匈奴别部为次要之事。虞既为世叔副手,当为世叔分忧。故不如世叔坐镇左国城,而虞北至雁门驻边,以世叔之名,聚拢离散匈奴。” 鲜卑成为大漠霸主之后,因时常南下劫掠,作为护塞的南匈奴惨遭打击。就实际而言,不仅朔方诸郡汉人凋敝,南匈奴部民也随之南迁。 可以这么说,在单于被东汉控制起来之后,南匈奴的命运便与东汉紧密关联。曹操在统一北方之后,所编设的五部匈奴,更多是沿用东汉时期的政策,只不过将八部匈奴整编为五部匈奴。 王柔捋须微吟,佯装思索,说道:“护塞诸部匈奴流离之事,某略有耳闻,仅是往昔无余力顾及。我本欲让济安至雁门,但虑济安初至左城,故一直未有言语。今济安欲往雁门屯兵,倒是了我所忧之事。” 张虞并不在意王柔所言真假如何,继续说道:“虞愿往雁门屯兵,仅是忧帐下无兵。不知世叔分兵于我,亦或是准我募兵?” 王柔迟疑了下,说道:“今营兵不足两千人,若分兵于济安,恐会削弱左城护卫。营兵实额二千五百人,而今缺额七百余人。若济安往雁门屯兵,我当上表准济安募兵七百。” “七百人!” 张虞在心里盘算了下,其七百人看似不多,但若是募兵制下的七百人,其质量远超兵民结合的兵马。以七百人为兵,再辅以匈奴杂兵,兵力远超上千人。 张虞得到想要的结果,当即拱手说道:“多谢世叔安排,虞感激不尽” “分内之事!” 王柔笑眯眯说道:“济安前往雁门,若有困难,倒是可寻我弟。” “诺!” 见张虞主动愿意去雁门屯兵,王柔根本没有阻止的念头。毕竟张虞天天在他面前晃悠,实在不是个事。今张虞主动请缨,于情于理,王柔都乐意帮衬一把。若是张虞立功了,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且不言王柔上疏于雒阳,请予募兵名额七百人于张虞。而张虞在得到王柔的批准之后,第一时间让郝昭归乡募壮士,约定在马邑会面。 同时张虞还写信于郦嵩,让郦嵩带孟宁之、张丰、什翼等人,率百骑至马邑集结。 待各事宜安排好,张虞与钟繇马不停蹄赶往雁门,准备联络步度根,以及看能否招募到张辽入伙。 在张虞前往马邑的途中,来自雒阳的公文送至左国城,针对王柔的奏疏作出批示。 左国城兵马数目不变,准许张虞募兵七百,由并州提供军粮,驻扎在雁门,都护雁门、定襄二郡的匈奴部落,负责边郡的防备。 不仅于此,朝廷对鲜卑两部派系分裂,也下达了政令,联合亲汉的步度根,打击仇汉的骞曼。 随着朝廷政令送抵,张虞也见到了张辽! (本章完) 第93章 张辽入伙 第93章 张辽入伙 马邑,酒舍。 偏僻的雅间内,张辽热情地邀请张虞、钟繇二人入座,吩咐说道:“酒肉上足,钱财管够!” “好勒!” 见是大主顾,店家亲自照顾,将案几擦了好几遍,并换上档次的筷、碗。 “兄长新婚不久,今莫非归乡,特经马邑寻我?”张辽笑道。 “今是专门来寻文远!”张虞笑道。 “哦?” 张辽顿有兴趣,问道:“莫非兄长在马邑遇见难事?” 张虞浅笑而摇头,说道:“文远可记得官拜何职?” “护匈奴副校尉!” “然也!” 张虞不打算卖关子,如实说道:“自鲜卑昌盛以来,雁门、定襄二郡匈奴流离,左南将军部日衰。我向朝廷请命求镇雁门,聚拢二郡匈奴,联络步度根,防备骞曼南掠。” “恭贺兄长!” 张辽闻讯颇喜,笑道:“兄长新婚不久,便身受要职,当双喜临门。” 说着,张辽便为张虞、钟繇二人倒酒。 “请!” “我今至雁门上任,朝廷准我募兵七百,可置司马、功曹、主簿等属官,以为都护匈奴。” 张虞放下酒樽,怀念说道:“虞受领职务时,便想起文远与虞追马猎胡之事。昔南下将骑征战时,无不怀念文远,恨不能与文远并肩作战。” “而今虞可募兵,自征勇士为吏,故欲拜文远为骑将。不知弟是否愿与虞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否?” 两汉时期,步、骑的军职体系不同,且相同官职下,所率兵马数目会有不同。 如以骑兵校尉官职来说,所将之人在七百人上下,配合属吏人数可达到八百人。若是步卒校尉正常可将千人,甚至可统率两千人。 骑兵校尉往上的官职,则是骑都尉可将二千余骑。而今授予张辽的骑将,属于是校尉下属官职,其所将兵马数目在两百骑。 今张虞可募七百名骑兵,那么帐下军职体系可任命军司马一名,三名骑将。为了征辟张辽,张虞让他掌管两百骑,属于是非常高的待遇。 见张虞拜自己为骑将,张辽乐得从席上蹦起来,欣喜的语气中略有惶恐,说道:“辽早有追随兄长征战之念,仅恐兄长嫌我愚钝,不敢轻易开口。今能与兄长作战,辽便心满意足,不敢奢求骑将之位。” 十八岁的张辽仅是区区郡吏,还不是历史上威震逍遥津的名将。而张虞已是混出名声,加之二人交际多年,张辽常尊称张虞为兄。不夸张地说,或许在张辽早就想和张虞混。 今张虞能招募兵马,又授骑将给张辽,张辽怎么可能不会心动。果然张辽没有过多犹豫,一口便答应下来。甚至因初上任,便统率两百骑而感到惶恐。 “哈哈!” 张虞笑了几下,说道:“我虽授骑将于你,但我却无骑交由文远统率。不论文远是否愿为骑将,今皆需为我招募雁门勇士两百。” 连同军官百人,张虞所将兵吏有八百人,即便张虞把参合坞里的兵马都编入营中,也都整编不满。故张虞仅打算从参合坞出汉胡骑卒百人,另行招募并州汉胡勇士数百人,凑成一营八百人之数。 见张虞有条件让自己出任骑将,张辽放下心来,笑道:“兄长这般言语,辽便安心。不知兄长对所募两百人有何要求?” 张虞不假思索,说道:“体格充沛之士,优选善射之人为兵。” “诺!” 张辽的入伙,让张虞开心好几日。他至东汉多年,与不少名人交际,但真正意义上成为他的属吏,大体仅有郝昭,今下总算多了张辽。 今有郝昭、张辽在手,另有什翼部下,张虞对帐下兵马的架构有了雏形,以上三人为张虞所安排的骑将。 三人之下的七名骑率(百人骑)会直统百骑,这些骑率们除了会从参合骑中选拔,还会从招募兵马里选拔而出。 至于郦嵩,张虞有意安排他出任司马兼主簿。另孟宁之善步而不善骑,这让张虞不知如何,只能看后续的人员规划。 在郝昭、张辽二人募兵的同时,郦嵩带着百骑到了马邑与张虞汇合。 身边有了人调用,张虞为了获得一校的甲兵、器械,便带着众人南下到晋阳,拜见并州刺史张懿。 因得到了朝廷的政令,张懿并没有为难张虞,让张虞去晋阳武库里去领取一校的兵马装备。至于兵粮的供给,因张虞驻在雁门,张懿便让张虞找王泽批复。当甲兵、器械运到雁门时,时间已到了九月份。到了雁门,由张辽出面,加之王柔的招呼,雁门郡如数给了兵粮。 代地的九月,天气有些寒冷,草木一片枯败。 距离募兵已过去了半个多月,募兵的效果并不喜人,仅仅招募到四百多人,参合骑百人,约五百人左右。而之所以招募效果不好,一方面除了选拔苛刻外,一方面所给钱粮的待遇不够。 张虞到晋阳支领费用时,便向张懿提出用于募兵的钱财不够,怕招募不到勇士,但张懿表示州里也没钱,甚至还说今并州能运作下去,多亏冀州的财政转移。州中主官都这么说话,张虞不好继续索要。 其实张虞能够理解东汉当下的财政状况,西北叛军持续叛乱,需要大量的钱财往里面投。而并、幽二州人口本身不多,维护边塞防御体系需要大把钱粮投资,若非二州背靠河北、京畿,东汉怕转运的费用都难承受了。 理解归理解,但募兵的钱粮不够,当真让张虞为难。兵吏八百人,当下五百人,总不能自己从往里面投钱。 张虞在营地里溜达了一圈,从外头回营帐里,问道:“今天渐冷了,冬衣情况如何?” 郦嵩翻了翻竹简,说道:“府库里发的冬衣不多,仅一百余件,营中将士需穿自家冬衣。” “伯松抽空到阴馆催催,偌大的雁门不至于凑不出五六百件冬衣。”张虞皱眉说道。 “诺!” 郦嵩说道:“除冬衣外,粮草如数送抵。” “总算有件靠谱事。”张虞吐槽道。 说着话,张辽穿着皮甲,按剑入帐,问道:“兄长,今兵马整训不错,眼下是继续招募兵马,还是说北上左南部?” “兵马少了些!”郦嵩说道:“最好多招募些,以免到了代北,兵马不够用。” “要不放低些要求?” 张辽说道:“不必招募勇士,凡身体无碍者便能入营。” “不知兵戈,到了代北,怕会害了他们。”张虞说道。 郦嵩有了主意,说道:“济安,定襄有不少匈奴部民,不如多招些匈奴人。” 闻言,张虞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妗母乃匈奴贵女,可是出自定襄匈奴部?” 郦嵩点了点头,说道:“母亲来自匈奴兰氏骨都侯,此部迁居定襄。因鲜卑屡次南掠,今下实力大不如前。若济安有意,我以为可往兰氏部中多招些匈奴人,便于日后都护兰氏部。” “太多不好!” 张虞想了想,说道:“伯松和什翼去兰氏部招上两百来人,尽量能言汉话;余者百号人在雁门招募,选些懂得武艺之人。” “那冬衣之事呢?”郦嵩问道。 “我亲自拜会王雁门,尽力多拿些冬衣。”张虞说道。 说着,张虞看向钟繇,问道:“元常有何思量?” 钟繇微捋胡须,说道:“济安布置缜密,繇无他见。” 顿了顿,钟繇问道:“今济安建营募兵,不知以何名自称本营?” “雁门营?”张虞问道。 “怕太过平庸!” 钟繇饶有兴致,说道:“济安出自云中,不如以云中义从自称本营。” 义从并非单指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而是许多边塞兵马都会用义从作为后缀。如来自河湟的湟中义从,凉州地区的凉州义从,亦或是匈奴部落的匈奴义从。 “云中义从?” “然也!” “云中者,云神所居也,谓营兵骁勇越超凡人,此又合济安籍贯。”钟繇说道。 “且容我思虑一番!”张虞说道。 (本章完) 第94章 云中义从 第94章 云中义从 钟繇所提及的营名之事,算是张虞忙碌募兵之余所遗漏之事。张虞虽属于护匈奴中郎将帐下,但营名却不能称护匈奴营。 在深思一番下,张虞选择听取钟繇的意见,以‘云中义从’为营名。并让钟繇辛苦下,用端正的隶书书写营名,交由善刺绣的妇人制作旗帜。 张辽受命在雁门南部诸县招人,郦嵩、什翼二人前往定襄郡内的离散匈奴部落中招兵。 为了冬衣,张虞到阴馆再次拜会王泽。或许是见张虞来了许多趟,王泽实在不想招待,不知从何处弄了批冬衣,如数交到张虞手里。 有了冬衣在手,张虞算是敢安心北上平城。 平城作为雁门郡边城,临近漠南,与鲜卑胡人临近,乃左南将军部驻扎所在,因无阴山庇护,气候较参合口恶劣许多。若无冬衣为御寒,张虞所部无需与鲜卑交手,光自然折损便不少。 九月中下旬,郦嵩、什翼从定襄郡内的匈奴部落而过,得兵两百多人,而张辽奔走多城,总算将余者百余人征募到位。 经一月的招募,张虞共得兵七百八十六人,战兵七百余人,吏约八十人左右,基本已是满额。 兵马虽说满额,且上头以骑兵的标准给予待遇,但因仓促成营之故,并非八百人都有马,营中有马者约四百多人,无马者有三百多人。 根据这种情况,张虞与众人商议,优先挑选有马者为军中兵吏,无马者习步战,次于有马者。经过数日的整顿,张虞算是理顺了军中的人事问题。 三名骑将之外,张虞亲选了七人作为骑率。其中有两人出自张虞当初培养的汉胡少年,族弟张丰有勇力,粗读经学,张虞出于提拔之故,便点了他为骑率。 另外则一人则是丘敦契乌,其年岁虽小,但颇有勇力,骑射出众,张虞便大胆提拔为骑率。其余五名骑率皆为汉人,如苏列、王固等人,或是雁门郡人,或是从朔方诸郡逃难过来。 在军士即将出发之时,钟繇却找到张虞,表露出辞别归乡之意。 大帐内,钟繇犹豫几下,说道:“济安,家中来信催促,繇恐需归乡,今无法随济安北上平城了。” “怎么回事?” 张虞为钟繇倒了杯温水,关心问道:“莫非家里有急事发生?” 钟繇摇了摇头,说道:“家中并无急事,仅是出来多时,家中亲眷多有思念。且家人担心若是久留,恐冬季寒冷,大雪封山,不便归乡。” 张虞点了点头,感叹说道:“元常自三月随我北上,在并州已有半年。且元常家在颍川,距雁门有数千里,若是沿途漫行,归乡恐需一月。今时南下归乡,或能赶在大雪封山之际至河北。” 顿了顿,张虞关心问道:“不知元常兄欲何时归乡,是否需虞派遣士卒护送?” “士卒护送倒是不必,我可随济安家中商队南下。”钟繇说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既然如此,我和族人知会声,元常兄可至晋阳暂候,待商队南下经晋阳时,兄便可随商队南下。” “善!” 钟繇拱手笑道:“倒是有劳济安了!” “不敢!” 张虞面露惭愧,说道:“元常何出此言?若无兄帮衬婚事,以及助虞梳理吏员,虞岂能这般轻松!” 实话实说,这段时间没有钟繇协助,张虞估计会很劳累,尤其是几十号吏员的选拔,以及吏员们所要负责的相应事务,这种事情细微且繁杂,若无专门的行政人员帮忙,很难这么快干好。 “不知济安准备何时北上平城?”钟繇问道。 张虞盘算了下,说道:“马邑至平城约三百余里,沿途道路平坦,若是行军三、四日便能至。我打算三日之后起程,尽快了解边塞,而后寻机而动。” 钟繇微微蹙眉,问道:“兵马仅操练几次,而今便要北上,是否太过匆忙?” “不匆忙!” 张虞从交椅上起身,手搭在腰带上,自信说道:“边塞儿郎非内郡所能比,善骑好斗,今在马邑操练,倒不如至平城。以大漠为练武场,出游狩猎几回,兵吏便可用!” 训练骑兵的最好方法,不是说常年训练基本功,而是要学胡人般,在草原上散出去狩猎,这样才能精进骑射,互相的配合度才能说上来。 经张虞这几日的观察,他这批所招募的兵马,从兵源质量上不用多说,今更需要操练,且进行更多切合实地的操练,才能让这些兵马成为精兵。“以狩猎代兵,甚是有理!” 钟繇拱手起身,笑道:“繇在颍川将候云中义从之威名!” “劳君候之!” 钟繇的离去,张虞没有挽留。毕竟以他当下情况,不足以招募钟繇。今能与钟繇结下情谊,等时机到了,或许他就能像征辟张辽般,顺势征辟钟繇。 在与钟繇分别之后,张虞如他所计划那般,率部从马邑出发,沿着治水向东北至平城(今大同市)。 并州诸郡的行政区域几乎是按照盆地而设立,面积最大的大同盆地即雁门郡,太原盆地即太原郡,上党高地为上党郡。 胡人欲入寇并州,深入到太原郡,首单其中便是雁门、定襄二郡,相较丘陵纵横,谷道复杂的定襄郡而言,雁门郡其实更好突破。 平城作为后世的大同,其北面缺乏天然的险峻屏障,常常是胡人入寇并州的必经之所,同样也是汉人进攻胡人的前哨基地。 因大同盆地无险峻为阻拦,故在距平城数百里外,有护乌桓校尉,其驻扎在代郡马城(今张家口),在东面呼应雁门郡。 若刨除军事角度,因大同盆地平坦辽阔,道路易行,胡人更喜欢从这里获取汉人的资源,并且学习汉人先进的文化。 经三日的行军,张虞所部终至平城。而平城的情况,似乎与衰弱的东汉王朝类似。因常年的鲜卑南下劫掠,平城人烟已是不多,张虞一路行来有不少荒废的田亩。 本应在长城边缘游牧的匈奴、乌桓二部,已经出现在平城周围。显然因受到鲜卑南下的压力,匈奴、乌桓二胡为了生存,不得不向更南的地区迁徙。 后世不少人认为汉末的天气寒冷,导致了胡人的内迁。而在张虞眼里,何尝不是东汉的衰弱,无力钳制鲜卑,本是生活在边郡的匈奴、乌桓二胡,为了躲避鲜卑的劫掠,向南侵占了汉人的领土。 “平城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望着城外大量荒废的田亩,郝昭惊讶了句,说道:“汉人不见多少,反倒是有不少胡人。怕不是再过几年,平城被胡人所据。” 张辽作为雁门郡吏,对平城的衰弱有所了解,说道:“雁北有乌桓部落,其部落不下数千。自鲜卑南下劫掠,乌桓便向内迁。更有不少乌桓暗顺鲜卑,趁鲜卑劫掠时,一同南下劫掠百姓,难以令人分辨。” 在边塞弱肉强食之地,弱者只会向更弱者挥刀,乌桓人本是匈奴人的狗,被西汉击败之后,成为西汉的狗。北匈奴强盛,乌桓为其所用,待东汉发展起来,为东汉所用。 今东汉衰弱,无力控制边塞,而鲜卑在大漠崛起,乌桓为了臣服强者,与其眉来眼去,属于正常之事。至于趁机劫掠汉人,非常符合乌桓人的行为。 郦嵩神情略有严肃,说道:“我军今至平城,所临之敌应不止骞曼,恐怕还有乌桓。” “今之强敌不过骞曼,而乌桓名义归附我朝。”孟宁之小声说道:“今不如与乌桓求和,双方相安无事,一心对付骞曼所部。” “岂有这么简单?” 张辽摇头说道:“我军驻扎于此,与步度根呼应,便是骞曼之敌。而乌桓或有暗顺骞曼,今见我军至此,恐会有所动作。” 一向沉默的什翼说道:“匈奴人以血脉为尊,习俗、姓名自有传承。而乌桓人一向狡诈,尊顺强者,今行求和之事,必遭乌桓人小觑。” 张虞微眯双眼,说道:“乌桓者,aγwar(蠕蠕)。欺软怕硬,畏威而不怀德。我今至平城护边,若乌桓行不法之事,自要为汉人做主。” 张辽投以钦佩的目光,他在雁门生活了很久,听过不少胡人作乱之事,然因各种缘故,最终不了了之。而张虞竟有这般感觉,实在让张辽钦佩,舍郡官而投效到兄长麾下,果然没有选择错。 郦嵩思虑良久,说道:“雁门地界,乌桓众而匈奴寡。今既欲威慑乌桓,向外建树立功,还需多与左南将军部亲近。” “不仅于此,乌桓虽有作恶者,但仍有亲汉之人,且与步度根亲近者不少。兄长还需分辨善恶,行杀鸡儆猴之法,或是威慑乌桓之策。”张辽说道。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文远所言有理,平城临乌桓、鲜卑、匈奴三部,胡人众多,民情复杂,立威肃边,或是上策。” 顿了顿,张虞说道:“但今下之要务,需见平城长以及左南部首领,并与步度根联络。” ps:第五更来晚了! (本章完) 第95章 雁北见故人 第95章 雁北见故人 张虞本以为临近边塞,至雁北戍边,应是见不到故人,不料平城长竟是故人了。 平城长杨赞,乃张虞在雒阳出任郎官所遇见的神人。当时旁听朝议时,杨赞无视身份,不知是为了博取注意力,或是说不懂规矩,竟参与朝议。而后在分配官职时,被刘虞扔到雁门郡的卤城。 时隔两年再见杨赞,或许因经历了边塞环境的磨砺与毒打,杨赞算是褪去了莽撞。 平城的县堂内,杨赞感怀说道:“赞在雁门两年多,不曾见过故人。今在平城苦寒之地,能得遇见济安,是乃赞之幸事。” 杨赞与张虞并无太深厚的交集,但今时可非往日。能在陌生的雁北地区遇见熟悉面孔,难免让人唏嘘。 张虞笑了笑,问道:“我若没记错,公叹初为卤城长,今怎出任平城长?” 杨赞略有幽怨,说道:“去岁冬季,鲜卑忽然南下劫掠,旧平城长不慎中流矢而亡。赞因治卤城尚可,便迁任平城长之职。” 顿了顿,杨赞羡慕说道:“同期郎官中,倒是济安升迁迅速,以县令拜副校尉,今时更是至雁北,都护雁门匈奴。” “鲜卑入寇,陛下以我为乡人,故有这般任命。”张虞笑道:“今后与君同在雁北任职,你我还需走走往来。” “这是自然!” 杨赞面露庆幸,说道:“城中兵马不多,赞本忧鲜卑南下劫掠。今有济安八百兵马,平城倒可无忧矣!” 闻言,张虞询问道:“今强阴与长城情况如何?” 杨赞思虑少许,答道:“自熹平大败以来,强阴屡遭劫掠,百姓多有南逃。开边互市以来,因参合坡盐池之故,郡中欲派兵吏北上,但途中遭胡人所威吓,不得北进,遂是南返。强阴或被胡人所据,或已是荒废。” “至于长城边塞已无汉卒守备,而是以乌桓、匈奴二胡守边。去岁鲜卑入寇,二胡兵败而南迁。岁初之时,平城无令长,二胡作乱者不少。” 熹平之败在历史上并不知名,但其带来的影响效果,堪比大明在辽东的萨尔浒之败。 大明在萨尔浒之败后,丧失在辽东战场的主动权,许多重镇相继失守。而东汉在熹平之败后,丧失了在幽并边疆的主动权,并且因鲜卑常年劫掠,汉民或被掠夺,或是逃离危险的边疆,继而造成了边防体系的瓦解。 云中、五原二郡人口流离,而作为人口最多的雁门郡,其实也不好受,雁北地区缩边至平城。若平城再被放弃,大同盆地将会成为汉胡冲突的前线。 “我上任之初,因恐鲜卑今岁劫掠,故为借胡人之力御边,故只得宽弛治下。今济安带兵至此,或能威慑胡部,令胡人不敢侵犯汉民。”杨赞庆幸地说道。 见杨赞弄错因果关系,张虞纠正说道:“胡部自恃护塞,无视律法,欲令胡人敬畏,公叹需用严法治,非我部兵马至平城,便能令胡部敬畏。” 杨赞若有所思,说道:“济安言之有理,今后若是治胡,或许济安帮衬。” “我都护匈奴,当会配合公叹治胡。”张虞说道。 “有劳济安了!” “不敢!” 张虞迟疑几下,说道:“虞本校兵吏虽为骑卒,但军中颇缺马匹。” 杨赞瞬间明白张虞之意,笑道:“平城临近边塞,应有不少马匹,容赞清点治下马匹。” “多谢公叹!” 张虞至雁北地区屯兵,本担心地方官吏会与自己不和。今见是故人任职,让张虞稍微安心许多。 与杨赞会面之后,张虞未在平城内扎营,而是率兵至离平城七里远的白登山筑寨。 而之所以至白登山立寨,倒不是张虞有意追寻古人痕迹,而是占据白登山,便能俯瞰平城周围,具有居高临下之势。且山上有泉、池、溪流,便于张虞本部兵马获取资源。 在白登山立寨之时,杨赞没有食言,让县吏送来六十余匹马,虽说其中大半是驼马,但总归是马。从另一角度来看,算是杨赞向张虞的示好。 “校尉来了!” 修筑营垒时,张虞亲自检查营地的修建工作。 郝昭眼尖,看到张虞头上的鹖毛,立刻指挥军士散开,展示自己的工作成果。 “伯道!”张虞喊道。 “末将在!” 郝昭从人群中而出,应道。 “鹿角弄得如何?”张虞问道。 郝昭领着张虞而行,指着差点便能完工的鹿角,说道:“校尉,鹿角制作十之八九,请校尉检验。” 郝昭、张辽、什翼作为张虞帐下的三大将领,三人各自负责部分营寨的修缮。如张辽被安排去挖粪坑,什翼负责营地内草木的清除,而郝昭则是修缮鹿角。行军下营除了考虑到军事地理问题,更是要考虑到手下将士的吃喝拉撒问题。这一系列的问题,对主官的能力有不小的要求。所幸张虞读了不少兵书,加上黄巾之战的历练,料理八百号人不成问题。 张虞摸了摸鹿角,说道:“鹿角修缮好后,记得按照营图位置摆放。” “诺!”郝昭点头应道。 巡视完鹿角,张虞带着郝昭往外头走去,问道:“这几日带兵情况如何?手下人是否服你?” 郝昭挠了挠头,说道:“帐下两百号人,不少是我招募之人,或有欺负我年少者,但都被打服了。今带兵以来,我从兄长言语,与士卒同甘共苦,将士多有爱戴。” 张虞帐下的将吏呈现年轻化特征,郝昭、张辽、郦嵩岁数都不大,一旦被人小觑,兵就不好带。 兵马组建以来,为了尽快能上下一心,张虞不止一次与部下开会,研究如何带兵,讲授军中纪律。 “伯道!” 张虞耐着性子,说道:“百夫之将,夙兴夜寐,言辞缜密;千夫之将,直而有虑,勇而能斗;万夫之将,外貌桓桓,中情烈烈,知人勤劳,悉人饥寒。” “伯道当下做事勤勉,与卒同劳,仅能为百夫之将。若伯道欲更进一筹,需扶持心腹,寻觅爪牙,代你劳行琐碎之事。而你多思行军作战,取胜制敌之道。我观伯道资质非凡,今后必能将万人。” “昭必不负兄长嘱托!”郝昭沉声应道。 “善!” 很快,郝昭便指挥着手下忙活去了。 自张虞与名人交际以来,渐渐发现一个事实,许多文臣武将留名历史,确实有独到之处。但不代表他们天生就出色,仅能代表有潜力成为出色之人。 张虞两世都有做过领导,非常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培养,且能培养成人才的人也少,培养人才其实就像在赌石或是开盲盒,有时候看走眼,有时候确实能赚到。 而留名历史之人,若是功夫培养,很大概率能培养出来,且其成就或许会比历史上更出众。 今时领兵八百人,张虞目的纯粹,除了建功立业外,便是将张辽、郝昭、什翼、郦嵩等亲信骨干培养成合格的军官。 “校尉,左南部首领前来拜会!” 孟宁之快步而来,拱手说道。 考虑到孟宁之善步而不通骑,张虞安排其暂任刺奸,负责军纪之事。 “咦~” 张虞略有诧异了下,他本来想等军士安顿下来,再去拜会左南将军部,没想到左南部首领主动送上门。 “走!” 营寨虽在修缮,但张虞的大帐已先搭建起来。 大帐内,张虞接待来自左南将军部的首领呼衍贺。 左南将军部属于是匈奴部中的中层部落,在匈奴时期,其负责与幽、并交接的雁门、代郡地区的作战;南迁时期,左南将军部内迁至长城,以为护卫雁门郡。 首领呼衍贺,年岁四旬有余,髯须浓密,因常年与汉人交际,穿着近似汉服,很难看出是匈奴胡人。 “校尉至雁北护边,某有失远迎。”呼衍贺拱手说道。 张虞拱手回礼,说道:“本欲拜会贵部,不料君提前来访,倒是礼遇不当。不知首领前来,有何要事?” 见张虞言语直接,呼衍贺迟疑几下,问道:“不知校尉北上所带多少兵?” 张虞微微蹙眉,问道:“首领何意?” 呼衍贺说道:“实不相瞒,去岁鲜卑南下劫掠,我部民众多有死伤,加之往昔离散部民颇多,我部仅有两千余落,可用之卒渐少,无力为国朝护塞,不知能否准我部南迁。” 左南将军颇是倒霉,熹平大败时,因听从单于的派遣,出了不少健壮男子出征,结果三万精骑大败。鲜卑后续南掠,从雁门入塞,常常会报复左南部,导致其部一蹶不振。 张虞沉吟几许,说道:“我部有八百兵吏,兵马虽说不众,但皆为募卒,甚有勇力。我屯雁北是为都护左南部,且遵循朝廷军令,亲和步度根,防备蹇曼南掠。” 顿了顿,张虞说道:“今鲜卑分裂,各号单于,已无往日之昌盛。首领不如暂居雁北,静观日后形势。南迁之事,我会上报于朝廷,虞不敢做主。” 且不说张虞有没有权利批左南部南迁,就以诉求来说,左南部便不符合朝廷与张虞的要求。 “多谢校尉!”呼衍贺说道。 (本章完) 第96章 朝暮驰猎雁北地 第96章 朝暮驰猎雁北地 呼衍贺得不到南迁的许可,神情上失落不少。但因考虑到张虞帐下有兵,且是都护自己的校尉,呼衍贺不得不与张虞深聊。 而张虞瞧出了呼衍贺的心思,为了争取左南部的配合,张虞说了些关于形势的话。 如鲜卑去年虽然劫掠,但不代表会持续劫掠。尤其魁头死了,步度根不会放过骞曼,而二人为何一直没有爆发冲突,估计在互相争夺中下层部落的支持。 一旦形势明了,步度根与骞曼之间的冲突将无法避免。但因为冲突关系,骞曼不敢率主力南下,否则很容易被对手抓住机会。未来一段时间内,雁北的冲突不会加剧。 将呼衍贺南迁的想法压了下来后,张虞画了些饼,许诺若夺回了强阴,他会给予左南部更肥沃的草场,以及让左南部经营参合坡盐池。 聊到最后,张虞话锋一转,厚着脸皮向呼衍贺索要良马,以来加强他本部兵马的战斗力。这让呼衍贺都无语了,自己前来拜访,光听张虞的画饼,不仅没得到任何好处,当下还要被张虞占便宜。 但呼衍贺思虑一番,出于考虑到张虞的职务,以及与汉军同为一条船上的蚂蚱,最终送了一百多匹马于云中义从营。 有了杨赞、呼衍贺二人的资助,张虞帐下八百人,其中的骑兵比例来到五六百骑,而后续的军马供给,还是要靠并州方面的调配。 随着白登营寨的修缮完成,为了强化帐下兵马的实力,张虞每日带队操练,将数百骑散出去狩猎,模拟骑射围猎。而针对骑兵的纪律性,张虞则用号角、旗帜控制这些骑兵。 清晨尚是阳光明媚,但至下午时间,却朔风大作,不得不让骑兵休整。 张辽迎着朔风,登上张虞观演的小丘,说道:“校尉,朔北冬季之时,常起大风。大风之下,箭矢难用。今操练兵马,还需演练冲杀。” 见张虞露出鼓励之色,张辽指着草原,继续说道:“胡人将骑利则进,不利则退。大风起时,军旗难展,而我军若与胡人交手,不如舍弓而持槊,趁敌寇兵马不备,奋勇冲杀,将能胜敌。”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陷阵之骑皆胆气超群之人,让诸骑共舍弓而槊,恐怕不易。” 顿了顿,张虞说道:“不如这般,文远所思战术,先于本部推行。若是可行,再推行于全军。” “诺!” “什翼,我之前所言之战术,你以为如何?”张虞问道。 什翼沉思良久,说道:“校尉欲用弱骑为饵,吸引敌寇深入,继而兵马两翼包抄而出,以近身强射之法破阵,并非不可行。仅是校尉需事先设伏,其所选之地需在山坡或谷地,方能不被敌寇察觉。” 有了自己的亲属骑兵,张虞为了革新出彩,不断思考如何强化骑兵战术,并让帐下各部演练,并制定出成体系的作战模式。 而刚刚与什翼所讨论的内容,则是张虞根据蒙古骑兵惯用的战术,即诱敌深入,两翼包抄,箭雨打击。 说着话,什翼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校尉,诱饵之骑不应为弱骑,以仆之见当为精骑。弱骑若逃将会作鸟兽散,恐难以吸引敌寇至伏击之地。” “对!” 张虞也是反应过来,说道:“饵骑需似战似离,机敏应变,若是弱骑恐难担大任,非精骑不可。” 伏击战术中,两翼包抄的骑兵虽说关键,但作为诱饵的骑兵,其更为关键。能否伏击成功,全靠诱饵骑兵的演技。 “什翼,你部操练伏击战术,看效果如何!”张虞吩咐道。 “诺!” “那我呢?” 见其他二人都有任务,郝昭着急问道。 张虞望着丘下的骑兵队列,忽然有了主意,说道:“伯道帐下骑兵操练行军队列。” “行军队列何需值得操练?”郝昭不解的问道。 张虞摸着略有胡渣的下颌,说道:“骑兵今时行军多横纵,如若遭遇敌寇伏击,或是遭遇敌骑来袭,变化多有不便。” “今不如将骑卒三三两两错落开来,若遇敌骑,兵马忽而聚之,便于应变。若与敌交手,三三两两行军声势浩大,若敌寇见之,临战当畏,则利我军尔!” 操练三三两两行军,算是张虞结合步兵三三制的战术思想,从而脑洞大开的想法。 三三制战术下的步兵,进攻时层层推进,撤退时交替掩护,形成密集的火力网。而冷兵器时代下的骑兵,其作战环境与武器装备,与热兵器时期的步兵肯定不一样。 但并非没有类似的情形,轻骑兵与敌人作战时,分散行军,有利于规避箭矢的密集进攻。撤退时,骑兵接替掩护,利用骑射,足以对敌骑造成损失。 如此脑洞大开的想法,张虞也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无非就是多尝试骑兵战术,总能找到更出色的战术。 在云中义从分成三部分操练骑兵战术时,张虞与步度根联络上了,对于汉朝派兵至雁北之事,步度根大为欣喜。 如张虞所言,他为何一直没与骞曼开战,其实是在争取中下层部落的支持。而他一旦筹备好,他便会向骞曼开战。 今汉朝出兵在雁北,有意支持自己,步度根自然欣喜不已。为了表达自己温顺,步度根派人至雒阳朝贡。除了联络上步度根外,或许是受够了张虞的催促,张懿通过调配各郡资源,向平城护送了大批粮草、兵甲,并有三百匹马随军至雁北。 随着军备物资的到齐,云中义从虽然达不到一骑二马的水准,但总算成为名副其实的骑兵部队。 经历一个多月训练,云中义从的战术操练终于取得不少成效。而根据战术情况,张虞对帐下兵马有了新的调整。 张辽既然倾向陷阵作战,经过兵员的调换,张虞干脆让负责张辽甲骑。张辽所率的甲骑既负责陷阵,又通骑射。 什翼所负责伏击战术成功,张虞带全军都有操演。且根据什翼善骑射的特征,通过兵员的调换,让什翼统率轻骑兵,负责军中斥候以及饵骑。 至于骑兵行军三三制的战术演练,其效果让张虞大为吃惊。依照如此战术安排,不论遇见伏击,还是说遇见骑兵冲锋,己部兵马可以利用空间,与骑兵的机动性,轻松变阵。 进攻时,散如满天繁星的骑兵布置,容易困住兵少的敌人,有利于帮助己方打乱敌军方阵。甚至敌骑见骑兵阵型松散,容易擅自发起冲锋,而自己可以随时拉扯,以便甲骑陷阵。 步兵的三三制经过适配骑兵战术,竟能达成这般的战术效果,属于是意外惊喜。这让张虞一度自我感觉良好,猜测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骑兵天才。 张虞意外所革新出的骑兵战术,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创造类似的骑兵战术之人,不是他人,而是率领蒙古骑兵威震亚欧大陆的成吉思汗。 用成吉思汗的话,来形容他的骑兵战术,即进如山桃皮丛,摆如海子样阵,攻如凿穿而战。 当然,这种骑兵战术不是没有弊端,其最大的弊端便是对单兵的军事素养要求很高。且若不经常操练,很难掌握这种骑兵战术。 故张虞改变了操练模式,骑将负责训练,以一什为单位,将本部散落到平城周围狩猎,以强化基层的作战能力。 在骑兵们热火朝天的训练时,杨赞忽然找来,其神情匆忙,似乎有什么紧急之事。 登山而观兵演的张虞,在孟宁之的通知下,回到了白登山营寨。 大帐内,见到按剑入帐的张虞,杨赞起身而迎。 “济安,今县内恐有要事,需君出手不可!”杨赞说道。 “何事?” 张虞解开披风挂到木架上,而后双手下压,示意杨赞别着急,慢慢说。 杨赞平复了下心情,说道:“自济安兵马至平城后,为约束胡人,我行以严法。昨日有民逃入城中,言有数名乌桓胡劫虏妇人,县吏带兵出击,县吏擒得一人,而余寇败散。” “经我拷问得知,贼胡受能臣氐之令,劫掠汉人,以为奴隶,贩卖于塞外鲜卑部。我欲令乌桓酋长能臣氐交出贼兵,但恐其不愿。今济安不知能否讨要,令我绳之以法,以慑边郡胡寇。” “能臣氐所部有多少骑?”张虞问道。 “部众不下三千余落,人口众多,生活于雁、代之交。”杨赞说道。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汉人贩卖于鲜卑何部?” “轲比能所部!” 杨赞说道:“我听贼人言,轲比能尤喜汉人风俗,故常令乌桓为他劫掠汉人,而他则出钱粮买之。” “轲比能?” 张虞眼睛微眯起来,神情若有所思。 思索少许,张虞问道:“轲比能所部实力如何?” “不知!” 杨赞问道:“济安询问轲比能所部情况,不知是为何意?” 张虞从交椅上起身,双手搭在腰带上,沉声说道:“能臣氐与轲比能勾结多时,今纵使惩治胡寇,亦难遏制汉人受掠之事。” “那以济安之意是?”杨赞问道。 “不急!” 张虞没有急于给出答复,说道:“有劳公叹打探轲比能所部实力,而后我与公叹商量解决之策。” “好!” ps:今天更新晚了些,明天不会这么晚 (本章完) 第97章 都护沙场秋点兵 第97章 都护沙场秋点兵 “校尉,轲比能为小种鲜卑,非鲜卑贵人,但因勇健过人,不贪财物,故在鲜卑近塞诸部中享有名声。” 呼衍贺说道:“轲比能性情狡诈,往年南下劫掠时,常掠寡而避众。去年冬,我部便遭他劫掠,被掠走数十落部民。” 帐外朔风呼啸,帐内因木柴燃烧,温暖了不少。在了解轲比能的问题上,杨赞帮张虞请到了呼衍贺。因常年的护塞,冲突厮杀,呼衍贺对近塞的鲜卑诸部多有了解。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轲比能所部有多少人?” 呼衍贺沉吟少许,说道:“其近有二千落,与我部户数相当,然其骑卒略多于我。且轲比能不知从何处习得汉法,操旌旗,令进退,其部骑兵甚是精锐有秩。” 见张虞揪着轲比能问,杨赞着急了,提醒说道:“今乌桓掠妇人之事,不宜牵扯太多,向能臣氐索要贼胡,绳之以法,威慑恶胡,当或为要紧之事。” 张虞停下踱步的脚步,看向杨赞,责问道:“公叹何以为向能臣氐索要贼人,并将其绳之以法,便会无人劫掠妇人?” “且公叹又如何以为凭我出面,便能让能臣氐交出贼胡?” 突如其来的两个问题,把杨赞问懵了。 整理了下思绪,杨赞说道:“济安手上有兵,能臣氐顾忌情形,或愿交出贼胡。一旦严惩贼胡,令不轨之人胆怯,为何不能严肃平城!” “况济安先前有言,欲肃恶胡行迹,非用严法不可。今为何又言惩治贼胡,不能绝妇人被掠之事?” 张虞冷笑了下,说道:“贼首能臣氐不能惩治,何谈禁绝妇人被掠,胡人劫掠百姓之事。” “这~” 杨赞言语阻塞,渐恼说道:“若边军能威慑胡人,能臣氐安敢胡作非为,骚乱边城。” “对!” 张虞没有理会杨赞言语中的不满,而是加重语气,沉声说道:“今时之所以外有鲜卑劫掠,内有乌桓恶胡劫掠,皆因边军不能威慑胡人。若能威慑敌寇,则恶胡肃静,鲜卑不敢入塞。” 杨赞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问道:“莫非济安欲出兵?” “为何不可?”张虞正色问道。 “莫要出兵!” 杨赞从交椅上跳起,赶忙劝阻说道:“能臣氐为守塞乌桓首领,济安若是出兵,岂不是在逼能臣氐反叛?” “朝廷依赖乌桓守边,能臣氐若因济安而反叛,招引鲜卑入塞劫掠,引起边郡烽烟,你我必受朝廷严惩。” 张虞手扶腰带,略有讥讽,说道:“护塞胡部不为大汉护塞,反而抄掠郡县,何其荒唐!” 呼衍贺老脸一红,在边郡骚乱之时,他也有命部下暗中劫掠汉人。反正他们具有统战价值,朝廷即便知道,也无可奈何他们,毕竟还要靠他们抵御鲜卑人。 至于汉人是否会杀单于,呼衍贺根本不在乎,十年前追随单于出塞,他部落死伤惨重,而单于也被汉人所杀。新立的单于,他根本不认识,也不在乎。大不了再杀了,另立新的贵人为单于。 而他所为不会像乌桓那么肆无忌惮,主要因他部势力微弱,需要与汉人同进退。加之因他有护塞职责,汉人每年会赐予不少的赏赐。 “边塞情形复杂,济安切莫向能臣氐用兵,若是引起惊变,朝廷必然震怒。”杨赞提醒道。 张虞不为所动,淡淡说道:“我欲出兵,但无意向能臣氐用兵。贼首除能臣氐外,另有鲜卑轲比能。若能惩治轲比能,乌桓诸部自安恭顺矣!” “啊?” 杨赞吃惊了下,劝道:“济安莫要冲动,轲比能所部悍勇,以济安兵力而言,恐无取胜之希望。” 呼衍贺深恐张虞拉上自己,说道:“校尉慎重行事,轲比能部民虽说仅有两千余落,但近塞鲜卑互有诺言,言如有汉军出塞,诸部当伸手互助。故若惊扰近塞鲜卑,恐兵马会覆没于塞外。” 说着,呼衍贺拱手而拜,说道:“校尉如若动兵,恕某无法跟随。” 张虞冷眼看向呼衍贺,说道:“首领无意出兵,虞不强迫。但劳烦首领出向导于我,为我部指引道路。” 呼衍贺长出了口气,说道:“愿从校尉之令!” 今时,呼衍贺已为张虞打上莽撞、不明形势、狂妄等候标签,在看来看,张虞一旦出兵,便是其部兵败,张虞被罢免官职之日。 寻了个借口,呼衍贺无意与张虞多聊,便匆匆离开白登营。 杨赞脸色难看,说道:“望济安能冷静行事,州郡好不容易筹集兵粮,由济安统帅八百骑。今若出塞兵败,济安必受严惩,同时会令护塞胡部愈发放肆。” 张虞手扶腰带,沉声说道:“那公叹可有想过如若取胜,平城边塞情形,又会如何?” “你所忧愁之事,将会一扫而空。不用你开口,能臣氐将会主动献上那胡寇。护塞二胡当会恭敬臣服,安敢再掠汉妇?待鲜卑纷争起,将寡有鲜卑入寇,雁北将安矣!” 说着,张虞严声反问说道:“汉军声威不振,安能威服边塞?” 杨赞叹气了下,说道:“济安所言有理,但要取胜才行,若是兵败,岂不化为空谈。”“为何不能取胜?” 张虞奋然说道:“寇可往,我亦可往!” 见张虞这般言语,杨赞竟有些被说服,但更出于对双方实力差距的不信任。 “济安好自为之!” 杨赞犹豫几许,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待杨赞离开之后,郦嵩神情忧虑,问道:“如按呼衍贺所言,轲比能两千余落,以胡人兵配观之,竭力之下,可出三千多骑。而我军仅八百骑,双方实力悬殊。” 张虞微吟几许,说道:“轲比能虽有三千余骑,但我军入寇,则兵机在我。若是用兵得当,并非无可胜之机。先召集文远、伯道、什翼三人,好生商议下方略。” “诺!” 望着郦嵩出帐的背影,张虞拳头暗握。 他向边塞鲜卑用兵,绝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乌桓、匈奴护边二部,之所以会劫掠百姓,不就是朝廷势力衰退之故吗? 他在雁北都护匈奴,若想立功扬名,不就是扭转这种情况吗? 整肃边胡,建功立业,方有希望更进一步。若是胆怯退缩,他待在左国城不好吗?将王霁接过来,每日与妻缠绵。 他今至平城,就只做三件事,杀胡,杀胡,还tm的杀胡! 少顷,张辽、郝昭、什翼随郦嵩身后入帐。 “校尉!” 工作称职务,这是张虞所强调的重点! “坐!” 张虞让四人分坐左右两侧,问道:“可知我欲出兵之事?” “晓得!” 郝昭点了点头,说道:“校尉欲向轲比能下手。” “你们同意否?” “为何不同意!” 张辽神情激动,说道:“鲜卑劫掠雁门,杀伤不知多少边民,又掠得不知道多少人妻、人母而归。今时为何不能反掠,让胡人知我汉人威风!” 什翼没有说话,他虽为张虞效力,但却是胡人,很难有张辽那种亢奋的情感。 “咳~” 郦嵩咳嗽了下,示意张辽注意些。 “我所说之胡皆为塞外恶胡,而什翼已是自家人!”张辽尴尬了下,找补说道。 什翼无所谓的笑了笑,他追随张虞都两年多了,生活越来越好,自家弟妹在参合坞待着也很好,犯不着与张辽生气。 当然了,什翼也不认为自己和轲比能是一伙,毕竟今时的鲜卑尚未诞生类似匈奴那般的制度,很多人仅认为自己属于部落的一员。而他的部落在参合坞,直属于张虞。 什翼说道:“据郦司马所言,轲比能所部人口不少,近有两千余落,能出骑三千。我军兵力八百,与其相较,兵力悬殊。校尉如欲用兵,还需使计,或能胜之。” “有理!” 张辽说道:“我军出塞劫掠,轲比能难以洞察,是否作战在我。看能否诱出些许兵马,而后我军合兵围杀之。” 张虞微微点头,对张辽、什翼的看法颇是认同。 他为什么敢向轲比能下手,与骑兵的特性有关。骑兵机动性出色,如果利用这种特性,可以快速穿插作战,从而做到双方兵力悬殊,但局部区域,兵力却多于对方的效果。 另一方面,常年掠夺南下掠夺的鲜卑诸部,大概想不到张虞敢出塞进攻,这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还有一点,今时正值冬季,鲜卑牧民饥寒交迫,精力、体力不如己方士兵充沛。 至于单人单马,是否会影响机动性,若是远距离会影响,但今时张虞所面对的敌人,却是近塞鲜卑,无需长途奔袭,出兵往返的距离最多千余里。 此番出塞,若是战术弄得好,将能取得不小的成果。 郦嵩微吟了下,说道:“据呼衍贺所言,近塞鲜卑互有誓言,言遭袭而互助。我军或能从此入手,劫掠轲比能周围小部,以诱轲比能出兵。” “可行!” 张虞眼睛微亮了下,说道:“我与什翼先行出塞勘探,之后看能否行此方略!” “诺!” (本章完) 第98章 都护将兵冬猎胡 第98章 都护将兵冬猎胡 中平三年,十二月。 白登寨空无一人,张虞已率八百骑离寨,直扑长城而去。 “县君,白登寨无人了!”侍从报道。 正撰写军报的杨赞握笔的手停了下来,但犹豫几下,将最后的几个字补完,这才将笔架在笔山上。 “县君,是否将军报送往阴馆?”主簿说道。 杨赞叹了口气,说道:“派人注意长城动向,若遇见败兵,及时通知。” “诺!” 针对张虞的出塞击胡政策,杨赞并不赞同。甚至担心因张虞兵败牵连自己,杨赞已准备上疏于雁门太守王泽,弹劾张虞擅自出兵,以求撇清自己。 但杨赞深思几天,出于各种缘故,始终没做出决定。今撰写弹劾奏疏,算是以备张虞兵败所用。 相较杨赞的静观其变,呼衍贺已是准备好看张虞笑话。 毡帐内,呼衍贺冷笑了下,嘲讽说道:“黄口小儿,敢率八百骑出塞,莫非是嫌活太久了吗?” “玉儿,过不了多久,部落应能南迁!” “为何?” 呼衍贺享受着女儿帮自己捶腿的感觉,笑道:“汉兵不多,能出八百骑至平城驻扎已是不易。” “张虞眼下出塞若败,惹怒鲜卑人南掠,我部南迁不就顺理成章!” “今年的雁北比前些年冷了些,还是雁南暖和些!” 且不言杨赞、呼衍贺二人不看好张虞此番出塞,而今张虞在左南部向导的带领下,已出塞行军两百多里,抵达汉长城边缘。 因战马劳累,找了块背风的地方,张虞与众人在荒废的烽燧周围休息。 借着烽燧的避风,什翼摊开草绘的舆图,说道:“校尉,向北再行一百多里,便能至日律部。日律部帐落不多,仅两百多帐落。而日律部却与轲比能所部交好,临近轲比能所部。” “依照校尉与仆先前规划,我军袭击日律部,我军或能诱轲比能率骑来援。以寡骑袭击日律部,轲比能应不会出动大军,将会率寡兵来援,届时或可依照校尉所制方略,行包抄伏击之策。” 张虞问道:“日律部与轲比能所部距离多远?” “约四十余里!” 张虞眉头微皱,说道:“二部距离太近了,伏兵若不能速胜,待后续兵马来援,则将陷入两难。” “要不本次出塞劫掠日律部,轲比能所部兵马太多,难以轻破之。”郦嵩犹豫说道。 众人看向张虞,看张虞如何定夺! 见张虞思索不语,张辽大胆说道:“校尉可以一试,若是不能速胜,需及时退走。亦或尝试直击轲比能所部,能否趁乱溃敌。” 张虞神情很冷静,说道:“我部八百骑成军不久,非军中精骑,直取轲比能所部太险,深陷兵戈,诸部来援,我部必败。依照先前计划,袭杀日律部,而后伏其援兵,速战速决。” “诺!” —— 十二月十五日,平旦时分,天空朦胧,飘起了细碎的雪。 张虞脱掉手衣,伸手接了两片,触手只觉冰凉。今时临近新年之时,不知参合坞怎么样了,不知王霁、郦素衣又在做什么。 旋即,张虞目光望着投向溪流旁的日律部帐落,微吐了口气,释放心中的不平静。 穿越至汉末,他所经历的军事战役不少,以少击众的战役也有过。而今在战役之前,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与激动? 是因为要与未来的草原霸主轲比能作战吗? 还是说自己在弄险,竟敢主动出塞以少击众?亦或是役关乎自己能否踏上争霸道路的关键? 失败了,他必然受到惩处,轻则下狱免官,重则受刑身死! 但若成功呢?升官封侯,胡部敬畏,名扬边郡。 郦嵩瞧了眼天色,说道:“校尉需下令了!” “噗!” 张虞吐了口唾沫,说道:“下令,让郝昭率部突袭日律部,令张辽、什翼二部伏行于谷间。” “诺!” 干了,未来的轲比能是草原霸主,不代表今下是草原霸主。自己在暗而他在明,虽说轲比能兵马多过自己,但自己却是有备而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若是赢不了轲比能,今后怎么与曹操、袁绍等人争霸? “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被骑卒吹响,在寒风凛冽间,马蹄声碎,一支等候多时的汉骑出现在寂寥的原野上,分成两队的百人骑从左右包抄日律部。 很快,郝昭所率百骑突破了外围简陋的阻拦,冲入了部落中。不论老幼,不分孩童,凡是出现在骑卒前列的胡人,不是倒在箭矢下,便被锋利的槊、刀所杀。 “哗!” 郝昭用马槊将所经之处的毡弄倒,将躲在毡帐里的胡人盖住,而后骑兵趁帐中挣扎时,故意纵马践踏而过。在数骑,十余骑的奔驰下,毡帐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或是挥舞着火把,将干燥的草堆点燃,燃烧起烈火竟融化了飘落的雪;火把扔到毛皮制成的毡帐时,在朔风的呼啸下,火势冲天而起,几将毡帐吞噬。 在张虞的眺望下,肉眼可见郝昭所部汉骑将日律部搅得天翻地覆,因帐落缺乏纵深,已让左右冲杀的两百骑汇合,屠戮帐落里的胡人,反抗的男丁被杀,妇孺哀嚎而哭。随着兵马厮杀的混乱间隙,不少胡人抓住机会,骑上四散的骏马,向北方逃亡而去,显然这些人准备向轲比能所部求援。 轲比能所部临近边塞,其在南池(今黄旗海)旁游牧。 上午时分,日律部首领之子归朴真逃至轲比能所部,情绪激奋,恳求轲比能出兵。 大帐内,精神干练的轲比能坐在毛榻上,示意归朴真别着急。 “你言汉军出塞劫掠你部,不知其数目多少?”轲比能问道。 归朴真回忆了下,说道:“汉军两面夹击,声势浩大,一路上厮杀、焚帐,杀了不少人。具体人数应该不下四、五百骑,否则帐落情况,不会那么混乱!” 轲比能微微皱眉,问道:“你出逃时,可有汉骑追猎?” “没有!” 归朴真摇头说道:“我出逃时,汉骑在部落中反复冲突。” 说着,归朴真叩首哀求,说道:“劳首领仁德,能解救我部。如能得救,我与耶耶将会报恩于首领。” 见状,弟弟苴罗侯起身说道:“兄长,今日律部遭汉军劫掠,我愿率骑五百南下救援,必破入寇汉军。” 轲比能沉吟少许,看向悲切的归朴真,说道:“你先退下休息,容我商量一番。” “是!” 待归朴真退下,苴罗侯说道:“兄长有何顾忌?” 轲比能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顾忌,仅是觉得归朴真说的话不靠谱。” “有何不靠谱?”苴罗侯问道。 轲比能沉吟片刻,说道:“归朴真夸大劫掠他们部落的汉军数量,若我估计不差,汉骑最多不过三百人。” “好事啊!” 苴罗侯蠢蠢欲动,说道:“汉骑三百人,我率些许兵马,便能解救日律部。” 轲比能踱步几许,说道:“之前乌桓人言语,数月前,汉军七百多人至平城戍边,而今劫掠日律部者有两三百骑。为防万一,你带上八百骑。若是有变,快马通报于我,我另率兵马接应!” 不得不说轲比能行事谨慎,让弟弟率部南下,而他作为后续接应点。 “兄长放心!” 苴罗侯格外自信,说道:“汉人虽有勇者,但非我之敌手,今当让寇有来无回。” 顿了顿,苴罗侯搂着轲比能,笑道:“汉妇娇美柔弱,下次劫掠汉地,弟为兄长找个漂亮的女子。” “不知汉军深浅,此次出击多小心些!”轲比能笑了笑,说道。 “好!” 得到轲比能的军令,苴罗侯当即带着归朴真,率领八百骑南下。 下午时分,苴罗侯到达日律部的所在,入眼便是尸横遍野,毡帐都已焚烧殆尽,而牛羊马匹都已掠夺干净,现场惨不忍睹。 “呜呜!” 见到如此一幕,归朴真从马背上而下,扑通跪在雪地上哭泣。 “汉军刚走没多久!”有胡骑检查马粪,喊道。 “恳请首领能救回我部民众。”归朴真哭泣说道。 “上马!” 苴罗侯冷笑说道:“自我劫掠汉地起,汉军尚不能顾忌边塞,从不敢出塞劫掠我部。今当让汉军晓得我部利害,以报今日之耻。” 拔出环首刀,苴罗侯喊道:“取下汉人的头颅,为日律部报仇。” “报仇!” 八百鲜卑骑们高声呼喊,在苴罗侯的带领下,朝汉军留下来的踪迹追击而去。 追击没多久,苴罗侯所部便看见被汉人所载的日律部妇孺。 马头悬胡头,马后载胡妇! 得见如此一幕,苴罗侯恼怒不已,率骑奔驰追击。因汉骑所携带的战利品颇多,速度上不如追击的胡骑,双方愈发接近。 郝昭所率的汉骑见愈发接近的胡骑,在郝昭的带领下,纷纷将胡妇从马背上推下去,顿时胡妇吃痛哀哭。但哭喊声很快被马蹄声遮掩,仅有归朴真带着几名胡骑留下照料。 苴罗侯衔尾追击,而郝昭依照张虞所布置的计划,引苴罗侯所部朝向丘陵地带而去。 见苴罗侯如计划而来,并进入伏击圈,张虞眯眼而笑。 他算是理解成吉思汗为什么那么喜欢玩诈败诱敌,因为与他同为游牧民族的对手是真喜欢追击啊! (本章完) 第99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二合一) 第99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二合一) 今从天上望下俯视,可见在郝昭所部的拉扯下,苴罗侯所率八百骑兵衔尾追击,进入了起伏不平的敖包山区。 与此同时,张辽、什翼二部,从左右两侧向北运动,准备行包抄之势。因用敖包遮挡视线,二部运动的行踪并没有被鲜卑人察觉。 敖包在胡语中为堆子之意,山势不会高,与中原的高山相比,仅能称之为土丘。鲜卑人会在丘上堆砌土石,作为道路与边界的标志,并起到指路与辨别方向的作用。 今张虞选择在敖包山伏击苴罗侯,其原因不难理解,无非是借助地形的掩护,让苴罗侯事先发觉不了伏击的兵马,今时的计划实行的很成功。 “校尉,可出兵否?”郦嵩问道。 “点火,升旗!”张虞点了下头,吩咐说道。 “诺!” 汉卒将枯草点燃,滚滚的浓烟从丘陵上升起,同时还有几面红旗插上山头,朔风呼啸而过,旗声猎猎。 很快,浓烟冲天直上,得以被几里外的张辽、什翼二部看见。二部收到信号,各自挥舞了旗帜,示意帐下的两百骑兵朝着进入包围圈的鲜卑骑杀去。 今时若从天上望下看,什翼所部居左,张辽所部在右,而郝昭所率饵兵在前,一旦两翼包抄到位,苴罗侯将陷入三面包围之势。 随着烽烟的点燃,当汉骑收到军令发起进攻时,衔尾追击的苴罗侯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吁!” 望着前方直冲云霄的狼烟,苴罗侯先是疑虑了下,而后勒停战马,似乎在听着什么声音。 “二首领怎么了?”侍从问道。 苴罗侯听了少许,问道:“有没有听见左侧敖包传来的马蹄?” 鲜卑所率的八百骑兵尚在追击,对汉军伏骑奔驰所带来的马蹄声造成了严重的干扰,八百骑兵的马蹄声遮掩住了汉骑的马蹄声。 侍从听了半响,说道:“没有其他声响!” 苴罗侯瞧着天空中飘起的浓烟,心神很是不宁,吩咐说道。 “你去敖包上看下!” “诺!” 侍从带着几人策马跑上敖包,待他定睛一看时,满脸的震惊与惶恐,只见在另一侧的山坡那边,黄白相间的原野上,散落着大片汉骑,三骑为一簇,六骑为一丛,十二骑为一元,恍如山桃丛开般。 “有伏兵~” 侍从的话还没说出口,几支利箭破空而来,当场射中侍从的胸膛,其猛地从马背上摔下。 一番打击下来,仅有两名胡骑因落在后头幸免于难。而在他们的前头连同侍从在内,共有三人中箭,或伤或亡。 两名胡骑惶恐而逃,准备将有汉军伏兵出没的消息带回去。而他们一出现在苴罗侯视野里时,见少了三人,以及左侧传来愈发清晰的马蹄声,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有伏兵!” 苴罗侯歇斯底里喊道:“停止追击!” 八百骑声势浩大,人的呼喊声自是很难让人听见。但所幸轲比能从汉军边骑手中学到了不少手段,其一便是用旌旗、金鼓等物教导部民前进后退。 张虞登高而望远,见鲜卑骑在一阵混乱之下,八百骑竟能陆续停下,心中不由暗叹了下,轲比能所部能从鲜卑中崛起,果非凡人。 汉骑与胡骑之间的区别,除了军事装备外,便是组织制度上的不同。匈奴骑兵为什么一度能压制西汉骑兵,除了西汉少骑外,便与冒顿推行的军制有莫大的关系,懂得用号令驱使胡骑。 成建制的骑兵与零散无建制的骑兵之间的战斗力差距,与步军中精锐非精锐的差距类似,皆存在着天壤之别。 不难想象轲比能之所以能崛起,成为草原霸主,估计与他制定的军事体系有非常大的关系。 对轲比能部下的骑兵水平初步有了了解,张虞之前心中的担忧已是放下,今日由他教教轲比能怎么指挥骑兵作战! “来人,命郝昭旋骑整军,与张辽、什翼二部夹击胡骑!”张虞吩咐道。 “诺!” 在张虞下令指挥时,张辽、什翼所率的汉骑已从敖包上现身,行军的山桃丛队列,今时通过旗帜变化,已是微微变阵,阵型虽说不变,但更为紧密了些,并有前后队列之分。 “呜呜~” 随着号角声的吹响,两侧骑卒策马而冲,马蹄踏雪,声碎而沉闷。 突遭伏击的鲜卑骑很难受,因行军队列的冗长不整,很难针对汉骑伏击作出快速反应,极易遭到汉骑切割。 而苴罗侯今时感受到形势的严重性,冗长的队列,首尾难以兼顾。当下他若下令撤退,恐会遭到汉骑的衔尾追杀,即便他能逃走,但他所率的八百胡骑也会损失惨重。 放手一搏,或许还有希望! 且他的兄长距离不远,一旦率兵来援,将能轻易扭转形势,让汉骑尝尝他的厉害。 几个呼吸间,苴罗侯做出了布置,让人趁着汉骑列阵冲锋之际出逃,将消息送予轲比能,而他则留下率部作战。 很快,张辽率骑已是杀至。 因鲜卑骑乱而迷的情况,张辽并未直接采取甲骑冲锋战术,而是依照张虞与众人商讨出来的战术,用骑射骚扰密集的鲜卑骑,让敌骑自行混乱。 蒙古骑兵的诱敌深入,左右两翼包抄的战术,说起来看似简单,但实际执行起来,其中有非常多值得推敲的东西。 如眼下八百鲜卑骑在追击过程中遭遇伏击,其部兵马秩序虽说涣散,但彼此间却互相临近。这种情况下,一旦张辽发起冲锋,汉骑自身会因与胡骑鏖战,从而陷入鏖战中。 针对这种情形,张虞则是设计了骑射拉扯,引诱鲜卑骑主动脱离混乱的部队,从而分而击之,让鲜卑骑彻底陷入溃败。 根据操演的战术,张辽所率的两百骑,分成了五队四十人阵型,前二队为甲骑,后三队为轻骑。 “射!” 随着军令的下达,甲骑持弓向前,朝着混乱的鲜卑骑近射。 “嗖!” 下个瞬间,甲骑毗邻二十步时,拉弓便射,箭矢破空而出。四十支重箭倾泻而下,因鲜卑骑人群密集,胡人难以躲闪,锋利的箭矢刺破避寒的毛皮衣,箭簇射入躯体,或有骑卒吃痛哀嚎。 而胡骑所射出的箭矢,因甲骑身上穿着皮甲,且队列非常松散,对领头冲锋的甲骑,几乎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甲骑射完一箭,无冲锋的念头,旋转马头,横队而行,向返身骑射的郝昭所部而去,联手骑射打击角落的胡骑。 见甲骑撤走,不少胡骑受不了打击,策马离开混乱的骑队,准备追击甲骑。然不料第二列的甲骑迅速上前,迎头对上胡骑,在甲骑即将骑射之余,第三列的轻骑忽然驱马向前,插入甲骑松散的队列。 这一刻,八十根箭矢破空而出,迎头射中拔马追击的胡骑,因距离太近,二十余名胡骑中箭,不少人或因中箭而跌下马来,或因中箭吃痛而哀嚎。 二、三列横骑而走,朝着身侧的追击胡骑,反手骑射一波,又是射落不少人。 紧接着,由张辽亲率的四、五列轻骑接踵而至,又是近百根的箭矢倾泻而出,杀伤胡寇十余人。 汉骑三面列下如此的进攻阵仗,恍如海浪拍击礁石,一浪胜过一浪,拍打不绝。 相较汉骑的有序,因中伏击鲜卑骑不论是作战,而是反击都无秩序,箭矢凌空乱飞,己部所射出箭矢的破空声虽说不绝于耳,但惨叫声却此起彼伏。 今时之战况,苴罗侯所率的兵马虽比汉骑略多些,但面对汉骑的打击,仿佛巨人的四肢深陷泥潭,纵无论如何挣脱,似乎都在做无用功。 苴罗侯见汉骑使用如此高超的骑兵战术,看着他目眦欲裂。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群汉军与他之前所遭遇的汉军情况不同。 以前的汉骑会骑射,同样会陷阵,但很少使用类似的骑兵混合战术。这种排山倒海的骑射,像极了他们鲜卑人的骑射战术,仅是眼前的汉骑更具有纪律性,故比他们使用的战术更具有窒息感。 当然并非没有缺陷,单体的骑射功夫不到位,骑队变化不够流畅。念及于此,苴罗侯已从这股汉骑中嗅到了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若是这些汉骑再精进了,不知会是何等的恐怖。 而苴罗侯来不及想太多,他所率的兵马在汉军的打击下,不少骑卒已是四散而走,陷入与汉骑的骑射作战中。 而苴罗侯所感知的内容,张虞居高临下,已是看得透彻。 “进如雪散开,摆如排山倒海,胡骑受伏而散,是役将胜矣!”郦嵩说道。 张虞嘴角浮上笑容,是役如能得胜而归,吸取此次作战中的不足,令部下查漏补缺,下次遇见多于本部的鲜卑骑,他都有正面击溃的信心。 当然,张虞所制定的战术还不仅于此,利用骑射打散胡骑,或是说拉扯出更多的空间,这才是敌骑兵败的开始! “升红旗,令张辽聚集甲骑,同我凿破胡骑,将其彻底击溃!” “诺!” 张虞取过手下递来的马槊,轻抖了下槊杆,翻身上马,招呼自己的从骑。 “伯松执掌军旗,如有异动,迅速知会与我。” “诺!” 张虞勒住战马,停于百骑之前,大声道:“陷阵冲锋,勇者之所为。我今率诸军冲锋,破胡建功,扬我军威,诸子敢否?” “杀!”“杀!”“杀!”百骑高举长槊,大声吼道。 “走!” 张虞长槊前指,百骑紧随其后。 “嘚嘚!” 骏马奔腾,声如惊雷,从高而下,犹如一把尖刀,直冲向松散的胡骑,准备将陷入泥潭的巨人一刀毙命。陷阵冲锋,便是张虞为伏击战术所设计的第三步骤,利用汉骑强大的陷阵能力,凿破鲜卑队列,将本就松散的鲜卑骑切割开来,达到分而围击的目的。 见张虞发起冲锋,张辽当即召集甲骑,自己充当尖头,整骑排列。 “破胡!” 张辽举槊高喊,一马当先,甲骑以凶猛之势朝着鲜卑骑冲锋而去。 今从上往下看,可见鲜卑胡骑深陷三面汉骑围攻,不少胡骑因形势之故,朝着开放的北面而逃。 今张虞所部从郝昭与什翼所部的空隙插入,准备将胡骑切成两块。张辽甲骑则是配合张虞行动,同他与郝昭二部间的空隙插入。二部若能顺利破阵,将会汇合于中心,彻底将胡骑击溃。 少顷,张虞所率百骑已切入胡骑之中。 借着马速,‘噗’的一声,张虞手中的马槊将胡骑贯穿,精美而锋利的槊刃从胡人的背处穿透而出。殷红的鲜血布满槊刃,宝石在鲜血的映照下,透露出邪性的美。 很快,张虞反手抽出长槊,用长槊进行马上搏杀。随着长槊上下飞挑,刺挑挡扫,眨眼间便有两名鲜卑骑死于槊下,余者鲜卑骑在百骑的冲锋下,如鸟兽作散般逃窜。 “杀!” 趁着气势昂扬,张虞率百骑继续深入,其‘云中义从’旗所到之处,鲜卑骑无不退散。 而在张虞率骑陷阵开道下,引起了战场上的连锁反应,郝昭所部干脆放弃了骑射,抽出刀、矛进行肉搏作战。 数百骑发起肉搏,或用槊刺杀,或拔刀劈砍,将胡骑杀死之后,又发出声嘶力竭的喊杀声,以壮己方声势,让本就混乱的胡骑发生溃逃。 战场形势剧变,本就秩序混乱的骑卒,在汉骑的追杀下,丧失了敢战之心,朝着四面空旷之处而逃。 “校尉!” 混乱的战场上,张辽所部骑兵终于与张虞汇合。 “文远干得好!” 张虞勒停战马,笑道:“今日若无你和什翼左右包抄,欲击溃胡骑怕没那么容易。” “校尉指挥有方!”张辽说道。 “哈哈!” 张虞得意而笑,今日通过指挥作战,取得不菲的战果倒是其次,让他积累了与强敌争霸的信心方是关键。 敌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而他的军事能力没有那么弱,反而自己的军事能力或许颇是出众。 相比张虞的欣喜,苴罗侯当下懊恼不已,挥鞭抽打了逃骑,根本呵斥不住逃骑。看着兵败的己方部下,以及衔尾追杀的汉骑,苴罗侯仿佛掉入冰窖里。 兄长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追击汉骑,更不应该遭伏击时这般托大! 瞧着汉骑旗帜愈发接近,苴罗侯放弃了厮杀的念头,率亲信混入逃骑之中,朝着无人围堵的北面逃去。 当张虞望见鲜卑骑的旌旗倒下,便知是役取胜在即。 “快追杀胡骑,耳朵稍后割取!” 为了将这场胜利攥在手中,张虞朝周围呼喊,防止意外出现。 “诺!” —— “嗖!”羽箭飞出,将一名只顾逃命的胡骑射落在地。 胡骑中箭未亡,在地上哀嚎翻滚,不过很快被追击汉骑赶来,用长槊了结性命。 张丰放下骑弓,瞧着辽阔草原上,汉骑追猎胡骑,心中无限自豪。 从他记事起,便来听到太多胡人逞凶斗狠的故事,而他今时跟随兄长作战,出塞猎胡,真就让他畅快。 如今他便这般舒坦了,不知当年那霍骠骑出塞数千里,横扫漠北又是何等威风? 在张丰的身后,更多的骑兵正在什翼的带领下,不紧不慢地猎杀逃窜的胡骑。而什翼所率的骑兵有不少匈奴人,对于狩猎这种事来说,他们显得格外熟练。 逃亡的苴罗侯回首一看,差点泪水都掉了下来,兄长辛辛苦苦所招揽来的胡民被汉人赶得和牛羊一样,要知道往昔仅有他欺负南下劫掠汉人的份,哪来今日的这般情形。 早知道这般情况,自己还不如早点逃,或许能活下更多的部骑。 自己此番逃回去,不知要受兄长怎样的惩处? 苴罗侯悲伤逃窜间,忽然前方有大批马蹄声响起,已被汉骑追杀得心惊胆战的苴罗侯,不由暗自叫苦,若有汉骑围堵,自己怕不是无处可去? 稍后不如投降汉骑,让兄长钱来赎买自己? 在苴罗侯思索如何求得一命时,他看清了来骑的情况,让他差点热泪盈眶,这是他部落的旗帜,兄长收到他的情报,终于南下来援了! 苴罗侯回头望了汉骑,神情露出凶恶之色,兄长率兵到了,他要让汉狗死! “救我!” 苴罗侯朝己家胡骑呼喊,终于在胡骑的帮助下,逃离了汉骑的追击。 而率骑追击的张丰望见大批胡骑出没,神色不由惊变。 这胡骑援兵来得太快了,兄长所部才刚刚杀败胡骑,当下还在追击逃胡当中。今时自家军士不仅疲惫,还阵容还松散,若胡骑发起冲锋,己部将败矣! “快!” 什翼从赶上来,朝着张丰喊道:“带兵回去通知校尉,我留下勘查下敌骑数量。” “好!” 张丰没有任何犹豫,他知道凭什翼的那手箭术,比他更适合留下探查敌骑。而他今下的任务是将消息传递回去,并沿途聚集追击的游骑。 在张丰回禀之时,轲比能见到了狼狈不堪的苴罗侯。 自轲比能收到苴罗侯中伏的消息,率千骑急驰南下,欲救援自家弟弟苴罗侯, 今见苴罗侯身边仅寥寥数骑,轲比能着急问道:“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苴罗侯抹着泪水,说道:“兄长,我率部追击劫掠日律部汉骑时,在敖包遭遇近千汉骑伏击。汉骑精锐骁勇,通骑射之法,我率部死死抵抗,终究不敌兵败!” “那余部呢?”轲比能暗恼问道。 “八百骑不知去向了!”苴罗侯低下了头,惭愧地说道。 “你啊!” 轲比能用鞭指着苴罗侯,很想让人将他拖下去严惩,但想到苴罗侯是他的弟弟,轲比能无法开口,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见兄长恼怒不语,苴罗侯为了将功赎罪,赶忙说道:“兄长,汉骑当下经历苦战,方初胜我军。兄长率大兵至此,今时如能发起进攻,汉骑必败矣!” 轲比能心有意动,问道:“你言汉骑有千余人,不知到底多少人?” 苴罗侯迟疑了下,小心翼翼说道:“敌军分三面而夹击,另有余骑陷阵冲锋,其卒数量应超我部。但观其兵马声势,其数又不多,应当在千骑上下!” 见己家弟弟不靠谱,轲比能思虑少许,眯眼说道:“来人前去探查汉骑动向,余部随时待战。” “诺!” 汉骑行踪由暗变明,且经历了一场大战,其已是虚弱疲惫,弱点尽被轲比能所洞察。所有情况已如苴罗侯所言,这是击败张虞所部的战机。而轲比能一旦了解清楚情况,势必会发起进攻。 当张茂将胡骑兵马距离己部不远的消息带回,张虞与身边所有人的脸色皆变。 郦嵩忍不住说道:“校尉,今我部虽说初胜胡骑,但我部将士疲惫,今已无力与胡骑抗衡,不如就此撤军?” “是啊!” 张丰忧虑说道:“校尉,敌骑兵马数目不少,而我军兵马力竭而四散,恐非敌军之对手,不如引兵速退。” 怪不得郦嵩、张丰二人打退堂鼓,而是情况真不利于他们,或是说到了极危险的关头。 张虞通过伏击击败鲜卑骑,而今己方打得精疲力尽之时,又冒出一股胡骑,这不仅出乎众人意料的情况,更是对他们造成极大的威胁,若是轲比能发起进攻,众人真无抵抗的把握! 张虞握着冰冷的剑柄,环视周围狼藉的战场,心中满是不甘。今时一旦撤退,他此番出塞的战果将前功尽弃。若是不撤退,恐怕真有覆没的危险! “校尉,敌骑不下千人!” 不知何时什翼出现在人群中,向张虞回报了状况,说道:“仆快马而归时,敌骑已派出游骑探查我军。以仆之见,若敌骑探明我军深浅,当会有所动作!” “什翼,你有何想法?”张虞看向什翼,问道。 什翼迟疑了下,认真说道:“校尉,我军今时状况非常危险,今下若是撤军,则是我军胆气不足,胡骑必奋勇而追。若是不撤,虽能哄住敌骑,但让敌骑探明情况,以我军兵马状况,恐无力与其争锋。” “今无论进退,校尉宜当深思利弊。仆竭力追随校尉,存亡与共!” 张虞按剑踱步,思索着利弊情况。 “文远呢?” 张辽神情严肃,语气昂扬道:“眼下敌遣骑探查,实乃不知我军深浅。以辽之见,不如趁敌不备,出击破敌!”” “今胆怯而退,我军兵胆将懈。若无胆气,我军兵败尔!” 此语一出,众人寂静下来,他们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张辽竟敢提出主动出兵寻战,先不说计策是否可行,这种胆气便值得所有人敬佩。 不过众人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正在思索的张虞。 呼吸之间,张虞似乎做出决定,猛地停下脚步,以拳击掌,奋然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本章完) 第10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81k) 第10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8.1k) 以眼下情况,留给张虞选择的余地不多。若因敌众而逃,不仅此番出塞的战果将会毁于一旦,并且狼狈逃了回去之后,张虞很有可能被问责。 而若留下殊死一战,虽不敢言取胜,但至少有取胜的希望。若是侥幸取胜,自己此番出塞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其带来的政治影响不可估量。 当然,张虞没想那么多,今时的他仅明白他不能输,若想取得争霸资格,他必须用自己的武力说话,否则他将不配参与那场残酷的汉末争霸。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虞抽出环首刀,沉声说道:“孙膑曰:‘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整旅,为骑卒之利。’今胡不知我部深浅,何不奋而发之,集骑卒而击之,扬我军威于边塞。” “况以今之势不冲,则你我尽败矣!” 张虞以刀割手指,指尖溢出血迹,在脸颊抹出两道血痕,厉声问道:“诸子谁愿与我殊死一搏?” 置之死地而求生,则是张虞当下的念头。众人皆畏死,而他已是尝过死亡的味道,今下若是不能取胜,大不料再尝一遭死亡的味道! 更何况骑兵作战,属于勇敢者的游戏,今时未战胜负难知矣! “辽愿追随校尉奋战!” 见张虞置安危而不顾,张辽大受鼓舞,效张虞之所为,在脸颊上抹出两道血痕,厉声道。 “愿随校尉死战!” 张辽之后,郝昭、什翼、郦嵩等人热血上涌,先后抹血涂脸,同声而道。 “壮哉!” 为抢先动手,张虞环顾众人,说道:“今敌寇不知我今深浅而迟疑,今速招诸骑列阵。我率甲骑陷阵,诸子各率兵马于后。我若身亡,则郦嵩继之,郦嵩若亡,张辽继之,依次累继,绝不言退!” “校尉~” 见郝昭有话说,张虞伸手阻止,说道:“我率兵马陷阵时,伯道率两百骑兵绕后。待两军缠斗而死战时,伯道率骑击其后,直取敌寇旌旗,以溃敌寇,成败在此一举!” “辽有不同之见!” 张辽神情诚恳,拱手说道:“校尉为大军主帅,不宜率先陷阵。辽愿为前驱,开道破阵,而后校尉率军,拥骑而入敌阵,一战而溃敌!” “文远~” 张虞喊了一声,神情迟疑道。 “辽受校尉之命而率甲骑,今临强敌不敢不居先!”张辽说道。 郦嵩劝道:“校尉,文远之言有理,恳请校尉纳言!” “好!” 思虑了下,张虞沉声说道:“文远既领骑开道,骏马不可无甲。来人卸下马甲,为文远骏马披上。” “多谢校尉!”张辽也不推脱,当即领命。 计策既已制定下来,张虞等人无暇浪费时间,纷纷召集帐下兵马。在金鼓声下,游骑相继整军列阵。 为壮声势,并掩护郝昭潜行,孟宁之带着伤骑拖拽草木,焚烧烟火,以来迷惑鲜卑骑。 张虞持槊横行于阵前,挽着缰绳缓行。而汉骑还有一场硬仗,众人神情肃然。 “校尉,全军四百八十一骑到位!”郦嵩快马上前,拱手说道。 虽说击溃苴罗侯,但汉军伤亡不小,骑卒阵亡五十余人,轻、重伤四十余人。扣除孟宁之所领的伤骑,以及郝昭所领的近两百骑,今张虞可用兵马不足五百骑。 张虞举起长槊,肃声说道:“数里之外胡骑虎视眈眈,以今时之势,若不冲之,诸子与我尽死尔!” “为求生机,当下唯有殊死一战,或击溃强敌,或僵持至夜暮。今有逃卒,悉数斩之。若见我逃,则斩我以正军纪。” “报,胡骑朝我军而进了!”什翼帐下候骑,快马来报。 张虞点了下头,举槊而高呼:“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众汉骑歇斯底里喊道。 “冲!” 张辽神情坚毅,身披铁甲,持槊当先。而八十名甲骑紧随主将,策马而出。 很快,‘云中义从’旗迎风猎猎,在众骑的簇拥下,朝着鲜卑骑杀去。 或许是没有料想到汉军会主动进攻,当轲比能听到汉骑主动进攻的消息,神情惊讶不已。 “汉骑不畏死乎!”轲比能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兄长,汉骑疲惫,今时用兵,必能胜之!”苴罗侯跃跃欲试,说道:“弟愿率骑出击,将功赎罪!” 轲比能沉吟少许,说道:“你率三百骑为前驱,试探汉骑实力,勿要与之死斗,如若不妙则速走!” “好!” 苴罗侯招呼从骑,率三百骑随他出列,一行人朝向远方奔驰。 而后轲比能看向身旁汉吏李泽,问道:“今敌骑力竭而斗,如困兽之斗,需耗其精气。我弟率骑强制敌骑,君为我御敌。” “诺!” 李泽本为雁门边军,被轲比能所俘之后,便专心为轲比能效力。轲比能所操练部下的手段,不少是来自李泽的建议。 在轲比能积极备战时,苴罗侯所部即将与汉骑交锋。 苴罗侯所部为轻骑,见到张辽所率的甲骑,不敢与之缠斗,遂在外围游弋,与甲骑互相骑射,欲牵制住张辽。然张虞所率轻骑随后便至,直接帮甲骑解除束缚。 张虞快马当先,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破空而出,将正在游猎的胡骑当即射落马下。 什翼不敢落后,弓腰而射,错马间,一胡骑射落于马下。 见自家主将这般骁勇,汉骑士气大振,纷纷上前与胡骑缠斗。 “文远率部先行,我随后便至!” 张虞射出一箭,朝着张辽大喊道。 “诺!” 张辽收起骑弓,率甲骑冲破胡骑的阻拦,朝着前方前行。 苴罗侯所率胡骑纵有心拦截,但因担心张虞衔尾骑射,只得放过张辽,专心与汉骑缠斗。 今时如从天空往上看去,可见数百汉胡骑在辽阔的原野上互相追逐骑射,好似猛兽之间的追逐。 待张辽走了没多久,张虞担心张辽孤军深入,近身射落胡骑后,喊道:“什翼帮我牵扯这些人!” “校尉放心!” 什翼吹了下口哨,领走百余骑,朝向另外一侧运动,以牵制苴罗侯。 而张虞带着两百骑,在张丰、郦嵩的簇拥下,随着张辽前进的道路而驰。 苴罗侯见张虞脱离交战,有心追击牵制,但见什翼所部如狗皮膏药般贴着,不由暗骂了声,为胡给汉人当走狗,岂有此理? 什翼所部精通骑射,让苴罗侯不得不只得率骑先了解眼前什翼所部骑卒。 与此同时,轲比能所部兵马已列好方阵,旌旗树立在方阵后方,像极了汉军的阵法。 当张辽出现在骑阵前时,轲比能没有第一时间下令出击,而是等候张辽所部的动作。 为了积蓄马力冲锋,张辽按辔徐行,眯眼眺望胡骑阵容,得见迎风飞扬的旌旗时,后头又看见张虞所部,张辽心中有了了然。 长槊前指,张辽喊道:“破阵,直取敌酋首级!” 话罢,张辽面容狰狞,驱马冲锋在前。 “出击!” 见张辽发起陷阵冲锋,轲比能神情冷静,下令前排骑卒朝张辽发起冲锋。 “kt!” 胡骑在轲比能的吩咐下,朝着张辽所率甲骑冲杀而去,很快将战马催到极速。 张辽望着高速奔驰而来的胡骑,受高速带来的刺激感,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似乎在赌胡骑会避让开。 果不其然,在两骑即将冲撞时,胡骑率先承受不住,胡骑分成两列,从汉骑的左右绕开,不敢与汉骑针锋相对,任由张辽长驱直入。 张辽突破胡骑时,不待他兴奋多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眼睛瞪大,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却见胡骑的身后,胡骑的阵前,百余名胡卒坐持长矛倾斜,锋利的矛尖闪烁着寒芒,令冲锋的汉骑生畏。而在枪阵之后,上百张弓蓄势待发。 显然轲比能不止学了汉骑的旌旗、操练,还学了如何对付陷骑的方法,即利用长矛、弓箭配合。而冲锋在前的胡骑,明显在遮掩后列的弓、步方阵。 面对轲比能让手下所列出的长矛阵,不止张辽感受到震撼,所冲锋的汉骑似乎畏惧了,不由放慢马速,想从左右绕开。 在须臾之间,张辽似乎嗅到畏惧和惶恐的气息,但张辽岂是胆怯畏惧之人? 感受着脸颊上发烫的血痕,张辽心发狠,声嘶力竭喊道:“骑破矛阵!” 说罢,张辽为鼓舞所率甲骑,将自己的马速催动到最大,直面轲比能所列下的方阵。 有了张辽的鼓舞,之前犹豫的甲骑不再迟疑,疯狂前奔,势必要冲垮胡阵。 见汉骑冲势不弱反强,这让轲比能淡定不了,再次惊呼道:“汉骑不畏死乎!” 轲比能为何会操练步卒御骑,无非是为应对陷骑。往昔当他列出方阵时,冲锋的陷骑都会逃走。而今时汉骑恍如疯子般,不要命的冲锋,这让轲比能意想不到。 话语未落,箭矢率先射出。张辽身当锋镝,用长槊拨打来箭,虽有箭矢射中,但因有铁甲护体,鲜卑人的箭矢不易破甲。且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连同张辽在内的冲锋甲骑都忘记了疼痛。 “杀!” 见箭矢阻挡不了汉骑的冲锋,持矛的胡卒惊恐不已,他们可非精锐的汉军步卒,根本承受不了高速冲锋的汉骑所给他们带来的压力。 眨眼间,在胡卒欲起身而逃时,以张辽为首的汉骑撞了上来。 “砰!” “噗嗤!” 一时间,人仰马翻,战马身中长矛而嘶鸣,借着受伤而激发出来的凶性,在人群中四处冲撞。而汉骑紧挽着的缰绳,在马背上下意识挥舞长矛,将人群搅乱。 胡人则是因受到战马的冲撞,根本扛不住,整个人飞出好几步之远,翻滚几下,吐血而亡。 此时的张辽很不好受,身先士卒的他,因直冲长矛与胡人的缘故,战马的胸前被长矛戳了个大洞,若非张虞所赠马甲阻挡,长矛估计会伤及张辽。 战马向前冲锋几步,便死在奔驰途中。而张辽重重摔到地上,差点昏厥过去。张辽缓了片刻,怜悯陪伴自己多时的爱马,便见混乱的战场上,便有数名胡人朝他杀来。 张辽抄起长戟,直迎胡人,戟尖一勾,而后一戳,便有一名胡卒身亡。紧接着,张辽狂呼邀战,挥戟急刺,戳死持刀向他杀来的胡人。 瞬间,张辽杀死二人,武艺之骁勇,引起了胡骑注意力。胡骑乘马上前,借着马势,长矛猛地向张辽胸膛刺去。 张辽目光一凛,侧身躲闪,矛尖贴着他的胸口掠过,几乎要在铁甲上划出白痕。张辽顺势挥动长戟,臂膀伸展间,锋利的戟尖戳中胡骑的胸膛。 “啊!” 张辽怒吼一声,却见胡骑身体被他的长戟挑起,而胡骑先是挣扎了下,紧接着脑袋猛地下垂,四肢无力一蹬,已是重伤而亡。 “哗!” 张辽臂膀筋肉暴起,将尸体甩到一旁,砸落另一名胡骑。如此神勇的表现,吓着在场胡人胆寒不已。 “张文远在此,谁敢与我一战?”张辽面容狰狞,挥戟急呼邀战。 在张辽下马步战之时,余者甲骑奋勇而入,与胡骑缠在一起。而胡人的方阵已是混乱,在轲比能的带领下,胡骑左右包夹而上,将汉骑围困厮杀。 此时,张虞身陷前部胡骑缠斗,见张辽所率甲骑将胡阵已是搅乱,但因兵力而陷入劣势当中,心中多有着急。 张虞射死逃窜的胡骑后,吩咐左右道:“让王固、苏列为我牵制胡部!” “茂山随我而来!” “诺!” 混乱的战场上,张丰找不到太多的人,只得率五十余骑跟随张虞冲锋。 张虞甩了甩酸累的手臂,抽出箭囊里的箭矢,疾驰而近身,微微瞄准了下,便将一名欲偷袭汉骑的胡骑射死。 准备继续抽箭时,张虞摸了个空。一天两次激烈的战斗,张虞将七十根箭矢都射光了。 张虞不得不取出马槊,与胡骑肉搏作战。而张丰带人紧跟在张虞左右,与其一同加入肉搏战。 “死!” 张虞长槊前戳,在胡骑惊恐的目光中,穿透其胸膛。 “张骑将何在?” 左右冲突间,张虞不见张辽身影,对着坠马受伤的汉骑问道。 “张骑将落马,今持戟与胡人死战。”汉骑说道。 张虞策马便欲入前,而卧地的汉骑着急喊道:“校尉,不顾我死活乎?” 闻言,张虞勒停战马,回头而望,见汉骑受伤严重,已是难以行走,吩咐说道:“茂山为他找匹马,我先行入内!”“诺!” 张虞、张丰二人各带兵马离开。 因双方兵马相合才五六百人,形势之所以混乱,无非是骑兵交手声势太过嘈杂。 张虞率骑十余人冲入战场,骑马未走十来步,便见张辽与数名落马的汉骑以马鞍为盾,与周围骑马的胡骑缠斗,因机动性问题,张辽与汉卒处于被动之势。 见状,张虞催马上前,喊道:“文远勿忧,我在此也!” 众人见张虞来援,士气顿时大振。而胡骑则是持矛冲前,欲将张虞刺死。 张虞举槊相格挡,眼见矛尖在前,侧闪身子,左手垂槊,右手反抽环首刀。 错马后,锋利的环首刀刺透避寒的毛皮。 只见胡骑背部赫然插着一把环首刀,扑通了一声跌落马下,滚烫的鲜血顺着刀声滴答流到枯黄的草地上。 见张虞所部不好惹,胡骑下意识散开,任由张虞率骑入内。 “文远如何?”张虞喊道。 “无大碍!” 张辽举着马鞍,问道:“校尉,轲比能所部兵马仅数百人,但我军兵马太少,无法将其击溃,今下还需伯道所部兵马!” “伯道所部应还在路上!” 望着四周包围而来的胡骑,张虞咬了咬牙,说道:“胡骑奸诈,欲将你我重围于此!” “我等无马可用,难以冲突而出,校尉可率骑先走!” 见轲比能将手下仅剩不多的胡骑派出,从四周包围而来,张辽劝道。 “胡说!” 张虞骂了声,说道:“我今时若走,你等皆战没于此!” “坚持片刻,或许援兵便至!” 说着,张虞持槊而出,朝着周围的胡骑杀去。而胡骑见张虞势单力孤,周围几名胡骑便欲上前围杀。 张虞无所畏惧,挥槊急刺,上挑反刺,杀死一人;马腹藏身,张虞冷槊而出,又刺死一人;直冲而战,张虞挥槊而砸,再将一人击落马下。 连杀三胡,如此神勇的表现,吓着周围胡骑不敢靠近。而张虞追逐胡骑,在从骑的帮助下,将准备包围他们的胡骑杀得四散而走,七零八落。 见不仅张辽这么能打,连张虞都这般骁勇,让轲比能又羞又恼。他与汉军交手多次,唯有眼前的这批‘云中义从’汉军最难啃。 “射箭,射死他的马!” 有了轲比能的吩咐,张虞的压力顿感大增。箭矢如蝗虫般而来,张虞以槊拨挡箭矢,且用战马变换位置,以躲避骑射。 张虞容易躲避,但战马身躯太大,又因无马甲,几个呼吸间,要害便中了数支利箭,鲜血涓涓外流。 感受着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黑鬃马渐渐失去力气,张虞既伤心又无奈。 回头而望,将胡骑穷追自己不舍。张虞不得不旋转马头,借着黑鬃马最后一丝气力,准备与张辽众人汇合在一起。而黑鬃马似乎了解主人当前的险境,加快速度奔驰。 “嗖!” 张虞俯了下身子,虽躲过空中的箭矢,但一支流矢正中张虞的手臂。幸有臂铠遮掩,将箭簇卡在外头。 张虞顾不上插在臂铠上的箭头,准备勒停缰绳。 然不待张虞勒停缰绳,黑鬃马向前扑去,张虞的双脚直接着地。 张辽持马鞍将张虞护住,以防空中射来的流矢。而余者开弓而射,阻止胡骑的逼近。 张虞看了眼气绝的黑鬃马,眼神里满是不舍,但因形势之故,只得先行躲到马鞍之下,以避开胡骑射来的箭矢。 望着周遭的情况,张虞暗叹了下。 今日恶战至此,汉骑轮番冲击,而不能击溃轲比能,不得不说轲比能所部韧性竟如此的强。若以这番形势下去,自己岂不要阵亡在这里。想到自己的布置,张虞不禁庆幸自己出于稳妥起见,令郝昭分兵绕后。 若是郝昭率生力军而来,今时情形必朝着他们有利的方向而发展,但可是郝昭眼下到那了呢? “噗!” 望着再次聚集的胡骑,张虞吐了口唾沫,神情愈发凶狠,准备殊死一搏。 张虞握紧长槊,鼓舞士气,说道:“今战至此,敌寇已是力竭。待援兵抵达,胡寇必败矣!” “狭路相逢勇者胜!” 张辽与诸骑振奋而呼,以示死战之决心。 少顷,待胡骑即将发起围击时,却见张丰、郦嵩二人率数十骑冲入包围圈,再次将周围的胡骑驱散。 “校尉!” “兄长!” “伯松、茂山!” 有了更多的骑卒来援,众汉卒精神振奋许多,而胡骑士气稍退了些。今汉卒觉得胡骑人多势众,而胡骑觉得汉骑一批接着一批,且都是那么敢战。 几人汇合,张虞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来了!” 张丰欣喜说道:“兄长,郝伯道来了,今正从西北面斜击而来,兄长不一会便能看见。” 闻言,张虞脸色大喜,高声说道:“郝伯道已至,破敌时机到矣!” “通报什翼、苏列、王固等部,让他们奋力而战,取胜便在此时!” “诺!” 紧接着,张虞前指轲比能旌旗,说道:“轲比能临近观战,竟敢无视你我。我今欲擒他于马下,不知何人愿与我同行?” “辽往之!” “愿随校尉!” “好!”张虞点了二十名看起来精神充沛的汉骑,说道。 在张虞密谋破敌之时,轲比能对张丰打乱他的布置而恼怒。不待他有所动作时,却听见自己侧后方有马蹄声响起。 轲比能与左右亲骑望去,神情顿时剧变。 却见‘郝’牙旗出现在战场之上,郝昭所率的骑卒奔驰如风,掠过白雪与枯黄草地的草原,其如雷的马蹄声沉闷似乎带着无尽的愤怒,直冲向轲比能所在的旗帜。 这股张虞苦心安排的伏兵出现,无疑是宣告了轲比能的失败,亦是吹响了汉军反击的号角声。 苦战力竭的汉卒奋力而战,本就迟迟无法击败汉骑的鲜卑骑信心动摇,不知汉军还有多少底牌没出。 被轲比能布置在外围的鲜卑游骑最先发现了郝昭部,数骑奔驰而迎上。汉骑速度不减,数名鲜卑骑很快被吞噬,掀不起任何的浪。 轲比能神情惊骇,头上冒着冷汗,面对突然杀出的汉骑,当下的他已无胜券在握的神情。 “汉骑竟还有兵马?”轲比能不甘心道。 不甘心归不甘心,轲比能却是识事务之人,喊道:“撤军,撤军,不可久战!” 但轲比能今时想走,怕不是要问问张虞、张辽二人的意见! 却见郝昭所部从后发起突袭时,张虞换上郦嵩的坐骑,与张丰、张辽等二十骑如迅雷般而出,直冲人数不多的轲比能所部。 张虞一马当先,张辽、张丰等二十人紧随其后。 因郦嵩箭囊里还有箭,张虞取箭而搭弓,‘嗖’的一箭,箭矢破空而出。 一名胡骑捂着胸口,挣扎了几下,便坠马而亡。而待胡卒落马的同时,张虞率骑已呼啸而过。 高速下,连开十弓,中则二三人,张虞率骑将前头所有的阻拦扫空,急插轲比能所部的身后。 轲比能见张虞来势之汹汹,毫无纠缠之心,率亲信脱离而走。而郝昭亲带骑兵包围而来,堵住了轲比能后撤的路线。 轲比能不得不调整方向,所率数十骑放慢骑速,准备朝东北方向而去,但因骑速变慢之故,瞬间被张辽、张虞二人追上。 顷刻间,汉军从险些兵败,到今追猎胡酋,战场形势发生之快,令人难以想象。胡骑见轲比能带兵而逃,顿时不知所措,或有欲战者,或有观旗而逃者。 “嗖!” 今张虞与郝昭二部死死追击轲比能,骑射而出的箭矢纷飞,令轲比能从骑中箭而落者众多。 在两部汉骑围追堵截下,轲比能不得不连续变化角度。回首而望时,轲比能欲哭无泪,从围杀张虞到被汉骑追猎,这样的心理落差太大了。 若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不会派斥候探查情况,而是会直接莽上去。可惜世间无后悔药,他今时要先想着如何逃出去。 “文远上前擒杀轲比能,我持弓为掩护!” “诺!” 有了张虞的军令,张辽追逐几许,凭借自身的马速,冲了上去,一戟将降胡的李泽横扫下马。 在快速的奔驰下,从马背上掉了下去,李泽身体失衡,在地上翻滚了数圈。追击的汉骑驱使马跳起,避开了翻滚的李泽。速度慢下来的李泽陷入昏厥中,很快便被尾部的汉骑刺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张虞持弓急射,又将一名胡骑射落。轲比能见状,脸色发白,快马而逃。 忽然,郝昭从横里杀出,再次截断轲比能的去路,轲比能不得不再次调整方向。而这次调整方向,让张辽有了近身的机会。 轲比能见张辽上前并行,挥动手中的长矛,便要朝张辽刺去,而张辽挥戟相格。 轲比能能从小部落首领成长为草原霸主,自有几分武力本领。借着马上功夫,轲比能与张辽勉强而互斗。因高速奔驰之故,二人身形不稳。 张辽见不好击杀,寻了个机会,故意被轲比能打掉长戟。 轲比能大喜过望,挺矛向前而刺,而张辽顺势抓住长矛。借着马速变慢,猛地将轲比能扑到马下。 二人互相搂抱,从马背上翻滚而下来,不知滚了多少步,二人才停了下来。 张虞率马赶上,让汉骑将轲比能团团围住。而张辽缓了缓神智,翻了个身子,躺在冰凉的草地上,大喘着粗气。一日两战的疲惫,让张辽都已撑不住。 “校尉,辽擒住轲比能!” 见张虞的脸挡住了天空,张辽疲惫的说道。 “干得好!” 张虞伸手扶张辽,说道:“但下次勿要这般,从马上摔下,实在太过危险!” “嗯!” 而轲比能也从眩晕的状态中而醒,从地上爬起之后,望着周围尽是汉骑的身影,蹲坐在草原上,用力捶打地面,以来发泄心中的情绪。显然被汉军生擒的现实,让轲比能非常羞恼。 张虞走到轲比能跟前,用鲜卑语问道:“你是轲比能还是他的弟弟苴罗侯?” 轲比能抬头看着张虞,闷闷说道:“我是轲比能,你是何人?” 张虞忍住心中的喜悦,淡淡说道:“我是护匈奴副校尉张虞!” “护匈奴副校尉?” 轲比能露出疑惑神情,说道:“今来我可无劫掠匈奴,你率骑出塞,劫掠我部干甚?” 闻言,张虞冷笑了下,说道:“但你有劫掠汉人,且与塞内乌桓有联络,贩卖汉人妇孺。你既能掠我汉人,为何我不能掠你民众?” “你今日被我所擒,可是服否?” 轲比能语塞了下,神情流露出些许不顺之色,说道:“两军正面厮杀,我安会败于你?” 张虞手搭在刀柄上,俯视着轲比能,轻蔑说道:“你所将之兵多,尚不能胜我,何况兵力相当乎?” “多少人?” “我可用之兵不足七百人!” 闻言,轲比能看了眼张虞,低下脑袋,无话可说! “将轲比能看好!” “诺!” 因生擒轲比能,以及苦战击败鲜卑之故,让张虞散尽压力。今日以命而博,虽历尽艰辛,但终究是他赢了。 但思索之余,张虞念起两战折损,微叹了口气。今日连他都深陷险境,更别说余者将士了,估计是役估计伤亡不小。 很快,张虞回到交手的战场。因郝昭率生力军杀出,轲比能率部而逃,胡骑们已如鸟兽散,消失在原野上。 时值昏黄,夕阳渐下,小雪已是停止,辽阔的原野上,可见阵亡的尸体,或是无主的骏马。 汉骑或在收拾战场,或在割取胡人的左耳,或将被擒的胡骑带回,亦或是救治受伤的士卒。 当张虞率骑而归时,汉卒们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用敬佩的眼神看向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男人! 而张虞望着寂寥的原野,神情肃穆,一将功成万骨枯,盖是如此尔! ps:今日三合一一章 (本章完) 第101章 都护破胡觅封侯 第101章 都护破胡觅封侯 塞北的冬夜,格外的寂静寒冷。 大帐内,篝火所释放出的热气,驱散了冬日的寒气。张虞与亲信们围着火堆而坐,谈论战后之事。 “校尉,我军今日虽说取胜,但因连续恶战,致将士伤亡严重。”郦嵩说道。 “阵亡多少?轻重伤势兵吏情况何如?” 张虞将装有温水的漆杯递与郦嵩,问道。 郦嵩微起身接过漆杯,说道:“经嵩核验各营伤亡情况,今战死者一百六十四人,重伤者九十六人,轻伤者三百七十五人。” 伤亡报告一出,众人不由沉默下来,仅剩下北风的呼啸,以及张虞的喝水声。 见众人不说话,郦嵩叹了口气,说道:“依照伤亡数目来看,几乎人人带伤。” 轻重伤的兵吏相加,其人数便达到惊人的六百三十五人,而全校兵马才不足八百人,也就说而伤亡之人占了全校兵马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么高的伤亡数据,张虞有所意料。毕竟是役连张虞自身都臂膀中箭,甚至连爱马都战死,更别说其他人! 轻伤还好说,绝大部分能救活,但重伤士卒,以汉末医疗环境,不知又能救回多少人? 张虞将杯子捧在手心,心情五味杂陈。 今下他虽带着众人取胜,但这么高的损失让张虞心中有些阴郁。此番出塞建功,他虽打着整肃雁北、驱胡保塞的口号,但从他内心而言,其实有为自己谋取军功的念头。 而今士卒因追随他而身亡,听着营帐里伤兵的呻吟,张虞心中惆怅不已,一将功成万骨枯,果不欺人! 今后若是走上争霸的道路,不知又有多少人为他而亡? 或许等自己走上争霸时,看淡了生死厮杀,这些伤亡对他而言,会不会仅是一串数字? 张虞收拾了下心情,说道:“救治受伤将士之语,你我不用多说。但我有一见,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古今往来,将士因征伐而殉职者众多,而朝廷常用钱帛抚恤,军职高者,所励丰厚;而寻常兵吏,所得甚少。” “我深思以来,欲分甲、乙、丙、丁四等军功。如军士得丁功而没者,抚恤钱粮多一成;得丙功而没者,抚恤钱粮多两成,依次累计。” “至于阵亡抚恤,今朝廷所予甚少。我以为兵吏阵亡,当予妻子36石米,并终岁月给3—6斗米,以为抚恤恩遇。而军官阵亡,另行抚恤。” 郦嵩点了点头,说道:“校尉所言之语,嵩别无他见。仅是抚恤钱粮众多,不知今后每月岁给从何而来?” “我私人出资,我将所得赏赐仅分于将士。每岁米粮,朝廷若不恩抚,自有我张氏出面抚恤。” 张虞环顾在座的军官,说道:“诸兄弟随我出生入死,我若薄之则良心不安。今虞立誓,我一日不亡,便与诸兄弟同甘共苦。” 氛围烘托至此,加有张虞的表态,众人无不动容。 郝昭率先拱手说道:“愿与校尉同甘共苦!” “愿随校尉同甘共苦!” “以水代酒,敬诸位一樽!” “敬校尉!” 聊完沉重的兵马折损话题,则来到了清点缴获与斩俘,毛皮、弓箭、长矛不用多说,胡骑所携带而来的口粮、马匹全成为了云中义从的囊中之物。 云中义从骑携带八百多匹马出塞,经两战厮杀下来,马匹虽折损两百多马,而所俘马匹却有七八百匹,极大丰富了军中的马匹资源,让张虞短期内不用为马匹而烦恼。 至于斩俘胡人方面,汉骑斩杀胡人六百余级,擒俘百余人,合计取得过七百多人的战果。七百多骑出塞,取得同人数的首级,用官方言语来说,斩捕胡虏过当。 战功过当,加上生俘轲比能,此番出塞这一仗,虽打得艰辛,但赢得着实精彩! 从目前为止,张虞此番将兵出塞,虽说冒了极大的风险,但从他的收获来看,将会格外的丰厚。 政治影响不谈,从其所立的军功,依照东汉的军功爵制来看,张虞不仅会升迁官职,更会封拜侯爵。 趁着气氛上来,张虞与众人复盘今日战役得失。 世间天才太少了,为了让手下将官成长起来,张虞自然要复盘战役,让将官们明得失,吸取敌我之间所发生的教训。 “今日推算两军交锋,不知轲比能犯了什么错误?而我军又有何不足?”张虞问道。 “迟疑了!” 张辽沉吟少许,说道:“轲比能初遇我军,心生犹豫,不敢发起冲击,而令斥候探查,这给予我军整齐队列时间。若我为轲比能,当趁敌未备之际,率骑冲突强攻。”顿了顿,张辽自我反省道:“于我而言,我以为率甲骑破了前阵,便能直取轲比能。但不料轲比能狡诈,竟在前阵之后,布置长矛阵。而我虽骑破长矛阵,但却令甲骑身陷重围之中,下次宜当谨慎而行。” 郝昭挠了挠头,尴尬说道:“奉命绕后时,因未及时探明路况,途中浪费了不少时间。若能早到些,或许战事会更轻松些。” “还有呢?”张虞鼓励道。 什翼思虑了下,说道:“我校成军仓促,将士虽说血勇,但骑射功夫不及胡人。今后如欲减少将士伤亡,不仅需操练武艺,更要多操演战术。” “苴罗侯率骑追击我军,不察敖包地形,故中我军伏击。”张丰想了半天,说道:“行军追击之时,可遣快马向左右散出去,以探伏兵行踪。” “很好!” 见众人踊跃发言,张虞说道:“是役我另有不同之见,如果我军将苴罗侯吸引再深入些,让胡骑援兵无法快速抵达,是否可以避免一日两番恶战?” “若轲比能来追,我军兵马已是整肃,借黑夜掩护之色,或南下潜行而走,或是趁夜突袭,应不会有苦战之局面!” “校尉英明。”郝昭称赞道。 “校尉所言有理,但今无论如何,斩首过当,皆校尉运筹帷幄之功。”郦嵩笑道。 “更有诸子舍身忘己,奋勇冲杀之功。”张虞挥了挥手,笑道:“今日战役之多变,可留于诸子今后研读,劳伯松找人复原经过,贴上双方兵马阵图。” “诺!” 用文字简略记载战役,作用谈不上很大,甚至会因记载不清而产生歧义。故张虞打算学王宏当初教他用兵的操作一样,除了言语记载战役外,再贴上交战时的阵图,更加清晰明了些。 “校尉,我军今日虽说取胜,但兵马伤亡颇多,不知明日是否回塞?”郦嵩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轲比能被擒,其弟苴罗侯率部逃窜,胡部人心当会动荡。我欲率精壮骑卒留于边塞观望,余者受伤严重者可先回塞救治。” 因擒获了不少胡骑,张虞对轲比能所属部落了解颇深,轲比能所部虽说有两千落左右,但其中有半数部落是轲比能兼并其他部落所得,并非轲比能原先继承而来的部民。 今轲比能被擒,胡部很有可能会出现矛盾,从而内部分裂。而张虞说不准能趁势劫掠,多得些战利品。若是分裂不了,无利可图,张虞将不会在边塞久待。 当然,张虞率部殿后,也有防备鲜卑南下追击之意。毕竟受伤兵卒的行军速度比不了正常士卒行军,若无殿后遮掩,很容易被追兵追上。 “既然如此,校尉当多加小心!”郦嵩说道。 顿了顿,郦嵩问道:“那轲比能如何安排?” 闻言,张虞思虑几许,说道:“轲比能暂时扣押,留我归塞之后,亲自处理!” “诺!” 十二月十六日,天气初晴。 受张虞吩咐,郦嵩、张辽带着受伤将士,以及所俘得的丰厚战功,向南返回平城。而张虞与什翼率领两百可用骑卒留下,观望轲比能所部会发生什么变化。 如张虞所猜想一般,轲比能所部因折损壮丁太多,加之轲比能被擒,其弟苴罗侯根本没有威望坐稳胡部。 仅过了一天,轲比能苦心经营多年的部落便分崩离析,轲比能的远亲长辈不承认苴罗侯拥有能力坐稳首领,带着本部七百多落,并裹挟三百余落,合计上千余落而走。 有了第一个人分家,之前并入轲比能所部的小部落弘吉部,见轲比能被擒,部落分崩离析,遂率两百多落离开。而苴罗侯率骑追击弘吉部,不料被弘吉部所击退。 苴罗侯的连续三次兵败,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轲比能的亲信重人齐律根见苴罗侯无能,而又不知轲比能生死,在弘吉部的蛊惑下,带走三百多落。 短短两日之内,轲比能所部四分五裂,仅剩下苴罗侯及本部的三百多落,其实力急转直下。 不仅于此,因轲比能所部内乱之故,之前被轲比能所掠的汉人有数十人逃了出来,向南遇见张虞所部,说明胡部所发生变化。 嗅到战机的张虞,在十八日夜,率部突袭了实力最为弱小的弘吉部。斩首三十余级,擒获汉胡人百余口,马匹牛羊数百头。 因担心被大部落盯上,张虞率两百骑,并带着汉胡人口两百多人,在十八日清晨向南撤军。 急行两日,张虞在强阴以南三十里追上先行撤军的郦嵩。 两军汇合,回师平城! (本章完) 第102章 如食人之猛虎 第102章 如食人之猛虎 平城,县堂。 侍从快步而奔,进入屋内,喊道:“县君,有张校尉消息了!” 杨赞双手在火炉上烤着,身子靠在胡榻上,神情慵懒,合眼问道:“其部兵马折损严重否?” “严重,几乎人人带伤!” 杨赞眼睛微睁,叹息说道:“张济安初至边塞,不识胡人深浅,此番出兵遭败,不出我所料!” “败?” 侍从愣了下,说道:“县君,张校尉大捷而归,何言兵败?” “大捷?” 杨赞一个激灵,从榻上直起身子,惊讶说道:“你说张虞大捷而归?那损失严重怎么回事?” “据候骑来报,张虞遭遇轲比能大部,经一日苦战,虽损失惨重,但却大胜之,并将其擒获。是役云中义从营斩捕胡虏过当,缴获牛羊、马匹上千。”侍从说道。 “嘶~” 杨赞倒吸了口凉气,说道:“张虞竟这般骁勇,斩捕胡虏过当。自张然明(张奂)之后,国朝十余年未得此功,张虞将封侯矣!” 在汉桓帝时期,鲜卑在檀石槐带领下走向强盛,但因张奂坐镇并州,都督幽、并、凉三州,执掌九边军事,故檀石槐一直奈何不了东汉,仅能不断南下劫掠。 自汉灵帝继位以来,随着张奂因政斗被废,以及熹平大败,这才让九边陷入战火的烽烟之中,时至今下已经很多年没有斩首七百人的战果,更别说打出‘斩捕胡虏过当’这种惊人战功。 今时杨赞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脑抽,提前将那封公文送上去。否则等张虞归来,自己岂不是得罪他了? 杨赞麻溜穿上毛靴,笑道:“我早知张济安非凡人,能将兵败之局势,扭转为大捷之势。” “快派城中医师至军中救治,让妇人熬制暖汤,款待归塞将士,不可让军中将士心寒。” “诺!” 侍从用怪异的眼神瞄着杨赞,之前说张虞必败,今又说张虞非凡人,自家县君实在多变! 不怪杨赞多变,而是社会教会了他多变。之前在朝堂上头铁发言,被发配到边疆任职。今时若不努力些,怕连回到中原任职的机会都没有。 在杨赞的第一时间协助下,从塞北而归的汉军得到了及时的安顿。因平城比白登营暖和,在杨赞的邀请下,张虞率兵挪至城中暂居。 待张虞至平城没多久,其大胜的战果便被散播了出去。得闻消息的呼衍贺,赶忙快至平城,欲见张虞。 县堂内,杨赞神情恭谦,为张虞倒温酒,笑道:“校尉有霍骠骑之风,首次出塞便斩捕胡虏过当,赞不胜敬佩。” 张虞轻抿口酒,笑道:“公叹过誉了,轲比能所部近塞,不知我军出塞奔袭,有意而胜无意,是故能胜多有侥幸。” 杨赞坐在席上,问道:“不知济安欲何时上报斩俘?” “怎么了?”张虞疑惑问道。 杨赞扭捏了下,说道:“平城兵马稀少,不足以随军出塞。但济安出塞用兵,军中不少物资由我所供给。不知济安能否于军报上,为赞美言几句。” 闻言,张虞瞬间明白杨赞之意,杨赞分明是想蹭自己的军功,博一个筹备有功的政绩。 “有何不可?” 张虞大笑了几下,说道:“公叹所予辎重不少,虞怎会忘记公叹之辛劳乎!” “多谢校尉!” 杨赞欣喜不已,连声道谢。 “以你我之情谊,称济安便可,无需太过生分!”张虞笑道。 让杨赞蹭自己的军功,不过是举手之劳。毕竟不分人头,也不占谋划之功,仅是提及杨赞有供应物资之功,故影响不了张虞的功劳。且与杨赞拉近关系,这将有助于张虞在平城获取更多的物资。 少顷,孟宁之趋步入内,拱手说道:“禀校尉,左南将军部首领呼衍贺携重礼求见!” “呼衍贺?” 张虞笑了几下,谓左右说道:“老虏知我厉害,今来拜会尔!” “哈哈!” 郦嵩心中畅快,说道:“老虏畏惧鲜卑胡寇,不愿随校尉出征。今得知校尉建立殊功,改颜屈膝来拜,令人可笑至极!” 张虞抿酒而淡笑,呼衍贺的操作、态度,张虞可以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原谅,呼衍贺蛇鼠两端的行为让他十分不忿,更不符合他威慑雁北战略的利益。 若呼衍贺遣骑追随他出塞,或许他本部兵马便不用折损太多了,甚至遇见轲比能时,张虞都有把握一击而溃。斟酌了下,郦嵩说道:“呼衍贺言行不顺,校尉既都护雁北匈奴,今不如更替首领,废呼衍贺而选他人继位。” 轲比能所部的覆没,让军中上下不少将士自信心爆棚,如以郦嵩为例,换以前哪敢提出废立呼衍贺,而今有战功的加持,郦嵩已是敢让张虞换首领,扶持新的首领,接替呼衍贺,以为确保对匈奴所部的控制。 张虞目光投向杨赞,似乎想听不同之见。 杨赞思考半响,说道:“呼衍贺为匈奴首领多年,今将其更换恐难得匈奴人心。当下不如先见之,观呼衍贺言行,而后再议!” 张虞点头而笑,说道:“废立首领太急,恐会令乌桓诸部心畏,眼下还需安抚呼衍贺。但若呼衍贺不识好歹,休怪虞手段残酷了!” 杨赞不由暗忖:“张虞能从郎官骤迁副校尉果有手段,今才回师没多久,便欲借大胜之后的威望,整治雁北匈奴。若匈奴受其都护,乌桓诸部亦会敬服,自己今后治理平城,岂不轻松无忧!” 在杨赞思虑之余,张虞沉吟片刻,说道:“可先威吓一番,观呼衍贺神情。” “伯令,将轲比能带来,并传呼衍贺入内!” “诺!” 没过多久,呼衍贺先行入内,之后轲比能便被带入帐中。 呼衍贺瞧着面容憔悴的轲比能,似乎想认出眼前的鲜卑胡是为何人? 不待呼衍贺多想,张虞便用汉语问道:“首领莫非认得轲比能?” “轲比能?” 呼衍贺震惊了下,说道:“校尉擒得轲比能而归?” “嗯!” 张虞微微颔首,漫不经心说道:“当初首领因惧轲比能声威,不敢随虞出征。虞出塞之后,甚好奇轲比能模样,故破胡之时,便让手下顺势将其擒获!” 说着,张虞眼眸冷了下来,似笑非笑说道:“今见轲比能,不知首领以为如何?” 呼衍贺瞧了眼张虞,心中顿生敬畏,低头拱手说道:“仆若知校尉天威至此,断不敢忤逆校尉。” 见机,郦嵩起身而拱手,说道:“校尉,左南部首领呼衍贺身兼护塞之职,然却不遵军令,伺机南迁,暗中劫掠汉民,按律而言,其罪当诛。校尉不如更替首领,以儆效尤!” 言语说罢,孟宁之带着两人按刀入帐。 “啊?” 呼衍贺脸色煞白,他以为带上重礼庆贺,张虞便会饶恕他不出兵之罪,没想到张虞竟欲直接惩治他,更替首领部落。 惶恐之下,呼衍贺告饶说道:“仆虽无遣军追随校尉,但却有出向导引领,且更有出马资助校尉。望校尉仁德,因小功而恕仆死罪。今后校尉都护我部,仆断不敢忤逆!” 张虞挥了下手,让众人退下,淡淡说道:“向导、军马为你分内之事,按律法而言,你部当受我军令。而今你有前事,我难以轻信。” 听到这里,呼衍贺顿时明白过来,张虞这是要他表忠心。 看了眼用来威慑他的轲比能,呼衍贺咬了咬牙,说道:“校尉至雁北苦寒之地,左右无人照料。仆膝下有一女,姿色尚可,愿在校尉身侧服侍。除此之外,仆愿上交户籍名册,今后听从校尉调遣。” 为了脑袋,为了自己部落首领的位置,呼衍贺不得不向张虞委曲求全,以获得张虞的支持。今时擒获轲比能而归的张虞,明显不是他所能招惹。 至于反叛,呼衍贺可没这胆子。自己部民为大汉护塞多年,与鲜卑结下的血海深仇。今说反叛大汉,回到草原上,怕不是连部民都无法接受。 见呼衍贺态度剧变,张虞暗中打量了下轲比能,看来轲比能在雁北一带的胡人中拥有不小的威望! 郦嵩凑到张虞耳畔,说道:“济安,我部兵少而力微,今借破胡之势得令诸部敬畏。而呼衍贺这般态度,或许无需更替首领。与其结亲,任匈奴人为济安所用,或许为上策尔!” 郦嵩虽说是郦素衣的兄长,但在张虞的妻妾上,一直都很看得开,且是以张虞的利益角度出发,不论是支持张虞娶王霁,还是说眼下纳呼衍贺之女。 张虞微点了下头,对郦嵩的建议非常满意。他若想成事,宅内少不了各种身份的女子。 神情缓和了下来,张虞扶起呼衍贺,笑道:“凭君言语为证,虞不敢不信。” “多谢校尉!” 张虞搀扶呼衍贺,笑道:“今后我与君当为翁婿,称呼校尉太过生分了。” “是!” 呼衍贺脸上苦笑不已,自己在边塞混了这么多年,冷眼旁观单于被汉人更替。而今轮到他被更替时,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向张虞表忠心,甚至将美丽的女儿献出去。 自己真是小瞧了张虞,这哪里是黄口小儿,分明是欲吃人的猛虎啊! (本章完) 第103章 都护恩威降柯比 第103章 都护恩威降柯比 与便宜丈人呼衍贺寒暄几句,张虞便提出让郝昭率五十骑护送呼衍贺归部。 呼衍贺怎不知五十骑属于是看守他之人,但碍于今下形势,呼衍贺不得不答应下来。 且不言呼衍贺在郝昭所率五十骑的护送下回到部落,整理部落中的名册,准备与女儿一同献于张虞。 待呼衍贺离开,杨赞做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说道:“呼衍贺之女呼衍玉于雁北素有美名,不知多少人窥视。今济安不仅得胜而归,更得美人服侍,当谓双喜临门啊!” 张虞微微挑眉,笑道:“望公叹莫要上报此事!” 杨赞神情了然,会意道:“雁北形势错综复杂,校尉不纳呼衍氏,恐难假匈奴之力以威慑诸胡。” 汉代律法中,虽无阻止边将与胡人结亲,但却有严禁地方官与本地势力结亲,若杨赞上报州郡,疏中言语挑拨,张虞轻则遭到呵斥,重则免官改任。毕竟虽说东汉衰弱,但其王朝从下至上的秩序依在。 “多谢公叹!”张虞看向杨赞,拱手道。 杨赞拱手回礼而笑,说道:“今雁北遍地虎狼,赞能否打算大治平城,还需仰仗济安!” “我与公叹有同窗之谊,又远在边塞,自当互相扶持。”张虞神情谦虚,说道:“今我大胜而过,足以威吓诸胡。公叹或可派人向无臣氐要胡寇,若是无臣氐拒不交人,君只需知会一声,云中义从至矣!” “好!” “好!” 杨赞连笑几下,说道:“容赞假济安之威,严肃平城诸胡行迹。” 两人又说了会话,杨赞因城中有事需他料理,便主动告辞离去。 “济安,胡酋如何处置?”郦嵩看了眼轲比能,问道。 张虞顺眼望去,只见轲比能今下神情憔悴,精神萎靡,因听不懂汉语,独自坐在席上,一直看着张虞。 “伯松有何意见?”张虞问道。 郦嵩思虑片刻,说道:“轲比能在雁北近塞名声显著,今不如将其杀之,以扬济安声威;或是说将其献虏至雒阳,以令陛下褒奖功绩。” “杀之吗?” 张虞蹙眉而思,思考如何处置轲比能。 见张虞久久不语,郦嵩问道:“莫非济安另有别策?” 点了下头,张虞大胆说道:“将轲比能留下如何?” “留下?” 郦嵩神情诧异了下,思索说道:“轲比能以勇健而闻名,又因信义公正而令鲜卑胡信服,故众鲜卑投效于其部。仅以才能观之,轲比能可为助力,但观轲比能心性,如野马而难制之。” 郦嵩虽不知未来走向,但他可以看出轲比能绝非凡人,一旦控制不好,轲比能很容易出问题。 其实按正常逻辑来说,轲比能作为未来的草原霸主,为杜绝隐患,张虞应当将轲比能处死,而不应留下轲比能,毕竟实在是太大胆了。 而张虞欲留下轲比能,其中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想法。 你问轲比能今时有当单于的念头吗?或是说有统一草原的念头? 鲜卑单于归属于檀石槐一脉,当下鲜卑因二国并立,稍微出现了乱世的影子,轲比能除非是疯了,或是类似张虞这般的穿越者,否则很难有这种念头。 既非天生的野心家,故并非不能用。但为防止轲比能因被擒而生怨,倒不如视情况而安置。 尤其平城以北有参合陂(今岱海)盐池,两汉在参合陂设有盐官,将产出的盐流通于边塞、大漠,赚取了大量的利润。 张虞欲在雁北有所作为,不可能仅靠马匹贸易,他若能控制参合陂,所得利益岂不丰厚? 拥有了盐池收入,意味着张虞将拥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流,不仅能供养自己的军队,更能用钱财笼络边胡。 至于为何留下轲比能,则因轲比能在雁北有威名,不仅在鲜卑人中享有名声,还在雁北诸胡中都拥有名声。 利用轲比能的名声,维持雁北的安稳,让他成为自己的代理人,为自己打通与鲜卑的商道,这不比直接处决轲比能更具有价值? 除此之外,张虞不是没有其他念头,张虞想看自己能否收服轲比能。 这种看似疯狂的想法,但暗藏了张虞心中的野望! 既然参与争霸,那就轰轰烈烈争霸一番,若连眼前的轲比能都收服不了,何谈控制草原?何谈建立起大一统的王朝? 人生总要尝试,若控制不了轲比能,今后再找由头杀了便是。即便轲比能反叛了,张虞都有信心再将其击败。 而轲比能神情复杂的看着张虞与郦嵩二人,自他被带到帐中,途中张虞先后与呼衍贺、杨赞聊天,他就这样被忽视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张虞会如何惩处他? “轲比能,那日敖包之战,你若兵胜而擒我,不知会如何待我?”张虞用鲜卑语问道。 轲比能不通汉语,刚刚几人沟通,轲比能根本没听懂。今听得张虞开口问话,轲比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可知也!”轲比能思索少许,沮丧说道:“但以校尉之骁勇,欲擒校尉难如登天!” 张虞指着周围左右,说道:“之前几人皆劝我杀你,以免另生事端,再掠边塞,不知以有何辩驳?” 听出张虞似乎有释放自己性命之意,轲比能当即行礼,说道:“仆愿率部归塞来降,断不敢再掠边塞。” 张虞摇头而淡笑,说道:“君部落离散,已无兵马可用,何来率部归降之语?” “我部离散?”轲比能神情惊变,问道:“试问校尉,我部及我家眷如何?” 张虞将所知部落分崩离析的情况,悉数说了出来,尤其强调轲比能的族人与部下拆分了他的部落。 听得自家弟弟与族人行踪不知所在,轲比能神情悲伤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擒之后,部落中的那些人背刺他,心中恼恨不已,求生复仇的欲望强烈无比。 “望校尉能恕我性命,今后某当竭力以报校尉!”为了生存,轲比能恳求说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今宽恕你性命并非不可,仅是你今后需为我做事!” 为了性命,为了自己家人,轲比能知道自己没筹码,不假思索说道:“愿侍奉校尉左右!” “善!” 见轲比能这般态度,张虞心生恶趣味,说道:“你既为我做事,今后与汉人相处,不可无汉名。” “你胡名是为轲比能,不如以柯为姓,单名为比,字来恩。今后柯比为己汉名,何如?” “多谢校尉赐予汉名!” 轲比能虽不知张虞为何给自己改姓,但知道他没有谈判条件,仅能遵从张虞意愿。 “善!” 张虞并没有因轲比能的暂降而松懈,除了将轲比能安置在军中外,余者没什么变化,依旧有人盯着轲比能。 且柯比因家人暂降张虞,而待他离开之后,郦嵩担忧说道:“今济安招降柯比,不知如何上报于朝廷。” “此事不难!” 张虞笑道:“言轲比能被我所败,畏我大汉声威,特率亲信降我。如此上报,不仅可得军功,又能有招降之功。” “那济安欲将柯比安置在何处?”郦嵩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平城西北两百里有盐泽,我欲在参合陂置盐官,故可令柯比为军卖盐买马,与边塞诸部往来联络,顺便让其招揽旧部,以为护塞之用。” “柯比所部因我军而崩裂,恐其不能尽心!”郦嵩担忧说道:“且若有残部归属柯比,则恐柯比有叛逃草原之心。” “我之前有言令左南匈奴部北迁参合陂,今不如从旧时之语,令其部北迁。”张虞思虑说道:“盐池为紧要之物,不可容他人染指。伯松率兵与左南部北上,负责盐池生产之事,并都护呼衍贺。” “至于柯比,我当将其安置于平城。我率兵马屯驻白登,又有匈奴部在北,柯比难生波澜!”张虞说道。 张虞在雁北的实力还是弱小,今想要掌控参合陂的盐池,必须依靠左南匈奴的力量。 而分盐池之利与左南部,算是张虞恩威并举手段,否则一味以大棒施威,很容易离心离德。 “那便依济安之意行事!”郦嵩说道。 “嗯!”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今下校中兵马不多,暂无法随伯松北上,故伯松可先研究制盐与贩盐之事。” “诺!” 想将开发出参合陂的盐利没那么容易,今下时值冬天,天气太冷,开发不了盐池。需要等到开春之后,左南匈奴部与郦嵩兵马一同北上,至于利用盐池制盐,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众人依次退下,张虞持笔伏案,撰写出塞军报。 张虞并不由并州州郡管辖,而是由护匈奴中郎将王柔管辖,眼下向上汇报军功,张虞其实可以越过王柔,直接送往雒阳朝堂,但这无疑会惹王柔恼怒。 故交好王柔的心理,张虞准备让人将战报送于左城,让王柔混个筹谋之功,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除王柔之外,张虞向王宏、王允、程夫人、袁术各写去书信报喜,另暗含有帮助运作之意。 (本章完) 第104章 都护封侯纳新妾 第104章 都护封侯纳新妾 中平四年,正月。 随着斩捕胡虏,降服柯比二事的传播,张虞之名已是响彻雁北。 在郝昭的监督下,呼衍贺将女儿与左南部户籍一同送上,并且将部落中所藏的百家汉人遣送与张虞。 百家汉人约五六百人,另有出塞所得百余名汉人,张虞并未将这些交还于平城,或是说送往参合坞,而是将汉民交于郦嵩,准备等日后北上参合陂,从事生产盐的工作。 除呼衍贺之外,雁北乌桓诸部不用多说,得知张虞的战功之后,纷纷主动前来拜见张虞,并或多或少献上牛羊、马匹,以来交好张虞。 至于无臣氐得知杨赞索要被他所隐匿的胡寇,二话没说,主动送上门,并将劫掠的汉人原籍遣送归乡。 杨赞手段狠辣,斩杀劫掠汉妇的胡寇,悬其头颅于东门,以来威慑周围胡寇。 在军功与厉法下,雁北胡人肃静,不敢轻犯汉人。且近塞鲜卑已是不敢入塞,尤其当‘云中义从’旗所经之处,鲜卑骑皆避之。 而并州刺史张懿得知张虞所立战功,以及雁北肃清之事,欣喜不已,督促雁门太守王泽送酒肉与张虞所部,以为犒劳张虞所部兵马。 而张虞的上级中郎将王柔,见张虞立下大功,并分给自己筹谋之功,为之大呼张虞够意思,为了以表感谢,不惜从左城运了大批物资与张虞。 得益于各方送来的辎重,张虞与众人在平城度过新年,其间酒肉不缺,倒是让不少将士长膘了。 其中轻、重伤的将士在医师的调养下,伤势陆续痊愈。重伤而活者仅占数目的半数,轻伤而恢复者十之有九。除去因伤势无法从军作战者,今云中义从兵仅有五百三十几人可用,兵马损失高达30%。 但幸运的是,这些经历出塞恶战的将士已是可称为老兵,若再历练几番,云中骑可堪称为精骑。 因兵马不足,张虞在雁北招兵,并直接从左南部里募骑百人。而呼衍贺为感谢张虞分参合陂的盐利于他,选雄壮者百骑为兵,并将颇有勇力的二儿子呼衍乐送至张虞麾下。 平城内,张虞身着戎服,将骑弓与战马交于左右。 “你便是呼衍乐?” “正是。” 呼衍乐收起震惊的神情,恭敬答道。 自张虞名震雁北起,关于张虞骑射的水平众说纷纭,或有言神射手,或有比之为射雕手。呼衍乐在见面之前,多以为是汉人的吹嘘之语,今日亲眼得见惊人的射术,实在令人惊叹! “伯安,将备好的皮甲拿来,看看呼衍骑率是否合身?”张虞吩咐说道。 “诺!” 张虞与呼衍乐寻了块空位坐了下来,说道:“你虽为我内兄,但在军中需以职务相称!” “你所率之骑为左南部骑,或许会有同部情谊,但在军中以军法为先。若触犯军法,休怪法前无情了!”张虞提醒道。 张虞的内兄实在多,除了王晨、郦嵩外,今因纳了呼衍玉还多了呼衍家兄弟。 但对于张虞而言,郦嵩与自己从小长大,在信任度上郦嵩属于他的心腹。而与呼衍家的关系,更多在利益上互相利用。今让呼衍乐出任骑率,更多是针对呼衍贺的示好所给予的回应。 “嗯!”呼衍乐点了点头,应道。 很快孟宁之捧着皮甲而来,而呼衍乐穿甲之后,舒展了身形。 张虞见其颇是合身,笑道:“既有了甲,弓、槊、箭等物如有缺失,可去府库里寻。” “多谢校尉!”呼衍乐神情颇是兴奋,拱手说道。 呼衍乐离去之后,张虞收起神情,回到县衙后院坐下,手指轻点案几,思索着自己眼下情况。 今按脚程而言,军报应到了雒阳。而他通过书信联络,大概了解了以他的功绩,依照东汉的军功制会受封什么爵位。 斩首七百余级,降服敌酋轲比能归附,起步是亭侯,更为富庶的都亭侯都有可能。 能升迁什么官职,张虞暂时不知,毕竟他太年轻了,且从仕经历也少,若非军功扶持,今时轮不到他升迁。但张虞观察猜测,因他在雁门建功,朝廷应该会让他继续坐镇雁北。 若他继续坐镇雁北,手下兵力应能扩充,且参合陂的盐池在今年开始生产之后,将能为他提供大量钱财。 进入正向反馈之后,他将能在雁北扎下根基。待天下生变,他将大有可为! “夫君,水烧好了!” 呼衍玉步履轻盈而来,在张虞身侧细语了一番。 “好!” 张虞应了声,便搂住少女柔软的腰肢入屋。 屋内,侍女往大木桶里添加热水,呼衍玉亲自试了下水温,见水温合适,便帮张虞脱下戎服。张虞俯视着屈膝口侍自己的呼衍玉,嘴角不由轻轻上扬。 兵马与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它能让狡诈的老虏送上美艳的女儿,并让其乖乖服侍自己,纵有不甘又能如何?自己若愿随时可以更替首领,换上其他远亲近支上位。 见呼衍玉忍不住呕吐了几下,张虞如抚摸小猫般,轻柔的抚摸了几下美人的黑发,而后先行坐入木桶。 呼衍玉换上轻纱,露出朦胧的躯体,坐入了桶中,帮助张虞擦洗身子。 “啪!” “啪!” 很快,屋内便传出水飞溅之声。 —— 正月二十三日,雒阳。 因是新春之后,雒阳宫中热张灯结彩,虽说宫殿间奢华,但宫宇中所透露出的暮气,暗示着国力的渐衰。 “陛下!” 侍郎捧着军报趋步而行,欣喜说道:“并州捷报,护匈奴中郎将上报!” 刘宏将笔放在山架上,问道:“并州有何捷报?” “禀陛下,十二月,因鲜卑胡南掠平城,勾结郡内乌桓,……护匈奴副校尉张虞率本部八百骑出塞,与鲜卑贼酋轲比能恶战两场,斩捕胡虏过当,约八百多人。至此,贼酋敬畏我朝,遂向张虞归附!”侍郎回报道。 “彩!” 刘宏从席上而起,拿过军报浏览了下,忍不住喝彩了声,笑道:“中郎将有谋划之功,而张虞胆略非凡,竟敢出塞击胡,立得少有之功。” 见刘宏这般开心,陪侍在左右的张让虽不满张虞立下功劳,但今只得识趣陪笑,说道:“新春捷报,奴恭贺陛下!” “恭贺陛下!”服侍在身边的官吏应和道。 挥了挥手,刘宏收起笑容,问道:“斩首数目真假如何?” “报陛下,所得胡虏左耳今已送至雒阳,经过并州专人核验,故胡虏之耳不敢有假!”侍郎说道。 “陛下是否派人再验一番?”张让不怀好意,问道。 “不必了!” 刘宏负手踱步,沉吟少许,说道:“让三公与尚书台诸卿根据张虞军功封赏,不可寒了功臣之心。” 说着,刘宏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若朕无记错,张虞本为郑县令,因王允之事入狱,后又上疏求镇边疆。” “陛下好记性!” 侍中杨琦笑道:“张虞出生云中,少有驱胡之志。因陛下慧眼识才,得以坐镇雁北。今驱胡护塞,立下军功,皆赖陛下用人以贤。” 刘宏得意笑了两下,说道:“张虞舍身入狱,无视中原富贵,而至边塞苦寒之地任职,其性情质朴,是乃少见!” “今至边塞建功,可谓人尽其才!” “陛下英明!”众人称颂道。 虽过了快一年时间,但刘宏依稀记得张虞。毕竟主动进监狱坐牢之人,世间上都没多少人! 眼下张虞立下军功,让往昔的记忆再次涌来,让刘宏想起了张虞。而今刘宏得意于张虞乃是他所赏识之人,若非他批复张虞的请求,张虞岂有今日之功? 经尚书台与三公依据军功审核,认为张虞斩俘七百余人,几近八百人,是为大功,可封都亭侯,享食邑三百户,并迁骑都尉,兼领旧职。 张让不愿见张虞高升,遂向刘宏进言,以张虞所立军功不符合封侯条件,请封张虞为关内侯,而非都亭侯。 两汉军功制度变迁不大,针对将领封侯的要求颇是严苛。即本部兵马损失数占斩捕敌数的五分之一以内,斩捕敌数需为本部兵马损失数的五倍以上,同时本部兵马的损失要在十分之三以内,才能封侯。 张虞兵马折损两百多人,需斩捕敌寇千余首,今仅斩首七百多人。且因兵马总数不及八百人,而损失略超三成。故综合以上两点内容,张虞达不到封侯的要求。 张让这番言语出来,瞬间引起了不少朝臣的非议。随着宦官封侯,封侯的门槛下降很多,而今张让揪着张虞军功的不足,显然有失偏颇。 袁术为此上疏,表示自张奂坐镇九边之后,近十余年来,边塞中已无张虞这般立下显赫军功的将领,今下不管是为封赏也好,还是鼓励边将,需封张虞为亭侯。 升迁为宗正的刘虞也站了出来,向刘宏表示,宦官、外戚因幸而封侯,今张虞为何不能封侯。 在众人的言语下,刘宏做了个居中的选项,封张虞为治水亭侯,拜骑都尉,领兵千骑,复兼领旧职。 (本章完) 第105章 开盐池以募兵 第105章 开盐池以募兵 公元187年,中平四年。 二月的参合陂,白雪渐退,草木渐绿,湖泽之滨,张虞率诸骑策马行于旷野之上。 望着辽阔的湖泽,张虞勒马而停,笑道:“陂泽浩瀚,于此制盐,可输卖于雁代、大漠,钱粮将不绝尔!” 为了尽快开发出盐泽之利,张虞在兵马稍整之时,便率五百骑,与左南部的五百骑汇合,两骑得有上千骑,横扫了参合陂附近的胡部,诸部或降或逃,参合陂很快被张虞所控制。 而左南部在首领的呼衍贺的带领下,北上迁徙至参合陂游牧,兼负护塞,并参与制盐。 “伯松,参合陂何时可出盐?”张虞问道。 郦嵩沉吟了下,说道:“滩涂晒盐需在天气炎热之时,今二月太阳虽说渐升,但欲晒湖取盐,还需至三月。然若晒盐,当月便能出盐。” “那每岁可出盐多少石?”张虞问道。 “观人力而为,若以本朝顶峰所产岁可出五百余石,而今每石盐价八百至一千钱之间,如以每石九百钱而计,岁可得四十五万钱上下。”郦嵩说道。 两汉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盐价不一,在西汉未实行盐铁官营之时,盐不到三百钱,盐铁官营之后,盐价格上涨到近四百钱,动荡时期盐的价格可达千钱。 东汉的盐价整体比西汉高,盐价低时约在三百-四百钱之间,而今东汉盐价在每石八百钱,边塞的山区盐价会更高些。 参合陂所产湖盐通过与草原贸易,其实可以通过毛皮、牛羊、马匹作为交换物,这些商品可以运入内郡贩卖,其中又有利润可得。 故雁门郡对参合陂盐池很是看重,但因临近边塞,容易遭胡人劫掠,故不得已废弃。而今盐池到了张虞手中,利用手上的兵马,暂保住了盐池。如果欲让盐池长期稳定产出,还是需要其他手段。 “四十余万钱!” 张虞念叨了下,说道:“除去消耗与成本,盐产出还是少了!” 说着,张虞指了指辽阔的滩涂,问道:“陂泽如此浩瀚,每岁产出五百余石是否少了些?能否多开些盐场?” 郦嵩迟疑了下,说道:“按理来说,应是可行。仅是本朝因有边患,无法大规模投入蒸晒湖盐。若边患消除,人力充沛,陂泽所出湖盐当能远超五百余石。” 参合陂制盐的历史很长,在清朝控制了参合陂后,其每年产出湖盐有五万多斤,约合东汉的八百三十五石左右,这还是利用千年前古来的晒盐技术。 “人手不足,可从左南部中聘请,以及到平城招募人手。”张虞说道:“至于边塞胡患,步度根不日将向骞曼出兵,我当会率部出塞扫荡,以威近塞边胡。” “伯松,河东制盐已有数百年之久,料想制盐技艺高深者众多,你看能否派人至河东聘请盐匠,竭力提高湖盐产出!”张虞说道。 “诺!”郦嵩应道。 将盐场规划聊好,张虞看向呼衍贺,笑道:“参合陂盐场,需劳丈人多多上心!” “这是自然!” 呼衍贺满脸的笑容,说道:“有我左南部在此,请贵婿安心。” 依照张虞与呼衍贺的协议,除去制盐成本外,张虞会每年给予湖盐的收入的五分之一给左南部,故如按五百石的产量规划,张虞每年仅能得到三十几万钱,这数目实在有些少。 巡视完参合陂不久,得知朝廷所派使者前来册封官爵,张虞率左右欣喜南下。 因是封赏官爵,故朝廷所遣使者仅负责封赏,职位谈不上大,但为表尊敬,张虞暗中送了些钱财,令得使者大悦。在之后的册封礼节上,使者态度格外和善,以君侯相称张虞。 依照刘宏的批复,张虞除官、爵之外,职务并无变化。即拜骑都尉,封治水亭侯,享食邑三百户,复兼旧职。 骑都尉虽俸禄比两千石,有领兵出征之权,但其无具体职责,而是要看天子的需求。故骑都尉既能负责平匪,也能负责西域事务,以及代表皇帝修缮河堤。 因此刘宏给予张虞兼领旧职,依旧是都护定襄、雁二郡匈奴。然虽说如此,张虞所统兵马却有增加,从七百骑上升到千人骑,极大扩充张虞手上的兵权。 使者将侯印交于张虞,说道:“君侯,袁河南托仆来言,非他不愿为君求都亭侯爵位,仅是张让从中作梗,以君侯帐下兵马折损过多为由,拒让君侯封侯,幸袁公与诸公上疏,陛下才封治水亭侯与君侯。” 闻张让从中捣乱,张虞于心中冷笑了下,若他记忆不差,张让属于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多谢袁公帮衬,虞铭记于心!”今虽然受封君侯,但张虞神情依旧谦逊,不见傲然之色。 使者笑了下,说道:“程夫人有信托我交于君侯。” 将书信交完,使者见自己留在屋内多余,便主动告辞而离。张虞假意挽留下下,便让人好生招待使者。 待使者走后,张辽、郝昭、张丰涌上前来,探头来看金闪闪的侯印。 “这便是亭侯印吗?”张辽好奇道。 见众人眼里对侯印充满了渴望,张虞将侯印交于张辽,笑道:“这侯印有诸子一份功劳,让兄弟们好生瞧瞧!” 张辽捧着侯印小心翼翼,生怕将侯印磕坏了! “侯印是金吗?”郝昭问道。 “应该不是,或许是铜!”张辽摸着龟钮,说道。 在众人小心翼翼把玩侯印时,张虞拆开程夫人的书信,信中程夫人先是恭贺了波张虞封侯,并得意表示,经她帮忙游说,加之汉灵帝满意张虞所立军功,故张虞无需为爵位缴费钱财。 见信,张虞无奈而笑,汉灵帝不受边将升迁的钱,但却收爵位与内郡太守、朝堂公卿的钱。 三百户依照汉灵帝所制定规矩,张虞需要缴纳三百万钱。今幸亏有程夫人左右游说,否则张虞的盐池还没开始产出,他便要缴几近十年的湖盐利润,这太搞人心态了! 或许这是汉灵帝变相遏制他这种军阀头子的手段,张虞恶意揣测道。 众人满足完好奇心之后,张辽将侯印上交,顺势问道。“陛下准君侯统兵千骑,而今营骑仅六百余人,尚不及陛下所批复之数,故是否各将招募勇士入伍?”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今营骑不足,需募勇士入伍,以实千骑之数!” 说着,张虞起身踱步,思索说道:“平城临近代、中山二郡国,二郡人口殷实,民风剽悍,故今可至阴馆、马邑、代县、广昌等县招募勇士五百人!” 张虞看向堂内众人,说道:“文远可至阴馆、马邑二县募兵,而伯道至中山与代郡之交募兵,各募二百勇士。另我在雁代招募乌桓骑,以充为游骑之用!” “诺!”众人拱手应道。 众人各自散去,张虞先后向袁术、程夫人去信,并让人送上毛皮与钱财,以表心中的感谢。 同时,张虞没忘记他答应的袁术的诺言,让人挑选匹良马,与信件、钱财一同送至雒阳。 在次日送走使者之后,张虞封侯的消息算是传开了,杨赞率先来道贺,而后便是王柔、王泽兄弟写信庆贺。 之后便是更远的王宏、王允二人来信,在信中大为赞许张虞出塞建功壮举,在赞许之余,二人还表以担忧,让张虞出塞作战多加小心些。 收到二人来信,张虞在回信里除了表示感谢外,还在王允的信中表达了左右无可用之人的情况,希望王允能为他举荐文人属官。 雁北地区多武夫而少文士,自张虞将参合陂交于郦嵩打理之后,张虞便要负责军中诸事,念及帐下兵马将要扩增一倍,张虞不免感到头大。 为了招聘属吏,张虞不得不把主意打到王允的头上,希望王允能为他举荐些文吏,以帮他负责料理军中事务。 至于钟繇、郭图那边,张虞压根没这念头,虽说二人与张虞为好友,但以二人眼下情况,大概率不会受张虞征辟。 除非到了乱世,张虞有了基业,二人见张虞有势可为,才会投效到麾下。而今下出任几百石的文吏,显然吸引不到他们。 过了些日,当封侯消息传到参合坞时,可谓全坞上下欢腾,张冀直呼祖先显灵,将消息告与边塞诸豪,并大宴两日。 如吕布、耿宽、魏续等边塞诸豪闻张虞封侯,纷纷派人登坞庆贺,甚至有交好者,亲自登门,以表恭贺,这让张冀赚够面子! 得知平城已是太平,思夫已久的王霁、郦素衣二人欲来看望张虞。收到二女前来探望的消息,张虞派出什翼率百骑前往参合坞,以护送二人至平城。 与此同时,前往代郡招兵的郝昭,让人传回来一个消息,幽州人士阎柔希望能负责参合湖盐在幽州的售卖。 《唐书·太祖本纪》:“十年之间,夏育、田晏、臧旻三大将惨败于大漠,鲜卑遂劫掠九边。太祖拜护匈奴副校尉,大修戎备,甄拔将校,收召四方健儿,自号‘云中义从’,军声始振。” (本章完) 第106章 舍大财以交豪杰 第106章 舍大财以交豪杰 或许因张虞的名声在雁代二郡传播开来,张辽、郝昭二人募兵比上次顺利很多,仅了十来天,在三月中便回到平城。 营兵有千骑之多,仅凭骑将统率骑兵,对张虞来说已是不够,且为了封赏属下,张虞以张辽有破阵之功,表为骑司马,统率四百骑,下辖两骑将,以为军中副官。 另所空出的骑将位置,张虞从骑率中挑选拔之,如呼衍乐、张丰等人。因考虑到郦嵩都护左南部,张虞令他兼任骑将。 至于空缺的骑率,从军官中挑选勇士,分别出任骑率,而其中倒有一人让张虞意外,且还与张虞是为同乡,即云中郡人秦宜禄。 因鲜卑南掠之故,秦宜禄从云中逃难至雁门,至雁门后因生活无以为续,与亲友数人投军,被张辽拜为骑吏。今下虽初至军中,但因自身勇武出众,官升至骑率。 得知秦宜禄己在军中,张虞颇是好奇传闻中的杜氏是何模样,竟能惹得曹操、关羽二人垂怜。 好奇归好奇,但张虞却非贪色坏事之人,很快便将杜氏抛之脑后,转而欣赏起秦宜禄的能力,毕竟能跟随吕布出生入死多年,算是有些才能,好生培养下,或许可将千人。 针对兵吏调整之余,张虞还见了随郝昭而来的阎柔。 白登寨内,热闹非凡,处处可闻骑卒的操练之声,或是战马的嘶鸣声。 在张虞视察完新兵入伍情况之后,便至寂静的大帐之内,而阎柔已在帐中等候多时。 张虞坐在胡椅上,神情和善,说道:“近日新兵入营,军务繁多,难以顾及阎君,望君见谅!” “不敢!” 盖没想到封侯的张虞竟这般和善,阎柔略有些不适应,赶紧说道:“君侯之事当为要紧之事,柔常恐打扰君侯!” “我闻伯道言,阎君有意专营湖盐输卖幽州,不知是否如此?”张虞问道。 阎柔沉吟少许,说道:“不瞒君侯,柔与乌桓、鲜卑诸部首领,颇有往来交际。胡人不善耕作,且不通晒盐制铁之法,故常与汉人商贾往来,每岁需出钱粮以买米盐。” “而幽州之盐为海盐,需从海滨运至燕山以北,其中山路难行,崎岖不便,汉商因恃山区无盐,故常以高价输卖,而诸部为盐所困,每岁不得不出牛马以换之。” “柔闻君侯开参合陂之盐利,而雁北毗邻燕北,故此番前来,欲求盐以卖于幽州诸胡。”阎柔诚恳说道。 阎柔之名,张虞略有耳闻。但具体背景,张虞无法深知,仅知阎柔与胡人关系深密。 张虞沉吟少许,试探问道:“君自言与胡人关系密切,但如何能保证诸部胡人会尽食我参合盐?” 虽说盐巴是生活必需品,盐生产出来之后不用愁卖,但不代表张虞会轻易将幽州专卖权承诺于阎柔,除非阎柔有不一样的背景,或是如他所说,能确保幽州境内的胡人尽食参合盐。 阎柔迟疑了下,如实说道:“柔少小被胡人所掠,本因贬为奴仆,但幸被贵人赏识,收为子侄,柔至此习胡语,通胡俗。汉商多狡诈,常以次盐充上盐,部落为免受骗,故命我与汉商售卖。” “柔不敢称幽州诸胡皆深信于我,但却敢言君侯所产之盐,柔能尽数出售,断不让君侯积盐之苦,且柔可出钱买下幽州专卖之权。” 阎柔在乌桓、鲜卑中的地位自然有所隐瞒,阎柔在成为贵人子侄之后,因自身的聪慧、机敏,精通汉、胡之语,成为乌桓、鲜卑对汉交流不可或缺的人。 如阎柔帮助二胡以正常价格卖出货物,又能帮助胡人不被汉商欺骗。且因懂得汉、胡语言,胡人首领向幽州诸郡沟通时,阎柔常负责二者的翻译。 长年累月下来,又因阎柔公正,能得人心,代、上谷二郡乌桓、鲜卑诸部非常信赖阎柔。今阎柔如果能带回比汉商更低的盐价,销路不用多说,二部还会更信任阎柔,可谓一石二鸟! “君欲出钱买下参合盐于幽州专营之权,不知欲出资多少?”张虞思虑了下,问道。 阎柔说道:“君侯每岁予我三百石食盐,除售价之外,柔愿另出四十万钱,以买下湖盐专卖之权!” “四十万钱?” 张虞嘟囔了声,眉头微皱,对于阎柔出这么高的价格买下湖盐的专营之权,心存不少疑虑。 沉默几许,张虞忽然试探性,问道:“专卖之权,我暂无出卖之意。君从参合陂进盐,我以原价卖于你,而后君售卖于幽州,何如?” 阎柔眉目皱起,没想到张虞不为之心动,说道:“柔愿多出钱财买之!” 闻言,张虞便知阎柔以高价买自己的专卖权有猫腻,笑道:“我参合盐岁可出四、五百石,阎君以四十万钱买下幽州专营之权,恐出价太高,君无利可图!” 顿了顿,张虞似笑非笑问道:“莫非幽州另有事变,令盐价飙升,能让阎君出此高价,买下湖盐专卖之权。” 阎柔神情大变,他本想用钱财动张虞之心,从而买下湖盐在幽州的专营权,不料张虞竟有如此之智,通过揣测反推出他高价买专营权背后的用意,太可怕了! 实际上,阎柔已经得到情报,张纯、张举二人有意谋反,已经联络上乌桓各部首领。故一旦二张叛乱,幽州海滨通往内郡的道路断绝,他将能以高价售卖盐。 寻常时期的盐价在每石千钱多,而幽州海滨发生战乱,幽州山区的盐价可以飙升到数千钱每石。而他通过这场动荡,不仅能敛得大量钱财,还能得到众人礼遇,四十万钱不过是一百石食盐的利润。至于张虞为何能想到阎柔具有深意,不仅因他前世经商,还因张虞依稀记得幽州有场大叛乱没发生,将两者结合下,不难猜到阎柔的深意。 见阎柔无话可说,张虞笑了笑,说道:“参合陂岁产食盐不多,我愿分二百石于你,余者我卖于并州,何如?” “仍以四十万钱买幽州专营之权?”阎柔问道。 “不!” 张虞从椅上起身,笑道:“除盐价之外,我分文不收,也绝不会向幽州售卖食盐!” “为何?” “不为何!” 张虞摇了摇头,笑道:“四十万钱能结交阎君,虞深感值当!” 在张虞看来,阎柔可比四十万钱值得多了,不提阎柔留名于史,单纯阎柔所经营起的鲜卑、乌桓二部人脉,便足以让张虞更多的钱。 毕竟张虞若想割据雁门也好,还是说割据并州也罢。始终少不了与鲜卑、乌桓二部胡人打交道,阎柔今时作用或仅局限于商业上,但到了乱世,阎柔的价值将能发挥在军事上。故与其赚四十万钱,不如交好阎柔。 张虞言语一出,让阎柔诧异不已,他没想到张虞隐约看出自己的目的,不仅不趁火打劫,还这般慷慨不收任何费用,这种人不是冤大头,便是另有远见之人。 见张虞这般态度友善,阎柔疑虑良久,咬牙说道:“君侯既以大义待我,柔不敢不明幽州细情。” “君侯可知西进关中之三千乌桓骑否?” 张虞蹙眉而思,说道:“君莫非是指公孙瓒所领乌桓骑?” “然也!” 阎柔点头说道:“公孙瓒所领乌桓骑因军饷拖欠之事叛归国内,后受张纯、张举二人蛊惑围攻蓟中,虽被公孙瓒所退。但二张却逃至边塞,今已联合乌桓丘力居,不日将叛掠幽州诸郡。” 说罢,阎柔见张虞神情不变,不由暗感惊奇,突闻大事却能不改颜色,这般修养功夫,实在让他少见! 张虞踱了下步,问道:“何时叛掠?” “具体何时,柔不知矣!”阎柔说道:“但观乌桓各部奔走相告,早则月末,晚则四月。” 停了脚步,张虞笑道:“多谢阎君相告军情!” “军情晚报于君侯,柔请君侯恕罪!” 阎柔神情恭敬,拱手说道:“仆字子润,君侯若是不弃,可以字称柔!” 阎柔是否将二张联合乌桓各部的情报告诉于张虞,其实都改变不了乌桓即将叛乱的大势。毕竟眼下距离反叛时间就这么近,张虞纵有心报国,等军报送至雒阳,恐怕乌桓已在幽州掀起反叛。 “幽州军事,虞插手不上!” 张虞笑了笑,说道:“今下我部扩兵,军中缺少属吏,又将出塞与步度根击骞曼,需有通胡俗者,代我与诸胡交际,不知子润可有亲眷举荐?” 阎柔心脏快速跳动了下,不知张虞为何这般厚待他,出于与张虞交好的态度,拱手问道:“柔有一弟名志,字广远,与柔同被掠入胡部,素知胡事,君侯若是不弃,或能招来观之。” 顿了顿,阎柔说道:“君侯若向朝廷汇报幽州乌桓反叛之事,烦请君侯隐匿柔之姓名。” “善!”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参合陂盐池虽归由我所有,但恐塞内乌桓、鲜卑窥视劫掠,劳子润知会代郡诸胡,否则我营兵必击之!” “诺!” 张虞这般示好阎柔,除了有拉拢之意,还有希望通过阎柔走动胡人,使参合陂不受胡人窥视。毕竟雁北胡人,张虞算是震慑住了,临近的代郡胡人,张虞一直无权干涉。 至于幽州即将掀起的大叛乱,除非朝廷下令出兵,否则张虞无权出兵。且对张虞来说,千辛万苦去幽州平叛,倒不如趁着步度根与骞曼交手之际,出塞扫荡骞曼下属胡部,多赚点军功,看能否扩充帐下兵马。 (本章完) 第107章 得贤士,将猎胡 第107章 得贤士,将猎胡 自与阎柔商议好贩盐之事,张虞招待了阎柔好几日,直到首批食盐的出炉交付,阎柔付完钱财,这才离开平城。 待过了几日,阎志奉阎柔之命西进,拜入张虞帐下。而不消两日,张虞写给王允的书信发挥了作用,有士人拿着王允的书信,至军营前求见张虞。 彼时正在营中操练新兵的张虞,大喜过望,当即出营迎接。 而来人非是他人,而是与张虞有共事之缘的庾嶷! 当时王允任豫州刺史,庾嶷负责招兵,因孟宁之相貌丑陋而将其淘汰,当时张虞出面阻止那场冲突。 随着张虞前往京畿地区,二人失去了联络,已是时隔三、四年未见,不料王允劝动庾嶷至边塞,出任张虞的属官。 其实庾嶷能来张虞帐下效力,算是受多方面因素,除了庾氏家境贫寒,苦无出路外,还受王允书信相招,以及张虞初封亭侯之故影响。若不是张虞在边塞打出名声,庾嶷估计不愿前来投效。 因庾嶷不舍千里而来效力,张虞爽快拜其为主簿,掌管军中文书、后勤。至于阎志,张虞则拜为从事,负责协调军中汉胡之事。 之前让孟宁之负责军纪,他虽干得勤恳,但因不通胡俗,出了不少纰漏。阎志的到来,因他与兄长阎柔的特殊经历,干脆让孟宁之专心执行军法,而协调汉胡冲突之事,归由阎志负责。 而孟宁之因武艺骁勇,为人又是忠心,张虞拜其为门下督,负责军营大帐的警戒,并兼军纪之事。 三月二十八日,平城。 为了庆贺阎志、庾嶷的到来,张虞在平城摆了充满胡人风俗的胡筵以宴军中诸将,甚至将郦嵩都从参合陂唤来。 张虞用刀切下一块盐池羊肉,就着胡饼吃了,咀嚼说道:“左南部送至的参合盐池羊,倒是肥嫩可口,几无腥味!” 寻常饲养的羊,其肉腥味很重,而在盐池周围所饲养的羊,不知因某种原因,其口感与众不同,故价格极其昂贵,受许多贵人的喜爱。 同食羊肉的张辽、郝昭、什翼、张丰、庾嶷等人或点头应和,或同出口称赞。 或担心庾嶷身为颍川人不适应,张虞特意看向庾嶷,问道:“从中原至边塞,而边塞习俗粗犷,不知邵然是否习惯?” 庾嶷用抹布擦了擦手,拱手说道:“多谢君侯关心,嶷略已习惯!” 见庾嶷用刀割肉,再用筷子夹的操作,张虞便知庾嶷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中原士人吃饭讲究礼节,即便庾氏家境贫寒,也不可能直接上手抓着羊肉吃。 倒是阎志自然,已常年与胡人生活,其与众人相似,皆满手的油腻,将羊肉夹着胡饼吃。 张虞笑了笑,说道:“边塞不比中原,食行衣居多有不同,邵然需多多适应!” “若有不便,邵然可来寻我!” “诺!” “君侯,陛下令君侯都护雁门、定襄二部匈奴,今雁门左南部匈奴归附,不知何时都护定襄匈奴?” 张虞寻声望去,见是张辽开口,遂说道:“定襄匈奴北临骞曼帐下部落,据之前消息所言,定襄匈奴饱受鲜卑劫掠,今部落流离散,栖居山岭之间,以避鲜卑之劫掠。” 说着,张虞看向郦嵩,问道:“伯松与兰氏骨都侯部多有联络,眼下如欲都护兰氏部,不知可有高见?” 郦嵩喝了口水,说道:“都护兰氏部并非难事,仅是兰氏各部离散,分居山岭之间。欲都护之,可择亲善之人,立为骨都侯以聚民众,并需择选新地,以容兰氏匈奴部民放牧。” 张虞思索一番,说道:“我欲与步度根会猎骞曼,肃清定襄近塞鲜卑,而后再思都护兰氏部之事。” 自定襄郡北被鲜卑人侵占以来,兰氏匈奴部不得已避走入山岭间避难。这种情况下,首领骨都侯的不幸病逝,其子嗣年幼,缺乏声望,加之地形破碎,导致兰氏部的离散。 基于这种情况下,故欲整合起兰氏部不难,关键在于近塞鲜卑时刻威胁着定襄汉胡民众。今张虞出塞打算剿灭定襄郡北部的近塞鲜卑,而后顺势南下重聚兰氏部。 “据出塞斥候来报,今骞曼与步度根征发各属部落兵马,欲于漠南决分胜负,不知我军何时出兵?”郦嵩问道。 张虞看向筵席上的众人,问道:“诸子有何高见?” 张辽思虑了下,说道:“君侯,校中千骑半数为新兵,如与骞曼大军作战,恐折损不少,需以敖包之战为鉴。” “且是役为骞曼与步度根争夺单于之位,以我朝而言,不如坐观二国胜败,以免步度根灭了骞曼,再统漠南草原,危及边塞。” 张虞点了下头,赞道:“文远有大智,二部相争,利于我国。如有一部再统漠南,则非有利我并州。” 顿了顿,张虞用刀切羊肉,说道:“故是役出塞,我欲趁骞曼帐下部落虚弱之际,狩猎近塞胡部,其一为练兵习战,其二为威慑边胡。” “君侯英明!”郝昭笑道:“骞曼兵马有步度根牵制,壮丁出兵为战,部中多是老弱妇孺,这般出兵猎胡,于我军而言易也!” 张虞用刀将羊肉送入嘴里,说道:“邵然统计下,今营中有多少将士无妻,本侯此番出塞为诸兵吏寻觅妻妾!” 胡妇许配于营中兵马? 庾嶷神情愕然了下,眼前的张虞与数年前的张虞变化太大了,颍川之时,彬彬有礼,而今行事作风与边塞粗鄙武夫已无区分。 瞧了眼筵席上兴奋的诸将,庾嶷只得无奈拱手应下。 对于庾嶷的神情,张虞尽收入眼底,心中多有无奈。中原出身的士人的价值观与边塞武夫的价值观冲突太大,及庾嶷待上几年,或许就能适应了。 “广远代我书信一封送于步度根,言我部出塞袭取骞曼所部,为他大军策应。”张虞吩咐道:“征发左南部五百骑,由伯松统之。” “诺!” 继而,张虞将小刀狠狠插在案几上,沉声说道:“各部兵马近日加紧操练,出塞练狩猎如有松散者,休怪虞以军法处置。” “诺!” —— 后院,张虞带着酒气而归,而王霁却在核对支出明细账本。 见王霁端庄可欺,张虞从其身后抱住,伸手入领中,握住酥软的大馒头。 “别闹!” 看了四周,见仅红娘一人在,王霁轻微反抗了下,便说道:“我听左右言语,你不日又将率兵出塞?” “嗯!” 张虞同坐在席上,搂抱佳人,说道:“出塞练兵而已,与上次出塞不同。” “那你多加小心些!” 见到案几上的账本,张虞切换话题,问道:“今支出如何?” 王霁眉头微蹙,说道:“将士伤亡开销颇多,所幸今月有湖盐之利入账,其中不足已向参合坞支借。治水亭三百户,需至今岁冬才能有食邑上交。” 说罢,王霁转身屈坐在张虞腿上,盯着自己夫君,认真问道:“夫君所行欲何为乎?” “何意?” 王霁神情严肃,低声说道:“结亲匈奴,侵占盐池,收买人心,私设军功,栽培亲信,教授兵法,这可非将帅所能为之事。” 作为张虞的枕边人,王霁几乎接触到了张虞所有的机密,尤其张虞让她负责做账以来,所有的支出、收入,王霁都一清二楚。若王霁不能察觉到什么,这才是有鬼。 毕竟张虞假借左南部的名目侵占参合陂盐池,而后开发盐池之利,用盐钱补贴军队,这种操作能骗过并州官吏,但却瞒不过王霁。 须知张虞所辖兵马属于是募兵,其所有的支出、辎重都来自并州供给,而张虞利用并州军费不足,提高抚恤金额,私自补贴兵吏,这种行为很明显,纯粹是培养私兵的操作。 正常为官仕宦之人巴不得将钱财往家里搬,而张虞则反其道而行之,如此行为没有鬼,这是最大的笑话。 张虞咳嗽了声,骗道:“欲建立功绩,需舍得钱财。我以钱财笼络兵吏,欲让兵吏为我舍身杀胡!” 王霁神情不满,说道:“你若以为我妻,便如实相告。你若是不愿倾诉,今不如休了我!” 说着,王霁摸着张虞的脸,柔声说道:“凉州贼兵肆虐,朝廷不能禁;黑山割据大山,劫掠河北诸郡;而今乌桓叛乱幽州,兵马十万声势浩大。此是为汉祚衰尽之势,济安胸有大志,我岂能不知?” 张虞神情微惊了下,他知道自家妻子聪慧,但没想到妻子竟有如此眼界。 沉默良久,张虞凑到王霁耳畔,含糊说道:“乱世将至,兵马在手,当胜公侯之爵!” 作为自己妻子,有些想法总要让王霁知道,要不然将会出现信任裂痕。割据称霸之语,张虞不敢明说,仅能说拥有兵马的好处。 王霁美眸流转了下,说道:“夫妻本为一体,今夫君怀有大略,我不敢不助。日后救济伤亡将士妻子之事,不如交于我操办。如让军中官吏代办,岂能让众人深知夫君恩德!” “妻贤矣!” (本章完) 第108章 出塞猎胡纵柯比 第108章 出塞猎胡纵柯比 三月,凉州刺史耿鄙以韩遂杀边章、北宫伯玉夺权,凉州叛军内讧为由,都督六郡兵马出击,欲收复失地金城。 四月,大军行至狄道时,陇西太守李参因凉州从事程球贪污军费而不满,联合将军马腾、王国二人斩杀程球,再诛耿鄙,与韩遂汇合,反攻汉阳郡,郡守傅燮守城而死。 至此,东汉失去了对陇右诸郡的控制,已被凉州叛军所割据。 同月时间,如阎柔所说,张纯、张举联合乌桓首领丘力居,汉胡合兵十余万人,攻略蓟县,劫掠幽冀二州。 相较动荡的幽、凉二州,坐镇雁北地区的张虞应鲜卑单于步度根之求,率本部兵马及所督左南匈奴,共计一千三百骑出塞。 因得知骞曼率部东进,与步度根交战于弹汗山、仇水流域。在柯比为向导的带领下,张虞趁势向西北出参合陂,至钟山(今蛮汉山)北麓附近,在其西北二三百余里外有匈奴所筑的颓当城。 冬雪已消,绿意葱葱,笼盖四野。 旧时为匈奴所有的草场,已被鲜卑人取而据之。今有鲜卑胡部放牧,观营帐有百余落,归属为骞曼帐下所有。 张虞对名为北山部的鲜卑胡并无恶感,仅是眼下为练兵,为了劫掠他们部落中的牛羊、马匹。 见兵马布置到位,当即一声下令,让千余骑出击,从四面包围不足千人的鲜卑部落。 当云中义从从四面八方朝着鲜卑部杀去时,部落里的人这才发现汉军的到来。但被包围的他们,根本来不及走,更别说家中缺少壮丁,难以迁徙。 百余落的部落,竭力之下可抽出两三百骑卒,并有妇女数百人帮衬。但今精锐被骞曼抽走,可战之人仅数十老弱,妇女倒是颇是英勇,开弓骑射,甚是剽悍。 可惜他们所面对的对手,则是比她们更为骁勇的汉军。汉军并未直接陷阵,而是操练骑射,以追逐狩猎的形式,从四面将胡骑围堵起来。 胡骑虽在保卫部落,士气高昂,但面对十倍于他们的汉骑,依旧是无力可施,死了几骑之后,鲜卑骑不可避免地慌张起来。 随着进攻的令旗挥舞,三三两两为一簇的汉骑,恍如海浪扑打之般,围杀鲜卑骑。 “嗖!” 如蝗虫般的箭矢飞来,轻易地射杀那些衣裳单薄的鲜卑人。而这些鲜卑骑就如草原上被大风吹拂的草丛般,在箭矢打击下,纷纷伏倒于地上。 箭矢倾泻之后,甲骑冲突向前,欲彻底解决胡骑。但或出于畏惧之故,在见到甲骑冲锋之后,汉骑又围堵住生路,鲜卑骑放弃抵抗,嘴里高喊投降。 高丘上,张虞得见部下解决战斗,北山部民或擒或降,便率亲信从坡上而下。 “君侯,如何处置北山部胡民?”张辽拱手问道。 张虞问道:“文远有何建言?” 张辽思虑了下,说道:“不如将年长男子悉数杀死,留下老弱妇孺。” “悉数杀死年长男子,是否太残酷了?”庾嶷迟疑了下,说道。 张辽斜眼看了下庾嶷,冷笑说道:“恶胡入寇边塞,所掠男子几乎斩杀,妇人擒获归。庾主簿心太善,久居内郡,不知恶胡手段之残酷!” “这~” 庾嶷语塞不能答,倒不是他心肠仁德,而是觉得将年长男子全部杀光,太过残忍了。 张虞瞧着跪地求饶的胡部们,说道:“今后立下规矩,抵抗不降者,部中男子凡高于车轮,悉数斩杀之,仅留妇人与孩童。而今北山部识趣而降,将其收编入军。令有军功者,先行挑选妇人为妻妾。” “诺!” 说着,张虞看向柯比,笑道:“我所下军令如何?” 柯比拱手说道:“草原部民好斗,将军之令能威慑诸部。但将军如欲令部民敬服,需广纳各部胡民。故将军之令,恕归降之人,不恕死斗之人,仆以为可行!” 看着柯比一副为自己考虑的模样,张虞心中怀有疑虑,不知柯比是否真心臣服自己,人心隔肚皮,实在难料啊! “来恩可有妻子消息?”张虞问道。 柯比摇了摇头,说道:“自我部分裂之后,各部民众离散,尚不知我弟苴罗侯行踪!” 柯比部落四分五裂之后,苴罗侯因担心临近边塞,会遭到报复,今下不知迁徙到何处。 张虞拍了拍肩膀,宽慰说道:“你我厮杀为兵戈之事,部落流亡则非我之原因。是役统兵出塞,除了练兵,我亦有为你探察家眷下落!” “多谢将军!”柯比感激的说道。 是否记恨张虞,柯比心中肯定有,如果没有张虞进攻他的部落,他不至于沦落当今下这一地步。但如张虞所说,导致他部落四分五裂者不是张虞,而是他所信赖的长辈与亲信。今若问柯比对张虞心情,仅能用矛盾来形容,除了因被俘而产生情绪外,自他归顺以来,张虞优待颇多,不仅委汉官于他,还赐下女子与他为妻,是谓恩遇于他。 在张虞与柯比聊天之余,擒获北山部的成果已是统计出来,斩首二十一级,归降胡人六百五十三人,缴获马匹两百余匹,两千多头牛羊。而汉军折损仅数人受伤,可谓大胜啊! 四月十二日,汉军绕钟山北麓而行,所俘胡人由车所载,汉骑看守住马匹,防止胡人出逃。在归顺胡奸的指引下,汉骑找到一个两百余帐落的小部落。 据胡人所说,两百余帐小部与骞曼有远亲关系,但对汉军来说无所谓了,联合步度根打击骞曼,已是今下的国策了。 仅一个时辰,两百多帐的小部便覆没,见小部反抗些许激烈了点,又与骞曼有远亲关系。张虞很干脆,让柯比带着北山部民处决了高于车轮的男子,割下左耳,并将妇孺载到车上。 针对领路有功的北山部民,张虞不仅返还了原先资产,还大方的赏赐胡妇,以及马匹、牛羊等物,可谓丰厚。 或许是得到了激励了,北山部中六名胡人在后续日子里,争先恐后为张虞探路,还为张虞杀敌,算是成为了胡奸。 其实严格来说,六人谈不上胡奸,毕竟今下连胡族的概念都没形成,对众胡来说,他们多认同本部自己人,甚至为了生活资源,胡人之间都会互相残杀。 一部降,一部灭,出塞七日,斩首三百多级,收降数十胡骑,俘胡人千余人,马五百多匹,牛羊超五千多头。 至于人员损失,亡者不足十人,与所得战利品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因担心己部骑卒不多,且还需分兵看守收降胡人,张虞不敢继续深入边塞,与众人商议了下,走林胡古道南下,至云中故地,与参合骑汇合之后,看能否劫掠盘踞云中故郡上的鲜卑胡。 在十三日,兵马准备转道南下时,柯比有事找上张虞。 柯比脚步匆匆而来,说道:“将军,仆从昨日新俘胡人口中探得我部族人去向,我弟苴罗侯率部西迁,今在颓当城以南百里。” 张虞思虑少许,问道:“来恩既得知族人去向,不知今下有何打算?” 柯比说道:“今距颓当城两百多里,仆率数骑北上,与本部家眷会合之后,当率本部数百落来投将军。” 闻言,张虞心中顿生犹豫,柯比未来的草原霸主,今时能为他效力,因自己将其擒获,若柯比此番出走,与自己部众汇合之后,很有可能不会率部南下来投自己。 但自己若不同意柯比的诉求,必然会让柯比心生不满,今后必然会引起反叛了。 其中最好的结局,莫过于如柯比所言内容,与本部部众汇合,南下投靠自己。 眼下自己的选择仅有两条路,其一,杀了柯比,以免酿成放虎归山的祸患;其二,放柯比走,选择信任柯比。 不对! 张虞思索间,脑子迅速反应过来,以眼下情况,柯比除了投靠自己,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 见张虞久久不语,柯比明白张虞或许在猜忌自己,遂神情真诚,说道:“仆愿以天为誓!” “不必!” 张虞梳理清楚眼下形势,当即说道:“我并无猜忌来恩,仅是担心来恩领数骑至本部,能否顺利将部民南迁至塞内?” “数骑足矣!” 柯比说道:“我弟苴罗侯与我关系深厚,我如能至部落,苴罗侯与部民必愿随我南下。” “善!” 张虞点了下头,感慨说道:“来恩有意北上寻觅族人,我别无可送,今将劣马送于来恩,望君此行顺利。” 柯比有意拒绝,但见张虞神情这般,说道:“多谢将军,仆与本部汇合,当即便会南下。” “不知多久?” 张虞看着柯比脸上神情,试探问道。 柯比沉吟片刻,说道:“快则十五日,慢则三十日。” 见柯比神情不似作伪,张虞笑道:“那便以四十日为期,待君归塞之后,我当择肥沃之地,交于君部众放牧。” “多谢将军!”柯比感激的说道。 待柯比走后,郦嵩来问情况,得知张虞放柯比离开,神情顿变,说道:“柯比昔为部落首领,因我军之故被擒,及部落因此而分裂。今济安放柯比北归,其不负归塞矣!” 张虞手撑腰带,深意说道:“柯比若不投我,以他引路之所为,骞曼岂能容他!” (本章完) 第109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 第109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 放柯比出走后,张虞虽相信柯比会率部而归,但心中依旧难免忧虑柯比去而不归。 为了以防万一,张虞故意放走数名胡人,让他们回去禀告骞曼,言柯比为汉军带路,并出袭扰部落之策,以阻止柯比有心投效骞曼。 张虞为自己有欲收降柯比的操作,其实也有暗自叫苦过,毕竟将猛虎放在身侧,若不能降服,易遭反噬。 叫苦归叫苦,但对心有大志的张虞而言,其实也乐在其中,毕竟训狗多无聊,不如驯猛虎! 如能驯猛虎为己用,这般的快感,无以言表! 昔刘邦能御诸豪,为其争霸天下,而他若不能驯服柯比这头未发迹的猛虎,何谈与袁绍、曹操等人争霸天下? 之前张虞或许有过担心,怀疑自己不足以与袁、曹等人争霸,但随着兵马的执掌,深入了解诸豪,这让张虞的野心不断膨胀,他们能争霸天下,为何他不能试上一试。 若是兵败了,不枉自己在乱世中走上一遭! 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与柯比分开之后,依照之前的计划,张虞率部南下,从武要故城入塞,进入到云中的故郡中。 武要城,为西汉时期的北部军防重镇,东西临大山、河流,唯有南北道路可通行。 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向西开辟了云中郡,修筑赵长城时,便依托阴山地形,修筑了武要城。汉武帝收复河套后,并对武要城加固。仅可惜到东汉,因边事的衰败,武要城已是荒废。 武要城作为屯兵之所,周围有河流,水草肥美,便于耕作,今是已由不知名的鲜卑部所据,人数约有两千多人。 张虞得闻情报时,为了防止武要胡部察觉,当即命张辽、郦嵩各率五百骑,奔袭武要胡部,而他留下率骑三百人看护战利品。 是役张虞不指挥作战,实际有意培养张辽、郦嵩二人的领兵能力。毕竟千骑打两千多人的部落,属于是优势局,今不在优势局培养部将,莫非要等到劣势局? 清晨,郦、张二人率部出发,突袭武要部;中午,二部传来消息,言已击败武要胡部。 下午,当张虞在从骑的簇拥下,抵达武要故城时,入眼所见,汉骑追猎胡骑,战场上一片狼藉;黄昏时分,随着游骑马头悬胡首而归,大量外逃的胡人被擒获,代表着武要胡部的覆没。 武要废城中,已是点了火,士卒们为食膳而忙碌。 召集诸将,张虞谓众人说道:“武要部民人多,我至此时,多见胡民外逃,今恐我部消息已是走漏。” 什翼迟疑了下,说道:“仆率骑在外游弋,狩猎逃胡颇多,应无漏网之鱼。容仆再向部卒询问一番!” “不用了!” 张虞挥了挥手,说道:“胡人居住于此,了解武要周遭地形,若潜行于山岭间,非外人所能寻。” “今下兵马还是少了些!”张虞微叹了声。 今张虞帐下有千骑,在内郡算是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部队,甚至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走向。但若放在草原上,张虞所统的千骑不够看。 千骑用于防备胡人劫掠边境,配合地方兵吏,以及左南匈奴兵,仅能说勉强够用,而今若想主动出塞进攻,以千骑数目而言不够。眼下趁着骞曼率大兵出征之际,张虞率部出塞劫掠,算是取了个巧。 而出塞之后,张虞骑卒较少之故,基本是劫掠小部落,毕竟大部落不好啃,造成的声势也大,更容易泄露自己所部行踪。 “今斩获何如?”张虞问道。 “禀君侯,我军斩首三百多级,俘虏胡人八百余众,另除胡人外,自言汉家人者有二十余家,约百余人。” 庾嶷取出竹简,看着各部上报的战果,说道:“至于马匹有一千三百多匹,牛羊七千多头,谷物六百多石,余者之物繁多。” 张辽惊讶了下,说道:“两部之合牲畜不及武要部所有,武要胡部竟这般富庶!” “阴南草场肥沃,且便于耕作,比阴北山麓富庶些。故匈奴得朔方而强盛,而今鲜卑常欲侵占朔方,以为牧羊放牛之所。”张虞说道。 说着,张虞打量着荒废的武要城,感叹说道:“汉人得朔方,可以控漠南。胡人得朔方,将能望河西、雁代。若使龙城飞将在,怎教胡马度阴山!” “若我主政,当驱恶胡出阴山,复我朔方诸郡!” 闻言,庾嶷看向张虞,不由心生敬佩之情。 其实为张虞效力之初,其实他对军中武夫有偏见,甚至对张虞所为并不认同,比如掠胡妇许配于军中将校,或是出塞杀戮太重。 但至今下之时,随着他愈发了解边塞情况,逐渐能理解军中武夫的思想,更能理解军中武夫的所为。 而张虞心存大志,当说出驱逐恶胡出阴山,恢复朔方诸郡之语时,庾嶷便已将其视为英豪。 谈笑之余,郝昭扭捏而来,拱手说道:“君侯,仆与部下检索内外,特得一物欲献于君侯。”“何物?”张虞好奇的问道。 郝昭犹豫了下,说道:“此物非物,是为胡人女子,昭观与兵吏观其姿色秀丽,特欲献给君侯。” 担心受张虞批评,郝昭赶紧说道:“非昭一人之意,而是众部下为谢君侯慷慨。君侯赐胡妇于兵吏,而不见君侯自纳,故我等擅作主张,为君侯觅得一美婢。” 张虞摇头而笑,他虽好色,但不至于这么饥渴,连俘虏的胡妇都下手。况且上次纳了呼衍玉,郦素衣好生埋怨他,若非王霁识大体,劝住了郦素衣,他又要安抚。 张虞有心拒绝,但念及部下好意不好反驳,说道:“让那胡女进来!” “诺!” 郝昭拍了拍手,一名胡人女子趋步走了进来。 却见女子外表虽说狼狈,但由张虞端详了下,姿色实如郝昭所言尚可。若与家中妻妾比,姿色尚有不足,还不如从小放牧、骑射的郦素衣。不仅于此,身材还干瘪了些,让张虞生不起多大的想法。 张虞余光看了左右,见庾嶷老盯着胡女,似乎对其颇有感觉,顿时有了主意。 指着胡女,张虞问道:“邵然孤身至平城,左右既无亲眷,又无妻妾服侍,料想多有不便。我观此女秀丽,邵然不如纳之为妾。” 庾嶷脸色微红了下,心中虽有意动,但读书人的风骨让他无法开口答应。 庾嶷犹豫了下,假正经说道:“此乃郝君献于君侯,嶷不便纳之。” “伯道献于我,而我今赐予你,有何不可?” 张虞故作不满,说道:“邵然若是不纳此女,我便将其赐死,以免另生事端。” “不可!” 庾嶷赶忙说道:“此女无罪,岂能将其赐死。” 郦嵩看出了庾嶷的扭捏,劝道:“既是君侯所赐,邵然不如纳入府上。邵然若是不纳,此女将因君而亡,这岂是君子之所为?” 有了郦嵩给的台阶,庾嶷‘勉强’说道:“多谢君侯所赐!” “好!” 张虞笑了几下,挽着庾嶷的手臂,谓众人说道:“庾君自为军中主簿以来,行事勤恳,诸君皆有胡妇,唯庾君身旁无人照料,岂不空虚乎?” “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唯有庾嶷满脸的尴尬,想当初他可是反对将胡妇赐予军中兵吏为妻妾,而今他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念及于此,庾嶷瞄了眼胡女,见她也在看自己,心中顿时美滋滋许多。须知他家境贫寒,在颍川想结婚都不易,更别说能有这般姿色的女子为妾。至于为胡人,大不了今后用诗书教化。 见二人暗中互视,张虞愈发得意。他虽没听过庾嶷姓名,但却知道颍川庾氏。庾氏发迹于魏晋南北朝,在追随东晋开国而成为望族,传至庾亮时,算是达到其庾氏家族的巅峰。 而他与庾嶷接触下来,便认识到庾嶷才华虽不及钟繇、杜畿,但却又具备州郡之才。如果将庾嶷收心,对张虞眼下而言,能帮张虞很多忙。 然张虞不知庾氏家族的发迹,正是从庾嶷这一代开始,曹魏建立之后,庾嶷与陈群一同制定了曹魏律法,并官至九卿之一的太仆卿,远不止州郡之才。 是夜,张虞与麾下诸吏在武要废城休息一晚后,便沿着道路向南进发。 盖因灭了武要部,有不少胡人外逃,汉军从武要旧城南下,至成乐故城的两百多里地间,途中仅遇见两个小部落,而那两个小部落见汉军来势汹汹,稍微反抗了下,便很丝滑的投降。 当四月二十日,大军抵达白渠水(敕勒川)之时,一千三百骑的汉军竟已俘虏了三千余口,另从胡群中寻觅出二百多口汉人,缴获马两千一百匹,牛羊一万九千多头,另有粮草数百石,毛皮不计其数,收获可谓颇丰。 而在张虞率部至白渠水时,张冀已在此等候多时。 同时,久闻其名而不见其人的吕布,与张冀同出现于此。 《唐书·列传八》:“庾嶷字劭然,颍川鄢陵人也。父乘……嶷少好学,有才思,初仕州郡。会太祖于颍川,嶷以太祖非凡人,遂与之交。……太祖将兵护塞时,嶷舍官而走,奔行千里。太祖大悦,拜为主簿,由是追随。” (本章完) 第110章 震惊,吕布是我兄 第110章 震惊,吕布是我兄 云中天气变化无常,今晨天气尚晴,中午便起了风沙,吹得旌旗猎猎,牲畜嘶鸣不宁。 吕布远远地看着云中义从的队列,眼皮直跳了下,这与鲜卑胡有何区别? 眼前这支兵马,牲畜牛羊队列之长,一眼望不到头,千余骑三三两两散落在外头。而在队伍中,胡妇或坐于车上,或被汉骑载在马背上;而或踉跄步行,或为汉军驱羊赶牛。 观其队伍男少而女多,吕布都在怀疑,张虞莫不是将抵抗男丁都杀了,专门劫掠女子、牲畜。然不得不说这张家儿郎太凶猛了些,往昔凶狠的鲜卑胡,竟被张虞管得服服帖帖。 “父亲!” 张虞快马当先,得见张冀与吕布二人,翻身下马。 张冀快步上前,握住张虞的手臂,激动说道:“仅一年多未见,我儿便已受封亭侯,当真已有出息了!” 吕布倒是识趣,没有掺和父子聊天,而是等些许,拱手说道:“君侯威名响彻边塞,布多有耳闻,今拜见君侯!” 张冀怕张虞不认识,主动介绍道:“济安,吕君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今得知我将出塞至成乐,特率部曲同行。奉先射术惊人,弓马娴熟,其骁勇著称边塞,鲜卑多畏其名!” “虞见过吕君,久闻吕君之名!”张虞说道。 张虞打着传闻中‘爱将妻’的吕布,不看吕布那一系列背主历史,仅看吕布的外形,便可赞其身形魁梧,一看便是有万人敌之资。 吕布武艺水平如何,后世人或许众说纷纭。但作为精通箭术的张虞,却敢这么说凭吕布辕门射戟的箭术,足以傲世许多自诩弓马娴熟之人,可堪称为神箭手。 吕布瞧着浩浩荡荡的牲畜,眼热说道:“君侯此番率骑出塞,看来收获不小!” 张虞顺势望去,见吕布似乎眼馋,念及吕布贪财心性,笑道:“伯松分千头羊与吕君!” “诺!” 闻言,吕布笑容满面,婉拒说道:“君侯出塞征战辛劳,布安敢受领如此厚礼。” 张虞表现很是大方,说道:“我张氏与吕君同护边塞,二氏相望互助。今吕君不辞辛劳,率部与我父至此,些许薄礼勿要多辞。” “多谢君侯!” 吕布喜上眉梢,说道。 张虞名声如今已是响彻边塞,当下凡是有心仕途之人,都知道张虞率兵出塞,一日两场恶战,斩俘过当,一战封侯的故事。 吕布自恃勇武过人,见有所耳闻的张虞名扬边塞,吕布可谓既羡慕又嫉妒。而今吕布之所以出塞,很大原因想结交下张虞。毕竟嫉妒归嫉妒,人若想往上走,还是要放下身段,结识更多的贵人。 待吕布去领羊时,张冀好奇问道:“济安此番出塞斩俘如何?” 张虞笑了笑,说道:“此番出塞,斩胡首近千,除去许以部下胡妇,俘胡两千多人,斩虏三千,其中虽说多老弱,但上交至朝堂,又是一桩战功。” 相比上次斩首七百余众,这次斩首千余因其中多老弱,含金量低了些。但不管怎么样,老弱也算是人头,即便会有折算,其中还有所俘虏的胡人。不管怎么说,此番出塞猎胡,张虞已是立下不小的军功。 听着张虞此番斩获,张冀倒吸了口凉气,说道:“济安今下岂不又将升迁,亦或说是增封食邑。” 张虞自我估计了下,说道:“年初刚升骑都尉,而今仅过三四月,难以有大迁,朝廷当会令我转迁。至于食邑,不知会增多少,或三百,或五百,乡侯已无可能。” 张虞前后两功立得太近,朝廷很难说有大的提拔,但为了奖赏张虞的功绩,朝廷应该会免去张虞所兼任的副职,不再受护匈奴中郎将王柔都护,而是升迁到主官职务。 至于爵位,可以说是同理,如果张虞两功相隔久些,朝廷出于奖赏之故,会封张虞为乡侯。而今大概率会奖赏加食邑,而不是迁封乡侯。 张冀心生感慨,说道:“我张氏祖先官高莫过西河太守,而后便因事而迁徙至云中。而济安身往雒阳游历数年,今归乡仅一载,便两次升迁,令人难以想象!” 张虞所说的内容对张冀实在太有冲击了,他辛苦在边塞这么多年,攒下那点基业,张虞不仅轻易做到了,甚至还比他更出众。 张虞笑了笑,说道:“时运而已,若无步度根牵制骞曼,儿岂有这般斩俘!” 张冀沉吟片刻,问道:“济安至定襄,不知有何打算?” “兰氏骨侯部衰微离散,我受命都护,故欲重聚兰氏部,并迁于别地。”张虞说道。说是受命都护,但张虞内心另有主意,他打算效仿治理左南部的例子,或是说采取比治理左南部更激进的方案,尽可能掌握兰氏部。 兰氏部虽比左南部弱,但帐落也有两千帐,其人口至少上万。若加上左南部的两千帐,张虞将能掌握四千多帐,其人口远超两万多人,甚至近三万人。 三万人看似不多,但别忘记其为半农半牧的南匈奴,必要征发兵马,可有三、四千人,加上张虞手上的职业义从骑,除非集并州诸郡之力来对付他,否则张虞将能横行并州。 张冀望着浩大的队列,转头回看自己所率的两百多骑,迟疑了下,说道:“为父年岁已大,已是难以料理参合坞之事,济安不如代为父掌管参合坞之事。” 张虞明白父亲之意,问道:“不知叔父是否有意见?” 张冀摇了下头,说道:“我已与稚叔商量过,今张氏交由你掌管,恐会更好些。若济安欲将参合坞迁至平城,或是内郡,可尽管言语。” 张虞的成就已让父辈们难以比及,出于为家族的未来考虑,显然让张虞掌管参合坞会更合适些。而张冀肯答应迁徙参合坞,说明他放弃了官职。 张虞思索少许,说道:“参合坞迁徙费时费力,倒不如留在原籍。且距参合陂盐池仅两百余里,若坞堡有危,或参合陂有难,二者可互相驰援。” 说着,张虞指着冗长的队列,说道:“父亲,军中有获两百多口汉人,父亲可领去充实参合坞人口。除汉人外,另有不少胡妇,或是缴获牛羊,父亲皆可领些回去,赐予坞中百姓。” “好!” 张冀点了点头,笑道:“为父当向众人言,此乃新晋张侯所赐恩德。” “哈哈!”张虞笑了几下。 在张冀、吕布的接应下,张虞一行人顺利归塞,并向西进入定襄郡。 吕布似乎了解张虞此番出塞所立下的战功,态度愈发友善热情了。但因身份之故,吕布不太好向张虞谄媚。故经吕布一番思索,找上了张冀攀附关系。 吕、张二人并骑而行,吕布为了增进感情,主动聊及家乡。 “九原遭胡人所掠,布双亲已亡,背井离乡,寡有亲眷,不似张公有亲族在侧。今不知乡梓是何模样,更不知布亡后能否葬归乡梓。故我常彻夜难眠,唯有饮酒方能勉强入睡。”吕布叹息说道。 张冀安慰道:“奉先莫要忧伤过度,今事已至此,当以保养身体为上。我闻奉先多好饮酒,往后当少饮,以身体为上。” 闻言,吕布神情触动,说道:“张公叮咛之语,布许久未曾听闻。” 说罢,吕布翻身下马,眼神诚恳,拱手说道:“布飘零半生,恨无亲眷在侧。得闻张公叮咛之语,好似双亲旧时之言。张公年长布许多,今公若是不弃,布愿拜公为叔。” “奉先!” 张冀准备下马搀扶,而吕布见张冀腿脚不便,率先上前扶住张冀。 看着如此诚恳的吕布,张冀虽有心拒绝,但考虑到吕布的颜面,以及吕布自身的武力,纠结了下,张冀应了下来。 张冀微叹了声,说道:“奉先多礼了,张、吕两家相望互助,你我之情已是深厚。奉先欲尊称冀为叔,我又安敢不受?” “布拜见叔父!”吕布行以大礼,说道。 “多礼了!” 张冀搀扶起吕布,说道:“我与奉先以叔侄相称可,但莫要行大礼,我恐难受之。” “诺!” 且不谈张冀因顾忌吕布颜面,以及为张氏寻找帮手,与吕布以叔侄相称。 当张虞得知此消息,差点从马背上掉下。 需知叔父也是父,作为弑父达人的吕布,不知今后会不会挥刀砍向他张氏,会不会往‘四姓家奴’发展! (本章完) 第111章 另有手段 第111章 另有手段 护边诸豪大多数是云中、五原二郡人,因家乡遭鲜卑所侵,遂向塞内流离,同为异乡人的情况下,除了情感共鸣外,更会抱团互助。 如历史上,张杨与吕布之间的关系一直延续到群雄争霸,在吕布危难时,张杨多次出手相助。甚至为了救援吕布,张杨搭上了性命。 今张氏发达了,边塞诸豪天然倾向张氏,故出于攀附的想法,吕布认张冀为叔父并不意外。 因此行欲控制定襄郡内的匈奴兰氏部,张虞让张辽、郝昭带着所掠财货、胡妇先行回到平城。待安置好战利品之后,再由郝昭带兵南下,来定襄寻觅张虞。 张虞考虑到在定襄郡内整肃匈奴部民,需与定襄郡守通气。在与张、吕二人分别之后,张虞前往郡治善无,拜会太守老领导郭缊。 善无,县府。 “虞拜见郭府君!” 在郭缊的热情招待下,张虞向其行以作揖之礼。 “张君多礼了!” 见张虞行大礼,郭缊起身而回礼,说道:“君今为我辈之人,行平礼便可!” 张虞谦和而笑,说道:“昔日若无府君引荐之恩,虞岂有今日。今虞见府君,需以尊长待之,不敢不行大礼。” 张虞这番话不假,当初若无郭缊为张虞写信,引荐张虞成为王宏弟子,估摸张虞受人脉局限,今下还在边塞拼搏,即便有所建树,但也做不到爵拜亭侯。 今时不管出于人情世故,还是为了人脉名声,张虞必须尊敬郭缊。君不见董卓因早年跟随过张奂,即便张奂讨厌董卓,董卓为了自己的名声,依旧要向张奂送礼,以表对故主的感谢。 郭缊神情间流露着满意之色,顺势问道:“我闻济安将兵出塞,今斩获颇多,可是如此?” 张虞笑道:“虞侥幸立功,趁步度根与骞曼交手之际,扫荡几部胡寇。今二国并立,无瑕南顾,于我朝而言,实有裨益。” 郭缊点头而赞,说道:“济安之言为老成之道,眼下凉州叛军强盛,幽冀乌桓大乱,并州不宜多生变故。” 顿了顿,郭缊问道:“济安今下至善无,不知有何要事?”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我受陛下之命,都护二郡匈奴,今定襄匈奴离散,我欲重聚之,故来咨询郭府君。” 郭缊捋着胡须,说道:“兰氏部之所以离散跋扈,实因骨都侯刘猛年幼,威望衰微,难以掌权。为此兰氏部自上而下,为求殷附我朝,故以国姓为己部贵人姓氏。” “故以某之见,济安欲重聚兰氏部民,不如尊崇刘猛,行恩威之法,重聚兰氏离散诸部。我欲整肃兰氏多时,然因职权管辖,及恐兰氏部不满而叛,迟迟不得下手。若济安需某相助,可让人至善无通告。” “多谢郭府君指点!”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若有兰氏部贵人谒郡府申诉,望请郭府君勿听其言。” 此番前来拜会郭缊,除了通气外,便是给郭缊打预防针。张虞担心接下来整肃匈奴部的手段会因残酷,从而引起兰氏的反抗。若不提前说明,让郭缊误会,或是干预,则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善!” 不待郭缊开口,却见少年从侧堂莽撞闯入堂内。 “父亲,我何时可出塞狩猎?”少年兴致冲冲说道。 郭缊神情严肃下来,呵斥说道:“淮儿,不见为父正商谈要事否!” 郭淮当即反应过来,向张虞拱手,说道:“小子行事莽撞,请君勿怪!” 见郭淮年仅十余岁,张虞出于礼节性,问道:“可是府君之麒麟子,不知年岁几何?” 郭缊露出疼爱之色,笑道:“小子年岁十五,名淮,字伯济,今好武习射,粗读几本兵书,难受麒麟儿之称。” 说着,郭缊向郭淮引荐道:“淮儿,张君为骑都尉,爵拜治水亭侯,今领云中义从骑横行边塞,降破轲比能,为国驱胡扬威,还不速速拜见。” “拜见张君侯!” 闻言,郭淮神情兴奋起来,拱手说道:“君侯将八百骑出塞,斩俘过当,降破胡酋,威慑雁北,淮仰慕君侯威名久矣!” 自张虞威震雁北,因军功而封侯之后,其名声已是传播开来,尤其张虞自身骑射精湛,年少而成名,不少边塞的少年已将张虞视为偶像。 “哈哈!” 见眼前的少年乃历史上名震陇蜀的郭淮,竟这般敬佩自己,张虞得意而笑,说道:“虎父无犬子,我观伯济聪慧,经府君教导,今后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郭缊摇头而笑,说道:“淮儿才德粗浅,今后如有机会,还望济安指点、照料。” “这是自然!” 张虞颔首而笑,说道:“我常在平城统兵,而今将整肃匈奴部民。伯济如欲增长见识,今下可至云中骑中游历一番。”东汉门生故吏之所以可怕,正是张虞与郭缊所为一样。郭缊引荐了张虞,而张虞有了官爵,出于回报郭缊,当会照料郭淮。 如眼下一般,张虞便邀请郭淮到军中体验生活,让郭淮早早接触军事,从出发点来看,已是领先同龄的少年郎。如此反复,世代仕宦,士族便演变成世家。 “谢君侯!” 见张虞有意邀请自己,郭淮满脸的跃跃欲试,但碍于父亲的威望,不由看向郭缊。 郭缊颇是疼爱郭淮,迟疑了下,说道:“伯济性情顽劣,恐会耽搁济安理事。” 张虞笑了笑,说道:“今下以整军、肃胡为主,倒是不碍事,仅恐伯济难以适应军旅。” “伯济?” 郭缊看向儿子,询问其意见。 郭淮兴致昂扬,说道:“君侯善射,淮早有耳闻,今愿随君侯左右,从军以尝艰辛。” 见儿子有心前往云中义从中历练,郭缊松口说道:“劳烦济安了!” “客气了!” 拜会郭缊,得遇少年郭淮,算是意外性事件,不在张虞的计划之中。但能与郭淮结识,将对张虞加深与郭氏关系颇有裨益。 毕竟张虞如想以并州为根基,太原郭氏属于是张虞必须要争取的力量,否则缺乏人心根基,将如何能与群雄逐鹿? 在郭缊的指引下,张虞率郦嵩、什翼等人将五百骑前往刘猛所在的部落。而兰氏部得到消息之后,刘猛率族人将张虞迎入大帐。 “兰氏骨都侯刘猛拜见君侯。”刘猛恭敬行礼,说道。 张虞让帐中兰氏部匈奴众人不用多礼,问道:“贵部南迁边塞以来,兼有护塞之职,然自旧骨都侯去世,各部离散,已不再为我朝护边,不知是何缘故?” 闻言,刘猛跪了下去,哀求说道:“启禀君侯,非某不愿为国护塞,实因我部实力不济。自我父去世之后,部中亲长欺我年幼,各率部民离去,今恳请君侯助我。” 张虞扶起刘猛,问道:“首领请起,不知今下部落情形如何?” “我部仅五百余落,我叔父为避鲜卑劫掠,独率七百余落南迁至武城。另有数小部,离散至中陵、武州放牧。诸部合计,当不下两千落!” 刘猛可怜巴巴,说道:“君侯若令兰氏部重聚,猛愿效仿先人,为圣朝斥候护边。” 张虞已有主意,左南部因本身统一,他不好干预下手,只得用呼衍贺治部,而今兰氏部离散,首领刘猛二十岁出头,看不出有多少才能,他反而能借此机会,将手伸入兰氏部基层。 张虞安抚说道:“兰氏部虽名归单于管辖,但却为我大汉部民。本将至此都护,自是重聚贵部民众。” 刘猛说道:“各部首领桀骜不驯,不知君侯何时出兵?”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贵部虽说离散,但却同为一族,且诸部虽说不从首领之令,但却无谋逆所为,今岂能随意用武?” 在到兰氏部前,张虞便已经考虑过如何处理兰氏部。出动兵马,威慑离散诸部,虽说直白有效,但太过粗暴,且恐会有利于刘猛。 “君侯~” 刘猛性情急躁,见张虞想法与自己不同,不由想开口反驳。但很快孟宁之凶狠的眼神扫了过来,瞬间吓退了刘猛,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张虞神情和善,笑道:“诸部本为同族之人,动兵恐伤人心,故我欲邀各小部头人至此,宣明我圣朝之令,以言语深明利弊,调和各部矛盾,重服骨都侯。” “劳首领派人至各部落,传达我之军令,邀各部头人至此赴宴。” “诺!”刘猛郁闷应道。 待刘猛郁闷离去,郦嵩说道:“君侯,兰氏各部离散多年,矛盾已是渐生,今君侯凭兵马,或能暂合各部。但君侯若是离去,以刘猛之威望,恐会复生祸乱。” 张虞笑了笑,说道:“今时出兵扫除各部头人,岂不有利于刘猛趁机整合各部。刘猛如若反复,则部中无人钳制矣!” “那以君侯之见?”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欲夺刘猛治民之权,令兰氏部编户齐民,知我而不知刘猛。” “仅凭设宴调和,难达君侯所愿。”郦嵩问道。 张虞示意郦嵩凑过来,低声说道:“伯松,你今时去寻我叔父张杨,而后你与叔父率……” (本章完) 第112章 破鲜卑校尉 第112章 破鲜卑校尉 五月,兰氏部。 在刘猛派人知会下,诸部头人尽知张虞在设宴召集他们。虽不愿前往,但出于对张虞的手上兵马,以及张虞在边塞名声的畏惧,众头人只得依日期前来。 大帐之内,刘猛纵为骨都侯,因张虞身份之故,但也仅能屈坐次席,由张虞独坐主位。除刘猛叔父斜日戚未至外,余者四名小部头人分坐于帐中左右,另有部中贵人陪坐。 刘猛看了眼斜日戚位子上无人,便伸手询问左右道:“斜日戚怎未赴宴,可是不愿前来拜会?” “不知!” 侍从说道:“我已派人知会斜日戚,据来人回报,斜日戚已答应前来赴宴,不知是否中途反悔。” 刘猛幸灾乐祸了下,心中巴不得斜日戚反悔,好让张虞出兵灭了斜日戚,而他便能顺势吞并斜日戚帐下部众。 “君侯,今宴会时辰将至,而斜日戚未至,不知是否开宴?”刘猛问道。 “不急!” 张虞瞧了下时间,笑道:“斜日戚将至,诸君稍候!” 有了张虞的发话,帐中众人只得耐心等候。而四名头人则是互相交头接耳,不知在聊着什么,仅是指着斜日戚的位子,以及偷瞄向张虞,显然四人谈论之事与斜日戚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刘猛耐不住性子,说道:“恐斜日戚辜负君侯之望,今无意赴宴,不如先行开宴,与各部头人商量事宜。” 张虞轻抿了口酒,淡笑道:“不急,稍后便知!” 见张虞依旧这般言语,刘猛只得讨了个没趣,强忍着内心急躁。 其余头人正猜测是否是斜日戚胆大,自恃已部帐落最多,不愿遵从张虞的吩咐。毕竟头人们很清楚,张虞让他们赴宴,无非是想解决兰氏部的离散问题。 他们实力弱,可以无视刘猛的部落,但却无法忽视张虞的兵马,今下只得来赴宴。而斜日戚与他们不同,帐落多达七八百帐落,若胆子大些,或许敢无视张虞。 在众人猜测斜日戚是否在反抗张虞时,帐外便传来脚步声。 郭淮趋步入帐,凑近张虞的耳畔,嘀咕了几声。随后张虞吩咐了下,郭淮又趋步而出。 在郭缊的同意下,郭淮至军中历练。而张虞不可能让郭淮当大头兵,故在张虞的斟酌下,让郭淮出任门吏,负责传递内外消息,以及负责大帐守卫。 很快,在众人目光下,张杨端着漆盒,与呼衍乐二人虎步入帐。 “杨拜见君侯,今贼寇斜日戚已除!”张杨朝着张虞眨眼,故作严肃说道:“今斜日戚人头在此,请君侯检验。” 此言一出,帐中匈奴贵人们露出震惊之色,纷纷议论起来。 见帐中之人骚动,张虞似乎很是满意,顺势看向刘猛,淡淡说道:“我不识斜日戚相貌,不知首领能否为我辨认!” 张杨将漆盒推到刘猛面前,而刘猛则是神情呆滞了下。之前可是一直在说斜日戚将来赴宴议事,今时怎改说斜日戚的人头送至? 似乎看出众人的疑惑,张虞露出洁白的牙齿,森冷说道:“斜日戚有意勾结西河杂胡,某得闻消息之后,派部下兵马斩其首级。今下斜日戚已至,而某所宴之人齐全,今可开席矣!” 闻言,刘猛盯着漆盒,不由汗毛战栗,谁请人赴宴,用死人头代替啊! 带着怀疑的态度,刘猛伸手打开漆盒,瞬间漆盒内的臭味扑面而来,让刘猛不得不憋住气。 透过盖与盒之间的缝隙,刘猛不由瞪大眼睛,脸色煞白,他已是认出了这块头颅的面容,不是别人,正是张虞口中的斜日戚,与他存在矛盾的叔父。 斜日戚其实本有意参加宴会,但对张虞来说,因斜日戚所部七百余落的存在,会影响他整编兰氏部,故张虞只能用他的脑袋杀鸡儆猴。 那日张虞派郦嵩去找张杨,便打算让张杨率参合骑与郦嵩所率骑卒,趁斜日戚不备,突袭其部落。而张杨没辜负他的期望,果真顺利完成任务,斩首斜日戚。 “可是斜日戚?”张虞问道。 刘猛咽了下口水,说道:“禀君侯,盒中首级正是斜日戚!” 有了刘猛的认证,帐中四名小部头人惶恐起来,生怕张虞会下令剁掉他们的脑袋。 “勿慌!” 张虞双手下压,说道:“斜日戚勾结杂胡,其罪当诛。而诸君心无歹念,故我岂会伤害诸君。” 有了张虞的安抚,帐中众人情绪稍微缓和。其实单论斩杀斜日戚所带来的影响没这么大,但斜日戚的人头出现在筵席上,以来代表活人,实在太瘆人。 “愿听君侯吩咐!”头人们恭敬说道。 见众人上道,张虞示意众人坐下,沉声说道:“诸位本归兰氏骨都侯部,有护塞定襄,斥候驱胡之责。然因旧骨都侯身亡,另因鲜卑掳掠,致使各部离散,难以护卫边郡。”“今招诸位至此,想必诸位已知虞之本意,从即日起诸君需为国家护塞,若有不顺者,斜日戚则为诸位之鉴!” 说着,张虞看向刘猛,问道:“首领之意如何?” 刘猛点了下头,期待问道:“仆自愿为国效力,仅是不知斜日戚身亡,今下何人掌管其部?” 张虞笑眯眯说道:“斜日戚所部,我会从部中挑选贵人,另有掌管。” “这?” 刘猛闻声而变,他本以为张虞会将斜日戚所部交于他掌管,不曾想到张虞直接绕过他,选择部中贵人出任首领。 而张虞这些举动也引起了其余四部头人的注意,他们本以为张虞在为刘猛站台,没想到张虞绕开了刘猛,这让四人精神振作了下。 张虞手搭在腰带上,沉声说道:“我受命都护定襄、雁门二部匈奴,而你等皆为匈奴部民,日后将归由我统率。” “我无意夺诸位部民,更无意更换首领。往昔你等护塞多无方略,今后听候我之军令,闲时自行耕牧,战时出丁为兵,如有违者,我当严惩之!” “诸位以为如何?” 张虞说得这么透彻,这让刘猛彻底傻眼。他以为张虞会扶持他,间接去控制诸部。而今下张虞不伪装了,告诉在位其余四名头人,他们不用听从他的政令,绕过他这位部落上的名义首领,直接听从张虞的军令。 同时,刘猛也反应过来,张虞刚刚让他检查斜日戚的头颅,根本不是让他核对,而是在恐吓他,暗示他若不守规矩,张虞可以像解决斜日戚般,轻松将他解决,并换上其他人。 头人们喜出望外,他们本以为今后会归刘猛管辖。一旦由刘猛管理,他们帐下部民将会慢慢被剥离,而他们也会渐渐失去权利。 眼下由张虞亲自管理,明确不会夺他们的部民,仅要出丁征战,这不比被刘猛管理更好。 “仆愿遵从君侯军令!”头人们离开席位,跪地齐声说道。 “善!” 张虞扶起头人们,说道:“诸位归部需尽快上呈户籍!” “伯松协助贵人核算户籍,务必严谨些。” “诺!” “不知刘君之意?”张虞转头看向刘猛,语气冷淡问道。 刘猛忍着不满,神情难看,说道:“愿听君侯军令!” “好!” 刘猛的不满,张虞一眼看出。不过张虞并未在意,刘猛如若反叛,对张虞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他将能利用手段,彻底控制兰氏部。 至于编户齐民,时机尚未成熟,需先深入控制兰氏部。 得到各小部首领的拥护之后,兰氏部的户籍送至张虞手上,诸部合计帐落有两千一百余帐落,约一万两千余口。 得到兰氏部的户籍之后,张虞选择稳妥行事,并未干预四部,而是将原先的斜日戚拆分为两部,将两部北迁至参合坞与参合陂之间的强沃旧城(今凉城)。 为防止刘猛因不满勾结部众作乱,其部被张虞强行迁至参合陂,与呼衍部一起被郦嵩所都护。 政令下达之后,不愿离开定襄郡的刘猛恼怒不已,派人谒见郭缊,希望其能出手帮助他。但因有张虞的提前通气,郭缊拒不受理。得不到郭缊的支持,刘猛只得在汉骑的威逼下,率部向北迁移。 当张虞向雒阳所呈的捷报,送至雒阳朝堂中时,刘宏得闻所立军功多有欣喜。 凉、幽二州连续动荡,两个月之间,不断传来噩耗,如损兵折将,郡县覆没,而眼下唯有并州能有好消息传来。 针对张虞所立的功绩,刘宏依照与众卿的商议,下诏拜张虞为破鲜卑校尉,晋封都亭侯,食邑五百户,复兼雁门、定襄二郡边事。 除此之外,刘宏为了解决幽州叛乱,决定派中郎将孟益率部出征。 另外考虑到乌桓骑卒骁勇,刘宏采取邹靖的建议,征调南匈奴三千骑卒,下令由羌渠单于之子于扶罗率兵,前往幽州镇压叛乱。 在朝廷将封赏诏书送往并州之时,张虞率部已回平城。 而与此同时,在张虞以为柯比毁约时,终于传来其消息,在骞曼派兵的围杀下,柯比历尽艰辛,返回塞内。 —— ps:今天中午家里临时有急事,一直忙到下午。耽搁了码字时间,没更到8k,很是抱歉,明日三更,会将差的2k慢慢补上。 (本章完) 第113章 布局雁门 第113章 布局雁门 柯比以召集旧部为名,请求张虞准他离军,其本意便是想脱离张虞的控制,然柯比却忽视了他所面临的周遭环境,或是说被张虞坑害了。 初时,张虞出塞扫寇,因行军隐秘,尽擒所掠胡部,故消息并未走漏,骞曼并不知道后方遭遇汉军劫掠。 而当柯比出走,欲召集旧部时,因张虞故意泄露消息之故,骞曼得知了汉军出入塞动向,并了解到胡奸轲比能给汉军带路。骞曼恼怒之下,派人回师追剿柯比。 柯比与旧部汇合之后,在是否归塞投效张虞的问题上,有了短暂的犹豫。毕竟张虞不仅靠武力击败他,还在他归降之后,待他不薄。 在经历一番思想斗争下,就在柯比准备作出决定时,骞曼所派人的军队出现了,二话不说直接进攻柯比的本部。 柯比与其弟苴罗侯率部奋力而战,虽说击退了骞曼派来的兵马,但弟弟苴罗侯却战死了,这让柯比悲痛万分。 今与骞曼成为死敌,柯比已无选择余地,唯有率部逃回塞内,寻求张虞的庇护。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躲避追杀,柯比宰杀所携牛羊牲畜,率部昼伏夜行,寻行小道,在历经半月艰辛,终于逃回塞内。 张虞得知消息,随即派什翼至边塞接应柯比。 堂内,张虞热情款待柯比,笑道:“来恩离军时,不少人言来恩不复归塞,唯我笃信来恩信守诺言,必会率部归塞,今来恩之举不负虞之所望。” 柯比神情复杂,拱手说道:“君侯宽厚大义,器信于仆,某万分感激!” 张虞问道:“我闻来恩所部南迁损失惨重,不知情况如何?” 柯比长叹口气,说道:“或许知我为君侯效力,骞曼派人追杀我部,我部奋起反抗,但因敌众我寡之故,虽说击退敌寇,但我部伤亡颇多,连仆弟苴罗侯都战没沙场。今虽南迁归塞,我部已无牲畜,部民贫寒,族人凋零,仅剩百余帐。” 部落的衰弱让柯比五味杂陈,不提被亲长背刺,导致了他部落离散之事。此番若不是他想回归草原,或许弟弟苴罗侯就不用战死。 毕竟柯比若依照约定,早些时候南迁部落,大概率遇不上骞曼追兵,其部便能顺利逃回边塞,而这让柯比自责自己贪心,导致他害死了他的弟弟苴罗侯。 闻言,张虞颇有感触,说道:“来恩因我而南迁,途中遭遇骞曼围堵追杀,导致部人离散,牲畜尽失,实因我之所累。” “来人,念及归塞部民忠义,从掠牲畜中取两千头牛羊赐之,并选雁北肥沃之所交由来恩所部耕牧。”张虞吩咐说道。 “诺!” 柯比激动不已,行礼说道:“君侯既以厚恩待某,某与部民无以回报,今后将为君侯护边守塞,以报君侯之恩。” “免礼!” 张虞从椅上起身,扶起柯比,安抚说道:“来恩先行治理部民,今后如有机会,我当会为君弟报仇。” “多谢君侯!”柯比感激的说道。 待柯比退下之后,张虞盯着其背影,依旧有些不放心,说道:“将柯比所部安置于平城周边,勿让其部临近边塞。” “柯比识军略,善统兵,若令其安置于近塞,或能驱胡于边外。今君侯置柯比于平城,莫非另有隐情?”庾嶷问道。 张虞笑了笑,说道:“养虎有道,不可纵之。” “可有步度根消息传来?” “有!” 庾嶷整理了下思绪,说道:“步度根率兵与骞曼战于沐马水,初时,骞曼力弱,不敌步度根大军。但骞曼竟诱步度根帐下部落反叛,步度根不备之下,被骞曼所败。” “及扶罗韩率部至,方遏骞曼兵势。步度根得援军相助,帐下兵马众多,后续几日两军虽说互相攻伐,但骞曼帐下兵马死伤颇多,正值兵败之际,却遭逢幽州鲜卑背袭步度根部落,两部不得已议和休兵。” “二部议和?”张虞蹙眉问道。 “然也!” 庾嶷点了下头,说道:“二部暂约边界,以钟山为边界,西归骞曼,东归步度根。然以嶷之拙见,二部因力竭而休兵,待力盛之时,必将起兵复战。” 张虞摇头而笑,说道:“昔高祖与项羽划分楚河汉界,待项羽撤兵之后,高祖纳张良之策,率兵反袭其后,终开两汉之基业。今观二胡之所为,实非成事之人,边塞或将稍安。” “君侯英明!”庾嶷笑赞道。 原本张虞担心步度根与骞曼二人中会出现雄主,再次捏合鲜卑,今见二人操作算是放心下来。 毕竟以鲜卑这种缺乏组织度的游牧民族,一旦分裂开来,互相给予时间发展,将很难统一。且统一不起来的游牧民族,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将很难构成威胁。 很快,时间证明了张虞的观点,骞曼回到本部之后,因担心步度根会与汉人联合,将牙帐向西迁移。 步度根与扶罗韩二人因战利品的分配产生了矛盾,步度根认为自己是单于应当分到更多战利品,而扶罗韩却认为自己战功多,应当分到更多的战利品。 一番争执之下,步度根终究凭借自己单于身份,分到更多战利品。而这也让扶罗韩不满步度根所为,遂率兵离去。 且不言鲜卑内部的分裂,而今张虞时隔多月,再次得到了刘宏封赏的诏令。 “得闻张君侯再立军功,陛下大为欣喜,特让仆托话于君侯,言‘并州临近鲜卑,二郡多遭劫掠。然自君侯出镇起,屡破胡寇,大振声威。今天下多难,望卿勉之。’” 使者郑重的将印绶交于张虞,笑道:“张君侯一年两迁,非常人所能为,雒阳诸卿无不谈论君侯之名。” 张虞伸手接过印绶,笑道:“不知张常侍可还记得虞否?” 使者满脸疑惑,不知张虞所言何意,仅能含糊说道:“张常侍侍奉陛下左右,岂会不知君侯威名!” 张虞请使者入座,问道:“我居边塞多时,不知天下变化,今天使能否为某言语一二。” “诺!” 使者跪坐于席上,说道:“禀君侯,今岁起,天下多骚乱。荥阳民变,荥阳令身亡,河南尹何公叔达(何苗)出讨,今迁任车骑将军,与大将军同开府治国。”“凉州刺史都督六郡兵马讨贼,因陇西太守反叛,大军覆没,陇右诸郡尽失;张举、张纯勾结乌桓反叛,右北平、辽东二郡太守,及护乌桓校尉公綦稠战没,妄称天子,今陛下已遣大军征讨,并另命征调南匈奴三千骑从军。” “陛下调南匈奴三千骑出征?”张虞蹙眉问道。 见张虞神情不对,使者问道:“莫非君侯以为不妥?” “无事!”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除以上外,可还有其他变化?” “除幽、凉二州外,荆州骚乱不安,贼寇起于长沙,陛下命孙坚督率千人至长沙讨贼,荆楚小贼,料想不难平定。” 使者神情忧愁,说道:“蛾贼覆没,本以为天下将安,但不料群盗寇四起,不知何时才能安宁!” 张虞象征性安抚,说道:“骚乱之后,便是大安。陛下聪慧,诸公贤明,天下终会安宁。” “希望如此!”使者叹息道。 待使者离开,张虞露出忧思之色,这天下愈发混乱了,不仅边疆发生骚乱,连河南尹都出现叛乱,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君侯得封官爵,不知为何不喜?”庾嶷问道。 张虞从榻上起身,说道:“非是不喜,而是忧天下之事。今天下骚乱难安,幽冀二州动荡不宁,二张勾结乌桓而叛。连南匈奴都需派兵前往幽州镇压乌桓叛乱,可见幽州事态之急!” 张辽面露忧色,问道:“君侯,匈奴诸部离散,久不奉单于之令。今朝廷遣三千骑至幽州平乱,不知是否会让王庭动荡?” “应该不会!” 郝昭说道:“王庭居左城,由中郎将都护,另有兵马护卫,今抽调三千骑远征幽州,王庭怎会动荡?” “伯道有所不知,今单于羌渠以右贤王继位,左贤王一脉多有不满。若王庭力弱,左贤王若是兵变,则恐匈奴将乱矣!”张辽说道。 东汉为了控制南匈奴,经常会插手单于继承顺序,如不遵守礼法,选择支系子孙上位,或是选择忠汉首领上位。上任单于被中郎将张修弄死,便选择力弱的右贤王上位,而非左贤王上位。 “动荡又能如何?” 张丰跃跃欲试,说道:“君侯已掌控兰氏、呼衍二部匈奴,今南匈奴若是动荡,大不料率军将其荡平。” 张虞负手踱步,说道:“实话而言,我不忧左贤王反叛,而是忧朝廷克扣军费,致匈奴骑而不满,效乌桓骑事,起兵反叛朝廷。” 张虞从政已有好几年了,怎么会不知东汉朝廷的尿性。凉州事态能到这种地步,多半与凉州官吏无能贪腐有关。 昔凉州刺史左昌贪污军费上千万,纵容了凉州叛军的崛起。为了平定凉州叛军,调三千乌桓骑出兵,但因克扣军费之故,三千乌桓骑反叛。今为了解决乌桓叛乱,又调三千匈奴骑出兵,若是再克扣军费,怕又会引起骚乱。 以他为例,受朝廷之命,准许招募兵马以来,并州也时常克扣军饷。今他都受到朝廷诏令封赏,并州连犒劳的军饷才给了一半,所幸所掠夺的牲畜众多,得以用牲畜犒赏部下,才没出现拖欠军饷的状况。 “君侯既为此而忧,不知是否要上报于雒阳?”庾嶷问道。 张虞沉吟良久,说道:“匈奴诸部,朝廷用以护塞,往常之时,朝廷不会轻动。而今朝廷调匈奴骑出征幽州,足以说明幽州事急,朝廷岂会轻易更改政令。” 顿了顿,张虞说道:“若幽州动荡严重,说不准连我军都将赶赴幽州平叛!” 调三千匈奴骑出兵,一定会引起匈奴叛乱吗? 张虞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张虞敢十分肯定,以他对南匈奴的了解,一旦引起叛乱,过往所累的矛盾将会迸发而出,其声势绝对不小。 张虞与部下又聊了几下,让众人加紧帐下骑卒的操练,便让众人退下。 众人离去之后,张虞取出袁术寄来的书信。 因让位于何苗,袁术升迁为虎贲中郎将,在所寄信中,袁术除了对张虞所立军功的赞扬外,还吐槽了雒阳今下政治形势。 刘宏为了分何进之权,将与何皇后同母异父的何苗推上前台,任用何苗平荥阳贼,封为车骑将军,还准许开府。 何苗上位之后,征辟了大量名士至京师。与何进亲近士人不同,何苗虽征辟士人为官,但态度上却亲近宦官,这让本就鱼龙混杂的雒阳愈发混乱。 在信末,袁术提及了孙坚,表示孙坚颇有才干,与他颇是亲近,今在他的举荐下,以及张温的照料下,荒废一年多的孙坚终于得到平寇的机会,今将往长沙平区星之乱。 回完信,张虞趋步至窗前,眺望天空上的晚霞,不禁蹙眉深思。 黄巾起义之后,士人力量大涨,宦官势力渐衰。刘宏之所以推何进上位,或许是出自平衡朝廷势力的考虑。刘宏希望通过利用何进,以来加强对官吏的控制。 但何进上位之后,因过分亲近士人的态度,想来让刘宏产生担忧。为了分何进之权,刘宏将亲宦官的何苗推到前台,车骑将军,有开府征辟之权。 不难让人预料,今后何进、何苗两人大概率会因为各种利益的不同而斗争。 念及于此,张虞不得不承认,刘宏在操弄权术上真有天赋,难怪能利用宦官与窦武的矛盾,一步步掌握住君权。 可惜的是,刘宏忘记了权术始终是术而非道,且天下聪明人太多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从刘宏的摆布,甚至连汉武帝那般的帝王都会弄出巫蛊之祸,更别说刘宏了。 刘宏一旦驾崩,天下很快便会进入纷争,而自己也必须尽快布局! “雁门郡!” 张虞喃喃了声,眼神凛冽了起来。 (本章完) 第114章 起兵之选 第114章 起兵之选 自张虞萌发出割据的念头起,便思索何地有利于他起家。 中原不用多说,不是他所能染指。细思以来,为了发挥自己扬长避短之优势,张虞可选之地不多,仅能选择家乡并州。 而并州之中,张虞意选雁门作为他的起家之地。选雁门作为起家之所,不仅因为张虞驻守雁北之故,而是与雁门自身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并州有九郡,除去已无建制的云中、五原、朔方三郡,尚有建制者仅有六郡,即雁门、太原、定襄、上党、上、西河等。 六郡之中,人口最多仅雁门、太原二郡。而二郡之中,在册人口最多者,或许会出人意料,并非最太平的太原郡,而是临近边塞的雁门郡,其人口约在二十四万左右。 在册人口上,为何雁门人口多于太原,其实不难理解。 太原内部氏族众多,称得上名号者,便有五大家族,各家仆从难以计数。而雁门地区,因常年与临近边塞,动荡难安,反而难以产生大家族。 另外一个原因,即朔方诸郡陆续被胡人所侵,大量民众向东而逃,躲避至雁门郡内,带去不少人口。 且雁门临近边塞,民风彪悍,男丁善骑,加以操练,便能成为骑兵。郡内另有匈奴、乌桓等胡,可以作为义从骑,其属于是天然的骑射手,兵源质量上自然胜太原一筹。 除人口、兵源质量外,雁门郡地理关键,东临代郡,与幽州接壤;西接定襄,连通河套;南近太原,可望关河;北至漠南,毗邻鲜卑。 若能从雁门起兵,手段得当的话,很快便能吞并太原。有了太原、雁门二郡,上党、西河、河东三郡触手可及。定襄不用多说,其本身人口稀少,与雁门联系紧密,名虽为一郡,但实含在雁门郡中。 故为了能控制雁门,张虞一直想办法强化他在雁门地区的力量,将兰氏、左南两部匈奴掌控住,算是张虞近期以来最大战果。两部匈奴有四千多帐,人口近有三万人,可出骑兵数千。 帐下职业骑兵千人,另数千南匈奴骑,及参合坞中军士,张虞将拥有雁门内最强大的武装力量。 毫不夸张说,若张虞欲据雁门,雁门郡守王泽将没有任何办法阻挡。今张虞距离统治雁门郡,其实仅差一个郡守名头。 雁门郡虽有其利,但亦有其弊,即北临大漠,若不能处理好与鲜卑的关系,雁门当会苦于被鲜卑劫掠之害。 七月,得知步度根接收了钟山以东的草场,将完全与雁门接壤,为了解决塞外的鲜卑问题,张虞命阎志携重礼出使步度根,希望能与步度根商议开边互市。 步度根作为魁头的继承人,不仅继承了魁头的单于位,在对汉态度上同样延续魁头的政策。 在接见阎志之后,得知张虞有与自己开边互市,步度根大喜不已,向张虞回赠三百匹马,并让张虞挑选地点商谈互市。 经双方商定,互盟的位置选择在参合陂北。 八月初三,经由朝廷同意,张虞率百余骑北上,平城长杨赞随行。 张虞挽着缰绳而行,看着道路两侧的黄澄澄的麦田,心情很是不错。 “道路整饬得不错,比虞去岁上任时好多了。” 张虞以鞭指着麦田,笑道:“我尚且记得,初至平城时,城外荒田不少。而今岁之时,荒田重得百姓耕作,令人难以想象。公叹政绩匪浅啊!” 杨赞策马随行,笑道:“平城能有今时之景,皆赖君侯之威。若无君侯整治恶胡,令雁北肃清,以胡人跋扈之所为,平城百姓岂不人人自危,安能静心耕作乎?” 顿了顿,杨赞说道:“不仅于此,因雁北肃清恶胡,平城重归安宁,避难百姓陆续归乡,才得有今日之景。” “今平城百姓多少人?”张虞随口问道。 杨赞笑容满面,说道:“约有两千一百余户,百姓人口约在一万三千多人,比某上任之初多了一千多人。” 张虞微点下头,平城人口少了些,今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从动乱的河北地区迁徙些人口来。毕竟平城周围土地肥沃,田亩广袤,今下还有大量田地没有得到开发。 眯着眼,张虞问道:“来恩,何处田亩归你部所有?” 柯比前指田亩,说道:“仆所耕作田亩在前头,因部民不通耕作,田亩狼藉了些。” “从小使弓矛,安善镰、锄?” 张虞笑了笑,问道:“不知来恩所部民众情况如何?” 柯比态度谦逊,说道:“我部百姓深感君侯予田亩,赐草场之恩,然因初迁塞内之故,部民往日起居多有不适。” “来恩部民如有难事,平日可去寻杨县长。”张虞说道。 言语之间,张虞赫然把自己当成平城之主,而把杨赞当成自己部下。 “多谢君侯!” 张虞转头看向杨赞,问道:“以公叹大治平城,政绩出众,不知可是将迁别职?” 杨赞喜上眉间,说道:“是否升迁,某暂时不知。但此番如能与步度根互盟,某应当会被记上大功,今后升迁易也!” “赞能政绩出众,幸蒙君侯提携。今后纵使升迁,赞亦不敢忘记君侯之恩!” 初上任平城,杨赞本以为是烂地,出不了什么政绩。若非张虞率兵至雁北屯兵,震慑了匈奴、乌桓二部恶胡,杨赞估摸不是被胡人杀了,便是早早弃官离职。 而今杨赞不可能不感谢张虞,眼下杨赞早已不是带着同窗的心态与张虞交际,纯粹是以下级对上级的态度,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今下与步度根开市在即,公叹若是迁升,岂不让继承者白得功绩。以虞之见,公叹倒不如多治平城几载,及平城大治,汉商云集,百姓怡然,或能一步而迁升郡守。” 好不容易折服杨赞,并且与之相处融洽,张虞已是舍不得杨赞离去,毕竟不知下个平城长脾性、为人、才干,若是遇见与自己不和之人,那就麻烦了。 留杨赞在平城,会中原混乱之时,杨赞升迁不得,届时自己起兵,杨赞唯有投效他。而以杨赞才能来看,胜任郡守之职应是不难。 杨赞迟疑良久,说道:“君侯所言有理,赞深以为然。今后某若继治平城,劳烦君侯多多照料。” “这是自然!”张虞笑眯眯道。 杨赞同意张虞的建议不难理解,杨赞若想往上升迁,和平时期,杨赞大概率会迁任户籍多的县长,运气好的话,可以出任县令。从官职俸禄上看,或许会有提升,但整体变化不大。而留在平城任职,朝廷出于封赏杨赞的功绩,将会以县令之禄,行平城县长之职。而及杨赞另立新功,并有郡守位置空缺,杨赞将能越级升迁郡守。 从政升迁之繁琐、复杂,与军功完全不同。当时张虞若抱着郑县令不放,估计今下还是郑县令,若想升迁至郡守,除了背景深厚外,便是要靠熬资历、政绩。 八月五日,张虞率先至参合陂视察盐池,而步度根将会两日之后抵达。 张虞登高而望参合陂,可见泽畔处处可见畦地,而畦地中蓄满了盐水。 “今盐池情况如何?”张虞问道。 郦嵩指着片片相连的畦地,说道:“嵩以重金从河东聘得盐匠,传授垦畦浇晒之法,所得食盐产量大增,岁能得七百多石,较以往多了一成。” “与河东盐池相较,不知何如?”张虞无知问道。 “君侯,河东盐池岁产四十余万石,参合陂所产盐量不足以与之相较!”郦嵩怪异地看了眼张虞,问道。 张虞啧啧了下,在心中盘算了河东盐利,以盐价每石九百钱计算,终岁可得三亿六千多万钱,除去各种成本,岁得三亿都可以说是保守。而同期两汉的口赋四十亿,二者对比下来,足可见河东盐利的恐怖,难怪无论汉唐,河东都是富庶之地。 自己所掌控的参合陂与之相较,当真是天壤之别,不可拿来与之比较。自己今后若能打下河东,第一件事估计便要官营盐池以来养兵。若有大族不服,他不介意用手上的弓、矛说话, 而今下参合盐池能多产两百多石,利用幽州动荡的机会,以及垄断对草原的专营权,他所经营的盐池收入将会大增。 如之前阎柔求四十万钱买下幽州专营权,张虞大方将其免去,阎柔深感张虞可交,便提出分成销售,扣除售出价八百钱每石,利润二八分成。故今阎柔以两千五百钱一石卖出一石盐,张虞便能得一千一百四十钱。 眼下一旦与步度根互市,张虞可以就近利用参合盐换取草原上的贵重毛皮,之后通过变卖于汉人,从中赚取大量钱财。而这些积攒下来的钱,可以私募兵马,用于补贴帐下兵马等一系列操作。 在参合陂等候步度根期间,张虞见了呼衍贺与刘猛。 便宜丈人呼衍贺有盐池之利抽取,自是乐得合不拢嘴,今下得知张虞将与步度根互市,更是想从中取利。而刘猛被强行迁徙至参合陂,虽心生怨念,但见到张虞不敢多言,仅能卑躬屈膝。 两日之后,步度根率骑至参合陂,在陂北与张虞会面,商谈开边互贸之事。 是日,汉胡两军各有数百骑,在隔有三里地时,张虞率二骑而出,在两军间摆下交椅,等候步度根的前来。 少许,步度根快马而来,翻身下马,用鲜卑语问道:“可是张虞,张将军?” 不待口译者翻译,张虞笑眯眯行礼,用胡语娴熟说道:“张虞拜见单于!” “君精通我鲜卑之语?”步度根惊讶道。 张虞请步度根入座,笑道:“我云中人,少小与鲜卑多有交集,故略懂得胡语。” 步度根感慨说道:“若非事先知君为汉人,否则我必以为君为我鲜卑之人!” 说着,步度根致谢说道:“我与骞曼交战之际,多谢君出手相助,率兵袭扰骞曼部落,以分骞曼之心。” “不敢!” 张虞笑了笑,说道:“单于年少有为,纵无某率兵袭扰,亦能击败骞曼。” 步度根正襟危坐于交椅上,说道:“君既知我胡语,料想知我胡俗。我今愿与大汉通贡互市,不知贵朝有何要求?”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君若向朝廷通贡,则我朝必册封君为单于,而互市之地仅限于平城。除平城之外,可让商队或部落至参合陂互盐。” “可!” 步度根思索良久,问道:“不知货物可有限制?” 张虞说道:“平城贸易之时,货物依照汉律而来,铁器需有限制。” 顿了顿,张虞想起自己所求,说道:“劳单于能否为虞寻觅两件西域之物?” “何物?” “橐驼与白!” 步度根蹙眉而思,说道:“橐驼之物,我部中便有数匹。但白是为何物,我从未有过听闻过?” 张虞描绘了模样,说道:“者,其色如雪,白嫩如丝,洁白不受垢污。劳单于与西域通商时,留意白之种,及识种白之人,虞自另有重谢!” 张虞为什么要橐驼、二物? 引进原因不用多说,如果开来普及,并且能用于纺织,将有助于提高百姓的御寒能力,更有助于军队在寒冷地带作战。 至于普及骆驼,则是出于代替牛、马的考量。 骆驼比马好养活,寿命有几十年。昔张虞至西北旅游时,偶然得知骆驼不仅可以运载货物,更能用来耕作。 如果能将骆驼大规模引进入并州,以并州复杂难行的地形,骆驼将能发挥出比马更出色的运载能力,且若耕牛不足时,还能用骆驼代替。 “成!” 步度根点了点头,说道:“我与骞曼有仇,而东部鲜卑今又不顺,部中急需铁器,劳君帮衬些许。君所言二物,橐驼不用多说。白若西域诸国有,某当尽力命人取之。” 张虞迟疑良久,出于结交步度根,说道:“今后参合陂会稍贩些铁器,单于可命人注意。” “多谢张君!”步度根大喜说道。 张虞已有主意了,参合陂的贸易点,仅能由他张氏掌控,除了肥水不流外田外,更有控制铁器的念头,以免步度根所部太过强盛。 ps:8k更新来晚了,昨日2k没补上 (本章完) 第115章 乱! 第115章 乱! 在与步度根商谈好用通贡互市细则之后,张虞将相应的奏疏送至朝廷。而朝廷或许受幽、凉二州的军事所累,很快作出批复,不仅同意了与步度根的互市,还允许了张虞对下属官吏的征辟、委任。 如郦嵩拜为校尉长史,协助张虞执掌千骑营兵;庾嶷为主簿,负责营中的公文之事;张辽为军司马,别领兵马。 另外,之前张虞忧虑征调三千匈奴骑之事,朝廷果如张虞猜想那般,并没有采纳意见,仅是在回函中,表示幽州军情紧急,急需兵马平叛,此番在军费上断不会克扣。 刘宏或许是吸取了教训,为了确保军费的充沛,下令售卖关内侯,价值五百万钱,卖个二十个爵位,便能有一亿。若非诸卿不允许,刘宏估计敢把主意打到亭侯上。 得见朝廷回函,张虞自是无话可说,反而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厚,以助朝廷平叛乱为由,派人送百匹良马至雒阳。 百匹良马换作去年,张虞自是舍不得。但随着他前后控制了两部匈奴,雁、代乌桓敬服,并与步度根互市,张虞已是不缺马匹。 尤其在互市之后,步度根得知张虞之前坐骑战没,在派人前往平城通商之时,特意奉上一匹烈马,以为感谢张虞。 而所赠之马性情猛烈,出乎张虞意料。今为驯服烈马,张虞正与之对峙。 “咴儿!” 却见一匹浑身发白的骏马,焦躁不安的踢踏地面,其嘶鸣声格外高亢,对周围的人群警惕异常,充满了攻击性。 “此马性烈,今至马厩中已咬伤、踢伤不少人!”张丰说道:“兄长欲驯服此马,还需多加小心。” “要不由仆代君侯驯此烈马!”什翼担心说道。 张虞撸起袖子,笑道:“驯马之乐在于马性桀骜,今若由别人代劳岂不无趣?” 说着,张虞将下裳塞入腰带里,让左右之人散开,自己缓缓朝白马走去。 “咴儿!” 白马看见有人摸来,冲着张虞嘶鸣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似乎在警告张虞。 见状,张虞微弓身子,双手下压,尽量表现出自己无恶意。尽管如此,白马依旧焦躁不安,依旧对张虞充满了戒备。若非有缰绳束缚,白马早已暴走。 一人一马就这样对峙良久,或许因对峙太久累了,白马不再嘶鸣。 见机,张虞快步冲前,猛地接近白马,试图将白马制服。而白马发现了张虞的企图,发出愤怒的嘶鸣,试图用口去咬,用蹄去踢。 但张虞却瞬间按住马头,一个翻身骑上了白马。感觉到有人骑乘,白马顿时焦躁不安,前仰后伏,希望将张虞颠簸下马背。 张虞稳固住身形,将束缚白马的缰绳解下。而白马感觉到束缚的解脱,猛地朝前头冲了出去,差点将张虞摔到马下,围观众人赶忙躲闪,生怕被白马撞到。 白马为了挣脱张虞的控制,疯狂地在原野上冲刺,而张虞则是尽量稳住身形,挽着缰绳,用尽力气控制马头。 “吁!” 不知奔驰了多久,原先已是疲惫的白马逐渐力竭,而张虞则顺势使用驭马之术尽力控制白马。 “呼~” 白马挣脱不了张虞,逐渐屈服于张虞的驱使。张虞的缰绳往东,白马仅能朝东奔驰;勒紧缰绳,白马放慢马速。 “驾!” 察觉到白马的屈服,张虞大笑几声,便努力让白马转头,而后双腿夹紧,驱使白马原路返回。 马背上,张虞感受迎面而来的风,不得不赞叹这匹白马的冲击力与奔驰速度,不是上匹战没的黑鬃马所能相比。 “吁!” 原路返回的路上,张虞遇见来寻自己的什翼、张丰等人,不由放缓马速。而白马虽依然野性十足,但在张虞的控制下,已是不会向众人露牙嘶鸣。 “恭贺君侯喜得良驹!”张辽赶了上来,拱手笑道。 张虞笑了几声,说道:“步度根言此马有千里之能,我本疑之,而今试乘之,其言果是不假。” 说着,张虞从马背上下来,抚摸着白马的鬃毛,胸中自有得意,凡大丈夫无不想有千里马,到了后世仅是变成了车而已。 庾嶷凑了上来,问道:“君侯既得良驹,不知欲以何名命之?”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此马浑身雪白,而四蹄为黑,不如唤为乌蹄云。” 张辽笑道:“乌蹄云合乎此马相貌,且甚顺口!” 张虞将缰绳交于左右,说道:“暂不可让乌蹄云食饱,以免有挣脱伤人。” “诺!” 待将乌蹄云牵走,张虞与众人便巡视骑卒的操练情况。 远远眺望操练骑射的义从骑,张虞问道:“今义从骑何如?” 张辽自信满满,说道:“年初招新卒五百骑,历经出塞历练,及磨砺武艺,排练队列,今军中诸骑可堪骁勇。若是遇见千骑胡,足以大破之。”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两骑争锋,尤重骑斗,诸骑还需多操长矛,不应专重骑射。” 东亚因战争烈度高,以及地形情况复杂,对骑兵素质的要求很高,不仅擅长骑射,还要勇于马上搏斗。毕竟仅凭骑射可以征服天下,那岂不是游牧民族将无敌于天下? 实际上能扭转战局者,很多要依靠骑兵的冲锋,或是步卒厮杀破阵。 “诺!” 张辽走了会,小声问道:“今鲜卑与我朝互市,境内匈奴臣服。君侯眼下这般关心骑卒,莫非另有用兵之处?”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天下纷争渐起,我平城毗邻幽州。若朝廷难平幽州,说不准会将我部东调,或是说另有重事吩咐。今下让骑卒勤加操练,可备不时之需。” 顿了顿,张虞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可是军中将士滋生不满?” 见张虞主动询问,张辽如实说道:“将士深受君侯之恩,岂敢心生不满,仅是见外与鲜卑互市,内已威慑乌桓、鲜卑二胡。今下雁北已无战事,而将士从军已有多时,少与家人相见,故……” 张虞微微颔首,他已明白张辽之意。无非是军中兵吏从军已久,今见边郡承平无事,想归乡看望家里人。 “文远所言有理!”张虞说道:“我明日让邵然草拟轮休细则,让将士能与家人团聚上几日,以慰众人思亲之情。” “文远是为我弟,而今年岁已是不小,可以考量成亲之事了!”张虞笑眯眯说道。 张辽红着脸,拱手道:“多谢君侯关心!” “今时称兄长便可!”张虞笑道。 得益于张辽的反馈,庾嶷遵从张虞之令,根据三人休一的原则,陆续贴出归乡探亲之政,这让兵吏们无不欢喜。 在兵吏们轮流归乡探亲之余,张虞却在平城中,与自家娇妻密谋私募兵马之事。 王霁坐在张虞怀里,指着案几上的巾帛,说道:“夫君,若效仿依照募兵之法,每岁需支三千九百钱与士卒,另配冬夏服饰又需两千五百钱。而口粮年需二十五石,又需两千五百钱。如欲养一兵,每年需支八千九百钱,此还不计弓、矛兵器等支出。” 瞧着王霁为自己所统计出来的数据,张虞已是明白东汉为何只准他募千骑了。 普通士兵每年便需要八千九百钱,若是骑兵的话,弓、矛、马匹等价格合计,单骑岂不是将要两万钱。 以千骑的规模统计,每年保底支出两千万。若是算上成建制的军官俸禄、军中辎重、兵器甲胄等其他零零杂碎,怕不是要有三千万。 若是遇见士兵战没,还需出两千钱为安葬费。若三万骑战没,之前所费几十亿的骑兵不仅付之一炬,后续还要付六千多万钱,以及之后对战没家庭的安抚费用。 难怪当年三万骑覆没漠南,直接导致了边塞防御体系崩溃! 而今张虞所经营的参合陂盐池一年下来,盈利点才七、八十万钱。若是加上参合坞的经商,以及今下与步度根的互市,一年收入才两百万钱,全投入到组建职业骑兵上,估计仅能有百来骑。 “吞金兽!” 张虞叹了口气,说道:“如按夫人所核算数目,以我张氏终岁所得之利,以来招募部曲,仅能得百余骑,若折算为步卒亦不过寥寥三百来人。” 王霁微微颔首,笑道:“募兵所支钱财浩大,若以此来招聘部曲,非王公大族之家不足以供养部曲。故我以为夫君不如效参合坞之法,兵民合一,如此部曲虽说不精,但却并非不能用。” “哦?” 张虞面露疑惑,说道:“参合坞有我族人,故能以乡人为骑。今我张氏何来百姓,能行部曲之所为?” 王霁笑了笑,说道:“济安莫忘了二部匈奴乎?” “左南、兰氏二部匈奴?”张虞若有所思,说道。 “嗯!” 王霁打开另外一份巾帛,说道:“两部匈奴虽为胡人,但入塞百年以来,已是耕牧一体,加以教化治理,则能为汉民。” “济安今护二部匈奴,并能委贵人出任首领,故不如命人深入部落,以护塞为由,出钱津贴,募部中勇夫,彼时长期恩抚之下,部曲则能为我张氏所用。” 张虞拿起巾帛浏览,这份内容则是王霁刚刚所说到南匈奴部中招募部曲的方案,相比募兵形式,兵农合一方案能为张氏节省大量的钱财,以百万钱便能供养起五百部曲。 趁着张虞浏览之际,王霁说道:“此法倒有一弊,今若突发变故,不知部曲听何人之令!” 张虞说道:“夫人担心我恐会改迁官职?” “嗯!” 王霁蹙眉说道:“为免将帅坐大,朝廷常会变迁官职,甚至调入雒阳。夫君若是离去,二部匈奴是否愿听夫君之令,盖不得而知矣!” 张虞眼睛微眯,说道:“夫人所言不无道理,但如能用钱财收买匈奴人心,又何愁二部匈奴不听我令?” “夫君欲按我之计划行事?”王霁问道。 张虞伸手搂抱王霁,笑道:“夫人之言有理,我为何不听?” 大手不安地摸了上去,张虞说道:“我之前本忧如何能让匈奴部民归我所用,如以贵人治民,我需控制贵人,方能令部民为我所用。今若以钱财诱下,则能令部民为我所用。” 王霁后仰着头,感受身体内升起的欲望,喘气说道:“绕过贵人,施恩于下,夫君英明!” 张虞舔舐剔透的耳垂,问道:“夫人可知我前些日驯烈马否?” “怎么了?”王霁闭着眼,问道。 “我今时想驯你!” 说罢,王霁惊呼了一声,很快屋内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 张虞可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而是充满欲望的野心家。而王霁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时常与张虞从案几谈话到床榻上。 在商量好事宜,张虞思索一番人选,让都护二部匈奴的郦嵩为张氏招募部曲,而由孟宁之入部落协助。 从二部匈奴中招部曲看似兵马数目没变,然这一安排却让张虞对匈奴内部有了较深的掌控。今后即便张虞不再都护二部匈奴,凭借他对匈奴内部的渗透,足以号令匈奴二部。 在张虞利用资源不断深入控制雁门郡时,天下同样发生剧烈变化。 九月,孟益率公孙瓒等将击败张纯,张纯大败而走。公孙瓒贪功追击,反被丘力居围困于辽西管子城。 同月,孙坚讨区星有功,被封为长沙太守,负责征讨荆南诸郡叛军。 十月,‘白马将军’公孙瓒依旧被乌桓围在管子城,孙坚受命征讨荆南余部叛军,斩‘平天将军’观鹄,受封亭侯。 十一月,公孙瓒被围管子城,孙坚大破周朝、郭石二贼。 与此同时,因于夫罗率三千骑出征而幽州之故,匈奴王庭发生动荡、国人忧羌渠会因帮助东汉征讨乌桓,而不断征发国中男子,休屠各胡以谒单于为名,率部涌入左国城,斩杀单于羌渠。 而护匈奴中郎将王柔归太原探亲幸免于兵难,然帐下护匈奴营兵却因身在城中,被匈奴人所败,兵马死伤惨重。 破左国城后,屠各胡顺势攻破几十里外的西河郡治,斩杀西河郡守邢纪,举引旧左贤王部反叛,匈奴各部贵人歃血为盟,共举须卜骨都侯为单于,反叛汉室。 一时间,并州震荡! (本章完) 第116章 平匈奴 第116章 平匈奴 十二月,平城。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空旷的郊野上,候骑快马奔驰,在雪地上留下一块块马蹄印,很快又被雪盖上。 今时,闲来无事的张虞念及年终将至,遂组织诸将比试箭术,输者自罚饮酒。 “嗖!” 张辽瞄准了下,将箭射出,一箭中红心。 “张辽三箭二中红心,柯比三箭三中红心,柯比胜!”侍从高唱道。 柯比朝张辽拱手,笑道:“某连喝两樽,今下轮到文远饮酒了!” “手抖了!” 张辽郁闷说道:“今把且让你胜!” “文远喝吧!” 张虞亲自倒了樽酒,笑道:“有何人愿与什翼比试箭术?” “来恩?” “不了!” 柯比很有自知之明,说道:“省得麻烦,我自行先饮一樽!” “看来没人愿和什翼比试,不知什翼愿与我比试否?”张虞问道。 “仆不愿!” 什翼赶忙摇头,说道:“君侯箭术精湛,仆愿与柯比同饮酒。” “哈哈!” 见状,众人不由善意而笑,在军中什翼、张虞的箭术属于公认的出众,但张虞与什翼一直没比过,每次张虞欲比试,什翼便直接认输,众人渐渐有了排名,军中箭术之高者莫过张虞,其次为什翼。 “姐夫,让我与郭伯济比试一番!” 人群中,肉乎乎的王凌站了出来,说道:“郭伯济上次诈我,今我非胜他不可!” 秋冬之时,王宏受何进征召,前往雒阳,便将王凌留在太原。王自王宏离开之后,王凌静不下性子,希望能到平城游历,王母本不同意,但架不住王凌折腾,王母只得同意。 到了平城之后,王凌与郭淮年岁相仿,二人自然是结识起来,每日形影不离,关系甚好。关系好归好,但对少年而言,好胜心更重要。故今日比试箭术,王凌一直不服郭淮。 郭淮握弓而出,说道:“彦云既是不服,我愿与你再比一番,让你心服口服!” “来!” 王凌率先至帐外,顶着白雪,瞄准箭靶。 “嗖!” “红心!”侍从高唱道。 “到你了伯济!”王凌扬了扬下巴,得意的说道。 郭淮按弓而瞄,调整了下,欲射之时,忽然得见有人出现在眼前,不得已瞄向别处。 “未中靶!” “你将输矣~” “急报!” 不待王凌说完,却见被白雪所盖的斥候快步而入大帐,喘气说道:“君侯急报!” “何事?” 张虞神情收敛,问道:“可是鲜卑入寇?” “不是!” 斥候平复气息,说道:“据太原军报,言匈奴诸部齐叛,破左国城,杀单于羌渠;又破郡治离石,攻杀郡守邢纪。今另立匈奴单于,反叛我朝。” 说着,斥候将公文递了上去,说道:“张刺史所书军情在此,请君侯验收。” “请喝温酒暖身!” “谢君侯!” 张虞将温酒递与斥候,而后核验了印泥,便拆开信件。 在信中,张懿向张虞讲述南匈奴叛乱经过,尤其重点讲述了南匈奴今下的状况。匈奴休屠胡在诛杀单于之后,联合上任左贤王所部,并在诸部贵人的举荐下,推举须卜骨都侯为单于。 须卜骨都侯在上位单于之后,攻略西河诸县,劫掠太原、河东二郡。并以反汉为旗帜,聚拢散落在鄂尔多斯高原上的各部匈奴,今时反叛声势之浩大,兵马数目不知多少,恐不下永和五年(公元140年)所爆发的南匈奴叛乱。 见张虞神情凝重,张辽问道:“君侯,可是匈奴叛乱严重?” 张虞微叹了声,将书信交于众人浏览,说道:“匈奴休屠胡反,与旧左贤王部齐叛,并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匈奴胡骑已是深入太原,并州诸郡震荡,今下不知南匈奴意欲何在,更难知其部兵马多少。” “休屠胡?” 庾嶷疑惑问道:“我朝之初,匈奴八部入塞,不知休屠胡出自何部?” “休屠胡为匈奴休屠王之后,入塞时间早于匈奴八部之前,于世宗皇帝(刘彻)时,与浑邪王归降我朝。昔前汉大臣金日磾便为休屠胡之后,故休屠胡多以金为姓,另有独孤部。” 郦嵩沉吟少许,说道:“入塞之后,世宗皇帝将休屠胡置于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五郡。我朝中兴时,因忌北匈奴掠边,故休屠胡内迁朔方。” “匈奴八部归塞时,休屠部归匈奴单于所辖。但因休屠部离散,而单于又声威不振,故单于难辖休屠胡。今休屠胡反叛,盖因不满于夫罗率三千骑远征幽州,趁左城守备松散,斩杀单于,以避我朝征调兵马之劳。” 郦嵩作为母族为匈奴人,今又都护了二部匈奴,故对匈奴内部的形势有深入的研究与了解,甚至张虞偶尔都需向郦嵩咨询匈奴部落的状况。 庾嶷眉头紧皱,说道:“如按郦长史所言,岂不是休屠胡在我河南地已是繁衍数百年,不知其胡民数目多少?” “不知!” 郦嵩摇头说道:“世宗皇帝入迁时,仅四万余众,今繁衍数百年,遍布山岭高原,分散于各郡之中,不被我朝所掌握,嵩实不知其数,或其数不下二十万,亦或与八部匈奴数目相当。” 历经两三百年的繁衍,休屠胡陆续迁徙到河南地,生活在上郡、北地、安定、西河诸郡,与向东迁徙的东羌混居,侵占了后世陕北高原地区。 东汉王朝国力昌盛时,休屠胡尚能接受东汉的统治与剥削。东汉国力衰弱,休屠胡便很难控制,一旦有剥削所为,很容易引起反叛。 “若依长史所言,休屠胡与匈奴诸部联合,其反叛兵马岂不有数万之众?”张辽说道。 “大概如此!”郦嵩含糊说道。 张辽思绪良久,说道:“今西河郡守战没,匈奴骑入寇太原,依刺史之意,我部恐需南下驰援。”张虞踱步而深思,说道:“我部受朝廷军令,非并州刺史所能都护。今无雒阳诏令,我部不可南下,需驻守雁北。” “文远何在?” “末将在!” “召集所有归乡探亲兵吏,即日起兵马操练不休。”张虞吩咐道。 “诺!”张辽神情严肃,拱手应道。 “伯松、什翼何在?” “在!” “伯松即刻回参合陂坐镇,防止左南、兰氏二部受匈奴叛乱影响。如有异动,当即斩杀首领,威慑不轨之人。什翼率本部至强沃,都护兰氏下辖二部。”张虞说道。 “末将领命!” “余者将吏回营,整顿辎重,随时等候出兵军令。”张虞说道。 “诺!” 众将神情肃然,纷纷领命退下。 王凌跃跃欲试,说道:“姐夫,我能否随军出征?” “不能!” 张虞否决说道:“匈奴叛军兵马众多,休屠胡桀骜不驯,不可轻视。我率部南下时,会将你和伯济送回太原。” 闻言,王凌与郭淮二人瞬间沮丧了下来。 见状,张虞拍了拍二人肩膀,勉励说道:“待你二人及冠之时,届时我愿收你二人为门下吏。今你与伯济岁数尚小,尚无战阵经验,不便随军出征!” “诺!” 若是之前护匈奴副校尉官职,张虞或许需负责平叛。但今张虞官任破鲜卑校尉,负责与鲜卑的作战与外交。故欲平南匈奴叛乱,需要有朝廷的诏令才能南下。 然张虞却非常清楚,他南下平叛大概率仅是时间问题。毕竟河东、太原二郡是为关键,不能轻易有失。 在张虞召集兵马等候诏令南下之际,朝廷对是否平息匈奴叛乱有了分歧。 崇德殿上,刘宏满脸的疲惫,好不容易等到幽州传来捷报,而今下并州南匈奴的反叛,实在让他无奈。 他吸取了上次克扣乌桓骑军费的教训,本以为付了军费,匈奴骑就能为他出征。不料匈奴还是反叛,甚至干脆杀了自家单于反叛,他实在不明白其中缘由。 刘宏咳嗽了下,问道:“今匈奴杀单于而叛,不知诸公有何高见?” 太中大夫杨彪持笏板,说道:“陛下,今匈奴诸胡另立单于,不愿受我朝都护。以臣之见,今需令并州刺史都督各郡兵马进讨,以免匈奴作乱影响关中。” 司空丁宫摇头,说道:“今下出兵虽易,但因平荆楚、幽燕二州贼寇,府库已是空虚,难以再起一军。” 杨彪冷眼而视,说道:“那以司空之言,莫非可坐视匈奴叛乱,入掠关中否?” 丁宫不想与杨彪争论,淡淡说道:“若陛下能出少府、西园之钱,将能令并州各郡出讨匈奴。” 闻言,刘宏眉头大皱,自黄巾之乱以来,他每年都为国库垫了不少钱。今时出兵平匈奴之乱,竟还要自己出资。 “当真无钱否?”刘宏质问道。 “当真无钱!” 见刘宏不相信自己,丁宫拱手说道:“若陛下不信,可命常侍查府库。” 太尉曹嵩迟疑了下,说道:“陛下,并州山岭关隘重重,今不如封锁关隘,以阻匈奴劫掠。待明岁平幽州乌桓,再行征讨匈奴。” 顿了顿,曹嵩补充说道:“西河郡户籍稀少,今可令并州官吏内迁百姓,暂居于并州诸郡。及匈奴平复,可另迁百姓归乡,仿旧迁郡之故事。” “太尉安能出此舍地之语?” 杨彪怒目而视曹嵩,说道:“匈奴盘踞河南地,北临鲜卑,西接凉州。匈奴若欲反叛,招诱东羌遗种,北与鲜卑阴连,西与叛军呼应,是问太尉何险可阻三贼进犯?” 曹嵩一亿钱买得太尉官职,其名声在士人圈里早就臭了,杨彪可不会在乎给曹嵩留面子。 今曹嵩所说的舍地之语,容不得杨彪不开口反驳。且不言匈奴是否会劫掠关中,单凭匈奴可能会联合鲜卑骞曼、凉州叛军这种可能性,必须要杜绝。毕竟真出现这种情况,东汉会陷入长达数年,甚至十几年的兵乱之中。 曹嵩神情不变,说道:“太中大夫所言有理,仅是眼下国库无钱,难以再起大军出征。陛下如欲出征匈奴,恐需陛下另支钱财。” 见众人都要自己出钱,刘宏神情郁闷,但为了自家的江山,仅能无奈说道:“由少府、西园出钱,令并州征讨匈奴叛胡。” “陛下圣明!”众人拱手道。 刘宏既承担了军费,朝廷诸公很快商议出结果。 并州刺史张懿在并州多年,深得并州官吏人心,命其为主帅,都督各郡兵马。而直属朝廷的护匈奴中郎将王柔,与破鲜卑校尉张虞各率兵马,以副将职从军征讨匈奴。 当朝廷的政令送至并州时,时间已至中平五年,即公元188年。 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因有郦嵩坐镇参合陂之故,左南、兰氏二部匈奴并无异动。 不过为了防止二部匈奴阵前反水,张虞此番出征不打算征调二部匈奴太多兵马出征,仅征调由郦嵩为张氏所招募的三百部曲,由孟宁之统率。 郦嵩因受张虞之命,率两百义从骑继续屯守参合陂,监督二部匈奴,防止受反叛匈奴煽动。 除匈奴二部外,张虞征调柯比本部兵马,及雁北的乌桓小部落,合计两百骑,由柯比为骑将统率。 以上五百杂胡骑,并加上八百云中骑,此番南征,张虞凑出了一千三百骑。 收到朝廷颁布的政令,张虞便签发了三日后出兵的军令。 望着张虞命人送出的军令,王霁担忧说道:“夫君仅率一千三百骑南下,不知是否太少?” 张虞将笔搁下,说道:“匈奴兵不敢轻动,伯松所部兵马需都护匈奴,今唯调千余骑南下。” 顿了顿,张虞说道:“千余骑虽说不多,但此番出征匈奴,并州征调上党、太原、雁门、定襄四郡兵马,加上我部兵马,可战之兵约有两万人上下。” 王霁思虑少许,问道:“连定襄兵马都要征发,那岂不是参合坞亦要出兵?” “然也!” 张虞点了下头,说道:“父亲已命叔父率两百步骑出征,估计会与我部汇于马邑。” “夫君与叔父上阵厮杀,望多注意安危!”王霁关心道。 《唐书·列传一》:“后雅有识度,太祖每有所为,必豫筹画。……汉末,后知天下渐乱,为太祖之计,聘恶胡为部曲,恩抚兵吏妻子……” (本章完) 第117章 献计 第117章 献计 中平五年,正月十五日。 待出兵日子到时,张虞率大军从平城开拔南下。 较上任之初的寒酸,今时云中义从骑装备可堪豪华,不谈人人有毛皮御寒,今人人皆有双马赶路,甚至斥候能有一骑三马。 马数量上来了,大军的机动性自然上升,仅了一日半,云中义从便赶了马邑城。 在马邑休整一日,与从参合坞而来的张杨会合,张虞便率骑队南下太原。 因沿途郡县会提供粮草,张虞所部行军迅速,甚至赶超了雁门太守王泽所率的郡兵,在朔风大雪的阻扰下,云中义从骑仅了五日,便行了六百里的道路,赶到州治晋阳。 得知张虞率部至晋阳,刺史张懿为示尊重,亲自出城迎接。 见张虞部下除职业义从骑外,余者装备参差不齐,张懿为了示好,便命人送来大量的补给,如箭矢、弓弦、矛槊等物,以来武装张虞麾下的杂胡骑。 除了基础的物资外,张懿见义从骑少铁甲,还特意遣人送来优质的百副皮甲与五十副铁甲,另有十副马铠。 相比一百五十副的甲胄,张虞更看重十副铁质马铠。他义从骑中虽有甲骑,但马铠少之又少,军中仅有三、四副皮甲,余者战马不是以毛皮,便是用简陋的皮革护住战马的胸腔,算是聊胜于无的防御力。 今有了十副铁质马铠,配上张虞麾下骁勇的甲骑,十骑充当先锋陷阵,一旦冲锋起来,可谓钢铁洪流。如此厚重的礼,张虞可不客气,一股脑全收下来! 张懿之所以舍得出血,没有别的意思,除了增强已部的军事实力外,便是想拉拢张虞。张虞之前受命募兵时,并州在装备给予上拖拖拉拉,前后了快一年给足装备。今张懿若不大方些,就怕张虞不能为他尽心作战。 有了州郡里的安置,义从骑被安排在二十里外扎营,军中的粮草、马料由太原郡提供。兵吏们专心操练,等候出兵的军令便可。 而张虞作为副将,则被张懿邀请至城中,商讨进讨匈奴的计划。 州府内,两鬓斑白的张懿坐在主位上,各郡太守分席而坐。其中张虞与王柔虽同为副将,但张虞以年幼为由,自居王柔之下,故王柔坐在象征二把手的右席上,而张虞则是坐在左位上。 张懿面容和善,环视众人,说道:“陛下下诏,为防匈奴西连凉州叛军,北与鲜卑骞曼呼应,责令我并州兵将出征平寇,故望诸君齐心协力,共平匈奴。” “敢问使君,今下匈奴叛军情况如何?”雁门太守王泽问道。 张懿沉吟了下,看向别驾李晋,说道:“劳伯升为诸君细明叛军情况。” “诺!” 李晋为上党李氏族人,向众人行礼之后,便起身说道:“匈奴叛军中以休屠、左王及须卜三部贼人最多,另有诸匈奴别种小部,大者六、七千落,小者一、两千落,故合计观之,叛者不下三、四万人。” “诸部民众散落于西河、上郡之间,地形崎岖,河谷错落,山岭丛生,不识地理者,难以进讨。而西河郡今下情形,叛胡猖狂,诸城倾覆,百姓逃难流离。” 张虞微微蹙眉,并州对匈奴部今下所探知的情报太糙了,具体兵马不知,其部落分散何处不明,这仗怎么打啊! “敢问李别驾,可有胡酋姓名,今胡人可在左国城中否?”张虞问道。 “胡酋姓名~” 李晋迟疑了下,说道:“今仅知伪单于为须卜骨都侯,休屠胡中独孤部首领名去卑,另左王部首领为栾提莫车,余者晋不知矣!” “不知王将军能否为我等说明细情?”定襄太守郭缊问道。 王柔绞尽脑汁,说道:“栾提莫车为旧左贤王,昔羌渠单于为右贤王,依照匈奴礼法而言,本因无法继位,得赖旧中郎将张修扶持,得以继任单于位。栾提莫车因单于位被夺,于是心生不满。” “须卜骨都侯为须卜部首领,其声望崇高,部民不下四千余帐,故受匈奴人所崇,因匈奴人以他为单于,多重其名望。至于去卑,我听闻其名,但其部详情,我所知不多,仅知其为谷蠡王。” 堂中众人听闻王柔所言,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他们没想到王柔身为护匈奴中郎将,竟对匈奴内部也是不怎么了解。 “去卑,我略有耳闻!” 张虞为王柔解围,说道:“去卑祖上与汉室公主通婚,故以刘为姓,名刘去卑。但因部众于孤山放牧,其部可称为独孤部。休屠、浑邪二王南迁时,独孤部追随二王。” “故休屠胡有稽胡、独孤等部,而独孤部众尤众,约有六、七千帐,沿奢水而居,分布于上郡、西河之间,居于河南沟壑之中,地形崎岖难觅,部民剽悍,不容小觑。” 众人纷纷微微点头,知道独孤部居住位置,出兵作战就有目的了。张虞看向张懿,提醒说道:“使君,黄河以西,方地千里,羌胡种落繁多,道路崎岖,兵师难行,如若冒进,易遭败绩!” 当初王柔空置张虞数月,张虞可没闲下来,而是与匈奴贵人交际,了解到不少的匈奴内部情况。 休屠胡因最早南迁在边塞,在西汉末年时,趁着郡县混乱,内迁至后世的陕北高原与鄂尔多斯高原。因率先吸收汉人文化,休屠胡已经学会耕作,首领能识文字,与汉人混居。 匈奴八部南迁,经历了与休屠胡同样的经历,先边塞护边,在近十余年,南迁至河南地。在南匈奴颠沛流离期间,休屠胡吸收了汉家知识,实力不断强大起来。 故匈奴诸部中,实力最强劲者莫过休屠胡。又因休屠胡生活在高原上,即便休屠胡发生叛乱,东汉大军很难彻底进剿,仅诛杀首领,对其部众采取安抚。 休屠胡的强大,逐渐盖过了单于一脉,刘渊、赫连勃勃皆出自休屠胡。而刘渊干脆伪造身份,以单于后人团结起匈奴人;赫连勃勃以去卑后人身份自居,伪造先祖刘进伯为刘秀曾孙。 张懿沉吟良久,问道:“以今下情形,不知张校尉有何高见?” 张虞蹙眉微思,拱手说道:“使君,胡寇众数万,而我军不足两万,敌众而我寡。且就地形而言,道路崎岖,山岭错综,我军无地利之优,故不宜擅自进军。” “眼下贼寇忧惧我军进剿,诸部屯兵并聚。然贼胡内无粮草,需自食己粮,故不若蓄力固守。彼欲战不得,攻又不能,贼势必离散,后我军选精锐突进,击斩贼首,据其要害,则敌可破。” 说来搞笑,匈奴本生活在草原上,但几百年过去,匈奴如今生活在茫茫的群山中,往昔逐水草而居,而今居沟壑而繁衍。 眼下汉军如欲彻底清剿匈奴,可不单单收复左国城,很可能要深入沟壑纵横,支离破碎的高原中,其难度可想而知。 张懿捋须深思,说道:“张校尉所言有理,匈奴叛胡聚集西河郡内,当下出兵需与叛胡决战。而今我军兵少于叛胡,不宜与敌寇急于交战。” 太原太守冯博问道:“那以使君之见,今下我军当如何布置?” “大军先至兹氏,之后先锋进据于离,观望匈奴叛军变化!”张懿说道。 “诺!”众人齐声应道。 今日张懿听进张虞的献计,算得上知兵之人。匈奴贵人诛杀单于,而后歃血为盟,拥立新单于,聚集了匈奴各部胡民,短时间内士气之高昂,不能轻易硬碰硬。 除非并州兵马实力远比叛军强大,倒是可以率兵直进,与叛军决战。而今兵力少于叛军,出于稳妥起见,采用张虞的计策方是上计。 既是正确的选择,诸将则是听从了张懿的布置。 张懿与众人细谈了下具体军情之后,下令让太原郡兵马为前部,率先至于离驻扎,而各部兵马前往兹氏(今汾阳市)屯兵。 很快,张虞便从晋阳归军寨,向众人传达军令。 次日,冯博率太原兵马四千步骑,从晋阳率先南下;第二日,张懿率上党、雁门二郡兵马南下至兹氏。 张虞所部与郭缊合编为一军,张懿考虑到二部兵马从并州最远端而来,故让二部多休息一日,在第三日出兵。 两军合军三千多人,沿着汾水南下,一路上有前行所部留下的痕迹,故虽寒风凛冽,雪飘飘,行军倒是便捷。 仅是晋阳到兹氏的近三百里,冯博、张懿二部走了五天,让张虞忍不住吐槽,行军速度实在太慢了。 途中,因与郭缊所部为一军,张虞还与父亲的便宜侄子吕布遇见。 对于此番出征,吕布话里话外充满了建功立业的渴望,并表示希望张虞能多多提携,且还将姐夫魏续介绍给张虞。 虽说不耻吕布为人,但张虞脸上依旧保持和善,热情与吕布交流。毕竟不管怎么说,吕布的能力在汉末群雄中排得上名号。 在正月二十八日,张虞率部至兹氏县。 与晋阳不同,兹氏或因距离左国城仅一百多里,之前遭到匈奴的劫掠,城郭内外肃静,很少能见到民众身影,空气中已是充满了战争的气息。 (本章完) 第118章 突发惊变 第118章 突发惊变 中平五年,二月。 营帐内,张虞坐在由毛皮铺盖的交椅上,手里握着有关匈奴叛乱的历史公文。 “建光元年,度辽将军与南匈奴……讨击鲜卑,还复令屯列要冲,新降匈奴恨征发繁剧,遂以阿族为首反叛……。” 张虞忍不住叹息,说道:“叛者誓死不降,皆赴河水溺死,实令人生畏。能逼胡民至此,盖如孔子所言,苛政猛于虎。” 为了能找到并解决匈奴反叛问题,张虞找到可以搜集到的资料。通过早期的公文反馈,张虞不得不承认一个问题,东汉对匈奴兵的过度使用,引起了匈奴人上下的反抗。 东汉开国,建立起以募兵制为主体的军事体系,募兵注定了钱财耗费巨大,为了能与北匈奴、鲜卑作战,并节省募兵支出,故会过度征调羌人、匈奴人出征。常年以往下来,羌、胡在忍无可忍下,最终爆发反叛。 眼下匈奴国人都能无视单于身份,直接将其斩杀,推举新的匈奴单于,足可见匈奴国人对繁重兵役的厌恶。 说着,张虞放下公文,询问左右道:“今若平复匈奴,为防匈奴复叛,不知诸君有何见解?” 庾嶷手里捧着温水,思索说道:“君侯,以嶷之见,匈奴虽生性剽悍,但与汉民而言,同为百姓,欲令百姓不叛,不仅要轻徭薄赋,还需安抚人心。” “仅凭宽厚不够,需以兵马威慑,才能恩威降服匈奴。”张辽说道。 张虞看向柯比、什翼,饶有兴趣问道:“你二人有何见解?” 听多了汉人治理匈奴的建议,张虞很想听听鲜卑人的见解。 柯比迟疑良久,说道:“君侯,匈奴人居于河谷之中,若是聚众作乱,则兵马难剿。故君侯欲降匈奴,不如仿我部之法,岁岁发骑进掠,或掠民为奴,或徙至辽阔之地,或能令匈奴人难以作乱!” 张虞微微颔首,柯比这话虽然糙,但却为好方法,匈奴人大量生活在山沟沟里,若是反叛起来,以汉人方式用兵,其实很难清剿。倒是用鲜卑人劫掠方案,反而能让匈奴人难受不已。 另外,张虞其实不愿见匈奴人生活在山沟沟里,匈奴人本就是异族人,与汉人的习俗与语言都存在差异,高层容易汉化,普通百姓却很难汉化。 “什翼呢?” 什翼挠了挠头,说道:“仆以为君侯可用治兰氏、左南二部之法,以来治理匈奴。” 张虞抿嘴不语,心中不由怀念在中原结识的钟繇、杜畿等人,并州地区武德很充沛,但是在文化、制度层面实在是落后不少。 他至今治理胡人的政策仅能谈成手段,而不能说有成体系的制度。 如治理什翼、步禄狐突利这种胡人,张虞使用授封部落方式,让他们臣服自己;对于左南部,张虞采取联姻方式,并分盐利于呼衍氏;兰氏部的话,张虞使用拆分方法,确保小部落首领的利益。 同时为了防止自己调离之后,人走政息,张虞利用钱财招募部曲,以达到多维度的控制。 而眼下张虞为何会思虑治理匈奴的方案,就实话而言,张虞有考虑在是役之后取代王柔,毕竟护匈奴中郎将官职,不仅兵马可以合法扩张到两千五百人,另外有权利治理匈奴。 “诸子所言皆有道理!” 张虞笑了笑,说道:“今后如能治匈奴,我当用诸子之策。” 郝昭问道:“君侯,眼下我军屯兵至兹氏已有十日,各部兵马齐备,不知何时才能进军平寇?” 张虞从椅上起身,说道:“匈奴贼人兵众,今聚于大河左右。我军兵马不足两万,若与匈奴叛军交手,无必胜之把握。故使君深思一番,纳我固守之见,欲待匈奴兵马力衰,再与之匈奴交手。” 郝昭沉吟了下,说道:“既然如此,岂不是收复左国城之后,今后还需兵渡过大河,至河西征讨匈奴叛军?” “说不准!” 张虞负手踱步,说道:“或许会迎奉于夫罗至左国城继位,之后以招抚之法,安抚反叛匈奴诸部。若是渡大河进剿休屠部,战事将会持久,非短时所能平。” 在张虞说话之时,郭缊却走至帐口,朝着营帐里探头,伸手招呼张虞,显然有要事来找张虞。 “诸子归营操练,我稍后至营中巡视!” 见状,张虞吩咐了下,便出帐去寻郭缊。 “郭府君有何要事?”张虞问道。 郭缊神情不太好看,说道:“济安,今下临时有变,恐需出兵了。” “为何?”张虞诧异道。 郭缊指了下路,说道:“今张使君来人相招,你我路上慢慢商谈此事。” 前往大帐的路上,郭缊压低声音,说道:“济安有所不知,刚刚河东有紧急军情来报,言西河流民受黄巾余党郭泰蛊惑,在白波谷起事反叛,今劫掠河东乡野,从者已有万余人,观其声势将会坐大。” 张虞神情为之一变,说道:“白波军寇河东,若与匈奴贼军联络,贼人之势将不可制矣!” “然也!” 郭缊神情郁闷,说道:“今下使君为此而忧,若按旧策固守,坐视匈奴叛军退散,恐还需一两月。但白波叛军不可忽视,若是与贼寇联合,不仅匈奴叛军难散,更会令白波军北上劫掠太原。” 闻言,张虞暗骂了声‘艹’,对东汉朝廷都无语了,莫非不懂安抚流民吗? 今下匈奴叛乱刚发生没多久,历史留名的白波军就刷了出来。并州人口本身就不多,兵力不足两万,对付匈奴叛军本身就吃力了,现在还冒出白波军,眼下不想出战都不成。 待张虞、郭缊到了大帐,军中诸将陆续已至帐中。 “使君!”张懿神情疲惫,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坐下,说道:“我请诸位至军帐议事,料想诸位应知白波叛军之事!” “已是有所耳闻!” 王柔点了下头,说道:“娥贼余孽郭泰率众反叛,今正率部攻掠河东城邑,其声势不小,眼下已有万余人。” “然也!” 张懿叹了口气,说道:“因西北叛军之故,河东兵马被抽调至关中。今河东兵马稀少,恐非白波军之敌。而我忧白波军会与匈奴叛军联合,届时我军两面受敌,则并州将危矣!” “故今下非出兵匈奴不可!”张虞无奈说道。 “不能南下先平白波军?”上党太守卫轩疑惑道。 “不能!” 见卫轩不知兵,张虞耐着性子,解释说道:“匈奴叛军在西,我军与之隔吕梁而望。当下向南用兵,则太原空虚,匈奴率部东进,则并州危矣!” 如果可以选择,众人都会选择先解决白波军,之后再去击败匈奴。但问题在于白波军在河东,其在大军以南方向,而匈奴兵在西。 大军南下镇压白波军,匈奴若想趁太原空虚的话,将会率兵东进,那么太原将会遭到大规模劫掠,或是说配合白波军夹击大军。 而今下打匈奴,白波军受限于自身势力,纵有心帮助匈奴,但因河东郡兵的牵制,将无法帮助匈奴,仅能坐视大军与匈奴交手。 故形势发展到当下,并州大军属于是不得不出战。 张懿在舆图前踱步,说道:“今下需先出兵击败匈奴叛军,收复西河诸城,而后再南下河东,助河东平寇。” “可是匈奴兵众啊!”王柔担忧说道。 “兵众又能如何?” 张懿自我鼓舞,说道:“匈奴兵马归属各部首领,岂愿与我军死战,故其兵虽多,但人心不齐。而我军兵马虽少,但却善战。今与之交手,未必不能取胜!” “不知诸君愿随某出战否?” “愿听使君吩咐!”卫轩率先表态道。 “愿率兵出征!”张虞与众人应和道。 “善!” 见众人士气可用,张懿点头说道:“各部整军备战,两日后出兵,先至于离汇合冯太原,而后西进离石,剿灭叛军!” “诺!” 又聊了下兵马布置方面话题,张懿便让众人退下。 出了营帐,张虞神情凝重了起来。 郭缊紧随张虞身后,邀请道:“走一走?” “嗯!” 见张虞神情沉重,郭缊问道:“我观济安眉目不展,莫非对张使君布置有不同之见?” “谈不上有不同之见!” 张虞叹了口气,说道:“我仅是觉得张使君出兵太过急切了!” “今若不出兵,岂不会坐视匈奴联合白波叛军?”郭缊说道。 张虞按剑踱步,说道:“其实某有一险策,但以张使君性情恐难用之。” “何策?” “留兵驻守吕梁险要,率精锐南下突袭白波军。白波军兵败,则可回师击匈奴。”张虞说道。 “太险了!” 郭缊摇头说道:“我并州兵马本就不多,今若分兵行事,若守兵被匈奴所破,则形势将大不利我军,使君难以同意。” “险矣!” 张虞念叨了下,望着营寨袅袅升起的炊烟,便没有继续说话。 分兵御敌,如郭缊所言,这计策太险了,并州兵马本身就不多,很难挡住匈奴人。匈奴人一旦杀入太原,并州形势就糜烂了,主帅张懿会被直接撤职。 而河东不归并州管辖,即便白波军在河东折腾成什么样子,张懿都不会受到处罚。故对张懿而言,其实不难选择,出兵与匈奴叛军作战,是为今下最稳重的方案。 (本章完) 第119章 点兵将战 第119章 点兵将战 二月,黄巾余党郭泰聚西河流民于白波谷叛,遂是自号白波军,劫掠河东诸县。 同月,并州刺史张懿忧白波军与匈奴叛军联合,遂率各郡兵马西征,目标直指离石。 从兹氏至离石城需穿吕梁山,而在二者的通道之间,于离(今吕梁市吴城镇)为道上重城,其东扼晋中,西控西河,由名将吴起所建,以为经略西河郡之重城。 故张懿派太原郡守冯博率兵先据于离城,正是为了封堵南匈奴叛军跨越吕梁山,深入晋中劫掠之通道。 而于离城与离石城之间虽为吕梁大山,但因有离石水的冲刷,形成了一条百余里的河谷通道。 当大军至于离城时,出于讨灭叛军的念头,张虞向张懿提出西御南攻的方案,即先将白波叛军扼杀于河东,再剿灭匈奴叛军。但如郭缊所言,张懿出于稳妥考虑,婉拒了张虞的建议。 见张懿否决自己建议,一心西征匈奴叛军,张虞不再固执己见。毕竟如张懿对众人所言,汉军兵马虽少,但却精锐;匈奴兵马虽众,但难说一心。 在于离稍微整军,张懿留五百老弱扼守险要之后,大军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向离石城开拔。 吕梁山的二、三月,气温比山外凉多了,山岭间处处可见正在融化的积雪。河谷中的溪流得益于冰水的补给,水流激荡,各支流汇集流向离石城,并而后注入黄河。 “系紧毛披,莫要受了寒!” 张虞策马快行,路过一名胡骑身侧,用马鞭轻打胡骑肩膀,关切道。 “多谢将军!” 见是张虞关心自己,胡骑受宠若惊道。 云中骑因临近边塞,打了几场胜仗,所获颇丰。今下冬季的装备已是,人人不再以冬装御寒,而是另有毛皮裁剪而成的毛披御寒。 张虞点了下头,问道:“早食用过了没?” “吃过了!” 胡骑点了下头,答道:“刚刚用饼混着马奶吃了!” “好!” 张虞满意颔首,谓左右众人说道:“如能击破叛军,凡立有军功者,我将赐奴仆与你等。” “将军万岁!” “君侯英明!” 众骑卒士气大振,无不欢庆。 上次追随张虞扫荡边塞,众骑卒几乎都分到胡妇,这让众骑卒狠狠爽了一把。今下将军许诺封赏奴仆,自然一片欢喜。 “报!” 什翼率亲骑来寻张虞,拱手说道:“君侯,我军发现敌军斥候,今下正与之交手。” “尽量抓活口,看能否问出消息!”张虞说道。 “仆亲自带队!” 说罢,什翼调转马头,率左右数骑前行。 “出现敌寇斥候,诸骑以散队行军,观察两侧山岭,防止敌军伏击,并告之张使君!”张虞立刻吩咐道。 “诺!” 斥候为大军耳目,张虞帐下义从胡精锐,故被张懿委派为前部,负责为大军探路。 而张虞为何常用什翼统率斥候骑,其因在于什翼具有敏锐的洞察力,望烟尘能知马步多少,听地能知大军远近。具有这般天赋之人,若不用来统率斥候骑,岂不可惜了! 当张懿从得知前部已与斥候交锋,随即派郭缊所率的边骑支援,务必击溃匈奴斥候,抢占河谷中的险峻。而郭缊素知吕布、张杨二人骁勇,遂让吕、张二人率轻骑加入作战。 有了吕布、张杨二人参与斥候战,匈奴斥候根本非汉军的对手,被杀得节节败退。匈奴斥候被擒者不下数人,通过张虞的拷问,很快汉军便探得匈奴叛军动向。 匈奴叛军得知汉军出兵之后,孤独、左王、须卜三大部兵马聚集在离石,另有如山胡、羯胡等匈奴别种在新任单于的号召下,先后率部众至离石。 眼下离石周围已汇集大小十余部落,步骑共有四万余众,兵马已是两倍多余汉军,由去卑、栾提莫车、须卜单于三人统率。 三月初二,汉军兵马至阴洼下寨时,而匈奴从离石出发,逆于离水而行,其匈奴叛军用意明显,欲恃己部兵马众多,野战击溃汉军。 临时营寨,中军大帐。 帐内,张懿举油灯照亮舆图,聚精会神思索破敌之策。而帐中诸人交头接耳,交换所思见解。 “使君!” 郭缊沉吟少许,说道:“我军兵至阴洼下营,匈奴叛军逆水而进,其意分明欲与我军野战,我军可如其意,率兵与之交手,一举破敌。” “叛胡汇各部之兵,人心不一,良莠不齐。故精选锐士于前阵,冲突叛军前阵,如能击溃前军,以叛胡之现状,其部齐败矣!” 张懿将油灯放到案几上,说道:“如按郭定襄所言,我军阵型需以步卒为中军,两翼分列骑卒,用步军之精锐强突破阵。” “然也!”郭缊点头说道:“离石河谷狭窄,狭者仅百余步,宽者数之里之广,骑卒难以逞凶,正值步兵用武之际。临阵而斗,我汉军步卒岂会畏惧叛胡。” 离石河谷虽然很长,但因是从吕梁大山中冲刷出来,故算不上宽敞。而正是因为河谷狭窄,骑卒很难驰骋开来,用步卒作战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那不如至平川列阵?” 冯博指着舆图,说道:“平川两面夹山,于离水横流其中,左狭而右宽,我军步卒于右原列阵,与叛军交手。” 张懿捋须而思,说道:“步卒于右原,骑卒可布置于左原,以防叛胡从左原绕行,侧击中军大部。” 说着,张懿看向张虞、王柔,问道:“二君不知有何高见?” 王柔瞧着舆图半响,摇头说道:“可如张使君之语。” “张校尉呢?” 张虞沉吟片刻,说道:“虞曾赴平川勘探地形,平川形势如冯太原所言,左原窄而右原宽。但平川左右山林难言险峻,敌寇兵马众多,我恐敌寇会潜行于山林间,从侧翼居高临下横击我军。” “故如欲于平川列阵,虞以为需遣别部据右原险要,以提防叛胡遣山胡侧击。而左原由精锐强骑坐镇,足以据胡寇侵袭。” 生活在草原上的匈奴人或许不善翻山越岭,但今下的匈奴人因常年在高原上生活,如山胡一部,常年翻山越岭,论山地战能力,或许还强于部分汉卒。 张懿颔首而赞,说道:“张校尉亲临阵前,探查地势,是为良将。今若无张校尉建言,懿险忘平川左右山岭之重。” 顿了顿,张懿说道:“张校尉帐下云中骑,威震朔代,是为军中精骑,我今欲将左原托付于张校尉,不知君愿领命否?” “虞愿领军命!” 张虞起身而立,拱手说道:“但虞部骑仅千余人,如遇叛胡众骑临阵,恐难据之,还需使君分骑于某。” “善!” 张懿颇是喜悦,说道:“郭定襄帐下多骑卒,其部下吕布、张杨与君有旧,今分七百骑于君,合两千骑之数,不知能否据敌于左原。” “两千骑可据之!” 张虞思量了下,说道。 “好!” 张懿说道:“左原交于张校尉,右原由我诸郡太守出征。” 说话间,张懿环顾了下在营帐内的一众太守,思虑说道:“平川右原山岭多草木,地形崎岖不平,劳卫上党率本部兵马坐镇。” “诺!” 上党太守卫轩知自己不善兵事,便爽快答应了张懿的布置。 纵观张懿兵马布置,可称得上知兵二字,将最精悍的骑卒交由冉冉升起的将星张虞统率,将其布置于左原,拖住左原的匈奴兵。 而后选用步卒破阵,将宝押在最为精悍的雁门、太原二郡汉卒身上,让不太懂军事的卫轩安置在山岭侧翼,即将难度最低的任务交于卫轩。 一番布置下来,众人见无致命问题,便各自回营,整军备战。 初三,天未亮之际,汉军营寨便烧火做饭,各营兵将陆续醒来,准备今日的决战。 而张虞与其左右部将早就醒来,今围绕着左原的地势,细化兵马布置情况。 张虞指着舆图上的小高地,叮嘱说道:“左原狭窄仅一里地宽,故我军需抢据左原高地,而后诸军下马修缮工事,切记今日以步射据敌,除有我军令外,不得擅自冲锋。” “至于奉先!” 张虞抬头见吕布不太情愿下马作战,便改口说道:“奉先与文远率甲骑备战,随时等候军令。” “诺!” “咚~” 在张虞讲话之际,一通鼓已是响起。 闻声,张虞停下讲话,看了眼已是将亮的天空,沉声说道:“细则皆已吩咐,各部遵守军令便可。今下速速回营,领兵出战!” “诺!”众人应道。 很快,三通鼓已是响彻,并州步骑陆续从营寨而出,分成数列行军,浩浩荡荡向平川而去。 而张虞因受命坐镇左原,独自领两千骑踏过没至马膝的于离水,而后在左原上奔驰行军。 张虞登高而望远,望着两岸浩浩荡荡的行军队列,长吐了口浊气。 并州可用之兵几乎集结于此,此番若是兵败,并州怕不是伤筋动骨。他虽说常有反汉自立之心,但今下他与并州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希望是役能赢! (本章完) 第120章 平川之败 第120章 平川之败 大军于清晨出发,两军斥候于河谷中追逐厮杀,互相探查对方的消息。 上午时,张虞所率骑卒驱逐匈奴骑,抢先占据了平川左原的小高地。 说是小高地,但其实属于山岭突出的部分,两面环树,两面望北原,属于北原上少有的险要。控制占据高地,将能俯视北原。 骑卒至高地之后,众将依照张虞的指使,一千五百人下马建造工事。说是修筑工事,但其实操作而简单,骑卒将事先的长矛围丘而树,构造出类似拒马之物,以来防止胡骑登丘冲锋。 骑兵下马作战看似荒谬,但就实际而言,骑兵必须会下马步战。如野狐岭之战,蒙古击败金兵,便是依靠木华黎率五千骑兵下马冲锋,为成吉思汗冲开军阵,从而击败金兵。 或是李勣与薛延陀之战时,因地形狭窄之故,唐军下马列阵,齐奋以冲之,击败了同样下马步战的薛延陀军。 亦或是萨尔浒之战,鞑子为冲破明军方阵,同样会下马步战,利用重甲破阵。 故东亚骑兵因所面临地形复杂,战争烈度之高等原因,故不仅要懂陷阵冲锋,善于马上骑射,在必要时更要化身为步兵,能击败对方的步兵。 今张虞欲想在左原拖住或击败匈奴兵,修筑工事,利用地形优势,方是上策。若执意列骑冲锋,左原狭窄的地形,将会让两军难以施展开来,最终会陷入混战,反而会将张虞兵马少的弊端暴露出来。 在义从骑占据丘坡,并布置好拒马后不久,数百匈奴骑奔腾而至,对高地上的汉卒虎视眈眈。 显然匈奴敌将后知后觉,得知汉军占据高地后,为了不让汉军有险可守,特意派出骑兵夺回高地。 处在高地上的张虞,当发现匈奴骑之后,催促帐下兵马列阵。 “列阵,步射!” 旌旗挥舞飘扬,各部骑将督率帐下两百士卒列阵,并依照排演的步兵战术分列。 汉卒持长槊而在前排,利用之前所安插的长矛,形成矛阵。错落间,另有汉卒持弓而立,将箭矢一把插在泥土里,因有常年骑射经验的他们,瞧着高地下的匈奴兵,并不为射箭而着急。 “呜~” 匈奴骑中吹响了号角,先是百余名游骑奔驰上丘,看能否用手中的弓箭,射伤丘坡上的汉卒。 “嘚嘚~” 骑兵的奔驰声虽说吓人,但丘坡上的义从骑毫不畏惧,在匈奴骑即将进入骑射范围内时,随着数根号箭射出,义从骑将箭矢倾泻而出。 “嗖!” 一波箭雨如蝗虫般,嗡嗡地在空中穿梭,将不少奔驰骑射的匈奴骑,猛地射翻在地。 不待匈奴骑有所反应,下一波箭矢倾泻而出,再次将不少匈奴骑射翻。 两波箭雨下来,直接吓退匈奴骑,敌寇抛弃二十余名尸首,狼狈逃下山去。 见状,张虞满意而笑。 游骑在骑射前常常会有前置动作,如放慢马速,便于瞄准。自己麾下义从骑可谓人人习骑射,今下马步射对上骑射,抓住骑射的规律,反而好对付很多。 被射退的匈奴骑,似乎看出丘坡上汉卒射术精湛,放弃了冲阵夺回高地的念头,而是后撤两百余步整军,等后续部队的上前。 “游兵出阵,捡拾箭矢归营!” 见匈奴骑放弃围攻,出于节约箭矢的目的,张虞派出十余名胆大之人出阵,捡拾之前射出的箭矢。 在与匈奴骑对峙期间,张虞借助高地优势,将右原的情况尽收眼底。 今下的右原上,张懿所统的汉军正在布阵,从行军的队列,在令旗的指挥下,雁门、太原二部兵马徐徐变成方阵,而卫轩所率的上党兵马向山林里移动。 张虞望了下远方,前方烟尘滚滚,显然匈奴叛军也已将至平川,今时的大战一触即发。 趁着匈奴大军临近之前,张虞亲临前线,巡视各部兵马,并派人与张辽、吕布二人再次联络,确保二人能看见高地上的令旗。 而张辽、吕布二人被张虞安排到高地后方的树林里,并负责看护骑卒的战马。 随着时间至未时(14点),匈奴大部队已至平川战场。 今若居高临下而望,可见匈奴部队同样将兵马布置在左右两原上,仅是兵马数目比汉军多,乌压压一片,布满河谷,令人生畏。 匈奴或是自恃兵众,用兵很是激进,故率先向汉军发起进攻。但因左原的匈奴兵吃过亏,故主帅并未像右原那般直接列阵厮杀,而是与左右商量如何进攻。 很快,左原上的匈奴兵有了变化,在主帅栾提莫车的吩咐下,数千匈奴骑中有超过半数之人下马,持盾者在前,矛手居中,另有弓箭手错落队列中。 “呜~” 因常年受汉军征调作战,匈奴叛兵行军颇有几分汉军模样。在号令声下,匈奴兵先是乱糟糟的布阵,而后在令旗的指挥下,排成数列,朝着高地上齐步并进。 可惜的是,虽从汉军那学到列阵之法,但没有达到精通,走了不到百来步,其阵型便混乱起来。在匈奴将领的呵斥声中,重新编好队形,向高地上的汉军杀去。 几个呼吸间,匈奴兵已出现在汉军的弓箭手射程内。 什翼并未下令射箭,而是目测了下距离,拉弓搭箭,将鸣镝射出。 鸣镝在空中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下个瞬间,鸣镝便射穿持盾匈奴兵的咽喉,匈奴兵呜咽了下,便倒地身亡。 除什翼之外,余者号箭皆射到匈奴兵阵之内。 号箭射中敌寇,代表已入射程之内,不用什翼开口多说,其帐下士卒先后拉弓搭箭,瞄准匈奴兵阵。 顷刻间,箭矢的破空声四起,朝向匈奴兵阵射去。 一个嗷嚎,两个哀嚎,三个哀嚎,在汉军箭矢的打击下,其哀嚎声很快遍布方阵。 匈奴兵的弓箭手不是没有回射,仅是前头有盾兵在前头,其仅能漫无目的的抛射。 抛射在重力势能下虽然依旧有杀伤力,但因无法难以确定敌人,其杀伤力说不上大。尤其因有拒马,弓箭手的站位颇是分散,极大减弱了抛射的杀伤力。 匈奴兵抗住精准的箭矢,以近百人作为伤亡的代价,冲到了长矛前。 “杀!” 匈奴兵面容狰狞,握盾持刀,一刀砍断矛尖,想顺着长矛之间的缝隙杀了进去。矛阵之后的汉军很是冷静,长矛手持矛上前,刺杀那些妄图冲过拒马之人;习惯了骑射的弓箭手们很是冷静,仅距离数步,依旧敢持弓而射。 因敌寇人群密集,什翼仅稍微瞄准了下,搭弓便射。 不足十步的距离,让弓箭发挥出来最恐怖的杀伤力,什翼一箭竟将匈奴兵手上的盾牌射裂,其箭狠狠地扎入小臂中,引起匈奴兵的哀嚎。持长矛的士卒寻机挺矛,一矛将小臂中箭的匈奴兵戳死。 有几名匈奴兵侥幸突破了外围的拒马,往内拥挤杀了过去。但汉军长矛手很快聚集而来,两个长矛同时刺来,直接将一名匈奴兵戳死。 另外猫腰而入的匈奴士兵,不待他高兴,一箭便爆射中其脸颊,剧烈的疼痛让他满地打滚,最终硬生生被疼痛折磨而死。 “杀啊!” “嗖!” “哦~” 各种声响共同汇成嘈杂的战场,灌入众人的耳膜,刺激众人的肾上腺素,愈发投入于厮杀。 张虞持弓而巡视军阵,如有见凶狠的匈奴士卒冲击军阵,张虞会毫不客气射爆他的头,以来惊吓周围的匈奴兵。 匈奴兵登丘而攻,汉军借拒马而战,两军的搏杀可谓血腥而惨烈。匈奴选出的两千步卒连冲两次军阵,即便冲破了外围的拒马,但也冲不动汉军长矛阵。 若将匈奴人的步战表现,与其马上作战进行对比,可谓差距分明,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在张虞眼里,眼前匈奴兵步战的水平,仅仅比内郡黄巾叛军的战斗力高上一些。 “嗖!” 弓箭手从空隙中射箭,又是几十人伤亡,这让苦苦不能突破汉军防线的匈奴兵,因忍受不了伤亡,转身顺着丘坡而撤。 张虞眯眼观察匈奴兵后撤的情况,见其无序而逃,当即抓住战机,吩咐说道:“下令突击!” “诺!”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天空,各部军士士气振奋,步卒端着冰冷的长矛奋起反冲,迈步跨过匈奴兵留下的尸体,直接冲出拒马,追杀后撤的匈奴兵,让其后撤变成溃逃。 与此同时,代表甲骑冲锋的旌旗偷偷升起。收到冲锋信号的张辽、吕布二人,率领甲骑顺山岭间平缓的山坡冲锋而出。 五百骑若与之前而来的四千骑相比,论数目谈不上多。但今两千匈奴骑下马而战,因围攻高丘不克而撤。撤退之际,遭到汉军步卒的反冲锋,直接演变成溃败。 本就狭窄的左原,以及溃败的兵势阻挡了匈奴骑的发挥,不知上前呵斥败军逃窜,还是说上前拦截从树林里杀出的甲骑。 在栾提莫车犹豫之际,十名具装甲骑在前,余者甲骑紧随其后。隆隆的马蹄声已从远处传了过来,声响入耳可闻,让本身遭到追杀的匈奴兵愈发慌乱。 张辽披重甲持槊冲锋,连人带马撞进了溃逃的匈奴兵阵中,长槊飞舞,所到之处惨叫连连,无人敢挡其具装甲骑的冲击。 张辽凭借重装马铠,如入无人之境的冲杀表现,看得吕布羡慕不已。 他若有具装马甲,他自信自己所彰显出来的冲击力,绝不下张辽,甚至会比张辽还恐怖。 但羡慕归羡慕,吕布作为历史上名震中原的骑将,敢率数十骑冲击张燕万人军阵,其胆略绝不下张辽。 即便无马铠加持,吕布依旧持槊陷阵,手中的长槊刺入敌人胸膛后,顺势抽出环首刀,横劈竖砍,借着马势一往无前,顷刻间便斩杀匈奴兵数人,其之悍勇令人生畏。 重骑冲锋下,匈奴兵已是崩溃,一名又一名的匈奴兵朝前逃窜。而在他们前方的匈奴骑却无力阻止,若是今时加入战场,岂不朝自己人下手。 很快,栾提莫车果断作出决策,下令兵马后撤,由骑卒殿后阻击,本部兵马撤至数里外整军。 张虞望着一片倒的形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本以为今日会是场苦战,岂料匈奴兵下马步战不顶用,后撤时也非按照正常留队殿后,而是直接后撤,将后背留于他们。 他若不冲锋,岂不是浪费了匈奴人所给予的战机。 “来人,命步卒收队,骑卒不与敌骑纠缠!” “诺!” 胜利归胜利,但张虞对形势的判断很清楚,今时仅击败了步卒,他若追击太甚,失去了阵型,反而会被匈奴人抓住机会。 没让张虞开心多久,他便忽然听到对岸右原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呼号。这种呼号并非战胜的鼓舞,而是士卒们悲鸣之声,更是兵败的哀嚎! 怎么回事? 张虞猛地朝右原望去,却见汉军阵型今是已与叛军混杂在一起,从形势上看汉军处于下风。 然张虞如能从天上俯视,他必然可以发现,大军侧翼本应是卫轩所率的上党郡兵,今是竟出现了匈奴叛军的旗帜,其部的上党兵发生了溃逃,匈奴叛军顺着侧翼,当下已是切入汉军方阵。 今张虞神情难看,他虽无上帝视角,不知汉军变化,但从交战阵型来看,汉军必然处于下风,且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过了片刻,登高而远的斥候兵狂奔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君侯,大军侧翼被叛军所破,中军已被叛军所侵!” 闻言,张虞心中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侧翼被破,中军被叛军进攻,这岂不意味着大军将败! 张虞没想到他在左原刚取得小胜,大军便发生兵败! “怎么办?” 望着周遭不知细情的兵吏,张虞克制心中的杂念,思索今下的对策。 不能继续守高地了,右原大军果真溃败,自己岂不是四面被围。 但同样不能直接撤走,若是直接撤走,他帐下是骑兵,尚能留得元气。而大军因是兵败,恐会被具有追击能力的匈奴兵追杀,并州兵马岂不会损失惨重。 “来人,传我军令!” “令张辽、吕布后撤二里整军,为我军上马掩护;余者牵出林中军马,向后五里撤军。” 见众人有疑问想问,张虞伸手沉声,说道:“军情紧急,一切以我为主!” “诺!” (本章完) 第121章 人心纷乱 第121章 人心纷乱 在左原取胜之时,右原的汉军因侧翼被破之故,已陷入两面夹击之中。 去卑率骑兵从侧翼而来,直冲中军大部,迎战不及时的汉军受到冲击,陷入了混乱之中。 之前负责率精锐突击的王泽、冯博二人见形势不妙,担心会覆没于右原,先后下令撤军。 匈奴主帅须卜单于大喜过望,抓住取胜之机,下令帐下各部追杀汉军。 匈奴兵骑多而步少,在他们追击之时,再无令他们畏惧的长枪或步弓,他们快速地切割敌阵,汉军纵有抽队留驻阻击,但面对乌压压的匈奴兵,以及惶恐的同僚,仅稍微抵抗片刻,便发生溃败。 匈奴兵回马奔杀,收割逃亡汉卒的性命。汉卒们失去了组织,为了从匈奴兵刀下逃出生天,互相拥挤,疯狂朝后奔跑,仿佛在草原上被追猎的羊群。 但与羊群不同,上万汉军的崩溃远比羊群更为壮观,汉卒为了求生,或从山岭间逃亡,或尝试跋涉离石水而逃。 跋涉河水而欲逃者,不少被匈奴骑追上,或用弓箭射死,或用长矛戳死,鲜血布满河水,尸体顺流而下,场面惨烈至极。 在追击过程中,须卜单于本担心己部阵型会因追击太凶,导致兵吏涣散,会被汉军抓住机会取胜。 但不料去卑命人传来消息,汉军主将并州刺史张懿被乱骑所杀,今汉军群龙无首。 得闻消息,须卜单于不再客气,下令兵马分散追击,追亡穷寇,非要将汉军杀得大败不可。 而这一追,匈奴兵便追到太阳西斜,从平川追击至阴洼。汉军溃不成军,争相踩踏,溺水而亡者众多。更别说逃亡不及的汉卒丢盔弃甲,跪地乞降。 雁门太守王泽与其兄王柔在侍从的保护下,一路且战且走,翻山走岭而逃。 “匈奴人追上来了!”侍从惊恐喊道。 王柔回首望去,只见十余名匈奴骑兵仗着骑术过人,竟敢在山岭奔走,追击他们这股溃军。 “将军先走!” 侍从拉弓搭箭,回射追击的匈奴骑,企图为主将争取逃命的时间。 王柔怒声而骂,说道:“卫轩鼠辈,临阵而逃,弃大军安危而不顾,坏我将士性命,罪不可赦!” “走吧!” 王泽拉着王柔的袖子,叹气说道:“今逃出匈奴追击,方是眼下要紧之事。” 话声未落,匈奴骑的箭矢破空而来,射入王泽身侧的土里,吓得王泽顾不上亲卫,当即拔腿便跑。 没等王泽逃几步,便听见前方响起马蹄声,只见十余名汉骑迎头而来。 只见为首骑将乘白马突行,威风凛凛而来,抬手搭箭,一箭将冲锋在前头的匈奴骑卒射翻倒地。 余者从骑有了指令,快马迎了上去,纷纷开弓,射杀将追击的匈奴骑。匈奴骑见有汉卒接应,遂放弃追杀,调转马头而逃。 “济安!” 逃出生天的王柔,仔细看清骑将面容时,喜出望外道:“济安救我!” 张虞驻马而立,神情肃穆,说道:“我已在二里外立旗,二君沿途收拢败军,可往旗下庇护。” 王柔赶忙问道:“济安不随我同撤?” “不了!” 张虞指着前头溃败的汉军,说道:“今下大军兵败,若不击退败军,恐我并州军士性命难存!” 眼下形势乱成这样,王柔不知战场上变化,只得听从张虞安排。 向张虞拱手致谢后,王柔率左右朝前头而逃。出走没多久,王柔便听见前头鼓声热烈,旌旗猎猎飘扬,烟尘滚滚而生,马蹄声热烈无比。 得见己方竟有大军坐镇,王柔与众人的心情稍微平静了许多,在骑卒的指引下,王柔逃至军旗下休整,开始聚拢溃逃的汉卒。 而在王柔走后不久,张虞汇合什翼、郝昭二人,率数百名帐下骑卒射杀追击匈奴骑。 甚至张虞趁着匈奴骑因追杀而军阵不整时,率数十名骑卒逆势冲阵,杀得因追击太过深入的匈奴兵一个猝不及防,遏制住匈奴兵追击的势头。 当去卑率骑追击时,得知前方有汉军出没,遂率亲骑上前。 却见八百骑卒已在原上列骑阵,在骑阵之后旌飘扬,另有军号声不绝响起。另在原上的山林中烟尘滚滚,马蹄声碎间,林间有数百骑驻步于林外,借高而望下。 “大王,汉军狡诈,今其阵声势浩大,兵马伏于山林之间,不可擅进啊!”侍从打量着眼前的声势,担忧说道:“眼下天色已晚,不如先行撤军。” 去卑眯眼眺望,对眼前的汉军阵容充满了忌惮,望了眼将暗的天空,说道:“为防汉军有伏,下令各部收兵归营。” “诺!” 敲响收兵的金声,匈奴各部不再追击汉卒,甚至因担忧张虞率汉卒追击,各部轮番殿后。 见匈奴追兵撤退,张虞长吐了浊气,总算虚张声势吓退匈奴兵。他真担心匈奴人头铁,非要追击往死里打。如是那般的话,估计他只能率骑而撤。 张虞挽着缰绳,吩咐说道:“由什翼率部殿后,各部收拢溃兵徐徐而撤。” “诺!” 夜幕昏沉,张虞帐下各部散开,挥舞令旗,吹响军号,在河谷中聚拢败逃的兵马。 很快,在汉骑的寻找下,太原郡守冯博、定襄太守郭缊、并州刺史别驾李晋等并州官吏陆续与张虞所部汇合。 张虞与众人一番聊天问话,算是拼凑出大军兵败的经过。 匈奴如张虞所料那般,打算从侧翼夹击汉军,故由去卑率领休屠胡进攻。上党太守卫轩率兵坐镇侧翼,并根据大军指令,由各部兵吏扼守险峻。 去卑率匈奴兵发起猛攻,上党兵借地利固守,双方战斗一度陷入焦灼。去卑为突破汉军防线,亲自率部冲锋,并派出山胡部冲杀,一度杀至卫轩附近。 卫轩无大规模厮杀经验,见敌寇逼近军阵,周围烟尘滚滚,惊恐畏惧之下,率部先行逃离,侧翼兵马无主,遂是大溃,一举被去卑击穿。 去卑击穿侧翼之后,绕行直击中军,张懿在混乱中被匈奴骑所杀,之后便是全军溃败的故事。 得知张懿已死的情况后,众人无不悲痛。然悲痛之余,众人更多是不知所措,今下不仅大军兵败,主帅还阵亡沙场,已是难以与匈奴人抗衡。 张虞见众人沮丧又惶恐,在经得众人的同意下,连夜率部撤退,并沿途继续收拢溃兵。 而这一撤,众人便奔走了数十里地,直到三月五日的中午,各部兵马撤至于离城,才停了下来。 至于离城时,得知卫轩快他们一步到城内,并带走了城中辎重,直接逃回上党,这让诸将愤怒不已。 在一番整顿兵马后,诸将稍微恢复士气,在县府内商讨对策。 因张懿阵亡,主位空了出来。在主位之下,张虞、王柔两名副将分坐左右,而诸太守各自寻位而坐。 “陛下命我与济安为副将,而我痴长些岁数,斗胆主持今时军议。”王柔咳嗽了下,说道:“今因卫轩擅自逃遁之故,致使张使君战没,我大军死伤惨重,部众士气低迷,不知诸君有何见解?” 王泽眉头紧皱,说道:“匈奴兵马众多,以我军当下现状,恐难以与之抗衡。故我以为之见,不如弃守于离城,转退守兹氏,暂避叛军锋芒,以候朝廷兵马调度。” 顿了顿,王泽愤懑说道:“另外需上疏弹劾卫轩,令陛下将其下狱问斩,方能抚慰今日所死难将士,及告慰张使君在天之灵。” “弹劾卫轩我无意见!” 郭缊沉吟少许,说道:“但弃守于离,我恐有所不妥。于离为晋中险要,为三晋御匈奴之门户。今若让于匈奴,岂不让匈奴兵锋直指太原?” 王泽声音加强,责问道:“今下辎重折损殆尽,将士死伤惨重。出征一万五千余众,今时可用之兵不足七千,试问郭定襄如何能与数万叛军作战。撤至兹氏,以吕梁山为险,以耗匈奴锐气,有何不可?” 眼下兹氏城中的汉军不止七千人,算上卫轩手上幸存的兵马,至少有八、九千人。但即便这样,今日之役因地形狭窄之故,导致大军折损过半,不可不谓大败。 郭缊不想与王泽争论,而是看向张虞、冯博二人,问道:“不知二君有何见解?” 冯博摇了摇头,说道:“匈奴今日虽胜,但非不可敌之兵。若无卫轩临阵出逃,岂能让匈奴逞凶。以我之见,不如遏守于离,假我汉卒守城之优,杀伤敌寇,令匈奴叛军退走。” 于离虽能与离石联络,但却归由太原郡所统。冯博作为郡守,具有守之责,今若放弃于离,将匈奴兵放入汾水河谷,将有损冯博的政绩。 另外如冯博所言,匈奴人不擅长攻城,今若固守于离城,匈奴人未必能啃得下来。 “张校尉以为如何?”冯博看向张虞,问道。 不仅是冯博看向张虞,堂内所有人无不看向张虞,希望能了解到张虞的态度。 毕竟自从征以来,不论是献策破敌,或是列阵厮杀,亦或是兵败之时的所为,无不是在告诉众人,张虞具有名将之资,其军事能力在他们之上。 故对众人而言,张虞今时的态度异常关键! (本章完) 第122章 受举为帅 第122章 受举为帅 堂内寂静,众人纷纷看向张虞,希望能了解张虞的表态。 张虞看了圈众人,反问道:“堂中诸君多为晋人,莫非愿见胡兵劫掠三晋?” 闻言,王泽的脸红了起来。张虞虽没直接点人,但听者有心,这句话明显是说给他听。 张虞屈膝而起,拱手说道:“今幽、凉二州叛军骚乱不安,白波起于河东,黑山踞于大形(太行山),除我并州外,北疆纷乱不安,朝廷征讨匪寇不休。” “今若舍城而走,转据兹氏,令贼骑得要冲,必掠太原。太原诸县,为三晋富饶之所在,男女布野,农谷栖亩,若听贼骑掠,则太原将敝矣!故以虞之见,于离不可弃。” 张虞按剑踱步,语气铿锵,说道:“于离地势,河谷狭窄,重兵难展,骑卒难用,胡舍骑就步,非彼之所长。今如能据险峻,匈奴兵锋或盛,但并非不能御。” 张虞驻足,挺拔的身形立于堂中,沉声说道:“故我与郭、冯二君意相同,今不可舍于离,需与胡寇角斗于河谷。” 见张虞出声支持郭、冯二人意见,并站在乡土之情上来说教,王泽纵有不满,也仅能屈服于众人的集体看法。 郭缊思索了下,问道:“张校尉多有谋略,不知以今形势,可有高见否?” 张虞按剑微吟,说道:“实不相瞒,虞有一计,但恐诸君不愿从之。” “请细言!”郭缊拱手请教道。 张虞整理了下思绪,说道:“于离虽为咽喉门户,但城小墙矮,多年无修,据守城郭非是上策。” “于离以西为河谷川地,而自于离以东则为山岭,绵延起伏,地势险峻。离城二十里,有黄芦岭,其之地势,马不能行,车不能过,据之能俯下,攻之需仰登。” “故我之方略,于黄芦岭列栅筑垒,以山势而据敌,待敌寇士气消磨,或有意罢兵回师,我军则能胜矣!” “那于离城呢?”冯博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于离城可据,可不据。若据于离城,则兵马不宜多,以弱敌攻城之心;若是不据,可暂迁民至山穴,暂避敌寇兵锋。” “为何不据于离城,而是守黄芦岭?”李晋问道。 张虞耐着性子,说道:“于离城小,东临山岭,西接河谷。我军如来援,则必从东来,敌人可守黄芦岭据我。而于离城中辎重不多,如援兵不能至,城池安能久守?” 如果能守城,张虞早守于离了,又怎会至黄芦岭固守。因之前出征征讨匈奴,本无意守城,故于离城中没提前准备守城物资。今下仓促备战,城中拿不出供给数千兵马的物资,且在不知是否有援兵的情况下,若执意固守城池,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固守黄芦岭,卡住于离通往兹氏的要道,匈奴需破山岭,才能入太原劫掠。而大军则能源源不断得到太原郡内的补给,依靠太原的补给优势,足以耗退匈奴人,若匈奴人给机会,张虞还能顺势追击立功。 见众人沉思不语,张虞心中不由着急,拔剑奋然,说道:“以我之策,必能保守于离。诸子若疑,我愿率部坚壁临之,令敌不敢越我而进;诸子若惧,则蹑我部后,以来保晋也!”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肃然。 郭缊不再犹豫,起身说道:“今张使君阵亡,我部大军无首,眼下既有方略,却不能定,是为兵家大忌之事。” “是日平川,张校尉率部破敌,知我大军溃败,深谙谋略,率部鼓吹张势,惊退胡人追兵,收拢溃败兵吏,于军而言是谓大功。” “故张校尉,名震朔代,胡虏所惮。今军无主将,而形势危急,其或虽年轻,但以形势观之,非张校尉不能安。” 郭缊对众人拱手,说道:“缊愿举张校尉为帅,都督各部兵马,临机决断,以据胡虏。” 郭缊这番言论将会议内容推到另外一个层面,而张虞感激看向郭缊。 就实际情况而言,张虞没有说窥探临时主帅之位,毕竟他资历很浅,王柔同为副将,又是他之前的上级,比他更具有出任主帅的资格。 而他刚刚那番话,有出于为形势着急而考虑的层面,亦有想在众人面前博名声的念头。 张虞虽然不知汉灵帝去世前后的并州形势如何,但张虞却知道他若想入主并州,除了用军事手段外,他个人形象也很重要。 如袁绍之所以能兼并冀州,除了袁氏名声响亮外,其自己身上更有一层起义兵而反董卓的光辉形象,甚至为了讨董,其家人都被董卓杀光,更是为了他披上悲情色彩。 亦或是曹操入主兖州,则是曹操击败黄巾军,保卫住了兖州。而今纵观张虞现状,短期内没有比保乡安民更好的人设了。 今下郭缊举荐他出任临时主帅,毫不夸张说如果他能出任,并率领败军反败为胜,他的名声将会在并州士民中响彻开来,妇孺或许尽能知他姓名。 顺着郭缊给他搭好的台子,张虞朝众人拱手,说道:“郭君之语,虞愧不敢受。王公久治匈奴,为虞旧时君长,若王公有破敌之策,能退匈奴进犯之兵,虞愿举王公为帅。” “咳~”王柔虽很想接任主帅之位,但他却不能保证能击退匈奴。毕竟眼下可是烂摊子,兵仅六千余人,兵将士气低迷,而反观匈奴人兵马有数万,携大胜之兵锋,是谓强敌临阵。 念及任务艰难之故,王柔犹豫良久,推迟说道:“济安有名将之资,今既呈破敌方略,不如暂就主帅之位,都督各部兵马御敌。及陛下得闻兵报,另有委任别将统御。” 见王柔谦让位子,无意与张虞抢夺帅位,冯博松了口气,一直在看戏的他终于有了表态。 “郭君所言甚是,今主帅阵亡,各部涣散,无敢斗之志。张校尉意气风发,有据胡之志,胸怀退敌方策。博愿举张校尉为帅,暂御兵马,以抗胡寇犯晋之势。”冯博拱手说道。 二人表态支持张虞,王柔又主动退出,王泽已无其他选项,遂道:“张校尉智勇俱备,泽愿举之为帅。” 见人皆举自己为帅,张虞心中或有欣喜,但更多是感觉到肩上沉甸甸的担子,若不能击退匈奴叛军,或是说扭转战局,他将前功尽弃矣! 张虞神情严肃,向众人行礼,沉声说道:“虞意不为帅,然因诸君长不以虞不才,举选为督帅,虞今惶恐矣!” “旧时如有得罪言语,望能一笔勾销,齐心以御胡寇。且即日起,某既为督帅,自有号令各部之权,故如有号令不当,或惹诸君不满,望勿要见怪!” 顿了顿,张虞当即问道:“今若无意见,大军向东撤离二十里,于黄芦岭修筑营垒。何如?” “以督帅之言为上,博无他见!”冯博支持道。 “愿遵督帅之令!” “善!” 见众人颇是配合,张虞微微颔首,直言说道:“我军兵败而逃,辎重多被匈奴所拾,故今箭矢紧缺。为杀伤胡寇,劳诸君精选部下善射者,配以劲弓强弩,由郭定襄统领。” 说着,张虞向二王行礼,说道:“而步卒则劳二君统率,遏守山岭,与强敌殊死而战,断不能令胡人登岭。” “诺!” 见张虞分配合理,三人别无意见,拱手领命。 “于离背靠太原,而冯君为太原郡守。今有劳冯君至兹氏,为大军坐镇后方,调度辎重、义兵至黄芦岭。”张虞拱手道。 “善!” 冯博没有拒绝,当下除了他能调度太原资源,短时间补给到军中外,余者所辖郡县实在太远,实在是鞭长莫及。 “那于离城中百姓呢?”李晋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城中百姓由县长尽迁于黄芦岭,助大军修筑栅垒,以免被胡人所掠。” “劳李君助虞督领军中文书!” “诺!” 张虞受举为大军主帅,深感肩上的担子重,安排好众人的任务后,不敢回营与部下汇合,仅让左右通禀任务。 紧接着,张虞马不停蹄赶至黄芦岭,他必须在汉卒至黄芦岭前,构思好栅垒工事的布置。 很快,张虞通过与众人的磋商,将栅垒安排妥当,交由步卒与百姓修缮。 工事修缮之余,众太守已是依照张虞的指示,选出善射手,配备劲弓强弩。为了加强善射手的杀伤力,张虞甚至都让部下游骑都加入其中。 不过张虞却保留了甲骑,由张杨、张辽、吕布三人统率,三人听从他的军令,在非必要之时,甲骑不会出战。 汉军热火朝天备战之际,匈奴叛军反因击败汉军出现了分歧。 《唐书·太祖本纪》:“……懿督军讨匈奴,用兵失当,太祖连谏之,懿不能用……上党太守卫轩惊惧遁,兵大败,懿没于军中。众尽星散,太祖破敌而后撤,所部无损,鸣鼓自持,大张声势。匈奴疑其伏兵,不往逼也。” 《唐书·列传十》:……当是时,新失元帅,恐为匈奴所乘,三军皆失色。缊以太祖略达于众,名声响彻朔代,乃谓众曰:“张将军,并州名将,胡寇所忌;今举张将军为帅,必能率部破敌。”遂举太祖为督帅。 (本章完) 第123章 扼险 第123章 扼险 阴洼大寨,匈奴牙帐。 众首领脸上洋溢着笑容,对击败汉军,并斩杀并州刺史张懿的战果很是满意。 去卑单手按鞭,得意笑道:“汉军不堪一击,我军斩俘数千人,是谓重创汉军。我以为今下当乘胜追击,夺取于离城,并向东入掠太原。” 栾提莫车迟疑了下,说道:“汉朝终为大国,今时虽胜汉军,但入掠太原,若惹得汉朝天子震怒,派遣大军围剿,对我等而言恐非幸事。” 栾提莫车之所以参与休屠胡的反叛,本质是想借自己是前任左贤王的子嗣身份,在诛杀单于之后,能顺利继承单于之位。然因各种缘故,众人拥护须卜骨都侯继位,这让栾提莫车的单于梦破碎。 加上在与张虞对阵中,栾提莫车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吃了不少瘪,让栾提莫车稍微清醒了些,让他明白汉朝兵马依然精锐,故他不会像去卑那样敢无视东汉朝廷,也不想一条路走到黑。 听出了栾提莫车的胆怯言语,去卑冷笑了下,说道:“追击之时,若非天色昏暗,汉将虚张声势,我军已夺下于离了。然虽纵敌而逃,但今汉军主帅战没,兵马折损惨重,若不趁势而进,岂不可惜!” 说着,去卑朝着帐中贵人,笑道:“莫非左谷蠡王因败于汉军手中,而心生畏惧?” “哈哈!” 言语一出,帐中贵人忍不住而笑。 栾提莫车自诩有栾提氏血脉,平日作风霸道,让不少贵人不满。然在平川之战中,除了栾提莫车被张虞击败外,所有部落都有斩获,获得不菲的汉军辎重、器械,前后反差下来,这让众人对栾提莫车多有不屑。 栾提莫车脸色铁青,去卑之前的王位仅是从右谷蠡王,但因扶持新任单于有功,被封为右贤王,位置在他以上。今对他这般嘲讽,让栾提莫车恨不得一拳打在去卑的脸上。 “肃静!” 须卜单于神情严肃,呵斥说道:“左谷蠡王所言是为我匈奴前程考虑,今不可胡乱言语!” 须卜单于能让众人拥护,除了为人能得人心外,其资历自是不浅,年岁已有五旬出头。 有了须卜单于的呵斥,帐中众人稍微安静下来。 去卑收敛神情,说道:“汉朝疆域虽大,甲兵数十万,但今国力却是衰微。据我所知,汉朝除陇右被叛军所占据,今幽州乌桓势大难平,故需调我匈奴骑东征。” “幽、凉二州骚乱难安,而并州户籍不丰。今我匈奴有兵马数万,部民数十万,另有崇山峻岭,河川为险,汉朝将无力伐我。” 去卑为休屠胡,能熟读汉家经典,故对汉朝今下情况颇是了解。知道并州兵马或许是大汉为数不多可以调用的军队,一旦将其歼灭,汉朝若是无力征讨他们,甚至会默认他们匈奴的独立。 须卜单于见帐中各部贵人跃跃欲试,便知众人对去卑的提议很感兴趣,虽说并州人口不多,但太原郡却是富饶,如能劫掠一番,其收获颇丰。 且须卜单于明白,他受众人推举上位,若想坐稳单于位,便是能给众人带来利益。 念及于此,须卜单于沉声说道:“我部联军击败汉军,斩杀刺史张懿,今已得罪汉朝,我部已无退路。今不如趁势而进,击败汉军残部,杀入太原郡内,劫掠物资。” “右贤王!” “在!”去卑拱手起身,应道。 须卜吩咐道:“今命你率万人先行,我率诸部兵马后至。” “诺!” 汉军内部举张虞为帅,另外匈奴内部统一意见,继续向东进攻,杀入汾河谷地,欲大肆劫掠一番。 从阴洼至于离城六、七十里的道路,因是河谷平原,故行军迅速。去卑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至被汉军舍弃的于离城。 去卑同时得知汉军撤至黄芦岭下营,让兵马在于离城周遭下营,并亲率左右勘探汉军营寨。 登丘而望,去卑却见汉军依山势而筑营,木栅、拒马是布置于岭上道路,封堵了匈奴前行的道路,并在难以攀登的高处,另布有军士驻守,借地势而瞭望山下形势。 见状,去卑心中略有重视,但为了保持气度,朝左右冷笑说道:“汉军据城而守,我尚恐其殊死缠斗。今依托山岭缠斗,若形势不利,将如兽作散,岂有死斗之心?” “待单于率大军至,一鼓作气破敌,杀入太原!” 傍晚时分,须卜单于率大军至于离,三、四万匈奴兵在河谷中连营扎寨,营帐绵延数里。 时入夜幕,匈奴营因规模庞大之故,其灯火通明,将河谷照亮,甚至远在十余里外的黄芦岭都能看见火光。 三月八日,距张虞成为临时主帅第三日,匈奴兵率先发起进攻。 太阳从山岭间东升,火红的军旗迎风飘扬,在军旗之下汉军士卒握弓持弩,神情肃穆。 而张虞则在木栅百步外的高点驻足,在张虞的视野内,数万规模的匈奴军出现在他眼前。 因黄芦岭难行,不少匈奴兵舍骑就步,密如蚁聚的匈奴兵在军旗下汇聚,犹如遮天之云,看不见尽头,黑压压一片,朝山岭压来,其声势之浩大,令人喘不过呼吸。 经张虞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匈奴军声势虽说浩大,然队列之间却是杂乱,显然对大部分匈奴而言,他们并不适应出任步卒。今让他们以步卒作战,算是勉为其难了。 或许是知道自方步卒方阵有问题,须卜单于派骑卒先行至岭下,以为步卒掠阵;在呵斥声中,步卒以松散且混乱的阵型,在骑卒的掩护下,行至山岭之下。 匈奴兵稍微整军下,率先将之前作战中所俘虏的汉卒扔在前头,而后派出数千军士,准备驱赶汉卒登山,以掩护他们破阵。 汉卒身无甲胄,穿着单衣,仅有简陋的木盾作为遮掩,在匈奴士卒的呵斥声中,以及弓箭的威胁下,汉卒为了活命,只能持盾而进。 凶神恶煞的匈奴首领梁元和,在军阵的周围奔驰,喊道:“各部持盾徐徐而进,今日破了汉军,待大军入太原时,我部可优先劫掠。” “杀!”在梁元和的鼓舞下,匈奴兵士气大涨,在被虏汉卒的遮挡下,各个趋步登山,无不希望率先破了汉军 很快,匈奴兵已是出现在汉卒的射程之内,汉卒欲射箭时,猛地便听见前头传来汉人惶恐的声音。 “别放箭,我乃雁门郡兵李贵!” “兄弟饶我一命,我家中尚有父母需照料。” 被虏汉卒纷纷开口,各种求饶声响彻于岭上,恳求同僚莫要放箭射杀他们。 见此场景,栅后不少汉卒露出迟疑之色,动了恻隐之心。 “啪!” 郭缊用鞭子狠狠抽打犯浑的汉卒,骂道:“敌寇临近,何不放箭!” 被鞭挞的汉卒委屈说道:“前头不是匈奴人,而是之前袍泽。” 郭缊愤怒说道:“今开口求饶,欲为匈奴人带破阵,可有将你视为袍泽。” 说罢,郭缊夺过汉卒手上的弓箭,朝着逼近木栅的匈奴兵射去,喊道:“今有引弓不射者,以军法从事。” “诺!” 有了郭缊带头射箭,善射的汉卒不再迟疑,纷纷瞄准登山的匈奴兵方阵。 什翼率先射出号箭,将一名持盾护头的被虏汉卒射死,向众人示警已是可以射箭。 “嗖!” 顷刻间,持有弓弩的汉卒经过瞄准,将箭矢倾泻而出,射向迎头冲锋的胡兵。 “啊!” 持盾的被虏汉卒因大腿中箭,瞬间倒在坡上哀嚎,而他身后的匈奴兵不顾其死活,继续涌上前头。 不待他哀嚎几声,却见之前越他而进的匈奴兵头部中箭,惨叫了一声,便径直倒地翻滚下岭。 “走!” 匈奴兵拿箭顶着他,逼被虏汉卒上前。 见前有箭矢,后有匈奴兵驱赶,被虏汉卒为了性命,咬了下牙,将盾挡在前头,拖着伤腿而进,希望能存活下来。 “嗖!” 蹒跚走了几步,被虏汉卒一个没注意,摔倒在浅坑里。趁着他摔倒,几支箭矢迎头而来,箭矢射中他的腹部,被虏汉卒吃痛了声,捂着腹部倒了下去,急吸了几口气,便当场死亡。 而在他死后,持弓的匈奴兵因失去了掩护,因躲避不及时,被两支冷箭射死。 为了防备匈奴人用盾阵靠近,张虞在木栅前将树木推平,并挖了不少浅坑,用高低错落的形式,打断盾阵的连续性。 箭矢嗖嗖作响,在人肉盾牌的掩护下,匈奴兵艰难的在浅坑行进了不少距离,但很快便遇见新的问题。 因张虞在黄芦岭上构筑的工事为‘凹’形,两翼匈奴兵进入了汉卒箭矢的打击范围之内,且配合险峻的地势,将匈奴兵卡在距离木栅前五十余步,适合步射瞄准的距离。 不仅于此,为了保持箭矢打击的连续性,张虞将弓手分成两列,弩手分成三列,分番迭射,箭矢连发不绝,如雨滴纷下般,压着匈奴兵难以前进。 而匈奴兵若想还击,但还击必须冒头射箭,但汉军有木栅保护,且还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匈奴兵若想回射,其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时间,匈奴兵被卡在半道,仅能凭借着周围的掩体,与汉卒进行对射。 见匈奴兵难以进退,张虞亲入军阵,与汉军射手并肩作战,瞄准冒头还击的匈奴兵。 “着!” 箭矢离弓,张虞如有所感,大喝了一声。 声音未落,箭如流星,正中弓手的眼眶,将其眼珠子射爆,鲜血飞溅而出。弓手猛地倒地,哀嚎了几声,活活被疼死。 “督帅神箭!” 见状,军士士气大振,为张虞的箭术而喝彩。 两军攻防,一方居高临下,一方仰首回击。因汉军精选善射者回击,在对射上匈奴兵死伤惨重。 战至中午时分,匈奴兵承受不住伤亡,直接从山岭上退了下来。 下午,新的一批匈奴兵登山,根据之前的暴露出来的问题,打算用土填平坑洞。 针对匈奴兵的对策,汉军将滚木巨石扔了下去,破解了匈奴兵的登山攻势,并趁机用箭矢收割匈奴兵性命。而匈奴兵在折腾一番无果,只得扔下尸体,灰溜溜地撤下山去。 (本章完) 第124章 骤然而止 第124章 骤然而止 三月九日,张虞成为临时主帅第四日,匈奴兵进攻的第二日。 匈奴兵因昨日驱汉卒破阵的计策失败,须卜单于采纳山胡部首领石周朱邪的建议,选善步匈奴兵强攻,较为平缓的汉军左翼,捣毁木栅,则能突破汉军防线。 而去卑一改前些日的轻蔑,他深知匈奴若不能早破黄芦岭,扼守险峻的汉军将会陆续得到并州各路兵马的增援,届时以匈奴人多而不精的情况,必然会铩羽而归。 为了能一鼓作气破敌,去卑不惜以右贤王身份下场,都督今日各部兵马强攻汉军左翼营垒。 是日,天气昏沉,太阳因被乌云所遮,阳光时隐时现。 因打算一鼓作气破寨,匈奴今日出阵的兵容与昨日不同,由山胡、羯胡、休屠胡组成的匈奴步卒方阵,披甲胄,持弓弩、前握盾,后负土,非昨日之匈奴杂兵形象。 其相同做法,依旧让被虏的汉卒持木盾在前头而行,充当大军的肉盾。 而汉军依照昨日的作战流程,弓二列,弩三列,换人不绝矢,轮番射击,欲压制匈奴兵。 然今日匈奴为了破阵,根本不顾被虏汉卒的死活,驱人而进,如有逃窜者,当即斩之。甚至如有匈奴人后撤,去卑所派出的督战队,也会将其头颅砍下,用来警告所有试图后撤之人。 被虏汉卒无奈之下,即便前方是如蝗虫般的箭矢,亦只能被驱赶而进。若是被虏汉军临阵而亡,则由领头的匈奴兵持盾推进,利用身上的坚甲厚盾,身扛汉军箭雨。 一时间,汉军箭矢不休,匈奴兵持续向前。死在路上的被虏汉卒与匈奴兵成百上千人,尸体遍布于山岭,甚至层层堆积,鲜血染红泥土。 而匈奴兵毫无怜悯之心,不管倒在地上的是汉卒,或是自己同僚,为了前进皆踩尸而进,难以阻挡其前进的脚步。 张虞从五日下午,带队撤至黄芦岭上,修缮工事的时间仅两三日,除了修筑木栅,以及挖掘浅坑外,无法另设工事。 且因担心胡人会转攻右翼,故并无多余的弓箭手赶至左翼协防,仅有王泽所统的步卒在张虞的调遣下赶来列阵,以防匈奴人破木栅而入。 很快,匈奴在付出惨重伤亡之后,前锋披铁甲的山胡士兵将杀至木栅。 依照之前排练,汉军稍微变化阵型,郝昭率弓手撤至高点,而王泽将所部署的步卒接管木栅、拒马。 “杀!” 见山胡兵要捣毁木栅、拒马,汉卒们持长矛迎上,因地势之故,汉军将士往下刺去,而匈奴兵需抬枪上戳,隔着障碍物,两军便展开了贴身肉搏战。 拒马的尖刺朝外,严重影响了匈奴兵的作战。汉卒借着撤步,躲过山胡兵的穿刺。而后趁着山胡兵碍于拒木无法前进之际,持矛趋步突刺,直接将对手刺得透心凉。 山胡兵虽处于劣势,但因在高原上居住,习惯了在山岭中奔走,凭借自身的剽悍,与汉军打得有来有回。 吸取昨日的破阵不利,去卑将不少善射的匈奴兵安插在队列中,趁汉胡两军交手之际,寻机射杀汉卒。 “啊!” 一名汉卒刚击退山胡兵,胸膛便中了一箭,显然这是出自匈奴神射手的手笔。 趁着汉卒身亡间隙,体格剽悍的胡卒趋步而进,挥舞从汉军手中缴获而来的斧头,用力挥砍几下,木屑纷飞间,简陋的拒马便被捣毁,而后冲杀了进去。 见胡人突破防线,汉卒持短矛而刺,但被山胡闪避开来。 “噗嗤!” 山胡闪避之后,利用近身,一斧头砍断汉卒的手臂,趁着汉卒哀嚎之时,又一斧头了结了汉卒。 在山胡准备大杀特杀之时,一把长刀横了过来了。山胡撤了下一步,这才发现身短貌丑的孟宁之持刀而立,眼眸中布满了凶光。 山胡卒狞笑了下,挥舞斧头跻身而进,迅猛的斧风猎猎,正面砍向孟宁之脑袋。 “噔!” 孟宁之抽刀斜挡,让斧头改变了方向。而他同时侧身斜退,切手握刀,快步斜切过去。 “噗嗤!” 山胡卒顿感腹部疼痛,身形晃了晃,低头一看,原是孟宁之的刀横切腹部,鲜血从甲胄溢出了出来。若无汉军甲胄阻挡,他早已肚裂肠断。 见一刀不足以致命,孟宁之迅速变化招式,趁山胡卒迟钝之际,以迅雷之速,刀锋上挑,直接破开山胡卒的咽喉,殷红鲜血喷溅而出。 孟宁之虽矮小,但力气与反应却远超常人,往昔骑战,难以发挥出其优势,今登山步战,当是他之所长。 而孟宁之会出现于此,自是张虞担心左翼难支,派出孟宁之及抽调出来的两百名勇士前来驰援。 今下有了孟宁之与所统勇士的加入,将匈奴兵好不容易打出的优势,重新被汉卒遏制住。 不仅于此,郝昭所率的弓手已在附近散开,继续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射杀与汉卒缠斗的山胡兵。有了远程打击的协助,山胡兵损失愈发加剧,渐渐让其承受不住伤亡。但去卑并不甘心,派出羯胡卒投入战场,势要将左翼突破。 左翼的战斗愈发残酷、血腥! “匈奴另抽兵马上前,是否派甲骑下马支援左翼?”郭缊问道。 “不急!” 张虞手搭在腰带上,语气里充满信心,说道:“今弓手箭矢未绝,步卒固守木栅,我军得有地利之优,敌寇兵马虽多,但难以施展拳脚,郭府君勿忧!” 今时刚派出孟宁之与两百名勇士,以孟宁之的骁勇足以带动汉军步卒。若受匈奴调兵而调兵,岂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况且五百甲骑是张虞的底牌,今不到危机时刻,或是说用兵之时,岂能轻易派出去。 闻言,郭缊瞥了眼张虞,心中感叹张虞年纪虽轻,但用兵却格外细腻,或是说格外沉稳,自己果然没举荐错人。 感叹之余,郭缊不免惆怅。张虞尚是青年白身之时,还是自己举荐他至王宏门下读书,一晃多年过去,张虞不仅与他同为两千石大员,甚至今时自己还要配合张虞将兵。 待守住今日,冯博调度太原人力、物资而来,张虞大概率可以力挽狂澜击退匈奴兵。是役之后,张虞说不准会升迁至他头上,届时就好笑了,举主变下属。 但郭缊稍微宽了下心,今日张虞如能击退匈奴兵,他具有举将与退敌之功,大概率也会升迁封爵,换到大郡任官。 左翼的争夺甚是惨烈,不管匈奴兵怎么冲锋,汉卒死死固守住木栅,即便拒马被毁,汉卒都极力将战线控制住。 两军缠斗之余,却听见天空上雷声骤然而响。因‘轰隆’之声震耳欲聋,扣人心魄,不仅吓住战场上的众人,连让交手的士卒都受影响,迟缓了下来,又重新投入战斗。 张虞寻声上看,却见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雨滴打到他的鼻上。 “下大雨了!” 张虞惊喜交加,大声说了下。 郭缊摸了下脸上豆大的雨滴,蹙眉说道:“今天降大雨,我军箭矢难用,将不利我军矣!” “不!” 张虞笑了下,说道:“我军箭矢虽说难用,但匈奴却是披甲登山,今天降大雨,山岭受雨水冲刷泥泞,敌军登岭岂不艰难。” 说着,张虞指着河谷,说道:“河谷为低洼,四野之水注入,匈奴兵马数万,连营下寨,绵延数里,岂能久居。如我所料不差,匈奴不日将撤矣!” “匈奴撤军?” 郭缊与左右众人无不欣喜,以事先的悲观估计,众人本以为会血战上几日,今战事仅持续至第二日,便因大雨天有了转折。 王柔瞧了眼张虞,神情中流露出了嫉妒之色。他本以为是烂摊子,故没有接手主帅之位,若知今日会下雨,他早就接手了,毕竟有兵六千多人,死死守上两日又有何困难? 王柔的想法,张虞并不在乎。今对他而言,大雨来临利弊皆有,利则是匈奴撤军了,他率领败军退敌的任务完成了;弊则是匈奴撤军了,他想借机大量杀伤匈奴的计划落空。 大雨如雨幕般而下,张虞的眼睛微眯,手已搭在剑柄上,他可不满足于眼前的退敌之功啊! “叔父!” 张虞有了主意,朝张杨挥了下手,凑到其耳畔嘀咕了下。 张杨快步上前,侧耳倾听张虞的吩咐,而后冒着大雨快步而走。 “督帅,今时大雨,不如暂避雨水!”李晋说道。 张虞神色沉了下来,指着左翼战况,说道:“今士卒于雨中奋战,我身为主将,岂能畏雨水而避之。” “今匈奴兵不撤,我当亲自坐镇于此!” 此番言语一出,众人肃然不语,皆随张虞淋雨,不敢避走入营帐。 大雨倾盆,水线层层叠叠,雨水肆意流淌,在低洼的地面积起了一片片小水塘。 而在左翼的战场上,两军士卒浑身上下都已湿透,鲜血融入雨水之中,冲刷到岭下。因地势愈发泥泞之故,登岭而攻的匈奴兵难以站住脚,甚至都有人差点跌倒。 岭下,去卑见步卒受大雨影响,放缓了攻势,望着雨水越来越大的天际,长叹了口气。 “下令撤军!”去卑无奈道。 “诺!” (本章完) 第125章 单于纛 第125章 单于纛 去卑率浑身浸湿的匈奴兵归营后,因突发大雨之故,匈奴营寨位临河谷扎营,即便大军回了营,不少匈奴兵亦要被积水所侵害,故劳累一日的胡卒多有抱怨。 去卑听着手下的抱怨,勉强安抚了几句,带着烦闷的心情,浑身湿漉漉的前往牙帐,会见须卜单于与。 牙帐虽居高而建,但帐内依旧能感觉到潮湿的气息,铺在地上的毛毯已是浸满泥水,去卑用脚踩了下去,隐约感觉到泥水被挤了出来。 “呦!” 见到去卑无功而归,栾提莫车阴阳怪气,说道:“右贤王督帅各部精锐,不知是否破了汉军?” 去卑冷哼了声,心中憋着火,但碍于今日铩羽而归,实在不想和栾提莫车计较。 占了下口舌之利,栾提莫车心里舒坦了下,说道:“我早说那张虞不可小觑,然右贤王却不以为然。今两日登岭强攻,俘虏折损殆尽,部兵死伤惨重,可见我昔日之语不假,仅恨诸君不听我言,使有今日之败。” 栾提莫车的心胸谈不上宽广,那日他被张虞击败,惹得众人嘲笑的场景,他可是记在心里。今去卑败在张虞手里,栾提莫车心里舒坦了下,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很多,至少不是他菜,而是对手张虞很强。 去卑脸色红温,起身怒视栾提莫车,说道:“今因大雨之故,我部才不得已撤军,非败于张虞之手,而是平手而归。” 栾提莫车冷笑了下,刚想说什么,却被须卜单于打断。 须卜单于神情不满,沉声说道:“是战兵败也好,亦或是平手也罢。今天降大雨,山道泥泞难登,而我军营寨低洼,将会受积水所害,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石周朱邪迟疑了下,说道:“单于,我以为今下不如撤军。” “撤军?” “正是!” 石周朱邪点了下头,担忧说道:“今雨水不知何时能停,我军营寨低洼,军士忍忍倒能过去,但我军数万马匹若长期被积水浸泡,恐马蹄会被泡烂,届时怕就打不了仗了。” 战马厌湿而喜燥,马蹄若被雨水连日浸泡,很容易滋生细菌,从而让马蹄腐烂。而马蹄一旦坏了,则就难以修复,今后将会失去其乘骑功能,沦为一匹废马。 须卜单于微微颔首,问道:“雨水不知何日能止,我军已无速破汉军希望。今为军中部民考虑,我有意撤军,不知右贤王、左谷蠡王二位以为如何?” “我无意见!” 情况摆在众人眼前,去卑明白当前形势,失去了速破张虞所部的机会,之后汉军恐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辎重支援张虞。今下即便他不想撤军,但受限于天气与形势,他也不得不撤军。 至于栾提莫车,今连去卑都同意撤军,更别说他了。 见众人意见统一,须卜单于说道:“我部大军若是撤退,恐汉军会追击,劳右贤王率部殿后。” “好!”去卑应道。 撤退的重要性,须卜单于怎会不知,自然将重任交于去卑。 是夜,匈奴各部得知明日撤退,部民无不欢喜,对连日伤亡,以及积水带来的怨言自是消散,纷纷收拾行李,准备次日的撤军。 三月十日,张虞成为临时主帅第五日。 匈奴部民们忍受了一夜的潮湿,在天将亮之际,诸部便相继拔寨撤军,而去卑率精锐殿后,防止汉军追击。 而匈奴兵撤退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汉军斥候。汉军斥候见匈奴兵拔寨撤退,匆忙将消息上报于大帐。 而郭缊、王柔、王泽先后等到消息,赶往大帐时,不见张虞的身影,却仅见庾嶷、李晋等文吏。 “张校尉呢?”见无张虞身影,王泽问道。 庾嶷苦笑了下,拱手说道:“君侯昨夜料定匈奴将会在今日撤军,在天色朦胧之时,已率义从骑出征。” 王泽满脸的疑问,抱怨道:“知匈奴撤军,而不告诉我等,单独率兵马追击,岂有张校尉这般用兵!” 见王泽误会张虞,庾嶷解释道:“君侯非贪功,而是军情从密,恐我军大举用兵,恐会让匈奴察觉,故君侯率骑追击,留嶷向诸君解释。” 王泽神情不悦,今不管庾嶷怎么说,他已先入为主,认为张虞担心有人和他抢功,故不告诉他们,率先率骑追击匈奴。 相比王泽的心思,郭缊比较信任张虞,问道:“试问庾主簿,张校尉追击之余,可有其他吩咐?” 庾嶷沉吟了下,说道:“君侯言,我军虽凭山势击退胡寇,但若平原用武则非敌寇之对手。今敌寇撤军必留重兵于后,诸君若是追击,必遭败绩。而诸君如欲相助,可衔尾随行。” 王泽冷笑了下,暗讽说道:“张校尉倒是心善,告诫诸部切莫追击,自己倒是不畏险峻,亲自率兵追击。” 庾嶷皱了下眉头,对王泽这么说很是不满,但碍于身份差距,今时不好多说什么。 王泽看向王柔、郭缊二人,说道:“今匈奴撤军,我欲追击,不知兄长、郭君有何打算?” 王柔犹豫了下,念及张虞之前有分功于他,过往看不出张虞是这般贪功之人,而见自己弟弟有心追击建功,王柔决意留守营垒。 “营寨不可无留守之人,二位若是率兵追击,我愿率步卒留守黄芦岭。”王柔说道。 王泽看向郭缊,淡淡说道:“我欲追击匈奴,不知郭君愿随否?” 郭缊沉吟了下,说道:“我以为张校尉所言不无道理,今时追击匈奴兵恐会危险,今不如衔尾追击,以观匈奴兵马动向?”王泽撇了撇嘴,说道:“我为前驱,郭君可随我后。” “善!” 见王泽态度强硬,郭缊因过往很多公务上,多依仗雁门太守王泽的配合,今下所属郡兵又少,只得配合王泽行事。 且不言王泽、郭缊二人率部追击匈奴兵,而张虞所率兵马并没如王泽所想那般,赶在他前头追击匈奴兵,而是率八百精骑在山岭中赶路。 今时的雨水渐变小,天空中细雨朦胧,在山岭中因树木阻挡,汉骑没有感受到天空所下的细雨,反而是树林里的雨滴时不时打了下来。 昨日大雨倾盆,山岭中土地泥泞,因幸有草木固水,不至于被踩成烂泥潭,但有雨水之故,行军时难免湿滑。 “哗~” 张虞牵马而行,因土地松软,半边脚滑了下去,幸手中的长槊拄地,撑住了张虞的身形,不至于身子倾倒。 张丰帮张虞牵过马,不解问道:“兄长,今追击胡人为何走山路,而不走河谷大道?” 张虞找了个高点停下了脚步,望着随行的数百人队伍,反问道:“今时若你率部撤军,可会提防我部追击?” “会!” 张丰不假思索,说道:“大军撤退之时,各部行军,兵马不整,若是敌寇率部突击,必能取胜。” 张虞笑了笑,说道:“既然连你都知防备追兵,匈奴人若是不傻,怎会没有防备?” 张丰蹙眉问道:“那我军走山道,便能突袭成功吗?” “哈哈!” 张虞卖了关子,大笑几声,拄着长矛,便快步追上行军的队列。张丰留在原地,满脑的疑惑。 郝昭拍了下张丰的肩膀,笑道:“你若能知君侯想法,怕你不就是君侯了吗?” 张丰看向满脸笑意的郝昭,问道:“伯道,你可知兄长想法?” 郝昭笑道:“这还不简单,匈奴既有防备我军追击,而我军既要追击,故唯有潜行于山岭。” 张丰白了眼郝昭,说道:“你所说之语,我如何不知。但如兄长所言,匈奴提防我军追击,那我军如何追击才能取胜?” “兵法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是而已!”郝昭沉吟了下,说道:“具体何法,需看君侯布置了!” 张丰看问不出所以然,遂放弃了打探的念头,专心放在赶路上。 土地湿滑,树木丛生,林间雨水不绝,这让行军的汉骑浑身已是浸湿,但因见张虞带头闷头行军,抱怨之人倒也不多。 为了急行军,赶至目的地,张虞很少让部下休息,反而不断让军士加快行军速度,而幸马匹帮军士驮运甲胄、兵器,众人行军虽累,但还是可以坚持。 从上午走至中午,中午用胡饼、肉干垫了下肚子,便又重新出发。中午出发时,天空虽不作美,雨水渐渐变大,但汉骑行军速度不减。 不知走了多久,临近黄昏时,行军的队列再次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见前头行军的队列停了下来,张虞问道。 什翼从前头折返回来,朝张虞禀告,说道:“君侯距三岔沟还有十余里!” 闻言,张虞当即问道:“可有匈奴兵动向?” “有!” 什翼点了下头,说道:“今匈奴兵在三岔沟下营!” “好!” 张虞看向止步的骑卒,吩咐说道:“命各部军士于林中休息片刻,各部看好属下,断不能被匈奴斥候发觉。” “诺!” 很快,张虞点了吕布、张辽、柯比等几人,陪同他探查匈奴营寨。 在什翼的带领下,众人在半山腰的空旷之所驻步,眺望河谷里的匈奴军。 “君侯!” 张辽眼尖,一眼便看见诸旗中的白纛,喊道:“匈奴单于纛!” 张虞顺势望去,眼睛不由微眯! (本章完) 第126章 都护雨夜带刀斩单于 第126章 都护雨夜带刀斩单于 夜幕时分,白天变小的雨水,今时重新变大,雨水哗啦啦的声响在河谷间响彻着。 牙帐内,须卜单于接见了去卑派来的亲信曼丹。 “单于,右贤王于下午击败追击汉军,斩俘汉军数百余人,汉军已不敢追击。”曼丹说道:“明日我军可放心撤退!” “好!” 须卜单于欣慰说道:“有劳右贤王了,回国之后将另有封赏。” 曼丹单手抱胸,说道:“我部为匈奴别种,幸单于册封,才有右贤王之位,我孤独部上下当以单于为首。仅恨昨日未能击破汉军,方有今无奈回师之事。” 须卜单于安抚说道:“今虽因大雨而撤军,但我部击败汉军却也足矣!汉室国力渐衰,我匈奴摆脱束缚,往后自会劫掠良机,不必急于一时。” 顿了顿,须卜单于说道:“另河东有汉人叛军作乱,往后或可与之联络。” 曼丹神情严肃,说道:“仆会将单于之语转诉于大王。” “好!” 须卜单于微微颔首,说道:“今天已晚,你可在王庭休息,明日再回独孤部。” “多谢单于!” 须卜单于仅是栾提氏的旁系,在血缘亲近上不如前任左贤王的后人栾提莫车,故须卜单于上位之后,对不少有实力的匈奴首领大肆封赏,典型便是将右谷蠡王的去卑提拔为右贤王。 至于左贤王,今须卜单于还没册封,然依照正常匈奴继承法来说,左贤王类似太子,会在须卜单于去世之后,继承单于之位。 故在匈奴中,去卑的地位仅次须卜单于,而这也是休屠胡这种匈奴远支所能达到的上限。 待送走曼丹之后,须卜单于本想看望下部下,但因雨水太大之故,须卜单于不愿被雨水淋湿,遂放弃了念头,直接上榻就寝。 在须卜单于就寝之时,帐外的雨势加大,豆大的雨点相连如线,雨水啪啪作响,于离水哗哗流淌。 离匈奴营寨不远的山岭上,汉军因是在林中,借助山岭的坡度地形,搭建了简易的避雨棚子,这才不至于一直被雨淋。但即便如此,绝大部分的汉骑衣服已是湿透。 “不知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棚下,张辽伸手接了下外面的雨水,头疼说道。 吕布闭目养神,说道:“大不了雨战便是!” 张辽回首看向张虞,说道:“君侯,雨战并非不可,但若发起突袭,指挥怕是不便!” 张虞盘腿而坐,说道:“今夜突袭单于大寨,以号角为号,若是号角声响,天明前都撤回山岭。” “那只得如此了!”张辽说道。 张虞朝着棚里的将校,说道:“单于大寨周围另有其余几间大寨,今夜突袭奋战,我率甲骑突袭单于寨,余部依照计划突袭别寨,但若遇见贼寇大部,诸君切莫恋战!” “诺!”众人点头而应。 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昏昏欲睡之际,什翼浑身湿漉漉而来,说道:“君侯,时间差不多,需聚兵备战了!” “好!” 张虞盘腿而起,趋步走至林中,抬头看向天空,之前豆大的雨水再次变小,甚至几近于无。而被乌云遮掩的月亮重新露出,将洁白的月光洒满山岭、河谷。 见有月光相助,张虞声音低沉道:“文远、奉先、伯道速回本部,勒令军士披甲,准备出击。” “诺!” 棚里的几人纷纷起身,依照张虞的军令归部备战。 张丰从棚里取出半湿的铁甲,帮助张虞穿好甲胄。因被雨水淋湿过,故铁甲会比以往沉了些,张虞活动了手脚,稍微适应了下湿漉的不适感。 “咻~” 很快,在张虞披甲之际,林中口哨声络绎不绝,在月光的帮助下,兵马陆续集结。 因在山岭间,八百骑分散集结,人人持矛,手牵缰绳,而后借着月光,依照提前寻觅好的道路,缓缓往下摸去。然即便如此,不少士卒沿途都有滑倒,若不是有身侧马的牵拉,怕不是顺势下滑。 走了半响,随着树林的减少,山坡上的汉骑已是能看见河谷中的匈奴营帐,因之前下雨之故,大寨中仅有点点火光。 张辽见到河谷中有一处火光明亮,说道:“君侯,河谷中最亮者是为匈奴单于牙帐,今若突袭敌营,或可奔杀牙帐而去!” 张虞握紧手中的长槊,谓左右说道:“昔霍去病出塞数千里横扫王庭,我辈暂不能与之比较。但今单于牙帐就在眼前,若不能突袭建功,则是为我辈之无能矣!” “愿随君侯建功!”众人齐声应道。 见状,张杨神情露出敬佩之色,自家侄子在边塞建功的事迹,他有所耳闻,但不曾想侄子竟有效霍去病之志。 但张杨回想此次出征以来侄子的所为,受命败军之际,力挽狂澜退敌,今日若能袭破单于大营,甚至说斩旗而归,其功绩不如霍去病,但于今时而言,却是可谓名震北疆啊! 至于斩单于首级,张杨实在不敢多想,毕竟单于周围护卫的人太多。 雨后的深夜寂静,空气中充斥着土地芳香,汉卒在岭脚旷野整骑,诸骑卒翻身上马,共分为三部,由张虞率主力甲骑冲单于营寨,张杨、吕布二人袭扰单于营寨的左营,郝昭、柯比袭扰右营。 “吹号,突袭!” 张虞戴上兜鍪,长槊前指,深呼吸道。 “呜呜~” 寂静的河谷中响起了沉闷的号声,而与此同时距离匈奴营寨不远的汉骑在号声下,策马疾驰向前,数千只马蹄践踏,飞驰的蹄子踩在泥泞的地上,溅起一串串的泥浆。 因是大雨天,在营寨的守备之人不多,且匈奴兵缺乏汉军那般修筑沟壑的意识,加之什翼所率弓骑率先摸至营垒,故号角响起时,汉骑便很快冲杀入营。 “敌袭!” 守夜的匈奴卒刚开口喊了一句,便被什翼一箭射中咽喉,捂着喉咙缓缓倒下。 什翼所率游骑率先入营,快速清扫了外围的匈奴哨兵。 须臾之间,张辽率先入寨,什翼所属游骑,当即为张辽指引敌寇方向。 而张辽丝毫没有犹豫,身当锋镝,率马铠甲骑在前,今马速虽因泥泞的土地而变慢,但其如以钢铁洪流般的冲锋,依旧让人难以阻挡。 甲骑顺着营帐间的通道突进,刀砍矛刺,纵马奔驰,路上的匈奴兵毫无招架之力。 张辽所驱的重装战马,当撞上躲闪不及的匈奴兵时,随即响起骨骼破裂之声,很快匈奴兵便飞了出去,而后被汉骑踩踏而过。张辽顺营帐通道轰隆而过后,大量匈奴兵被马蹄声与哀嚎声吵醒,不少人钻出营帐时,却发现张虞所率的骑卒随即而过。 “嗖~” 张虞纵马而奔,手中的箭矢飞快射出,每一箭的射出,周围便有一名匈奴兵中箭伤亡。 “单于逃了!” “单于逃了!” 为了祸乱人心,张虞麾下的义从胡趁着混乱,大声呼喊,让本就混乱的形势,愈发混乱起来,匈奴兵四处逃窜。 汉骑以伍什为单位,在匈奴营地里奔驰冲杀,而那些失去战马的匈奴兵,陷入一片混乱当中,任由汉军四处屠杀。纵有匈奴兵找到坐骑,纵有心想反抗,但因形势混乱,不得不向周围逃命。 一时间,连同单于营寨内的三座营寨在汉骑的袭扰下,皆陷入混乱当中,单于营寨因奔袭的汉骑最多,故远比其他两座营寨更为混乱,无备的匈奴兵呼嚎奔走,恍如离散之羊群。 须卜部出征兵马仅有四千人,人数谈不上多,故其营寨布置谈不上大。如今身为锋镝的张辽属于是甲骑的尖刀,为了突杀单于牙帐,一路下来狠狠地插入到单于牙帐周围。 直到须卜单于指挥大量亲卫聚集过来,这才将张辽的冲锋势头挡住。 张辽将马槊刺入匈奴卒的胸膛,而后将马槊抽了出来,狠狠砸向另外一个的匈奴兵的头上,将其砸得口鼻出血。 然因周围敌寇众多,张辽被不少匈奴兵盯上,一根长矛朝着张辽的背部,冷不丁刺来时,一根长箭直接将持矛的匈奴兵射穿。 张辽寻箭声望去,却见是张虞率骑卒支援而至。 “君侯,单于大帐在百步之外!”张辽挥舞长槊,喊道。 张虞望了过去,仅能看见单于白纛,而须卜单于因被人群簇拥,根本是没看见。毕竟本是黑夜,今又是人头杂乱,实在是很难看见单于。 “文远,匈奴兵多,我难寻单于!”张虞喊道。 张辽见战马失去了速度,大声喊道:“下马,持长矛冲锋破阵!” “诺!” 张辽率先下马,抽出步战用戟,格挡周围来矛,与周围左右数人聚拢在一起结阵,而后击退周围匈奴兵。 很快,周围的数十名甲骑下马,在张虞所率从骑的帮助下,四面聚集而来,与张辽并肩排成两列的小长矛阵。 张辽融入方阵,持戟喊道:“冲锋开道!” “冲锋!” 大声怒吼之下,张辽与数十名下马甲骑朝着无序的匈奴人群,发起了齐矛冲击。 望着誓死冲锋的下马甲骑,护卫单于的匈奴兵们无不惊骇,骑卒因失去冲击力,或许突破不了他们方阵。但重装甲骑下马,发起的齐矛冲锋,足以突破他们的方阵。 “噗嗤!” “啊!” 几个呼吸间,却见张辽与数十名步兵硬生生挤出一条道路,而匈奴兵们仅稍微阻挡下,便如洪流破沙堆般,轻易地被下马甲骑给拍散。 张辽顾不上臂膀受创,刺死一名匈奴兵后,高声道:“请君侯入阵!” “请君侯入阵!”众甲骑高声道。 见状,张虞已是热血沸腾,长弓被收起,持精槊高呼道:“今取匈奴单于首级,谁敢与我往之!” 说罢,张虞以疾驰之势入阵,而张丰、什翼二人高呼了一声,紧随张虞的马蹄入阵。 披着外袍的须卜单于见张虞来势汹涌,脸色骤然大变,不敢停留在牙帐周围,赶忙在侍从的帮助下,牵来一匹马,朝向北面而逃,准备寻路找其他部落庇护。 张虞本不知匈奴单于何在,今见须卜单于乘马而逃,当即有了目标,用胡语喊道:“贼酋休走,容我取你性命!” “驾!” 闻言,须卜单于挥舞马鞭,生怕张虞追杀而来。 奔驰几步,须卜单于回头望时,却见张虞手中的长槊犹如活蛇般,槊尖耍出几朵银,便见阻挡张虞追击的两名匈奴骑倒地。 而当张丰、什翼二人追上来,帮助张虞分担压力后,张虞骑白马奔驰急行,很快将赶上须卜单于。 这一幕吓着须卜单于脸色发白,急抽马鞭,试图摆脱张虞的追击。 但张虞怎会放过须卜单于? “云中张济安在此!” 两名侍从骑马持矛横刺,张虞马腹藏身躲过一击,而后长槊斜刺,一骑鲜血飞溅而出,捂着腹部倒地。 另一骑在错马之后,调转马头追杀而来。 须臾间,张虞不知何时已将弓握在手里,转首回射,便将追击的胡骑射落马下。 白马染血,张虞持弓追击,誓射杀须卜单于! 须卜单于担心被张虞射中,赶忙俯首而下,又连抽了几下。然因俯首马背,仅月光照亮,实在看不见地上的情况,马蹄踩到湿滑的大坑,马蹄滑了下来,战马踉跄了下,这让须卜单于猛地摔倒在地。 连人带马,在泥泞的水坑中翻滚了好几下,不待他反应过来。追击他的张虞,马蹄顺势入泥潭,但因马蹄上钉有马蹄铁,不至于让战马滑倒,但却一头将刚刚起身的须卜单于撞倒。 “吁!” 张虞勒马而停,抽出靴上的利刃,踏入泥潭之中。 寻到须卜单于,趁着他昏沉之际,张虞抓起须卜单于的头发,一手用利刃割掉须卜单于的咽喉。 须卜单于动脉血管被割,鲜血喷涌而出,将张虞的臂铠染得血红。 而这一幕被赶来的众人尽收眼底,众人无不震惊,威严无比的单于竟像鸡一样被张虞宰杀。 紧接着,须卜单于的首级被张虞血腥地斩首下来,在泥水过了水,而后揪着首级上马,看得所有人更是目瞪口呆! 背对冷月,张虞脸色冷酷,驱马登丘,向周围不断赶来的众人,高举须卜单于的首级。 “须卜单于首级在此!” (本章完) 第127章 真香定律 第127章 真香定律 三月十一日,张虞成为临时主帅第六日。 下午时分,阳光驱散乌云,三岔沟胡尸横陈,汉骑从四面聚拢而来。 张虞驻马于丘,眺望已是废弃的匈奴营地。 昨夜自他斩杀须卜单于之后,匈奴兵因失去了首领,在汉骑的冲杀下陷入了混乱。 单于大营被破后,张虞将主力汉骑分成两部,分别驰援左右两营。 如左营被张杨、吕布二人冲击,二人所部兵马虽少,但格外骁勇,将匈奴左营搅得天翻地覆,在后续什翼的支援下,二人击破了左营,将战火烧到别部。 匈奴右营,郝昭与柯比二人虽发起冲锋,但却陷入营地鏖战之中,张虞、张辽二人在击溃单于营寨的匈奴兵后,从突袭右营的侧翼,通过一晚的苦战,这才帮助郝昭、柯比二人击破右营。 是夜,汉骑连续突破匈奴四部营寨,直至天将亮时,当各部匈奴兵陆续来援,汉骑这才不甘心而撤走。 待汉骑撤退之后,匈奴各部首领得知单于被斩,无不为之震惊。 很快,因栾提莫车与去卑二人的争吵冲突缘故,诸部贵人顾不上为须卜单于报仇,为二人协调矛盾之后,便匆匆各自带兵撤退。 匈奴各部离开之后,张虞率部回到三岔沟,清理昨夜战场,看是否有遗漏战功。 “奉先,今可有遗漏军功?”张虞用鞭指着吕布,问道。 “多斩了三十余首!” 吕布朝张虞拱手,笑道:“我军夜袭匈奴营,斩首九百余级,俘虏匈奴贵五人,君侯又夜斩单于,是谓大胜,布恭贺君侯力建奇功!” 张虞向吕布回礼,谦逊说道:“昨夜若无奉先骁勇,大破匈奴左营,我军安能取胜。是役之后,虞当会为奉先表功。” “多谢君侯!” 望着张虞离开的背影,吕布眼神里充满了羡慕与隐隐的嫉妒之情。 若他有张虞那般资源,他或许不会比张虞差多少。毕竟论骑射,他的射速同样精湛;论陷阵之勇,他可不差张虞多少…… 之前他拜张冀为叔父,便是想和张虞攀交情,希望能让张虞举荐下他,可他发现张虞迟迟没有动作。 今他虽说随军立下功勋,但区区从破胡酋之功,安能与力挽狂澜,率兵击退匈奴,夜袭斩单于之事迹比较。世人仅会记住统帅张虞之名,而不是他吕布之名。 张虞因傍上了好岳丈而发迹,不知他的贵人何在? 吕布的想法,张虞不得而知。 吕布自与张虞发生交际以来,张虞不敢过分亲近吕布。毕竟历史上可是连董卓都控制不了吕布,更别说以他今下的情况。 故对待吕布上,张虞有他的准则,内忌而外用,仅用其武而不用其人。 这也是为什么张虞迟迟没有征辟吕布,若他征辟吕布,他能给什么位子?他若给予资源于吕布,能确保吕布不会反他而走? 因此与其征辟吕布,倒不是因吕布之才而用,利用吕布骁勇陷阵,在军功封赏上,公平公正表奏,与吕布结个善缘。 毕竟若吕布不改历史上所为,迟早会攀附上他人。而他与天下争霸,难免需要些盟友帮衬。 张辽策马来寻张虞,说道:“兄长,据俘虏汇报,昨日有汉军追击,却被去卑所败,斩俘数百人。应是留守诸公不听兄长之言,贸然追击被匈奴所败!” 张虞微挑了下眉,淡然说道:“追击受挫,总比兵败被破好。今匈奴单于身亡,叛胡或会安顺数年。” 在局势明确的情况下,张虞巴不得王泽多出点丑,以好衬托他今下的战功,毕竟有对比才能有差距,才能让并州士民对他敬重。 张辽神情敬服,说道:“大军兵败,众人惶恐,兄长临危不惧,受领退敌之任。今不仅退敌,更袭斩单于,今后汉匈民众将无不畏服兄长。” 张虞面露傲然,说道:“畏服不足以称道,今后如能令匈奴臣服,方是我心之所愿。” 破匈奴之役,其实对张虞的意义不言而喻。 张虞凭是役将能名震北疆,更能跻身入大将行列。他今任校尉,若无意外,按常理而言,他将会被授予中郎将。而中郎将的地位与校尉比较的话,二者可谓截然不同。 校尉权利可大可小,具有率兵征战之权,但就今下情况而言,若有大规模动乱发生,东汉至少会选用中郎将统兵,下辖各部校尉或都尉。故若有了中郎将的官位,张虞便能掌握更多的兵马。 若从后续影响上看,张虞在并州内部的声望将会拔高,在乱世动荡时,并州不会对张虞的统治排斥,甚至若遇见危机,并州官吏说不准会喜迎王师! 在二人聊天间,什翼快马而来,拱手说道:“君侯,王泽、郭缊二人率兵将至!” 张辽不屑而笑,说道:“王泽知君侯大捷,今来怕不是抢功!” 张虞朝东而望,见河一连串的黑点朝他而来,笑了笑说道:“抢功又能如何,今能兵退匈奴,王君是有大功!”说罢,张虞抽马前迎王、郭二人。 张辽撇了撇嘴,谓什翼说道:“君侯心胸倒是宽厚,舍得分功,不愿与同僚争执。” 什翼耸肩说道:“君侯胸襟如苍穹,志如雄鹰临空,王泽目光短浅,君侯怕是不愿与之计较。” 且不言张虞属下不满王泽今时前来分功,而今张虞刚与王泽、郭缊二人见面。 张虞态度和善,说道:“昨日军情紧急,虞不能向二君细言缘由,还望二君勿怪!” 见张虞这般言语,郭缊神情惭愧,说道:“恨未听校尉衔尾之语,昨日贸然追击,不幸遭去卑所败,空损帐下兵马!” 张虞给二人台阶下,笑道:“若无二君追击拖延去卑脚程,虞岂能趁单于营寨空虚,率兵袭破之,故今虞能立得大功,当有二君一份功劳!” 闻言,王泽不禁也是红了脸,昨日他质疑张虞贪功,故不愿听张虞衔尾追击之语,非要拉着郭缊追击。 在遭到去卑击败之后,王泽顿时后悔自己非要追击,遭到不小的损失。而今听到张虞表示他所立的军功里有他们的功劳,这让以小人之心以度君子之腹的王泽同样有了惭愧之情。 郭缊看了下打扫战场的汉骑,好奇问道:“不知校尉斩获如何?” 张虞以平淡的口吻,说道:“据今下统计,昨夜我部突袭匈奴营垒,斩俘近千,并斩单于首级,获单于纛及祭祀金人!” “什么?” 王泽惊呼出声,震惊说道:“校尉可是说昨夜斩单于?” “嗯!” 张虞随手而指,说道:“王雁门若是不信,今可取须卜单于首级观之。” 用淡定的话,讲牛逼之语,这让王泽与郭缊对视了一眼,二人眼神中除了震惊,便只有震惊。 追击建功或许算不上什么,但追击斩胡酋而归,其含金量可就不同凡响了,今下二人已被张虞所立功绩给惊骇到了。 郭缊率先反应过来,问道:“敢问校尉怎知匈奴有精锐殿后,而校尉又能追击匈奴得手,并斩杀单于?” 张虞笑了笑,说道:“匈奴中知兵者不少,今时撤军当畏我军追击,故必留精锐于后。而我知匈奴或会留精兵殿后,故潜行山岭,避其精锐,于夜深之时,趁其不备而突袭。” “至于斩杀单于,仅是昨夜侥幸所得!” 王泽忍不住暗忖:“若是有意计划斩杀单于,那岂不是逆天?” 想到张虞愿意将破胡之功分于他们,王泽对张虞负面感观一扫而空,仅剩下敬佩张虞用兵能力。毕竟斩单于可以归咎为运气,但袭破匈奴则就不能用好运来解释了。 抱大腿真就是香! 管张虞辈分与年龄干嘛! 今有了这份‘从破虏’的功绩,常年不动的屁股或许便能挪挪! 王泽态度大有变化,赞叹说道:“张校尉能料匈奴用兵,泽敬佩不已!” 郭缊感慨说道:“若张校尉生于世宗皇帝时,必能与卫、霍二将军出塞,为我汉室北击匈奴!” “二君谬赞!” 张虞谦逊说道:“今能破胡,皆赖诸公鼎力相助!” 三人互相吹捧了下,张虞则以军务为由先行离开。 待张虞走后,郭缊捋须而叹,说道:“济安有大将之略,我早已知之。张使君战没,我便力荐为帅,今不负众兵吏希望。” “嗯!” 王泽神情了然,感慨说道:“济安击鼓张势,吓退匈奴追兵,我便知其有名将之资。今统率我并州各部,击退匈奴,追击而战,又斩单于,今可谓我并州名将矣!” 说这句话时,王泽便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反对,而是随大流同意张虞暂为督帅,否则他今下就怕没脸说这句话了。 《唐书·太祖本纪》:“……攻黄芦岭,太祖命诸将选劲弓强弩,分番迭射,连发不绝,虏死伤惨重,踩尸登岭,不克。会大雨,虏因困而走。太祖潜至岔沟,雨夜,纵骑奋击之,虏大败,斩单于。胡虏惊畏,不复入掠并州。” ps:今天腰疼的很,只能暂一更,看明后天天能不能补上! (本章完) 第128章 恨不能亲抚卿背 第128章 恨不能亲抚卿背 左国城,诸部首领面露丧色,互相交头接耳。 在张虞袭斩须卜单于之后,加上被众人所杀死的羌渠单于,匈奴短时间内便失去了两名单于,这让本就矛盾颇多的匈奴政权内部暗流涌动。 今下各部大人撤至左国城,并聚集于王庭,便是想选出新单于,或是说新一任话事人。 “今单于被汉军所斩,眼下国中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日逐王乌禅幕抹着泪水,悲伤道。 日逐王在匈奴中的地位,类似中原王朝里的辅相,非栾提氏后人,而是异姓之人出任。 栾提莫车故作伤感,说道:“须卜单于受我国民众敬重,今被汉人所害,我国当重振兵马,为须卜单于报仇。” “对!” “为单于报仇!” 梁元和神情愤恨,说道:“过往百年,汉人驱我部民不休,今又杀我单于,岂能忍此屈辱。” 顿了顿,梁元和语气变缓,说道:“但以欲向汉人报仇,需要新单于统率,故我以为今不如选左谷蠡王为单于,让其统率我国民众。” 为须卜单于报仇仅是口号,今下众人自然是瞄准了空缺的单于位发力。 见有人推选栾提莫车为单于,去卑心中不由着急,看向了石周朱邪,使眼色示意他开口。 石周朱邪心领神会,沉声说道:“谷蠡王虽有单于血脉,但威德不如右贤王,血脉不及温禺鞮王(须卜单于之子)。故如欲以威德选为单于,我以为右贤王可继。若以血脉远近选单于,今可选温禺鞮王为单于。” 闻言,栾提莫车脸色阴晴不定,如石周朱邪所言,他虽有栾提氏血脉,具有继承单于之权,但需追溯到前两任呼征单于。 今时过了十几年,国中经历了两任单于,他所拥有的继承权微弱的可怜。故若用血脉继承制,须卜单于的子嗣更具有权利;若用威德选人,他的威望却是不如休屠胡出身的去卑。 闷了半响,栾提莫车说道:“右贤王为匈奴别种,非我栾提氏之后,今若选单于,右贤王岂能据名列之中。” 座位上的诸部首领无不颔首,认可栾提莫车的说话。在匈奴历史上,休屠胡属于是异姓部落,在三百年前又早早降了汉朝,今想出任匈奴单于属实说不过去。 去卑看出栾提莫车想剔除自己的继承权,好让自己入选单于,冷声说道:“我福小德薄,不敢窥视单于之位。但我愿举温禺鞮王为单于,以继须卜单于之位。” 温禺鞮王为匈奴王中仅次左右贤王、谷蠡王之下,须卜单于出任参与之后,碍于各种因素无法直接立子为左贤王,仅能将其任命为左温禺鞮王。 而今去卑知自己血脉关系,难以继承单于之位,今干脆放弃了继任,转而选须卜单于的儿子为单于,也不愿见栾提莫车顺利继位。 栾提莫车狠狠地瞪了眼去卑,说道:“温禺鞮王虽为单于子嗣,但却无单于威德,我绝不选其为单于。” “那我非举温禺鞮王不可!” 去卑从椅上起身,手里按着长剑,沉声道。 “那我宁可选左贤王於夫罗为单于!” 栾提莫车按剑而起,与去卑对视,冷笑道。 之前众人反叛,虽杀死羌渠单于,但并没有剥夺於夫罗的左贤王之位,故在匈奴继承法上,於夫罗确实具有出任单于的资格。 “不可立左贤王为单于!” 有参与叛乱的胡人,忧惧说道:“左贤王若是上位,为其父复仇不语,恐会亲附汉朝,则将不利于我匈奴。” 栾提莫车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既以血脉选单于,温禺鞮王可,为何左贤王不可?” 去卑目光阴冷,之前掀起叛乱,在诛杀羌渠单于这件事上,他所在的休屠胡可是出了大力。栾提莫车今时破罐子破摔,选择奉於夫罗为单于,明显是与他作对。 见众人争论不休,乌禅幕头疼不已,为了避免出现分裂,缓和气氛,说道:“国内动荡,汉人窥视,为国事而计,今不如效旧事,以八部议政,暂代单于职权。” 满清时期的八王议政制,并非努尔哈赤独创,最早可追溯到匈奴。如呼韩邪单于的上位,便是由八部大人推举。 鲜卑时期,拓跋鲜卑沿用匈奴制,创立了八部大人制,参与军事决策,以及统兵作战;唐宋时期,契丹、西夏、金三民族,同样是采用了八部制。 今既然选不出单于,不如干脆用议会制暂代单于,以来避免匈奴内部的分裂。 有了乌禅幕这句话,之前充斥着火药味的气氛,在这片刻之内尽数消散,不选单于,大家都有机会,甚至说大家都能做主发表言论。 “我没意见!”栾提莫车坐回椅上,说道。 “我也无异议!”去卑露出和善的笑容,说道。“好!” 经由日逐王乌禅幕的调解,众人达成协议,用六部贵人议政,直到新单于的出现。 在对汉方略上,因众人意见不统一,加上出征作战损伤不小,暂时以撤军休养为上,将离石以东地界舍弃,作为与汉的缓冲区,由羌渠部牧耕于离石。 而在匈奴诸部离开之后,羌渠部因担心遭到汉军进攻,主动将部内的近千汉民送还与并州,以来向并州的示好,希望汉军不会向西征伐。 而汉军在经张虞与众人的商议下,留下数百人守于离后,各郡兵马撤回兹氏,以等候汉朝新的政令。 在等候政令期间,张虞以西河郡无主为由,以督帅名义暂理郡事。 西河郡是为边郡,在永和年间放弃北部疆域后,其郡内人口剩余不多,在册户籍仅五千余户,百姓两万多人左右。 在南匈奴叛乱,郡守邢纪被杀,左国城周围的离石、皋狼、蔺、中阳等四县遭到南匈奴大规模劫掠,引发了流民潮。而流民顺吕梁山而下,在白波谷反叛,顺势向南劫掠河东郡。 西河郡虽被南匈奴所侵害,但并非所有县城荡然无存,还有剩下独苗平周县。 平周县本在河西,后世的米脂县,在永和东迁之后,西河郡平周县迁至吕梁山以西,位于汾水河谷,约在后世的介休市。 张虞南屯平周之后,当即派张辽率骑西进,看能否聚拢西河流民,以来安置于平周县。 军帐内,张虞坐于帐上。 张辽立于帐中,拱手说道:“君侯,仆率骑至平阳,竖旗聚民,广搜山岭,仅得老弱七百五十三人。据百姓言,之前本有两千余人,但县吏杨奉率乡民老弱千余人从叛白波军,不愿从者多留于山中。” “杨奉?” 张虞念叨不语,似乎另有思虑。 见状,张辽问道:“君侯是否有意征讨白波军?” “河东为司隶大郡,无朝廷之令,暂不可南下!”张虞说道。 顿了顿,张虞让张辽坐下,感叹说道:“西河郡民众不多,今能聚得流民七百多人已是不易。今加上羌渠部遣送近千百姓,今将有一千六百人左右,我军算是为西河郡留得微薄人口。” 平周在册人口约有近四千人,今下凑上一千六百名流民,差不多有五千人上下,折算成户或堪有千户之数。 “羌渠部送还近千汉民?” 张辽惊讶说道:“羌渠部归由匈奴部属,今怎会遣送汉民?莫非畏君侯之名?” “文远西进聚民有所不知!” 庾嶷代张虞解释,说道:“君侯威名为其中原因之一,其中更有匈奴无单于之故。” “自须卜单于被君侯所斩,去卑、莫车二人因单于之位争论不休,其部贵人为免匈奴分裂,故以六部治下。今匈奴无单于,仅有贵人、长老治国。人心不能齐,羌渠畏我军进犯,故有遣民之举。” 张辽沉吟了下,问道:“羌渠部为羌渠单于所属部民,今匈奴国内离散,不知可征否?” “不可征!” 张虞当即说道:“匈奴以六部大人治国,其心虽说离散,但我军如若进征,其众必然联合。故如我所料,除非匈奴有饥寒之忧,未来数年匈奴将无意犯我。” 匈奴因内乱而用六部治国,故在统一出兵上不好统一意见,但是若遭遇进攻,所有人为了自保都会出兵。 今下这种情况,只要汉军无意进攻匈奴,匈奴会陷入内斗,短期内很难出兵,除非汉地内乱空虚,匈奴人见有机可图,或许会联合用兵。 “今匈奴六部治国,我军屯兵平周,不知朝廷可有诏令?”张辽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朝廷于前些日来诏,将上党太守卫轩下狱问罪。至于用兵情况,或是说封赏之事,朝廷暂无政令,估计还在商讨之中。我部今下可屯兵于此,暂先安抚西河流民。” 朝廷在收到军报之后,倒是第一时间下狱问罪卫轩,并依照军中举荐的结果,暂命张虞出任主帅。 在张虞击败匈奴之后,刘宏第一时间下来诏,对军中诸将嘉奖。其中对张虞的诏令中,刘宏不仅赞扬张虞的战功,更是感慨‘恨不能亲抚卿背’,可见刘宏彼时之欣喜。 但在那之后,朝廷便无诏令下达,估计在商讨封赏问题,或是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本章完) 第129章 臣恐虞复为董卓 第129章 臣恐虞复为董卓 中平五年,四月。 “啪!” 刘宏将奏疏扔到地上,暴怒说道:“冀州刺史王芬竟欲动兵反叛,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罢,刘宏一脚踹翻案几,从榻上起身来回踱步,胸中之气难消。 “陛下息怒!” 杨琦劝道:“贼人王芬欲趁陛下北上之际,行图谋不轨之事,拥合肥侯为继位,此事非他所一人所能为。若琦所料不差,王芬私下必有与众人联络,陛下应速命人检捕王芬党羽,以来威慑天下逆党。” 今年春天,刘宏本打算北巡河间国,看望下自己的故乡。临行之际,若非太史以天象不吉为由,劝阻刘宏北巡。刘宏怕不是已至河北,而王芬今时的废帝计划将会施行。 刘宏脸色阴沉,说道:“此事交由杨卿负责,务必竭力查出与王芬往来逆党。” “诺!” 待杨琦快步出殿后,刘宏揉着脑袋,刚刚那一番生气,让他脑袋开始胀疼。 张让很有眼力,让招手让侍从收拾案几,自己上前主动为刘宏按抚太阳穴。 “天下为何这般混乱?” 刘宏闭眼着眼,感受张让轻轻的按抚,叹气说道:“王芬身为大吏竟然蓄意谋反,若非朕临时改变行程,恐王芬今已如意。” 张让谄媚说道:“王芬图谋欲反,天有恶兆,可见陛下有天子之命,非凡人所能图谋。今天下虽说混乱,但以陛下才略,必能中兴汉室。” 刘宏沉默良久,说道:“自黄巾之乱以来,州郡长吏难遏,今欲威服天下,需重振朝廷声势!” 顿了顿,刘宏问道:“朕欲重振朝廷声威,不知诸卿可有见解?” 见刘宏开口发问,张让趋步退下,拱手说道:“仆以为陛下可挑选使者,巡视天下州郡,以为威慑诸郡大族、豪人。” 蹇硕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今天下之所以骚乱,如陛下所言在于朝廷势微,而欲振作朝廷,臣以为遣天使巡视恐无大用,为今之计陛下不如编练新军。朝廷兵马强壮,则天下州郡必威服尔!” “编练新军?” 刘宏若有所思,不得不说蹇硕之语深得他的心意,自黄巾之乱后,地方郡县几乎各拥兵马,其中的区别在于兵马数目不同。 而几万的中央兵与之对比,比重下降了很多,尤其是西北叛军作乱以来,兵马多在关中镇守,长期归由将领统率。 今时若想重振朝廷威望,或是说令官吏敬畏于他,编练一支听命于他的部队格外重要。 念及于此,刘宏兴奋不少。他之前用何进出任大将军,但何进却笼络士人,与他本意有了出入,而后他勉强用何苗钳制何进,维持住士人与宦官的力量平衡。 但很快另一问题产生,近来几月,何家与何皇后不断推刘辩为太子。可是刘宏实在不喜欢轻佻的刘辩,反而对由董太后抚养的刘协有不少好感。 可是因为他的刻意培养,导致何家的权势太盛,让他已是不好废长立幼,仅能拖时间,让他找到合适的时机,慢慢剪除何家羽翼,培养亲刘协势力,之后再扶持刘协上位。 故他若能拥有一支属于他的精锐部队,雒阳内外将由他控制,而何家岂不是被他所钳制。 刘宏微微颔首,问道:“朝廷府库空虚,而朕西园有余财,朕欲出资编练西园军,不知你能否为朕统率?” 闻言,蹇硕欣喜不已,跪地说道:“臣为陛下家仆,今陛下委臣大任,臣岂敢不为陛下效死力乎!” “好!” 刘宏很是满意,笑道:“若组建西园军,朕将为无上将军,而蹇卿可为上军校尉,助我总管各军。” “遵奉陛下之命!” 见状,张让心中不由嫉妒蹇硕。自黄巾之乱以来,蹇硕因知兵善武,便深受刘宏信任。今下组建西园军,竟让小黄门蹇硕代刘宏掌兵,这种宠幸待遇,非常人所能比。 少许,黄琬、盖勋等官吏受刘宏传唤,今趋步入内。 君臣互相问好之后,刘宏便让众人坐下。“臣闻陛下因王芬叛乱急招,今不知陛下有何打算?”黄琬问道。 刘宏气已消散,说道:“朕已让侍中杨琦检捕王芬余党,且为防不轨之人再次作乱,又因今朝中可用兵马紧缺,朕已打算招募天下勇士,由西园出钱建军。” 黄琬沉吟了下,说道:“陛下组建兵马之事,臣以为可行。但今朝廷国库紧缺,边郡之兵迟迟难得军饷,恐还需陛下为朝廷度支!” 刘宏大手一挥,胸有成竹说道:“黄卿无需为此而忧,朕组建兵马,断不会影响朝廷大事。” 西园属于是刘宏的私人金库,近年来朝廷国库支出不够,每年都会由刘宏垫钱。而黄琬担心刘宏组建西园军,会减少边兵的支出。 但黄琬显然低估了大汉赚钱小天才的能力,刘宏心里已有了主意,他准备降低三公的售价,从一亿钱降到一千万,然后经常性换三公,一次性就能从这些公卿手中榨出三千钱,这还担心西园没钱吗? 刘宏的歪主意,黄琬自然不知,其沉吟几许,问道:“启禀陛下,匈奴单于被我军所斩,以六部贵人治国,羌渠部已遣还汉民近千。今并州兵马屯于兹氏,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刘宏微捋胡须,问道:“诸卿有何见解?” 黄琬思索道:“据张虞所奏,匈奴国内因单于位纷争之故,短期内应不会侵扰并州。故张虞上疏请命南下河东,为国征讨白波军。今陛下不如封赏张虞之功,准其南下征讨河东兵马,另命各郡兵马各归本郡。” “或是可行!” 刘宏问道:“今尚书台内是否议出如何封赏并州诸将?” 黄皖将公文上呈,说道:“今并州刺史位空缺,可由泰山郡人丁原上任,河西郡守可由博陵人崔钧出任。定襄太守郭缊因举张虞继任主帅有功,今可迁升至雁门太守,而雁门太守王泽可升任涿郡太守。” “王柔虽有都护匈奴具有大过,但今征贼有功,可任护匈奴中郎将。或是陛下以为不妥,可让张虞代王柔为护匈奴中郎将。……” 黄皖继续说道:“爵位上,张虞受任败军之际,率残军退敌,再又斩匈奴单于,杀伤敌人众多。依照汉律,可封县侯,故经诸卿商议,可封张虞为平城侯,享食邑一千五百户。若封县侯太甚,陛下可封张虞为都乡侯,同享食邑一千五百户。” 东汉中后期开始,尤其是黄巾之乱以来,朝廷因滥封了不少爵位,侯爵的含金量大幅度下降,今下封侯除了军功因素,受君主恩宠因素很关键。 刘宏浏览封赏公文,面露深思之色,问道:“诸卿可有不同之见?” “臣有!” 刘宏寻声望去,见开口之人乃盖勋,问道:“盖卿有何不同之见?” 因盖勋在西北战场上誓死不降羌人的表现,让刘宏对盖勋态度很是友善,且甚是宠信。 盖勋神色肃然,拱手说道:“陛下可知董卓乎?” “董卓?” 闻言,刘宏神情不太好看,说道:“董卓为西北大将,朕岂能不知!” “陛下,董卓自受命坐镇关西起,借其威名,广纳义从,执掌大军,部众为首是瞻,拥兵万数。其性贪婪,沮军疑众,令贼众坐大,今下是为难遏之人。” “张虞言行看似忠信,自从就职并州以来屡建功绩,今下破斩匈奴单于,名声已是响彻乡野。” 盖勋言语有力,神情诚恳,说道:“陛下若用张虞讨白波贼,必授大兵与他。然其为并州之人,姻亲之妻为祁县王氏,臣不敢妄言张虞心性如何,但为朝廷大计而思,今当调任别职,命他将征白波。” 董卓从中平元年起,受命征西北叛军,在与叛军作战这件事上,其态度一直暧昧不明。皇甫嵩首次出任主帅,董卓便一直从中捣乱,劝皇甫嵩不能着急进兵,给予了叛军大量发育的时间。 在张温就任主帅时,董卓并不愿意听命于张温,在很多事上拖拖拉拉,对征讨叛军这件事上并不着急。并且在击败叛军后,所有兵马追击,悉数被叛军击败,仅有董卓安然而归。 这五年以来,董卓类似的行为实在太多了,让朝廷不得不怀疑董卓是否与叛军存在密切联系。但因董卓在西北享有盛名,朝廷又只能依仗董卓。 但随着董卓异常举动越来越多,朝廷已是明白董卓与叛军之间具有密切联系,甚至存在养寇为患的嫌疑。 今盖勋用董卓例子前来劝刘宏,便是指出张虞潜在的危险性。其本身是边人,姻亲又是并州大族,今下战功赫赫,名声响彻并州,再用张虞征讨白波贼,怕不是又养出一个董卓。 盖勋这番言语,让刘宏不禁开始猜忌张虞。今董卓已是尾大不掉,若给予本地人张虞更多兵马,他听从朝廷政令好说,若是养寇为患,张虞岂不是变成第二个董卓了吗? 刘宏将公文搁下,说道:“各将封赏依照尚书台所拟,封张虞为平城侯,官职暂不授之,令张虞入朝述职,朕将另有封赏。” “诺!” ps:腰还是疼,三更只能到明天,今晚让我存点稿。 (本章完) 第130章 封县侯,双飞燕 第130章 封县侯,双飞燕 三月,张懿率兵败于匈奴叛军之手,张虞受举督帅残部,破斩匈奴单于。 公孙瓒被受困管子城二百多日,粮尽食马,力战不敌,为寻生机,公孙瓒与士卒辞诀,欲突围出逃。幸因雨雪,乌桓饥困,远遁柳城,公孙瓒得以幸存。 孙坚于荆南破零陵贼,肃清零陵郡,越境南征桂林贼。 四月,刘宏下诏封赏,张虞受封平城侯,并诏至雒阳述职。而公孙瓒因功升迁为破虏校尉,受封都亭侯。 同月,丁原就任并州刺史,以并州人口单薄为由,行至河东募兵;西河太守崔钧上任,暂以平周为郡治。 而张虞继续屯兵于平周,观望河东形势。朝廷所遣使者至平周,册封张虞及部下将领。 使者宣读完诏令,将诏书交于张虞,笑道:“恭贺君侯荣封平城侯,陛下今在雒阳等候,待君抵达京师,将为君侯亲授县侯印绶。” 张虞神情不变,恭敬收下诏令,问道:“今白波军劫掠河东,我请命为国征讨白波贼,不知陛下允否?” 使者笑眯眯说道:“陛下已命河东太守镇压叛乱,若有不济,陛下将会命别将出任。君侯于边郡立下大功,陛下甚是欣喜,故特招君侯至京,欲为君侯亲授印绶。” “那不知我部兵马如何安排?”张虞问道。 使者笑了笑,说道:“君侯可让帐下军士暂归驻地,之后再往雒阳述职,但需注意脚程,莫让陛下久等了。” 张虞虽不情愿,但碍于使者在前,仅能笑道:“虞离京多年,今立下功勋,能得陛下恩宠,实感庆幸。有劳天使传话,虞不日便往京师述职。” “善!” 使者看下帐中情况,便向张虞告辞离去。 待使者走后,张虞脸色沉了下来,对前往雒阳的诏令并不情愿。 “陛下封爵而不封官,又无视白波贼,急命君侯前往雒阳,不知是何缘由?”张辽收起关内侯的印章,疑惑道。 张辽作为张虞帐下大将,累积过往军功,朝廷封其为关内侯,也是张虞帐下唯一一名关内侯。而在并州大军里,冯博、郭缊、王泽三人因从破匈奴有功,皆封亭侯,算是沾了张虞斩杀匈奴单于的功绩。 张虞将诏令收起,负手踱步,摇头说道:“今无雒阳来信,我暂不知为何突发此变故。” 张虞本意是借平白波贼之事,大量扩充帐下步卒。但今刘宏一封述职诏书,直接将他调往雒阳,无疑是破坏了张虞发展的战略。 而刘宏为何会突然将他调往雒阳,这也让张虞为此而疑惑。 莫非他暗中培养兵马的行为被发现了? 但从刘宏对州郡的掌控力来看,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所为,莫非是其他缘由? 庾嶷沉吟少许,说道:“陛下招君侯前往雒阳,或许出于君侯为并州乡人之故,君侯战功赫赫,若手握重兵,对朝廷而言恐非好事。” 闻言,张虞眉目微蹙,庾嶷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朝廷虽用边人守边土,但对军事主官的人选却非常小心,不可能允许出现并州籍贯之人帐下拥有并州最强兵力。 如匈奴叛乱,刘宏选用并州刺史张懿为主将,用他与王柔辅佐,则就说明了朝廷在用人的大体政策。 是役,他力挽狂澜,斩破匈奴,名声威震并州,这种情况下,朝廷出于深层次考虑,将他调往雒阳任职,并非没有可能。 得知朝廷意图,张辽担忧说道:“若君侯前往雒阳,那我等将如何是好?” 众将神情多有不满,张虞若被调往雒阳,他们岂不会迎来新的主帅。 今下不仅属将们不满,连张虞都头疼起来,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军队,若是被调往雒阳,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 但若不受命,仅凭张虞手上这些人马还没资格与朝廷叫板。换一角度而言,张虞若不奉命,有没有与朝廷叫板的资格不说,他怕不是会引起并州士人的不满。 不管如何,张虞眼下仅能奉诏,前往雒阳述职,走一步看一步。而至于帐下兵马问题,张虞需尽最大努力,想尽办法继续控制帐下兵马。 张虞踱步少许,说道:“且先依陛下诏令,容我先行前往雒阳述职,而军士可先北归雁门驻地。说不准述职之后,陛下会准许我归并州。” “诺!” 闻言,张辽、郝昭与众人仅能闷声应道。 朝廷既有诏令,张虞仅能奉诏行事。在诏令送抵的第二日,张虞便率军开拔,准备至晋阳,与妻妾见面,而后取道上党,从河内至雒阳。 当日,在张虞的带领下,马队徐徐而行,朝北进发。 平周百姓得知张虞率兵将走,一名老者领着十余人或牵羊,或捧酒,以来送行张虞。而张虞得知乡人送别,当即策马前来。 见张虞将至,老者率众人行大礼,拱手道:“老朽拜见君侯,多谢君侯施手救济之恩。” “请起!” 张虞翻身下马,连忙搀扶起老者,谓众人说道:“虞功德浅薄,难受诸位大礼。” 被扶起的老者,问道:“敢问君侯可是将要撤军?” 张虞回头看了眼行进的马队,如实说道:“我本欲南下征讨白波,但陛下有诏,我部仅能奉诏北归。” 老者长声而叹,说道:“君侯所部乃为仁善之兵,老朽平生从未见之。今君侯率部北归,不知今后还能再见云中兵否!” 张虞所部移师至平周,除了让部下聚拢流民外,张虞有意识开始建设自家部队的形象,如让兵吏下乡野,肃清乡野中的贼寇,且得知大军驻地周围乡里缺水,张虞还让郝昭带队挖了口井。经一番操作下来,张虞与所部义从骑的口碑在平周飞快上涨。毕竟在汉末这种环境下,能遇见不欺压百姓的官兵已是幸运,更别说张虞这种会帮百姓做事的官兵。 张虞握住老者的手,安抚道:“我倒愿平周太平,翁与乡民安居乐业,让虞不复来此。” 老者拱手而拜,说道:“君侯仁德,仆等无以回报,今奉羊酒为官军享用。礼虽不厚重,却是为仆等一片心意。” “不可!” 张虞推辞了下,望着前来送行的乡人,说道:“我与云中军皆系并州子弟,今为乡人肃清贼寇,是为举手之劳,岂能言求回报。” “君侯~” “乡民贫寒,虞与部下弗敢受之。”张虞拒绝道。 老者神情动容,说道:“仆等终不敢忘君侯。” 张虞挽住缰绳,按马翻身而上,说道:“翁君不必远送,望虞下次至此,能再见诸位。” 望着张虞的背影,老者感叹说道:“张君侯所率之兵,可称为仁者之师尔!” 在乡民的呼声中,张虞挥鞭策马,赶上北归的骑队。 将行远时,庾嶷朝张虞拱手,感慨说道:“君侯仁治平周,收平周百姓之心。若诸将皆似君侯这般,则天下何愁不安!” 张虞默然无语,在平城时期,其实他所将兵马并没有所谓说这般亲民,更多是他手上的暴力武装,用来威慑边胡。 而今入了并州,他为了维持他保境安民的人设,他有意识让军队披上层并州子弟兵的概念,故才有他在平周的一系列操作。 今时来看,张虞所营造出来的人设效果非常好。从政治利益来看,张虞获得了来自百姓的舆论支持;从个人需求上看,满足了张虞对个人理想的实现。 张虞虽说统兵厮杀多年,但拥有后世残留观念的他,实在不想成为像曹操那般的人,口上喊着爱民,实则却是屠夫。 帐下军士如能拥有后世子弟兵一半的水平,今后他所征服的郡县,其民心何愁不安,物力、人力将会最大限度供给于他,助他平定天下。 兵马行至晋阳,因目的地不同,张虞将义从骑交于张辽、郝昭几人统率,而他则是留在晋阳,准备与佳人厮混几日,再前往雒阳。 见郦素衣细步入堂,张虞将手从王霁的衣裳里抽出,说道:“此番我虽受封县侯,但陛下却无官职封赏,令我入京述职。” 王霁俏脸红润,整理了领口,说道:“夫君可知为何前往雒阳述职?” 张虞伸手拉住郦素衣的手,顺势搂到自己身侧,郁闷说道:“据袁术来信,盖勋以乡人统率重兵于国不利为由,让陛下莫授征讨白波贼之职于我。” 袁术的来信与庾嶷的猜测相近,倒让胡思乱想的张虞放下心来,最坏的情况无非是率兵前往别处讨贼,或是说被调到中央任职。 王霁眼眸流转,笑道:“夫君可是不满盖勋?” 当着王霁的面,张虞偷偷将手抚到郦素衣的翘臀上,神情淡然说道:“盖勋深受陛下宠幸,我若对他不满,岂不是对陛下不满?” “夫君明白就好!” 王霁斟酌了下,说道:“夫君入雒阳之后,或可拜会盖勋,以表感谢之情!” 张虞若有所思,似乎明白王霁所说深意。 郦素衣冷笑了下,说道:“夫君因盖勋之故,被调往雒阳述职,今若感谢盖勋,岂有此理乎?” “啪~” 张虞拍了拍郦素衣的丰臀,佯装不满说道:“无知妇人,怎知殊岚所言深意。” 当着正妻的面被打屁股,郦素衣面红耳赤,羞愧说道:“张济安,你若嫌我无知,往后不必和我言语!” “嘿嘿~” 张虞揉搓击打部位,笑道:“我不在平城,而殊岚事务繁忙,还需你带人多往胡部、军中走动,代我向部下施恩!” “哼!” 见二人情意变浓,王霁起身说道:“我先走了!” 张虞伸手拉住王霁的手臂,趁着其起身之际,用力往怀里拉来。 “啊~” 惊呼间,王霁发现自己已倒在张虞的怀里。 “这床大,睡上三人没问题!” “能不能叫上红娘?” “你能行?” “我怎么不能行!” (本章完) 第131章 汉室忠臣张虞 第131章 汉室忠臣—张虞 温柔乡里,与佳人厮混了五、六日,在张丰率二十骑的护卫下,张虞终于是起程了,前往京师述职。 从晋阳行至上党郡,顺行上党而下,走白陉至河内郡。在河内地区,张虞拜会了郡守的王允。 “虞拜见叔父!” 张虞向王允拱手,行以弟子礼,说道:“雁北毛皮颇多,虞捎带了些,望叔父莫嫌礼糙。” “济安还是这般客气!” 王允让二儿子王景将毛皮收下,笑道:“济安受任败军,率部斩杀单于,立下破胡大功,其战功之显赫,连我在河内都有所听闻。今朝廷封授县侯,享食邑一千五百户,可谓厚待济安啊!” 张虞谦卑说道:“虞至今不敢忘初见叔父之时,若无叔父举荐、栽培,则无今日之虞!” 王允挥了挥手,不以为然说道:“济安非凡夫,无论在中原,亦或是在边陲皆能建功出彩,我王氏出力不多。” 王允看得透彻,知道张虞仕途中其实更多靠自己,而不是纯靠王氏帮衬。以张虞表现出来的骁勇、知兵等特点,光靠战功都能出头。 今时来看,王氏在张虞的仕途中,差不多充当催化剂的作用,帮张虞早几年出头罢了。他若自恃身份,拿王氏帮衬这件事说话,怕不是会惹张虞厌恶。 且张虞也不是纯吸血,在他落难入狱时,张虞出面用万民伞将他救了回来! 顿了顿,王允问道:“不知济安前往雒阳所为何事?” “陛下来诏传唤,命虞入京述职。至于官职,恐怕另有安排!”张虞说道。 王允沉吟少许,说道:“雒阳近期动荡,济安若往雒阳,恐需注意局势。” “请叔父示下!”张虞恭敬请教道。 王允捋着胡须,说道:“上月冀州刺史王芬蓄意叛乱,欲趁陛下北巡河北之时,劫持陛下,拥立合肥侯。陛下因天象不吉,取消北巡,而王芬恐事发,畏罪而自杀。” “陛下为此震怒,不仅下令追查王芬党羽,并欲建西园军,以来震慑不轨之人。西园军者,陛下欲自领,兵分八校尉,由小黄门蹇硕统率。” 顿了顿,王允思虑说道:“我以为陛下组建西园军,其意不在威慑不轨之人,而是欲钳制大将军兵权。” “为何钳制大将军?”张虞顺口问道。 王允摇了下头,说道:“陛下宠信宦官,而大将军却常有为国除贼之念。或许宦官顾虑大将军势大,故怂恿陛下制衡大将军。” 张虞沉吟良久,他总觉得刘宏组建西园军的目的没这么单纯,何进算是刘宏亲手扶起的外戚,先前用何苗平衡制衡何进已是够了。 而今亲自用宦官制衡何进,不仅会加剧何进与宦官之间的斗争,更是将何进置于宦官之下,反而像是限制何家。 何家? 张虞想到历史上的刘宏去世后的继承风波,大体明白了什么,或许刘宏不想立何皇后之子刘辩为太子。通过限制何进的兵权,或许便能达到压制何进,完成废长立幼的目标。 而他此番入京,不知会扮演什么角色? 棋手、棋子,亦或是局外人? 见张虞思索不语,王允问道:“济安可是有不同之见?” “并无!” 张虞将心中所思压在心中,拱手说道:“多谢叔父相告雒阳形势!” 叔侄谈话间,待通报之后,程普趋步入堂。 “府君,并州刺史丁原前来拜会!”程普分别向王允、张虞二人行礼,说道。 张虞犹豫了下,说道:“叔父如有不便,虞可暂且告辞。” 王允摆了下手,示意让丁原入内,无奈说道:“济安暂为破鲜卑校尉,何须避让丁原?他今时前来,无非是为兵马钱粮而已。” “兵马钱粮?”张虞疑惑道。 “然也!” 王允点了下头,说道:“丁建阳被朝廷拜为并州刺史,因得知并州人口稀少,钱粮不丰,经朝廷批准,准许丁原于河内驻扎,招募河内壮丁为卒,且还令我河内出钱粮供应。” “济安往后少不了与丁建阳交际,今可在此互相结识下。”王允说道。 “善!” 少顷,丁原带着爽朗的笑容入内,拱手说道:“原拜见王河内!” “见过丁并州!”王允起身迎了下,说道。 “不知这位是?” 丁原见英气勃发的张虞向他问好,不由好奇问道。 “平城侯,破鲜卑校尉张虞,今见过丁并州!”张虞神情和善,笑道。 见状,丁原惊讶不已,赶忙行礼说道:“并州刺史丁原,见过张君侯。张君侯之名,如雷贯耳,原早有意拜会张君侯,不料在此能与君侯相会。” 张虞笑了笑,说道:“得闻丁君出任刺史,并州诸郡官吏无不盼望丁君,往后并州军政有劳丁君料理了。” 丁原笑容满面,说道:“并州胡寇猖獗,恐需君侯威慑,今后还望多多指教。” 顿了顿,丁原问道:“君侯驻地在雁门,不知怎在河内?”丁原虽没到并州上任,但已打听清楚,张虞与王允的关系,以及张虞在并州内部的声望。 张虞说道:“虞奉命前往雒阳,今至河内时,本欲拜会王府君,而后再见刺史,不料今时在此相会。” 丁原羡慕说道:“君侯斩单于,大破匈奴,立此殊功,陛下必有大赏,原在此恭贺君侯。” 若是以往的张虞,丁原不必这么和善、谦卑。但今下的张虞在并州内部的声望不同凡响,且张虞手上还有重兵,更别说张虞姻亲又是祁县王氏。 说句不客气的话,丁原若想治理好并州,或是说和并州官吏和睦共处,丁原必须与张虞交好。 而张虞自然是接下丁原抛过来的橄榄枝,毕竟眼下他没有得罪丁原的必要,还是需要与丁原保持良好的关系。 在河内,张虞与丁原、王允二人聊了颇久的天。之后张虞没忘程普,在临行前,张虞还和程普吃酒,这让程普感动不已。 程普本以为张虞会因升迁高位而忘记他,然张虞却没忘记他,不仅语气、神情不变,所聊内容更多是关心他之言语。 并且张虞见程普不得升迁多时,遂说了些安抚的言语,表示如果程普想离开王允从军,他会备好官职以候程普。这一番言语让程普感触不已,深感张虞为可托付之人。 程普送行至黄河畔,张虞与之告别后,渡过黄河便到了雒阳。 雒阳与数年前的变化不大,张虞至雒阳时天色已晚,便与数年前入京情况相同,在王府落脚休息,与王晨、王盖二人会面。 次日,张虞在得到接见的准许,便着礼服入宫,至南宫拜见刘宏。 张虞任尚书郎时,南宫曾发生大火,而今张虞再至雒阳宫中时,南宫已是修缮完毕,所选用料比之前宫殿更为豪华,外观上更为气派,而修缮这些宫殿的代价,估计就是张虞在路上所见的流民了。 因刘宏在殿内有事,张虞只能暂在殿外等候。 过了少许,侍从趋步而来,向张虞递话说道:“陛下诏张君侯入内!” “多谢!” 张虞整理了衣冠,顺着侍从的引路,趋步入殿拜见刘宏。 “臣张虞拜见陛下,愿陛下嘉福永享,长乐未央!” 张虞行跪礼,拜见胡榻上的刘宏。 相比数年前,脸色红润的刘宏,今时刘宏神情憔悴,脸色苍白,精神气弱了很多。 出现这种情况转变,不是操劳案牍过度,便是贪恋酒色过多。而以张虞之见,刘宏估摸是后者,毕竟刘宏好色在朝中算是出了名的。 “张卿免礼!” “来人赐座!” 刘宏下榻而扶,笑道:“数年前,卿上疏自荐,言往边疆效力,为国驱胡安塞,朕当时将信将疑。” “然不料卿不负昔日之语,整肃二郡匈奴,驱鲜卑于塞外。大军大败之时,卿临危受命,据胡于险峻,潜行斩单于,朕览军报时,深叹其中之不易,其中之凶险!” 说着,刘宏亲切抚张虞之背,笑道:“朕诏令言,恨不能抚卿背,今朕如常所愿矣!” 张虞受宠若惊,说道:“陛下待臣恩重,臣岂敢不为陛下效死力乎!” “善!” 刘宏让张虞坐下,感叹说道:“朕近些年提拔官吏众多,但出众而未让朕失望者,唯张卿一人矣!” “陛下谬赞!” 张虞虚伪说道:“臣居北疆时,常忧不能报陛下恩遇,有违奏疏之言。今略有建树,多赖陛下洪福,臣得以建立功勋,终有颜面来见陛下!” 为了上进,张虞不得不背上汉室忠臣的人设了! 而张虞真像极了章鱼,章鱼能因环境改变自身的颜色和构造,张虞能因不同形势改变他的人设和言行,当真名副其实啊! 刘宏坐回胡榻上,说道:“卿忠贞热忱,朕今知矣。” 说着,刘宏试探性问道:“朕招卿入京,其一,欲向卿了解胡寇,听卿述职;其二,因卿立有勋功,需封赏官职,故不知卿欲求何职?” “报效国家,不分何时,不分地界。今陛下若需臣往巴蜀讨贼,虞当即率部南下,为国家荡平贼寇。” 张虞神情严肃,说道:“臣之所以求往剿灭白波,实因白波于河东,臣与之毗邻,出于安民破贼之思,故往河东求征白波。” “今官职由陛下定夺,虞岂敢妄自做主!”张虞说道:“若陛下需臣于雒阳任职,臣可为陛下持戟守宫。” 见张虞这般表态,让刘宏心怒放,笑道:“济安深谙兵略,今后必成大器!” 说着,刘宏语气一转,问道:今朕有一疑虑,不知卿能解朕疑惑否?” “臣粗鄙少见,陛下今时垂问,臣当尽力而答!”张虞说道。 “朕欲组建西园军,然军中兵吏由来,或有人言募新兵,或有人言选勇士,朕一时难以确定,不知济安有何高见?”刘宏问道。 ps:腰还是反反复复的疼,欠的那更还是要拖,请诸位书友见谅下! (本章完) 第132章 西园校尉 第132章 西园校尉 “编练新兵之要为地方武备松弛,而今天下之所以纷乱,非我朝兵马不骁勇而是在州郡难安,陛下既欲威慑不轨之人,以臣之见不如行强干弱枝之法,点选地方精锐入京,归统于陛下指挥。” 张虞跪坐于席上,恭敬说道:“时陛下以强兵屯雒阳,于内镇肃京畿,于外威慑州郡。西园强兵若成,王芬、边章之流歹徒,又怎敢以下犯上!” “嗯~” 刘宏微微颔首,对张虞这番言语很是满意。 朝廷为何忌惮董卓,不就是董卓屯兵关中,而中央空虚吗? 为了安抚董卓,让他为朝廷安心做事,在封赏上几乎不手软。今若用骁士组建起西园兵,将对类似董卓这般的将领,具有很大的威慑力。 念及于此,刘宏对张虞有了不少的信任度,毕竟张虞若是不为汉室着想的人,又怎会向他提出这般建议呢? “卿心存国家,朕深感欣慰。” 刘宏捋须而笑,说道:“听卿之语,朕已有微思,西园军兵吏,将以边郡锐士为兵,并于地方招募勇士,效南北兵制,立八校营。” 汉军一校约在八百多人,八校尉合营六千四百人,但若加上各种从吏、亲卫,西园军兵马恐会逼近七千人。 别看七千人少,但若以精兵锐士的培养,很多州郡的兵力尚不及西园军。若加上雒阳地区本身的兵马,能与之抗衡的兵马,估计就是东汉布置在关中地区的大军。 说话间,刘宏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朕闻并州兵马骁勇,卿帐下千骑勇士,不知与凉、陇兵马相较孰强?” 张虞眉头不由微皱了下,但却很快舒展开。 他至今不清楚刘宏的目的,或是说刘宏将会怎么安排他的官职。而眼下刘宏突然问起并州兵马,结合刚刚所谈及的内容,莫非刘宏看上并州兵,打算用来组建西园兵。 张虞不动声色,说道:“并、凉、幽三州因临近边塞,故民风强劲,人人善骑,并、凉二州兵马孰强,臣暂时难知。但以臣之见,兵马难分上下。” “今陛下欲建西园强军,若不嫌臣粗鄙,臣愿为陛下持戟立旗,为天子帐下一小卒。” “哈哈!” 张虞的表忠心,让刘宏开心而笑,问道:“济安为青年英将,今到雒阳任职,不觉得委屈?” “雒阳为京畿,臣能至雒阳任职,控卫陛下安危,臣自感荣宠之至,岂会觉得委屈!”张虞笑道。 闻言,刘宏收敛笑容,说道:“如实而言,济安文武俱全,深谙兵法,朕有意招卿入西园任职。但恐令卿居京任职,难展卿之才华。” 得见刘宏欲让自己入西园任职,张虞心中松了口气,他就怕刘宏脑抽风,派他前往关中与董卓搭伙,或是说南下吴楚任职,亦或是将帐下兵马从他手上剥离。 张虞神情微正,说道:“如臣之前所言,为国效力不分地界,不分职务。且陛下建西园军非观赏之用,而是为威慑不轨之贼。” “臣帐下云中义从若是巡边,边塞胡寇得见云中旗,无不逼退让之。今西园兵马组建,以臣之卑鄙之见,当令兵出讨地方贼寇,让天下州郡尽知西园强军之名,无不对陛下宾悦臣服。” 闻言,刘宏大喜过望,他帐下的西园兵若能拥有张虞所说的效果,那天下歹徒岂敢作乱,那些官吏还不是乖乖听自己的话。 “今后西园军是否有如此声望,还需由卿与诸校尉协力。”刘宏说道。 见刘宏主意已定,真有意让自己到西园军中任职,张虞不再犹豫,拱手而拜,说道:“臣当不负陛下期望,竭力以报国家。” “善!” 话音未落,却见蹇硕趋步入堂,汇报道:“陛下,皇子协求见陛下!” 刘宏脸上露出欣喜,招呼说道:“速让协儿入殿!” 见状,张虞拱手请辞说道:“陛下今下另有要事,虞先行告退。” “不必了!” 刘宏有意让刘协见大臣,笑道:“非是大事,只是小子欲见朕而已,卿可暂时留下。” 说着,刘宏指着蹇硕,笑道:“西园军由朕统率,而黄门蹇硕将为上军校尉,助朕统率京畿诸兵。济安今后将与蹇卿共事,二君可多多交流。” “诺!” 少顷,八岁的刘协小步快走入殿,仿佛小大人般,一板一眼向刘宏问好,又很懂事地向张虞、蹇硕二人问好。 张虞当即回礼,拱手说道:“臣拜见皇子!” 刘宏指着张虞,笑道:“协儿,张卿曾夜斩匈奴单于,威震并朔,是为朕麾下大将。协儿今后若欲练骑射,或可向张卿请教。” 刘协拱手微拜,稚嫩的脸蛋甚是认真,说道:“张君威名,协于宫中多有闻,今后若协习射,劳张卿指点箭术。” “不敢言劳!”张虞恭敬说道:“副君往后若是有令,虞绝不推迟!” 刘宏摸着刘协的小脑袋,眼神里充满了疼爱,说道:“济安初至雒阳,料想多有疲惫,今可先行退下。” “臣告退!” 张虞心中了然,刘宏这不就是让刘协结识大臣吗? 趋步退出了殿,张虞见也一同蹇硕退了出来,主动问候说道:“虞拜见上军校尉!” “硕见过张君侯!” 蹇硕笑眯眯,说道:“西园军尚未成制,今后恐需君侯协助。” “蹇上军客气!” 张虞神情如常,并未因蹇硕的宦官身份而不满,说道:“皆是为陛下效力,何谈协助。君今后如有要事,吩咐一声便好!” “善!” 蹇硕对张虞颇有好感,说道:“西园八校,君侯将领一校,而君侯初任校尉,帐下暂无兵马,恐需君自征兵马。而兵马所需钱粮数目,君可如数上报于某,某将上报于西园,为君侯拨款。” 闻言,张虞心中已有所得,故作犹豫,说道:“实不相瞒蹇君,虞帐下亲信远在并州,不知能否调旧部入京!” 出于交好张虞为目的,蹇硕请张虞至偏僻之处谈话,小声说道:“陛下已命并州刺史丁原征募并州勇士,而后谒雒阳为兵。今君侯如欲调旧部入帐下,或可依此法入京。” 顿了顿,蹇硕提醒说道:“我闻君侯帐下兵马颇多,今此番调旧部入京,其人数不宜过多,以免落人口舌。” 张虞调旧部入京,打算协助他建军,蹇硕可以理解。但蹇硕不可能坐视张虞将大量旧部调入帐下,毕竟蹇硕需要确保西园军属于刘宏所有。 张虞伸出手指比画了下,说道:“四百人可否?” 蹇硕皱眉说道:“四百人太多,我可批复君侯两百五十人名额,余者需由君侯从郡县兵马中选拔。” 张虞故作为难了下,说道:“陛下器重西园军,望西园军能闻名天下,而我部士卒常年与胡人缠斗,生性剽悍,是为骁勇之士,人人善骑射,如能调入西园中,将能大大增强我军实力。” 蹇硕思虑良久,说道:“君侯可调三百骑射士入雒阳,余者不能再多。” “多谢蹇君!” 张虞拱手致谢道。 蹇硕笑吟吟,说道:“君侯由陛下一手所提拔,深受陛下器重。今陛下又拜君侯要职,望君能忠奉国事。” “自然如此!” 张虞说道:“君都督西园各部,虞当以军令为主。” “善!” 蹇硕拱手告辞说道:“君侯慢行,硕尚有事务,今且先行一步。” 见张虞给了承诺,蹇硕放下心来,他受命以来,最大的敌人在于何进。故他要确保刘宏所委任的八校尉,不能被何进拉拢过去。 而张虞往昔虽与何进有联络,但关系并不深厚,今他有皇帝背书,且又向张虞示好,张虞不至于会倒向何进。 待蹇硕离开之后,张虞望着蹇硕魁梧的背影,露出思索之色。 蹇硕算是与众不同的宦官,除了少有的身形魁梧外,其做事勤勉,至少维护刘宏的利益。可惜今因兵权问题,蹇硕注定要与何进发生冲突。 他作为西园军中的校尉,从未来雒阳将要发生的动荡政局来看,怕是很难独善其身。如果依照大势而言,他倒向何进的话,或许是正确的选择。 然若拉长时间线,何进注定成不了事,他只能成为雒阳那场大动乱中的牺牲品。如何在未来获得更大的利益,或许才是张虞所看重之事。 那以何为重? 无非是兵马、人才、钱财,他眼下最好的选项莫过是借着中央军的名头为自己招募更多的兵马,最好能出征剿匪,借机发展自己。 今下能从旧部中调三百骑入京,余者兵马的安置倒需上心,他需想办法尽量维持现状,或是说尽量让自己帐下的兵马就留在雁门。以便他归乡之时,挥手一招旧部,义从骑将会从他号令。 念及于此,张虞吐了浊气,被刘宏调至雒阳并非是件坏事。至于调哪些人入京,容他好生斟酌下。 待张虞出了宫,见天气尚早,便马不停蹄前往袁术府上,准备与袁术通下气。 (本章完) 第133章 变色龙张虞 第133章 变色龙—张虞 “数年不见,济安已成我辈之人!” 袁术为张虞倒酒,笑道:“济安虽未能升迁至中郎将,但能被陛下拜为西园校尉,与曹孟德、袁本初、赵稚长(赵融)等人并列,今后前程当不可估量,可谓年少有为。” 从宫中出来,张虞本因不能升迁中郎将,至地方征讨盗贼而郁闷。但经袁术的介绍,张虞才知道他能拜为八校尉,在官职层面上而言,可谓大跃升。 西园校尉有八人,刘宏今时仅委任了五人,即蹇硕、袁绍、曹操、赵融四人,加上张虞的话,其恰好满五人。 而以上这些人不是刘宏的亲信,便是久任两千石之人,袁绍、曹操二人不用多说,赵融则是凉州汉阳人,今任光禄大夫。 光禄大夫之职为天子身侧近臣,掌管论议之责,两汉九卿在升任之前,大部分会在光禄大夫这职位上过渡下。而刘宏选用光禄大夫赵融出任西园校尉之一,足可见西园校尉非是寻常校尉所能比。 而张虞能以二十余岁之龄出任西园校尉,相较三十四年的曹操,年近四旬的袁绍,足以受得上袁术所给予的‘年少有为’四字。 张虞双手持樽,恭敬说道:“虞能有今日之官爵,多赖袁君于京中奔走,虞莫敢忘袁君之恩。” 闻言,袁术脸颊上的肥肉皱了起来,笑道:“举手小事,济安能记得,倒是有心了!” 人到中年便发福,袁术常年喜饮蜜水,又不经鞍马之事,今下自然难逃此定律,其脸颊发腮,身材浑圆了圈。 张虞向袁术敬酒,说道:“虞初入雒阳,被陛下授予校尉,听候蹇硕统率,而闻大将军同受蹇硕都督。虞试问袁君,往后不知如何行事?” 袁术沉吟了下,问道:“济安所言是为何意?” 张虞压低声音,说道:“我见陛下时,陛下曾让虞面见董侯,而我观董侯与蹇硕关系密切。虞虽在边疆,但却有闻近期立太子之事,陛下为此而犹豫。” 见张虞有这般言论,袁术惊奇了下,笑道:“济安不仅知兵势,同晓时局,见识果然不凡。” 顿了顿,袁术问道:“济安既知太子之事,不知济安有何思虑?”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虞深受袁君大恩,今立储君之事,自当以袁君之见,从袁公之意。” 为了避免深陷政治风波,张虞不得不为自己披上袁氏门人的身份,自己不主动站队,选择站队袁氏。 袁术眼眸里露出赞许之色,他之所以会帮助张虞,除了张虞能力出众外,更是张虞识趣,在站队问题上不含糊,永远以袁氏意见为主。 袁术喝了口蜜水,说道:“何氏与董氏,是为何氏势力强大,今无需多疑,可从何氏为主,以史侯为储君。然我袁氏不必急于表态,让何氏与董氏多斗上几年,待形势分明之际,再做决定不迟!” 所谓董氏,其实便是刘协以及刘宏。何进位高权重,刘辩之母何氏为皇后,双方立储争执起来,必然是场恶斗。 袁氏四氏三公,不提家主袁隗今转为后将军,袁基、袁绍、袁术同辈三人是为朝中翘楚,皆任两千石高官,且袁术、袁绍两兄弟更手握兵权。 故以袁氏今下的权势,当下着急下场反而是件蠢事,不如等到形势分明时,袁氏下场当胜负手,反而能赚取丰厚的政治报酬。 今袁氏如果能得到张虞的追随,那么袁氏在雒阳地区又多了一支可用兵马,更不用着急下场了。 而张虞今下的所为,差不多辜负了刘宏原本的想法。刘宏引入张虞出任八校尉,其实打算让根基浅薄的张虞为他所用,用来配合蹇硕钳制何氏。张虞依附了袁氏,当即是将刘宏给卖了。 张虞为袁术倒蜜水,恭敬问道:“那大将军若找虞,某当如何应对?” 袁术思虑了下,说道:“大将军若让济安赴宴,如实赴宴便可,余者之事不用多说,我自会向大将军言语。蹇硕若来找你,一切如常,不必因大将军而忌惮。” “诺!” 犹豫了下,张虞拱手说道:“虞今下另有一事,不知袁君能否相助?” “何事?” 张虞说道:“禀袁君,虞帐下有千骑,今将调三百旧部入雒为兵吏。但余者之兵,虞恐朝廷会将其调往别处,不知袁君能否出手,让虞帐下本部兵马留守本郡,不改所驻之地。” “为何?”袁术问道。 张虞心疼说道:“虞帐下所将军士为悍勇之士,为某培养多年所得精锐。今若任由外人统领,虞实属不舍。” “哈哈~” 袁术仰头而笑,说道:“我大汉雄兵数十万,骑有数万,区区数百骑便让济安心疼,眼界实属浅薄啊!” 见袁术笑得这么欢,张虞心中冷笑不已,若是群雄争霸,袁术估计会眼巴巴渴望数百精骑。 当然了,张虞不得不承认袁氏底蕴雄厚,非他所能比。尤其袁术逃至南阳,大手一挥,从者便是如云,粮草、器械更是不缺。 为了让袁术帮助自己,张虞无奈而叹,说道:“虞生长边豪之乡,家境难言丰厚,故常会计较些得失,胸襟实难与袁君相比。”见张虞自检缺点,袁术笑了几下,说道:“此事不难,我让兄长(袁基)注意下便好。” “多谢袁君!” 张虞拱手而拜,说道。 表了忠心之后,张虞又与袁术聊了几句,见天色已晚,方才告辞离去。 是夜,张虞回府自省,在经过对局势的剖析后,决意明日拜会刘虞。 为何拜会刘虞,不只是刘虞之前对张虞有过帮助,而是刘虞今下官拜宗正,且因为性格,深受刘宏的器重。 当然,刘虞没这么简单,张虞通过袁术的消息,刘虞将会典监西园军。 考虑到刘虞今下的地位,以及不属于任何派系的情况,同时念及刘虞在历史上会出任幽州牧,张虞自认为有拜会刘虞的必要。 次日,张虞至刘虞府上,刘虞设席以待,态度颇是热情。 “济安率败军大破匈奴,并斩单于而归,为并州平息胡乱,可谓功勋显著啊!”刘虞笑道。 张虞执以弟子礼,说道:“些许微功不敢称道,仅恨不能彻平匈奴。” 刘虞摆了下手,说道:“今国内纷乱,胡人扰边,能暂安边郡已是不易。欲荡平匈奴,非用大兵不可,济安或可等候数年,待天下稍安,再向匈奴用武不迟。” 闻言,张虞拍腿而叹,说道:“刘公之言,乃虞平生之所愿。然虞观朝堂上下,多由阉宦把持,今陛下更是选用蹇硕为帅,都督我西园各军,不知天下何时才能承平。” 见张虞义愤填膺,刘虞安抚说道:“陛下聪慧,若励精图治,当能兴复我朝!” 张虞则是一言不合,神情间充满了不忿。 见状,刘虞安慰问道:“济安受封西园校尉,又拜县侯,为何还是这般不喜?” 张虞按剑而起,愤愤不平,说道:“刘公莫以为虞乃贪图官爵之人乎?” “虞虽无高雅之志,但仍心怀国家,关爱百姓。我今时这般不忿,实因刘公为宗亲,身居陛下左右多年,我以为刘公当行伊、吕之事,辅佐汉室,匡扶天下。” “如今社稷不稳,陛下虽说聪颖,有复兴汉室之志,但因耳目多为阉宦掌控,忠见良言多被阉宦所阻塞。刘公既知眼下之弊,但却视若无睹,此是为虞不忿之因。” 说罢,张虞向刘虞拱手行礼,说道:“若刘公有兴汉之志,虞将掌禁军,愿追随刘公左右,为国家铲除阉宦。而后刘公为相,辅佐陛下,兴复汉室尔!” 说话间,张虞一副为国分忧之模样,加上其言语热忱,让刘虞的神情为之动容。 刘虞挽住张虞的手,说道:“济安初至雒阳,怎能置己身于危难之中?” 张虞挤出泪水,垂泪说道:“虞于边疆效力,本欲为国荡平胡乱。然今功成归朝见君,深感我大汉之敌,不在边陲而在朝堂。” 见张虞这般伤感,刘虞长声而叹,抚摸张虞虎背,说道:“有济安这般忠贞之士,何愁我汉室不兴!” 说着,刘虞用巾帕帮张虞擦了擦泪水,说道:“今下莫哭,时局艰难,容君暂忍。” “嗯~” 张虞伸手接过巾帕抹泪,带着鼻音说道:“虞一时气愤之言,如若得罪刘公,还望公体谅。” 刘虞感慨说道:“济安之心,虞已知之。济安勿要为国家而急,我已与袁本初有所联络,往后如有机会,当会铲除阉宦,还国家之清平。” 听得袁绍姓名,张虞悲伤的神情有所变化,幸有巾帕遮挡,才没让刘虞瞧见。 擦拭泪渍之余,张虞不禁深叹袁本初之利害。今下袁本初攀附上何进,又与中立宗亲士人刘虞暗谋宦官,可见袁绍所谋甚大。 张虞将巾帕收入怀里,拱手说道:“虞将巾帕清洗,日后还于刘公。” 刘虞摆了下手,说道:“巾帕是为小事,济安初入雒阳,不知雒阳形势,往后当多留心于西园军上,除阉宦之事,需从长再议!” “诺!” ps:今天去中医院推拿了下,腰疼缓解了很多,差的那一章,明天可以补上。 (本章完) 第134章 军议兑良将 第134章 军议兑良将 张虞向袁术、刘虞二人作出的不同表态,诠释了什么叫灵活多变。 向袁术表忠心,为自己披上袁氏门吏的外衣,以便他得到袁氏的庇护;向刘虞的表态,则是希望其能将他视为忠君拥汉之人,以便赢得刘虞的信任。 且这番表态有为今下而思量,更有为日后而打算,若历史格局不变,袁术、刘虞分别会在荆豫、幽燕割据。二人与他无利益冲突的话,日后或会是他的盟友。 在张虞入雒阳后不久,刘宏将余者三名校尉陆续委任出来,分别由屯骑校尉鲍鸿、长水校尉淳于琼、大司农冯方改迁。 见九卿之一的大司农冯方为了禁军兵权都改迁校尉,算是让张虞再次认识到西园校尉的含金量了。 很快,刘宏针对西园军的任命颁布了下来,将八军分为上、中、下、左、右五军,另配典、助三军。 五军中,蹇硕为上军校尉不提,名望崇高者袁绍为中军校尉,资历最深的鲍鸿为下军校尉,张虞与淳于琼分别出任左、右二军校尉;另三军之中,曹操为典军校尉,助军左、右校尉分别为赵融、冯芳。 去除蹇硕为刘宏亲信外,纵观余者七校尉人选,从表面上看,几乎不含何进门人,甚至不少人与宦官存在紧密联系,如曹操、冯芳、赵融等。 至于袁绍为何会入选,其原因不难理解,无非是刘宏在拉拢袁氏,希望袁氏能为他所用,甚至往远的说,刘宏希望袁氏支持刘协。 仅可惜刘宏不知袁氏比他更狡猾,袁隗从容接下刘宏所赏赐的官职,一边又暗中与何进达成某种约定,还在私下不断拉拢、扶持张虞、孙坚等拥兵将领。 而张虞的话,在刘宏看来张虞是为他一手提拔,且常年在边塞任职,与何进联络不多,今可收为己用。 在袁氏眼里,张虞早早攀附上袁术,并将孙坚引荐于袁术,今初入雒阳便表了忠心,可视为自己的门吏。而何进因与袁氏有合作,张虞在他眼中暂时可算是亲他一派。 雒阳政局之复杂,通过剖析八校尉的人选可见一角之深浅。且不夸张地说,类似张虞这种变色龙,在雒阳中可不止他。 很快,作为统率西园军的无上将军刘宏召集八校尉入宫议事,而张虞时隔五年再次见到了曹操。 宫道上,得见黑矮披甲的人影,张虞迈着大长腿迎上,问候道:“多年未见曹君,不知安好否?” 闻言,曹操停下脚步,寻声望去,见一身形高大,相貌俊朗的年轻人问候自己,不由微眯了下眼眸,脑海里不断回想眼前年轻人的姓名,他总感觉张虞眼熟,但始终想不起来有关张虞的记忆。 见状,张虞笑了笑,拱手说道:“长社破黄巾时,虞有幸与曹君相会,惜曹君上任济南相,虞不能与君深聊!” “哦?” 被张虞这一提醒,曹操拍了下头,猛地回忆起来,说道:“君可是王豫州身侧属吏。” 五年前,张虞还是仅立下微薄之功的小吏,而曹操彼时初拜骑都尉,二者当时地位相差太大,曹操很难将张虞放在心上,更别说张虞在五年间变化不小,曹操认不出张虞可谓人之常情。 “然也!” 曹操拱手回礼,笑道:“昔日一别不想已有五年,而张君建功于边,斩单于之威名,操在乡里亦有所耳闻。今下君与操同任西园校尉,往后望君多多指教!” “不敢!” 见曹操记起自己,张虞脸上微笑,问道:“过往数年,不知曹君所历何如?” 曹操双手摊袖,坦然而笑,说道:“上月,操尚为白身。过往数年,操隐居乡里,春夏读传,秋冬弋猎。” 顿了顿,曹操说道:“张君数年不见,倒是愈发英武,斩杀单于,威名远播,倒是令操羡慕。” 张虞摇头而笑,说道:“尝风雪,历兵戈,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尔。若虞有选择,倒是愿效曹君隐居乡里,每日与妻妾嬉闹。” 相比曹操这些年爽过来,张虞真就是苦过来,与妻子成婚没几天,就被王霁赶去上任。之后血战轲比能,冒险斩单于,无不是张虞在用命去赌博。 换句话说,张虞舍命奋斗了五年,才有与曹操平起平坐的资格。 “哈哈~” 曹操笑了几下,说道:“今在京师任职,济安往后将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行至宫殿前,张虞伸手前引,说道:“曹君年长先请!” 曹操很是热情,挽住张虞的手臂,笑道:“今殿门宽敞,何须谦让,你我同行便好。” 说着,补充道:“君若不弃,不妨以孟德称我!” “虞字济安!” “善!” 在与曹操闲聊中,张虞与之并肩入殿,在蹇硕的安排下,二人分坐了下来。 张虞刚坐下不久,袁绍与淳于琼便并肩而入,紧接赵融、冯芳、鲍鸿等人入内,八人依照位次分列左右。 很快,不待八人互相问好,刘宏身着镶金鳞甲,按剑入殿。 “臣拜见陛下~” 众人欲行礼时,刘宏伸手而阻,沉声说道:“今日朕非君而为,将,诸卿以军礼见朕便好!”“诺!” 众人行以军礼后,刘宏便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坐下。 见殿中八校尉皆披甲胄,气宇轩昂,刘宏颇是满意,说道:“为建西园强军,朕已抽调四海壮勇入京,故诸君需尽快拣选兵吏成军。而建军所需费用,皆由朕西园度支,甲胄、兵器、钱粮无所不缺,望诸君勿要让朕失望!” “请陛下放心,硕当会都督各校,断不会让陛下失望!” 蹇硕起身表忠心,说道:“硕已在着手规划各部军士,如数日前,臣便与张校尉商量,将会编练具装甲骑百名。” 刘宏迟疑了下,问道:“具装甲骑是何种骑兵?” “禀陛下!” 张虞随即起身,拱手说道:“具装甲骑者,即人、马俱着重甲,以来陷阵破敌之用。百名甲骑排头冲锋,其势如滔天惊浪,贼兵莫能挡。臣见西园军中无甲骑,特与蹇上军商量,欲为陛下编练百名甲骑。” 具装甲骑属于是战场里的大杀器,张虞统率骑兵时可是眼馋了很久,在张懿的支持下,才有了十副马铠。今下既到了西园军,张虞可不会手软,当即准备利用刘宏的金库,为他打造具装甲骑。 “具装甲骑比寻常骑卒何如?”刘宏问道。 “回陛下,兵马在精而不在多,具装甲骑若用于骑战,则是为大材小用。具装甲骑之利在于破阵,若布置得当,百骑足以席卷万人。”张虞说道。 “果真如此?”刘宏看向在殿众人,问道。 “张校尉所言不假!” 曹操拱手说道:“操与皇甫将军平寇时,曾见皇甫将军以甲骑破贼,甲骑之利在于陷阵!” “甲骑既这般厉害,为何不尽用甲骑?”军盲刘宏问道。 蹇硕苦笑了下,解释道:“禀陛下,甲骑虽说剽悍,但步卒若是悍勇,以长矛、劲弩足以破我甲骑。操用甲骑不可迎弓弩而进,需用步卒耗其锐气,趁敌步卒骚乱之时,令甲骑蹈阵,便可破敌。” 蹇硕虽没统率过兵,但至少比刘宏斗兽棋军盲好,能为刘宏讲解其中深浅。而今有了蹇硕的解释,刘宏大体明白了甲骑的重要性。 刘宏大手一挥,吩咐说道:“既然甲骑有大用,便编练上三百骑。济安善骑,便统百骑,余者两百骑由蹇上军分配。” “诺!” 蹇硕神情大喜,甲骑可是军中最昂贵的军种,今刘宏让他拥有分配两百骑的权限,将会大大加强他在军中的话语权。 因不太懂兵马配置,刘宏仅说了些勉励的话,便离开会议,将主持之事交于蹇硕。 待刘宏离开后,蹇硕为了不在真男人面前弱了威风,便咳嗽了声,粗着嗓子,说道:“各校勇卒名册,我已让人备好。诸君可览名册,若无疑惑,便可受命接收。” 说着话,蹇硕为七人分发公文,便顺势介绍兵马驻扎地点。 西园军之名不是说兵马驻扎在西园而命名,而是因西园出资建军才以西园命名。 八校近七千的人马不可能集体驻扎在一地,而是分为八地驻扎,张虞驻地被分配到临近邙山的安里。 张虞打开公文,便见蹇硕分配给他的五百军士姓名,基本是来自青州地区的兵源。 瞄了几眼,不见历史上留名之人,张虞兴致没那么高,开始观望左右同僚手中的名册。 “冯君手中兵马来自何方?”张虞看向身侧的冯芳,问道。 见张虞好奇,冯芳顺势递给张虞浏览,笑道:“我帐下兵吏多来自兖、豫二州。” 张虞眼睛在公文上快速浏览,忽然便在名册上发现了熟悉的姓名。 “陈留司马高顺!”张虞顺口念了出来。 见张虞念高顺姓名,冯芳问道:“济安莫非与高顺认识?” 张虞眉目微挑,说道:“数年前,虞至河南平寇时,与此人有一面之缘。” 顿了下,张虞笑道:“不知冯君能否割爱,将高顺及其帐下兵马与某对换!” “好说!” 冯芳乐意卖人情于张虞,说道:“按照高顺及其所率兵吏名额,稍后对换下便好。” “多谢冯君!” 张虞笑得合不拢嘴,若高顺真是历史上吕布帐下的高顺,自己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本章完) 第135章 吃鸡大赛倒计时 第135章 吃鸡大赛倒计时 “仆高顺拜见校尉!” 帐中,却见高顺步伐稳健入帐,其面容冷峻,神情板正,令常人难以亲近。 张虞见高顺不苟言笑,军人作风扎实,不禁点了下头,示意让高顺坐下。 “何以称君?”张虞问道。 高顺言简意赅,说道:“仆字子循!” 张虞从椅上起身,为高顺倒了杯水,笑道:“今下仅你我二人,子循不必拘束。我招子循前来,是为了解兵马情况。” “多谢校尉!” 高顺双手接过水杯,神情缓和不少,说道:“不知校尉所问何事,顺当知无不言!” 张虞坐回交椅上,问道:“子循善练兵否?” 高顺迟疑了下,说道:“依郡中长吏言,顺善练兵。” “那若依子循所言呢?”张虞饶有兴趣,问道。 高顺沉吟少许,拱手说道:“仆从军至今,尚未练出符合顺心意之兵,且不知往昔所操兵马与禁军相较孰强。”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左校有兵八百,骑三百,步五百,我欲拜子循为曲候,为虞操练两百步卒,兵器、甲胄充沛,不知子循能否为虞练出锐士否?” 闻言,高顺起身而拜,沉声说道:“校尉军令,顺愿从之。以今兵卒之骁勇,若兵、甲充足,顺必能为校尉练出强兵。” “好!” 张虞为了激励高顺,笑道:“若子循能为我练出强兵,我将拜你为假司马,并让你负责督操左校步卒操练。” “诺!” 高顺冷峻的神情略有动容,他可以从张虞的话里听出器重他的意味。 因高顺少言寡语,张虞闲聊了几句,稍微拉拢了下关系,便让高顺退下。 望着高顺出帐的背影,张虞倒是若有所思,经他一番交谈,他可以断定,眼前高顺大概是历史上吕布帐下的高顺。 他对高顺印象不深,大概仅有三点。其一,高顺善练兵,因所击无所不破,故其帐下步卒以陷阵营为名,能留下如此名号,高顺善练兵应是不假。 其二,高顺击败过刘备、夏侯惇,并俘虏刘备妻儿。击败夏侯惇不算本事,能击败刘备,至少证明了高顺用兵本领不俗;其三,高顺居然愿陪吕布赴死,或可见高顺品德可靠。 今阴差阳错收下高顺,张虞自然要人尽其才,将高顺练兵的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来。至于高顺用兵方面的水平,往后需多多考察,以免低估,更不能高估。 张虞坐回椅上,拾笔批复文书。 虽说是刘宏出资建军,但为了防止有人贪污军费,蹇硕便制定了严苛的审批手续。加上西园军初建,以及张虞身边缺少属吏之故,需要张虞料理的文书实在太多了。 其中关于军中辎重补给的统计最让张虞头疼,眼下张虞若想轻松些,仅能指望他的旧部庾嶷能早点到雒阳,为他分担杂事。 在张虞南调旧部的名单里,除了庾嶷外,还有张杨、张辽、柯比、孟宁之四人。 张辽不用多说,自张辽入伙以来,已成为张虞统率骑兵的助力。而调柯比入京,纯粹是张虞放不下心,怕柯比会因他离去而在雁北作妖。 叔父张杨的话,则是有考虑到他在西园统兵不可无信任之人,另外张杨常年在边塞实在大材小用,故不如调到西园军中配合张虞掌兵。 孟宁之更好说,张虞今需将领为他掌步卒,孟宁之擅步,倒是能与高顺形成竞争关系,看二人哪个出彩,他便会提拔那人为军司马,掌管两曲四百步卒。 至于没调副手郦嵩,其原因很简单,张虞需留着郦嵩为他看照余部兵马,以及雁门、定襄二郡匈奴。 少许,张丰快步入帐,欣喜说道:“校尉,叔父率兵已至军寨外。” “走!” 闻言,张虞欣喜不已,快步出帐,迎接千里迢迢南下的众人。 军寨因仅八百多人居住,故谈不上大,张虞走了几步,远远便能望见张杨、张辽等人率数百骑在寨口。而高顺似乎担心发生意外,带人朝寨口集结。 “寨外为我旧部兵马,子循勿要担忧。” 张虞朝着高顺招呼了声,高顺这才放心下来,让本部兵马散去。 “济安!” “君侯!” 众人见到张虞欣喜不已,纷纷开口招呼。 “叔父辛苦了!” 张虞先向张杨问好,并扶起行礼的众人,感慨说道:“从平城南下,途中历经数千里,诸君奔波操劳了。” “还好!” 张杨笑呵呵说道:“得赖济安于州内威望,我部南下所经郡县,皆提供了不少便利,尤其至河内时,王河内还亲自命人招待。” “如此便好!”张虞招呼众人,笑道:“营寨初建,寨内设施缺乏,今下还需让兵吏们营建营地。” 张辽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辽先率部安顿。” “好!” 张虞拍了拍张辽的肩膀,欣慰道:“我已备下筵席,今夜我与诸位一醉方休。” “诺!” 张辽领着骑卒入寨忙碌,而张虞另有事与张杨沟通,与张杨先行到营帐。 “叔父,今雁北情况如何?”张虞问道。 张杨笑道:“济安旧部今归郭雁门统率,而郭雁门无意动用兵马,仅派人至军中以来联络。今下数百骑卒各听长吏军令,而长吏从济安军令,听候伯松吩咐。” 经袁术的帮忙,张虞旧部暂归由郭缊管理,而郭缊知道张虞看重部下,暂时没想将其吞下,而是继续维持现状,让长史郦嵩管理张虞旧部。 顿了顿,张杨补充道:“我南下雒阳时,本欲唤上吕布与我同往,但并州刺史丁原早些一步,已是征辟吕布为主簿,今倒是可惜了吕布不能被我张氏所用。” 见时间线回收,张虞笑了下,说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吕布虽说骁勇,但其心贪婪,恐难被我张氏所用。今丁原招之为主簿,吕布往后恐会为害。” 张虞的预言精准命中了很多次,张杨倒也不反驳,仅是说道:“吕布贪财好名,今后丁原若是势微,吕布应会舍丁原而走。” 说着,张杨似乎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于张虞,笑眯眯说道:“有件事,济安恐是不知。” “何事?” 张虞顺手接过信件,问道。 “殊岚有身孕了!”张杨说道。 “什么?” 张虞惊喜了下,说道:“叔父所言不假?” 张杨指了下书信,笑道:“书信为殊岚所书,济安一览便知。” “今需恭贺济安了!” 张虞拆开书信,却见王霁在信件里谈及怀孕这件事,言他离开后不久,王霁便感不适,请医师把脉,当即被诊断为怀孕。因怕让张虞担心,故一直拖着没给消息,直到张虞官职明确,才让张杨顺路带信于张虞。 张虞收起信件,叹气说道:“殊岚怀孕,而我不能在身侧,倒是委屈她了。” “济安今已在雒阳任职,何不如将殊岚接至雒阳?”张杨建议道。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雒阳非安稳之所,今将殊岚接至京师,若雒阳忽然生乱,则殊岚将有危矣!” 闻言,张杨神情震惊,说道:“雒阳为京畿要地,怎会忽生动乱?” “除非天下大乱,或是说有人攻伐雒阳?莫非济安欲……” 见张杨胡乱猜测,张虞哭笑不得,说道:“我之所以言雒阳非安稳之所,实在于雒阳今下之政局动荡。” “雒阳政局动荡?” 张杨初至雒阳,根本不知局势深浅,满脸的茫然。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雒阳之事说来话长,今后若是闲暇有空,虞当与叔父细言。今雒阳非比并州,叔父切莫向兵吏或外人言语,以免祸从口出。” “济安放心,我晓得利害!”张杨说道。 中平六年的那场雒阳大动乱,张虞可是一直没敢忘记,今下接家眷至雒阳,若是受到波及,张虞怕不是会后悔死。且家眷在雒阳,反而会让张虞束手束脚,妨碍他办大事。 若以马后炮来看,今下的雒阳城中已有政变的苗头。之前朝廷可以说是宦官与士人的争斗,其斗争不至于太过激烈。然自从刘协与刘辩争储君之位开始,雒阳城内的氛围愈发微妙。 尤其刘宏为了扶持刘协上位,在几天前册封董太后的侄子董重为骠骑将军,位居诸公之上,统兵千余人,这种升迁明显是为了与何进打擂台。 不难想象,如果刘宏去世,无人压制储君矛盾,那么雒阳必然会爆发政变。 与张杨聊了几句,张虞起身而送,迟疑了下,提醒说道:“叔父,眼下我治军统兵,今居军中劳叔父以职务相称。若以表字称我,恐我难以服众。” 张杨心中了然,说道:“请校尉放心,杨自知将兵之重。” “有劳叔父了!” 张虞送张杨至帐门,说道:“左校营有两部四曲,叔父善将骑卒,故叔父可任军司马,而文远为骑将,以来辅佐叔父。” 见张虞这么恩待自己,张杨自是欢喜,说道:“我以校尉称济安,而济安今后以张君称我便好!” 《唐书·列传九》:“高顺,字子循,陈留雍丘人,清白有威严,寡言辞,少读兵法,以勇武给郡县。汉末,顺将兵诣京都,甚为太祖所接待,初授曲候,迁假司马。会起兵……” ps:还有一章,不过会比较晚,各位可以明天起来看。 (本章完) 第136章 请大将军出征 第136章 请大将军出征 中平五年,九月。 自张虞从五月入京以来,天下愈发骚乱,朝廷对地方的控制渐弱。 幽州地区,乌桓叛乱已是两年多,朝廷虽解决击溃叛军主力,但乌桓依然不断袭扰边塞,与公孙瓒攻杀不休。 益州地区,黄巾马相自称天子,联合巴郡板楯蛮反叛,斩杀刺史郗俭、巴郡太守赵部。 豫州地区,汝南黄巾复起,攻没郡县,诸郡不能遏。 以上三州虽说动乱,但凭州郡兵马尚能控制。然接踵而来的消息,让雒阳不得不正视。王国纠集陇西叛军,一路向东,攻破汉阳郡,并沿渭水而下,三辅为之震动。 而为了应对此事,刘宏召集京中两千石及以上官吏朝议,张虞为左军校尉,自有资格入朝参议。 因将至冬,宫殿内甚是寒冷,张虞持笏板而跪坐,左右之人皆为西园军中校尉。 刘宏坐在御榻上,咳嗽几声,说道:“叛军盘踞陇右数年,迟迟不能荡平,今王国率叛军东犯陈仓,不知诸卿有何高见?” “陛下,陈仓为三辅咽喉,若陈仓有失,贼兵顺渭水而下,兵抵长安,则西都动荡,皇陵将危矣!” 盖勋趋步出列,拱手说道:“臣以为今需出兵御之,并看能否重创贼寇,寻机收复陇右诸郡。” 刘宏捂嘴咳嗽良久,说道:“今税收已是入库,不知国库能度支钱粮多少?” 司徒丁宫持笏板,低头说道:“回陛下,秋税虽说入库,但考虑明岁官员俸禄所需二十亿钱,及各州郡挪用钱粮讨贼,恐无余钱用以大军出征。” 因益、豫二州黄巾复起,二州留用了不少赋税用以讨贼。另外幽州的持续动乱,冀州每年需要向幽州转移支付。 今下能缴纳钱粮到中央的州郡,大体仅青、徐、荆、扬、兖五州,五州的赋税能填补往年正常支出已是不易,更别说出兵征讨西北叛军。 刘宏无奈而叹,情况已是明显,他若想出兵作战,必须要靠少府与西园的钱财。 刘宏闭眼微思了下,问道:“钱暂由朕出,今若征讨西北叛军,不知当选何人为帅?” 当刘宏问出这句话时,太尉樊陵随即起身上疏,说道:“启禀陛下,大将军声望崇高,胸怀韬略,臣以为可拜大将军为帅!” 这番话出来,殿中众人为之寂静,张虞下意识看向何进。 却见何进脸上的横肉在抽动,脸色阴沉难看,显然何进对樊陵的举荐,不仅感到震惊,更还有恼怒。 很快,殿上众人将目光纷纷投向何进,想了解何进会如何抉择。 见状,张虞暗叹了下,自何进被举荐为主帅起,何进就被樊陵架在火堆上炙烤。 何进作为大将军,位高权重,看似有选择之权。但就实际情况而言,何进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而难以退缩。 若是退缩了,何进所积攒数年的名声将会毁于一旦。毕竟莫忘了何进出生为屠夫,他为了洗刷身上的印记,征辟了大量士人为他鼓吹。他今时退缩了,那种羞辱性的标记会重新回到他身上,这是何进所无法忍受。 当然,何进今下并非没有办法拒绝,而代他拒绝之人必须是皇帝,由皇帝开口留下何进,何进则能避用出征。 见何进沉默不语,张虞紧盯着御榻上的刘宏,今就怕刘宏有意让何进挂帅出征。 刘宏神情如常,说道:“大将军名声高崇,府上智谋之士如云,不知大将军愿为朕分忧否?” 何进神情难看,他可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挂帅征讨西北叛军,他怕是还没这水平。 另外,何进渐渐意识到什么,刘宏今下让他出征,那么何氏在雒阳城中的威望将会因他出征而大幅度削弱。届时朝廷内怕不是以骠骑将军董重为尊,而刘宏则能顺势推刘协上位。 但知道又能如何,这可是刘宏的阳谋,今下他只能先答应了。待朝议之后,再与府上众人商量。 在众人的注视下,何进持笏板起身,沉声说道:“臣进愿奉陛下诏令!” “善!” 刘宏神情露出微笑,说道:“朕赐卿戎车百辆,虎贲斧钺为依仗,以壮卿之声势。” “多谢陛下!” 何进心中虽是苦涩,但碍于今下场面,只得感谢刘宏的恩典。 见状,张虞已是敏锐察觉到其中的政治阴谋,不由看向刘宏身边的蹇硕,见其窃喜而笑,心中已是了然。 近月以来,他在西园军中,虽专心编练兵马,但对蹇硕与何进之间的矛盾,不是没有听闻。蹇硕仗着拥有都督何进之权,从何进手里抢占了不少军辎。 二人本因权利而有摩擦,今随着冲突愈多,何进与蹇硕的矛盾愈深。今下何进被迫挂帅出征西北叛军,看来很有可能是出自蹇硕的计策,而刘宏为了扶刘协上位,也乐于见到何进离开雒阳。 念及于此,张虞眉目微皱,何进真率军讨贼,那何氏的话语权怕不是会衰微,刘宏若懂得操作,怕不是刘协真能上位,历史恐会发生变化。 今对张虞而言,他最担心因为他的蝴蝶效应,不会发生何进死于宦官之下,以及董卓率部入京等事件。以上内容不会发生,东汉朝廷估计还能苟延残喘,那他这么多年的操作岂不白费了。为了大局考虑,何进需要留在雒阳! 张虞看了眼袁术,心中已有了主意。 在张虞深思之时,向来不发声的太常刘焉忽然起身上疏。 “陛下,臣焉有疏上奏!” 刘焉年岁五旬上下,行举儒雅有度,持笏板道。 “准!” “禀陛下,今诸郡为何骚乱不止,臣以为实因刺史威轻,权职受限,无法威慑群下。且朝廷所用刺史多贪污受贿,剥削百姓,反图增暴乱。” 刘焉侃侃而谈,拱手说道:“如益州刺史郤俭大肆敛财,贪污成风,终令马相假黄巾为号,蛊惑民众反叛;亦或是凉州刺史耿鄙,信任奸吏,不识军略,遭部下哄杀而叛;另并州刺史张懿,虽善兵事,但上党太守临阵而逃,终被匈奴所破。” “焉窃以为陛下不如以改置牧伯,拔重臣镇有乱诸州,以求速平贼乱。” “改置牧伯,选重臣镇有乱诸州?” 刘宏眉目皱了起来,用手指敲击扶手,思索刘焉的建议是否恰当。 环视殿内众人,刘宏问道:“不知诸卿可有见解?” “禀陛下,今朝廷威望不振,刺史选拔非人,常引百姓叛乱,臣以为太常所言不无道理。然改置牧伯,臣恐州吏权势太高,反不利于京畿。”盖勋说道。 刘焉眼眸微抬,语气加重,说道:“故陛下需选拔重臣,忠贞爱国之士,莫选粗鄙长吏,以来祸乱郡县。” 见刘焉正义凛然的模样,张虞心中忍不住想笑,刘焉可是入了益州便封锁门户,一心在益州内部当土皇帝,哪记得今时之语。 当然,有一点张虞需承认,刘焉至少识时局,知道大汉今下衰微,且明白雒阳政局动荡,懂得不宜久居,早早跑到益州。 为让刘焉的建议能成,张虞放弃吃瓜的打算,拱手说道:“禀陛下,太常所言切合时局。自黄巾乱起以来,豪强盘踞于乡野,郡守与之同流合污,刺史威望羸弱,将难以整肃州内官吏,治理诸郡百姓。” “如以伐匈奴之战为例,张刺史若为牧伯,必能威慑上党郡守,或临时更替将校。上党兵马若不溃逃,则张刺史必能率我部破敌取胜!” 殿内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探讨改刺史为牧伯的合理性。 其实依照近些年的局势,朝廷诸公其实都感受到一点,那就是中央对地方控制力的减弱,而今时若想重新加强控制地方,其实与荀悦早些年所言一样,需要强化州刺史的权利。 刘焉或许用心不良,但他所提出的方法,却是朝廷眼下能让地方快速稳定下来的方略。若真不利于朝廷,怕不是早就众人否决了。 “陛下,改刺史而置牧伯,其影响甚大,臣以为今即便施行,应当择地而行,以观此制成效。”黄琬说道。 刘宏微点了下头,说道:“诸卿所言不无道理,今置牧伯之事,容朕思量数日。” “诺!” 又商讨了些琐碎之事,见无事上奏,刘宏这才让众臣退朝。 退朝时,何进神情不太好看,显然他一直在为出征挂帅而头疼。 张虞并未去寻何进,而是在退朝时慢了几步,等虎贲中郎将袁术的脚步。 “袁君!” “济安!” 张虞穿上鞋履,低声说道:“大将军若是挂帅出征,怕何氏诸事将休矣!” 袁术观察周围,说道:“大将军深知此事严重,估计正在思考对策!” 张虞与袁术并肩走,微声说道:“此事不难解决,虞有拙计或能让大将军免于出征。” “计从何来?”袁术问道。 张虞凑到袁术耳畔嘀咕几句,而袁术得闻张虞所述计策眼神顿亮了下。 袁术看向前方不远的何进,说道:“济安稍等片刻,术将此法告诉于大将军。” 很快,袁术赶上何进,同朝何进的耳畔嘀咕了下。 何进脸上忧色顿消,并在袁术的指引下,看向张虞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显然张虞所献计策,让何进非常满意。 (本章完) 第137章 初会昭烈 第137章 初会昭烈 雒阳,大将军府。 何进笑容满面,笑道:“阉宦狡诈,欲令我出京,好让其独掌大权。今幸有济安献计,形势若是着急,陛下自会选他人出任主帅。” “拙劣小计,纵无虞献计,何公岂会让阉宦得逞!”张虞谦逊道。 刘宏逼何进出征的手段虽说是阳谋,但并非无计可解。张虞结合关中形势,建议何进用拖字诀来应付刘宏,最终让刘宏不得不重新点将。 为何拖时间能让刘宏重点大将出征? 其原因不难理解,王国率叛军已叩陈仓,若陈仓沦陷,三辅将无险可挡。刘宏作为皇帝,不可能会坐视这种情况出现,见何进拖拖拉拉不出征,自然会点大将出征。 而何进用何法拖时间呢? 自然不能以称病不挂帅,何进是以兵马不足用为由,上疏请求刘宏准许他发徐、兖二州兵马讨贼,待二州兵马入京,他便会率兵出征。 而为了拖时间,何进让中军校尉袁绍率兵东行,有袁绍从中帮忙,何进则能有合适的理由拖时间,让刘宏不得不另委大将出征。 何进看向侧席的袁绍,笑道:“今下恐有劳本初率部东行了!” 袁绍神情微正,拱手说道:“绍帐下兵吏忠奉国事之人,此番率部东行,征调徐、兖二州兵马,必不负大将军期望。” “善!” 何进举着酒樽,向堂中众人敬酒,说道:“自今岁以来,陛下身体渐衰,而阉宦把持朝政,三公尽数为阉人朋党所据,当下又蓄意谋立储君,行攀龙附凤之举。” “如若让阉宦得意,必将祸国殃民,四海更是沸腾。进愿与诸君协力,辅佐陛下,复兴汉室。” “复兴汉室!” 张虞与众人共举起酒樽,应和道。 张虞本来与何进关系若近若离,但因献计为何进解决了挂帅出征难题,何进为了拉拢张虞,自请张虞前来赴私宴。 今下同赴宴者,除袁绍、张虞二人外,另有曹操、袁术、吴匡、张璋等五人,皆是握有兵马之人。 何进抿了口酒,问道:“我若迟迟不出征,陛下欲让我举荐大将,不知可荐何人为帅?” 曹操放下酒樽,拱手说道:“禀大将军,纵观满朝文武,操以为能将五万之众而破强敌者,非皇甫义真莫属。” “皇甫义真?” 何进斟酌了下,说道:“凉州初叛时,陛下便委皇甫义真出征,然因久战无果,另有宦官谗言,陛下免去车骑将军,并削其食邑。今再举皇甫义真出征,不知陛下是否允诺。” “大将军,董卓桀骜不驯,非位高名重者莫能御之。今观西州人选,唯皇甫义真可为主帅!”袁绍沉吟了下,说道。 “然也!” 张虞补充说道:“皇甫义真为天下名将,初战虽无建树,但已有御敌之经验。且此役非破敌收复失土,而是为陈仓解围,料想此役应是不难!” 见众人齐推皇甫嵩,何进微微点头,说道:“过些时日,待陛下问及出征时,我当举皇甫义真为帅。” 眼下具备资格统领数万大军的将领,实在算不上多,更别说能让董卓的心服的人。 何进作为大将军,位居诸公之上,或能让董卓服从。今何进不出征,东汉若想让董卓敬服,除了名享西州的皇甫嵩外,已是别无他人了。 随着时间渐晚,宴上的众人纷纷向何进请辞。 因袁术与袁绍另有话相聊,张虞与曹操并肩而行,酒意微醺,二人谈笑。 将出府时,却见一名面容姣好,肌肤雪白的妇人在侍女的迎奉下,细步朝府门而来。 不知是出于礼貌之故,还是为了欣赏妇人美貌,张虞与曹操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让眼前的妇人先行。 而妇人倒是懂得礼仪,趋步先踏过门,待她看清眼前两名男子模样后,直接忽略了曹操,而是偷瞄了几眼俊朗的张虞,微红着脸,向张虞、曹操二人弯腰问好。 身子前倾时,胸前的衣裳兜不住凶器,径直倾泻下来。而观及腰间,身形曲线因绦带之故,很快收了回去,形成了上下弧度,可以柳腰称之。 行了下礼,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向何府深处走去。 曹人妻不由眯眼而望妇人远去的俏影,似乎在品味着什么。 而张虞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心中赞叹了妇人不仅人美,所用的嗅容还这么吸引人。 待妇人走远了之后,曹操转头与张虞对视了眼,双方都从对方脸上读出男人才懂的意味。 “济安、孟德未走?” 见有人呼喊自己,张、曹二人回头望去,见是何进的亲信吴匡朝他们走来。 曹操拱手笑道:“这便要走!”“那便一起吧!” 吴匡前指府门,邀请张、曹二人同行。 走了几步路,曹操按捺不住春心,试探道:“刚刚可是大将军新纳妾室?” 吴匡瞥眼看向曹操,说道:“孟德休得胡言,那可是大将军儿媳尹氏。” 曹操打着哈哈,笑道:“大将军公子宽厚,其夫人秀美,倒是般配啊!” 张虞瞄了动心的曹操,不由羡慕了下。 若他没记错,曹操在迎奉汉帝之后,便纳了尹氏为妾,甚至将尹氏与何咸所生之子何晏都收入府中抚养。或许因爱屋及乌之故,曹操格外宠爱何晏,其享有的规格待遇与曹丕相同 往昔读史之时,张虞尚讥讽曹操恩宠何晏太过,而今时遇见尹氏,张虞不得不承认如果能纳尹氏,貌似多养一个孩子,并非不能接受。 果然经曹操所鉴定过的人妻,其品质绝对出色! 魏武帝真懂享受啊! 念及于此,张虞看向吴匡,貌似吴匡的族女日后嫁给了刘备,能有皇后之资的吴氏,倒是不知其模样如何! 走至门前,吴匡因有事先行向曹、张二人告别。 待张虞欲向曹操分别时,却见一名相貌温和,五官清秀之人迎趋步而来,其让人最难忘者莫过耳朵大于常人。 “孟德兄!” “玄德久等了!” 闻言,张虞神情露出惊讶之色,玄德之字在他印象里,可是那刘备所有,莫非眼前之人便是刘备,或是说曹操与刘备这么早便认识了。 曹操指着大耳之人,为张虞介绍说道:“济安,幽州涿郡刘玄德,旧读于卢子干门下。陛下招四方勇士入京时,刘玄德奉令率兵马谒京,今任我帐下司马。” 刘备主动向张虞拱手,谦和说道:“仆备,字玄德,中山靖王之后。君侯威震边疆,斩杀单于之名,备早有耳闻,今时得见,荣幸之至!” 张虞回礼笑道:“微末之功,不足挂齿。” 曹操热于结交张虞,挽着张虞的手臂,笑道:“今天时已晚,济安回安里军营多有不便,今夜不如留宿于操之府邸。” “既然如此,多谢孟德盛情相邀!” 见曹、刘作陪,张虞自是笑呵呵应了下来。 或许因是好奇刘备为何到雒阳,张虞在前往曹操府邸的路上旁敲侧击了解。而刘备对于张虞的询问,自是如实说出来。 刘备因征讨黄巾有功,被委任为安喜县尉,因冀州内部裁员问题,刘备被列入裁员名单。震怒之下,刘备便鞭挞督邮而走。 刘备舍官后不久,幽州便爆发张纯之乱,在幽州郡官的引荐下,刘备率部参与平叛,因立有功勋,加之刘备作战勇猛,便被幽州举荐至京师,入西园军为军吏。 得闻刘备前后经历,张虞深有感慨,他与刘备、孙坚三人同是在黄巾开启前后,投身至汉末浪潮中。 他不用多说,因王氏帮衬之故,他凭征讨黄巾的事迹受举孝廉,经历了一系列战事,得以有今日之地位。 孙坚起兵时已经官拜下邳县丞,率上千徐淮兵马征讨黄巾,通过自身的骁勇,赢得朱儁的欣赏,最终一路扶摇直上,已是名震吴楚的名将。 而刘备经历坎坷了些,在平黄巾之乱时,遇见最难啃的张角三兄弟,所立功勋少了些,加上主帅换了三人,没遇见靠谱的贵人。 拜为安喜县尉之后,又是遭遇裁员事件。参与平乌桓之乱时,因战事艰难,前后打了一两年,耽搁了不少时间。 三人起步时,其实差距算不上太大。但经历了五年下来,三人的差距拉得越来越大了。而张虞不得不庆幸自己了五年时间奋斗,勉强与曹操同列西园校尉。 至于乱世之后的差距,除了早期之外,中后期更看重君主的才干。故曹、刘二人皆能后来居上,一人干掉袁绍,统一北方;一人后期翻盘,占据益州,建立基业。 昏暗的油灯下,堂内三人已是皆醉。 张虞醉醺醺看着与他谈天论地的曹、刘二人,忽然问道:“十年之后,不知天下将会如何?” 曹操举樽而饮,起身而笑,说道:“愿四海清平,再无阉宦作乱,我大汉得以中兴。而操愿为征西将军,为国荡平胡虏。” 刘备酒力不支,满脸通红,说道:“彼时愿天下昌盛,胡虏绝境,陛下圣明之世。而备愿以执金吾而归乡,兴我刘氏门楣!” 张虞大笑几声,说道:“我无他愿,望十年之后,虞还能与二位共饮。” —— 王粲《英雄传》:灵帝末年,备尝在京师,后与曹公俱还沛国,募召合众。会灵帝崩,天下大乱,备亦起军从讨董卓。 (本章完) 第138章 死性不改 第138章 死性不改 中平五年,冬十月。 安里寨内,步卒列阵而操,骑卒奔驰习射,声势浩大,数里之内可闻。 张虞披甲按剑,登台而观步卒操练。孟宁之、高顺笔直而立,护卫在张虞左右。 令旗指令向右前进,而阵中却有一名步卒进退失序,张虞皱了下眉,问道:“伯安,怎么回事?” 孟宁之低头说道:“禀校尉,仆带队有失,稍后当严惩该什兵吏。” 张虞神情严肃,说道:“左校营已成军三月,陛下早有意用我部平叛。今伯安所部兵吏操练仍有失误,如遭敌寇大军,不知何以迎战?” 孟宁之满脸的羞愧,说道:“仆有失校尉期望,恳请校尉责罚!” 张虞看向高顺,问道:“子循若让你统率此部,多久能达到你部兵马水平?” 高顺不苟言笑,拱手说道:“回校尉,孟曲候练兵已有成效,仅是令旗传授不明,若让顺督练,快则五日、慢则十日,便能与我曲兵马那般严整。” 之前张虞还担心高顺所操练的兵马不符合他的要求,还时常临阵观察。经过几天的观察下来,张虞不得不承认高顺练兵有一手。之后张虞不再操心高顺所部,而是经常性督促孟宁之。以及关心骑兵操练。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三月前,我曾有言,如你操练兵马有法,我将迁你为假司马。今下我便履行诺言,今表你为假司马,代我总操五百步卒。” “多谢校尉!” 高顺神情如常,沉声说道:“顺当不负校尉期望!” 见状,孟宁之情绪低沉了些,他执掌兵马不久,在操练兵马上更多是新手,今张虞提拔高顺的操作,他心服口服。 几人言语间,宫内侍从入营,朝张虞趋步而来。 “张校尉,陛下令西园各校尉至南宫议事。”侍从通报道。 “有劳天使了!” 张虞拱手致谢,说道:“虞稍后便往!” “望快些,莫要超过正午!”侍从提醒道。 “好!” 应付完宫内的侍从,张虞谓高顺,说道:“子循今去准备下,稍后助伯宁练兵。” “诺!” 待高顺走后,张虞对孟宁之,说道:“伯安,你追随我数年,已是元老之臣,但你近来成长太少。” “仆让校尉失望了!”孟宁之低头说道。 “我不失望!” 张虞摇头说道:“凭你追随我数年情谊,我怎会失望呢?我今下反而担心,周围之人多有升迁,而你却蹉跎于曲候之位,往后心里将会不适。” 孟宁之沉默不语! 张虞拍着孟宁之肩膀,说道:“你追随我多年,若问你和子循二人,哪一人值得我信任?你当在子循之上。而你今下可知,我为何让子循出任假司马?” “仆练兵不如高顺,故校尉让高顺统率!”孟宁之说道。 “这仅是原因之一!” 张虞语重心长,说道:“我更希望你能在子循治下,从他手上学到练兵之法。我不可能统率八百人,而你不可能永久统率两百步卒。若能从子循手上习得练兵之法,往后我军扩兵,你便是下一个军司马。” “伯宁若谦逊好学,子循又岂会吝啬传授!” “诺!” 孟宁之士气大振,拱手说道:“仆定从高子循手上习得练兵之法,不负校尉之期望。” “善!” 张虞满意颔首,挥手便让孟宁之退下。 打天下可不能仅靠偶尔收下的青史留名将领,还是要有大量将领支撑起一支庞大的军队。 孟宁之的资质尚可,值得让人培养。但其心态不稳定,还是需要敲打以及鞭策。今下让高顺作为上级,足以激起孟宁之的好胜心。 在鞭策完孟宁之后,张虞不敢忘记刘宏的传唤,吩咐了一些事项,今下策马赶往雒阳宫。 临近正午,张虞方至南宫,在侍从的引路下,张虞趋步入宣德殿。 今下,殿内包含张虞在内,西园八校尉已至五人,去掉袁绍东行募兵,仅差淳于琼与赵融二人未至。 过了些许,淳于琼与赵融二人才姗姗来迟。张虞借机打量了下二人,见淳于琼脸色微红,心中顿时了然,淳于琼估摸又是喝酒了。 幸亏今下没到官渡之战,否则淳于琼怕不是没鼻子了。 “济安!” 冯芳凑身过来,低声问道:“近日君是否常赴大将军宴会!” 张虞微挑了下眉毛,问道:“大将军盛情相邀,虞实难拒绝。试问冯君,莫非其中有不妥?” 最早在尚书台时,冯芳出任尚书仆射,与刘虞二人点他为郑县令,算是有提拔他的恩情。之前还和他调换高顺,卖个好给他。故冯芳虽是曹节的女婿,攀附宦官,但张虞与其关系尚可。 冯芳犹豫了下,小声说道:“倒无不妥之事,仅是下次若是赴宴,能否为芳引荐下大将军。” “为何?” 冯芳凑耳说道:“济安已是知我为故车骑将军(曹节)之婿,难讨大将军喜爱。今下形势大有不同,为求今后生计,还需……。” 张虞大体明白了冯芳意思,笑道:“实不相瞒,虞与大将军关系不深,倒是袁虎贲(袁术)多与大将军往来,冯君若欲求见大将军,倒是可让袁虎贲引荐!”袁术任虎贲中郎将,其帐下兵马有一千两百多人,在雒阳城中几乎没几人所将兵马有比袁术多者。 而今将冯芳介绍给袁术,纯粹是张虞不愿与何进有过多联络。且张虞对自己定位很清楚,他若不想惹袁术不满,与何进的联络,必须由袁术过一手。 闻言,冯芳点了下头,感激说道:“多谢济安指引门路!” 张虞回以微笑,他心中已是明白,冯芳今下想拜会何进,无非是见刘宏重点皇甫嵩出征。而雒阳城中何氏的声势愈发得大,今见形势渐渐不利宦官,未雨绸缪之下,想提前与何进联络。 在众人窃窃私语下,刘宏披甲趋步而入,亲信盖勋紧随其后。 “臣拜见无上将军!” 因刘宏常在西园军兵吏前强调自己将军身份,故军中所有人无不上以‘无上将军’号称刘宏。 “诸位请坐!” 刘宏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坐下讲话。 见众人人数到齐,刘宏咳嗽几下,问道:“西园兵已成军数月,不知今下可用否?” “回陛下!” 蹇硕起身而答,说道:“因是抽调天下锐士成军,故稍加操练数月,诸部兵马已是可用。” “善!” 刘宏微微点头,感慨说道:“天下纷乱难安,西园兵马为朕心血所在,今需诸部为国讨贼尔!” “汝南葛陂黄巾猖狂,州郡兵马难剿,不知何人愿为朕分忧?”刘宏问道。 “臣愿往!” 听闻刘宏言语,张虞生怕落在别人身后,请命说道:“虞数年前曾率骑征剿汝南黄巾,今汝南黄巾再起,虞愿为陛下彻平蛾贼。” 见是张虞请命,刘宏笑道:“卿帐下有百名甲骑,征讨汝南黄巾应是不难,今便由卿为国剿贼。” 张虞故作沉吟了下,说道:“陛下,我部兵马虽说精锐,但臣麾下仅有八百人步骑,而蛾贼人数众多,凭数百人恐不足以胜之,故臣请至豫州募兵。” 刘宏思索良久,说道:“朕准卿再募一部兵马(400),余者辅兵可由豫州诸郡调配。” 张虞有心争取更多兵马,但见刘宏语气笃定,出于担心换人征剿,便爽快应道:“臣虞必不负陛下期望!” 中原地区的黄巾兵战斗力算是最弱的一档,张虞以千余精锐步骑出讨,若不能征讨得胜,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善!” 刘宏思虑了下,说道:“益州黄巾勾结板楯蛮叛,不知何人能为朕出讨?” “臣请命!” 蹇硕为了争宠,起身说道:“臣愿率兵出讨!” “蹇上军代朕都督各部,今若出征,朕将会无臂膀尔!” 刘宏皱眉了下,说道:“卿不必出征,可遣帐下亲信出讨益州叛军。” “诺!” 紧接着,刘宏念及西征西北叛军,点将说道:“鲍、赵二卿熟知关中兵事,你二人率本部兵马出征,听命于左将军,勿要让朕失望。” “臣谨遵军令!” 赵融、鲍鸿二人心中叫苦,恨自己没能早点抢下征讨黄巾兵的任务,但今陛下点名,二人已是不得不领命。 “善!” 刘宏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感慨说道:“希望诸卿出征,能得胜而归!” 顿了顿,刘宏看向盖勋,垂问道:“今诸部出征,荡平贼寇,不知天下能安否?” 盖勋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天下劳苦,今时虽能灭寇,但今却不能绝寇。” “何以至此?”刘宏神情沮丧,问道。 盖勋瞄了眼蹇硕,说道:“禀陛下,幸臣子弟扰民,贪官污吏不能禁,百姓疾苦自然会当反!” 刘宏顺势看向蹇硕,蹇硕顿感背若芒刺,仅是低头不敢与刘宏对视。蹇硕虽忠于刘宏,但是他和所有宦官一样,提拔了大量的自家子弟为官,其中许多人的言行顽劣,令百姓苦不堪言。 见状,张虞撇了撇嘴,盖勋的回答虽不准确,但至少点到了百姓疾苦上。 “朕尽出钱财以劳兵马,何如?”刘宏再问道。 盖勋神情不变,反问道:“禀陛下,臣闻天下安平在于治世而非重兵马。今兵马果毅,不能安天下,试问陛下何用?” 刘宏如有所感,说道:“盖卿所言虽说刺耳,但却深得朕意。” 说着,刘宏谓张虞、盖勋等人,说道:“望诸卿能效盖卿之所为。” “诺!” 众人嘴上说是应下,但心中各有不同之见。如蹇硕眼神中透露着怨恨之色,似乎不满盖勋向刘宏暗示他行为不检点。 而张虞已是无所谓,刘宏真能听得进去,怕也不会将汉室折腾到这种地步了。 (本章完) 第139章 置牧伯,东讨贼 第139章 置牧伯,东讨贼 十月,刘宏见何进以袁绍所征徐、兖二州兵马未至为由,不断推迟出兵时间,只得拜皇甫嵩为左将军,都督前将军董卓,各率两万步骑,以解陈仓之围。 同月,遣左校尉张虞讨葛陂黄巾,命上军别部司马赵瑾讨板楯蛮。 月末,张虞奉诏率兵将东征之际,宗正刘虞命人请张虞议事。 刘虞府内,仆人往来穿行,将衣物、书籍、用品依次放入漆箱中,一副将远行的模样。 得见如此一幕,张虞问道:“刘君莫非将有调任?” 刘虞邀请张虞入侧堂,说道:“幽州胡乱多年,公孙瓒不能御,陛下念我往昔治幽州时,恩信流著,诸胡畏服。故今拜为我为幽州牧,令我坐镇幽州,尽快平息骚乱。” 说着,刘虞将门合上,让左右之人退下。 张虞坐在席上,惊讶问道:“陛下可是已确定改刺史,置牧伯?我怎不见陛下所颁诏令?” “诏令尚未颁布。” 刘虞坐到张虞对案,说道:“昨日陛下已召我与太常(刘焉)、少府(黄琬)策对,命我为幽州牧,刘太常为益州牧,黄少府为豫州牧。” “至于置牧伯,陛下依照诸卿之语,决议定点推行,以观其成效何如?” 张虞拱手道喜,说道:“虞恭贺刘君出任幽州牧!” 刘虞苦笑而摇头,说道:“幽州胡患猖獗,民不聊生,岁无休兵,府库拮据。某上任幽州,职责重大,若理政有失,则虞有误陛下期望,更让幽州百姓失望!” 去除被乱军割据的凉州,幽州则属于是东汉最难管理的地区,大规模叛乱虽被解决,但乌桓盘踞塞外,常年持续劫掠幽、冀、青三州。 除此之外,因常年战乱之故,幽州财政系统已是崩溃,每年需要幽、青二州转移支付两亿钱。而刘虞受命上任,朝廷所给予的最关键的任务便是恢复财政系统运转,摆脱幽州需要财政转移支付的境遇。 至于刘焉、黄琬二人所领任务估计与刘虞大小相近,需要尽快恢复本州财政,让富庶的益、豫二州为朝廷提供税收。 张虞抿了抿嘴,他接触这么多人下来,在品德、才干上最让他佩服之人,莫过于刘虞、王允二人,二人可谓一心为国。 “刘君心怀大义,是为幽州百姓之福!” 张虞声音一转,叹气说道:“仅是刘君离京,将无人与虞共谋大事。” 刘虞沉吟了下,说道:“实不相瞒,我今日请济安至府上,便是向济安引荐一人,以便虞离京之后,济安能与之协力兴汉。” “莫非是袁本初乎?”张虞问道。 刘虞摇了下头,说道:“袁本初虽有名望,但其行事多诡,心有大念。我与其谋事,是为不得已之举。” 顿了顿,刘虞意味深长,提醒说道:“袁氏四世三公,于我汉室而言,可为助力,亦可为掣肘。济安若真有志匡扶汉室,切莫太过指望袁氏。” 张虞瞒着袁术,与刘虞暗中交往。但并未向刘虞隐瞒,他与袁术协力,准备配合何进图谋宦官。 刘虞作为宗亲士人,其态度既不亲宦官,也不亲外戚,对他来说正是因为宦官、外戚才导致大汉沦落到今下这一模样。 “诺!”张虞神情肃然,作出虚心纳言样貌。 很快,屋外传来刘虞侍从的声音。 “家主,盖先生已至!” “速请!” 听闻‘盖先生’二字,张虞神情略变了下,盖姓属实少见,朝廷姓盖之人,并且有资格参与谋划诛宦之人,仅有那刘宏心腹盖勋了。 果不如张虞所料,随着屋门被推开,却见盖勋趋步入内。 “见过盖君!”张虞率先问好。 盖勋先向刘虞问好,在向张虞拱手时,说道:“许久不见校尉,今下安好?” “甚好!” 张虞笑了笑,说道:“眼下筹备兵马,不日将发兵出征。” 刘虞让盖、张二人落座,说道:“二君多有相识,虞日后离京,还望二君齐心协力。” 看着对坐的盖勋,张虞心中已是哭笑不得,他没想到之前害他入京的盖勋,今下却是政治盟友。 盖勋拱手说道:“之前勋不收济安之礼,实因勋出于公心,而济安又心为国家,何须以财物相赠,况勋不爱钱财。”张虞进京之后,为了表示自己无异心,不仅向刘宏表了忠心,还送礼与盖勋,直言他考虑偏颇,忘记了为臣之法,幸盖勋及时纠正。而盖勋虽与张虞会面,但却没收张虞礼品,仅是用官话敷衍。 “盖君高洁,虞不如君矣!”张虞说道。 见二人聊了起来,刘虞笑吟吟,说道:“往昔因各种缘由,未能让二君相见。今我将远赴幽州上任,望二君能共谋大事,兴复汉室。” 盖勋点了点头,惆怅说道:“济安今虽执掌禁军,但宗正却是离朝。眼下宦官势力强盛,如欲将其铲除,还需由何进出力。然何进为屠夫之辈,若让他执掌大权,恐又另生祸患。” 张虞沉吟说道:“何进虽无大略,但恩遇兵吏。若他上位执掌朝政,或会清除宦官之害,提拔贤士入朝,天下或能暂清。” “宦官之害大于外戚,今可暂联何进,图谋奸佞。”刘虞说道。 说着,刘虞看向盖勋,说道:“元固深受陛下信赖,然君言语刚直,望需留心阉宦构陷。” 闻言,盖勋自信满满,说道:“我观陛下聪明,今下之所为实因宦官阻塞良言。而陛下深信于我,我若不能规劝,与阉宦有何区别!” 刘虞性温,不愿与盖勋争执,拱手说道:“既然如此,京师之事有劳济安与元固了!” “诺!”张、盖二人拱手回应。 三人又聊了些紧要之事,张虞便以军务繁忙为由,先行归营。 因知历史进程,张虞对刘虞离京出镇幽州,其实并不意外。然出乎意外的是,刘虞竟将盖勋引荐于他,盖勋作为刘宏器重之人,今下能与之结为政治盟友,对张虞多少有些帮助。 回到军营后,张虞整军两日,便率八百余众步骑出发,征讨葛陂贼。 因朝廷提前有手书传达于沿途县邑,张虞所率步骑仅携带兵器、甲胄、帐篷等军辎之物,至于口粮则由众县邑提供。 在出征的路上,张虞则是抓紧时间,研究葛陂贼今下情况。 与白波贼命名一样,葛陂贼因其在葛陂反叛,故以葛陂贼称之。 葛陂所在何地呢? 其位于淮水支流澺水(今洪河)畔,位于汝南郡下辖的鮦阳县境内,历史上石勒屯兵窥视寿春之所在。 葛陂贼自起兵以来,本想西进直取郡治平舆,但畏惧平舆守备森严,故葛陂贼取道东进,劫掠汝南郡内的薄弱区域,如细阳、宋国、思善等县,不断壮大自身实力。 而汝南郡兵马进讨时,因宋国、思善等县临近沛国的谯县,葛陂贼流寇到沛国,汝南郡兵因无法越境征讨,最终只得撤军。 而会汝南郡兵撤退之后,葛陂贼便流寇到汝南境内,躲避沛国兵马的征剿。汝南、沛二郡国兵马联合进剿时,葛陂贼向北流寇至陈国。 近月以来,葛陂贼在陈、沛、汝南三郡国间流寇作战,让三郡兵马苦不堪言,甚至还让葛陂贼壮大起来,连续两挫郡兵,今兵马已发展至一、两万规模。 至于葛陂贼的统帅,自是汝南黄巾余党,其中便有张虞的老熟人刘辟、何曼二人。 途中午间休息,借着冬日暖阳,张虞召集部下露天议事,商讨平葛陂贼的方略。 张虞坐在交椅上,环视众人,问道:“葛陂贼流寇三郡,三郡国不能齐心征讨,贼寇愈发强盛,今诸君有何高见?” 张丰微思了下,说道:“校尉,葛陂贼流寇三郡,其贼首生性狡诈,其部有数万之众,我军恐需联络豫州兵马,徐徐征讨贼寇!” “不然!” 张辽摇了摇头,说道:“贼兵或虽有数万,但除去老弱妇孺,其可战之卒,或仅数千人。今徐徐征讨,虽说稳妥,但若让贼寇察觉,恐会向徐、兖二州逃亡。” “故以辽之见,今下看能否探得葛陂贼所在,以及其部兵马虚实,如能得知其动向,我军可奔之会战,力求一战破敌。” 张虞微微点了下头,看向张杨、高顺,问道:“张君、子循有何见解?” 张杨捋须而吟,说道:“校尉,流寇虽劫掠三郡,但三郡之中多豪族,而豪族据守坞堡,流寇往往难克。今欲探查贼寇动向,倒可命人询问三郡交界之豪族。” 高顺思索少许,说道:“禀校尉,黄巾贼众,而我军兵少,欲成事难离豫州各部兵马相助。且如按文远所言讨贼,或虽能击破蛾贼,但余部恐会四散,故欲讨平葛陂贼,除征剿之外,还需安抚残部。” “善!” 张虞面露深思之色,说道:“我部至豫州征讨,实难全力清剿,故我欲剿抚兼施。然欲剿抚蛾贼,我军还需得豫州牧相助,否则豫州诸郡恐难配合我军。” “今先赶往颍川郡,与豫州牧会面!” “诺!” (本章完) 第140章 故人献计 第140章 故人献计 十一月,张虞率兵至颍川郡治颍阴,在颍川郡吏的安排下,八百余众兵马屯于城外。 军帐内,张虞整理身上衣冠,谓众人说道:“朝廷准我校募兵四百人,今至颍川驻扎,诸君可就地募兵。依照惯例,需挑选身体无病者,体格健壮者,如有自带甲胄从军者,可稍微放宽标准。” “诺!” 庾嶷沉吟了下,说道:“君侯率兵至颍川,不知可要知会故人?”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邵然代我上门向荀氏诸友送礼,言我今下初至颍川,因军务繁重之故,难以登门拜会。” 张杨撇嘴说道:“校尉身为县侯,官至两千石,众人不登营拜会,而由校尉遣人送礼,岂有此理乎?”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与众人数年未曾联络,且又无提前知会,众人又岂知我行踪,不必太过芥蒂。” “对了!” 张虞想起什么,说道:“邵然劳烦代我向钟元常送礼,言我在颍阴大帐里虚席以待。” “且邵然离乡多年,今不妨归乡看看,记得多带些钱粮。” “茂山挑选十名骑卒,护送庾主簿衣锦归乡!” “多谢君侯!”庾嶷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庾嶷之前因家境贫寒之故,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受王允相召,前往平城为张虞效力。 这些年以来,随着张虞官职的不断跃迁,庾嶷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今时他已安心在张虞帐下效力。眼下以禁军校尉主簿的身份归乡,勉强可算是衣锦还乡。 张虞走了下几步,看向矮丑的孟宁之,说道:“今扩招一部兵马,便由伯安暂代假军司马之职,勿要让某失望!” “多谢校尉,必不负校尉期望!”孟宁之欣喜若狂,说道。 孟宁之非痴傻之人,他怎会不知张虞表他为假司马的意义,除了管理新兵外,另外还有让他好见乡友的含义。 “我先去拜会黄豫州,诸位切记管好军士。”张虞出帐之际,叮嘱众人道。 “诺!” 新被朝廷任命的豫州牧黄琬与数年前王允的治豫州行程一样,先至临近的颍川郡,准备再至州治谯县。 少许,张虞骑马缓行,便至黄琬下榻的府邸。而黄婉得闻张虞登门拜会,当即至府门迎接。 “黄使君!” “张君侯!” 黄琬出生于江夏黄氏,今时年近五旬。然对待二十出头的张虞,并未持有孤高的态度,而是以热烈态度欢迎。 黄琬将张虞邀请入前堂,笑道:“有劳君侯率兵马助我豫州讨平贼寇。” 张虞谦逊说道:“受陛下之命,征讨贼寇,乃为国效力,使君多有客气。今虞前来拜会使君,便是为与君商量征讨葛陂贼事宜。” 黄琬让仆人奉茶,问道:“君侯年少有为,胸怀谋略,不知君侯有何破敌方略?”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葛陂贼多为豫州乡民,其之所以反叛,恐是受豪强、恶吏欺压而叛。今流寇沛、陈、汝南三郡,诸郡兵难以合力征讨。” “故以虞之见,欲平葛陂贼还需‘剿抚兼施,双管齐下’。然今仅凭我部兵马,恐不足以剿抚葛陂贼。” 黄琬沉吟了下,说道:“君侯所言‘剿抚兼施,双管齐下’之策深得我意,今不知除军辎、钱粮外,君侯还有何所求?” 张虞说道:“葛陂贼流亡三郡交界,今欲剿灭葛陂贼,恐需让三郡国兵马扼守险要,以免葛陂贼流亡至徐、兖二州。而我部兵马进讨时,需三郡派兵吏为向导,并积极联络边郡豪强,为我军汇报葛陂贼动向。” 张虞所部兵马非豫州本地人,今想与豫州本地葛陂贼作战,还需向导为大军指路。否则即便兵马再怎么精锐,皆有兵败之风险。 黄琬抿了口热茶,说道:“君侯所求不难,某当手书与各郡国,让三郡国出兵配合君侯。” 顿了顿,黄琬问道:“然不知君侯可需另遣郡兵相助?” 张虞思索良久,说道:“虞今下不知葛陂贼底细,若是葛陂贼有数万之众,还需豫州出兵马协助。” 黄琬神情带有歉意,说道:“三郡军吏所报葛陂贼多有不同,或有言数万者,或有言一二万者,欲探明葛陂贼详情,恐需时间探查。” 闻言,张虞顿感无语,豫州诸郡连基本的军事情报工作都没弄好,难怪葛陂贼流寇数月,一直无法消灭。 收拾好心情,张虞说道:“既然如此,容州牧手书各郡之后,虞率大军向东开拔,亲探葛陂贼兵马数目。至于出兵协助一事,使君看能否调三千步骑于我暂督,另有我近千甲士精锐,胜兵四千,足以破贼。” “贼寇多则数万,少者一、两万人,济安仅凭四千兵马真能破贼?”黄琬担忧问道。 见状,张虞笑了几下,自信说道:“虞帐下具装甲骑百名,边塞悍骑两百,另有数百披甲步卒,足可以一当十。若是能有数千郡兵协助,数万流寇非我左校营之敌手。” 从军这么多年,张虞大体摸清了汉末征战的情况,很多时候如两三万人的厮杀,真正能用得上的精锐就数千人,余者兵马为从属。 打流寇则是更简单了,所谓的数万、数十万流寇,真正的可战之兵能有十分之一便不得了。 黄琬不知兵事,今见张虞信心满满,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三千兵马,某从各郡调配,今征讨葛陂贼恐需劳烦君侯了!”黄琬说道:“而招降安抚方策,琬某近日当会制定出来,并让三郡官吏招降贼寇,以来动摇其心。” “劳烦使君了!” 顺着剿抚话题,黄琬与张虞探讨颇久,直至黄昏时分,张虞婉拒了黄琬的挽留,这才回到营寨中。 回大帐稍坐不久,张丰便匆匆入帐,神情欣喜说道:“校尉,钟元常前来拜会校尉。” 张虞放下手中的毛笔,欣喜问道:“元常兄,现在何地?” “在寨门!” 张虞麻利起身,说道:“元常与我关系亲密,今怎能让他在寨门等候?” “那我今下请他入寨!” “愚蠢!” 张虞笑骂道:“既要请元常入寨,自然要我去请!” 说着话,张虞快步至寨口,欲亲迎钟繇。 今时钟繇驻步于寨口,踮脚望着寨内,很想了解张虞部下兵马实力如何。 “家主,那张校尉真会见我们吗?” 仆从见守门兵卒凶神恶煞,心中不由敬畏,问道。 钟繇倒是不慌,笑道:“我与他关系亲密,昔他成婚之时,我可是出力不少。今虽功成名就,爵封县侯,但以他之性情,断不会忘我!” 话音未落,却闻张虞远远传来‘元常兄’的呼喊声。 钟繇闻声望去,见是张虞快步而来,谓左右道:“张校尉来矣!” “元常兄!” 须臾间,张虞便迎上钟繇,笑道:“我率部初至颍川,不便亲自拜会,本欲让人遣送礼品至长社,以代我拜会元常兄。不料元常兄,今下亲至军寨拜会。” “数年未见,君已功成名就矣!” 钟繇笑吟吟,说道:“君侯称我为元常便好,某恐担不上兄之称谓。” 张虞挽住钟繇的手臂,笑道:“元常年长,如何受不得兄之称谓。今下君照称我为济安,我仍以元常兄称之。” 说着,张虞挽着钟繇而行,路过守门兵吏时,正色说道:“见钟君如见我,诸子放行即可!” “诺!” 钟繇见张虞这般所为,心中的顾虑已去,笑道:“我与济安仅分别数载,不料君便大破鲜卑,袭斩单于,是谓名震天下。我在长社家中多有耳闻云中义从之名,而君之姓名更是渐威中土。少年英杰,盖谓济安其人!” “兄羞煞我矣!” 张虞大笑几下,感慨说道:“惜于边塞建功时,不能与元常共事。” 顿了顿,张虞语气微转,试探问道:“我军率部至豫讨贼,不知元常能否留军助我,算是为豫州尽力?” 钟繇满脸笑容,说道:“济安若是不弃,繇愿助君一臂之力!” “善!” 张虞欣喜道:“有元常相助,葛陂贼旦夕可平。” 二人谈笑间,便入了大帐分坐。 钟繇微吟片刻,说道:“不知济安今下可有方略破贼?” 张虞整理了下思绪,如实说道:“我欲行‘剿抚兼施,双管齐下’之法,并为防止葛陂贼流寇至徐、兖二州,我已让豫州牧手书三郡国,令三郡国兵封锁险峻。” “至于破敌方略,因暂不知葛陂贼兵马数目,且不知其众屯兵于何方,故虞暂无破贼详略。” 钟繇捋须而微笑,说道:“据繇所知葛陂贼虽说不下两三万人之众,但其部中多有老弱随行,故其勇卒不过数千,披甲之士更是稀少。” “且葛陂贼因周围县邑有备,仅能劫掠乡野,谋攻豪强坞堡。今济安若率精兵进剿,葛陂贼恐非济安所部锐士对手。” 说着,钟繇话锋一转,说道:“然繇却有一计,或能让济安轻易取胜!” 见钟繇有备而来,张虞顺势放低姿态,拱手道:“请元常兄指教!” (本章完) 第141章 施手救元直 第141章 施手救元直 中平五年,冬。 孙坚平长沙、桂林、零陵三郡群寇有功,因有袁氏从中运作,累往昔之功,以长沙太守职拜乌程侯。 刘虞上任幽州牧,以公孙瓒御寇有功,表其为中郎将,并悬赏二张首级,遣人与乌桓通好。 因豫州牧黄琬协调汝南、陈、沛三郡兵马之故,张虞暂率兵留屯颍阴,随时将征葛陂贼。 而孟宁之考虑到许久未见乡友,遂向张虞通报了声,去市买了许多酒肉、绵绢,带上左右亲信两人,便前往看望徐福。 徐福与其老母生活在乡野里,孟宁之乘马徐行于阡陌,望着因冬季而无人耕作的田亩,孟宁之不由意气上涌。 当初自己若不追随从军,并识趣追随君侯,估计自己还是一介游侠,每日为生计而忙碌,甚至还要下地耕作。 而如今自己不仅娶上妻子,还有胡妇为妾,家境算不上富庶,但至少衣食无忧,不用为养家而头疼,甚至因追随君侯,今下还有奔头。 下视自己的毛衣,孟宁之得意而笑,不知徐福见他这般模样,会作何感想? 走了约两三里路,将至徐福田宅时,却见一道眼熟的人影佝偻在乡野里,不知在忙碌什么。 待孟宁之凑近一看,却见是徐福老母冒着寒风,用小锄在地里挖着野菜,左右不见徐福身影。 “徐妪!” 孟宁之在马上喊了声,见徐母抬头看向他,待他确认了身份,赶忙下马,快步走了上去。 因孟宁之离颍川多年,今下已是衣着富贵,让徐母一时间没认出来,最后凭借孟宁之独特的外表,徐母才勉强认了出来。 “可是伯安?”徐母发髻斑白,眯着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是我啊!” 孟宁之欣喜说道:“徐妪今怎在这?” “如此冷的天,元直去哪了,怎让大家独自寻食?” 闻言,徐母眼睛红了起来,说道:“元直为人报仇,不幸被县吏抓住,今捆于市里示众。而我变卖家财也仅能让他多活几天,过些日恐会被处死。” “我常劝元直从良,而元直固执不听,非要执念于刀戟,以求得贵人赏识。但天下哪有这般好事,你为贵人效力,自要以性命相托。元直今被县吏擒拿,怨不得他人,皆是由他自招祸事,更是我教诲不周。” 徐母抹着泪水,口中虽在责备徐福,但语气却尽是对徐福疼爱,又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教好徐福。 “啊!” 得闻徐福犯事,孟宁之惊讶了下,赶忙问道:“今元直可是仍在市里,被那县吏羁押?” “嗯~” 徐母瞧着孟宁之打扮富贵,试探道:“数年不见伯宁,不知伯宁可是发达?” 多年历练下来,孟宁之的脾气缓和许多,拱手说道:“某从军时得遇贵人提携,官拜假军司马。此番来此,本欲看望元直与徐妪。” 顿了顿,孟宁之说道:“元直之事,徐妪不用劳心,今下我必竭力救出元直。” 徐母握着孟宁之的手,激动说道:“有劳伯宁了,我膝下仅元直一儿!” 说着,徐母就要跪下去。 孟宁之急忙伸手搀扶,惶恐说道:“我与元直为结义之友,往昔危难之时,元直出手相助,无元直则无我。徐妪若行大礼,某深感羞愧,将无颜见元直。” “那劳烦伯宁了!” 徐母紧抓孟宁之的手,连声说道。 “好!” 孟宁之吩咐亲信,说道:“你二人先扶大家归家,务必要好生照料。” “诺!” 孟宁之不敢耽搁时间,踩着马镫上马,而后拽住缰绳,朝军营的方向奔驰而去,准备寻找张虞的帮助。 今时,张虞正与钟繇在大帐内,商讨兵马进军的路线。 钟繇指着挂在营帐上的舆图,说道:“据陈国相传来军报,今葛陂贼盘踞苦县所辖赖乡,我军若是征讨,今可先经汝南,再至陈国。” 张虞在舆图上找到赖乡,说道:“赖乡东近沛国,北接梁国,南临汝南,位于四郡之交,距兖州仅隔梁国,若军情急迫,贼寇可流窜余者三郡。” 说着,张虞谓左右,笑道:“葛陂贼果真狡诈,竟能在豫州找到这般要道!” 从三郡交界地带流寇到四郡国交界地区,除非黄琬亲自带兵,否则地方郡国兵马很难征讨。甚至为了防止黄琬带兵追击,他们还随时可以逃往至兖州,葛陂贼算是越来越聪明了。 “那我军如何征讨?”张辽问道。 张虞看了眼钟繇,笑道:“据我与元常兄商讨,决议我军率兵进逼赖乡,坚壁守垒,暂不与葛陂贼交手。据敌不战期间,豫州郡县官吏当会劝降贼寇,以来动摇葛陂贼兵之心。” “彼时贼寇见人心不稳,出路又遭四郡官兵围堵,必会主动求战,我军则可趁贼求战心切,率部出击,大破葛陂贼。” 钟繇那日见到张虞所献之策,便是先发动心理战,而兵马坚守不战,等到贼寇人心涣散,主动请求决战之际,则利用骑兵之优势,轻松击败贼寇。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此策倒是精妙,令贼寇主动向我军求战,而非我军寻觅贼寇主力。那不知我军何时出兵?”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我欲四日后出征,看能否在二月之前,击破葛陂贼。” 不待张辽说话之时,却见孟宁之行色匆匆,在帐外求见。 “校尉,孟司马神色着急,今在帐外求见!” “哦?” 张虞惊讶了下,说道:“伯安不是告假归乡见友人吗?今怎这么快回营?” “让孟司马入帐!” “诺!” 少顷,孟宁之快步入帐,一见到张虞便行以大礼。“仆有要事相求,不知君侯能否允诺!” 见孟宁之焦躁不安,张虞收敛神情,上前扶起孟宁之,问道:“伯安之求,凡在情理之中,虞必会帮衬。今勿要心急,起来好生说话。” 孟宁之站起身子,拱手说道:“禀君侯,我仆在颍阴有友人,其名为徐福,他于我有大恩。数日前,他为友而杀人,今不幸被县吏抓住,值性命垂危之际,仆恳请君侯出手相助。” “徐福?” 张虞念叨了下姓名,隐约间总感觉徐福在哪里听过。 “其字如何?”张虞忽然问道。 孟宁之虽不知张虞发问目的,但为了救徐福,如实说道:“徐福字元直,其与仆为同县友人,好侠义,善刀戟,其武艺虽不如仆,但却远胜凡人。” 顿了顿,补充说道:“因徐福信义出众,多有游侠剑客从其左右。君侯若能救得徐福,不仅可得猛士,更能让游侠剑客为君效力。剑客或不善沙场厮杀,但防备歹人行刺,却是绰绰有余。” 为了让张虞救徐福,孟宁之绞尽脑汁,向张虞讲述救下徐福能给他带来什么价值。 闻言,张虞眉毛微挑了下。 经孟宁之的讲述,他总算想起徐福其人,不就是他之前寻觅的徐庶吗? 徐庶之名则是徐福犯事之后,或许出自改洗心革面之故,徐福为自己所改之名。 仅是他今下所遇的徐福,还不是刘备所遇见的徐庶,尚处于蜕变前夕,善刀戟,而不熟读经学。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今救徐福非因他,而是为伯宁。” 顿了顿,张虞看向张辽,说道:“文远,我手书一封与你,今由你率骑卒前往县衙,向颍阴县索要徐福,言其为我军暗探,为某探查葛陂贼。” “诺!” 张辽神情微正,拱手领命。 钟繇迟疑了下,说道:“校尉以斥候之名索人,虽合乎军规,但若上报至颍川郡守,恐唐郡守会出面过问。” “那以元常之见呢?”张虞问道。 钟繇说道:“颍阴县令贪财,校尉索人之后,可暗送钱粮与他,或能平息此事。” “且从元常之见。” 依照张虞布置,颍阴县令得见张辽披甲带钱上门索要徐福,心中虽有不满,但见有钱财可收,又碍于左校营禁军威名,便爽快放人。 徐福见自己被张辽以斥候的名义带走,本是满脸的懵逼,然在见到孟宁之后,当即反应过来,原是好友救了他。当时是,徐庶既有因逃出生天而喜,又有得遇友人而欢。 回家之后,或许是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徐福回家之后,向徐母跪拜痛哭一番,忏悔他辜负了母亲的期望,险些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母亲的提醒下,徐福为了感激张虞出手相助,遂与孟宁之一同拜会张虞。 徐福恭敬站在帐中,向张虞作揖说道:“仆拜谢君侯救命之恩,往后君侯如有差遣,福当殊死相报。” 张虞微抬了下手,示意徐福坐下,说道:“元直为友杀人,虽不符国家律法,但可见君重情重义。然元直行事之时,还需三思而行,勿忘家中老母。” 徐福惭愧说道:“庶行事莽撞,往后当弃刀戟,更疏单衣,折下问学,引以为戒!”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元直有折节求学之心,我甚是欣赏。然虞以为元直今下之过,非因持刀舞戟,而是因行事不计后果。若元直能自我改过,又何须弃刀戟,而专修学问。” 徐福神情茫然,今在他的认知里,或是说在豫州百姓的认知里,读书高于习武,若想出人头地唯有读书习经。 张虞这番言论倒让徐福茫然,今不学经书,莫非让他持刀舞戟从军不成? 出于对张虞的信服,徐福神情谦逊,拱手道:“请君侯指点出路!” 张虞指着案几上的兵书,说道:“今天下骚乱,群寇并起。五年前,某于塞北放牛牧马,而今因军功之故,爵至平城侯,官拜禁军校尉。” “元直若不愿辜负老母期许,今下不如从军旅,习兵书,兼修经学。且元直若有将兵天赋,封侯拜将并非不可能。若是不明兵略,转修军法,兼学经书,将可以军功入仕。” 在张虞看来,徐福在历史上舍弃刀戟,从头学习经学,其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若有机会学习兵法,领兵征伐,或许是另一条出路。 且今下张虞有意收徐福为属下,若让徐福去学经学,岂不是白白坐视徐福溜走。故不如推荐徐福学兵书,持笔从军,看他能否将徐庶培养成一名出色的将领。 孟宁之听出张虞有意收徐福为属下,用手拍了拍徐福的手臂,示意徐福答应下来。 而徐福虽说心动,但念及答应母亲的话,拱手说道:“君侯指点之恩,征辟之情,福莫不敢忘,且甚愿为君侯帐下吏。但从军远征之事,还需问过母亲,望君侯勿要见怪!” “大军两日后便要出发,元直可先归家问过令堂。” 张虞吩咐说道:“伯安陪元直归家一趟!” “诺!” 待离开大帐,张虞问道:“元常,君以为徐元直何如?” 钟繇捋须微思,说道:“徐福言语得当,以孝义为先,今有心洗心革面之念,是为可造之材。济安若收入帐下,磨砺几番,待其成才,或能为济安分忧。” 张虞思虑说道:“且看他是否聪慧,若是无将兵之才,倒可让他出任笔吏,改学经学。” 钟繇虽不知张虞为何这般看重徐福,有意将徐福往领兵将领上培养,但为了帮张虞出主意,遂说道:“济安若欲让元直习兵,倒可让他为粮官,明大军征伐用度,知兵马调遣细则。” “可!” 张虞微微点头,军中最能培养出将领的职位,除了临阵厮杀外,便是管理军中辎重。 “让人告诉徐元直,若他愿从军,今可为仓吏。”张虞吩咐道。 对于徐福投效自己,张虞并不担心。其一,有孟宁之的相劝,以及他出手救徐福;其二,徐福今下出路真不多,尤其弃兵习经,其代价太大了。 “诺!” 张杨坐在帐侧,见张虞这般听钟繇的话,不由撇了撇嘴,心中略有不满。 他作为张虞的叔父,出于军中任职关系,仅能以校尉称张虞。而钟繇不仅受兄称谓,还以济安称张虞,且还指点张虞用人,这让他又羡慕,又嫉妒。 (本章完) 第142章 得徐庶,遇重臣 第142章 得徐庶,遇重臣 十二月初二,张虞率部出征的前日。 豫州牧黄琬来人通报,汝南、颍川二郡合兵出三千人步骑,分别由路琦、徐俊二郡都尉统率,将暂归由张虞督统。 而徐福经由徐母的应诺,遂带数名剑客投入张虞麾下,并任职仓吏,协调军中粮草。 次日初三,张虞与路琦汇合,大军向东出发,目标直指陈国赖乡。而为了与徐俊所率的汝南郡兵汇合,张虞欲先至南顿县。 从颍阴至赖乡(今亳州市谯城区),约有六、七百里。若骑兵奔驰行军,快者三日,慢则五六日;步骑混合行军,需上八九日,若途中至南顿,估摸需上十来天,才能至赖乡。 沿途至汝南南顿县时,徐俊率汝南郡兵千余人加入队列。因了新军入列,张虞在南顿略多休一日,补充了下辎重、粮草。 十二月十一日,张虞所率四千兵马至宋国城休整,接收粮草补给,以及汝南郡提供的向导,以准备次日至汝南与陈国交界的版梁屯兵。 军帐内,张虞坐在交椅上,路琦、徐俊与诸将分坐于左右,而帐中有三名汉吏恭敬而立。 “细阳所运三万张胡饼已至军中,请校尉查验!” “城父运粮万石至寨外,请校尉查验!” “新阳千人民夫至寨外,请校尉查验!” 因帐内气氛肃杀之故,三名县吏除细阳县吏外,余者二人略有些紧张,在递交公文时,差点将公文掉在地上。 张虞浏览三份公文一番,又抬头看向三人,问道:“你三人可是受郡令至军前效力,为我大军指引道路?” “正是!” 相貌俊朗的细阳县吏神情如常,拱手说道:“某三人常往来于郡边交界,熟知交界地势。” 张虞又拾起一封公文,上面则是眼前三人的履历。 很快,一个熟悉的姓名出现在张虞的眼里,即细阳县吏吕范,其字子衡。 张虞抬头看向吕范,眼睛微眯了下,不知此吕范是否为历史上之吕范,还是说偶然重名之人。 “你可是细阳吕子衡?”张虞问道。 “仆在!” 吕范不卑不亢,拱手以候张虞发问。 张虞沉吟了下,问道:“今葛陂贼盘踞赖乡,你既熟知地势,不知以为我军可屯兵于版梁否?” 吕范思虑良久,答道:“版梁地势虽高,但却临近河流,交通便捷,距赖乡仅二十余里,范以为校尉可至版梁下营。” 顿了顿,吕范补充说道:“葛陂贼狡诈,昔之所以能两败郡兵,一为诱敌深入,二为旦日袭营,故校尉若欲讨平葛陂贼,恐需小心行事。” 张虞看向路琦、徐俊二人,似乎在询问二人两次兵败的详情。 徐俊惭愧说道:“之前葛陂贼诈败,我率兵追击,不幸于密林中伏,兵马折损颇多,幸陈国相率兵接应,才能全身而退。” “至于袭营之事,敌寇趁我军早起做饭不备,奋出精锐攻之,我军小败而退。” 张虞安抚了下,说道:“葛陂贼倒善用兵,非徐君之过。” 说着,张虞看向吕范,笑眯眯说道:“吕君可留下为向导,二位可自行归县。” “至于军需回函,稍后我便让人交于你二人。” “诺!” 张虞留下细阳吕范不单单是与历史上吴国重臣重名,还有因细阳吕范的表现,比其余二人好多了。 之后的时间内,仅需观察吕范的才能,看其是否出众。若吕范才能出众,大概便是历史上的吴国重臣,那么张虞也会顺势征辟吕范为属吏。 今下张虞心里自是美滋滋,出兵至豫州讨贼,尚未与贼寇交手,他便收下徐福,还有存疑的县吏吕范。 在宋国城休整半日,张虞于十二日,率部行至陈国边界,屯兵于版梁,以窥盘踞在赖乡葛陂贼。 因四千兵马由三部不同军队组成,张虞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将营垒分成三营,分别修筑营垒。而为了了解葛陂贼详细动向,张虞还让柯比率骑卒散出去。 二十日黄昏,张虞与钟繇并肩而行,张杨、张丰等人作陪,与之一同视察着军寨情况。 见前头的张虞与钟繇谈笑风生,张杨略有不满,谓张丰说道:“钟元常虽为士族子弟,但不至于让济安如此厚待,每日与之商讨军务,形影不离。纵你我亲眷之待遇,尚不及钟元常,太甚尔!” 张丰虽也有觉得张虞恩宠钟繇太甚,但因心中敬重张虞,仅能说道:“叔父,钟元常非常人,其有智谋,又通政务。君侯恩遇钟元常,应是另有想法!”张杨撇了撇嘴,说道:“若钟元常那般厉害,济安何不如让他带兵,平了葛陂贼?” “信不信,济安欲破贼寇,还需靠你我统率!” 张丰点了点头,说道:“叔父武艺绝伦,将骑骁勇,于军中仅次君侯,故欲破葛陂贼,非叔父莫属。” 张杨自是得意而笑,他作为张虞叔父,自认为他在军中仅次于张虞,不管是武艺,亦或是地位。 张辽与张杨隔有距离,但因他耳朵尖,自是听到了张杨与张丰的对话,对于张杨自认军中武艺第二的言论,仅是淡淡而笑,略有不屑。 “文远过来下!” 见张虞呼喊自己,张辽趋步赶上,拱手道:“不知校尉有何吩咐?” 张虞指着寨门,说道:“文远,通知路都尉,看能否抽出兵力为加固寨门,以防葛陂贼夜袭!” “诺!” 张辽拱手领命,快步而退。 在军中涉及协调之事,张虞往往会让张辽代他出面,而不是让明面上的二号人物张杨出面。 至于为何? 其原因不难理解,在张虞心里,自家叔父有时不太靠谱,不似张辽那般谨慎行事。另外为了培养张辽成长,张虞有意无意让张辽参与许多事务中。 因张虞颇厚待张辽,加之张辽姓张,军中诸人皆认为张辽乃张虞血亲。之前张辽或许会澄清下,但随着兵马增多,张虞暗示张辽可以不澄清,如今军中之人已是默认张辽与张杨、张丰二人一样,皆张氏族人。 张辽离开之后,张杨上前问道:“校尉,我军屯兵于版梁多日,不知何时出兵讨贼?” “不急!” 张虞神情轻松,笑道:“骆陈国(骆俊)派人传信,言自招抚政令颁布以来,葛陂贼降者已有上千人。今据降者所言,得闻我大军进驻版梁,葛陂贼内人心涣散,多有老弱欲降官府。若所料不差,葛陂贼不日将求战尔!” 葛陂贼从汝南流窜到陈国,本是看上陈国的富庶,以及赖乡的交通优势。但没想到陈王刘宠本身骁勇,手上有数千张强弩,令葛陂贼难以破城,仅能劫掠乡野。 而国相骆俊开仓放粮,赈济老弱,收得大量人心,让葛陂贼在陈国境内实难发展。今下‘只诛首恶,赦免从者’的政令颁布,让不少葛陂贼为之动心。 张杨跃跃欲试,说道:“那出兵之时,某愿率骑蹈阵破敌。” “好!” 张虞为张杨揉肩,笑道:“届时劳烦张君了!” 言语间,徐福趋步而来,汇报道:“君侯,陈国所给之粮,福已将清点完毕,与陈国吏员所说相符,约有万石粮草。” 张虞翻阅公文,问道:“今下军中粮草还有多少?” “约有两万石,足让我军兵马食用四十五日。”徐福不假思索,说道。 见徐福上报井井有条,张虞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元直近来何如?” 徐福作揖说道:“有军中诸吏教授,某所获良多,今下所管辎库,数目尽在某心上。” 徐福自入军以来,可以说是非常勤勉,因担心自己有罪在身,有人会看不起他,故徐福常常争先帮同僚干活,如有不懂之事,躬身下问,态度谦逊,这让徐福今下在军中人缘不错。 “善!” 张虞笑了笑,勉励说道:“元直近日若有时间,可至帐中借阅兵书。” “多谢君侯!”徐福感激的说道。 顿了顿,徐福说道:“禀校尉,某已改名为庶,故往后校尉可以徐庶称在下!” “徐庶?” 张虞疑惑了下,问道:“为何改名?庶为何意?” 徐庶拱手说道:“庶者,有幸者之意。仆幸得伯安相救,又值校尉出手照料。今后欲用庶自省,以来告诫自身,欲成事,需谨慎而行,切莫托于侥幸,否则事难成矣!” “彩!” 张虞鼓掌喝彩,说道:“元直如有此感,何愁不成事乎!” (本章完) 第143章 营壁如故,是谓强兵 第143章 营壁如故,是谓强兵 中平六年,正月。 “今下豫州官吏招抚甚急,寨内人心不安。另有汉军禁兵屯于版梁,诸位以为如何是好?” 何仪神情忧虑,望着屋内的同僚,担忧问道。 黄邵态度激进,沉声说道:“今下不能固守赖乡,以我之见需主动用兵,击破版梁汉军。” “版梁汉军仅有三、四千人,我军未必不能胜之!”何曼点头说道。 刘辟神情难看,说道:“汉军兵马人数虽少,但其中却有中央禁军千人,步骑皆披甲胄,是由左校尉张虞统率。” “至于张虞更是了不得,早年能击败我部,之后迁镇北疆,血战鲜卑胡寇,斩杀匈奴单于,是为汉军之悍将。其帐下边骑精锐,非内郡汉军所能比较。” 刘辟与张虞算是老对手了,之前在彭脱的带领下,可是差点击败汝郡守赵谦。然因张虞率骑来援,最终功亏一篑,甚至连彭脱都亡于乱军中。 本来好几年过去了,刘辟已是忘记了张虞,不料张虞再次率兵征讨他们,这让刘辟不得不格外重视。 闻言,黄邵为了表明自己不虚张虞,粗着嗓音,说道:“张虞虽说骁勇,但我部帐下岂无骁勇之士?” 刘辟忍不住翻白眼,上次黄邵与何曼率众万余人劫掠谯县,信誓旦旦出发,结果折戟于许氏豪强手中,甚至还被许褚哄骗换粮,连粮、牛一同都折了进去。 何仪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冷静,说道:“今不管汉军兵马何如,当下沛、陈、梁三郡封锁要道,断绝我军前往徐、兖二州之路,而张虞更是率大军进逼。从形势来看,我军怕是要与汉军一战。” 说着,何仪语气微重,说道:“但如何与汉军交手,试问今下商议之要!” 刘辟深以为然,说道:“何上使之言,我深以为然。张虞所将禁军精锐,若与之列阵厮杀,恐我军非其对手。今欲击败张虞,我以为还需使计。” 何仪看向刘辟,请教问道:“刘天使可有计策?” 刘辟常年与汉军交手,已是慢慢磨炼出将兵本领,之前有伏击豫州兵马便是由刘辟所出。 “上使,自汉军屯兵于版梁起,已是月余之久。其间我军兵马未曾袭扰,其部或许有所松懈。” 刘辟思虑许久,说道:“故以辟之见,我军不如扬长避短,挑选精锐,夜袭汉军。若能夜袭成功,今下之危自解矣!” “夜袭汉军?” 何仪沉吟颔首,问道:“计策虽好,但不知各部有多少兵卒可用于夜袭?” 黄邵挠了挠头,说道:“我部有七千老弱,其中精壮有一、两千人,至于能夜行突袭者,或许仅有千人左右。” “我部能战者有两千多人,但能夜行袭营者,估摸与黄天使相同,约有千来人。”何曼说道。 “辟部人少,能夜视用兵者,估摸六、七百人。”刘辟说道。 见状,何仪顿生郁闷。几万人凑不到三千夜视兵丁,加上他部下的千余人,估摸不到四千人,而这四千人里估摸还有不少水份,真正能夜袭的精锐能有半数,便已是可以了。 见何仪神色不太好看,刘辟劝道:“上使,夜袭之要,在于兵马是否精锐而不在众。汉军兵马四千人若是无备,纵两千人亦能大败张虞。” “仅能如此了!” 出于畏惧汉军骑卒,何仪说道:“今劳三位归寨,仔细拣选兵马,若是兵马可用,我军可在几日后夜袭汉军。” “诺!” 既有夜袭汉军的计划,刘辟、黄邵、何仪、何曼四人各自回寨拣选兵马,通过四人的东拼西凑,总算是凑成四千人。 四千人中能夜袭精锐勉强有两千人,而余者仅能鼓噪声势,顺风厮杀之辈,这与何仪所想相近。 在四人的商讨下,由何曼、刘辟、黄邵夜袭各率千余人夜袭汉军,何仪率部留守赖乡。 正月十二日,月色皎洁,眼能见物。 夜幕寒气渐起,借着月光指引,葛陂贼兵口衔枚,马裹蹄,在漆黑的夜幕中,朝汉军营寨慢慢摸去。 不知走了多久,葛陂贼兵潜行至汉军营寨外两三里,而为了探查情况,黄邵带亲信伏行逼近,欲观察汉军营寨布置状况。 黄劭拨开草木,透过黑夜,却见汉军营寨戒备森严,灯火通明,外立多重拒马,内有巡逻军士。 黄邵族弟黄熙瞧着汉军营寨,嘀咕道:“兄长,汉军守备森严,夜袭怕是不易。不如就此回军,另寻他策?” 黄邵瞪了眼黄熙,说道:“怕甚?汉军守备看似森严,但自屯兵版梁以来,我军从未袭营,其安会夜夜戒备?况今时撤军,岂不让军士笑话你我胆怯!” 黄邵在葛陂贼中以骁勇闻名,故被委以重任,突袭张虞所率的禁军兵马。而为了能突袭营寨成功,何仪将本部精锐交于黄邵统率,且为其部下配备了弓弩、甲胄,是谓肩负破敌之任。今时若是因难而退,自是不符合黄邵的脾性。 “来人,知会刘辟、何曼二部,观我军火把而动!” 黄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张虞为官兵悍将,今且观我如何破了他的兵马,斩下他的脑袋当夜壶使。” 黄邵带着激动的心情,率左右回到本部,边与刘辟、何曼二人联络,边布置突袭汉营的计划。 约至寅时时分(4:00),黄邵举火为号,率部突袭张虞所在营寨,而刘辟、何曼二人分别夜袭路琦、徐俊营寨。 今时,大帐之内,张虞头枕软枕酣睡,身上盖着毛毡,甲胄、兵器挂在架上,对即将到来的夜袭并不知情。 实如葛陂贼所料,连同张虞在内的汉军兵将,因长时间没有遭到夜袭,并不会说紧绷神经,非要枕戈着甲而眠。 在张虞酣睡之际,忽然间寨外响起了示警的鸣金之声。 “叮~” “敌袭!” 酣睡中的张虞被鸣金声吵醒,微愣了下,便很快反应过来,掀起毛毯,利索翻身而起。 不待张虞开口,门卫侍从快步入内,惶恐说道:“校尉,贼寇突袭我军营寨。” 张虞心虽着急,但神情却是淡定,吩咐说道:“今夜由高司马守营,你速去寻觅高司马,尽快探明今下情况。” “来人,通知张杨、张辽、柯比、张丰、孟宁之等军司马、曲候尽快召集部下,防止贼寇杀入营寨。” “诺!” 张虞的营寨将骑兵布置在内,用精锐步卒布置在外,巡逻戒备之事,由孟宁之、高顺二人轮流,以备贼寇夜袭。 众侍从领命快步而走,而张虞在另一名侍从的帮衬下,穿戴甲胄,腰配环首刀。 数个呼吸间,张虞便穿戴好甲胄,按剑趋步出大帐。 “校尉!”出大帐不见,张虞便见高顺快步而来,其早已穿好甲胄,左右两名亲卫仗持火把开路。 “子循情况怎么样?”张虞问道。 高顺神情肃然,拱手说道:“葛陂贼夜袭我营,被我军暗哨察觉,今贼寇正欲强冲入寨,顺已让帐下甲士至寨口御敌。” 张虞虽没事先发现葛陂贼突袭的计划,但为了防止贼寇突袭,汉军常会布置明、暗哨兵。葛陂贼或虽解决了明哨,但并没有发现暗哨。得益于暗哨的发现,汉军兵马不至于猝不及防。 “好!” “子循今有何意见?”张虞问道。 高顺拱手说道:“今夜不仅我军遭袭,路、徐二位都尉也遭葛陂贼突袭,顺以为校尉今下需尽快联络上诸将,并让各部兵马列阵,以防有不测之事。” “另外还需抽调善射之士至寨前御敌,防止顺帐下兵少,会被贼寇破围而入。” “好!” 见高顺井井有条,张虞了下高顺的肩膀,欣慰说道:“子循严整,我无忧尔!” “来人,尽快联络上诸部将校,命孟宁之率本曲兵马,听候高顺差遣。” “守备之事,恐有劳子循了!” “诺!” 见张虞安排妥当,高顺不敢久留,便匆匆赶往寨口。 高顺走后,钟繇、张杨着急忙慌而来,另有吕范、庾嶷等文吏不知所措,先后聚拢过来。 “校尉怎么回事?”庾嶷问道。 张虞气定神闲,谓众人说道:“葛陂贼势穷,为求胜敌,率精锐夜袭我营,然已被高司马暂御,诸子勿要惊慌!” 见张虞这般淡定,众人皆安心下来。 “校尉,我部骑兵可有吩咐?”张杨问道。 张虞双手下压,说道:“今下不必着急用兵,我已命步卒御敌。张君可先归本部,随时听候差遣。” “诺!” 见张虞自有布置,张杨顺势领命归营。 “济安,今下该如何是好?”钟繇整理了下衣裳,问道。 张虞笑了笑,说道:“诸子若是不怕,倒可随我至寨口观战。” 说着,张虞拿了根火把,按剑仗火而行。而众人见张虞无所畏惧,纷纷跟了上去。 营寨不大,其外围有两道防线,外围是壕沟,内围是拒马。寨口前无壕沟,但却有拒马。而葛陂贼在黄邵的率领下,已是突破了外围的壕沟,仅差突围拒马,便能杀入营寨。 张虞没走几步,便接近寨边,寻了个高处眺望。 却见汉军弓弩手布置在小高楼上,或是分布在拒马后头,今将手中的箭矢倾泻出去,以阻止贼兵破坏拒马。而高顺所率的甲士正和贼兵厮杀,围绕着狭窄的寨口。 一时间,箭雨的破空声嗖嗖作响,受伤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见贼寇受阻于拒马防线,张虞略微松了口气,吩咐说道:“将剩下一曲步卒抽调至诸围,让诸骑牵马备战。” “诺!” 经由在颍川的扩军,张虞麾下已有两部八百步卒,仅是孟宁之麾下多新兵,张虞不敢将其投入战斗,怕引起混乱,故之前仅让孟宁之带本部老兵加入战斗。 今形势已是渐稳下来,张虞方敢将新兵安排上去,以此来增强拒马防线。在两百新兵带着弓弩加入战斗,拒马后的箭矢密集了许多,让试图破坏拒马的贼兵死伤骤多。 与此同时,因有小高楼弓弩手的辅助,加之高顺所率的甲士阵型严整,贼兵冲击军阵而不得破,最终扔下近百具尸体撤退。 很快,不服气的黄邵纠结兵马持盾再进,欲强攻破寨。 见状,张虞嗤笑了下,谓左右说道:“我军兵马已有戒备,贼寇痴心妄想,竟还想试图破营。” “来人,下令骑卒从西门而击,绕击西门诸寇。若贼军诸部溃败,留百名游骑追击,余者别击另外两营兵马。” “诺!” 在旁观战的钟繇点头而赞,说道:“敌以强兵袭营,而济安所部兵马不惊,营壁如故,守备之森严,是可谓强兵尔!” 闻言,张虞笑而不语,负手背腰,神情中充满了自信。 而身为透明人的吕范则是惊奇不已,遭遇夜袭而不改惊恐的兵马,乃是他平生第一次所见,而主帅张虞真不愧是夜斩单于的伟男子。 很快,在张虞的号令下,骑卒从西门绕行而来,斜里直击布置于东门的贼兵。 今时天色已是渐明,而东门作战的兵马更是火光冲天。葛陂贼或许是没想到汉军精锐成这般,面对自己的突袭不仅能守住,更能伺机发起反冲锋。 当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时,葛陂贼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人提醒,贼兵们才有所反应。但忙于强攻汉营的贼兵,又怎会来得及防备。 张辽见眼前的贼兵无序,心中已是大定,持槊直冲而过。而贼兵见骑兵声势汹汹,从黑夜里撞了出来,无不惶恐,纷纷溃逃。 “杀!” 张辽戳死一人,策马向前冲刺。其所率甲骑从东门的一侧横扫至另外一侧,犹如一把镰刀般收割东门外贼兵的性命。 正率部与高顺厮杀的黄邵,见自己的身后出现汉骑冲杀,本部兵卒四散而逃,既惊又恼。然为了活命,急忙招呼部下撤军。 “撤!” 与黄邵厮杀的高顺,见贼兵有溃败的迹象,当即率部猛追猛打。 内外夹击下,贼兵溃败而走。而在黄邵率亲信数名逃窜时,不知哪里射来的一根弩箭,从后射中黄邵的腹部。 黄邵疼得嗷嗷直喊,走了几十步,黄邵便支撑不住,因伤势过重而亡。 见黄邵身亡,左右为了逃命,直接扔下黄邵的尸首,一哄而散。 战前信誓旦旦欲斩张虞首级的黄邵,竟亡于一根流矢上,倒是让人想笑! (本章完) 第144章 破贼兵,闻虎侯 第144章 破贼兵,闻虎侯 “君侯!” 主簿庾嶷走进大帐,禀报道:“诸部追击葛陂寇,贼寇四散而逃,据各部兵马汇通,两役相加,斩首两千三百余级,降者八千五百多老弱,钱粮众多,尚还不及统计。” 斩杀葛陂贼的战果放在寻常汉将身上值得吹嘘一番,可在拥有斩破匈奴单于战绩的张虞面前,似乎不太值得称道。 毕竟那时候,张虞可是受任败军之际,将士人心涣散。而他今时统率四千步骑,其中还有千名甲士,击破流寇的葛陂贼是为应当之事。 两日前,葛陂贼为扭转战局,众贼首竟率精锐夜袭张虞大营,先是从夜袭到强攻,而汉军从防守到反击,仅一个时辰之间。 当黄邵身死兵败之后,刘辟、何曼二人虽取得成绩,但面对气势汹汹的骑兵时,刘、何二人不得不率部撤军。 二人撤军之后,遭到驰援而来的骑卒冲锋,以及路、徐二人所率的郡兵的反攻,二人所部兵马同样是发生溃败。 三部精锐溃逃二十余里,汉军一直追杀至赖乡,贼兵死伤惨重,被斩俘近千。 当晚,赖乡葛陂贼自料不知汉军对手,在降与战的矛盾之下,众贼首趁着夜色昏暗,留下老弱,分成多部逃窜。 天明之后,张虞得闻消息,干脆让汉军分散追击逃亡的贼兵。贼兵被杀得七零八落,大量老弱妇孺归降,而汉军追击所斩获的成果,今通过庾嶷上呈至张虞手上。 当下葛陂贼的大部已被张虞击溃,余者残寇需豫州兵马征讨或安抚,可以说张虞已完成了讨贼之任。 张虞浏览了下战报,谓左右说道:“斩俘过万,贼将黄邵授首,贼兵大部消亡,余者潜逃贼寇,非我军所能一一征剿,需豫州诸郡自我征抚。” 钟繇笑道:“恭贺济安再建新功,官爵更进一步。” 张虞笑了笑,说道:“今能征平贼寇,多亏元常献策,以及子衡为大军指引道路。” 钟繇摆手谦让,说道:“些许小计,未能料到贼兵夜袭,繇安敢言有立功。” 顿了顿,钟繇看向吕范,说道:“倒是吕君指引道路,为大军破贼立有功勋!” “不敢!” 吕范朝张虞拱手,说道:“君侯所将强兵,是谓得胜之关键。” 张虞微微而笑,语气温和说道:“我观子衡颇有才略,今屈任县吏实属可惜,我有意征辟为君为令史,与元直同掌军中钱粮何如?” 闻言,吕范欣喜不已,起身而拜,说道:“今承蒙校尉赏识,范岂敢不从!” 吕范虽自恃有才,但见到张虞轻松击破葛陂贼,已是心悦诚服。且今能从县吏骤迁至禁军校尉属吏,对吕范而言可谓大跃迁,怎会妄自尊大去拒绝。 另外吕范心中渴望成功,他家境贫寒,因承蒙妻子刘氏欣赏自己,说服了母亲,否则他安能娶得上妻子。故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说为了对得起妻子,他必须抓住向上跃迁的机会。 见吕范应了下来,张虞满意而笑,说道:“我今有二喜,一喜破贼兵,二喜得子衡。” “恭喜君侯再得贤才!”庾嶷拱手道。 张虞笑道:“劳邵然多多照料子衡!” 吕范神情谦逊,说道:“往后有劳庾主簿指教!” “同勉!” 见有人能入军为自己分担军中杂事,庾嶷欢喜不已,向吕范回礼。 钟繇沉吟少许,问道:“今下大军击溃贼众,不知济安有何打算?” 张虞说道:“豫州牧今在州治谯县,我欲先至谯县,与黄豫州会面,之后若无意外,虞应会率部回京,向朝廷复命。” 眼下时间已至中平六年,张虞不敢在外耽搁太久,准备早点归京。而张虞之所以想尽快归京,实因雒阳内出现了变故。 前日盖勋命人送书信而来,在信内盖勋语气中充满了忧虑,表示他被宦官们联手排挤出雒阳,今至京兆出任尹守。所幸虽说出京,但刘宏依旧器重他,每日手书不绝,以来咨询国家大事。 然仅是离开雒阳,盖勋倒不会特别担心,而是他得知刘宏在过冬时,不幸患上风寒,今下因生病之故,被董太后接到嘉福殿内照料,因此盖勋深忧雒阳会生变故。 而张虞深知刘宏死亡,便是东汉灭亡的倒计时,今下自是不愿离京师太远,以免分不到雒阳动荡的蛋糕。 张虞内心所深思之事,钟繇自然不知,其微吟了下,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济安可记得袁永宁乎?” “你我与永宁在尚书台共事,我怎会不记得?”张虞问道:“元常怎突然谈起永宁?” 永宁为袁秘之字,袁秘则是张虞几年前所结识的友人。其出自汝南袁氏,父亲为名士袁忠。 钟繇笑道:“济安有所不知,今永宁在沛国任国相,济安若至谯县,你我或能与永宁会面!” 得闻袁秘升迁为沛国相,张虞顿时惊讶了下,他可是靠军功拼搏,才爬到两千石。而今袁秘仅凭在地方任职,在几年间快速升迁,不得不让人感叹。 但念及袁秘的家世,张虞心中倒也释然,有名士作为父亲,背靠四世三公这根大树,加之自身才华出众,升迁至沛国相,倒也不是不可能。张虞微微颔首,笑道:“既是顺道,虞当好生拜会永宁。” 说着,张虞吩咐左右道:“来人,让各部离散兵马聚拢,今向谯县开拔,与黄豫州交割老弱降民。” “诺!” 张虞虽有心将老弱降民迁到人烟稀少的边境,但出于距离、沿途补给,以及管辖权限关系,仅能将近万降民交于豫州牧黄琬。 毕竟豫州牧拥有辖区内所有的监管权,若张虞私自处理,以黄琬刚直的性格,一封弹劾张虞的奏疏便会送至雒阳。今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至于并州及北疆稀少的人口,仅能说要指望动荡的河北。毕竟河北若是战火四起,而彼时并州太平的话,便会有大量的人口前往定居。 且不言张虞部下打扫战场,并向中军聚拢,准备前往谯县。 今时刘辟比张虞更早至谯县边界,其仅有数百名残兵跟随,为了口粮不得不劫掠乡野百姓。 刘辟坐在林中休息,望着帐下垂头丧气的黄巾兵,他亦是无奈而叹。 几年前,他便因张虞之故,打得离散而逃,幸逃至葛陂得以安生。今他与众人在葛陂起兵,然不料又遇见张虞,和上次一样,张虞再次将他打得大败。 “天使,今下我军归降官府否?”侍从问道。 刘辟轻踹了脚,闷声说道:“降官府,仅能得一夕之安。长久以来,你我还是要将遭恶吏、豪强欺压,今怎能降官府?” 若刘辟不在贼首名单上,他或许会考虑投降,但今下他被官府通缉,他若归降官府,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怎么办?” 侍从满眼的茫然,说道:“今汉军追击,各部已是离散,不知眼下能往何方?” 刘辟沉吟少许,说道:“汝南郡内江陂众多,地域广袤,其中有不少义士,如龚都便是我交好之人。其轻财好义,今下可往汝南郡寻他。” 众人见刘辟有了安稳去处,今下仅能听命从事。 又聊了片刻,刘辟顿感饥肠辘辘,问道:“散出去找粮的兄弟还没回来吗?” 侍从看了眼天色,说道:“应是快回来了吧!” 话音未落,便见一名贼兵在林间仓皇逃窜,见到刘辟与众人才勉强平静下来。 见是找粮的人独自回来,刘辟疑惑问道:“今怎你一人归来?” 身材瘦弱的贼兵喘气,惶恐说道:“天使,刚刚我与众人至村落找粮,不料遇见数人。其为首之人,身形魁梧,力大无穷,一见我等,便与左右持刀砍杀,若非我跑得快,怕不是会被那人剁了。” 刘辟蹙眉问道:“那人可是汉军,亦或是周围豪强部曲?” “我仅知他姓许!”贼兵说道。 “姓许?” 侍从反应过来,说道:“莫非是之前所掠许氏豪强,其部曲悍勇,子弟许褚更是力大无穷,所向披靡。” “许褚?” 听闻许褚之名,刘辟头疼不已,念及上次万余人奈何不了许氏,以及考虑躲避汉军追兵,咬了咬牙。 “今且离开此处,向南而行,暂避许氏锋芒与汉军追兵!”刘辟吩咐道。 “诺!” 残兵见又要跋涉而逃,个个怨声载道,但为了生存,众人不得不得再次起程。 而今时葛陂贼口中的许褚从被他们擒获的贼兵口中,得知了葛陂贼被汉军击溃的情况。 “仲康,汉军校尉张虞大破葛陂贼,葛陂贼被擒者众多,今多有残部溃逃。”许定说道:“那贼首刘辟离我等不远!” 许褚咧嘴而笑,说道:“那张虞果真厉害,对得起其斩破匈奴单于之名。” 许定指着被俘获的两名贼兵,问道:“那今下该如何是好?” 许褚冷眼看着贼兵,说道:“兄长,今念他二人提供情报,可暂饶性命。眼下你我需先回坞堡,带上族内部曲,追杀葛陂贼残寇,以免乱兵祸害乡民。” “好!” (本章完) 第145章 徵辟虎侯 第145章 徵辟虎侯 “听济安所言,雒阳今下倒是乱糟糟,陛下病况不明,而又无立太子。若陛下不幸,雒阳恐生祸乱。” 左校营兵马行于官道上,钟繇挽着缰绳,与张虞并肩而行,对雒阳今下局势不禁感叹。 张虞悠哉坐在马背上,说道:“今刘公出镇幽州牧,盖君出任京兆尹,雒阳如生变故,我仅能依附袁公路,助力大将军,为汉室铲除宦官,以望朝政为之清明。” 钟繇微微而叹,说道:“今下葛陂贼初平,青、徐便有黄巾反叛,天下贼乱不休,单除宦官恐无济于事。” 鉴于自己与钟繇关系深厚,张虞不打算隐瞒,说道:“实不相瞒,若天下动乱不止,京畿动荡难安,我有意请命归乡任职,保民安境。” 钟繇微吟了下,说道:“并州东有大山,西有黄河,表里山河,本为汉家沃土。因常遭鲜卑劫掠边城,匈奴犯边作乱,黑山、白波二寇攻没县城,沦为边塞凋敝之所,实属令人感慨。” 两汉时期的并州情况大有不同,西汉时期并、朔二州合计,约有近四百万人口,而东汉的并州仅有人口五、六十万,其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顿了顿,钟繇笑道:“朝堂动荡不安,济安若为避难,倒可归乡任职,以免深陷雒阳。而我颍川若遭兵戈,有朝一日,繇恐需济安庇护。” “元常若率族人寻我庇护,虞当出三里之地亲迎之。”张虞笑道。 形势发展到今下,凡是有眼光之人都能看出东汉对地方的统治愈发变弱,甚至用岌岌可危形容并不过分。 故如刘焉、王芬相关的野心家们早已蠢蠢欲动,王芬企图挟持汉灵帝,另立新帝;刘焉相中闭塞的益州,以州牧之名出镇。 而稍微对中央给予希望的士人,无不是希望铲除宦官,贤君能吏掌权,让天下为之清平。若拯救中央失败,士人们或会将生其他心思。 行军谈话间,却见斥候快马而来,似有急事向张虞上报。 “吁~” 斥候勒紧缰绳,拱手说道:“禀校尉,前方有豪人率众相迎,献葛陂贼首十余级并俘者二十余名。” “哦?” 张虞惊讶了声,问道:“可知来豪人姓名?” “禀将军,仅知豪人姓许,身形魁梧,相貌雄毅。”斥候说道。 见来人是勇士,张虞兴趣大增,前指道路说道:“既是义士献贼虏,某不可不见,为我引路!” “诺!” “嘚嘚~” 张虞快马而行,未走多远,便见到一行十余人在路边等候,望着路上走马的骑卒,眼神里透露出羡艳。 “仲康,骑士所乘之马皆为良驹,一骑双马,弓、矛、甲、衣无不具备,连乘骑都有铠甲,难怪能大破葛陂贼。”许定羡慕说道。 许褚见汉军行军肃然,依官道而行,道路两侧田亩无所侵犯,不由赞说道:“左校营兵不但兵甲精良,其部军纪更是严明,实属让人少见。” 很快,张虞便乘马至许褚一行人跟前,不过张虞并未于马上下视众人,而是从马背上而下。 “我家校尉到了!”骑卒前来提醒道。 见身姿挺拔,披甲握鞭的张虞而来,许定带着众人赶忙行礼,说道:“多谢将军为我乡民清除贼患,今小人与族人幸擒杀于乡野作乱贼兵,特来献于将军。” 张虞打量许褚、许定兄弟及左右族人,领头的许氏兄弟二人身形异于常人不说,其族人比凡人身形都可谓魁梧,若是从军效力,属于是少有的优质兵源。 张虞面露笑容,伸手扶起许氏兄弟,问道:“今贼兵大部虽破,但有余寇作乱乡野。诸位义士能为国家除寇,庇护乡野百姓,实属难得!” 说着,张虞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许定恭敬说道:“禀将军,仆姓许名定,字伯镇,谯国谯县人。仆弟褚,字仲康。余者有我许氏族人,亦有同县剑客。” 闻‘许褚’之名,张虞不由仔细看了下许褚,见其腰宽体大,盖是常人的两倍身形,张虞已是确认眼前之许褚非同名之人,而是历史上具有虎侯之名的许褚。 张虞点了下头,望着众人,赞扬道:“好壮士!” 说着,张虞伸手握住许褚的宽厚臂膀,而许褚下意识准备反抗,但很快便有意识止住。 “有樊哙之体魄,不知武艺如何?”张虞问道。 见张虞相问,许褚倒也谦逊,说道:“校尉袭斩匈奴单于,而褚仅是力大。今在校尉跟前,不敢言勇!” 张虞笑问众人道:“仲康武艺如何?诸位可有知者?” “我家二郎君可不止力大,其还武艺精湛,葛陂贼劫掠时,二郎君杀伤颇多。且还在阵前骗贼以牛换粮,贼欲牵牛归阵时,二郎君倒拽牛尾百步,惊骇掠我之贼兵。”乡人答道。 张虞拍了拍许褚的肩膀,神情中充满欣赏之色。 寻了个机会,许定指着路边的牛羊、酒粮,说道:“将军为我乡民讨贼,定特奉酒、粮于将军,以酬天兵辛劳,望将军勿嫌礼薄。”张虞瞥了眼路边的酒肉,拒绝道:“我率部讨贼在于安民,而非窥视民脂民膏。且朝廷粮饷供给不缺,而诸子耕作辛劳,故酒肉、牛羊免了,诸子自留便好!” “这~” 近年动乱以来,凡官兵路过讨贼,他们都会献上酒肉、钱粮,避免遭遇汉军劫掠。而张虞的拒绝之语,让许氏兄弟大为吃惊,眼前这支兵马竟不贪财物,而是专心为民讨贼,这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为了担心是客套话,许定迟疑了下,说道:“所奉之物太多,定与族人不便携带,将军能否稍等片刻。” 张虞再次拒绝,用马鞭指着酒肉,笑道:“朝廷与我左校粮草并无克扣,今命我保民安境,而我岂能收下诸子酒肉?且诸子生活不易,不如留于自用。” “况我早有军令,兵马不得擅取百姓财物,违者立斩不赦。军令在上,我又岂能更改?” 见张虞态度不似有假,许氏兄弟顿时肃然。 “将军秋毫无犯,实乃天兵尔!”许定敬佩道。 张虞挥手而笑,今下他则是眼热许氏兄弟及从属族人、剑客,若能招为兵吏,他此行讨贼将谓赚大发了。 沉吟了下,张虞问道:“你兄弟二人率义士斩虏贼兵三十来人,不知今下有何所求?” 许定思考了下,说道:“不敢隐瞒,今献贼兵于将军,我等是为换取钱粮封赏。” “封赏?”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会将你二人功绩上报于州郡,由州郡下拨钱粮封赏。” 顿了顿,张虞向许褚投以欣赏的目光,说道:“仅赐钱粮恐不足以全功,我帐下尚缺人就门下督一职,欲辟仲康为从吏,何如?” 张虞看似在商量,但语气里却透露出不容反驳的意思。 闻言,许定明白张虞是看上自家弟弟的骁勇,随即看向许褚。 而许褚倒是跃跃欲试,问道:“不知执掌何事?” 张虞笑道:“职为亲护大帐,虽为军中吏员,但却能至雒阳,有望立军功进仕。左校营兵直属天子,天子以无上将军统我八校营。” 说着,张虞指着自己,说道:“某数年前尚为边塞子弟,自进仕从军以来,至今爵已至县侯,官拜两千石。仲康既有勇力,今怎能屈居于乡野,当于刀剑中取富贵。” 张虞为了吸引人,自然拿自己奋斗史举例子,并且用天子亲卫拿来吸引人。 果然许褚已是动心,犹豫了下,说道:“君侯既是赏识,褚岂敢不从。仅是家中有老父,褚需归家告于父亲,而后才能拜入君侯帐下。” “善!” 张虞不舍得到嘴的猛士溜走,笑眯眯道:“今下天色已晚,我军且至前头下营,顺便能拜会下君父。” 许褚受宠若惊,说道:“我父知校尉拜会,当欣喜不已。” 说罢,许褚使唤一人回家,通知家中备好筵席,以款待即将到访的张虞。 是夜,张虞所属兵马在离许氏坞堡十里外立营,而张虞则带上钟繇、张杨、庾嶷,四人参加筵席,由张辽、高顺二人分掌军事。 许父得知张虞亲临拜会,自是发动坞中上下尊长亲迎。 倒不是许父过于谄媚,而是张虞今时身份不同往日。校尉看似名头不够响亮,但莫忘今时可非乱世时期。 今时校尉尚是中高层将官,更别忘左校营直属天子,属于是禁军体系。若用后世的官职来称谓,张虞左校尉当为京畿军区师长,军衔在大校(准将)与少将之间。 如此高的人物亲临,除非是家世显赫之人,否则不可能无动于衷。 入许氏坞堡内,得见许氏众多的族人与门下客,张虞大体了解许氏今下的情况。 许氏门人、族人有千余家,虽说资产积累充沛,但距士族还差‘世代为宦’这一条件,而这一条件却是化身为士族最困难的一项条件。 筵席上,许父见张虞欣赏自家小儿子,二话不说当即让许褚出仕。若不是身边需要留儿子服侍,估摸许父都想让许定从军。 许褚拜为门下督,许父出于关照之故,还选了十余名魁梧之士跟随许褚从军。 而对于张虞而言,他甚是眼馋许氏门客、族人,因许父曾从军征战之故,故许氏门人个个尚武,体格健壮,若加以调教的话,必能成为军中锐士。 可惜今下未大乱,许氏做不出倾家投效到他帐下的选择。但今有许褚在手,许氏距离倾家投效他,或许仅是时间问题了。 《唐书·列传九》:“许褚,字仲康,沛郡谯人也。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时太祖讨葛陂贼,褚率族人十余人俘贼兵投效,拜为门下督……” (本章完) 第146章 挖墙角 第146章 挖墙角 “葛陂贼攻没郡县,劫掠我州多时,诸郡官兵难以征剿,幸亏济安率左校营至此,为我豫州破敌。”黄琬主动向张虞敬酒,笑道。 张虞将杯中物一饮而下,笑道:“为国家效力,仅是大部虽破,余寇尚在潜逃。使君若不能好生剿抚,虞恐余孽将会死灰复燃。” 对黄巾顽强的生命力,张虞可以说是有深有感悟,上次率骑击溃汝南黄巾,贼将刘辟潜逃出去。几年之后,刘辟死灰复燃,与黄邵、何曼等人于葛陂再叛。 并州之前一直没有黄巾动乱的身影,结果郭泰借南匈奴破西河郡之事,在白波谷聚流民而叛。今下劫掠入河东郡,不仅没被剿灭,其还在河东郡扎根。 故非张虞言语夸张,而是以黄巾发展的趋势,黄琬若招抚不及时,余孽再次反叛,仅是时间问题。 “多谢济安相告!” 黄琬深以为然,说道:“今下我已打算授予降贼荒田,令老弱安居乐业,民有所食,教化得当,方能让百姓不被黄巾所蛊惑。” “使君英明,民从黄巾而叛,除余孽蛊惑外,多与百姓饥寒有关。能让百姓乐业,则黄巾余孽尽消。”张虞笑道。 “使君!” 侍从趋步至黄琬身侧,说道:“赏钱今已备好,足有七百万钱。” 黄琬点了下头,笑道:“济安,豫州各郡为谢左校营军士破贼,拼凑所得七百万钱,望济安莫要嫌少!” “虞代左校兵将谢过黄豫州!”张虞拱手笑道。 张虞为了爱护百姓名声,塑造不爱钱财的人设,不收豪强们的献粮。但今是豫州官府所支付的封赏钱财,张虞可是不打算谦让。若是拒收七百万钱的赏钱,张虞可没钱用于犒劳军士。 至于朝廷的赏钱,不好意思,因西北战事紧张,朝廷将钱粮都投入到西军中,甚至账面上还欠西军将士近半钱粮没给,故朝廷干脆让豫州筹集赏钱千余万钱,用于犒劳是役建功军士。 而今西北战况如何呢? 二次出任大军主帅的皇甫嵩,率重兵屯于关中,利用陈仓城的坚固,消磨了西北叛军数十天。待西北叛军士气疲惫撤军之际,皇甫嵩抓住机会,率部追击叛军,斩首万余人。 而董卓为了不让皇甫嵩建功,或是说不让西北叛军大败,一直在为皇甫嵩出馊主意。皇甫嵩看透董卓心思,自是没有采纳,反而让董卓自娱自乐,自己率部建立功勋,为此董卓颇是记恨皇甫嵩。 在西北叛军大败之后,朝廷心腹大患暂消,患病的汉灵帝采纳盖勋的建议,有意削去董卓的兵权,征董卓入朝,官拜九卿少府,爵授县侯,欲用高官厚禄解决董卓。 董卓通过袁氏及董旻的探听,得知刘宏病得不轻,为了不放弃兵权,遂与汉灵帝拉扯兵马问题。 董卓与汉灵帝拉扯兵权之事,张虞无瑕理会。今下他为兵马发完赏钱之后,全军休沐四天,让帐下士兵放松。 趁着四天的休息时间,张虞得闻袁秘在相县理事,带上亲骑数十人,遂与钟繇前往相县(今安徽淮北市)。 相县,郡府。 听闻张虞、钟繇登门拜会,袁秘不敢怠慢,亲自出堂而迎。 “济安!” “元常!” “永宁!” 袁秘热情握住钟繇、张虞二人的手,笑道:“今日有喜鸟于鸣叫于枝头,原是二君登门拜会。” 钟繇瞧着颇有气势的郡府,笑道:“郡府可比县府气派多了,我家那宅院与之相比,弗如远甚!” 袁秘伸手前抬,笑道:“以元常之职早晚能拜两千石,届时官拜九卿,并非不可能!” 钟繇摇头而笑,望着沛国郡府,眼神中充满羡慕。 他可是清楚自己的情况,钟氏自他父辈开始便衰弱,他苦苦求得孝廉之位后,侥幸出任县令。但因不想任官,便蜗居家中数年。 今下即便能被朝廷录用,估摸要从头做起,甚至说他想要爬上袁秘的沛国相,以正常升迁来说,他至少要七八年时间,而彼时袁秘估计早已入中央为官了。 至于张虞的话,钟繇不想与之比较,实在是太变态了。短短五年多的时间,便从一介白身,升迁至上将,受封县侯。与之比较,纯粹是找虐。 钟繇复杂的心思,正在寒暄的张、袁二人自是不知。 “数年未见济安,不料济安今已名言天下,秘不胜敬佩。”袁秘笑道。 “侥幸建功!” 张虞笑呵呵,说道:“我破葛陂贼之后,闻永宁出任沛国相,早有意前来拜会,然因军务繁忙,迟迟不得前来。近日得空,这才与与元常前来。”“此乃秘之过!” 袁秘请张虞入座,致歉说道:“济安至沛国,理应由我前往拜会。但因秘初就国相,案牍积累于案,境内兵寇流窜,实在难以抽身,还望济安见谅!” “来人,上酒!” 说着,袁秘笑道:“我已命人于下午设宴,稍后为二君洗尘。” “有劳永宁了!” 见一人身高八尺,相貌端正,静静坐在堂下,张虞问道:“不知那位友人姓名?” 袁秘拍了下脑袋,笑道:“忘记为三君引荐,此乃山阳昌邑人满宠,字伯宁,其为我山阳郡友人。初任督邮,整治郡内为恶之豪强。” “代守高平县令时,督邮张苞贪污受贿,干乱吏政,伯宁收狱拷问,不料张苞体虚而亡。伯宁不愿让郡守为难,遂弃官而走。今我初任沛国相,便请伯宁前来助我。” 顿了顿,袁秘强调说道:“伯宁善治刑律,熟知兵略,胆谋超群,是为少年英杰!” 闻言,张虞倒是眼前一亮,自己此番东征讨贼,倒是连续遇见名臣武将,先是徐庶、吕范、许褚,今是满宠。 满宠之名,张虞自有耳闻。别看满宠知名度低,但其绝对是实力大于名气,作为与司马懿近似的四朝老臣,硬生生靠战功,将食邑打到万户。 昔满宠在曹操时期尚能得到大用,但自曹丕以后三代,一直得不到大用,作为曹魏老将竟还与普通将领一般,常年坐镇合肥,显然是大材小用了。 “伯宁,此便是我往昔所言……” 不待袁秘介绍完,满宠神情恭敬,说道:“平城侯威名,郡国官吏无不闻名,宠怎能不知。另钟君姓名,多有闻袁君提及,不满宦官干政,舍官而走,宠甚是钦佩!” “请!” 见满宠向自己敬酒,张虞回敬说道:“我昔治郑县时,曾遇郡吏杜畿,其与满君近似,弱冠征辟为吏,因治民有术,得以守郑县,我就任之时,杜畿暂为县丞。因与我治郑县有功,受举孝廉,被朝廷授予汉中郡丞。” 说着,张虞惋惜说道:“满君雷厉风行,整治郡中恶豪贪官,实属大快人心。若无张苞之意外,料想今已受举孝廉,与我为同辈之人。” 满宠惊诧于张虞为自己惋惜,说道:“督邮张苞为郡中大族子弟,我今将其拷问致死,得罪山阳张氏,我大概无望受举孝廉出仕。” 袁秘安慰道:“伯宁智勇双全,何愁不能进仕,施展自身才华。今可在沛国暂居,若有出仕机会,我当向朝廷举荐满君。” 满宠朝袁秘拱手,口中虽说感谢,但脸上的郁闷之情却是难以遮掩。 见满宠郁郁不得志,张虞心如猫抓,很想收入自己帐下。毕竟他若不收,便留给曹阿瞒那种重用宗将的领导,岂不可惜了满宠这种俊杰。 斟酌几下,张虞顾不上初次见面,舔着脸说道:“伯宁文武俱全,才略超群,若长留在沛国,恐不得大用。” “今天下纷乱,乃男儿建功之机。我五年前尚在边塞牧羊,而今时依仗军功,官拜上卿,爵至县侯。伯宁现有大才,莫不知军功自从马上取之语?” “故何不如入我左校营,而我今尚缺长史,代我执掌军纪。且我左校营为禁军,屯扎于京师。伯宁身怀才略,如能至京师,遇贵人赏识,或能得出仕之机遇!” 见张虞用老话术征辟满宠,钟繇忍不住翻白眼。 张虞在短短五年里,从白身到出任禁军校尉,可以说是动荡之下的奇迹,其中之升迁困难,钟繇可是有所耳闻。根本不是常人所能达到,需要天时、人和相助。 今为了征辟有才之人,张虞常拿自身例子,不断忽悠人,先是徐庶、许褚,今轮到了满宠。 其话术虽老,但事实证明却格外好用,满宠先是愣了下,继而是露出深思之色,之后再看向袁秘。 见状,袁秘哭笑不得,说道:“张济安,你与元常至我沛国,不仅要吃我筵席,眼下更是当面征辟我友人,岂有此理!” 张虞嘿嘿而笑,这件事他干得实在不地道,袁秘请满宠来帮忙,而他首次见面,便当着老朋友袁秘的面,明目张胆征辟满宠。 幸袁秘心胸宽厚,其虽与张虞数年不见,但因有救命之恩,关系依旧深厚,并没有在意。 袁秘收敛神情,说道:“济安所言不差,雒阳多贵人,伯宁如能至雒阳,或能觅得进仕机会,比在沛国任职好!” “况济安所率左校营为禁军,直属于陛下统率。今若能于军中建功,伯宁进仕倒也便利。” (本章完) 第147章 引董入京 第147章 引董入京 “伯宁若是在济安帐下受了委屈,我则在沛国以候伯宁归来。” 袁秘神情里满是不舍,将手中的包袱交于满宠,说道:“包袱中有些细软,可用于伯宁路上及至雒阳销。” “多谢永宁兄!” 满宠收下包袱,神情略有愧疚。 在张虞的言语诱惑下,为了追求上进,他动了心思。而袁秘出于为满宠前程考虑,不仅主动让满宠跟张虞离开,还让劝满宠可以去雒阳闯荡。 见袁秘放行,满宠仅犹豫了一天,便决定跟张虞前往雒阳。毕竟在沛国的机遇无法与雒阳相比,今东汉虽说衰败,但雒阳依旧是京师,满是贵人与升迁机遇。 且满宠对张虞并不排斥,甚至因张虞斩单于,大破葛陂贼的战绩,让满宠多有好感。尤其是在他得罪郡中大族的情况下,跟随能立军功的大将,他的仕途有所期待。 见二人不舍,张虞身子插入二人之间,笑道:“永宁莫要胡说,我以长史徵辟伯宁,岂会让他受委屈?伯宁入我帐下,我自会厚待之。” 袁秘无奈而笑,说道:“张济安,你可是怕我反悔,让伯宁留下?”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我非担心你反悔,而是担忧伯宁念与永宁旧情不走,那我岂不失一贤才。” 闻言,满宠微笑而拜,说道:“永宁兄爱护之心,宠莫不敢忘。君侯器重之意,宠不敢反复。” 袁秘看了下天色,说道:“今天色已是不早,相县至谯县有二百余里,秘不便挽留了,诸位沿途慢行!” “多谢永宁割爱,望今后能与君再会!”张虞朝袁秘拱手,笑道。 “日后再会!” 向袁秘告别之后,张虞与满宠、钟繇等人乘马兼程,前往谯县大营。 二月十五日,张虞回到谯县大营,将满宠引荐于部将,并委以执掌军法。 次日,张虞收到袁术的书信,袁术在信中语气着急,除了提及刘宏病重外,便催促张虞尽快回雒阳。 得闻刘宏病重之事,张虞不敢在谯县停留太久,在与黄琬会面之后,于十七日回师。 谯县至雒阳,二者之间存在一千三百多里的距离。依照正常的行军速度,步卒日行约在30——50里,而张虞为了尽快赶回雒阳,仅了十八天,于三月初抵京。 沿途中,钟繇因家中有事回到长社,再次与张虞分离。而张虞在临别时,向钟繇承诺,表示他会为钟繇表功。 至于为何不征辟钟繇? 非是张虞不愿,而是钟繇与满宠身份不同。满宠以郡吏身份,暂守县令,其本质身份还是数百石小吏。 而钟繇受举过孝廉,曾经出任过县令,即便辞官归乡,他依旧是拥有孝廉身份,离出仕仅差朝廷任命。 在东汉的政治规则下,若想征辟钟繇,常是万石的三公,可非两千石的张虞所能征辟。 当然,张虞可以厚着脸皮征辟,但钟繇出于为自己仕途考虑,大概率会婉拒张虞的征辟。毕竟两人关系虽好,钟繇临时出谋划策,但不代表已是投靠张虞。 虽说如此,但张虞已是心满意足。此番东征讨贼,不仅大破葛陂贼,还征辟了徐庶、吕范、许褚、满宠四人为属吏,可谓收获颇丰。 将四人算入左校营中,再加上留守平城的兵吏,张虞麾下已是人才济济。 武有张杨、张辽、张丰、郝昭、高顺、什翼、柯比、许褚、孟宁之等十余名部将;而文则略少些,仅有郦嵩、庾嶷、吕范、满宠、徐庶等数人。 若算上与张虞有较深关系羁绊的人,如钟繇、孙资、程普、郭淮、王凌、郭图等人,其人数则是更多了。 故不难料想,若是天下大乱,张虞挥兵而起,短期内将不会为人才而忧。唯一限制张虞帐下人才,估摸仅差磨砺与经验了。 三月三日,张虞美滋滋向朝廷复命后不久,当日便收到袁术的召唤。 “济安!” 见到趋步入堂的张虞,袁术便露出欣喜之色,让张虞快些入座。“袁君!” 张虞坐到席上,向袁术奉上巾帛,说道:“虞东讨葛陂贼时,幸得些豫州特产。” 袁术无心查看张虞所送之礼,顺手将巾帛搁在案几上,问道:“济安可知雒阳形势乎?”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虞仅知陛下身体日沉,愿听袁君细言!” 袁术整理了下思绪,说道:“陛下自冬季受风寒以来,至今已有两月,其御体日渐消沉,已被董后接至嘉福殿照料。而诸卿忧陛下病情,近月屡次上疏陛下,望请立史侯为太子,然陛下却按疏不发。” 张虞环顾周围,见堂内无别人,拱手问道:“试问袁君,陛下若有不幸,不知大将军有何想法?” 袁术捋须微沉,说道:“实不相瞒,大将军有谋诛宦官,扶史侯继位之念。” “袁君,以何氏与宦官之紧密联络,指望大将军铲除宦官,恐是不易!”张虞说道。 袁术神色了然,说道:“何氏出身寒微,得益宦官庇护,方能于朝廷立足。今陛下若是驾崩,大将军扶史侯继位,但因何皇后与车骑将军之故,或如济安所言,未必会铲除宦官。” 张虞压低声音,怂恿说道:“既何氏未能铲除宦官,故欲除奸人当望袁氏,而非何氏。君族名望崇高,何不如效伊、霍之事,拥立幼主,上显忠义,下除凶害,以兴天下。” “济安之言是为何意?” 袁术眼神闪烁了下,说道:“大将军为外戚,若陛下驾崩,何氏将掌大权,兴复天下当在何氏!” 见袁术揣着糊涂,张虞直言说道:“君族四世三公,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而今朝堂失政,天下倒悬,能安天下定倾者,不在君氏,莫非在于屠夫之手乎?” 说着,张虞作揖而拜,说道:“君为虎贲中郎将,将有千余人,袁君本初执掌中军校尉,兵有千余人。仆不才,帐下有千人。三千禁军听候君族差遣,何愁不能成事!” 袁术深深看了眼张虞,说道:“大将军恩养兵吏多年,并州刺史丁原屯兵于河内,愿为其效死力者众多。且皇后为何氏,今欲代何氏而掌朝政,其中多有难矣。” “此事不难!” 张虞说道:“若陛下不幸驾崩,我等怂恿大将军诛宦,而大将军因皇后与宦官羁绊之故,多半左右为难。时我等向大将军进言,招兵马入京师,以胁迫皇后允诺诛宦。” “而关中董卓为君族故吏,手上兵马有数万之众,若能引董卓入京,则宦官难存。而君族有西兵相助,何愁朝廷之事。” 袁术眉目微皱,说道:“话虽如此,但引董卓入京,日后必与何氏争斗。” 张虞没有多说,仅叹息说道:“何进为一介屠夫,今凭后族之故,得以官拜大将军,若掌朝政,天下必生祸乱。而君族四世三公,为天下之望,欲兴天下,舍左将军其谁!” “若君忧董卓难遏,而他今受并州牧,所将之兵不足五千,凭皇甫嵩足以制之。” 作为袁氏的门人,张虞自然要贴心为袁氏大计考虑。没有什么事比得上让袁氏独掌朝政来得重要,至于担忧何进手上的兵马,引入董卓不就能解决吗? 至于董卓入京到底是帮场子,还是砸场子,则不由张虞考虑了。 袁术沉默良久,说道:“济安欲兴平天下之心,我已自知。然此事重大,非我能以决断。” 显然袁术已是动心,毕竟袁术自有他的骄傲,在袁术眼里,屠夫出身的何进与宦官其实没区别,皆依仗皇帝恩宠而幸进。 今刘宏若真驾崩了,朝廷上下大概率会归由何进把持,而他袁氏岂不是要屈居何氏之下。 如果能把持朝政,对他袁氏来说将是一次大跃迁! 《唐书·太祖本纪》:会灵帝崩,太子即位,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太后不听,乃召董卓,欲以胁太后。太祖闻而叹之曰:“董卓,豺狼也,召之入京,必生大乱。庸者,不足以谋!” ps:今天卡文了,暂更一章。 (本章完) 第148章 刘宏驾崩 第148章 刘宏驾崩 中平六年,夏四月。 天色渐晚,树影婆娑,鸟雀鸣唱。除了自然声声响外,嘉福殿内外一片肃穆、静谧,空气仿佛凝冻起来,给人以一种不祥的感觉。 “吱——”一声门响,寝殿门开一线,宦侍朝外喊了一声。 “参汤!” 很快,偏殿昏暗的角落里,便有人趋步迎上,从手中的暖炉里取出一小罐参汤呈上。而宦侍接过参汤,掩上门入内。 “参汤到了!” 董太后伸手端过参汤,用勺子盛起温热的汤,关心说道:“陛下!” 刘宏脸色苍白,靠在软垫上,虚弱说道:“母亲,我怕是不成了!” 闻言,董太后眼睛泛红,垂泪说道:“宏儿怎能说这般不吉利之语呢?” “今喝下参汤,病情必会好转!” 说着,董太后将汤勺递过去,而刘宏勉强抿了几口参汤。 约喝了罐里参汤的四分之一,刘宏摇了摇头,说道:“母亲,我实在喝不下了!” 董太后抹泪而叹,问道:“陛下可还有想吃之物否?” “我已无杂念。” 刘宏看向坐在席上的刘协,深叹道:“我今唯忧协儿!” 闻言,董太后将年少的刘协拉到身侧,说道:“陛下妃嫔虽多,但能继大位者,仅皇子辩,与朕所抚养协儿。然皇子辩轻佻随性,无君者姿态,难御汉室臣民。而协儿年少聪颖,能书识经,有君者姿态。” “恕朕老迈之言,今陛下迟迟不立太子,若有不幸之事,莫非欲让皇子辩继位,以坏汉家天下否?” 刘宏吐气而叹,说道:“今何氏势大难遏,纵我立协儿为太子,恐因何氏之故,反会让辩儿继位。” 董太后闻声而怒,说道:“陛下畏何氏,我岂会畏之?何进若敢乱来,我当敕骠骑斩其首,拥协儿继位。” 见母亲这般无知,刘宏苍白的脸上尽是无奈。 他之前本想调何进出京师,率兵征讨西北叛军,中途以治军有失问罪。然何进用缓兵之策,一直拖延出征时间,结果不得已让皇甫嵩上位。 今朝中何进、何苗二人皆具有开府,执掌兵马之权,岂是骠骑将军董重可以与之抗衡? 见祖母与父亲有争吵迹象,抹泪的刘协说道:“父亲今患重病,祖母莫要气着父亲。若是这般争吵,协不愿为太子。” 董太后将刘协搂到怀里,心疼说道:“协儿懂事,我不说了!” 见小儿子这般善解人意,刘宏内心已被触动。 “招蹇硕入殿!” 刘宏说道:“何氏手握重兵,今协儿能否继位,需看蹇硕手段了!” “好!” 董太后神情欣喜,赶紧让人去传唤蹇硕入殿。 未过多久,殿门闭门之间,蹇硕披甲趋步入殿。见到患病卧榻的刘宏,蹇硕便垂泪泣声不止。 “莫哭!” “上前来,朕有要事需嘱托。” “诺!” 蹇硕用手擦去泪水,跪行至榻侧,说道:“请陛下吩咐!” 刘宏精神虽是虚弱,当今依旧勉强看向蹇硕,问道:“朕待卿如何?” 蹇硕说道:“陛下于臣恩重,臣万死不能报之!” 刘宏摆了摆手,缓缓说道:“朕不要你死,要你活着。” 蹇硕侧耳以候,静听刘宏言语。 “朕身体恐不能撑太久,若是驾崩离去,唯忧皇子协继位之事。今何氏昌盛,朕诏皇子协为太子,恐朕离世之后,太子之位不能保。”刘宏在蹇硕耳畔,缓慢讲述方略。 “故我授诏令于你,你命人急传何进入宫,言商讨太子之事。你命锐士伏于宫内,待何进入宫之际,率兵将其伏杀之。届时封锁禁省,诏诸卿入宫议我丧事,再出示诏书,以刘协继承大统。” “切记刘协若继任大统,当册封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董重共录尚书事,以抚何氏旧部。” 刘宏语气微弱,问道:“懂否?” “懂!” 蹇硕点了点头,眼神露出狠色,说道:“请陛下放心,硕誓死必扶皇子继位,以报陛下器重之恩!” “善!” 交代完这一切,刘宏气息微弱。 见状,蹇硕便要向董太后行礼而告退。 董太后却暗中叫住蹇硕,说道:“今你一人力弱,禁省之事多由张让、段珪二人掌控。你欲成事,恐需诸常侍协力。” “诺!”蹇硕心中了然,徐徐退出嘉福殿,让人去找张让、段珪二人。 傍晚时分,嘉福侧殿偏屋,随着段珪合上门,三人分别落座。 “情况如何?”张让问道。 蹇硕摇了下头,说道:“陛下恐就一、两天,今招我入殿,乃传命于我,扶皇子协上位。且永乐太后有言,若诸君能扶皇子协上位,则让你我与董骠骑辅政。” 刘宏生母董氏,其实并不是太后,其在朝廷册封中为孝仁皇后,仅因众人看在刘宏的面子上,为了与何皇后有所区别,尊称董氏为太后。 段珪神情不太好看,说道:“今何氏势大,若扶皇子协上位,恐何皇后与大将军不会同意。” 蹇硕冷笑了下,说道:“何氏与我宦官亲近,但何进却与我为恶。何进门下多党人,若何进专朝,必会受党人蛊惑,扫灭你我。今若想不亡,唯有依赖硕所统兵马,并扶皇子协上位。” 张让微微颔首,说道:“你我扶起何氏,何氏方有今日之盛,今为大事计,仅能委屈何氏了。” 段珪皱眉说道:“那要谋划好,需先杀何进,再后诏诸卿入宫,封锁内外通道,以明君臣之分。” “莫要忘了老狐狸袁隗,其袁氏故吏门生众多,若不能得到他支持,则恐大事难成!”张让提醒道。 “陛下已有封他为太傅之诏令,并让他与董重共录尚书事。”蹇硕说道。 “好!” 张、段二人先后颔首,张让说道:“君负责诛杀何进,而我与段常侍料理朝堂诸臣。” “多谢二公!” “不敢!” 蹇硕与张让、段珪二人相比,其资历很浅,朝廷上许多亲附宦官的官吏,更多是亲附张、段二人。而蹇硕手上除了兵马,若想扶持刘协上位,离不开二人帮衬。 在三人密谈之时,忽然间嘉福殿响起尖叫声,而后是嗷嚎之声。 “啪!” 不待三人有所反应,小宦官推开房门,惶恐说道:“陛下驾崩了!” “什么!” 蹇硕震惊了下,与张让对视了眼,很快反应过来,吩咐说道:“传令,封锁嘉福殿,无我手令者,不准出入,违者立斩不赦。” “诺!” 张让拉着蹇硕的甲胄,提醒说道:“今下当趁公卿不知陛下驾崩消息,以商议太子之名,速诏何进入宫。” “善!” 且不言蹇硕假刘宏之名,诏何进入宫。而今袁府的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透过薄薄的白窗依稀可见走动的人影,不知在密谋何事! “叔父招董卓入京,此计凶险啊!” 袁基神情微变,迟疑说道:“董卓桀骜不驯,弗受陛下征调之令,且帐下羌、胡、氐义从骑剽悍,若招之入京,恐会让京畿生乱。” 袁隗老脸神情不变,说道:“董卓为我故吏,我曾征辟他为掾,今招之入京,是为我族助力,何谈生乱之语。” “且董卓不受陛下调令,入朝官拜少府,其与我已有商榷。而我今已命他屯兵河东郡,随时听候我之调令入朝。” 袁基张了张口,但顾忌袁隗为尊长,仅能欲言又止。 见状,袁术笑了笑,说道:“何进为一介屠夫,得依宦官与后族之故,方官拜大将军。若让他把持国政,我袁氏岂不是屈居其下。今天下颠覆,非我袁氏不能担负大任。” 说着,袁术挑了挑眉,说道:“袁姓出陈,陈者,舜之后,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今天下骚乱,我袁氏四世三公,当以土德承接火德。若事能成~” 袁隗老脸抽动了下,瞪了眼袁术,说道:“公路,休得胡言。今之所以招董卓入京,乃为恐何进逞凶,祸乱朝纲。我袁氏若秉政,当效伊、霍之事,匡扶汉室。” 袁术因从小受宠爱,自是不怕被袁隗呵斥,仅是嘿嘿而笑,说道:“叔父,我膝下有一小女。” 袁绍撇了眼袁术,心中冷笑了下,对袁术幻想学王莽的操作多有鄙夷。 “本初!” “在!” 听候袁隗差遣,袁绍恭敬应道。 “你深受何进器重,需多向何进进言,让他诛杀宦官。若何进受何皇后相劝,你可怂恿何进调兵入京,以逼何皇后允诺诛宦。” 袁隗捋须微吟,说道:“何氏与宦官关系莫逆,为防何进反复,本初看能否伪以何进之名,以向宦官家眷动手,挑拨二者关系。” “诺!” 袁绍虽表面恭敬应下,心中充满了不爽。 在袁隗的规划里,让他向何进献策,又让他挑拨何进与宦官的矛盾。往后若何进败亡,他所苦心积攒的名声恐会毁之一旦。然他今下碍于袁隗权势与身份,他又不得不同意。 “对了!” 袁隗看向袁术,说道:“张济安眼光独到,他竟能料我之谋划,还能为我袁氏造想,实为可用之才。公路可与之多交流,待事成之后,我当会亲自接见。” “诺!” (本章完) 第149章 扶立新君 第149章 扶立新君 清晨,天色朦胧。 官道上,京骑快马奔驰,直向薄雾里的左校营军寨而去。 临近军寨时,两骑不知从何处冒出,左右截停了正在奔驰的京骑。 “左校营重地,来者何人?”汉骑持矛勒马,问道。 “吁~” 京骑挽住缰绳,从怀里取出信令,答道:“奉大将军之令,前来拜见左校尉。” “请!” 在京骑赶赴左校营时,张虞监督军中兵吏操练,许褚、满宠二人随行。 “伯宁啊!” 张虞指着操练的孟宁之所部,说道:“今日前部训练整齐,书信嘉奖,另赐酒肉,让余部勉之。” “诺!” 满宠点头记下,问道:“今日傍晚是否召集曲候、军司马于大帐,讲授兵马要点?” 张虞转头看向满宠,问道:“近在讲武堂中,伯宁可有收获?” 满宠沉吟少许,说道:“略有所得,如上次君侯以贼兵突袭我营为例,我部扭转战局,大败葛陂贼,宠收获颇丰。” “不妨说说!”张虞鼓励说道。 “夜战之法,贵在于乘敌之不备,幸敌之挠乱,惊骇而攻之,则有胜计。若将卒不惊,营壁如故,则是敌营谨严,备预周密,我当舍而勿攻。” 满宠整理了下思绪,露出自信之色,说道:“另屯兵需依法结营,如赵充国击羌,木栅校联不绝。如若结营不当,遭敌突袭,纵兵马精锐,亦会兵败,则如李广将兵。” “善!” 张虞赞叹说道:“伯宁了然,结营有六法,诸子如能分别记之,并依法结营,纵贼日夜分击,盖不得破我营垒。” “今夜讲武,当授结营~” 话音未落,侍从快步上前,说道:“君侯,大将军有紧急书信相召!” “书信何在?” “在这!” 京骑从袖里取出书信奉上,说道:“今京师事况紧急,详细内容尽在信中。” 张虞拆开书信浏览,见信上所写内容,神色微变了下,眼眸中透露出欣喜之色,却又很快隐去。 “校尉,京师有何变故?”满宠小心翼翼,问道。 张虞无意隐瞒满宠,驻足而望邙山,微叹道:“陛下驾崩了,昨夜蹇硕欲谋害大将军,以陛下之名诏大将军入宫谋立太子,多亏宫人及时通报,大将军方幸免于难,今已屯兵百郡邸。” “陛下膝下有二子,而驾崩之时,陛下并无遗诏。大将军恐阉党作乱,扶持幼君,故急诏诸营将官入京,商榷国家之策,以免效窦武旧事。” 满宠神情震惊,没想到他入京仅一个来月,便遇见这么刺激的事,陛下驾崩离世,宦官谋诛重臣,今重臣召集禁军,欲伺机反杀。 “那校尉欲往百郡邸议事否?”满宠问道。 张虞将书信收起,正色说道:“宦官把持朝政多年,令天下沸腾。今若不助大将军铲除阉党,天下百姓将苦不堪言尔!” 书信里可不止是何进相招,其中还有隐晦提及袁氏,显然何、袁已暂时达成联盟。 “仲康备马,随我前往百郡邸,助大将军除贼。” 说着,张虞想起什么事,说道:“伯宁让子循抽调百人前往护卫程夫人府邸,余者于营中戒备。” “诺!” 程夫人于张虞有恩,虽然今下张虞地位上升了,但张虞还是要记得程夫人往昔的恩情。 很快,张虞在许褚与左右十余骑的护卫下,策马赶往百郡邸。 而今下的百郡邸戒备森严,兵马头裹白巾而立,或披甲持矛,或引弓握弩,一片肃杀之景。张虞至时,刷脸已是没用,需要由京骑出示的信令才能入内。 “济安!” “孟德兄!” 张虞走没几步,便遇见同受传唤而来的曹操。而曹操一见张虞一行人,便瞧见虎背熊腰的许褚。 “数日不见,不知济安身后猛士是为何人?”曹操问道。 张虞笑眯眯说道:“为孟德兄同县之人,许褚,许仲康。虞至豫州征讨葛陂贼时,得见仲康擒贼来献,赏其勇武,遂征辟为门下督。” 得闻许褚受张虞征辟,不知为何曹操略有不适,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心中多有忌妒。 “济安好运,不仅剿灭贼寇,还得一壮士!”曹操羡慕地说道。张虞与曹操并行,问道:“孟德以为今下何如?” 曹操收敛神色,说道:“无他,助大将军铲除宦官,以兴汉家天下!” “与我所愿相同!”张虞笑道。 “请!” 当张、曹二人入堂时,何进与左右亲信分坐于席上,另袁绍、袁术兄弟二人同在人群中。 “济安、孟德多有辛苦,今可入座!” 见所招之人尽至,何进挥手让左右关上大门,沉声说道:“昨夜,陛下不幸驾崩,阉人蹇硕假借陛下之名招我,若非司马潘隐相报,恐我已中蹇硕之策。” 何进神情谦逊,向在座众人请教道。 “今下陛下驾崩,虽无留有遗诏,但依照礼法之制,以嫡长子为储君,而皇子辩为皇后所生,故皇子辩可继大位。然眼下阉人遍布禁省,蹇硕执掌宫中禁军,诸位可有方略教我?” 曹操率先起身,拱手说道:“禀大将军,宦官之势,起于冲、质二帝,在禁省之中滋蔓极广,非一朝所能成势,更非一朝所能杀绝。今天下不可无主,操以为可先拥立新君,再图禁省宦官。” 何进微微颔首,说道:“孟德之言深得我意,然欲扶新君非入宫不可,今恐蹇硕于宫中备有重兵,不知何以铲除蹇硕?” “此事不难!” 袁绍说道:“诸黄门侍与蹇硕难以同心,大将军不如暗命人通告诸常侍,蹇硕假传先君旨意,欲谋害重臣,勒令诸常侍能诛杀蹇硕,否则诸常侍与蹇硕同罪。” 顿了顿,袁绍补充说道:“昔窦武欲诛宦官而反被其所害,皆因言语泄露,被宦官所探,不幸中伏身亡。今将军身负重任,统领精兵,部曲皆英俊,乐为大将军效力。故将军拥君之后,当为天下铲除宦官,以名垂于竹帛。” 张虞顺势而起,正色说道:“先拥新君,是为匡正君臣之分;诛杀宦官,是为清平朝廷风气。虞愿率左校营为大将军效力!” “操与二君意同!” “术以为可如袁绍之策!” 紧接着,陈琳、刘表、王匡、张璋等一系列官吏起身,纷纷应和袁绍的建议。 “好!” 见众人非铲除宦官不可,何进虽无意大肆株连,但为了赢得众人的支持,按剑起身,环顾众人。 “诸君皆有慷慨报国之念,进欣喜至极!” 何进沉声说道:“勒令诸常侍斩杀蹇硕,将先帝灵柩呈于大殿。而诸将军随我至大殿,拥立新君。” “诺!” 在何进与诸卿筹备拥立刘辩之时,宫内的宦官已是吵成一团。 张让负手踱步,神情阴沉,已无往昔胸有成竹之神色。 “怎么办啊?” 段珪头大不已,说道:“蹇硕小子非成事之辈,竟让属下司马潘隐走露消息!” “早知今日,你我岂能与蹇硕谋划,今招惹何氏,令其动用兵马,恐难幸存!”赵忠哀声说道。 “何必这般忧愁,昔陛下险废何皇后,皆得赖你我出资力保,何皇后才不至于被废。且何进之所以能拜大将军,与你我谋划多有关系。” 郭胜对众人说道:“何进来信言,他之所以聚集禁军诸将非为讨我,而是为拥立皇子辩为帝。蹇硕假传陛下遗诏,按汉律需诛,你我若能诛杀蹇硕,将陛下棺椁运至前殿,则诸事与你我无关。” 郭胜与何进有同乡之情,在何氏上位期间,诸常侍里郭胜出力很多,这让郭胜很信任何进的来信。 韩悝神情微变,说道:“陛下器重你我,故委遗诏于蹇硕,让其扶皇子协继位。今若谋害蹇硕,恐有负陛下之托。” 赵忠冷笑了下,说道:“非你我不助蹇硕,而是蹇硕难成大事,他在诛杀何进这般关键事上,竟让属下走漏风声,此事若不怪他,莫非能怪你我不成?” 见众人有争吵迹象,张让停下脚步,呵斥说道:“你我势单力薄,若不想被党人所诛,需齐心协力方可。” “愿听张公之语!”众宦官齐声说道。 张让沉吟少许,说道:“何进亲近党人,但皇后与车骑将军、舞阳君却亲近你我。你我若阻何氏立刘辩为帝,势必与何氏为仇。故为今之计,同扶刘辩继位,并用皇后、车骑将军二人以来庇护你我。” “至于蹇硕,非你我不愿顺陛下遗诏,助他扶刘协为帝,而是蹇硕难成大事。” —— 四月十八日,张让、郭胜、段珪等常侍听从何进之言,伪称商谋大事,诓骗蹇硕入侧殿,刀斧手齐出而杀之,遣送蹇硕人头、印绶与何进。 次日,何进与诸将外披麻衣,内着甲胄,以三十名甲士开道,率文武至前殿,祭奠刘宏。而董、何二皇后各携刘协、刘辩并列在殿内。 何进满脸得瑟,跨步行于阶梯之上。 因手上拥有兵马之故,张虞位次居前列,披麻戴孝,与曹操、袁绍等西园校尉并行于人群中,紧紧跟随在何进身后。 “今下已入外廷,不如扶立新君之后,将诸常侍投入狱中问罪。”为了与自己的先人切割,曹操对诛杀宦官很是积极。 (本章完) 第150章 被忽悠瘸的何进 第150章 被忽悠瘸的何进 “宦官牵扯甚广,今扶新君继位,不宜大动干戈,以让新君惶恐!”张虞微动嘴唇,说道:“孟德兄莫要急于一时,需为朝廷社稷着想。” 曹操趋步上阶,皱眉说道:“宦官之恶在于诸常侍,待扶新君继位,凭廷尉足以清禁省常侍。” 袁绍瞥了眼曹操,低声道:“孟德莫忘皇后与车骑将军,大将军虽有意除奸,但皇后与何车骑却与宦官关系密切,今需让大将军好生规划。” 张虞之语,曹操尚敢出言反驳,但袁绍所说之话,曹操却不敢不听。 曹操微叹了声,他不明白诛宦这种事为何这么磨叽,何进顾虑何家与宦官深厚的联络尚能理解,但作为反宦的袁绍、张虞二人嘴上喊着诛宦,但行为上却让众人莫急,实在让人搞不懂。 曹操的无奈与不理解,仅能说曹操正儿八经心怀报国之念,愿诛杀宦官,以清朝廷风气。 然可惜的是,对众人而言,诛宦是口号,以此来帮助他们达成目的。如何进以反宦为旗帜,拉拢受迫害的党人,与袁氏合作协力,以求将外甥扶上皇位。 对袁氏而言,‘反宦’的口号乃是用于团结士族,以维持他在士族中崇高的地位。而今下诛宦的口号,则是希望引董卓入京,钳制何进,以让袁氏更进一步。 而对张虞而言,无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仅有董卓入京掀翻桌子,激起袁、何二族,以及关东士人的不满,天下才能说陷入纷争。而他所用的‘反宦’口号,自然是为了竖起为天下奔走的人设。 政治口号有时仅是浅层表象,其目的往往是隐藏在政治口号下,当目的达成时,政治口号自然随之而改变。 “噔~” 金声轻响间,何进、袁隗二人领头入殿,朝殿中的刘宏棺椁叩首。 何进眼眶湿润,哀哭说道:“陛下年少继位,为我大汉清除贼寇,今下早崩,实为天下之不幸。” “陛下~” 连声呼喊下,何进、袁隗叩首三拜。 由二人领头,张虞屈膝而跪,口中悲呼,似乎对刘宏的去世很难过。 与此同时,刘协、刘辩二人依旧跪在刘宏的灵柩前,独自垂泪,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而何、董二后屈坐在棺椁两侧的孝帐之后,望着殿中的文武,神情各有不同。何皇后望着何进、何苗二人,悲伤的神情中带有欣喜;董太后见董重势单力薄,悲伤之色中暗藏有愤恨之色。 “礼毕!” 随着礼官吟唱,祭奠事毕,众文武起身分列左右。 寂静少许,何进向孝帐之后的何皇后拱手,说道:“今陛下不幸驾崩,而无留有遗诏,依照祖宗之法,当请大皇子继位。” 不待何皇后说话,孝帐之后的董太后率先开口,说道:“陛下驾崩时,朕在左右服侍,陛下留有遗言,由二皇子协继位。不知大将军所言无遗诏之语,出自何处?” 何皇后声音清脆,冷声说道:“陛下在世时,还曾向朕有言,他若不幸弃世,当由大皇子继位。” “哼!” 董太后冷哼一声,说道:“我为陛下生母,莫非我所言有假?” “且蹇硕手拥陛下遗诏,今可交由诸卿分辨真伪。” 何皇后轻飘飘说道:“蹇硕假传诏令,今已被治罪。其手中的伪诏,岂能视为证据?” 为了不陷入与董太后无休止的争辩,何皇后仅淡淡说道:“储君之事,因陛下所留遗诏存疑,故非你我妇人所能商榷。朝堂之事,当交由诸卿料理,今袁公在此,何不如由袁公主持。” 董太后恶狠狠瞪了眼何皇后,她怎不知道何皇后今下在堵她嘴,一旦她不能说话,在话语权上,董重怎会是何进的对手? 袁隗咳嗽了一声,趋步至殿中,向众人拱手,说道:“陛下驾崩于嘉福殿,臣与诸卿未在榻前服侍,实为隗之罪。据臣下所知,陛下多宠信诸常侍,诸常侍得闻蹇硕伪诏,今已将其处决。” “蹇硕已亡,其手中诏书真假难知。故为求江山社稷稳固,但依礼法之制,需由皇后所生嫡子继位,以免废长立幼,乱我汉家天下。” 宦官与其党羽臣服于何进,袁氏与何进达成协议,朝廷中除了欲言又止的董重外,无人敢开口反驳袁隗。 很快,袁基趋步而出,应和说道:“袁公之言有理,今不宜废长立幼,乱我汉家天下。” “不宜废长立幼,乱我汉家天下!” 群臣齐刷刷下跪,洪亮的声音响彻宫殿。董重孤身而立,手脚不知所措,神情中充满了惊慌。 刘辩顿时惊骇了下,不由转头看向何皇后。而刘协见众人这般,倒无其余感觉,仅是对着刘宏的棺椁,哀声哭泣。 刘协的哭泣声中充满了悲戚,以及对刘宏的思念之情。纵是张虞心机深沉之辈,亦不由微声而叹,毕竟在人家老子面前篡改遗愿,扶刘辩上位,张虞难免有些惭愧。但又实在没办法,汉朝继承制度就是这样,太子需要在先帝灵柩前登基。当初制定这项制度时,或许出于让亡灵为证之意,让朝臣不敢行违遗诏之举。 然今结果证明,不要高估政治家们的底线,为了各自的利益,根本不会在乎什么先帝亡灵。不得不说这很讽刺,当着尸体的面,篡改其生前遗愿,且个个还很悲伤。 见刘辩惊慌,何皇后赶忙指点,说道:“太子还不拜见国舅、袁公否?” 刘辩依照母亲的言语,起身向袁隗、何进行礼,说道:“辩拜见国舅、袁公,望今后多多指教!” “不敢!” 袁隗拱手说道:“太子可尽快登基!” “赤霄剑在此!” 何进奉上象征汉帝的赤霄剑,见刘辩不知佩戴,何进便主动帮刘辩佩剑,继而示意刘辩走向御榻。 刘邦剑斩白蛇起义,为了呼应刘邦起兵的合法性,于是后代汉帝登基需佩赤霄剑,以来代表他们延续刘邦的天命。 刘辩心情充满了忐忑,徐徐走向御榻。何皇后见他慢吞吞,心中不由着急,掀起孝帐,拉着刘辩上前。 而董太后见到这一幕,脸色很是难看,伸手招呼了下刘协,便拉着刘协退场。 何进、袁隗顾不上董太后,当即下跪而拜,说道:“臣拜见陛下,愿陛下节哀顺变!” 见众人跪拜,刘辩坐在御榻上,学着父亲刘宏的手势,颤抖声音说道:“诸卿请起。” 因声音太小,诸卿没能听见,只能继续跪拜。 何皇后瞪了眼刘辩,吸气沉声说道:“诸卿请起!” “谢太后,谢陛下!” 众人顺势改了何皇后的称谓。 张虞离得近,加上眼神好使,一眼便看见刘辩身侧的何太后。 三旬左右的熟妇,其娇媚的脸庞在白巾的加持下,果然不一样风味! “罪过!” 出于对刘宏的尊重,张虞偏头不敢多看,以免有绮念。 然偏头的余光扫过曹操时,却见曹操眼神老往何太后瞟,张虞不由暗叹曹孟德的不老实。 扶立新帝登基之后,便如何进所愿,下诏何进与袁隗共录尚书事,且何进为了保持相应的掌控力,将禁军归由他管辖。 而何进为了酬谢袁氏襄助之恩,拜袁隗为太傅,袁绍以中军校尉职迁为司隶校尉,袁基被封为太仆,袁术封都亭侯。张虞作为袁氏门人,因破葛陂贼与拥护何进有功,以中郎将之职,复领左校营。 自刘辩登基之后,何氏对朝廷清算逐步开始,先是董重被以贪污受贿为由,被下狱问罪,自杀身亡;董太后在前往封国途中,莫名其妙病逝。 在董氏一族被铲除之后,袁绍与张虞、曹操等人催促何进斩杀宦官。并为了让何进下手,众人不断以窦武密谋大事未果为前车之鉴,不断怂恿何进诛杀宦官。 在众人危机的营造下,且为了履行自己的政治诺言,何进不得不与何太后联络,询问诛杀宦官之事。 而何太后因在宫内,常年与宦官接触,加上多受张让、段珪等常侍的影响,自然不希望何进对宦官下手。 何太后遂以汉灵帝所留规矩,及刘辩年幼,宦官常执禁省为由,拒绝了何进诛杀宦官的请求。 何进无功而归,征求心腹袁绍意见,而袁绍为了完成袁隗布置的任务,建议让地方将领上疏,以逼何太后同意诛宦。 被忽悠的何进同意了袁绍的意见,示意河东董卓、河内丁原二人上疏,请求诛杀宦官。 而为了让董卓入京,袁氏将消息传与宦官,宦官惊恐不已,随即向何苗、何母(舞阳君)游说,以求庇护他们。 针对董卓、丁原二人的上疏,何太后否决了他们诛宦的请求,并警告何进不准诛杀宦官。 何进夹在党人与何氏之间,自是头疼不已。袁绍趁机进言,表示调董、丁二军入京,假以兵谏之名,恐吓何太后,从而完成诛宦之事。 病急乱投医之下的何进,采纳了袁绍的意见,下令让丁原以黑山军的名义焚烧孟津,并以平乱之名邀董卓进京。 (本章完) 第151章 阻董入京 第151章 阻董入京 “兄长,你糊涂啊!” 何苗拍着案几,愤愤说道:“我何氏之所以兴盛,可不是靠你身边的那些党人,而是靠咱们的妹妹上位。咱家妹妹险些被先帝赐死时,你身边那些人在哪?” “咱妹能活了下来,不就是靠张让出钱力保吗?若咱妹身亡,你安能当上大将军?” 何进神情严肃,说道:“当初为了升官进爵,得陛下宠幸,不得已与宦官亲近。今下我何氏执掌朝政,不可用宦官治百姓,而是要靠士人。且宦官子弟党羽为非作歹,惹得天下士民生怨,如能将其铲除,则有利你我收买天下人心。” 外人蔑称何进为屠夫,可不代表何进家境贫寒,毕竟何氏在南阳大小可算作豪强,其目的在于用何氏所经营的家产贬低何进。 如类似曹操为阉党之后,或是张虞自贬为放牛牧羊,以及骂刘备为织席贩履意味相同。 何进因家境为豪强,其早年随杨赐进学,故何进学识尚可,可以称为士人。这也是为什么何进成为大将军之后,能征辟到那么多士人效力,甚至还与杨、袁二家关系友善。 故何进的想法在执掌大权之后,其实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更想做些大事,而不是与何苗、何皇后一样,着眼于钱财利益得失。 见何进想法固执,何苗不由起身踱步,说道:“兄长,宦官子弟纵是不好,但士族子弟就好吗?” “今税收一年比一年少,不就是他们当官的士人勾结豪强,兼并土地,贪污受贿,以至于天下沸腾,难道这不是他们的问题吗?” 何进神情微沉,说道:“官吏有贪官,更有贤吏,宦官中可有为贤宦乎?不知百人之中能出多少人?” 闻言,何苗一时语塞,含糊说道:“但宦官于我何氏有恩,今若将不念旧情,岂不让人心寒!” 说着,何苗灵光一闪,想起张让对他所说之语,说道:“兄长今诛杀宦官,禁省无我何氏亲信之人,不知有利何人?” 何进眉头皱起,问道:“叔达何意?” 何苗坐到席上,为何进分析说道:“今雒阳中可不止我何氏,更还有袁氏。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众多,袁绍、袁术二兄弟结交广泛。” “如以京中禁军观之,张虞、曹操、淳于琼与袁氏关系深厚,袁术为虎贲中郎将,袁绍为司隶校尉,手上可用兵马或不下五千人。今袁绍又劝兄长招董卓入京,而董卓为袁隗故吏。” “若董卓逼近京城,袁氏手中兵马当多于我何氏,且兄长又诛杀宦官,我何氏如何能与袁氏抗衡?” 张让为了自保,不惜祸水东引,让何进与袁隗互相残杀。至于是否真料到袁隗的念头,今下则是不得而知。 听何苗关于袁氏威胁论之语,何进面露深思之色,说道:“袁氏与我共录尚书事,同为辅政之臣,何必与我作恶。” “防人之心不可无,袁氏四世三公,名声高崇,比昔王莽何如?”何苗怂恿道。 何进斜眼看着何苗,神情将信将疑。 见状,何苗趁热打铁,说道:“兄长,张让于你我有恩,今欲安抚人心,何必非杀不可,不如让太后更替宦官,让张让、郭胜等诸常侍归乡,算是我何氏对得起他们。” “而今关键在于限制袁氏,不能让袁氏威胁到兄长。” 何进微微颔首,神情若有所思。 他不得不承认何苗说得很有道理,诸常侍于他们有恩,今将他们斩杀殆尽,实在太残酷了,不利于往后安抚人心,不如让他们归乡养老。 而如弟弟何苗所言,袁氏反而可能威胁到他的权利。 袁隗为太傅,行录尚书事,袁基为九卿太仆,袁绍为司隶校尉,袁术为虎贲中郎将。张虞、曹操、淳于琼等辈各握兵权,更别说京中其余官吏多是袁氏门生。 “不能让董卓进京!” 忽然间,何进反应过来,他已明白董卓率边军入京,可能会对他造成的威胁。 何进穿上靴子,顾不上何苗,快步出屋,喊道:“陈琳何在?” “仆在!” 陈琳快步上前,拱手领命。 “董卓今到了何方?”何进问道。 陈琳沉吟片刻,说道:“董卓屯兵于河东,今奉诏已有数日,兵马或已至弘农郡。” “快,命谏议大夫种劭赶赴董卓军中,阻止董卓入京,令他屯兵关中以备南匈奴叛军。”何进吩咐说道。 “诺!” 陈琳奉命而退。 不仅于此,何进为了防止袁氏威胁到他,当即作出调整,诏王允入京,册封为京兆尹,以来拉拢张虞。命王匡、毌丘毅等人出京募兵,以加强手中兵马数目。 并且何进亲自接见张让、郭胜、段珪等常侍,以董卓入京为恐吓之语,暗示众人可以早点归乡,他不会下手处置。 很快,何进这般动作已被袁氏所知,其心腹门客张津将第一时间将情报告知于袁绍。 袁府,偏屋灯火通明。 “叔父,何进昨日忽然改变主意,让种劭西行以阻董卓东进,还让部下出京募兵。”袁绍神情冷峻,说道:“且昨日还与张让、郭胜、段珪等人见面,言语间尽是安抚之意。今下何进不纳我之进言,恐他已知我袁氏谋划。” 袁隗手持剪刀,不紧不慢剪烛,说道:“今观何进动作,恐他仅对我袁氏有所防备,尚不知你我计划。” “那今下怎么办?”袁术问道。 袁隗淡笑了下,说道:“何进能派人阻董卓入京,你我为何不能让董卓继续进京。我已许诺董卓,他若进京助我袁氏,我当授于太尉。” 说着,袁隗放下剪刀,微忧说道:“今下何进不诛宦官,而是欲放宦官一马,倒是让我头疼。” 袁绍沉吟少许,说道:“侄儿倒有一计。” “本初请讲!” 袁绍整理思绪,说道:“何进既有意放宦官归乡,我尚为何进亲信,与其门人多有联络。今可假传何进手书,令诸常侍故乡长吏向宦官家眷下手,届时消息传至雒阳,诸常侍信以为真,恐会~。” 袁隗眼睛微眯,说道:“届时诸常侍会以为何进故意放他们归乡,而实则令乡中长吏将他们下狱问罪,诸常侍走投无路之下,恐会有过激行径。” “嗯!” “彩!” 袁隗欣慰而笑,喝彩说道:“本初胸有谋略,为我袁氏之千里驹。今后继有人,我已无忧虑!” 袁隗的忧虑,或许与政变前的司马懿类似,无靠谱继承人,他仅能当一时之权臣。而今有袁绍这般出众的弟子,袁氏或能长期谋划,持续且深入的掌控朝政。 “叔父谬赞!” 袁绍恭敬而拜,态度谦逊。 见状,袁术嘴角微动,神情多有不屑。区区婢女所生之辈,纵会些诡计,又如何能与他抗衡。 “叔父,据何进门人来报,何进之所以改变想法,与车骑将军何苗相劝多有关系。”袁绍说道。 袁隗冷笑了下,说道:“何苗受取宦官贿赂,今何进忌惮我袁氏,莫不是何苗从中作梗,行祸水东引之策。” “说不准!” 袁绍说道:“何苗与何太后关系亲密,又与张让、郭胜之辈联络紧密。今何进欲诛宦官久矣,之所以难成,多与何苗、太后二人规劝有关。” 袁隗点评说道:“何氏依仗为何进,何苗非成事之才!” “还有异常乎?” “对了!” 袁绍似乎想起一件事,说道:“何进以太后诏书之名,命河内太守王允入京,出任河南尹。” “王允!” 袁隗看向袁术,问道:“何进让王允入京作甚?” 王允并非袁氏门生,准确说是杨赐的门生故吏。昔日王允入仕,便是司徒杨赐征辟。 故当初王允下狱时,三公联合进表,准确说是杨赐发起,何进为门人,袁氏为姻亲,看在杨赐的面子上,才向汉灵帝上疏。故杨赐去世之后,袁隗、何进没那么大动力去帮助王允。 今何进引入王允,无疑是想借用杨氏门生故吏身份,与王允套近乎,继而牵制张虞。 袁术微捋胡须,皱眉说道:“张虞从入雒阳起,便为我奔走,言行多忠恳,应不会受王允影响,被何进所用。” 袁绍淡淡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昔张虞位卑,尚能投入你门下。张虞今时凭军功,便已至中郎将,爵封县侯,怎可能还会听你号令。” “眼下何进掌握大权,而他不知你我谋划,若是贪图何进富贵,倒向何氏门下,岂不能得何进重用!” 闻言,袁术脸上泛起难色。 如袁绍所言那般,张虞之前位卑,为了升迁不得不依附他。而今时张虞官职严苛来说,与袁术差不了多少。张虞完全可以脱离他,投靠到何进门下。 迟疑几许,袁术问道:“叔父,那我是否与张虞见上一面,探明其心意何如?” “有必要!” 袁隗深邃的眼眸微眯,闪烁着狡诈的光芒,说道:“你和本初今要与诸将往来,以确保手中兵权。若张虞有所变化,今且以讨贼为名,将他调离出京。” “诺!”二袁拱手道。 (本章完) 第152章 趁乱离京 第152章 趁乱离京 雒阳,安里营寨。 大帐内,张虞正接待从颍川而来的钟繇。 “繇能受大将军征召,尚多谢济安美言!”钟繇笑道。 张虞兴致不高,微叹说道:“元常能入京任官,虞甚欣喜。但元常今下入京,实难知祸福!” 何进上位秉政,征辟了天下三十余位名士,如逄纪、何颙、荀攸等人,钟繇因有张虞举荐,受何进征辟为廷尉正。而荀彧的话,今年受郡里举为孝廉。 钟繇神情微正,问道:“今新君继位,大将军与太傅辅政,朝野局势已安,何言祸福难知?” “元常莫忘诸常侍乎?”张虞问道。 “诸常侍!” 钟繇迟疑了下,说道:“诸常侍手上无兵,区区数名阉党,遣廷尉小吏足以杀之,安能言为祸患?” 张虞从席上按剑而起,说道:“元常之语,我以为然也。但莫忘何氏与宦官联系甚广。今大将军有意铲除宦官,而太后执意庇护。大将军为让太后同意诛宦,竟让董卓、丁原、桥瑁行兵谏之事。” “董卓如恶虎,其帐下兵马久经沙场。中枢之事本应由公卿自理,而今大将军犹豫不决,引强兵入京,行兵谏之事,安能料断祸福!” 有了张虞告知京畿形势,钟繇脸色顿变。他本以为何进上位之后,朝廷今后会有一段时间安生,但没料到何进竟荒唐地引地方兵马入京,行以兵谏之事,逼迫太后诛杀宦官。 其实站在外人眼里,何进行兵谏之事或许愚蠢,但何进也有他的不容易,手下人非杀宦官不可,而他家人执意庇护宦官,夹在中间的何进很难办。 所谓的兵谏之事,何进之所以会同意,不就是将他从中摘了出去,不用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让何太后直面董卓、丁原等将领的奏疏。 钟繇望着张虞的背影,担忧问道:“济安为左校尉,执掌禁军,莫不能劝袁、何二公乎?”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我虽为禁军校尉,但却人微言轻,屡谏此事危害,但大将军却听而不纳,我又能奈之如何?” 向何进进谏之事,纯粹是张虞瞎说了。张虞得知袁绍如历史上向何进建议引董卓入京,他便不操心之后事态进展,而是想早点率兵出京。 若是等董卓入京再出京,怕不是一切都晚了。毕竟他可不像曹操、袁绍、袁术等大族子弟,即便独自逃回家乡,凭借名望与家族势力,依旧能拉起一支兵马。 他手下的禁兵千余人若被董卓吞并了,他可用兵马估摸就在平城的数百骑卒,张虞辛辛苦苦几年积攒的家底,怕不是要付诸东流。尤其是他帐下的禁兵千人可非普通兵马,而是他往后扩兵的基本盘。 因初入雒阳,钟繇脑海里没有头绪,遂问道:“那济安今下有何打算?” 张虞按剑负手,迈着大长腿踱步,叹气说道:“我有心清平天下,但奈何诸公卿不纳。以窦武、陈番之事为鉴,我欲率兵离京,以暂避其中险恶。待明岁事态分明,朝廷局势已安,再归京辅政不迟。” 钟繇捋须微思,说道:“昔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京师政局不明,济安无欲牵扯入其中,不妨以讨贼为名离京。今天下贼寇并起,而济安为英俊之辈,何愁无施展拳脚之所!” “那元常呢?” 张虞有心拉上钟繇出走,问道。 钟繇沉吟少许,说道:“我初受大将军征用,今不就而走,往后恐难被朝廷录用。” 说着,钟繇笑了笑,说道:“且我为廷尉正,区区数百石小吏,京师公卿争斗,与我有何关联?无论有何变故,朝廷若欲推行政令,皆需用我辈小吏治政。” 时至今日,东汉虽出现衰微的现象,但不至于说天下立刻会大乱。毕竟若不是一系列的事件接踵而至,东汉估摸还能苟活几十年。 今钟繇非张虞,他可是看不到有只黑天鹅叫董卓,故凭他惯有的思维,钟繇尚认为留在京师任职,才是他眼下最好的选择。 见状,张虞犹豫了下,说道:“元常留京需多小心,若雒阳动乱难安,或可来寻我。” 钟繇笑吟吟,说道:“多谢济安关心,纵京畿生乱,繇亦有自保之法。” 顿了顿,钟繇问道:“不知济安今欲前往何方?” 张虞思量了下,说道:“上党毗邻京畿,二者之间仅数百里。若朝廷有变,我尚可率兵回援。且黑山贼盘踞大山之中,常年劫掠并、冀士民,为民讨贼,虞在所不辞。” “上党可行!” 钟繇点评说道:“上党居太行之巅峰,河北之中其地最高,与天为党。济安至上党,京畿有诏,骑卒昼夜而行,数日便能还京。” “但不知济安欲何时出京?” 张虞停下脚步,说道:“若是可行,我今下便欲离京,但我却恐袁、何二公不愿批复军令。” 若无朝廷批复的政令,张虞擅自用兵便是谋逆。且即便出了京,因无朝廷召令,沿途郡县不会提供补给与张虞。 在钟繇蹙眉而思之际,却听见许褚趋步来报,拱手说道:“启禀校尉,虎贲中郎将袁术求见。” 闻言,张虞仰头而笑,说道:“袁公路至此,我将能离京矣!” “元常随我出迎袁将军!” 少顷,张虞带着众人出帐,至寨口亲迎袁术。 张、袁二人互相见礼,张虞请袁术入大帐。“袁君执掌外廷禁军,今怎有空至此!”张虞拱手问道。 袁术打量帐内布置,笑道:“今日无事,念及多日不见济安,故前来走动。” “袁君命人传话便好,虞当入京拜会。”张虞说道。 袁术沉吟了下,问道:“济安久在安里屯兵,可知近日京中动荡?”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虞仅知大将军招董卓、丁原等军兵谏太后,欲逼太后下诏诛杀宦官。” “嗯~” 袁术犹豫了下,说道:“大将军受何苗蛊惑,今无意诛杀宦官,而是仅想让宦官归乡。” “令宦官归乡并非不可!” 张虞说道:“何氏与宦官情谊深厚,大将军为之棘手,今暂留诸常侍性命,可今后清查罪行惩治。” 袁术眉头微皱,他竟不知如何向张虞开口,莫非与他直言,袁氏将图谋何进? 不待袁术开口,张虞率先说道:“袁君,今雒阳中新君继位,宦官将除,而黑山贼作乱上党、河东,虞欲率部讨贼,不知袁太傅能允否?” “出京讨贼?” 袁术微惊了下,见帐中无别人,立即问道:“济安可记得数月前,你向我所言内容?” “怎会不记得?” 张虞神情微正,说道:“大将军见识短浅,安能及太傅。若太傅执掌朝政,天下将安尔!” “然也!” 袁术欣喜说道:“今太傅忧何进轻佻,不足以成事,故有意待董卓入京之后,谋图大事,同兴汉室。” 说着,袁术压低声音,说道:“我甚依仗济安,然济安今时如若离京讨贼,岂不拱手将国政让于何进。” 张虞暗骂了下自己愚钝,当初自己光想赢得袁术信任,今下反而被袁术拿来否决他出京的理由。 为了能离京,张虞说道:“欲图谋大事,以虞所见,某今反而需离京畿。” “哦!” 袁术疑惑道:“不知济安何出此言?” “据我所知,董卓大军于关中,然其兵马仅三千人。比丁原帐下兵马而言,其兵马数目在伯仲之间。”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除此之外,大将军为强壮京畿,更是命帐下亲信至中原募兵。待其亲信归京,大将军兵马将众,恐难以轻图。” “虞今离京,佯称至上党讨贼,实则招募兵马。若袁君书信来招,虞率骑昼夜便可抵京,以为君鼓吹声势。另虞与幽州牧颇有交集,或能为君奔走!” 袁术神情狐疑,问道:“济安之言不无道理,但出京果真是为募兵,以及联络幽州牧?” “怎敢有假!” 张虞正色说道:“若虞无意兴汉,怎会斗胆向袁君进图谋大事之论。上党毗邻雒阳,二者距离仅有数百里,袁君来信传令,虞率兵马疾行可至。” 袁术总感觉张虞有些不对劲,今形势箭在弦上,留京才能图谋大事,而张虞反而费尽心思想要出京。然张虞出京的理由倒是齐全,出京募兵,以及为他取得刘虞的支持。 袁术试探问道:“济安可知大将军迁王河内为河南尹否?” “略有耳闻!” 张虞说道:“但王公尚未与我联络,我仅知他将拜河南尹。” 顿了顿,张虞反问道:“莫非有何不妥?” 袁术自是摇头,说道:“仅是大将军近日动作不少,在那拉拢天下人心。” 张虞如有所感,笑眯眯说道:“我与王公有姻亲关系,我深知王公为人,其疾恶如仇,一心匡扶汉室。袁氏德高望重,贤士辈出,如能辅汉兴国,我与王公当奔走相随。” “善!” 见张虞没有为何进效力之念,袁术不再纠结张虞为何执意出京,反而为辅汉兴国之语而心虚。 袁术摸了摸鼻子,说道:“既然如此,倒是麻烦济安奔波了。” “为国家社稷着想!”张虞笑吟吟说道。 (本章完) 第153章 鱼入大海,不受羁绊 第153章 鱼入大海,不受羁绊 “张虞离京募兵?” “然也!” 袁术束手而立,恭敬说道:“叔父,张虞言今何进广遣亲信募兵,他以为我袁氏亦需募兵,以来抗衡何进。且张虞言他与刘虞相熟,今离京至上党,可为我袁氏联络刘虞。” 袁隗捋须微思,问道:“公路,你以为张虞可信否?” 袁术沉吟良久,说道:“我与张虞相识数年,对于袁氏而言,虽有攀附之念,但观张虞行事恭敬。且其常以兴复汉室为己任,与王允行事作风颇相近。” “图谋何进之语,引董卓入京师,在先帝病重之时,便早有提及。就今下而言,张虞实无必要背离我袁氏。” 袁隗抿了口茶,说道:“张虞今下出京,无非忧虑何氏势大难图,亦或是真心为我袁氏思量。张虞今下有心做事,且你又信任于他,那便让他假讨黑山贼之名,出京招募兵马。” 随着董卓率兵进入河南尹地界,并表示三千兵马为先头部队,两千兵马随后将至,袁隗今下已是信心十足。故今张虞手上的千余兵马,对袁隗而言已是可有可无。 “对了!” 袁隗想起一事,说道:“我命你挑选两百名温厚虎贲,以接替禁中亲卫,把守宫殿门户,不知今准备如何?” “禀叔父,术已挑选好两百人,今随时可用!”袁术说道。 “善!” 袁隗放下茶盏,说道:“你自有筹备便好,我袁氏能否成事,需看你与本初手上兵马。” “诺!” 有了袁隗的同意,何进乐于见到张虞离京,很快便让尚书台颁布诏令于张虞。拜张虞为破贼中郎将,准许自行募兵,并征讨上党贼寇。 七月二十八日,张虞在军中迎奉诏令,因担心袁隗会突然反悔,遂在次日天未亮之际,率兵马开拔,准备从平阴津渡过黄河,至河内郡落脚。 至于上任河南尹的王允,张虞在接到诏令的前一日,在雒阳与王允碰头。 因王允初入雒阳,尚不知其中凶险,在与二人交谈时,仅更多涉及私事。 如王霁为张虞刚生下一名男孩,今母子二人在参合坞居住;或是张虞的岳父王宏,在张虞入京之前,王宏被任命为庐江太守,早已前往淮南仓促上任。 今下祁县王氏可谓兴盛,王允为河南尹,王宏为地方太守,女婿张虞封侯拜将。太原四大家族里,今最耀眼者莫过于王氏了。 私事之外,王允除了与张虞谈及何进的招强兵入京的行为不满外,还将他在河内的人脉引荐于张虞,看能否有助张虞讨贼。 三十日,张虞所部已渡过平阴津,率部向上党行军。 张虞骑着乌蹄云而行,手中握鞭而笑,心情很是愉悦。 张辽策马相随,问道:“君侯自出雒阳以来,心情便甚是愉悦,不知是何缘故?” “呵呵!” 张虞轻松而笑,挥鞭以指极远处与云相接的大山,说道:“我居雒阳如笼中之鸟,除鸣叫悦人之外,别无他用。今此行出京,如鱼入大海,鸟上青天,再也不受他人羁绊!” 张辽没听出张虞言语深意,仅当张虞因能大展才能而喜悦,兴奋说道:“黑山军号百万之众,今如能建树破贼,君侯名动天下,诸将皆能封侯拜将。” “我军今下仅千余人,而黑山军有百万之众,如欲征讨贼寇,还需先行招募兵马。”吕范说道。 “哈哈!” 张虞乐得不行,说道:“先至上党立营,而后可至临近州郡募兵。” 为了能有今日,张虞可是煞费苦心,忙活了这么多年,并向袁氏表以忠心,今终于开结果,张虞怎么会不欢喜呢? 忽见,田中驱鸟草人,张虞手痒不已,夹马而行,挽弓开弦,便射草人。 “嗖!” 一箭正中草人头颅,余者众人无不高呼。 “君侯好箭术!” 张虞收弓而笑,谓众人说道:“我少居边塞,天地辽阔,草场无垠,有时一日能射两百多只野兔。而今在中原,能狩猎之所少,更别谈日射两百只兔子。” 言语中,张虞充满了对家乡的怀念。在张虞看来,边塞生活虽然艰辛了些,但有时满怀念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不待众人应和,满宠便硬着语气,问道:“君侯,草人为百姓之物,是为驱逐鸟兽之用,不知君侯以箭射之,是否为毁坏财物之举?” “满长史,区区草人安能谈及财物?” 郝昭不满说道:“君侯以箭射草人,不知有何不妥?” 满宠神情生硬,说道:“今君侯以箭射草人,我不知今后是否会纵马践踏田亩,亦或是射杀无辜百姓否?且诸兵吏见君侯这般,人人放纵,不知军纪何如?” “满伯宁休得胡言,君侯自将兵以来,以仁善治百姓,安有你所说之事!”郝昭呵斥说道。 “住嘴!” 张虞朝郝昭呵斥,说道:“昔纣王勤俭,后之所以暴虐、奢淫,始于以玉筷用膳。今满君规劝之语,我不可不听,不可不引以为鉴。” 郝昭神情郁闷,朝满宠拱手致歉,说道:“言语粗鄙,望长史见谅。” “不敢!” 张虞向满宠请教,问道:“伯宁,我今犯事,以箭射草人,不知当如何处罚?”满宠恭敬说道:“禀君侯,草人价格低廉,以箭射之,却是无伤百姓财物。然草人制作麻烦,却是百姓心血。故劳君侯下马,为百姓草人恢复原状。” 满宠可非愣子,知道什么顺势下坡,知道不能给脸不要脸。 “善!” 张虞呵斥住帮他取箭的侍从,由他一人独自下马,顺着田亩间的阡陌,缓缓摸到草人。 继而,在千余名军士的瞩目下,张虞亲自取下箭矢,并且将草人面目恢复好,之后将草人原地插好。 紧接着,张虞向远远而望的百姓拱手,大声说道:“有毁草人,望请见谅。” 百姓们略有些手足无措,遂向张虞回礼,并记住了‘破贼中郎将张虞’的旗帜。 回到乡道上,张虞向满宠拱手,问道:“长史,我今所为可否?” “君侯英明!” 满宠神情微正,作揖说道:“宠刚刚言语有失,望请见谅。” 张虞按剑而立,环视下马众人,说道:“我常言,诸君与我所食粮米皆出自于百姓之心血,故不论诸位,亦或是我,皆不能损伤百姓财物。且我为主帅尚不能免军纪,更何况诸子乎?” “望诸子以我为鉴,并尊满长史之言!” “诺!” 众人神情无不肃然,向张虞作揖而拜。 见状,张虞微微颔首,对众人的反馈颇是满意。 张虞今日亲自拔箭修复草人,既有尊重满宠,严守军纪之目的,还有为接下来的募兵而作准备。 朝堂既然准他招募兵马,张虞也不打算客气,今打算先让部下带兵至临近州郡募兵,大概会先扩充到三千号人。而兵马数目随之扩充,其军纪必然会随之下滑,今下他以身试法,算是向手下兵吏提个醒。 中途插曲一过,张虞翻身上马而行。 未行多久,便有骑卒奔驰上前,禀告道:“君侯,五原吕奉先得闻君侯消息,特在前来拜会。” “吕布?” 张虞拽住缰绳,微微蹙眉,搞不懂吕布前来的目的。 “诸部继续行军,容我去见下吕奉先。”张虞说道。 “诺!” 张虞挽着缰绳,便率数名从骑,与吕布会面。 二人问好后,张虞笑道:“我闻奉先今在丁刺史帐下任主簿,并兼领兵马,不知今时前来所为何事?” 吕布向张虞拱手,说道:“布闻君侯过河讨贼,今特前来拜会。” 顿了顿,吕布看了向前行的步骑,好心提醒道:“我闻丁使君言,眼下雒阳城中形势微妙,是为丈夫建功立业之机。今君侯率兵讨贼,岂不错失机遇?” 张虞笑了笑,说道:“朝廷下诏,虞不敢违令。” “可惜了!” 吕布惋惜说道:“我近日入京,本欲拜会君侯,不料君侯离朝远行。”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奉先往后若常在京中,不妨与王公多多来往。” “布见识浅薄,望请君侯赐教!”吕布恭敬道。 张虞瞧着吕布半响,问道:“奉先,你可信我乎?” 吕布正色说道:“我拜张公为叔父,今视君侯为亲友。亲友与同乡之语,布岂会不信!” “好!” 张虞意味深长,说道:“雒阳形势微妙,奉先既入雒阳,又深信于我,不妨可记住我所说之语,天下之人可信者少,除奉先亲信外,并州人之语可纳,同乡人之语可信。” 吕布微微皱眉,问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张虞笑道:“我与奉先亲近,往后君无处可去,倒可来寻我。” 吕布思虑良久,以为张虞所言不过是提醒到与乡人抱团取暖,倒也没多想,遂拱手说道:“多谢君侯告诫,布谨记于心!” “多谢奉先相送!” 张虞驻步以望吕布远行的身影,长声微叹了口气。今下的雒阳真就如围城,他想率部离京,而吕布却想进京。 吕布这一行,天下将随之而变,不知下次再见吕布,彼时他会有何基业,吕布那时境遇又会如何呢? (本章完) 第154章 君侯募兵,京畿大乱 第154章 君侯募兵,京畿大乱 离京至上党募兵,或是说前往上党发展,属于是张虞深思熟虑多时之所得。 上党之名与中原许多地名不同,其名是来自自身的特殊地形。党者,所也,因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党。 上党地势高耸,对河北平原有高屋建瓴之势,故因上党之高,号有天下之脊之称谓。 旧时秦赵争势于上党,秦胜,遂一统天下! 张虞在前世读史时,读书而得上党之地利。然因未亲眼所见,其认知更多是停留于纸面上。 直到今世南下中原,每每经过上党,借上党之势而俯瞰河北平原时,或是从平原上仰视高地时,才明白‘据上党可望中原’的含金量。 如从河北平原入上党,短短的十余里崎岖难行的山路,便将海拔提高到一千多米,其之高耸,甚至在黄河畔都能用肉眼可见。 除上党之于河北有居高临下之势,上党对并州诸郡同样有重要意义。 古来从河北入并州,有太行八陉之道。而细数八陉道路,幽州有三陉入并州,河内走轵径关陉可至河东,冀州入并州唯有走井陉直入太原。除以上五陉外,上党境内有三陉直接与魏郡、河内互通。 故据上党不仅可望中原,还能封锁中原入并州的通道! 而以今天下之形势观之,幽州牧为刘虞,其无扩张之野望,北三陉并无危险。而从历史进展来看,上党三陉因临近京畿,反而是最危险。 今张虞至上党募兵,待时机成熟时,便能夺取上党,封锁三陉要道,出入并州皆需观张虞之脸色。 这便是为何张虞寻求至上党募兵之目的,上党人口虽少,但架不住地理之关键,张虞不能不重视。 八月初,张虞经过数日行军,至上党治所壶关县(今长治)。因有朝廷手书,千余人补给由沿途郡县提供。 之前的上党太守卫轩因临战而逃,今朝廷所委任的上党太守,乃青州济南人刘博。 因张虞在并州内略有名声,刘博得知张虞前来募兵、剿匪,很是热情,不仅提供钱粮、器械,还让张虞至壶关以南五十里地的黎亭下寨。 今下雒阳尚未大乱,张虞不好明目张胆杀郡守夺位,便依照刘博的指引到黎亭下寨,准备招募兵马之事。 八月九日,黎亭寨初成。 大帐内,张虞正与麾下将领布置事宜。 “黑山贼盘踞于缘山河谷,因上党境内百姓稀少,大族林立,故其多分布于大山以东。” 张虞指着舆图,说道:“今下若是募兵,我于上党内招兵,而诸子至缘山郡县募兵,如河内、魏二郡,其中多招募些善奔走之士。” 张辽沉吟少许,说道:“今下出京,军中并没携带太多钱财,若至河内、魏二郡募兵,不知当地官府是否会帮我军出资。” 张虞手指敲着案几,不由蹙眉微思,今下他尚无根基,且上党算不上富庶,故招兵买马上自然不能用以前禁军那般待遇。 同时,时间线若没太大偏差,未来一段时间内,以二袁为首的关东士族将会起兵讨董,届时京畿周围郡县估摸会陷入大乱。 “诸子可有见解?”张虞问道。 满宠看了下左右众人,说道:“君侯,我军有步骑精锐千余人,凭此千余人,足以破数倍之贼寇。故以宠之见,我军不如招募辅兵,以为我军鼓吹声势,专御老弱之敌。” 张杨点了点头,说道:“军中无辅兵,许多琐碎之事需由甲士亲理。若是有辅兵帮衬,倒能让甲士专心操练。” “即便有辅兵,甲士还需亲力亲为!” 高顺提醒道:“如甲胄清理、兵器核验、战马饲养,若皆让辅兵代操。临阵迎敌时,若因兵甲纰漏而丧命,岂不为荒唐之事?” “对!” 张虞颇是认可,说道:“兵、甲、马之物不可假于他人之手,且若有辅兵协理琐事,更要以严苛军纪要求将士。” “那招募辅兵之待遇呢?”张辽问道。 “以三千钱募之?”徐庶说道。 “今募两千人,需费六百万钱。而军中仅数十万钱,若欲募兵需找上党郡守。而以范观上党民户之凋敝,府库中恐无六百万钱。”吕范计算道。 张虞心已有所得,问道:“子衡可有见解?” 吕范沉吟几许,说道:“禀君侯,自仆从河内入上党,沿途所见上党荒田众多,而耕作于田者少。故以范之拙见,今下不如许以从军者荒田,或是说看能否减免赋税。”“怕是难成!” 庾嶷说道:“许以土地与军士,而军士从军,不知何人耕作?上党百姓不缺田,魏、河内二郡安会舍家业至上党从军。至于减免赋税,倒是不失为良策。” “那看能否招募流民?”吕范看向张虞,问道。 张虞整理了下思绪,说道:“上党百姓可以免税、赐田为募兵条件。而魏、河内二郡,则先出示手书,让二郡官府出资,之后招募流民,或是说贫寒百姓,将他们迁至上党;若想得钱者,则以钱财募之。” “今朝廷钱粮紧缺,我部凭手书虽能得地方钱粮,但未防突发意外,募兵时能不钱则不钱,以赐田、免税为由募兵。” 庾嶷皱了下眉,说道:“减免上党百姓赋税,恐上党太守难以同意,且会上疏朝廷状告君侯。” “无事!” 张虞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说道:“上党太守若有不满,我自会想办法处理,诸子可依照今下商讨募兵。” “文远、元直,你二人前往魏郡募兵;张君、邵然,你二人前往河内募兵。我与诸僚在上党屯扎募兵,并探查黑山军之分布。” “诺!”众人沉声应道。 柯比犹豫了下,说道:“君侯,今下募兵是否招雁北骑卒,或是说让我部率骑南下。” 在平匈奴之前,柯比或许之前还有率部独立的野望。但随着见识到张虞破匈奴,斩杀单于,柯比已是被张虞武力所折服。 不仅于此,柯比跟随张虞入中原以来,见识到太多在草原上所无法拥有的东西,这让柯比渐渐沉迷于中原汉人的舒适生活,而不是在边塞艰苦生活。 故柯比今下不能说为张虞死心塌地,但至少说心甘情愿为张虞效力,以换取更多的富贵,以及得到更高的官爵、地位。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雁北旧部不必着急,今下先于上党募兵。” “诺!” 随着形势的变化,张虞已是改变了原有的计划。之前在雁门时,张虞想以雁门为基地,连接幽、并二州,南下吞并并州诸郡。然随着他被调离雁北,张虞已是打算另选别郡。 今张虞有据上党,以屏蔽出入并州要冲之打算。那么雁北旧部的职责将会改变,在张虞割据上党之后,旧部会充当棋子,配合张虞谋划太原、雁门二郡。 八月十日,张杨、庾嶷二人奉命至河内募兵,张辽、徐庶二人至魏郡募兵。而张虞率本部士卒留于黎亭,一边行抚民之事,一边向上党诸县募兵。 在张虞募兵之时,董卓不顾雒阳方面的劝阻,强行率兵马至雒阳周边,威逼何太后驱逐宦官。 见到董卓真行兵谏之事,何太后终于屈服,将张让、郭胜、段珪等人免职。而何进再派种劭出使董卓,在雒阳二十里外逼停董卓。 董卓见诸常侍已被驱逐,自知没借口继续进兵,遂在京畿外围的夕阳亭驻扎。丁原所部受何进之令,率部渡过黄河,屯兵于津口,以备董卓胡乱。 诸常侍在被驱逐出宫之后,自以为何进宽厚,会放过他们性命,本想归乡养老。然袁绍假传何进之令,逮捕诸常侍亲属的消息传到了雒阳,让张让、郭胜、段珪等人瞬间绝望,以为何进有意骗他们出宫,以便归乡诛杀。 于是走投无路的诸常侍,决意殊死一搏,看能否重现窦武之事。张让向儿媳何氏哀求,请求在归乡前,让他再见一次何太后,以了断他们在雒阳的挂念。 何氏告知何太后,何太后不疑有假,遂招诸常侍入宫。而诸常侍命人入宫之后,假传何太后口谕,以诛杀宦官,更用署郎驻禁省为由,传唤何进入宫。 是日下午,何进不疑有诈,从南门入宫,欲拜见何太后。然行在宫道中途时,突遭诸常侍数十名伏杀,当场身亡于嘉德殿前。 继而,张让为了控制形势,以何进之名,拜党羽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然尚书台官吏见有蹊跷,遂不奉命,请见何进本人。 张让掷何进头颅于尚书诸吏,吓得尚书台官吏一阵惊慌,在威胁下,遂拟诏书。但诏书送出宫时,有人趁机将消息泄露出去。 得知何进身亡,袁术率两百亲信部下,与何进旧部火烧南宫门,袁绍闻讯赶来,以何苗害兄为名义,煽动何进旧部前去斩杀何苗。 而诸常侍见事态有变,挟持何太后与刘协、刘辩二人,从北宫出逃。诸常侍路遇尚书卢植护驾,舍何太后而逃,径直出奔邙山。 在袁术、袁绍、卢植、王允等公卿追杀诸常侍,董旻则趁机笼络何进旧部吴匡、张璋,攻破车骑将军府,斩杀何苗及其从属幕僚。 是夜,雒阳宫大火冲天可见,驻扎在夕阳亭的董卓,在邙山迎奉到汉帝刘辩与陈留王刘协,并以京城动乱为由,裹挟二人至显阳苑驻扎。 (本章完) 第155章 受封度辽 第155章 受封度辽 八月二十九日,董卓诱骗诸卿至显阳苑,诈议国事,实遣人收编何进、何苗兵马。 三十日,董卓故意排挤袁隗,与众人议废帝之事。丁原、卢植、曹操等人多有反对,尤其袁绍见董卓反客为主,遂与之发生冲突,但因恐董卓报复,便又连夜舍官出逃。 是夜,李肃说吕布,吕布以李肃为乡人之语,亲斩丁原,率部降董。 得有吕布相助,董卓于九月一日,在袁隗的配合下,行废帝之事,拥刘协为帝,并毒杀何太后。 外戚何氏亡,董卓掌握禁兵,于是权倾朝野。 原大将军府,今已被董卓所据,并且何进属吏尽归董卓所有。 望着大将军府的景象,董卓心情很好,脸上横肉皱褶,笑道:“何进无谋之辈,被袁氏暗算尚且不知。今幸亏我拨乱反正,得以让朝野为之清平。” “明公,今下朝堂看无波澜,恐背地里有不少暗流啊!”李儒捋须说道。 “文优是为何意?”董卓问道。 李儒沉吟少许,说道:“袁氏欲掌朝权多时,然今却被明公所得,恐袁氏难以信服。尤其袁绍、袁术二人先后舍官离京,分明不忿明公主持朝政。” “且明公久历西方兵事,多武而少文,而关东士人自恃才学,岂会甘心见凉州武人掌权。尤其明公为树威望,仿霍光行废立之举,更会遭致关东士人不满。” 董卓用拳捶栏,叹气说道:“这天下之所以乱,多是因为这些关东士人,今下又要与我作对。” 李儒捋须微笑,说道:“话虽如此,但仍有解决之道。” “哦?” 董卓看向李儒,请教道:“不知计从何来?” “录选名士,收服人心;拔用杨氏,以抗袁氏;谦位崇贤,以扬名望。” 李儒踱步微吟,说道:“建宁元年时,陈蕃、窦武被污为叛贼,朝廷至今尚未赦免。故明公为收买人心,不如与诸卿请赦陈、窦二人及其党羽。” “其次,袁氏四世三公,其门生故吏众多。而弘农杨氏,名声不亚袁氏,今不如委杨彪为司空。另豫州牧黄琬,为江夏黄氏之人,当下手握重兵,不如调入朝,拜为司徒。” “最后,幽州牧刘虞为汉室宗亲,其之名声为天下楷模,明公可尊其为大司马,而君次居太尉,以示明公拳拳报国之念。” “好!” 董卓大笑几下,说道:“安抚袁氏,拔杨抑袁,选用三策,今关东将安!” “对了!” 董卓笑了几下,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尚书令为中枢之紧要,文优以为孤应选谁出任?” 李儒沉吟几许,说道:“尚书令位卑而权重,出任之人,需有名望,还要有才能,更要对明公顺服!” “不好选!” 董卓点了下头,叹气说道:“那些关东士人多虚伪,今当着面恭维我,还不知其背地里会有什么诽谤之语!” “那明公可有人选?”李儒问道。 董卓按腰带而行,问道:“你说太原王允如何?” “王允?” 李儒思索说道:“王允受百姓爱戴,其名望、才能不用多说,但他是否顺服明公,恕儒实难知之。” “奉先,你为并州人,可知王允否?”董卓问道。 按剑护卫在左右的吕布,拱手说道:“禀明公,王氏为并州望族,王允与其兄王宏皆是为有才之人。如王允为人,其性情刚直,少会隐瞒,布仅知若拉拢王允,或能拉拢到张虞。” “张虞~” 董卓踱步而思,疑虑道:“我在西军中,曾听闻过张虞之名。受命败军之际,不仅击退叛乱匈奴,更是斩杀单于。论及战功倒是赫赫,非凡人之将。” “然也!” 吕布神情严肃,说道:“布虽骁勇,但比之张虞,某不敢言胜。且张虞麾下兵吏精锐,为禁军之翘楚。” “看来并州能人极多啊!”董卓笑道。 “文优、奉先,今下我若表王允为尚书令,能否让张虞率兵入京为我所用?”董卓心动问道。 “这~” 李儒迟疑了下,摇头说道:“儒不识张虞,不敢妄言。仅儒以为眼下需以安抚人心为上,不宜妄动手握兵马将校。” “布~,虽与张虞相识,且有关系往来,但并无把握能说服张虞入京。” 吕布虽然很想表现,但深思几下,还是不打算给自己挖坑。 董卓思索许久,说道:“今先以安抚人心为上,暂不招张虞归京。往日让王允多写书信劝慰,待时机成熟,再让张虞率兵归京。” “明公英明!”李儒作揖而拜,说道:“不知明公欲拜张虞为何官爵?” 董卓抓着颌下胡须,笑道:“孤入朝掌权,自是要大方些,封张虞为度辽将军,让他屯兵上党,自行讨贼。” “诺!” 在安抚人心的核心思想下,董卓大封官职,除张虞、王允外,王宏被授予侍中。蔡邕从江淮赶赴京畿任职,荀爽、韩融、陈纪等名士被征召入京。 除名士外,董卓还提拔大量人员出镇地方,如韩馥、刘岱、孔伷、张咨、孔融、袁术、袁绍、公孙度等,希望众人能支持他的主政。 九月,随着雒阳动乱平息,张虞因屯兵上党,临近雒阳,自是率先收到封赏。 是日,为了在黎亭百姓树立起好形象,张虞以身作则,亲自疏通被泥沙堵塞的河渠。 “水来了!” 随着淤堵的泥沙被疏通,浊漳水湿润了河渠,顺着河渠流向各家田亩,周围百姓不禁为之欢呼。 亭长率左右老者向张虞行礼,激动说道:“仆向郡县求拨人手疏通河渠多年,然县长以各种理由搪塞。若无君侯主持,河渠不知何时才能疏通。” 张虞笑着扶起亭长,笑道:“我部军士驻扎黎亭颇久,已是多有打扰乡民,今为黎亭疏通河渠,仅是举手之劳。往后亭里还需每月派人清排泥沙。” “谨遵君侯之令!” 亭长作揖说道:“今亭内有十名青壮,慕君侯之名,愿为君侯效力。” “去寻满长史!” “诺!” 如张虞所说一样,帮黎亭疏通河渠,不了多少时间。但所带来的效果却是不同,因受张虞所部仁德之举影响,已是被招募过兵马的黎亭,竟还凑出十名青壮从军。 这让张虞看得颇是感慨,有时候百姓很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便支持谁。而这些好不是说要你的部队要付出多少,仅要比乱兵好上一些,他们便会支持你。 对百姓好,或许不能帮你打赢一场战斗;但你若输了,百姓会支持你继续打。若对百姓不好,你若输了,百姓会很快倒向另一边。 在张虞感慨之时,吕范快步而来,说道:“君侯,朝廷今有诏令传达!” “何事?”张虞问道。 吕范说道:“据来人所言,董卓封君侯为度辽将军,且还封河南尹为尚书令。” “度辽将军?” 张虞笑了下,略有失望,说道:“我本以为董卓会将上党太守授与我,不料今仅授度辽将军。” 度辽将军在东汉时期,属于是常设性将军号,拥有征抚北疆的权利,但今对张虞而言,倒是鸡肋了些。毕竟张虞今下需要上党太守职,以帮他名正言顺接管上党。 “今既无上党太守,对君侯而言倒是一弊!” 吕范沉吟了下,说道:“君侯若欲得上党太守之位,不如上疏于董卓,谋求上党太守位,亦或是……” 说到尾声,吕范以手划刀比画了下,暗示张虞可以解决刘博。 随着京畿大乱,皇帝更替,董卓主政的发生,倒是让吕范、满宠这些有识之士的胆子变大。拥立新君的胆子没有,帮张虞谋划太守之位的胆子还是有。 张虞神情了然,问道:“今张辽、张杨二部募兵情况何如?” 吕范沉吟片刻,说道:“尚在募兵中,估摸十月能回上党。” “那便不急!” 回寨的路上,张虞低声说道:“等所募兵马归来,届时可请刘上党赴宴。” 见四下无人,吕范点头明白,遂从怀里取出信件,说道:“王公遣侍从随行于使者身侧,有密信书写于君侯。” 张虞拆开书信,而吕范识趣转过头。 却见王允在信中,以严肃的语气阐明,董卓毒杀太后,废立新君,是乃国贼之举。而他今下接受董卓的官职,不过是虚与委蛇,而非真心实意投靠董卓。 故王允告诫张虞莫要受董卓官爵蛊惑,舍弃兵马入京,或是说听命于董卓差遣。 在信件的尾声,王允表示他在内联合忠臣义士,而张虞在外统率兵马,届时若有机会,行表里呼应之事,共除董卓。 “何如?”吕范好奇问道。 张虞大方的将书信交于吕范,说道:“王公有志除董,今与之虚伪与蛇,令我部为外援,时值有可趁之机,则行内外呼应之举。” 吕范说道:“王公高节,其在内谋事,而君侯在外举事。若这般谋划,上党非图不可!” 张虞眼睛微眯,不由想到王允诛董之事,他若想得到更多的政治利益,怕还是要指望王允上台了。 (本章完) 第156章 助董,或是助袁? 第156章 助董,或是助袁? 冬十月二十六日,因上党海拔高,故冬天比河北的冬天更冷些。 然天气虽冷,黎亭的汉军大营却是热火朝天,人声鼎沸,接待张辽所募的千来号人马。而千来号人马分成二部,在吏员引导下前往各自的驻地休息。 今时从天空往下看,可见汉军的营寨沿着河流而建,可容纳三千号人的军营随着张辽所部的抵达,今下已是被填满。然当前兵马虽多,但除了中军营寨的千号人外,新募的两千人兵卒绝大部分是乌合之众,上不了战场。 大帐内,张虞与张辽、张杨等将,聚集于大帐。 张虞为张辽倒了樽温酒,笑道:“文远至河北募兵当多有辛苦了!” 张辽灌了口酒,说道:“从武安过涉县,入了上党境内,天气骤降不少,上党比魏郡冷多了!” “那此行是否顺利?”张虞问道。 张辽沉吟了下,说道:“得韩冀州相助,可称得上顺利。” “你见到韩馥了?” “见到了!” 张辽说道:“辽手上无钱粮募兵,前往拜会韩馥,得知我募兵目的,遂拨了不少钱粮于我,并准我于河北招募兵马。” 说着,张辽想起什么事,从怀里取出书信与张虞,说道:“辽至邺城时,东郡太守桥瑁所书檄文至邺,言檄文为三公所述,上书董卓罪恶,邀天下诸郡讨贼。” “今邺城内官吏多有议论讨董之事,袁绍谋划起兵,命门人至邺,邀韩馥与他为国讨贼。而袁绍门人知我身份,便托我将书信交于君侯。” “讨董之事,韩馥有何动作?”张虞拆信之余,问道。 张辽皱眉良久,说道:“韩馥颇是忌惮袁绍,听冀州官吏言,自袁绍上任渤海太守起,韩馥便派门人至南皮督视袁绍。” “至于讨董,韩馥召见辽时,曾问及君侯态度。辽不敢妄言,便以身份卑微,不知君侯所思搪塞。” “讨董?” 张杨啧啧不已,说道:“某至河内时,王匡动作不小,在郡内招募兵马,核查出入雒阳百姓。若非有王公旧吏游说,王匡断不会调拨钱粮于我募兵。” “然今董卓虽说废立天子,但朝廷依旧是朝廷,王匡、袁绍、桥瑁这些人怎有胆子起兵征讨京师?”张杨不能理解道:“莫非他们不知道今下若是起兵,恐天下将无宁日尔!” 张辽脸上露出迷糊之色,同样是不能理解关东士人们的操作。 张虞浏览声讨董卓的檄文,冷笑了下,说道:“征讨董卓为假,索取名利怕是为真。” 前世初读三国,本以为关东群雄讨董为了汉家天下,故关东义士起兵讨董。然张虞作为其中的当事人,仅能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引董卓入京之人为袁绍,今在雒阳政斗中被董卓反噬,袁家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了拿回自己的利益,或是说不甘心失败,遂有联合众人讨董。 那些群雄里,或许有忠义之士,但更多是在雒阳政变中的失败者。那些失败者在关东地区拥有崇高的名望,掌握了话语权。而今他们利用自身的舆论,以为国讨贼的名义,去纠集兵马讨董。 至于是否考虑到讨董而引起的天下崩裂,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他们自身的利益。即便讨董难成,那些拥有话语权的发起人将会在这场盛宴里吃得满嘴流油。 “君侯,那眼下当如何是好?”张辽问道。 张虞放下檄文,说道:“让众人到大帐里议事!” “诺!” 少顷,在侍从通报下,高顺、吕范、庾嶷、徐庶、张丰等人趋步入帐,将营帐坐得满满当当。 见许褚披甲出帐守卫,张虞喊住说道:“仲康,不必在外守帐,今日你也列席参议!” “诺!” “元直,读此檄文!”张虞将檄文交于徐庶,说道。 “诺!” “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这~” 满宠眉头而皱,与左右几人对视,脸上皆是露出震惊之色。 张虞环顾众人,问道:“今袁氏门人传桥瑁所书檄文至此,不知诸君有何高见?” 满宠斟酌了下,说道:“董卓入京师,废立皇帝,毒杀太后,确有如此罪责。但君侯若随众人起兵讨之,恐天下会深陷动荡之中,故宜当深思利弊。” 吕范沉吟少许,说道:“今若讨董,惹怒董卓,恐王君性命难保。祁县王氏恐会因此而视君侯为仇寇。” “若不助袁,君侯岂不助董乎?”庾嶷问道。 张杨满不在乎,说道:“助董不行,助袁也不成,大不了两不相帮,安心讨贼!” “君侯名声受挫事小,若惹怒袁氏,往后恐有灾难!”庾嶷担忧道。“不知君侯有何见解?”满宠拱手问道。 张虞沉吟许久,说道:“董卓乱政,废立皇帝,毒杀太后,可为国贼。然诸豪今下起兵讨董,恐不利国家社稷,如伯宁所言,需商榷其中利弊。” 顿了顿,张虞说道:“幽州牧伯安君,为皇室血脉,温厚尊长,名声响彻天下,拥民百万,甲士十万。今可命人出使幽州牧,观刘牧伯之心意。” 群雄讨董,在张虞眼里本质上就是场闹剧。群雄中除了吞并冀州的袁绍得到了名望与地盘外,也就曹操因追击董卓,送光了所有兵马,赢得了忠臣的名头,余者群雄几乎无人获利。 既是场闹剧,张虞又有何必要参加? 倒不如安心谋划并州诸郡,接收因战乱而逃入上党的河北的百姓。 若是参加了,不说害死王允,后续还会耽搁张虞谋划并州的时间,毕竟并州太穷了,而冀州太富了。 至于出使刘虞,算是张虞为自己提前找好的盟友。幽州在刘虞的治理下,乌桓之乱肃清,百姓安居乐业。在日后钱粮紧缺之时,张虞还能去找刘虞借钱粮。 见张虞有意观望刘虞的态度,众人倒也不好多说。 “君侯,那不知由谁出使幽州?”满宠问道。 张虞瞧了圈帐中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庾嶷身上,说道:“邵然追随我多年,曾与刘幽州有过往来,今由邵然为我出使何如?” “愿奉君侯之令!” 庾嶷起身作揖,问道:“然不知出使幽州,有何嘱托之事?” 张虞踱步片刻,说道:“邵然若拜见刘幽州,代我呈交书信,以及询问今下是否有意起兵围讨雒阳。” “诺!” 踱步少许,张虞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今观天下形势,兖、豫二州不日将乱,而诸君家眷滞留于河南。为诸君家眷安危而忧,劳诸君写信归乡,而我将派兵马南下,迎接诸君家眷至晋。” 张虞想接手下的家眷到并州已是很久,毕竟将手下家眷滞留于别地,一旦手下家眷被擒,手下将会陷入为难中,而张虞都会陷入是否放行的矛盾。 如历史上的徐庶,因母亲在长坂之败中被曹军所获,徐庶为了母亲的安危,不得不舍刘而归曹。 眼下群雄讨董,势必会造成中原动荡,派兵去接手下家眷,这是张虞必须要做之事。 “诺!” 庾嶷犹豫了下,拱手说道:“嶷家中尚有老母与幼弟,劳烦君侯了。” “庶有老母在家,需劳烦君侯了!”徐庶感激道。 高顺拱手说道:“顺家眷不少,恐需劳烦君侯!” “伯宁!” 张虞看向交椅上的满宠,说道:“伯宁,劳你核对军中兖、豫籍贯兵吏,届时劳伯宁率部南下,将诸君家眷接至上党。至于安置问题,无需多忧,我已与刘太守商量好。” “诺!” 将琐碎之事料理好,张虞独自留下吕范、张丰、许褚三人,另有要事叮嘱。 “仲康,你父兄迁至上党,不知可有问题?”张虞问道。 许褚为难摇头,说道:“家族在沛多有产业,今下迁至上党,不知我父兄是否会舍得!”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今表你为假校尉,你兄长若能至上党,我表你兄长为军司马。至于家产,上党荒田颇多,可容你族耕作,我可做主让你家免赋税十年。” 许褚家族为豪强,门客、族人不少,若能吸收入军,对张虞多有裨益。今下的难事,便是要看许褚能否吸引族人至上党。 许褚点了点头,明白张虞的好意,说道:“君侯心意,褚已知之,当会尽力劝说族人迁徙至晋。” “子衡为难否?”张虞问道。 吕范笑了笑,拱手说道:“有何为难?今家中无余财,迁至上党便捷,倒是让我妻父迁家略有困难。”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如此,劳子衡前往壶关,请太守明日准时前来赴宴,言为商讨平黑山贼之事。” “诺!” 吕范神色收敛,沉声应道。 吕、许二人离开大帐,张虞叮嘱张丰,说道:“明日离寨,莫要让外人发觉,切记不准使用军中兵器,不可暴露行踪。” 张丰神情郑重,拱手说道:“兄长放心,明日必不走漏消息!” (本章完) 第157章 割据上党 第157章 割据上党 冬,朔风呼啸。 官道上,数骑策马先行,在骑队之后为刘博所乘的车驾,车驾周围有近十名步卒护卫。 “哈~” 刘博哈着白气,说道:“天气着实冷了些,还有多久到黎亭?” “回府君,快至黎亭军营了,还有十五、六里左右。”骑卒挽着缰绳,回头说道。 “张虞虽有威名,但府君为一郡之长,何必听候张虞差遣,跋涉前往黎亭赴宴。”主簿李楷裹紧大氅,问道。 刘博微叹了下,说道:“非我听张虞差遣,而是张虞身为度辽将军,奉命讨贼,而我为上党太守需配合他行事。” 李楷沉吟了下,问道:“今桥瑁檄文至此,不知府君怎么看?” 刘博坐在车上,皱眉说道:“董卓废立皇帝,虽说独断专行,有犯上之举,但不至于起兵征讨。今下率兵讨之,中原恐会骚乱,兵戈将起京畿。” “君侯欲坐观袁、董之争?”李楷问道。 “我会~” 话未出口,空气中传出密集破空声,前头开路的骑卒还没反应过来,一箭便射中他的胸膛。 “敌袭!” 护卫骑卒警醒了下,喊道:“路有贼寇,快护卫太守。” “嗖!” 伏击刘博车驾的贼寇箭矢非常精准,一根根箭矢几乎是瞄着人身子射击。 前头引路的骑卒想借马速而逃,奔驰没几步,便遇见贼寇持矛从林间奔驰而出,面巾裹着面容,难以让人看清模样。 “啊!” 错马间,贼寇的长矛正中逃骑的臂膀,为了留个活口,故意让逃骑出逃。 有人出逃之后,贼寇手段当即狠辣起来,与左右贼骑围杀车队中的刘博及其左右侍从,几乎是不留活口。 很快,随着驾车的驭手中箭而亡,左右步卒悉数身死,仅剩刘博与李楷二人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而他们二人实在没想到前往赴宴的路上,竟然能遇见黑山贼,且还是装备如此精锐的黑山贼兵。 “我乃上党太守刘博!” 刘博壮起胆子,从马车上站起,呵斥说道:“你等是为何人,怎敢伏杀朝廷上卿。今下若是退走,我可既往不咎!” 贼首冷笑了下,挥了挥手,从骑得令,上前将其刺死。 “啊!” 刘博捂着胸膛而倒,瑟瑟发抖看戏的李楷难逃死亡,同样被人狠话少的黑山贼所杀。 “收拾下!” 望着无一幸免的车队,贼寇拉下面巾,吩咐左右从骑,说道:“不可留有活口,务必将他们身上财物带走。” “诺!” 十几人的战场很快被娴熟的清理好,刘博一行人被剥得干干净净,像极了贼寇劫掠后的样子。 “你等可往参合陂避难,暂不可留于上党。至于奖赏,长吏会如数封赏。”贼首说道。 “诺!” 黑山贼兵行动迅捷,留下贼首一人,十余骑收拾了下,换上新的装扮前往边塞。而贼首见黎亭方向烟尘滚滚,连忙潜藏入山林,隐蔽自己的身形。 “嘚嘚~” 没过多久,张虞亲率百骑而来,得见被贼兵劫杀的上党太守刘博一行人,不禁怒从心生。 “黑山贼竟敢这般猖狂!” 张虞挽着缰绳,暴怒说道:“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离军寨不足二十里地,在官道途中劫杀太守。” “来人,点齐兵马清查周围,看是否有贼寇踪迹!” 许褚拱手领命,带上数十骑,依照幸存骑卒的指引,深入林中搜索黑山贼。 许褚离去之后,吕范望着刘博与其左右十余人的尸首,说道:“君侯,刘上党不幸身亡,今郡内群龙无首,君侯不如率兵入壶关,暂代上党太守之事。” “诸君以为如何?”张虞看向随行众人,问道。 “禀君侯,上党太守身亡,若君侯不出面主持大事,恐无人为其敛葬。”徐庶说道。 闻言,张虞微叹了下,说道:“事已至此,我需暂代上党政务,直至朝廷委任他人上位。” “来人,为刘太守收敛尸首,不日为他安葬。”张虞吩咐道。 “诺!”刘博既然不幸被黑山贼所杀,张虞为了大局勉强入主治所壶关。 是日,为免夜长梦多,张虞留张辽驻守大营,亲率高顺、张杨、柯比等步骑千余人,以防备贼寇劫掠壶关为由,接管了县城,并顺利拿到太守印。 随着消息的传播,周围诸县很快得知刘博被黑山贼所杀,度辽将军张虞暂治上党。 对于张虞的接管,诸县长没有任何反抗,当天便派人前往治所,一则承认张虞暂治上党,二则悼念刘博不幸被贼寇所害。 而张虞为了控制上党,第一时间便更替了主要属官,庾嶷为郡长史,吕范为主簿,满宠为功曹……。 除文职外,在武职上,为了拉拢属下人心,张虞干脆表张杨为破贼校尉,张辽奋勇校尉,柯比行鹰扬校尉,高顺行督军校尉,许褚行校尉……。 除张杨、张辽为正儿八经的校尉外,余者以行校尉(代理校尉)之职,统率帐下兵马。而这也算是张虞被晋升度辽将军之后,给予手下武将升迁的福利。 一时间,文掌郡职,武得军职,众人无不喜悦。 十一月,经张虞的劝说,刘博妻儿明白了扶棺归乡的危险,于是听从张虞的言语,将刘博安葬于上党,并愿意留在上党居住,以待中原太平,再携儿女归乡。 同时,张虞主持了刘博的葬礼,并向雒阳送去求任上党太守的奏报。 壶关郡府,张虞端坐在榻上,正接见前来致谢的刘博妻子。 “多谢君侯仁德,愿厚待妾身。”刘氏神情哀伤,说道。 张虞微叹说道:“我与刘君关系甚好,本欲同讨黑山贼建功,但不料刘君中道而亡。今刘君不幸辞世,虞岂能忍心见刘君妻儿流落异乡乎!” “往后恐要蒙受君侯照料!”刘氏说道。 张虞保证说道:“每月府里会拨钱粮与大家,大家安心居住便可。” 说着,张虞看向刘博的十六岁的长子,说道:“小子当好生磨砺经学、武艺,勿要辜负你父之期望。” 刘博之子非常懂事,叩拜道:“小子谨记君侯教诲。” 安抚了几句,张虞便让刘氏与其子退下。 望着刘博妻子的背影,张虞心中多有愧疚。今为了控制上党,不得不牺牲刘博。对刘博的补偿,往后只能留于他的子嗣了。 待刘氏退下,吕范拱手问道:“君侯,据冀州消息,韩馥决意率兵襄助袁绍,以今关东来看,渤海太守袁绍、冀州牧韩馥、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桥瑁等有意讨贼。” “观其声势之浩大,明岁陈留、河内及京畿周边诸郡必生战乱,而我上党若是太平,当会有不少流民入奔我郡,今下或可早作打算!”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子衡所言多有道理,京畿若是动乱,而上党太平,必会有大量百姓为避战乱而入我郡居住。” “上党有三陉,今下需派官吏驻守,安抚前来投奔之流民,并为流民指引前往所在县邑,此事不仅要我郡官负责,还要县中官吏安顿流民,分配荒废土地。” 东汉因士族、豪强盘踞之故,河北、河南、巴蜀或许土地兼并严重,但并州地区因东汉战略问题,却有大量土地荒废。 故在民生上,并州最大的问题,不是说土地不够分,而是治安太差,导致州内百姓人口稀少。 如西汉时期,上党郡在籍人口,约三十四万人;东汉时期,上党郡在籍人口,约十三万人,两者差了足足二十万人。 如果用更为严苛的户数计算,西汉户数约在七万四千户,东汉仅有两万两千户,其中可是差了五万多户。 张虞若想发展上党,如吕范所说不能放过明年因战乱而产生的流民潮。 张虞看向吕范,说道:“眼下邵然出使幽州,伯宁率众南下迎接家眷。子衡今为我之臂膀,需协调各县情况,以为明岁流民而准备。” “诺!”吕范拱手应道。 话音未落,侍从快步入堂,拱手说道:“君侯,军情急报!” “何事?” “白波贼勾结于扶罗劫掠河东诸县,朝廷遣中郎将牛辅征讨白波贼,牛辅兵败而走。而今白波贼声势大涨,部众多达十余万,观其声势有向东而进之迹象。”侍从说道。 “白波贼?” 张虞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他没想到白波贼从之前的一两万人,发展到今下的十几万人,且还击败了牛辅。 吕范神情不太好看,说道:“黑山贼起于太行大山,白波贼劫掠河东诸县,而我上党位临二者之间,形势怕是不妙。若白波贼有意东进,与黑山贼合流,则必途经上党。” 张虞顿感头大,他本想借明年中原动乱时机,偷偷发展一波,之后图谋太原。而今下白波贼在西侧,有与黑山贼合流的迹象,对上党而言是为强敌。 今下白波、黑山二贼对张虞来说,与向他索命的黑白无常相差不少。若是兵败,他的基业起步没多久就可以宣告终结了! “派斥候深入探查白波、黑山二贼!” 张虞面不改色,说道:“至于明年流民之事,暂不更改方略。” 怕啥? 大不了打上几场恶仗,若是连贼寇都解决不了,他还怎么统御并州,与群雄逐鹿天下。 (本章完) 第158章 编练五校,与幽州盟 第158章 编练五校,与幽州盟 “君侯,我部兵马三千出头,上党郡兵约有两千人,今下约有五千步骑。若能调雁门二部匈奴及平城七百骑南下,兵马可约至六、七千之众。” 黎亭大寨内,张虞视察兵马操练,而张辽随行身侧,说道。 张虞皱眉而吟,说道:“上党距平城有一、两千里之遥,今若调雁门二部匈奴及云中骑南下,路程遥远不说。不知鲜卑是否会趁虚袭取参合陂盐池,或是袭击二部匈奴民众。” 自白波贼击败牛辅的消息传来,张虞便加紧筹备兵事,以防白波贼向东进军,与盘踞在太行山边缘河谷的黑山贼会师。为了筹备兵事,今下张虞需盘点帐下可用之兵。 “若不调平城从骑,白波贼若挥兵东进,上党可用之兵仅五千步骑,禁军千余人为主力,余者郡兵为次,新募之兵为辅。”张辽说道。 张虞按剑踱步,说道:“敌寇号称十余万,其数或虽有假,但至少有六、七万流民,加上匈奴于扶罗三千叛骑,其可用之步骑应不下万余人。以五千新老步骑,迎战万余流寇,是为以寡而敌众,非用兵之道,今下还需抽调部分骑卒南下。” “欲以寡而破众,非骑卒不能担此重任。今让什翼、呼衍乐精选匈奴、义从五百骑南下,余者兵马留守雁北。”张虞说道。 “诺!” 倒不是张虞不想动用匈奴兵,而是动用匈奴兵远征存在风险。匈奴骑尚不是职业兵,他们远征与汉人相同,同样会耽搁生产。 且匈奴骑南下,因临近边塞,空虚的匈奴部容易遭到边塞鲜卑部落劫掠,匈奴骑一旦得知部落遭掠的消息,很容易溃逃离散还乡。 而郦嵩所率的七百骑,用于威慑雁北胡众,以及都护匈奴二部。若是率兵南下,那些匈奴与胡众大概率不会安分。 故张虞除非不得已,正常情况下不会动用雁北的兵马。今下出于对上党形势的忧虑,张虞仅能抽调精壮五百骑南下,留下郦嵩都护匈奴二部。 “今下郡兵与新兵情形何如?”张虞问道。 “郡兵为旧太守刘博所领,今刘博病逝,郡兵将校倒无动作。”张杨说道。 张虞沉吟良久,说道:“今下加强军备,不宜用外人掌军。子循今可与仲康接管两千郡兵,而张君将骑卒交于文远统率,转与伯安统新募两千兵丁。文远为以校尉之职掌骑,来恩、伯道二人辅之!” 五千步骑依照步军校尉千人,骑兵校营八百规划,约可分为四名步军校尉统率,一名骑兵校尉掌骑,两百亲军直属张虞。 “那可有称号?”张辽问道。 张虞笑道:“大军则以度辽为号,骑卒则以云中骑为号,余者步卒四营,便以陷阵、固山为营号,各分左右二营。” 说着,张虞看向高顺,叮嘱说道:“若与白波贼临阵交手,胜负在骑,不败在步。而子循尤善治兵,故交手之时,非君为先锋不可。今下编制步军四营,甲胄、兵器优先于君。” “诺!” 高顺顿感责任重大,拱手说道:“练兵难以一时骤成,顺请君侯调旧部数百名于在下,并杂以精壮兵丁。顺不消数月,则能为君侯编练千人锐士。” “可!” 张虞点头说道:“开春之后,我将观子循与诸君兵马,莫要让我失望!” “诺!”众人拱手应道。 张杨见张虞将先将骑卒精锐分与张辽,再将步卒精锐分于高顺统领,留给自己所统步军营兵多是老弱,张杨神情渐露不满,但碍于众人在此,不好当面向张虞抱怨。 又聊了些要点,张虞让诸将各自退下,抓紧时间整军。 待众人离去,张杨独自留了下来,抱怨说道:“济安,高顺为外人,今若让他执掌锐士,不畏高顺贪利而走乎?” 张虞安抚说道:“今西有白波,东有黑山,子循治军严明,忠于军务,岂能不委以大事?且子循家眷已在路上,今有何疑虑?” 顿了顿,张虞说道:“叔父虽掌弱兵,但今虞有重任交于叔父,且非叔父不能胜任。” “何事?”张杨振奋问道。 “今天下纷乱,并州有山河之险,我张氏掌有兵马,自当保境安民,安抚并州诸郡。贼患若能消亡,明岁我将图谋太原,而上党太守除叔父外,无人可以胜任!” 张虞笑眯眯,说道:“届时太原如能我为张氏所据,我欲将上党太守交于叔父,令叔父为我张氏治民。” 上党太守的饼让张杨吃得很饱,遂神情大喜,搓着双手,说道:“济安若有太原,上党确实需交于亲信之人手中,但恐我不能胜任。” “有何难事!” 张虞搂着张杨的肩膀,说道:“叔父能安抚上党百姓,广垦田亩,惩治贼寇,军粮不缺,便是为大功一件。” “这倒是不难!” 张虞顺着话,说道:“今上党户不过一、二万,民不过十余万,供给五千兵马,恐多有不足。故明岁春,叔父可率帐下兵马军屯,闲时耕种,军时征战。” “军屯?”闻言,张杨神情多有不愿,他想上阵杀敌,但是张虞却安排种田的活给他。 “上党太守责任重大,供给军需是为关键之事,莫非叔父不愿?”张虞叹气道。 “愿意!” 张杨咬了咬牙,说道:“既济安有求,而上党太守责任重大,某愿为大军军屯。” “一时之用,叔父委屈了!”张虞安抚道。 上党才两万户出头,榨干所有百姓,还不够养五千兵马。尤其明年可能会涌进一批流民,军屯对张虞而言,已是必然选择。 至于让谁军屯,张虞思来想去,今下能帮他尽心做事的人不多,只能用上党太守为饼,诱惑让张杨帮他军屯。 至于吕范、满宠二人,历史上虽说是军政复合型人才,但眼下因经验问题,尚支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且二人还要顾及军事。 念及于此,张虞不仅想念钟繇、杜畿二人,他很需要内政达人,帮他打理内政,规划钱粮军需。 “看来需写信于钟繇,看他能否前来助我!” 张虞独叹了声,决意写信于郭图、孙资、钟繇、杜畿四人,邀请四人前来助他。 是日,张虞从黎亭归壶关城,俯首撰写书信。 “茂山,依照书信姓名,将四信寄于诸君。” 张虞将写好的书信,塞入锦囊中,交于张丰,叮嘱说道:“一封信寄往汉中南郑,另两封信寄于雒阳城,另一封寄于清河贝丘。” 杜畿在汉中任职,孙资、钟繇在洛阳,而郭图之前因救王允有功,表为孝廉之后,出任清河郡的贝丘长。 张丰将锦囊收好,拱手说道:“丰当命亲信前往送信。” “善!” 张丰趋步退下后不久,侍从快步入堂,说道:“禀君侯,庾长史今在堂外候命。” “速请!” “诺!” 少顷,庾嶷风尘仆仆入堂,拱手说道:“嶷不负君侯嘱托,已至涿县拜会刘牧伯。” “如何?” 张虞挥手让左右奉温水,说道:“邵然奔波千里多有辛劳,刘太守不幸身亡,今由我暂治上党,而我已拜君为长史。” 庾嶷作揖而拜,说道:“多谢君侯爱戴,关于起兵讨贼之事,刘牧伯已有言语。” “请!” “刘牧伯言,其观起兵之州郡,名托义兵讨贼,实无忧存社稷恤人之意,故今他无意起兵,并让将军观望形势。且刘牧伯言,若上党贫瘠难居,将军可率兵至幽州。”庾嶷说道。 闻言,张虞抚掌而笑,说道:“刘牧伯识大势,今有幽州为盟,我今无忧尔!” 刘虞不会参加讨董之役,因有前世知识,张虞还是能记得这点,故他立场打算跟刘虞走。而刘虞邀请他到幽州驻兵,算是他没料到之事。 刘虞上位之后,因幽州无兵乱,裁撤了大量兵马,仅保留公孙瓒一支部队。若他前往幽州,以他与刘虞的关系,大概率所得到的资源,会比公孙瓒更多。 可惜张虞已有谋划并州的战略,自是不可能离开上党,前去投奔刘虞。当然若张虞割据失败,倒可前往刘虞帐下,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 今下以上党临近幽州之关系,若张虞真有危难,且求于刘虞。不用怀疑,刘虞大体会出兵救援,算是变相与刘虞结盟了。 庾嶷沉吟少许,问道:“君侯,今下刘公无意讨董,不知我军有何打算?” 张虞指着案牍上公文,说道:“上党户口凋敝,钱粮赋税不丰,难以供养大军;西侧白波贼似有东进之势,而我军兵马不精,需操练兵马;明岁京畿兵乱,流民或会入境,今需规划荒田。除以上之外,更有琐碎杂事,今需邵然为某分忧。” 庾嶷神色了然,说道:“请君侯吩咐政务!” “善!” 《唐书·太祖本纪》:“十一月,黑山贼伏杀上党太守刘博,诸县无首,遂请太祖督上党,治壶关。未几,太祖以度辽将军,兼领上党太守。” (本章完) 第159章 萧何投效,公路震怒 第159章 萧何投效,公路震怒 雒阳,芳林亭。 亭中偏僻院落,钟繇单手持信,单手背腰,望着西下的夕阳,神情多有深思之色。 张虞的书信,通过向朝廷上疏为由,信使偷偷将信送到了钟繇手中。而今钟繇面对张虞的招募,却不能决定。 张虞在信中,可非嘘寒问暖,而是单刀直入,直言目的。 ‘今贼臣作乱,诸豪名托义兵,无匡社稷恤民之念,而虞虽说年少,但不敢坐视天下骚乱。卿胸怀大志,岂能居雒阳而空谈形势。虞欲与卿勠力同心,匡济黎民,共安社稷。虞于壶关扫榻以待卿至!’ 再读了遍书信,钟繇皱眉微叹。 张虞出京前,以担忧雒阳动荡不休为由,故率兵离京,以避深陷政治漩涡。 从如今形势来看,不得不承认张虞的选择是正确的。何进被宦官所杀,宦官被袁氏所杀,袁氏被董卓所取。 本以为混乱的雒阳局势可以告一段落,但不料出走的袁绍、袁术二人与关东诸州牧、太守联盟。今京师上下上下官吏,几乎尽知关东群雄奔走联络,蓄意讨伐董卓。 凭钟繇的眼光不难看出,一旦关东群雄并起,这将是天下混乱的前奏,那这汉家天下将维系不了多久。 若出于寻求出路为目的,钟繇或许可以到友人张虞帐下避难。然在这封信里,张虞非是以友人的口吻来信相招,而是以领导人的身份相邀,显然他若前往上党,大概率要为张虞效力。 那么张虞眼下值得他投效吗? 从官职上说,张虞肯定无力提供钟繇今下满意的官位。 但若从才能发挥上,他若前往投效张虞,以往昔的交往来看,张虞肯定会器重他。 可是钟繇能肯定张虞可以成事吗? 即便不能说成事,钟繇能确保自己的未来会比呆在雒阳更好吗? 以上这些事,钟繇无法确认。 今下的他已经四十岁了,半截身子入土,他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受到宏观叙事的诱惑便会上头,不管其他事,直接投奔张虞。 他需要为他的家庭而考虑,为衰败的钟氏家族而考虑。他身上的担子很重,让他负担不起不理性的考虑。 若凭理性来判断,张虞能否有成事的机会吗? 钟繇停下踱步的脚,不禁回忆起他与张虞所经历的往事。 其一,张虞志向远大。不仅多次提出保境安民的念头,今下书信来邀,更是提及匡扶社稷之意。若以钟繇来看,张虞或许已有不臣之心,要不然不会来信邀请他。 其二,张虞军略出众。从一副校尉之身至边疆,威震边塞,后来更是受任败军之际,扭转占据,斩杀单于,成就大功,以二旬有余之龄,出拜禁军校尉。征讨葛陂贼,遇袭反胜,所部是为强兵。眼下更是以度辽将军职讨贼,坐拥上党郡。 其三,张虞名声显赫。自扭转战局,斩杀单于以来,张虞在并州内必定是名声赫赫,从张虞自领上党太守,诸县长无反对意见,或许便能窥探一二。 其四,张虞所处形势尚可。上党虽说贫瘠,但地理位置却是关键,得上党可俯视河北,为三晋之门户,作为出入过上党的他,有资格评价上党。 故若张虞欲真有大志,或许会趁未来中原混乱之际,以上党为根基,进吞太原、雁门二郡,下视河东、河内。届时东有太行为屏障,西有大河为险阻,北极大漠、阴山,南至孟津、井陉,三晋之所,可谓完固之地。 凭三晋之地,张虞纵不能成就大业,至少在混乱的局势下,能保全基业。甚至说如果河北、关中动荡,凭高屋建瓴之势,或能横扫关西或中原,时兵临天下以就霸业。 至于汉室能否存续,钟繇之前或许还有念头。但随着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三州长官起兵,以及袁术在南阳讨贼的消息传来,钟繇也已不认为汉室目前有再兴的希望。 汉室若想兴盛,除非说再有世祖皇帝临世,横扫寰宇,重构汉家天下! 不管未来天下会如何,张虞至少能坐拥三晋之业。且在乱世里,因张虞拥有出色的军事才能,他或许能走得更远。最不济遇见世祖临世,劝张虞效仿窦融之事,张虞也能获得善终。 而他若投效至张虞帐下,未来地位会比目前现状来得更高,才能也能得到施展。若张虞侥幸能走得更远,他至少不会亏。 那投张虞吗? 钟繇心有所动,但出于惶恐,却又有所犹豫,思索是否等形势更明朗些,再北渡黄河,投效张虞。 然若晩至张虞麾下,从收益来说自然会少。 念及于此,钟繇不由摇头自嘲,为他成事欲担风险,欲多享利益而不愿多付出的心态而感到无奈。 “家主,府外有孙先生门童,其让仆传话,问家主能决否?”侍从问道。孙资通过太学考试,入选为孝廉。太平年间,孙资或许前途光明,但今随着朝廷形势不明,孙资收到张虞的书信后,便不打算留在雒阳,而是前往上党,投奔老熟人张虞。 “年轻人果断,倒是我行事愈发迟疑了!” 钟繇摇头而叹,说道:“派人告诉孙姓士人,我已有决断。过些日,我去寻他!” “诺!” “罢了!” 钟繇攥紧巾帛,自语道:“瞻前顾后,非丈夫之所为。张虞有成事之能,今若至他帐下,或别有番富贵。若是张虞不成事,休怪我离他而去,寻投袁本初门下。” 且不说钟繇、孙资受张虞书信相邀,准备前往上党。今下远在南阳的袁术得到袁绍寄来的书信,闻张虞无意会盟,遂对张虞心生不满。 “张济安怎敢不应讨贼檄文?” 袁术负手踱步,神情愤懑,说道:“昔在雒阳时,我待他不薄。若无我为他奔走,他安能封侯拜将,以弱冠而统兵。今国贼董卓乱政,莫非其贪图董卓所予富贵,而舍我袁氏乎!” 得知张虞受檄文而不举兵的操作,袁术有种被张虞背刺的恼怒。之前在雒阳时,他还有过怀疑张虞,昔被张虞说服,容他出京募兵。 然随着董卓入局,局势在短短三、四天内便发生剧变,让他都来不及招张虞率部赶赴京师,便为躲避董卓的迫害,逃至南阳,联络关东众人准备起兵。 起兵之时,他还向袁绍写信,信誓旦旦保证,只要檄文一到,张虞便会率部起兵。然结果惨遭打脸,张虞收到檄文之后,竟无动于衷。 须知今连长沙孙坚、江夏太守刘祥都听他的号令,各率兵马朝南阳赶来,区区牧羊放牛之辈,怎敢拒绝应盟的檄文。 袁嗣迟疑几许,说道:“兄长息怒,张济安与我袁氏多有往来,除与兄长外,还与沛国相袁秘有救命之恩。今桥瑁檄文由本初兄转交于张济安,而张济安或有犹豫之事,故迟迟不能发文应盟。” “如张济安妻族王氏尽在董卓手下出任要职,恐他若是起兵,王氏将被董卓所诛。” 顿了顿,袁嗣说道:“故以弟之见,兄长不如休书一封,令亲信奔波至上党,一为兄长联络本初兄与韩馥、王匡,二为兄长探明张济安为何不应盟缘由。” 袁嗣作为袁术的族弟,在雒阳时与张虞有过往来,张虞为人和善,常请他喝酒,甚至会送礼于他,这让他对张虞多有好感。今袁术气恼张虞不起兵应盟,袁嗣思虑之下,还是打算帮张虞说话。 至于今位面起兵诸侯,较历史上十三位原有的诸侯外,另外还多了位因张虞出手而活命的沛国相袁秘。而十四位诸侯中,袁氏占有四人,另外关系者,有孙坚、曹操、韩馥等,可见袁氏实力之惊人。 袁术蹙眉踱步,冷哼说道:“叔父身在雒阳,而我与袁绍为天下讨贼,亦是不得不忍痛起兵,更何况张虞乎?张济安若不舍王氏,我可将族中袁氏女嫁于他,其王氏安能与我袁氏相比?” 袁嗣摸了摸鼻子,神情多有尴尬。 袁隗、袁基在雒阳,他们曾有质疑过若是起兵,董卓是否会杀袁隗。但袁术、袁绍二人倒是笃定认为,袁隗是董卓举主,董卓不敢丧心病狂杀害袁隗。 二袁既这般认为,身份不如二人的诸袁除了异议外,倒也没有反对。毕竟袁氏名望崇高,董卓岂敢行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不过袁氏归袁氏,今张虞若是反叛,袁嗣能猜到董卓肯定会先杀了王允、王宏二人。 袁术稍微冷静下来,说道:“嗣弟所言不无道理,今下那便由嗣弟出使,过豫州,至冀州,为我联络袁绍、韩馥、王匡等人。顺便到上党,询问下张虞为何不起兵应盟。” “诺!” 袁嗣拱手领命。 袁术坐回席上,灌了口蜜水,问道:“今孙坚已至何处?” “至南郡了!” 袁嗣说道:“今下依照计划,当会处死刺史王睿。” “好!” 袁术满意颔首,说道:“让孙坚至南阳时,再寻机处死张咨。届时至鲁阳时,我将表他为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 说着,袁术捋须而叹,感慨道:“江东猛虎倒比边塞猛虎听话,今孙坚为我所用,何愁荆州不能为我所据。” (本章完) 第160章 袁君虽好,我意属张 第160章 袁君虽好,我意属张 “今董卓废帝杀后,以辅汉之名而祸乱天下。关东义士纷纷起兵应盟,乃丈夫建功立业之机,不知公则有何打算?” 荀谌与郭图相对而坐,问道:“莫非公则欲独守贝丘,以观天下变化?” 郭图抿酒微笑,反问道:“不知友若有何图谋?” 荀谌摇了摇头,说道:“白身一介,谈不上图谋。冀州牧命人邀颍川诸氏北上,我荀氏亦在其名列之中。然我得袁渤海征辟,今欲拜至他门下。” 郭图沉吟少许,说道:“颍川,四战之地。天下生变,则为兵戈冲突之地。冀州牧心念乡人,邀诸君北上,可谓仁善之举。” “袁渤海弱冠登朝,名播海内,今国家灾难之际,则举义兵奋发。今拥渤海兵卒,汇关东之众,声讨国贼,可谓大丈夫。友若前往投效,可谓得遇良君。” 在动乱前夕,派人接收家眷,不单单张虞一个人这么做。冀州牧韩馥所为类似,派帐下兵马前往颍川,将与他交好的颍川士族接到河北。 可惜韩馥在历史上还没拔用颍川贤才,便被袁绍取而代之,大批颍川人才被袁绍所用。而曹操手下的颍川士人,与曹操得到荀彧投效,以及控制了颍川有不少关系。 “那君是否有意和我同往渤海乎?”荀谌问道。 郭图犹豫说道:“袁渤海名声虽说显赫,但今往投效我尚疑之。” “何须疑虑?” 荀谌笑眯眯说道:“袁君礼贤下士,今公则舍官而投拜至麾下,必喜不自禁,并委以要职。” 郭图沉吟良久,说道:“实不相瞒,度辽将军张济安来信招我,故我为此而斟酌!” “今君可是为投张氏,还是为投袁君而迟疑?”荀谌问道。 郭图沉默不语,相比投靠袁绍,他更倾向于投靠与他亲密交情的张虞。毕竟张虞与王允对他有恩,而他也了解张虞。若投靠袁绍,他拿捏不准,能否得到重用。 见郭图不语,荀谌沉吟少许,劝道:“公则,袁渤海四世三公,名响海内。今奋发起兵,征讨国贼,是为大丈夫。张度辽虽说兵略出众,但其名声微薄。” “张度辽纵一时得志,但若以长远观之,安能与袁君相较。袁君非池中之物,今遇风云必将龙腾于天下。望公则勿要小觑袁公,舍大志以图小贵。” 半响之后,郭图徐徐说道:“如友若所言,袁君为天下英豪,但张君虽说弱冠,但亦有出众之处。莫忘黄巾之时,张君尚为一介白身,凭王氏恩宠,得为州吏。” “然今六年之后,张君便任度辽将军,掌上党之一郡,比之袁君尚有不足,但料以张君之韬略,或别有番富贵。” 拿张虞与袁绍比较,今下即便袁绍赢了,但对边境豪强出身的张虞来说,都是一种胜利,毕竟二者起步资源不是一个档次。 “依公则之语,当下欲投张度辽?”荀谌问道。 郭图心中略有纠结,说道:“我尚不知袁渤海为人!” 见郭图犹豫,荀谌引诱说道:“眼下不如随我先往渤海,拜会袁君。若公则不得重用,不如再寻张度辽。” 郭图捋须而吟,他当下需早做打算了。说实话说,比较张虞、袁绍二人前途,他更看好袁绍的前途。但张虞能凭白身混到度辽将军,其自然有可取之道,如张虞兵略出众。故在乱世中,张虞或许会异军突起。 比较二人的帐下人才而言,袁绍结交士人众多,他若投效袁绍,短期内估计要屈居袁绍旧人之下。而张虞不同,因出身卑微,或是说年轻之故,张虞所结交之人少。今下他若投效张虞,直接能得到重用。 “公则?” 荀谌再次诱惑道:“贝丘离南皮甚近,今不如先往南皮,再至壶关。” “不了!” 郭图摇了下头,说道:“我与张济安有旧,今他书信相邀,我不敢不往。而袁君名声显赫,但今无书信,图不便擅往。望友若容我先往壶关,若度辽非成事之人,我当转投袁君,届时劳君引荐。” “善!” 见说服不了郭图,荀谌倒也没强行劝说。毕竟郭图所说之事,不无道理,相比袁绍,张虞与郭图二人羁绊颇深。况今下择人投效,不代表买定离手,若觉得投效之人不靠谱,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且不言郭图在几经犹豫下,终于选择投效张虞。而天下随着时间来到初平正月,经过关东诸侯一、两个月的奔走,终于在正月起兵讨董。 时众诸侯以袁绍为盟主,而袁绍自号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以扶持陈留王为帝为口号,讨伐董卓。 十四位诸侯兵分三路,北路军主将为袁绍,下辖河内太守王匡,冀州牧韩馥居邺城为北路军供给军需。 东路军兵将众多,张邈、刘岱、孔伷、桥瑁、张超、曹操等人屯兵酸枣。 南路军主将为后将军袁术,长沙太守孙坚、江夏太守刘祥为前驱,屯兵于鲁阳。 联军十余万之众,声势撼动天下,纵董卓亦不得不畏惧三分。 同月,董卓为破坏联军重扶刘辩上位的计划,遂令李儒毒杀刘辩。未及,廷尉正钟繇上疏,以度辽将军张虞屯兵上党,未免受袁氏蛊惑而举兵为由,请命至上党安抚张虞。董卓准钟繇之请,命钟繇出使上党。 与此同时,董卓因担忧屯兵在关中的皇甫嵩、盖勋二人,与关东诸侯联合,行东西夹击之举,遂将都城西迁至长安,并命皇甫嵩、盖勋二人入朝为官。 天下乱成一锅粥,而上党在张虞治理下,郡内户籍虽依旧稀少,但诸县治安多有好转。 今下张虞驾车出城三里,以迎舍贝丘长而来投效他的郭图。 “公则不远道而来,虞不甚欣喜。”张虞上迎郭图,笑道。 郭图向张虞作揖,望着迎接他的车队,受宠若惊,说道:“图怎敢劳驾将军远迎!” “值得!” 张虞挽着郭图的手臂,同上车驾,说道:“董卓擅杀陛下,鸩杀太后,专权擅政,人神共愤;关东诸豪名托义兵,然未有忧存社稷,抚恤黎民之意,令虞所不耻。” “为匡扶天下,我已与刘幽州为盟。然今上党内贫外患,令我难展大志,需诸志士与我同心,方能清除积弊。公则舍官而投我,虞若不以重礼待之,岂不辜负公则之美意。” 张虞既无意助董,又无意起兵讨董,需要有个口号证明他选择的正当性,表示董卓与关东诸豪不具备正义性。 如何证明张虞有正义性呢? 张虞自然需要用刘虞当他的牌面,刘虞身上的汉室血脉远比西汉皇族之后的刘表、刘焉、刘备三人血脉更加纯正。 刘虞的祖先为东海恭王刘强(刘疆)之后,而刘强乃郭圣通之子,东汉第一任太子。因刘秀为扶刘庄上位,不得不废刘强。 故刘虞可谓帝室王公之胃,治幽州能平戈,稸保燕、蓟之饶。况刘虞为现任大司马,袁绍、董卓都在拉拢他。 眼下刘虞无意参与袁、董之争,不就是变相不认可袁、董二人的操作吗?而张虞作为刘虞联合之人,自然可以明目张胆打着刘虞的名号。 张虞既是如此言语,以郭图的政治智慧,自然懂得接话。 郭图拱手说道:“董、袁之争在于权,天下兵戈将起。而今将军心怀社稷,有意抚恤黎民,图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善!” 张虞手扶车栏,指着壶关县城,笑道:“今有上党一隅之地,我有封拜之权,公则远至而来,欲出仕何职?” 给予人才最大的赏识,不是说迎接的礼仪有多重,而是让人才自认为有参与感,他的才能有地方发挥出来。 得闻张虞之语,郭图捋须而吟,神情充满了满足之色。 “图初至将军麾下,尚不敢妄议,愿请将军委任!”郭图说道。 “若公则善谋,或可任参军;公则志于政,君可自选郡中职位。”张虞笑道。 “图不才,愿任将军麾下参军。若将军另有杂事,图愿兼任之。”郭图说道。 “善!” 张虞颇是喜悦,挽着郭图的手臂,笑道:“郡中事务繁琐,料理军中辎重文吏多兼郡职。今公则入军为参,可为虞兼理辎重。” “诺!”郭图应道。 “我已于郡府备下宴席,时某麾下将吏齐至,公则往后可与诸君多多往来。”张虞说道。 “有劳将军了!” “公则无需多礼,以你我之情,称字便好!”张虞笑眯眯道。 “称字何以分上下?” 郭图正色说道:“今君为尊,自需以尊号称之。” 郭图可非许攸,他虽自恃与张虞关系好,但可不敢直呼字号。 随着车驾至府衙,张虞携郭图下车,并为他介绍满宠、吕范、张杨、张辽、许褚等人,算是让郭图融入众人。 至于满宠南下接张虞麾下将吏的家眷,除了许褚所在的许氏因心疼不动产,以袁秘治下安稳为由,委婉拒绝了搬迁外,高顺、徐庶、吕范、满宠的家眷都前后搬到上党。 许褚见父兄无意搬迁,倒是向张虞致歉。而张虞则是好言安抚,为了长留许褚,已是让人帮许褚说亲,打算用家庭作为许褚的羁绊。 (本章完) 第161章 非君择臣,臣亦择君 第161章 非君择臣,臣亦择君 公元190年,初平元年,正月。 壶关,度辽将军府。 “据斥候探查,白波贼因被河东诸氏坞堡坚壁所退,今诸部有意向东迁徙,掠上党,与黑山诸贼汇合。” 徐庶汇总斥候所报之内容,站在上党舆图前,用细杆指点形势,说道:“今白波贼汇于杨县、永安、襄陵三县一带就食,若所料不差,贼众应该会跋霍大山,经陭氏县(今山西安泽),涉沁水,入掠上党。” 上党与河东郡之间,有两山一河为阻,河为沁水,其穿太岳山而下,形成河谷地区,而陭氏则坐落于河谷之中。 历史上,秦赵之间的长平之战,便是秦国从河东郡出兵,跨越山水险阻,将兵力投送至上党。 当然,秦国东征的道路与白波贼入寇上党的路线不同。因河谷孔道众多,故上党与河东郡的穿行的道路有两条,秦国走南线,即从冀县东进;白波贼走北线,从杨县东掠。 “陭氏县?” 张杨指着舆图,说道:“陭氏县位居河谷之中,泌水穿城而过。今白波欲从陭氏入上党,我军可依沁水、山势之险,以据白波贼。” “沁水河谷多孔道,唯恐白波贼走别途入上党。”张辽说道。 “公则有何见解?”张虞看向郭图,问道。 郭图捋须微吟,说道:“白波贼之所以东进,实因掠太原、河东受挫,而所聚流民众多,粮草日渐匮乏。我闻将军名声显著匈奴,而今任度辽将军,不如遣人拜会于夫罗,责问其为何聚众反叛。” “至于据白波贼之兵,以图之见,不如选将率兵至陭氏,以为前哨探敌之用。” “可!” 张虞深以为然,说道:“白波贼兵虽众,但人心不齐。今若能分而化之,未必不能大破贼兵,俘其老弱之众。” 于夫罗其人,张虞任护匈奴副校尉时,曾与他打过交道,其人汉化颇深,因父亲为单于之故,而他又为左贤王,故于夫罗在匈奴里属于是亲汉派系。 数年前,朝廷因乌桓之乱,抽调匈奴兵马三千骑,便是由于夫罗率兵出征。然行至半途,匈奴叛乱起,其父羌渠单于死,由须卜单于继位。 随着须卜单于被张虞所斩,匈奴内部因单于问题而产生矛盾,不得不用六部议事,暂时取代单于职权。而率部在外的于夫罗受朝廷诏书,率骑而归国,尝试谋取单于。 但由于栾提莫车、去卑的拒绝,于夫罗谋取单于位失败,在朝廷的诏书下,三千匈奴骑至河东郡的平阳屯兵。 很快,随着刘宏的去世,雒阳一系列争斗,于夫罗被朝廷忽视,其部缺乏粮草严重,加之白波贼在河东的作乱,于夫罗干脆在白波贼的联合下,一起反叛。 如果白波贼犯边,以张虞与匈奴的复杂关系,于夫罗说不准能够成为张虞的助力。 “那不知由谁前往陭氏驻守?”张杨问道。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让伯道率五百步骑至陭氏屯兵,若白波贼众至,伯道固守城池便可。我得知消息,当率大军星夜前往支援,不消五、六日,便能至陭氏。” “昭领命!”郝昭从席上起身,拱手应道。 郝昭作为早早投效到他门下的将领,并在历史上发挥出彩。今下为了培养郝昭,张虞也打算让郝昭独自统兵。 郭图思索了下,问道:“君侯,图今下有一忧虑,白波贼今下东进,而我恐黑山贼会举兵向西呼应。二贼如若东西合击,我军怕是难以招架!” 张虞注视上党舆图,思虑说道:“黑山贼号百万之众,分居太行大山南北,多居于大山东侧缘边河谷,如河内之林虑,魏郡之涉县等河北诸地。至于上党境内,虽有黑山贼众,但其数不多,约在沾县、毛城一带。” “贼众离散而居,纵张燕为贼首,尚不能管辖黑山诸贼。今诸贼岂会聚兵向西,以呼应白波贼乎?” 黑山贼与白波贼来源不同,黑山贼是由各部离散黄巾组织而成,张燕对黑山贼的控制力很弱。而白波贼由郭泰率领,其有明确的首领。 之前张虞尚会疑虑二贼联合,然待他摸清二贼的组织架构的不同,对黑山贼稍微放心。 待徐庶想继续汇报时,却见侍从快步入内,说道:“禀君侯,雒阳二君已至城外。” “可是钟元常、孙彦龙二君?”张虞欣喜问道。 “正是!” 闻言,张虞大喜不已,从榻上猛地起身,谓左右笑道:“军议暂休,二贤来此,容我出迎之。” “诺!” 说罢,张虞便按剑趋步而行。而堂内诸将互视了几眼,皆起身相随。 少顷,张虞乘车驾而出,诸将乘骑随行,以迎钟繇、孙资二人。 “元常、彦龙远道而来,怎不提前知会,虞有失远迎!”张虞从车而下,向风尘仆仆的二人拱手道。钟繇笑道:“今下关东诸雄起兵讨董,封锁大河渡口。我与彦龙因借安抚济安之名出京,故难从雒阳渡河,唯有乔装打扮,绕道弘农渡河,从河东郡,转至河内郡,方抵上党。” “二君奔走辛苦了!” 张虞见钟繇随行之人多有家眷老弱,说道:“二君家眷与随行之人,倒可先至屋舍落脚歇息,另有侍从奉上汤水、膳食。” “多谢济安了!” “理应之事!” 张虞各挽钟繇、孙资的手上车,说道:“今先行至郡府,容我为二君介绍我帐下贤士。” 说着,张虞笑了笑,说道:“元常多有至军中游玩,应熟知我帐下将吏。倒是彦龙因多在雒阳,虽与我有所往来,但却不知我帐下将吏。” 因二者之间的地位差距甚大,且往来次数少了,孙资倒是谨慎了许多,说道:“劳君侯为资引荐贤士。” “好说!” 张虞亲抚孙资背部,说道:“我依稀记得彦龙与虞同学于大麓,今时间流逝,但你我同学之情不改。二君至上党,乃与虞同创基业,共匡社稷,抚恤黎民。” “君侯大义,资愿随之!”孙资正色说道。 “若济安不弃,繇愿助之!”钟繇笑道。 “善!” 张虞握着二人手,笑道:“上党虽说贫瘠,我却有征辟之权,不知二君愿为何官?” 孙资看了眼钟繇,说道:“资居雒阳习经多年,幸至台阁,初任郎官。今不敢言有大才,更不敢言治兵,愿为君侯治县。” “好!” 张虞大为赞叹,说道:“诸子居郡中者多,而甘为县长者少。彦龙愿为县长,虞喜不自禁!” 孙资没有好高骛远的心态,让张虞非常赞赏。上党郡户籍少,但县却是不少,一共有十三座县城,故与冀州大郡的县数差不多。 故今县数虽多,但户籍人口稀少,每县平均下来仅有可怜的一、两千户人,因此上党地区的县长俸禄都不高。 今下孙资愿意到地方上担任县长,除了让张虞为他脚踏实地而欣喜外,还有代表属于张虞的官吏下探到了县一级。 毕竟张虞虽控制了上党,但严格来说,他仅控制了壶关治所,以及部分险要地区,余者十二县的长吏虽说归附张虞,但未与张虞建立起紧密的联络。 张虞若想深入控制上党,诸县长吏需经他清洗一遍,并更替上他的属吏。 继而,张虞顺势看向钟繇,问道:“那元常呢?” 闻张虞之言,钟繇捋须而笑,神色多暗藏深意。 见状,张虞瞬间明白钟繇心意,不由暗骂了下自己愚笨。 钟繇作为廷尉正,至少是六百石京官,而他所能征辟官职,不过数百石小吏,或是说表他人为县长。连郭图都不甘为郡吏,而是出任他的参军,更何况千里奔波来找他的钟繇。 显然钟繇不是贪图他的官位而来,而是希望与他图谋大业,这种人才若想留住,岂能用寻常手段,需与他深述宏图大业,给予超凡的待遇。 乱世将至的时局下,君臣之道难以长久,非君择臣,臣亦择君! 张虞紧握钟繇的手,笑道:“我与元常许久未见,今日宴会之后,我与君深诉情意。” “愿受济安之邀!”钟繇拱手说道。 见张虞无需自己提醒,瞬间便明白自己的深意,钟繇心中不由赞叹了下。钟繇需要承认一点,张虞能以白身而跃迁至度辽将军,不仅是自身军略出众,张虞更是聪慧,能审时度势。 至了府衙,张虞依照惯例,举行了宴会,向二人介绍了帐下将吏,并为帐下将吏引荐钟、孙二人。 郭图见钟繇都被张虞挖来,遂欣喜不已。他本以为就他一人投效张虞,今连官职比他高的钟繇都为张虞效力,自衿之情略退,并将心中的犹豫放下。 张虞望着堂内受邀而至的郭、钟、孙三人,不由念及他写给汉中郡丞杜畿的第四封信,今下他既不知信使消息,更不知杜畿是否收到信件,心中多有忐忑。 因上党距离汉中有四千多里的路程,加上沿途多有动乱,送信的信使足足走了两个多月。其间因道路走错,信使耽搁时间,最终在关中探听到道路,选子午道入汉中,这才到了南郑。 入了汉中,信使这才将书信送到杜畿手里。而收到张虞的书信之后,杜畿却不能决! (本章完) 第162章 安天下之策,据并州之略 第162章 安天下之策,据并州之略 时值清晨,雾气弥漫,凉风拂面。 “呼!” 张虞用温热的巾帕擦了下脸上的汗水,将胸中浊气长吐而出。 张虞虽说已是掌握数千兵马,手下能陷阵冲杀的将领不少,但张虞却不敢松懈,每日都会操练武艺。 “钟君是否已醒?”张虞问道。 “回君侯,钟君今在府衙内享用早膳!”侍从说道。 “好!” 张虞将巾帕递到侍从手里,说道:“请钟君至偏堂议事,我稍后便至。” “诺!” 张虞回屋沐浴更衣一番,换了身劲服便去见钟繇。 而钟繇今受邀至张虞近来独处的偏堂,因年近四旬之故,钟繇以深色玄服为袍,望着堂内所陈列的书籍,钟繇脸上多有好奇。 因张虞沐浴更衣未至,钟繇便在堂内逛了起来,欲窥探张虞内心所思。 “《高帝纪》!” 踱步间,钟繇发现了张虞近来所读之书,竟是汉书中的《高帝纪》。 钟繇不由想到今天下形势,以及张虞所行之事,不由暗忖:“张济安果有非凡之志!” “元常!” 见钟繇沉迷于竹简之上的内容,张虞按剑趋步入内,唤道。 钟繇将《高帝纪》放至案几上,深意问道:“济安每日在屋中深读高祖之纪,不知意欲何为?” 张虞神情如常,说道:“高祖以亭长之身竟能开两汉之基业,后人不可不为之敬服。” 钟繇微挑了眉目,说道:“今汉室衰微,上有国贼当政,下有诸雄并起,不知济安有何大略匡扶社稷?” 张虞整理了衣裳,邀钟繇与自己相对而坐。 “大略不敢谈及!” 张虞微微而笑,为钟繇倒了杯蜜水,说道:“关东诸雄名托义兵,实则各有算计,迟早分崩离析。董卓秉持国政,朝堂诸卿不服,京畿必会生变。” “天下将崩,而虞才疏学浅,幸上党士民相拥,方得有贫瘠之地,虞不敢妄图大事,仅愿庇护三晋之民,而后再观天下变化。” 钟繇失望而笑,对张虞的回答很是不满,说道:“若济安之志,仅限于此,恐繇需拜别济安了!” 闻言,张虞神情微变,拉住钟繇的手臂,正色说道:“虞有大志,但谋略短浅,望请元常赐教!” 说罢,张虞作揖长拜,神情诚恳。 见状,钟繇坐回榻上,问道:“繇愿闻君侯之志?” 张虞沉吟良久,他有后世之记忆,很清楚东汉注定灭亡,他初见钟繇实不敢轻易吐露大志,故有之前那番回答。 微吐了口气,张虞下有决心,笑道:“我愿说,但恐元常不敢听!” “请君细言!” 张虞上身板正,手按剑柄,沉声说道:“恕虞直言,汉至今下,国祚衰微,积弊已深,四夷生怨,百姓沸腾,若欲清平天下,需如朽屋毁而重建。” “观商、周之业,终不过四、五百年之国祚。昔秦朝亡于暴政,高祖斩白蛇而起兵,开汉家四百之基业。今朝先是宦官、外戚作乱,后百姓因疾苦而起义兵。” “先帝临终昏聩,不立太子,致生夺储之变,董卓逞凶入京,废帝鸩后,行篡逆之举。袁氏纠人为恶,令民生涂炭,故虞窃以为汉室将亡矣!” “昔元常问我志向,实不相瞒,虞自有效高祖所为之志,剑扫天下之群雄,荡平作乱之群寇,驱逐侵边之四夷,重兴我华夏之社稷。” 张虞按剑踱步,沉声说道:“虞今卑微,愿以庇三晋之民为先,再借三晋之力,观望东西之形势。” 说着,张虞虎视钟繇,问道:“以上是为在下之志,不知元常之意何如?” 钟繇能猜到张虞有不臣之心,当下如此大胆吐露,尤让钟繇为之震惊。但就形势而言,张虞所说之言不差,且张虞有能力争雄天下,甚至吃下并州,有机会观望神器。钟繇很快反应,拱手说道:“济安之志,繇敬佩之至。在下不才,愿君侯威德加于四海,繇得效尺寸之功,垂功名于竹帛耳!” 张虞大声而笑,扶起钟繇,说道:“卿有萧何之才,昔汉室不能大用。今天下衰微,是为卿大展宏图之时。” 钟繇说道:“萧何之才,繇不敢自居。今岁以来,天下动荡,繇有微思,不知君侯愿听否?” “虞愚钝,望卿细语言明。” 张虞扶钟繇上位,自己跪坐于对榻,并以谦卑姿态,请钟繇为他谋划。 钟繇轻捋胡须,思虑说道:“古来欲成大业,必有图谋天下之略。昔高祖得遇郦食其,郦生献东西之策于高祖,而高祖得韩信灭项之略,终一统天下。世祖奔走遇邓禹,邓禹进平天下之略,世祖驱河北之卒,西掠关西,南吞中原,遂中兴于天下。” “繇不才,今为君侯浅论天下。君侯所据上党,东钳河北,南制河内,故君侯纵不与袁氏合,袁绍亦不敢因此而生怨。” “上党为并州之门户,而并州之形势,表里山河,堪为完固之地。东有太行为屏障,西有大河为险阻,北极大漠、阴山,南至孟津、井陉,可为王霸之业。” “并州之于天下,东凭上党望河北,西据河东以观关中。故于天下言,并州为枢纽之所,高祖得并州,横扫河北,以灭项羽;世祖据并州,西吞关中,中兴汉室。” 钟繇言语中多有兴奋,说道:“君侯得上党,据并州之后,而繇以为或可挥兵西进,效高祖平天下之势,吞巴蜀,北平河北,南下中原,天下则将安矣!” 钟繇所画的饼很香,但张虞的思绪并没被迷糊,而是问道:“据并州,为何不取河北,而西望关中。” 钟繇沉吟少许,说道:“董卓迁都至长安,汉室虽衰,但仍有忠臣,以董卓之行,恐难久活。时董卓身亡,关中恐生兵乱,若君侯彼时已下并州,为何不能观望?” “至于河北,今幽州牧刘虞为天下之望,汉胡为之效力,非可骤图之所。另关东诸侯多庸碌之辈,唯袁绍名扬天下,奋发并起,有成势之基。料刘、袁相争河北,君侯恐难骤图。” “冀州牧韩馥不可成事否?”张虞有心考究道。 钟繇摇头而笑,说道:“韩馥为袁氏故吏,其人优弱寡断,性情素怯弱。韩馥坐拥冀州,本可钳制袁绍,然却怯弱,竟以袁绍为主帅,而他居邺城供需兵粮。” “此番群雄讨董,大涨袁绍威望,故今虽为区区渤海太守,但冀州士民皆仰望袁绍尔!” 群雄讨董的诸侯不少,但真正能大涨名望者,唯有身为盟主的袁绍了。毕竟袁绍身为盟主,且还亲自作为北路军的主帅出征。 “彩!” 张虞不禁鼓掌喝彩,凭今天下混乱的形势,钟繇能揣测出未来大概的走向,可谓眼光之高远。虽然说不少细微之处有误,但对整体形势而言,谈不上大问题,甚至说战略可以根据形势变化而更改。 其中劝张虞取关西,几乎是正中张虞的本意。就形势而言,若历史变化不大,待他整合并州,估计袁绍也已入主冀州。 届时与坐拥河北的袁绍开战,凭并州的人力物力非他之对手。倒不如利用王允、吕布诛董卓,以及后续产生的一系列内乱,先吞并富庶的河东,再进吞关中。 张虞收敛神情,问道:“卿所言为长远之事,今下以上党内外形势,不知有何高见?” 钟繇抿了口蜜水,润了润喉咙,说道:“据君侯昨日所言,上党内受困于百姓凋敝,外有白波之患。君侯为解上党之难,欲收河内之难民,率兵西击白波,可是如此?” “然也!”张虞点头说道。 钟繇放下漆杯,起身踱步,说道:“君侯所为可是为强壮上党之举,但以繇之见尚有所不足。” “哦!” 张虞正襟危坐,说道:“请卿明言!” 钟繇停下脚步,神情微正,拱手说道:“上党郡内豪强、士族虽不如河北郡县之多,但亦可为君侯助力。以繇之见,君不如征辟郡内文士,拣选可用之人,表为县长。且河内为富饶之所,文风鼎盛,君侯为何不礼待河内士人,收贤士以入幕府。” “另豪强、士族筑坞建堡,以避郡县征收赋税,君侯为何不行雷厉之为,令郡内豪强上缴赋税,出丁为兵。”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卿所言有理,仅上党民风强劲,我恐逼豪强、士族清缴赋税,出丁为兵,将与我离心离德,而暗连他人。” “不然!” 钟繇笑道:“君侯辟表上党士人为官,而上党士人岂能不为君侯出力。君侯若为此而忧,今可将此事交于在下。君侯若能率兵击败白波贼,繇便有方法让上党上下为君侯所用。” 顿了顿,钟繇向张虞作揖,说道:“君侯以弱冠登朝,今值分裂之际,奋发出奔上党。若能平白波,则并州敬服;举并州之众,威震代朔,则名扬天下。” “匈奴猖獗,黑山跋扈,君侯举军可破降之;并州失序,户籍凋敝,君侯安境以迎流民。时匈奴为骑,驱使鲜卑,兼治戎狄,合三晋之地,带甲五万,以此争锋天下,谁能敌之?” 张虞精神大为振奋,相较之前的长远战略,钟繇今下提出的中前期战略对他的帮助更大。 张虞紧紧握住钟繇的手,笑道:“君非萧何,乃我之邓禹尔!” (本章完) 第163章 拜军师校尉,扼杀刘景升 第163章 拜军师校尉,扼杀刘景升 张虞与钟繇二人在偏堂内,从上午一直讨论下午,所聊内容涉及军、政、人诸事,并对上党郡内的名门望族进行分析。 其中钟繇针对张虞今下所推行的政策,给予多个方面的建议,对张虞而言受益匪浅。 次日,张虞为明确钟繇的地位,召集文武于大堂。 诸将、文吏依照位次,分列于堂内左右,因张虞无事前通告,众人不知发生何事。 张杨见前头空出了一席,询问左右道:“此是为何人所坐?” 众将一头雾水,其中知情的张丰,说道:“昨日君侯与钟君畅谈一白日,深感大有裨益,今日似欲拜钟君为军师校尉,兼参军事,并督上党政务。” “军师校尉?” 张杨眉头大皱,说道:“钟繇寸功未立,岂能进拜校尉!” 不仅是张杨不满,张辽、高顺等将神情多有不悦,他们追随张虞拼死拼活多时,才换来个校尉,钟繇直接升拜校尉,实在太离谱了。 闻言,郭图微愣半响,张虞待钟繇之厚,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会让钟繇理文职,没想到还让钟繇参与军事,这岂不是抢了他活? 不待众人多说什么,张虞便着钟繇趋步入堂。 “君侯!” 众人起身拱手行礼,而张虞笑吟吟向众人回礼,说道:“诸君且坐!” 待与众人坐下,张虞笑道:“今日招诸位前来,我仅申明一事,即今日起,钟君为军师校尉,其掌卒五十人,督上党政务,调度军需钱粮,位仅次于我,与张君列同,望诸君尊之。” 张杨自恃与张虞亲近,拱手说道:“君侯,校尉官重,今军中出任校尉者,皆舍生忘死之辈,立用有卓著之功,不知钟君何能与文远并列?” 张虞双手下压,示意众人莫急,说道:“我昨日与元常畅谈一白日,开我之顿悟。今钟君虽无立有军功,但其言不亚破敌斩将之绩。” 张杨欲开口反驳,但却被张虞盯了几眼,这才闭了嘴。 见众人好奇钟繇所言内容,张虞笑道:“至于钟君所言何事,诸子往后便知!” “诺!” 因排斥钟繇之故,众人情绪不高,仅平淡而应。 找了个机会,张虞将钟繇推向台前。钟繇向众人拱手,说道:“繇与诸君往后为同僚,还望多多指教!” “拜见军师校尉!” 众人本无意拜见钟繇,但见张虞用眼神威胁众人,众人不由神情微正,向钟繇行以拱手。 见状,钟繇瞄了眼张虞,心中由是感激,让他有种得遇明主之感。 见完礼之后,钟繇倒没遵循张虞事前所排位置入座,而是以张杨年长为由,请张杨入座首席,而他坐于次席。而张杨受了钟繇的尊崇,态度缓和许多。 显然钟繇要想让众人佩服,或是承认其位列,还是要靠日后的功绩说话。 有了钟繇的入伙,张虞不再负责上党政事,而是由钟繇负责细则,他负责大方向的把控。无琐碎的政事打扰,张虞将空出来的时间,多放在军事上。 “骑卒若想骁勇可用,不仅能操武艺,更要确保军马剽壮。” 张虞坐在丘陵上,望着丘下纵横奔驰的汉骑,问道:“军马是否消瘦了些?” 张辽脱下靴子,将靴子里的石子倒了出来,说道:“君侯,因出于节省粮草之故,往昔数月军马多食草料,然上党时值冬天,加之骑卒操练未休,增减之下,故马掉了些剽。开春之后,军马不日便能恢复体态。” 张虞瞥了眼张辽发臭的靴子,说道:“怕是来不及,白波贼已有东进之势,眼下需尽快让军马养回剽肉。” 说着,张虞语气微变,说道:“文远,你可以换靴了!” “为何?” “实在太臭了!” 张辽神情尴尬,空气中却是弥漫着一股汗脚味,说道:“倒是让君侯见笑了!” “军马增剽之事,辽会安排妥当!” 张虞从丘上起身,说道:“今有辅兵协助,军士需专心养马。往后除不得已之外,军马如若掉剽,不仅惩处一人,还有同伍连坐。” “谨遵君侯之令!”张辽应道。 未待张虞开口继续说话,侍从快步而来,禀告道:“君侯,后将军袁术遣使至城中,今钟军师命人询问君侯是否接见?” “何人为使?”张虞问道。 “袁氏族人袁嗣,袁仲承前来拜见君侯!”侍从说道。 “袁仲承!” 张虞思虑了下,说道:“告诉钟军师好生招待袁嗣,我当即乘骑归城。” “诺!” 张辽好奇问道:“袁术于南阳起兵,今为何遣使来见君侯。”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无非是令人前来责问,我为何不起兵应盟之事。” “文远安心操练骑卒,我先归城接待袁嗣。” “诺!” 张虞率亲卫数名,乘骑而赶回壶关,接待远道而来的袁嗣。而袁嗣在钟繇邀请下,今由钟繇、郭图作陪在大堂等候。 很快,张虞便回到壶关,并见到久等的袁嗣。 “仲承兄,好久不见!” “济安!” 张虞甚是热情,挽住袁嗣的手臂,与其一同坐下,笑道:“仲承不在南阳随后将军讨贼,今怎至上党见我?” 袁嗣见张虞这般热情,倒是不好意思责问,而是犹豫了下,说道:“济安,嗣此行奉后将军之命,前来询问济安为何观望形势,不与诸义士讨董?” 闻言,张虞神情微变,叹气说道:“仲承实不知我今下之难,非我不愿讨董,而是受形势所迫,不敢率兵讨贼啊!” “可是因为王氏之故?”袁嗣问道。 “王氏仅是原因之一!” 张虞面露郁闷之色,说道:“今白波贼虎视眈眈,我若率兵南下讨贼,上党百姓必遭贼寇劫掠。上党百姓因我能保境,故上举我为太守,今我怎能为讨贼,而忍心见百姓遭掠!” 见张虞因百姓之故而不能离去,袁嗣不禁点了点头,说道:“济安受士民所托,倒是不好率兵离去。” 张虞问道:“不知今讨董形势何如?” 袁嗣整理思绪,说道:“车骑将军屯河内,隔大河以威京畿;兖、豫联军屯酸枣,欲从荥阳入京畿;后将军屯鲁阳,以长沙太守孙坚为前驱。兵马约有十余万之众,今董卓丧胆,已迁西京长安。” 张虞大声喊好,说道:“关东诸士威武,或能不日攻入雒阳。” 顿了顿,张虞笑道:“看来虞乃微弱之辈,是否应盟影响不了大局。” 袁嗣随即摆手,说道:“济安骁勇,今下如能应盟,必有助于大军。” 张虞惋惜道:“今白波贼寇步步紧逼,虞实不敢率部应盟。” 说着,张虞招了下手,凑到袁嗣的耳畔嘀咕了下。 袁嗣顿时了然,说道:“济安顾忌百姓,顾虑姻亲王氏,倒是情有可原,不便起兵应盟。仅~” 说到尾声,袁嗣迟疑了下,又如实说道:“实不相瞒,济安应不应盟之举,让后将军多有恼怒。我能理解济安之不易,但恐后将军难以理解。” 张虞沉吟少许,遂将之前的应对之策说出:“我有一则消息,或许对袁君至关重要!” “何事?” 张虞压低声音,说道:“仲承可知刘表否?” “晓得!” 袁嗣点头说道:“刘表名列八俊之中,名声显赫,昔何进召之为掾,你我与他有所交集!” “据我所知,因文台杀荆州刺史王睿之故,董卓为钳制袁君北伐,命刘表为荆州刺史,欲趁袁君屯兵鲁阳北伐之际,入主南郡为刺史,以断袁君退路。”张虞说道。 袁嗣脸色大惊,问道:“君从何得知此事?” “仲承怎忘我姻亲王公今任尚书令否?”张虞笑道。 “对!” 袁嗣猛地惊醒,说道:“嗣险些忘记此事,今若非济安透露,恐嗣与袁君尚不知晓此事。” 说着,袁嗣似乎想起什么,疑惑问道:“刘表今下虽入荆州,但其麾下无兵马,如何能断袁君之退路?” 张虞故作沉吟,说道:“刘表非凡士,今他虽无兵马,但他或能说服荆州大族,让荆州大族为其谋划。若我记忆不差,昔在何进帐下,刘表与蒯越关系良好,而蒯越便是南郡望族子弟。” 张虞在雒阳任禁军校尉时,可以说认识了不少历史上留名的俊杰,如刘表、蒯越二人虽是在乱世的中期扬名,但实际上二人早早就出仕,甚至在何进帐下出任过官职。 如今张虞选择将刘表受领荆州刺史的消息告诉袁术,除了想与袁术继续保持友好关系外,亦有提前扼杀刘表的打算。 至于为何扼杀刘表,让袁术入主荆州,则与张虞图谋有关。 不管怎么说刘表为汉室宗亲,他割据荆州,无疑还是东汉的臣子。然若让袁术占据荆州,以他历史所为,不难猜想其必会早早称帝,在无强敌进攻的情况下,袁术存在越久,汉室的威望将会大大减弱。 且袁术表孙坚为豫州刺史,其野望已是明显。袁术如果得到荆州,势必会争霸河南,届时不仅能限制曹操的发展,还能引起袁术与袁绍在中原展开争斗,这将有利于张虞自身的发展。 袁嗣神情了然,拱手说道:“多谢济安相告,事关袁君存亡,嗣当即便火速南下。” (本章完) 第164章 白波东出,与匈奴盟 第164章 白波东出,与匈奴盟 二月,壶关城内。 郡府内,张虞让军中将校聚拢到自己身边,然后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幅上党舆图,指着说道:“陭氏城离杨县约一百八十里,离我屯留城约两百里。” “杨县至屯留四百里间,沿途多山丘,穿于河谷之中。今据伯道所报,白波数万贼寇,已从杨县出发,不日便至陭氏城,不知诸位可有破敌方略?” 张杨指着舆图上的从北向南流向的沁河,说道:“沁水隔绝东西,今不如以沁河为阻,我军屯兵于东岸,借陭氏城以阻白波贼,待白波贼士气衰竭,再寻机与之交手。” “沁水河浅狭窄,怕不足以为险!” 柯比操着并不流畅的雅言,说道:“我军若屯兵于东岸,贼军步骑屯于西岸,贼可跋涉水平之处过河,时敌兵不下万人,而我军仅数千兵马,形势恐将不利我军!” 自什翼被张虞留在雁北,柯比所率轻骑便肩负起斥候的重任。在得知白波贼有可能威胁上党之后,柯比了大半个月在霍大山与沁河河谷一带探查地理、水情。 张杨眉头微皱了下,说道:“沁水不足以为险,今莫非要用霍大山为阻,修筑营垒,阻击白波贼兵。” 张虞看向钟繇、郭图二人,问道:“二君以为如何?” 郭图向钟繇微拱手,示意钟繇先行评述。 钟繇倒不谦让,正色说道:“白波贼兵气势汹汹,当下入寇,意掠上党,并与黑山贼合。我军兵马寡少,若屯兵设阻,专心固守,乃涨敌之士气,非长远之计。以繇之见,今不如借甲骑之利,寻机而败之。” “寻机败之,怕是不易!” 张辽指向舆图,说道:“杨县与屯留之间有数百里,沿途多山岭,河谷狭窄,若欲用骑,恐需放白波贼至郡内。” 钟繇笑了笑,说道:“沁水谷地或可为用兵之所,其仅有三、四里宽,我军数千步骑可以施展,而贼军大部难以展开。若能破贼前阵,以甲骑蹈之,当能大破敌寇。” 郭图微微颔首,认同说道:“白波贼连退官兵,今士气正盛,当轻视我军,不如纵敌渡江为营,及敌半渡之时,率精锐步骑击之,当能大破敌寇。” 张虞嘴角微扬,说道:“诸君破敌之语,正合我意。” 说着,张虞看向郭图,问道:“之前命人联络于夫罗,不知其可有回复?” “有!” 郭图沉吟少许,说道:“于夫罗来信言,因朝廷混乱失序,本部兵马缺钱少粮,屡次索粮无果之后,不得已方与郭泰合流,望君侯谅解。” 顿了顿,补充道:“图观于夫罗言语,本非有意与白波贼叛乱,其部反叛是为不得已之事。今君侯欲破白波贼,不如书信与他,看能否说服于夫罗归义,以为我军助力!” 张虞说道:“于夫罗为羌渠单于之子,今国人反叛,致使有国而不能归,遂流落于河东。说服于夫罗为我所用,窃以为并非难事,仅需遣一辩士,入匈奴营寨,以单于之位为条件,言我击破白波军,入主太原之后,便发兵助其复国。” 之前有言上党、太原、雁门在册户籍仅五、六十万人,其数目尚不及河北一郡人口,即便有大量流民涌入,依旧很难供给钟繇口中所谓的五万甲士。 实际上,并州除核心三郡之外,其实还暗藏了一郡,即南匈奴诸部。匈奴诸部人口不下二、三十万人,民风剽悍,无论男女皆善骑射。 故依照张虞的设想,掌握并州可不够,在统一并州三郡之后,他还会控制匈奴诸部。整合了并州内部的汉、胡人势力,并吞并了河东,甲士五万虽说夸张,但步骑五万却没问题。 而今助于夫罗复国,既是于夫罗的梦想,又是张虞并州战略的一部分。故如张虞所言,双方都有需求,遣辩士去见于夫罗,达成合作的概率非常大。 说罢,张虞顺势扫视众人,见堂内中人多是汉人,即便有胡人亦是武将,能通胡俗,善口舌之人却无。 “伯松不在身侧,竟无人可为我出使于夫罗。”张虞不禁叹息道。 郦嵩军政不及钟繇、张辽等人,但郦嵩却胜在了解胡人风俗,并且有匈奴血脉。钟繇、满宠、吕范等人能帮他解决汉地事务,但解决胡人事务,非依赖郦嵩不可。 话音未落,却闻侍从快步入内,拱手说道:“禀君侯,什翼、呼衍乐、阎志三人率五百精骑,并携马一千五百匹至城外。” 闻言,张虞忧愁的神情转为喜色,笑道:“时值用兵之际,五百骑将大壮我军力,且我已知由何人出使于夫罗。” 军中骑卒本身不多,甲骑有百人,轻骑有八、九百人,合约千骑左右。今远调南下的五百精骑至,张虞所部骑兵将会达到一千五百骑,后续若能撬动于夫罗倒戈,届时情形将会逆转。 很快,在张虞的吩咐下,什翼、呼衍乐、阎志三人趋步入堂。 “仆拜见君侯!”三人行礼而拜,说道。 张虞热情上前,握住什翼的手,看向余者二人,用鲜卑语说道:“奔波两千里,你三人多有辛苦了。” 因许久未见张虞,什翼神情激动,说道:“雁北汉胡皆盼望君侯北归,今郦长史忧君侯马匹不足,特命我额外送一千五匹良马南下。” 说着,什翼指向阎志,说道:“其中五百匹为子远兄长所赠,以资君侯起兵讨贼之用。” “好!” 张虞笑眯眯看向阎志,说道:“今后北归,我当重谢子润(阎柔)。”“为仆兄微薄心意,望助君侯大破白波贼。”阎志拱手说道。 拉着阎志的手,张虞说道:“言及白波贼,今下却有一事需子远助我!” “请君侯吩咐!”阎志态度谦卑,说道。 张虞说道:“匈奴左贤王于夫罗与白波贼联合,今白波贼大举东进,我欲与于夫罗结好,令他为我所用,不知子远能为我出使否?” 阎志沉吟良久,说道:“志虽与匈奴联络不多,但却知于夫罗为旧羌渠单于之子,因国人反叛之故,于夫罗无法归国。向朝廷求兵复国,又值京畿大乱。君侯如能许以复国之愿,于夫罗或能为君侯所用。” 见阎志这么快抓住重点,张虞满意颔首,说道:“既然如此,出使之事恐要拜托于子远。” 阎志面露难色,说道:“出使于夫罗不难,但君侯仅凭复国之言便欲想让于夫罗为君侯所用,恐难以令人信服。” “那不知子远有何高见?”张虞问道。 阎志思虑少许,说道:“古来两国互盟,多以姻亲为信。羌渠单于膝下有二男一女,长子为于夫罗,次子为呼厨泉,小女为阿剌海。君侯若是不弃匈奴女子,倒是可与于夫罗结亲。” 张虞不假思索,说道:“如能令于夫罗倒戈助我,与之联姻不成问题。” 见张虞妥协,阎志拱手说道:“为君侯大志,仆愿出使于夫罗。” 且不言张虞积极备战,而今阎志奉张虞之命西进,在陭氏城以西六十里的河谷中遇见于夫罗。 日暮时分,太阳落山,匈奴营寨立于河谷之中。 左贤王牙帐内,于夫罗坐于交椅上,正与弟弟呼厨泉商讨军务。 此时,匈奴甲士趋步入内,拱手说道:“大王,仆在营外擒得一人,其言为大王友人,言有大事相商!” “友人?” 于夫罗先是疑惑了下,遂又吩咐说道:“将其带入帐中。” “诺!” 很快,衣着简朴的阎志被带入营帐中,见到于夫罗,行礼说道:“志拜见左贤王!” “你是何人?”于夫罗审视阎志,问道。 阎志说道:“仆名阎志,今为度辽将军麾下门吏,奉命特来拜会大王。” “张君命你前来所为何事?”于夫罗问道。 “禀大王,度辽将军得闻大王流离河东,难以归国,今愿助大王复国!”阎志说道。 “助我复国!” 于夫罗嗤笑了声,说道:“张君今下兵马仅五千人,尚有被郭泰所败之风险,不知张君如何能为我复国!” 阎志不卑不亢,说道:“那敢问大王,郭泰能助大王复国否?” 闻言,于夫罗脸色顿黑,阎志所言切中他的痛点。 他对东进这件事上,他并不积极。今之所以东行,很大原因是无奈之举,他今下可谓丧家之犬,河东汉人不愿接纳他,国人不愿他回国,除了随郭泰东征外,他几乎没有多大的选择。 见于夫罗不语,阎志继续说道:“度辽将军有理匈奴、鲜卑之权,今我主兵马虽仅有六千步骑,但大王莫忘我主今主上党事仅数月。且我主于雁北有骑卒数千,今已陆续南下,胜兵近万。” “万人兵马不多,但待我主再据太原,麾下兵马当倍之。时步骑二万,并由我主统率,不知能否助左贤王复国。” “故我主有言,今左贤王助我军破白波,待我主据得太原,厉兵秣马,便会助贤王继任单于。” 呼厨泉眼睛微眯,冷笑说道:“莫非欺我兄弟为三岁小儿,今下要我军助你,而你却仅能在往后助我。中途若因复国艰难,而放弃今下所许诺言,我军岂不吃亏!” 阎志沉吟了下,说道:“为全两国之盟,我主愿与大王妹成亲,成两家姻亲之美。待击破白波贼,我主便会向朝廷上疏,册封大王为单于,并给予钱粮。” “当然,我主另有条件,大王复国之后,需依照惯例,匈奴诸部需出兵为并州效力。” 于余罗神情动容,他已是相信张虞所开出的盟约。 (本章完) 第165章 位同与妻,汉匈暗谋 第165章 位同与妻,汉匈暗谋 在阎志的说服下,于夫罗为了复国,夺回属于他的单于位,选择了与张虞结盟。 而张虞则趁着阎志奔走之余,率帐下四千步骑出征,留张杨率千名屯田兵守上党诸关以及坐镇壶关城。 向西进军的途中,张虞汇合郝昭所领五百人。今大军合有四千五百步骑。若仔细分析兵马构成,其中包含了一千五百骑,及近三千步卒。 一千五百骑中有甲骑百人,精锐云中骑七百,余者七百为上党郡骑。三千步卒中有禁军甲士七百,郡兵、新募之兵两千三百人,共分为三营。 张辽、柯比分统千骑,五百骑直属张虞;高顺所率的陷阵左营为步卒精锐,许褚所率的陷阵右营次之,孟宁之所率固山右营再次之。 率兵将至沁水时,张虞得遇中途出使而归的阎志。 大军在河谷内行军,步卒持旗在中,骑卒分列两侧。而张虞驻马于高处,眺望行军的队列,心中不禁豪情顿起,四千余人便有如此规模,不知往后所统的万人,甚至数万人,又有何规模? 阎志快马登丘,挽住缰绳,说道:“君侯,于夫罗已答应与君侯结盟,但要求君侯在击破白波之后,务必要为他上疏朝廷,册封他为单于,并要迎娶其妹阿剌海。” “好!” 张虞握鞭而笑,谓左右说道:“今有于夫罗相助,必能大破白波贼,为并州消平大害,尽擒其部民众,以实上党诸县。” 白波贼劫掠太原、河东二郡,裹挟了大量人口,张虞可是眼馋很久了。此番如能大败白波贼,降服数万人口,再凭借今下爆发的讨董之役,上党户籍必能暴涨。 见张虞这么开心,阎志吞吞吐吐了下,说道:“但于夫罗有言,阿剌海为单于之女,身份尊贵,高于君侯正妻。今君侯欲娶单于女,恩宠不可弱也!” 闻言,张虞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于夫罗何意?” 阎志硬着头皮,说道:“于夫罗无意让君侯休妻,仅是让王女地位不能弱于夫人。” 张虞微眯眼睛,冷笑不已。王霁与他成婚多时,可以说若无王霁的激励,以及王氏的扶持,今下他不会仅用数年时间便成为一方军阀。 王霁不单单是他的爱人,今下更是他生活中的家人,以及成长路上的贵人。他所能给予的王霁之物,除了爱情外,无非是地位上的尊重,今于夫罗的强制要求让张虞很不满, 钟繇沉吟说道:“白波贼之众多出自西河、河东二郡百姓,因临近胡人,俗尚武力,杨奉、韩暹骁勇,军士剽悍,非寻常贼寇所能比之。今大事在前,望君侯不拘小节。且夫人若知君侯近况,料想会同意此事。” 张辽心情着急,说道:“夫人宽厚,与君侯相濡以沫多年,伶仃于边塞,君侯不可负之。” 张虞心中虽说恼怒,但脸上却保持平静,说道:“我与夫人相知,今下事急,暂以大事为先。” “告诉于夫罗,我答应他要求,让他莫忘了他的诺言!” “诺!” 待阎志奔驰而走,张辽不满说道:“区区胡女怎能与夫人同尊?” 张虞情绪爆发出来,怒声说道:“我之所以有今日,夫人出力颇多。你所言之事,我岂会不知?” “诸子,今为我击破白波贼,勿要让匈奴人小瞧!” “诺!” 众将沉声而应,尤其是张辽、郝昭、什翼等受过王霁恩惠的将领,反应最为热烈。 经由阎志奔走,张虞与于夫罗达成协议,并约定举事时机。 二月二十七日,郭泰率白波贼至沁水,因全军有六万余口人,白波军不得不沿沁水两岸下寨,东西营寨绵延十余里。而张虞在距离沁水十余里下营,并遣书信与郭泰。 白波军营寨,大帐内。 郭泰坐于交椅上,左右手分列于夫罗、杨奉、韩暹、胡才、徐晃等将,众人各怀心思,人心不一。 “张虞邀我军于明日决战,诸子以为如何?” 郭泰将书信交于众人传阅,说道:“张虞名震并州,昔汉军大败之时,受领败军击退匈奴大军,并斩杀匈奴单于,作战甚是骁勇。” 杨奉身形魁梧,大大咧咧说道:“张虞斩单于,乃借夜色突袭。今两军交锋,张虞所将之兵少,而我军数倍于他,不足为惧。以我之见,张虞明日欲战,那便与他决分胜负。” “对啊!” 韩暹不以为然,说道:“张虞兵马看似数千,但据我所知,他本部仅禁军千人,两千为上党郡兵,余者为新募之兵。其部兵马尚不及牛辅,今牛辅都非我军对手,更何况张虞乎?” “今张虞既想交手,明日便与大战,待破了其大军,杀入上党,掠夺一番,再与张燕汇合。”见杨、韩这般好斗,郭泰忧虑说道:“张虞久历军事,名动并州。今明知其麾下兵少,却主动邀战,我恐其中有诈。” 郭泰早年追随张角在河北起义,算是黄巾军中的中层将领。黄巾起义失败之后,他率残部西逃,回到家乡西河郡传道。 匈奴入寇西河郡,导致民众流离之时,郭泰抓住时机,在白波谷顺势起兵。因借鉴了黄巾起义的失败经验,郭泰屡次击败汉军,并依托地形,不断发展壮大势力。 为了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郭泰打算率部横穿上党,与盘踞在太行山的黑山军联合,准备在富庶的河北平原发展。 彼时郭泰本来想于冬季出发,但因张虞入主上党之故,出于忌惮张虞之故,一直拖到开春,待兵马精锐方敢出兵。 于夫罗嗤笑道:“神使太谨慎了,据我所知汉人今下正在中原大战,袁绍、袁术联合十余名刺史、太守征讨董卓。张虞后无援兵,今仅数千兵马可用,何须畏惧?” 郭泰神色微正,反驳说道:“非我畏惧,而是我担忧张虞明日有诈!” 于夫罗说道:“张虞之意不难深察,沁水河谷狭窄,大军难以施展,故利于张虞用兵,而不利于我军。张虞所恃之物,无非汉军甲骑百人,明日与之会战,神使率兵居前,而我率骑护两翼,可胜也!” “左贤王所言有理!” 杨奉点了点头,说道:“我军明日会战,或可遣精兵潜行。待贤王所将骑兵缠住汉骑,精兵从侧翼山岭杀出,与大军夹击汉军,足可大破之。” 听得以上言语,郭泰不禁颔首认同,而末座的徐晃则暗暗叫苦。汉军人手本身不多,如果依照杨奉的计划,派遣伏兵绕后袭击,张虞所部必会大败。 今下徐晃从心里不愿见张虞兵败,他之前作为河东郡吏,在交战中不幸被郭泰所俘虏。而郭泰赏识他的武艺,并看重善用兵的能力,故授予兵马。 在与牛辅大战中,郭泰险些身亡,徐晃出于报恩之念,遂率部救出了郭泰。战后,徐晃被拔为校尉,得以参议军事。 如今徐晃虽身居黄巾校尉,但可不敢忘记自己汉吏的身份,他渴望回到汉军序列中。而张虞名震并州,属于是徐晃所投效目标之一。 “公明,以为诸君方略何如?”郭泰问道。 徐晃纠结少许,说道:“诸君方略甚好,但山岭崎岖,伏兵潜行,恐会耽搁时间。” “那便挑选善奔走之士!” 郭泰问道:“公明,明日便由你统率伏兵,何如?” “诺!” 徐晃暗叹了声,遂拱手领命。 若非家眷在郭泰之手,徐晃今下真有种想出走之念,但为了家眷,徐晃只能为黄巾效力,明日统率伏兵,需见机行事了。 见众人无异议,郭泰说道:“明日由韩暹为前部,我率部居中,杨奉率兵在后,徐晃率伏兵绕行,劳左贤王率骑居左右,李乐率老弱守寨。” “诺!”众人齐声而应。 于夫罗从大帐而归本营,吩咐侍从道:“趁夜出营,知会汉军,言明日用兵,郭泰暗遣伏兵绕后,让汉军列阵时,多加小心些。” “诺!”侍从快步退下。 待帐中无人,呼厨泉说道:“兄长,张虞真能为你我复国?” 于夫罗微叹了声,说道:“郭泰一心东行,欲与黑山军联合。今纵并州诸雄,除张虞有意且有能力,能为你我复国外,余者皆非可信之人。” “有三妹嫁与张虞,日后张虞若想反悔,张虞顾忌三妹颜面,亦不敢毁约。且张虞若想成事,匈奴诸部倾力可出兵两万余众,足以为他助力。” 于夫罗之所以强制让阿剌海的地位不能低于王霁,算是考虑到很多事。除了心疼自家三妹外,更考虑到妻妾的身份不同,阿剌海有类正妻那般地位,其所讲之话的分量不一样。 “希望张虞信守诺言!”呼厨泉说道:“若他毁约,我必让张虞后悔。” 呼厨泉倒是小觑张虞了,对张虞来说匈奴属于必须要掌握的力量,故必然会帮于夫罗复国。 但至于以什么形式复国,则就要张虞做主了! 在于夫罗兄弟商量明日布置之时,郭泰同意会战的信件送至汉军营寨。 天明,大战一触即发! (本章完) 第166章 大破白波,徐公明降 第166章 大破白波,徐公明降 二十八日清晨,天高云淡,万里晴朗,正宜两军厮杀。 白波军、匈奴二军营门大开,诸军鱼贯而出,至河谷宽敞地带列阵。 见白波军没用曹刿那种把戏,张虞也毫不犹豫,直接下令兵马尽出,列阵迎战! 郭泰、于夫罗合兵约计一万三千人,因河谷狭窄之故,在河谷中摆出横阵,中央为精锐步卒,左翼的山岭与河谷交汇地带交由匈奴骑兵坐镇,典型的步骑混合军阵。 而张虞所率的四千五百人与白波贼的方阵类似,高顺所率的陷阵左营千人居前,张辽所率的甲骑与步卒并进。 上午巳时(10点),张虞策马登上丘坡,俯视两军战场。 见到白波军列出与自己类似的步骑混合战术,张虞心中不由了然。 在东汉末年这一节点,因汉军与羌人长达百余年的作战,随着冲击骑兵的发展,步骑混合战术已是诸多北方将领的拿手好戏。 而步骑混合军阵为何能广泛流传,其根本在于步卒已发展到极致,而骑卒的冲击战术在快速迭代,尤其是己方骑卒一旦击溃对方骑卒,骑卒配合步卒的冲击,能对敌军部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至于如何击败步骑混合军阵,方法倒是不少,如依靠地形、车阵、弓弩、骑兵等物。 然除以上方法外,还有一种方法,能击败混合军阵,即学张虞招数,蛊惑一军倒戈,从而改变战场局势。 张虞信心满满,吩咐左右道:“击鼓,进军!” “诺!” 昂扬的战鼓声很快在河谷里响起,充当先锋的陷阵左营披重甲上前,许褚的右营军士紧随其后,间隔三十步。而在军阵的右侧,张辽所率的甲骑百名策马持槊徐行。 鼓声频响,旌旗前指,长枪如林,甲盾如墙。今伴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白波与度辽二军在河谷中不断接近。今下从天空往下望去,河谷中黑压压一片,军士如蚂蚁般渺小。 韩暹所率的白波贼在行军中叫骂不停,好似在为自己壮胆子。而相比贼军,高顺所统的甲士寂静了许多,众持弓矛,行进严整,除了金鼓、脚步声外,并无余者杂音。 在高顺的示意下,各队军官巡行于阵中,高声喊道:“贼军要掠上党,抢咱娘们、占咱田宅,你们答应不?” “不答应!”汉卒齐声吼道。 “今君侯有令,冲杀入贼阵者,皆有钱粮赏赐。若斩首立功者,依功赐田宅!” 忽然,营中一人大喊道:“能赏媳妇吗?” “没出息!” 军司马大笑道:“入了陷阵营,还怕没媳妇。你若能斩贼,休说娶妻,汉女、胡妇任你选!” “哈哈!” 一阵哄笑,冲淡了战前凝重的气氛。 继而,军司马很快变脸,大声说道:“然今日若逃,休怪某刀下无情。” “杀贼者赏,后退者斩!” “杀贼!” 陷阵营甲士纷纷高声怒吼,士气愈发高涨。 针对陷阵营及重骑的军士,张虞所制定的制度极其严苛,斩首立功不用多谈,可以升官赏田。但若是逃亡,斩首不用多说,家中田宅收回,妻儿罚为奴隶。可以说天堂与地狱尽在士卒们的一念之间。 “嗖!” 少顷,见白波贼临阵而进,陷阵营的甲士毫不退让,将手中的弓弩倾泻而出,贼兵纵有大盾守护,依旧有不少兵卒受伤。 及近二十步,汉军队列中冒出一队弓弩手,掐着关键节点,抵近爆射一波箭矢。将冲锋在前的贼兵削平一波,之后陷阵营甲士大吼一声,矛阵如潮水上涌。 “杀!” 趁着贼兵遭弓弩打击,陷阵营甲士迈过倒地的白波贼尸体,硬用大盾顶开贼兵军阵,后续汉卒因身披重甲,顾不上随时会刺来的长矛,手持长矛卯着劲往前冲杀。 列阵厮杀,人挨着人,矛对着长矛,毫无巧武艺施展的空间,二者比拼不过是勇武和意志,以及上天给予的幸运。而在意志上,相比以劫掠为生的白波贼,保卫家资的陷阵甲士绝对胜过一筹。 一时间,在白波军中以骁勇出名的韩暹,其所率的兵马被汉军压着打,军阵不断后退,有岌岌可危的势头。 郭泰在高丘上,望着战场上的交手,神情顿变不少。他知道张虞麾下有强兵,但这般军士,却也是少见,比牛辅所率的西军似乎要强上一筹。 白波贼的前阵已被陷阵营击散,而今韩暹已亲自带队冲杀,才勉强撑住高顺的攻势。 高地上,郭泰对张虞忌惮不已,幸亏自己拉上匈奴骑,以及提前派出徐晃伏击。若无后手,怕不是自己所部会兵败张虞之手。 左翼上,于夫罗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方的交锋。 他看得出来,白波贼兵虽个体剽悍,但整体战斗力比不上汉军。汉军所派出的甲士不仅装备精良,且战斗意志还高,几乎是在悍不畏死地冲杀。 “张虞能成事!” 于夫罗喃喃说道:“今下倒是可助他一臂之力!” 显然于夫罗虽然答应张虞在战场上倒戈,但不代表于夫罗会一心相助张虞。若张虞帐下士兵不可用,非白波军的对手,于夫罗有必要舍强而扶弱吗? “升蓝旗!”于夫罗吩咐道。 “诺!”很快,一顶蓝旗从匈奴骑队中升起。 见状,张辽挽住缰绳,持槊高吼:“随我破阵!” “诺!” 三角红旗飘扬,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嘚嘚!” 蓄势待发的百名具装甲骑徐徐加速,朝着匈奴骑队冲杀而去。 与此同时,于夫罗所统的匈奴骑队没有迎上冲锋,而是忽然调整方向,朝着白波贼的侧翼进行骑射。 “啊!” 没想到匈奴骑兵会反水,侧翼的白波贼兵在箭雨的倾泻下,先是一阵哀嚎声,继而传出一阵咒骂声,似乎在谩骂匈奴骑兵的倒戈。 在匈奴骑的箭雨打击下,白波军的侧翼军士发生骚乱,并开始向后逃亡。 “我军败了!” “兄弟们快逃!” 呼厨泉率百余骑在白波军的后部奔驰,散播前方兵败的消息,让白波贼兵多有惶恐,在呼厨泉的忽悠下,斗志不够顽强的贼兵一哄而散。 军中的骚乱,郭泰顿时有所察觉,望着混乱的侧翼,不断伏倒的旌旗,让郭泰的心直入谷底。 败卒踉跄到郭泰跟前,喊道:“神使,匈奴骑反水了,不仅放汉军的重骑入阵,还随汉骑冲杀我军。” 闻言,郭泰气急攻心,只觉得眼前一黑,几近摔倒,左右众人扶住。 “匈奴骑倒戈,我军将败,快护着神使离开!”有人着急道。 郭泰拽着左右的臂膀,怒骂道:“胡狗果不可信!” 众人顾不上郭泰的发泄怒骂,七手八脚将他扶上马,护卫其而逃。 郭泰败逃之际,白波军的侧翼在张辽的突袭下,已经完全崩溃;后阵受谣言影响,以及匈奴骑的打击下,纷纷沿着河谷而逃。 “嘚嘚……” 侧翼军阵被张辽所率甲骑所破,柯比、什翼率云中骑如狼群般一拥而上,用手中的箭射杀,以及挥舞手中的刀砍杀白波贼。 今下本就被陷阵营甲士冲得站不住脚的韩暹所部,见中军大乱,并得知匈奴兵倒戈的消息,其部军士已知是役必败,没有了任何抵抗的心思。而韩暹见形势不妙,当即率亲信而逃,留下前头拼死顽抗的手下。 高丘上,张虞望着溃逃的白波军,不禁大笑说道:“步骑并击,匈奴倒戈,白波必败。下令让许褚、孟宁之二部追击白波贼,高顺整顿兵马。” “诺!” 见机,钟繇拱手说道:“君侯,昨夜左贤王来禀,言敌将徐晃率伏兵绕后侧击,今为防万一,还需多留兵马于左右。” 张虞手扶腰带,笑道:“让张丰陪孙资持旗前去招降徐晃,言今郭泰已败,让他速速率兵归降。” “诺!” 是役之前,孙资得知徐晃在白波军麾下效力,特意在张虞出征前请命随行,张虞遂带上孙资。 至于为何没在战前劝降徐晃,其原因很简单,张虞已让于夫罗倒戈,故没有联络曾救出郭泰的徐晃。 在白波贼溃败之际,徐晃所率的伏兵才慢吞吞出现在河谷另一侧。 “校尉,大军败了!”侍从脚步慌乱而来,惊恐道:“匈奴兵倒戈,兵马溃逃,汉军沿河谷追杀。” “什么?” 徐晃神色大变,脸上布满了惊骇与惶恐之色。其为郭泰兵败而惶恐,为张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溃白波贼而震惊。 “今下怎么办?”侍从问道。 徐晃紧攥着剑柄,手心充满了汗水。他之前虽有意回到汉军序列,但今大军兵败,他反而紧张。 担心投降汉军,是否能得到重用,担心部下是否愿意随他投降,亦担心他留在营寨里的家眷。 “大军兵败,我军已无侧击必要,眼下要不逃吧!”副将惶恐道。 “我军能逃到哪去?”徐晃问道。 “那怎么办?”副将问道。 徐晃沉吟了下,说道:“要不顺势归降汉军!” “但恐汉军不纳!”副将说道。 不待徐晃开口,却闻侍从快步而来,说道:“校尉,汉军来人自称孙资,为校尉友人。” 徐晃大喜不已,说道:“孙资乃我故人,今下奉命前来,必是为招降我军!” (本章完) 第167章 降俘众多,封赏难事 第167章 降俘众多,封赏难事 郭泰乘骑而逃,然汉骑始终在身后挥之不去。 箭矢的破空声嗖嗖作响,仿佛那催命的魔音,吓得郭泰缩紧脑袋,不敢回头去看。 云中骑如跗骨之蛆般追击不停,从河谷追到沁水东岸,再从东岸涉水至西岸,让他都无法停下整兵。 见身边护卫自己的侍从越来越少,郭泰心中暗暗叫苦,他都逃了数十里了,没想到云中骑还在追击。若不是中途遇见杨奉的乱兵阻挡了下,怕不是自己早死了。 但或许今下怕也走不远了,毕竟不知从何处杀来一骑,其射术格外精湛,已经射死他不少护卫。 “嗖!” 一枝箭矢破空而来,郭泰仅觉得大腿一阵剧痛,其身子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 继而数名汉骑飞驰而来,郭泰自知摆脱不掉,于是抽出长剑,打算临死拉个一个垫背。 该死的于夫罗,若非他临阵倒戈,今下被他追杀之人便是张虞了,可恶啊! 他之前可是研究过张虞作战风格,不管是在雁北期间,还是突袭匈奴,无不是亲临战场,冲锋陷阵。但张虞今日用兵却像小人一般,竟用奸诈的手段取胜,当真辜负了其名震并代的名声。 今日之役,张虞无英雄气,太小人了! 郭泰挥舞愤怒的长剑,然不料汉骑潇洒躲闪,避开了他的挥砍。 “嗖!” 下一瞬间,郭泰胸口剧痛,锋利的箭矢射穿他的咽喉,鲜血顺着气管迸溅而出,郭泰挣扎了下,重重地摔倒于地上。 什翼在射中郭泰的那一刻,便娴熟地侧身而立马镫,借着马速缓行,来到郭泰的尸体跟前,抽出腰间的匕首,将郭泰的头颅斩了下来。 同骑汉卒懊恼自己动作慢了,但却又很快呼喊,说道:“斩郭泰者,云中骑乌苏什翼!” 郭泰的首级很快便被人送于张虞,而张虞今时正在安抚归降的徐晃。 “晃中途蒙尘,归降贼寇。今幸蒙将军不弃,愿纳某卑鄙之身。”徐晃单膝跪地,忏悔道。 张虞双手扶起徐晃,安抚说道:“大丈夫终有落难之时,韩信有胯下之辱,周勃少以治丧为业,但因奋发图强,纵有封侯拜将之时。公明昔为郡吏,不幸遭掠,无奈为寇,乃受迫于形势。今有心归我,我岂会弃之!” 徐晃受搀扶而起,说道:“禀君侯,沁水河谷中有数万白波民众,皆是受贼兵裹挟,君侯若欲济大事,晃愿受命招抚。” “善!” 张虞满意而笑,说道:“上党户口凋敝,我正有招降流民之念,今劳公明为我招抚流民。” “多谢君侯!” 见张虞给自己表现机会,徐晃感激说道。 待徐晃欲退下之际,侍从快马携郭泰人头而来。 “君侯,乌苏什翼斩杀贼将郭泰!” 侍从将血肉模糊的首级奉上。 得见郭泰怒目的首级,徐晃不禁微叹一声,他虽受郭泰裹挟才从贼,但他却也感谢郭泰饶他性命,并委以兵马。眼下得见郭泰的首级,徐晃心中唏嘘不已。 见徐晃不忍直视,张虞指着头颅,问道:“公明欲如何待其首?” 徐晃咬了牙,拱手说道:“晃从贼之时,郭泰于我有恩。今他已亡,不知君侯能否葬之。” “可!” 张虞吩咐说道:“郭泰于流民中多有威望,今将其尸首择地葬之。” “诺!” “多谢君侯!” 徐晃朝张虞作揖而拜,激动的说道。 待徐晃离去,郭图说道:“徐晃旧从贼,恐不可深信!” 张虞笑道:“郭泰于他有恩,今尚能仗义而言。眼下归降于我,何愁徐晃不能为我尽心效力!” 徐晃有从贼的背景在汉末却是为污点,很难让人信任。历史上徐晃即便因救汉帝而洗白身份,但在归降曹操之后,依旧难得曹操大用。唯一大用的时候,便是樊城之战,但徐晃依旧受赵俨都督。然对张虞而言,因他有后世的记忆,自然晓得徐晃可用,顾忌从贼身份大可不必,反而他还能因不拘于身份而重用徐晃,而得到徐晃效忠。 见张虞自有审视标准,郭图倒也不敢多说。在之前张虞或许是他的友人,他尚敢多说什么。在成为张虞的手下之后,郭图倒不敢多说,点到为止即可。 少许,于夫罗率亲信数骑而来,与张虞会面。 “大王临阵倒戈,助我官兵破贼,有大功于并州。是役之后,虞当会上表朝廷,册封大王为单于。”张虞见汉将打扮的于夫罗上前,拱手道 于夫罗微微回了下礼,说道:“某非有意与白波贼联合,今将军率官兵前来讨贼,我部匈奴出手相援,是为举手之劳。往后将军与我有姻亲之盟,你我两家当齐心协力。” 张虞心中冷笑了下,若他没记错,于夫罗在历史上反复多次,先与白波军联合,再与袁绍合作讨董,后来与袁绍翻脸,再与袁术合作,直到被曹操击败,这才短暂归顺曹操。 今他能为了复国,背刺白波军。日后若他侵犯了于夫罗的利益,估摸于夫罗必叛! 张虞心中忌惮,但脸上却是笑吟吟,挽着于夫罗的手臂,说道:“我与单于虽为一家人,但还需说明些状况。我上党民少,白波数万百姓,恐不能分于单于!” 闻言,于夫罗脸色不太好看,问道:“那将军欲以何物分我!”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白波军所遗辎重,我尽数不取,由单于自取。是役之后,单于归平阳屯兵,我今后每岁会分两万石粮草与单于,以为单于养兵之用。” 于夫罗摇了摇头,狮子大开口说道:“我部有近三千骑,两万石粮草不够。除非君侯能每岁给予五万石。” 闻言,张虞叹息摊手,说道:“单于,上党百姓仅十余万,五万石粮草,我实在出不起,最多予单于两万石。若待我拿下太原、雁门,我不说五万石粮,纵是七、八万石粮也能给得起。” 一名成年人一月食二石,一年食用二十四石,两万石差不多够八百人吃一年,五万石能够两千五、六百人吃一年。 于夫罗索要的数目看似不多,但对上党而言,可以说是不小的负担,尤其上党今下粮草不多。张虞之前不打算进行持久战,便是怕粮草枯竭。 毕竟不考虑马匹,四、五千兵马月食近万石,一年下来便要粮二十四万石,故张虞需要尽快发展上党农业。 于夫罗盖知张虞难处,沉吟问道:“那敢问君侯多久能为我复国?” 张虞计算了下时间,说道:“早则两、三年,晚则三、四年,我便能为单于复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于夫罗点头说道:“你我既为一家人,我无意为难君侯。君侯今岁予我两万石粮,另白波贼所遗粮草我尽数取走,而后我便往平阳驻扎。” “好!” 张虞为何非要让于夫罗到平阳驻扎,其原因倒也简单,阻塞关中前往太原的大道。 平阳位于汾水河畔,即后世的临汾市,出入太原皆需经过平阳。今张虞与于夫罗联姻,短期内二人会是盟友,让于夫罗回到平阳屯兵,可防止董卓派人到太原,以来限制他的发展。 至于张虞为何不派人亲自驻守平阳,一是兵力不够,难以跨数百里驻守;二是担心派兵入河东,会引起董卓的戒备。 与于夫罗约好瓜分战利品,张虞便派出所有部队接收沁水河谷里的白波民众。留守大营的李乐在徐晃的劝降下,率部下及数万老弱出降。 此番沁水之役,得匈奴兵倒戈相助,白波贼兵万人几乎全军覆没,汉军斩首两千余级,李乐、徐晃二将归降,俘降五千多人,仅杨奉、韩暹、胡才三人各率残部亲信出逃。 而匈奴兵本有打算劫掠及虏掠汉妇,但见汉军步骑这般骁勇,杀得白波军人头滚滚,并在于夫罗的叮嘱下,其心思也安分下来,除了拿走钱粮外,别无其他动作。 当晚,经连夜清点随军的民众,张虞倒是知道了老弱人数,除归降的五千多兵马外,民众有四万六千多人,合计约得五万一千多人,可谓大获全胜。 深夜,张虞与钟繇、郭图二人在盘点人数,笑声时不时从帐内传出。 张虞乐得连喝两口酒,笑道:“上党在册百姓仅十余万出头,而今得民五万余众,有在册户籍近半数,是可谓大喜之事啊!” 郭图笑容满面,说道:“不论今岁流民涌入上党数目,今将五万多百姓编户齐民,约可得万余户。将上党荒地分于众人耕作,明岁便能产出粮草。” 钟繇捋须而吟,说道:“君侯,五万多百姓若能编户齐民倒好,但我忧以何物赏赐于部下。” 闻言,张虞神情收敛,他已是明白钟繇的意思。 因上党荒田多,凡是非屯田兵的士卒,其实都分到田地,甚至有立功的将士,分到的荒田会更多。 若天下太平,兵将倒是能归乡耕作。但今下却是乱世,许多兵将仅能打理不多的田宅,而多余的田宅容易荒废,今需额外的劳动力帮他们耕作。 故钟繇的言外之意,已是呼之欲出了! (本章完) 第168章 编户齐民,欲谋定襄 第168章 编户齐民,欲谋定襄 自秦汉之降,奴隶一直广泛存在于社会中,奴隶与牛羊相同,同属为财产,在战争中所掠的人口,除编户齐民外,最大的去向便是罚为奴隶。 故钟繇之意不难理解,今下若想封赏有功部下,单靠封赏田亩已是不够。对于田亩够多的有兵将,需要赏赐劳力,即所谓的奴隶。 念及于此,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归降兵民不准为奴。战时被擒、或有作恶虐民之贼兵及其家眷,可罚没为奴,官府做契书,赐予有功兵卒。” 钟繇捋须说道:“制度归为制度,但恐依制而罚没奴隶者数目不够。今不如以两千口男女为限,之后在制定罚没为奴之标准。” “可!”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让徐晃、李乐二人前往挑选,以两千人为限。若作恶虐民之贼兵数目超出两千数目,则可不受两千人限制。” “诺!” 将所俘者罚为奴,倒不是张虞性情残忍,而是其决定受农业社会性质所决定! 毕竟在农业社会中,除田宅、钱粮之外,奴隶便是最贵的财产,其能源源不断创造财产,以至于在并州地区,奴隶比田亩还贵。 今下赐奴隶于有功部下,将能大大激发将士的斗志,将士闻战而喜的场面或许不日便能在张虞麾下出现。 “君侯!” 郭图将粮草度支账目上呈,说道:“据图与元直汇总,眼下我军俘掠五万多口,及我部军士兵马,人数逼近六万之众。然上党可用之粮不多,君侯回军之后,需早做打算了!” “没粮了吗?”张虞浏览案牍,蹙眉问道。 “上党多贫瘠,郡中仅有粮草十万石,绢有五百多匹,钱仅剩有一百三十余万。而今依照六万兵民消耗,十万石粮仅够一月度支。念及白波民众手上之余粮,无非是两、三月之事。”郭图说道。 相加近六万人的兵民,其每日消耗高达四千多石,而十万石仅够二十五天之用,显然张虞今下需早点想办法安置凭空多出来的近五万人口,否则那些人会因饥荒而产生暴乱。 张虞看向钟繇,问道:“元常,今有何策教我!” 钟繇手里捧着酒杯,思虑说道:“据繇所深查,前汉时上党有田十二余万顷,而今朝所耕作之田亩尚不足半数。今欲安置百姓,需将百姓分配至每县中,编户齐民,受领荒田,趁今三月之时,抓紧时间耕作,尽快让百姓自给自足。” “眼下京畿受兵戈动乱,粮价必然受波动大涨,今需向冀、幽广购粮草,库存粮而不存钱。流民初至县邑,初期无田亩所出,生活必定艰难,而君侯则不如出粮聘民众兴修上党水利、道路、关隘。” “及秋时,上党诸县赋税上缴,府库有余粮,民众耕耘有获,上党可谓言安尔!” 张虞盘算说道:“五万如能编为万户,则每成男授田五十亩,成女可授田二十五亩,次男与之同。一家得耕百亩,万户则有万顷。” “今上党有县十三,山岭之县少分民,平坦之县多分民,每县多有上千户,少则有数百户。以上党之广袤,足以安置白波民众。” “那白波民众赋税呢?” 郭图抿了口酒,说道:“白波民众为我所掠之民,编户齐民是为仁善之举。今岁耕作仅能自存,而不能缴赋,明岁恐亦难缴纳赋税,需至后年可缴税。” “且今时局动荡,粮价必然高涨。届时仍以口赋、算赋收取赋税,恐不足以度支,总不能多收算赋!” 张虞微微颔首,郭图所说内容确实重要,且不说针对白波民众的赋税收取问题。今值动荡时期,钱已是不保值了,唯有粮草算是硬通货。若沿用旧时的赋税征收政策,已不符合战事需求。 “往后怕是要以粮为赋税!” 钟繇说道:“君侯,今岁需调整赋税征收之法,不能以旧法收取赋税。白波之民,今岁免收赋税,明岁赋税与徭役各半,后年赋税如数收取。” “可!” 张虞思虑良久,说道:“赋税调整之问题,可暂时回壶关商议。夏时颁布于下,秋季依法征收赋税。今下需尽快划分民众,而后让各部将所掠百姓迁于各县。” “此番回去,招募河内流民不能停,看能否在今年末,让上党人口超二十万。寻机入主太原、雁北二郡,再降服匈奴部,彼时并州人口可有百万之数。” “天下战乱不休,而并州人口稀少,若上党无贼患之忧,流民将会涌至,积少成多,上党终会富饶。而君侯编练兵马,辅以军屯,将并代之兵,当能威震天下。”钟繇笑道。 “元常、公则,你二人与军中文吏多辛苦些,今夜着手编排户籍,依县邑贫瘠之分,分配相应户数。”张虞吩咐道。 “遵命。”二人拱手应道。 击败了白波军,算暂时为上党解决一个大忧患。今取得显赫胜果,对投奔而来的钟繇、郭图二人倒是一个大鼓舞。毕竟张虞说得再怎么天乱坠,本质还是要靠功绩说话。当夜,张虞便将任务布置下去,钟繇与张虞商定各县应接收之人口,而郭图与徐庶、孙资等人连夜梳理白波民众的乡里关系,尽快将民众编排好。 三月一日,经一日两夜的编排,除被精选出为奴的两千人外,余者白波民众大体被编为一万零三百户,依照上党各县土地贫瘠情况,各县分配的人数各不相同。 不过考虑到白波军归降中骁勇士卒不少,张虞挑选了精壮千名交由徐晃、李乐二人统率,其千户被迁往治所壶关。 三月二日,张虞送别于夫罗后,在回师之前,便将千户百姓平分,分别安置于陭氏县,以及上游地区的谷原县。 而与张虞联姻的阿剌海,因是单于之女,自然不能草率跟张虞回去。而是待于夫罗回到平阳,好生准备下嫁妆,及三月份时,于夫罗便会遣人送至壶关。 二军临别前,张虞倒是瞧了眼随军的阿剌海,作为单于之女,其相貌不用多说,自是长得出众,倒是性子急了些。 但对张虞而言,倒也无所谓了,脾气不好多调教便是。若调教不成,大不了摆着当瓶,政治联姻而已。 下午时分,张虞率大部回师。 走了两日,至屯留境内,张虞除了留千户与屯留外,依照每县所分民众的情况,让部下护送各县百姓前往各自目的地,以免路上出了意外。 三月五日,张虞回到壶关,便着手处理诸事。 首要之事,张虞写了两封信,让什翼回到北疆,将信交于王霁、郦嵩。 什翼将两封信揣入怀里,问道:“君侯,今为何不让仆将夫人接到壶关来!” 张虞微叹了声,从榻上起身,负手背腰,说道:“非我不愿将夫人接至壶关,而是边塞尚需留人。且若夫人领家小南下,我恐太原郡守李峻会截留,到时我军恐将被李峻所制。” 别看张虞今下解决了白波贼,但不代表上党安稳,依旧有动荡的风险。今下在起兵之初将家小接到壶关,有家小在左右,或许会成为拖累。 另外,之前与张虞合作的郡守冯博在立功之后,被调往其他地区任职。今太原郡守李峻的态度,张虞尚不知晓。且甚至可以说,因张虞有吞并太原的战略,其与李峻之间存在矛盾。 如果将老小接下来,途径太原时,李峻下手挟持张虞妻儿,那就糟糕了。故让家小留在北疆,反而是个好的选择。 什翼犹豫了下,说道:“君侯,若夫人问及君侯与匈奴王女婚事,仆需如何回答!”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在书信里已有讲明状况,且夫人见到你送信,便会知晓我意!” “诺!” 什翼若有所思,应道。 “对了,你今斩杀郭泰有功,不知想要何物赏赐?”张虞叫住告退的什翼,问道。 什翼思量了一番,说道:“一切由君侯做主!” “好!” 张虞踱步片刻,说道:“参合坞旧时有三部,昔你独领一部,今下你将余者二部并领,往后便替我管理三部,一百五十余落,倒可全你追随我多年之功。我另表你为行鹰击校尉,为我暂领骑卒。” “多谢君侯赏赐!” 什翼单膝而跪,向张虞表以忠心。 “起来吧!” 张虞扶起什翼,拍了拍肩膀,欣慰说道:“左右众人中,我唯独深信于你。记得将信交于郦长史之后,率骑留在他身侧,助他拿下定襄郡!” “遵命!”什翼沉声道。 并州除上党外,今尚有西河、太原、雁门、定襄四郡,西河郡不用多说仅一县之地,太原、雁门人口众多,张虞不好轻易谋划。 而定襄郡人口稀少,其统治依赖于边郡豪强子弟。自吕布前往雒阳后,魏续、吕布二人的大多数族人投奔参合坞,致使参合坞力量骤大,加之郦嵩都护二部匈奴已久,张氏在定襄郡的势力已是很恐怖了。 今张虞书信于郦嵩,便是让郦嵩谋划入主定襄郡,待成功之后,张虞便会表郦嵩为定襄太守,以便从南北两方向给予太原施压。 (本章完) 第169章 暂改税收,修练内功 第169章 暂改税收,修练内功 中平元年,三月。 张虞诱夫于罗倒戈,大败白波兵十余万,斩郭泰,徐晃、李乐降,杨奉、胡才、韩暹三将出逃,俘降生口五万余众,遂威震三晋。 与此同时,天子西迁入长安,京籍近百万百姓受董卓驱赶,沿着崤函古道入关中。 得闻董卓烧雒阳而西行,曹操率上万兵马追击,至荥阳遭遇徐荣。曹操被徐荣所大败,其身中流矢,狼狈而逃,遂往扬州募兵。 继而,董卓纳贾诩声东击西之策,令吕布于平阴津虚张声势,实名吕布从小平津北渡,绕后重创河东太守王匡,吕布大获全胜,王匡死伤众多。 紧接着,董卓命徐荣、李蒙南下,于梁东大败孙坚。 一时间,董卓三面向讨董联军用兵,皆大获全胜,并手中握有天子,遂威慑天下。 在军事上取得大功后,董卓为发泄心中怒火,屠杀袁隗、袁基及袁氏五十余口人,并大肆提拔亲信,如王允升迁为司徒、赵谦升迁为太尉。 在董卓挥舞屠刀时,三路联军内部都在发生激烈的矛盾。 酸枣联军,在曹操兵败南下募兵之时,兖州刺史刘岱为了吞并领土,率先发难,假借与东郡太守桥瑁矛盾,斩杀桥瑁,让王肱领东郡太守。 南阳联军,袁术得知董卓派刘表来偷家,当即从鲁阳南下,带上兵败的孙坚,控制了襄阳及宛城,并在宜城抓住单人入骑的刘表。 刘表为求活命,将荆州刺史印绶上交于袁术。袁术得刺史印绶之后,假称刘表乃前来册封他的使者,遂以荆州刺史自居,将治所暂设于宛城。 河内联军,袁绍得知袁术控制南阳,并以荆州刺史自居,加之与冀州牧韩馥的矛盾不断累积,遂有了吞并冀州之念。 关东群雄无所事事之时,张虞正在上党积蓄力量,与手下文吏商讨关于上党军政问题。 “二月,中原逃入上党境内避难者,较一月多了一千多户,两月合计有一千五百多户,今分别安置于泫氏(高平市)与高都(晋城市)。”庾嶷上呈案牍说道。 上党郡主要由两大盆地构成,北为长治盆地,即以壶关为中心;南为晋城盆地,以高都为中心。长治盆地比晋城盆地地理更为开阔些,故农业耕作面积,以及人口数目会多些。 张虞将所俘的五万白波百姓交于各县,其主要分布于长治盆地,而晋城盆地得到的人口会少些。而之所以分配不多,主要是想让晋城盆地吸纳河内郡的人口,毕竟两地毗邻仅上百里。 张虞翻阅了下案牍,说道:“一千五百多户,七、八千口,一年下来仅三、四万口,离今岁招揽流民五万口,一万户之数,怕有所不足。” 庾嶷拱手说道:“禀君侯,上党在君侯入主前,境内多有骚乱,河内百姓恐会为上党安稳而忧虑。另外正月讨董,袁绍大军开拔入河内,其军纪尚可,大战未启,故百姓多不愿舍乡而走。” “然自三月以来,君侯大破白波,整顿郡县,上党暂安。今河内多有动乱,袁绍麾下兵马众多,而冀州所予钱粮不足,袁绍不得不掠取河内百姓钱粮。王匡遭董卓大败,兵马损失惨重,遂强征百姓服役,故百姓多怨。” 庾嶷言语中多有喜色,说道:“故以嶷猜测,三月及三月之后,河内百姓为避战乱而入上党郡内者,数目将会激增。今岁收揽男女,当不止五万数目。” “好!” 张虞合上公文,笑道:“今岁收揽流民如能超过五万,则为邵然之功绩。” 钟繇思虑了下,说道:“君侯,今为多收流民,以繇之见当推行仁政,以激励河内百姓来上党避难。如至上党耕作者,除分得荒田外,可免赋税一年,次年赋税半之。” “倒是不错!”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今可让已至上党定居之百姓写信,劝留守河内百姓搬迁至上党。或遣人至河内,假与袁绍贸易马匹之名,沿途广收流民。” “计策甚好!” 吕范笑道:“一月如能多收百来户流民,一年下来亦有千余户。若是河内再乱些,今岁得民将远超五万,说不准能有十万。” 东汉时期,河内郡在册人口约八十万,但考虑到河内地区大族林立,及各族所含奴仆数目,其数目远超百万人。 而河内今下的动乱,涌入数万乃至近十万人口,并非没有可能,一切与河内形势与上党的治理情况挂钩。 “今下谈收拢流民尚早!”张虞打断了众人的畅想,说道:“眼下关键之事,即今天下动乱,若仍以钱币征收为赋税,粮价将会大涨。所收赋税不变,而所得粮草变少,则将不利于我军,故我欲调整赋税征收,以来顺应形势。” “征收粮草应无异议!” 满宠望着在座的文吏,说道:“今下问题,在每人需征多少粮,或是说每亩地需收多少粮。” 曾经作为县吏的吕范,仅微思了下,便说道:“口赋每岁20钱,算赋120钱,另有户赋16钱,田三十税一,但先帝已下令每亩多收十钱,田税当不止三十税一,依粮价不同,能达二十税一,或十五税一。” “依照以上而计,每户百姓均需缴550钱。而粮价以60钱为计,折算以粮草缴纳,每户需缴粮九石。依照我郡每户得田百亩而计,亩收一至二石,每亩田税为十税一或十五税一。” 张虞向吕范投以赞赏的目光,吕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算出折算钱粮,可见其业务能力之强,难怪能在东吴得到孙氏兄弟的器重。 “那往后以户征粮?”庾嶷疑惑道。 张虞思索良久,说道:“天下本就混乱,若仍以人头征税,恐百姓将多隐匿,不愿编户为民。为得人口,暂停口、算二赋,上党诸县暂以户征税,以田收租。” “君侯所言甚是!” 钟繇向众人讲述自己的想法,说道:“我朝以人头收税,致使百姓不敢生育,多有弃婴。大族隐匿人口,宁可上报田亩数目,也不敢尽数上报隐户,故朝廷赋税一岁不及一岁。” “若改为以户收赋税,不敢说隐户会尽数上报,但却能鼓励百姓多生子嗣,努力开垦耕作。” “元常以为以户征赋税,将以何数为准,悉数缴粮否?”张虞问道。 钟繇摇了摇头,说道:“粮草用处虽多,但不可尽数用粮。赏赐兵将,以及制作衣物,需用绵、帛、布之类。以繇之见,粮与布料并收之。” “那便由元常与诸位细化数目,不可让百姓负担太重,以滋生民怨。” “诺!”众人拱手而拜。 张虞满意而点头,经他与众人所讨论,其实是将汉代的人头税,革新至隋唐时期户税。 相比两汉以钱为基础的人头税,隋唐以实物为主的户税,因不受物价的价格波动,更具有浓厚的战时色彩。 从曹魏时期,延续至西晋、北周,无不是以实物为基础的户税,其中之差别仅是征收数目的不同。上党地广人稀,有实施分田的基础,执行租调力役制,倒是不算困难。 上党郡作为张虞第一块领土,张虞打算在上党打好样板,以便日后统治更辽阔的疆域时,无需为关键的财政税收而头疼。 满宠微直起身子,拱手说道:“君侯,关于郡内豪强,宠有一言需讲!” “伯宁请言!” 满宠沉着嗓子,说道:“君侯委我视察诸县,宠每至一县,便多见郡内豪强、大族结坞而自守,县吏欲征人服役,或是说征收赋税,皆不得入。故以宠之见,欲深治上党,非惩治豪强、大族不可。” 钟繇拱手说道:“君侯近来忙于军事,尚未征辟上党贤士。以繇之见,君侯接下不如征辟上党贤才为官,并让满君惩治豪强、大族,以为恩威并重之手段。” 张虞久坐之下,膝盖多有酸软,遂换了姿势,抱腿而坐,说道:“我欲征辟上党贤才久矣,泫氏陈氏,家世边将;屯留鲍氏,世修《尚书》;同县申屠氏,为名相申屠嘉之后;潞县陈、冯二氏,皆有出仕为宦;另如铜鞮李氏,其子李牷,才学出众,是为上党之俊杰。” 上党因临近中原,士族很大情况上受河北影响颇深,且与河北联系紧密,故不少上党大族子弟会在河北出仕。 张虞入主上党,早就想征辟大族子弟了,但是大族子弟不是你想征辟,他们便会任由你征辟。 当初上党形势危险,面临白波贼的威胁,大族子弟很难会答应张虞的征辟。而随着张虞大破白波贼,名声响彻并代,今下张虞欲征辟大族子弟,倒是很有可能会成功。 顿了顿,张虞叮嘱说道:“今可如元常之言,行恩威并施之策,先征辟大族子弟示好,再惩治郡内豪强、大族,令他依法缴纳赋税。但伯宁切记,行事莫要太过,不可让郡内贤士与我军离心离德。” “遵命!”满宠拱手说道。 (本章完) 第170章 河内太守,吾之寇恂 第170章 河内太守,吾之寇恂 天空艳阳高升,耀眼的阳光将大地所笼罩,强行被迁往关中的雒阳百姓,在官道上蹒跚而行,男推小车,女负行囊,老弱随行。 为防止雒阳百姓逃窜,董卓麾下骑卒沿途巡视警戒。而骑卒们常用淫邪的眼神打量妇女,搜寻姿色出众的女子。妇女们为了不被盯上,多有将自身弄得灰头土脸。 队列中,简朴的马车掀起了车帘,一名素雅秀丽的女子探出俏脸,望着无际的人群,微叹了声。 见状,西军骑卒不仅没有用淫邪目光打量,反而乘骑上前,尊敬道:“蔡千金,今有何吩咐?” 蔡琰轻咬丹唇,问道:“多久能到长安?我父今在何方?” 从骑低垂眼眸,答道:“今至新安,距长安尚有两百里路,千金若是累了,可停车歇息下。而蔡公侍奉贵相国身侧,千金无需为蔡公而忧。” “不知千金,还有何吩咐?” 蔡琰沉吟了下,问道:“我欲寄信与泰山羊氏,不知能否寄送?” “怕是困难!” 从骑面露难色,说道:“关东诸侯乱起,道路封锁阻塞,信件恐是难达泰山。” “那算了!” 蔡琰秋水般的眼眸,闪过一抹失望。 她自随父亲至雒阳,便与姐姐贞姬失去联络。今想给姐姐报个平安,却因战乱而无法联络,不知今后何时能再见到姐姐。 “天下兵戈四起,不知何时能平!”蔡琰伤感道。 “天下将乱,迁京畿百姓入关,当能充实关中郡邑。” 董卓将手搭在墙上,眺望路上如蝼蚁般的汉民,谓左右众人,说道:“我今西迁,非畏关东联军,而实因雒阳地窄,不足以成大事。迁都入关中,实欲效秦扫六合之策,先稳关西,再安巴蜀,继而东出,重建社稷。” 董卓之前尚有与关东士人齐治天下的念头,但随着关东诸雄起兵造反,董卓已不抱有齐治天下的想法,而是打算割据一方先,学秦朝统一天下的顺序,凭借崤函古道之险,以阻关东联军。 毕竟董卓在入京之前,其实并没有掌握关中。关中地区尚有拥兵三万的皇甫嵩,以及拥兵万人的盖勋。故此番迁都至雒阳,董卓既是有以避关东联军兵锋之念,更是有稳固关中之打算。 蔡邕拱手说道:“相国心怀匡扶社稷之念,邕心甚敬服。然西迁百姓有近百万之众,因饥荒之故,沿途死伤者众多。相国若坐视不理,尚不知能有多少百姓可至关中,唯望相国施以良政,人为国之根本。” 董卓眉目微挑,笑道:“伯喈所言不无道理,传令诸军不可驱民太甚。” “诺!” 董卓来自陇右,其手段自是残酷,京畿百姓不愿迁徙,董卓直接命兵将焚烧田宅,驱赶百姓迁徙。 “文优,今关东可有变化?”董卓问道。 “禀相国,关东群寇已是自相残杀!” 李儒捋须微笑,说道:“兖州刺史刘岱杀东郡太守桥瑁,并委属下王肱为东郡太守。” 说着,李儒迟疑了下,说道:“倒是袁术不知从何处得知相国委派刘表为荆州刺史,今在宜城擒获刘表,得荆州刺史印绶,自称为荆州刺史,以宛城为治所。” 董卓眉头大皱,说道:“荆州户籍殷实,今让袁术得之,另有诸袁为恶,恐难遏袁氏矣!” 李儒捋须而谋断,流露精明之色,说道:“袁术与袁绍互相厌恶,今能联合反叛,实因相国之故。故以儒之见,刘岱吞并东郡仅是前事,待相国入长安,关东诸贼必然互相残杀,而袁氏自会分裂,互相兼并州郡。” 董卓拍了拍夯土制成的城墙,豪气大笑,说道:“让关东诸贼去争,待孤安顿关中,降服巴蜀,挥兵东出,将他们一一扫平。” “相国英明!”李儒与众人恭贺道。 董卓收敛神情,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张虞可是在前几日上报,言他大破白波军,斩贼首郭泰,降虏五万余口?” “然也!” 相国长史刘艾说道:“张虞与于夫罗联姻,并为其请奏单于位。” 闻言,董卓沿着城墙踱步,缓缓说道:“奉先曾言张虞勇略超群,今凭上党凋敝之地,大败白波贼,消我心头之患,其韬略果不能小觑。” 去年,白波贼击败牛辅,劫掠河东诸县,让身处雒阳的董卓多有担心,生怕白波贼会顺势南下关中。随着白波贼的东迁,倒是让董卓放心了不少。 至于屯兵在上党的张虞,董卓没有多想,以众寡之势,料断张虞大概率会兵败。然今张虞覆没白波贼的消息,让董卓吃惊不已,已不敢小觑张虞,甚至说开始忌惮张虞。 “文优,你说封张虞为河内太守如何?” 董卓停下脚步,粗犷的脸上露出狡诈之色,说道:“袁绍屯兵河内,今改迁张虞为河内太守,或能让张、袁二人互为仇寇。” 李儒思虑一番,说道:“两虎竞食之策倒是不错,但恐张虞无意与袁绍相争。”“不影响!” 董卓手扶腰带,笑道:“王子师、王长文兄弟,与孤同朝为官。按情理而言,张虞倒是亲善我朝。今封他为河内太守,既是让他为国讨贼,更是封赏张虞之功。” “那上党太守由何人出任?”李儒说道。 刘艾沉吟说道:“张虞有叔父,其名为张杨,可让张杨出任上党,而河内太守由张虞出任。” “善!” 董卓微微颔首,笑道:“深得我意,可让朝堂派人前往封赏!” “对了,让牛辅入驻安邑,就地招募兵马,为孤守好河东。” “诺!” 董卓可非无谋之人,董卓作为东汉少有的大将,他对军事地理有深刻的理解。 并州地区贫瘠,董卓暂时无暇顾及。但河东郡户籍六十万,外有河东盐池,其郡城邑之富庶,其地理位置之关键,董卓不容外人染指。 故董卓之所以封张虞为河内太守,其中很重要一点,便是将张虞的目光引向河内,而非窥视河东郡。 且不言董卓封张虞为高都侯,食邑两千户,并迁河内太守,欲引起张、袁二人冲突。 而之前收到张虞书信的杜畿,今下终因形势之故有了变化。 汉中,南郑。 杜畿直起腰背,拱手说道:“府君,刘焉今命张鲁、张修二人屯兵于巴郡,其意在图谋汉中,府君当深备二人。” 郡守苏固不以为然,说道:“刘益州为牧伯,汉中受他管辖,今为何图谋汉中乎?” 杜畿长叹口气,说道:“君侯,刘益州抚纳离叛,施行宽惠,惩治豪强,修缮兵戈,西引羌兵,其志远大。今关东诸雄讨董,刘益州既无意助袁,更无意助董。” “去岁除汉中外,巴蜀钱粮悉数被刘益州以讨贼名义截留。府君忠于国事,钱粮供给京师不断,而汉中为巴蜀门户。刘益州如有大志,其必图汉中,以求闭塞道路。” 苏固神情微沉,固执说道:“我受朝廷之命,坐镇于汉中,刘焉安敢行谋逆之举害我!” 门下吏陈调苦口婆心,说道:“府君,董卓把持朝政,天下群雄皆反,今是为乱世。府君无意害人,但不可无防人之心。张鲁、张修二人为米贼,受刘焉招安方降,为防二贼作乱,望府君征募兵马,修缮关隘,以为戒备。” 苏固神色不悦,沉声说道:“我自有打算,诸子休要多言!” 说罢,苏固挥袖起身离去,留下陈调、杜畿、赵调等府吏面面相觑。 “伯侯,府君不纳方略,今当如何是好?”陈调无奈摊手,问道。 杜畿望着苏固远去的背影,长吸而吐气,遂摘下头上士冠,将其放在案几上。 “伯侯,这是为何?” 主簿赵嵩赶忙拦住杜畿,拿过郡丞的士冠,劝道:“伯侯得孝廉不易,今岂能轻易舍官而走?” 杜畿摇了摇头,说道:“得官易,欲于乱世保全难!” 说着,杜畿望着聚拢过来的郡吏,拱手说道:“畿已尽本职之工作,奈何府君固执不纳,今仅能舍官而走。我观天下形势已乱,二贼屯兵于险要,必有窥探汉中之意,唯望诸子早作打算,莫要自误,同事一场,畿言尽于此!” 不待众人挽留,杜畿便推开众人,快步而出府堂。 陈调犹豫片刻,便朝杜畿追了过去。 大门外,陈调拦住杜畿,问道:“郡丞今舍官而走,不知欲往何处?” 闻言,杜畿沉吟良久,说道:“我曾与度辽将军张济安有旧,其屯兵上党,屡招我前去任职。然我顾忌汉中民政,不敢轻弃之。眼下汉中不能居,我当前往上党。” 顿了顿,杜畿拍了拍陈调的手臂,说道:“府君固执,不能纳你我之言,望君早作打算!” 陈调望着府衙,摇头说道:“我本为游侠,得府君征辟,方能为郡吏,今下若舍他而走,则是为不义之人。” 杜畿语重心长,说道:“征辟之恩虽重,但莫忘家眷。愚者之人难救,望君深思利弊。若有机会,望能与君再见!” 与陈调分别之后,杜畿连夜收拾行李,聘请游侠,带着后娘出蜀道,准备穿行关中,前去投奔张虞。 (本章完) 第171章 礼贤下士,本初之图 第171章 礼贤下士,本初之图 太行陉,羊肠坂。 春阳艳丽,古柏参天,由五、六十人组成的队列在陡峭的山道上,互相帮衬,艰难而行。 “呼!” 常林擦着头上的汗水,拄着木杖,奋力登山。 约走了两里路,因羊肠坂实在太过陡峭,众人已是筋疲力尽,就地依靠山势休息。 常林坐在石块上,下视道路崎岖弯折的羊肠坂,不禁感叹羊肠坂之凶险,沿途数里间危崖高耸,沟壑深涧,顽石丛生,若遣一支劲旅驻守于此,当万夫莫敌尔! “伯槐,今还有多久到高都!” 常行捶打着发酸的双脚,问道。 “快了,过了羊肠坂,前头便是天井关。今日可至天井关休息,明日便能至高都。”常林说道。 常行叹了口气,懊悔说道:“若非我招惹王匡,我常氏不至于要避走入上党。” 常林安抚说道:“今河内动荡,群雄兵马汇集,已是不宜居住。我常氏欲避骚乱,早晚皆需迁徙。” “也罢!” 常行无奈说道:“上党地广而人少,今时至上党,开垦荒田,尚不至于饿死,仅是要过上几年苦日子了。” “什么人?” 叔侄谈话间,却听见前头的人忽然发出警戒之声,二人顺势望去,得见数名士卒模样的人出现在前头。 领头吏员身着郡吏服饰,头戴冠,腰佩剑,面容和善,不断向常林一行人下压双手,示意众人不要紧张。 “我乃上党郡吏申屠备,诸位莫要慌张!” 申屠备粗着嗓子,说道:“天井关狭窄,难以留住百姓,诸位可随我至碗子城留宿,城中备有热水、医师。今夜我会为安排诸位所往乡亭,到乡亭之后,会划分田亩。” “多谢申君!”有民众喊道。 申屠备大笑几下,说道:“我以申屠为姓,非以申为姓!” 说罢,申屠备招了招手,让随行士卒维持秩序,便带着常林一行人前往碗子城。 常行拄着拐杖,气喘吁吁说道:“伯槐,申屠姓从何而来,我怎从未听过!” 常林背着竹简,卖力登山,说道:“申屠姓本为梁国人,前汉时申屠嘉随高祖起兵,及文帝时拜相。或因动荡,或是封地之故,其子孙盖迁居至上党。” “能征辟郡中大族子弟为官,上党郡守应是宽厚良善之人,否则不会于碗子城设驿,让你我投奔之人歇脚。”常行说道。 常林点了点头,今虽未见过张虞,但他心中对张虞已是好感倍增。毕竟能有这些安排,必是爱民之人。 “先生可是读经?” 见常林背负沉重的竹简,申屠备问道。 “粗读了几本经学,不敢受称先生!”常林谦逊道。 申屠备招手唤来兵卒,说道:“来人,为先生背负竹简,莫要让先生累坏了!” “不可!” 见兵卒伸手帮自己背书,常林受宠若惊,说道:“屠君客气了,某不敢受!” “可受!” 申屠备笑道:“君侯有令,凡有士人入上党,凡上党兵吏需帮衬其左右。备为郡吏,不敢违君侯之令。” “多谢屠君!” 古代双姓氏的简称,常取双字的最后一字,如诸葛氏可称葛,司马氏可称马,今简称申屠氏可称屠。 常林将沉重的竹简交于兵卒背负,当即拱手而拜,以向申屠备表达感谢。 “请!” 受了申屠备的礼遇,常林望着为他负书前行的兵卒,其心中五味杂陈。 在河内时,他费尽心血,通过疏通关系,才将叔父从王匡手中救了出来。今至上党,仅凭士人身份,便能得到这般礼遇,这是常林所意想不到。 虽未见到张虞,但常林已能肯定,张虞必是礼贤下士之主君,且在治民上别有一番能力。加上张虞大败白波的战绩,在乱世中必能出头。 礼遇士人算是张虞与众人商议之后,确定下来的政策。毕竟并州百姓稀少,其文武人才自然偏少些。而与上党临近的诸郡无不是户口殷实之郡,为了吸纳诸郡的人才,才有帮士人背书行为。此行为看似夸张,但也在情理之内。在两汉时期能读书的士人本身就不多,能拥有大规模书籍的人更少。申屠备至天井关半月,仅遇见了三人,加上常林仅第四人。 而搬运书籍的话,其目的地仅至十里外的碗子城,可让外来士人大增对张虞的好感。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因有引荐贤士之任,申屠备寻上常林,问道。 “在下姓常,名林,字伯槐!”常林说道。 申屠备笑眯眯说道:“观常君所携书籍众多,想来应是学识渊博之人。” “粗读经学,不敢谈学识渊博!”常林说道。 “今常君至上党,不知可有亲眷可以投效?” “为避战乱,并无亲眷可以投效!” 见了解差不多,申屠备沉吟片刻,说道:“度辽将军有令,士人入上党,今可往壶关考课学问。若能通过考课,将军会征辟为吏,或向朝廷表奏贤士为官。常君今有学识,若不前往壶关考课,岂不浪费了一身才华!” “常君若无意出仕,至壶关考课一番,学识达标,亦能聘为教员,向少年教授知识,多赚些口粮养家。” “何为教员?”常林好奇的问道。 申屠备说道:“君侯见郡中少年寡读经书,故在诸县设教员,以便令各县少年跟学,教化风俗。” “乱世之中,张君侯仁德爱民,崇尚教化,世之少有尔!”常林感叹道。 申屠备笑道:“君侯所为不拘小节,治下恩威并重。如有要事,纵深夜亦会批复。能在君侯帐下为吏,倒是件快事。” “善!” 常林顿感疲惫的双腿变得有力,奋力向前攀登。今常林虽仅了解上党一角内容,但常林已是决定前往壶关,参加所谓的考课。不仅是为了他的前程,更是有心为张虞这般的君主效力。 且不言常林在申屠备的礼迎下,与十户百姓同入了上党,并打算前往壶关考课,以为张虞效力。 今屯兵于孟津的袁绍,却正与麾下商量军政之事。 “将军,韩馥今月所予钱粮不多,我军向其索要,韩馥多有敷衍。”逢纪说道。 袁绍神情不悦,说道:“今正值讨贼之际,韩馥不与兵粮,实陷我军于不利!” 逢纪将案牍放下,说道:“将军举兵讨贼,欲成大事,但今仰人鼻息,受制于人,非大丈夫之所为。以纪之见,若不据一州,将无以成事。” 袁绍从榻上而起,负手踱步说道:“冀州兵精强盛,而我卒饥乏且少,以小而吞大,非是易事。且张虞屯兵于上党,今受董贼册封,拜为河内太守,恐会借大破白波之胜,兵进河内。” 逢纪沉吟少许,说道:“将军举兵讨贼,名声显赫。观张虞之所为,尤善断时局。以纪之见,将军倒可遣人联络张虞,向其言明此为董卓两虎竞食之策。” 袁绍捶掌而叹,说道:“我本欲南据大河,北阻燕、代,以河北而成大事。今屯兵在河内,因地势而受制于张虞,因兵粮而受限于韩馥,何谈兴兵讨贼乎!” 联军讨董,各个诸侯心怀鬼胎,大仗没打,刘岱便开始侵吞地盘了。袁术操作更骚,抓住刘表,强行拿到印绶,自称荆州刺史。 张虞的话,本是不如他,今大败白波,赚得不少名声。且屯兵上党,更是从地形上限制了他,让他不敢轻易得罪。 今下相比得意的张虞、袁术二人,袁绍尚需仰人鼻息,韩馥若不给粮,不出一月,他部下怕就会哗变,故袁绍今时不可谓不憋屈。 见袁绍如此忧叹,逢纪计从心来,说道:“将军,今冀州强盛,而韩馥却为庸人。将军不如联络张虞、公孙瓒二人,待时机成熟,邀二人将兵进掠冀州。韩馥闻之必然惊骇,将军遣辨士言明祸福,韩馥受迫仓促,将会让位于将军。” 袁绍神情大喜,说道:“元图之言是为良策,但恐张虞、公孙瓒不能配合。” 逢纪捋须而笑,说道:“将军欲据河北以成大事,公孙瓒、张虞皆为将军之敌。公孙瓒兵强马壮,其所图必然远大,将军不如以进讨韩馥,分食冀州之语,邀公孙瓒南下。” “待将军反客为主,据有冀州。因公孙瓒据幽州,早晚为将军仇寇,旧约便能毁之。” “而张虞坐拥上党一隅之地,地广而民少,其兵虽说剽悍,但数不足万。将军邀张虞讨冀州,不如以河内之地为酬,言如能据冀州,便将河内让予张虞。” “那王匡呢?”袁绍问道。 逢纪面露狡诈之色,说道:“王匡自称河内太守,而张虞受董卓册封为河内太守。将军不助王匡,便是利于张虞,让王、张二人争河内,而将军坐观二人胜负。” “彩!” 袁绍鼓掌而笑,说道:“我受制于韩馥久矣,若依元图之言,冀州复为我有,则河北诸事可定,我将无畏董贼!” 袁绍从雒阳逃出来之后,没有前往老家汝南,而至冀州起事,其本意是想效仿刘秀起家之顺序,占据富庶的河北,吞并幽、并二州,继而挥兵南下,占据中原地区。 但袁绍起步初期,便受制于韩馥。眼下有了逢纪的计策,袁绍总算是看到破局的希望了! (本章完) 第172章 知政入乡,得遇贤士 第172章 知政入乡,得遇贤士 中平元年,五月。 稍微空闲下来的张虞,离开治所壶关,带上随从至长子县乡下走访。 “今岁何如?” 躬身入乡里,张虞忽然走进一户民宅,以讨水喝为名,与农人闲聊。 “得老天保佑,今岁能过些太平日子,种了不少田。却就是近些日子,没下雨!” 农人三旬有余,满脸褶皱,将水递给张虞时,可见其手上老茧之多。 张虞毫无架子,便让张丰将马背上的鞍卸下,便说道:“田里种些什么,今年打算种麦不?” “种了!” 见张虞一行人持刀乘马,农人倒也不慌,说道:“田里种了粟,只等秋时收成。麦不敢不种,粟要用来交税,麦虽难吃,但还是要种,免得闹荒。明年旧地种豆,易地种粟。仅要太平,耕作两三年,便有剩余。” 自张虞与众人商议赋税改革以来,钟繇经与众人讨论,额定一户出粟三石、绢(或布)一匹,绵五两。当用物取代钱,用于征收赋税时,上党士民虽晓得官府取巧,但也仅抱怨而已。 张虞笑道:“今年种粟,今明之交耕宿麦,明年种豆。而后易田种粟,如此反复,两岁三熟,君倒晓得耕作。” 东汉至隋唐的三四百年里,因冬小麦在黄河中下游的普及,黄河中下游地区形成了,春种粟,冬种麦,次年五月收麦,六月种豆,九月收豆的两年三熟耕作体系。 同时,因为两年三熟的农业耕作,得以使黄河中下游地区快速崛起为中国的经济中心。 而经济中心的南移,其本质是随着长江流域普及宿麦种植,发展出稻麦轮耕制,两年三熟的稻、麦收成,远比二年三熟的粟、麦、豆收成更多。 而今上党因临近河北地区,且作为早期的华夏文明发源地,郡内百姓掌握两年三熟的耕作模式并不奇怪。 张虞将碗还给农人,问道:“今在张府君治下,乐否?” 农人将碗收起,叹了口气,说道:“乐与不乐,要看和谁比。若和被迁徙于此的流民相比,我自是乐呵。他们今下为得口粮,每日随官府劳作,开垦荒田,种黍以待秋冬。” “若与富裕人家相比,肯定自是不如。家中我与妻子两人,老人一口,小儿两人,虽有百余亩之地,但除去休耕之田,能耕者半数,年收粟六、七十石。而官府收三石,另需缴绢、绵之物。” “一番精打细算下来,四季弄些果蔬,家人勉强可以糊口,衣服不敢胡乱添置。若是遇见生病,怕是无力负担。” 张虞闻言默然,眼前农人所说之事,符合他的认知。 百亩之田虽多,但不可能全部拿去耕作,每年需轮休。且因两年三熟的特殊性,粟的使用需分两年,扣除所缴纳赋税以及耕作种子,百姓做不到经常吃粟,更多是食用麦饭与豆饭。 而遇见服徭役的时候,家中无壮丁耕作,田亩怕不是会荒废。若再遇见生病情况,家中根本难以支出。故无战事之时,徭役征发不频繁,三年倒能有一年之余粮。 然相比农夫,军人生计会好很多,军人每月口粮两石,辅兵享免赋税,战兵除免赋税外,还能有军饷可领,生活会比耕作的农夫之家好很多。 战乱之下,张虞必须执行先军政策,若是张虞失败了,怕其他军阀会比张虞剥削更多。 “走,去其他家瞧瞧!” 张虞挥了挥手,带着张丰在乡里转悠起来。 丹水亭作为长子县下的乡亭,之前接收了百余户白波民户。 张虞找了个借口,喊住年岁较大的孩童,问道:“你爹、娘在哪?” 孩童倒是胆大,说道:“我娘在田里干活,我爹去城里制箭去了!” 张丰寻机说道:“长子县道路尚且工整,县长便招流民前去制箭。” “你有何事?”孩童警惕地问道。 而今时田里的妇人见孩子被张虞一行人询问,放下手中的农活,赶忙前来搭话。 妇人年岁不大,但因经常操劳,皮肤黝黑,脸上多有戒备。 见状,张虞笑了笑,说道:“我是为前来问路之人,今见田中多有荒芜,而不见男丁耕作,今有所好奇,特来问问。” 妇人说道:“我非本地人,被官府安置于此,授百亩荒田于我家,需开荒耕作而已。至于周围地点,我实不知尔!” 说罢,妇人带着孩童便走,生怕张虞一行人想干坏事。 见自己被当作坏人,张虞也不在意,说道:“流民得有安置,虽生活艰辛,尚能糊口。待冬播种宿麦,或许明岁生计便会好转。” 张丰恭维说道:“君侯去岁至上党时,田亩多有荒废,百姓聚众方敢上路。今仅半年多,从壶关至子长之间,沿途荒田皆有民众耕作,且因贼患消亡之故,百姓安乐而居,皆赖君侯之功!”张虞瞥了眼张丰,笑道:“茂山倒是长进不少!” 说着,张虞望着无垠的田亩,感慨说道:“上党本是凋敝,今下虽说百姓有田耕作,但依旧难改上党凋敝之貌。若想让上党富庶,需费两年,甚至五、六年时间,方能一改今下之面貌。” 对于上党这个凋敝之地,张虞心中有数。指望上党一两年之内,便改变现状,可以说是不可能之事,然两年不成,那便三、四年。 历史上,曹操都能在民生凋敝的颍川招揽流民,施行军屯,开垦荒地,自己还比不上他不成? 至于已经掌握荆州的袁术,张虞不用多说,志大才疏典型代表。虽能得豪杰之心,但在政治、军事才能上一塌糊涂,对百姓也没有丝毫仁义之心。 历史上,袁术虽没占据荆州,但至少坐拥了人口高达百万的南阳郡。然经他一番折腾,南阳户籍凋敝,南胜不了刘表,北不敌曹操,一路向东逃窜,在寿春割据称帝。 在张虞眼里,袁术今虽取代刘表,占据了荆州,说实话会比刘表好对付,仅可惜荆州的百姓要受袁术折腾了。 在乱世争雄,不仅要会谋略,与军事才能,更要懂得种田。 不会种田,在争霸的路上,注定难以走远! 在张虞览观自己基业时,士人背负行囊上前问路。 “请问诸位郎君,治所壶关城在何方?”士人问道。 张虞循声望去,打量士人,笑道:“君前往壶关,不知所为何事?” 士人拱手说道:“闻度辽将军求贤,今欲前往壶关考课。” 张虞有了兴趣,问道:“在下虞张,太原郡人士。不知君名字如何,学问如何?” “在下常林,字伯槐,河内郡人,初避难而入上党,暂居于高都。”常林自我介绍道。 张虞问道:“我闻度辽将军有令,凡有意想往壶关考课士人,可告知于县邑。由县邑提供车辆,载士人至壶关。不知常君怎独行于此?” 常林笑了笑,说道:“我闻上党太平,百姓安乐自居,故有意步行至壶关,了解沿途县邑情形,方好为度辽效力!” 张虞指着田亩,说道:“民有所耕,我以为张度辽治政尚可。” 常林点了点头,说道:“上党户籍虽说凋敝,但经张度辽招揽河内流民,降服白波民众,明后岁上党必能大治。待上党大治,张度辽将或有大图尔!” “哦!” 张虞饶有兴趣,问道:“君何以知之?” 常林将肩上行囊放下,说道:“张度辽暂改税收,以粮代钱收赋,其意不仅避免粮价受兵戈波动,更是在于囤积粮草,以为供给兵马之用。” “经迁白波民众,招揽河内流民,上党户籍或能高至三万。三万户,每户三石,可有九万石。辅以军屯开垦所得,岁可入十余万石。若张度辽无意图谋大事,为何囤积兵粮乎?” “且我沿途见诸县以工代赈,令流民修缮道路,开采铁铜,制作兵矢,若无行大事之念,为何练兵铸器乎?” “哈哈!” 张虞与张丰对视了眼,笑道:“能从税收之事,窥知张度辽之意,常君倒是观察细微。” “不知君有何才能,今往壶关欲求何职?”张虞问道。 今下常林已是料到张虞身份应是不一般,他倒也没谦虚,说道:“若张度辽能委我治民,我必让治下城邑大治。” “你以为诸县长不如你?”张虞问道。 常林沉吟少许,说道:“治县在于治吏,吏治不清,百姓何以安乐。我若为县长,当清除县中奸吏,简约省事,令百姓安心耕作,并授百姓耕作之法,增益田亩所出粟、麦。” “常君倒有志向!” 张虞赞叹了一句,说道:“我今下便要往壶关,不知君愿随行否?” “多谢于君领路!” 在回壶关城的路上,张虞倒是多有思考。与常林估算大差不差,经钟繇、吕范核算,上党郡岁能屯十余万石粮。折算养兵的话,够一万兵马出征半年。 若他的势力想进一步扩张,仅凭上党郡不够了,需尽快谋划太原郡,今下就不知定襄郡情况如何? 至于董卓册封的河内太守,张虞自然晓得是董卓搞得鬼。然对张虞而言,他可无心搭理,将并州诸郡尽快拿到手,才是今下关键。 (本章完) 第173章 遣将讨贼,今助韩否? 第173章 遣将讨贼,今助韩否? “今时天亮了,莫要折腾!” 阿剌海缓和呼吸起身,嗔怪道。 作为匈奴单于之女,阿剌海今时不复端正之色,秀发散乱,白嫩的身躯若隐若现,脸上潮红一片。而今地上到处是掉落的衣裳,以及一面绣了一半的鸳鸯图绣。 张虞懒洋洋而起,说道:“绣鸳鸯,不如试鸳鸯之乐!” 今晨起来,见阿剌海在绣鸳鸯,张虞一时兴起,自然抱到床上嬉闹一番。 阿剌海脸色羞红,将张虞衣服扔到榻上,说道:“快些起身,我今日尚有事。” 在阿剌海的服侍下,张虞穿上衣袍,说道:“我今日想喝羊汤!” 阿剌海帮张虞穿好外袍,说道:“我稍后叮嘱庖丁!” “好!” 家中还是不能缺女人,之前左右没有妻妾服侍,张虞活得虽说自在,但很多事顾及不上。自阿剌海嫁入府上,虽说单于之女脾气骄纵了些,但为人颇是细心。 长久的接触下来,对于政治联姻的阿剌海,张虞算是满意。人长得漂亮,皮肤好,没有草原女子的粗糙感,有双大长腿,也挺会照顾人。唯有一点,脾气太急,凡有不满意便会生气。 不过对张虞而言自是爽点,没有什么事比调教脾气差的妻妾更有趣了,郦素衣因关系太深,不好调教。但调教政治联姻的阿剌海,张虞还是下得了手。 念及于此,张虞愈发想念身在参合坞的王霁、郦素衣、红娘、呼衍玉四人。待他取了太原,吞了雁门,便能将妻妾与家中老小接至晋阳。 早膳享用完,张虞便往郡府批阅公文。 上党的军政事务集中至郡府,办事人员约有三十几人,之前尚有前任刘太守班底的老人。随着张虞征辟郡中大族子弟,以及筛选原先官吏,所能留下之人,几乎是张虞以为可用之人。 上党目前工作的重心大体有两项,分别有拣选军士,以及开垦上党荒田。 一到郡府,郭图拿着公文便来找张虞,说道:“君侯,今度辽军有六千步骑,高顺、许褚分领陷阵左右营,孟宁之、张君、徐晃分领固山左中右三营,张辽、柯比、郝昭统率云中骑千人。” “今下兵马渐多,而君侯仍以步骑分统编排,恐不利于各校统兵。且据沾县长来报,黑山贼劫掠周边乡野,被掠民百余户,不知君侯欲遣谁出讨?” 张虞先行拿过沾县的军报,之后走至上党舆图前,说道:“沾县(今昔阳县)往东北便是常山郡上艾县,是为上党与常山联络之井陉道要冲。” 井陉道的起点为常山郡,往西入太行山之后,井陉道分为两条道,向西行穿行山岭,可直抵晋阳;而向南行经上百里山道,则能至上党郡内。 战国名将赵奢击败秦军的阏与之战,则是发生在沾县境内,且还是沾县所辖的乡亭,足可见沾县的地理位置之重。 郭图指着舆图,说道:“我上党与幽州联络,皆需经井陉而行。今井陉道若被黑山贼所堵,我军与幽州联络将绝,眼下需遣军士征讨,以确保井陉道之顺畅。” “可知贼军详细人数?”张虞问道。 “约数千人,贼首名王当,具体情况尚不知晓!”郭图说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让张辽率郝昭、孟宁之二将,都督一千五百步骑,前往征讨王当。若兵力不足,可让张辽上报。” “张辽仅二十出头,是否遣张君前往!”郭图迟疑道。 张虞不以为然,说道:“打仗若靠岁数,我早败于郭泰之手。张辽年岁虽小,但从军经验丰富,我深知其能,今可让他率兵讨贼。” 开玩笑,打仗如果靠资历、年龄,别说张辽不成,张虞也该早点放弃争霸了! 说着,张虞将军报搁下,说道:“今兵马虽多,但今仅一郡之所,步骑分开统率,尚能来得及调配出征。及西并太原,届时可再议步骑混编一事。” “诺!” 郭图拱手说道:“图今下便去拜会张校尉,向其传达君侯军令。” “可!” 待郭图告辞而退,钟繇在通报后,趋步入堂,说道:“君侯,今有士人通过考课,繇与之交谈,深感其才华出众,特引荐于君侯。” 张虞所设的考课内容其实不难,无非是儒学经典考核。通过考察的士人需先与钟繇问答,经由钟繇筛选,再上荐于张虞。 一般来说通过考课的人,即便不能让钟繇满意,还可以到县中、军中出任笔吏。能让钟繇上举至张虞眼前之人,保底能至郡中为吏,上限可为县长,或是在张虞左右为幕僚。 “何人?” “常林,字伯槐,河内温县人。今因避王匡迫害,故与族人迁至上党,暂在高都定居。其家甚贫,至今以耕作为生,为人多才善谋。”钟繇将有关常林的文书递上,说道。 “常伯槐?” 张虞露出玩味之色,他探访民情的路上,偶然遇见常林。在张虞与之到壶关后,便以有事与常林分别。今下常林果不出张虞所料,通过考课,及钟繇的面试。 “让他入堂!” “诺!” 少许,常林便趋步入堂,抬头欲向张虞行礼时,见到熟悉的面孔坐在榻上,不由是呆住了。 “于君?”常林失声道。张虞示意常林坐下,笑眯眯道:“故人相见,伯槐怎不问好!” 闻言,常林很快反应过来,作揖说道:“仆拜见君侯,林之前不知君侯身份,如有得罪,莫要见怪!” 张虞笑道:“有何见怪?倒是虞未能提前表明身份。” 在与张虞交际过程中,其实常林已猜到张虞的身份不一般。而他之所以没猜‘虞张’就是张虞,而是他觉得张虞太年轻了,不像是度辽将军本尊。 今下常林见到张虞,有种不可思议之感,张虞凭二旬有余之龄,便据有上党,拥兵五千步骑,果真是年少有为。 常林面露敬佩之色,说道:“君侯躬身下乡,探明乡邑民生,林敬佩之至。” 张虞笑了几下,说道:“伯槐之前有言,若我让你出任县长,你当会为我大治百姓,可是如此乎?” 常林神情尴尬,说道:“林一时得意之言,今不敢奢求县长。” “有何不敢?” 说着,张虞看向钟繇,问道:“若我没记错,潞县长行事多有懈怠,今可表伯槐为潞县长。” 见张虞二话不说,便表自己为县长,常林迟疑少许,问道:“君侯不面谈吗?” 张虞挑了挑眉,笑道:“我与君一路交流,已知伯槐胸中才能,何须疑之?今让你出任县长,便是欲观君之所为,能否为我大治潞县。” 常林心中顿生感慨,休说张虞年轻,但雷厉风行,用人果断,毫无迟疑,果有主君之模样,非常人也! 常林拱手作揖,感激道:“林莫不敢忘君侯赏识之恩,今后必殚精竭虑,大治潞县。” “善!” 上午,张虞与钟繇、常林谈及潞县治理问题,中午便与二人用膳。下午理事之时,张虞便得收到袁绍所写书信,遂邀身侧亲信商讨此事。 “君侯,袁绍看是畏惧我军,竟主动来信示好。”吕范读着官方书信,笑道。 “君侯大破白波贼,威震晋代,袁绍受制于我,今安敢不和我军交好!”郭图笑呵呵道。 在投靠张虞之前,郭图受荀谌劝说,还心生投靠袁绍的念头。从今下来看,郭图自认为他选择对了。毕竟袁绍虽说名声显赫,但今屯兵于河内,先是讨贼无功,而后受限制于张虞、韩馥,实际境遇谈不上太好。 张虞浏览袁绍所写密信,说道:“袁绍在信中,欲邀我军助他征讨冀州韩馥,其言待事成之后,他将会让我军进驻河内。” “征讨韩馥?” 徐庶神情震惊,说道:“袁绍与韩馥今为同盟关系,袁绍怎会来信邀我军征讨韩馥。” 钟繇冷笑了下,说道:“冀州强盛,而韩馥无能,岂不惹袁绍窥探!” 说着,钟繇看向张虞,说道:“君侯,关东诸雄暗藏私心,以袁绍书信观之,联军不久便将自行瓦解。” “那今助袁否?”徐庶问道。 “我倒以为今可助韩馥!” 吕范捋须而思,说道:“袁绍胸有大志,名声显赫海内,于君侯而言,袁绍据河北,如有猛虎卧于榻侧。今不如将袁绍书信转送与韩馥,让韩馥有所戒备。” 张虞沉思半响,看向钟繇、郭图二人,说道:“元常、公则,二位有何见解?” 郭图不知如何回答,遂陷入沉思。 钟繇分析说道:“韩馥为袁氏故吏,而今袁绍敢图谋韩馥,韩馥身侧大体有亲和袁氏之人。若君侯将书信转于韩馥,袁绍知君侯所为,必与君侯结怨尔!” “然韩馥如能制衡袁绍,今将书信交于韩馥,未尝不可!” 徐庶明白关键点,说道:“钟君所言极是,韩馥能否制衡袁绍,为关键之所在。若能制衡袁绍,可将书信交于韩馥;若不能制衡袁绍,相助韩馥无用尔!” 张虞手指敲击案几,说道:“若我所料不差,袁绍不仅联络我军,估摸还联络他人。” “那以君侯之见?”吕范问道。 张虞意味深长,说道:“天助自救之人,韩馥怯弱胆小,我军将信交于韩馥,恐多半无用,今何必救他!” 韩馥会不知道袁绍有意图谋他吗? 韩馥怎么会可能不知道袁绍心思,否则不会克扣袁绍的粮草。 既然知道为什么韩馥不下手? 仅是韩馥性情释然,做不出率兵攻杀袁绍之事。这般怯弱之人,在乱世中迟早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纵张虞有心相救,也无从下手。 但凡类似刘璋、刘表之类的割据诸侯,张虞都会毫不犹豫将书信交于对方,以便让他钳制袁绍。 (本章完) 第174章 定襄已下,拓跋效力 第174章 定襄已下,拓跋效力 六月,参合坞。 身着素色袍服的倩影慵懒斜靠在床榻上,端庄雍容的脸颊上,隐约有着些许疲惫之色。往昔那充满着聪慧的双眸,望着睡在她身侧的幼儿,闪过一抹温柔之色。 而这女子非是他人,正是张虞的妻子王霁。虽与张虞两年未见,但并未让王霁容颜有丝毫的变化,反而因身孕过孩子,拥有了种成熟之韵味,越浓郁…… 芊指抚摸着自家孩子白嫩的脸蛋,王霁的俏脸上浮起笑容,喃喃说道:“你爹没心没肺,今就你陪在娘身边。” “夫人~” 红娘端着汤入内,见到已经入睡的小孩哥,不禁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公子睡了?我今煮了份鱼汤。” 王霁伸了下懒腰,修身的素袍尽显身段,笑道:“先放着吧,若将木末喊醒,怕不知又会哭上许久!” 红娘将鱼汤放在案几上,替王霁揉肩捏背,说道:“郎君不在家中,倒是辛苦夫人了。” 王霁冷哼了声,说道:“他在家中能帮衬什么?今下连孩子的姓名都未取,怕不是早忘了我!” 红娘柔声说道:“天下大乱,兵戈四起,郎君也是不易。” 闻言,王霁脸上的神情缓和下来,说道:“让他在外面拼搏也好,如能打下一份基业,往后你我也能早与他相聚。” “这是自然!” 红娘笑吟吟,说道:“待小公子长大,如能像郎君那般英武,便能继承郎君基业。” 王霁芊手搭在红娘的手上,笑道:“待与夫君相聚,你多和他处处,看能否也生上一子,恰好能和木末作伴。” “多谢夫人!”红娘红着脸,应道。 “对了!” 王霁似乎想起什么,问道:“郦长史到哪了?” “初到坞中!” “为我选件得体的衣裳,稍后要至大堂议事!” 王霁从榻上撑起身子,说道:“木末若是醒了,你便喂他些鱼汤,注意下鱼刺。” “诺!” 在红娘的服侍下,王霁先是换了件得体的衣裳,微画了下简妆,待张冀遣人前来呼唤后,便趋步前往大堂。 今下大堂内,张冀双鬓发白,拄着拐杖,坐在榻上,郦嵩、什翼坐在右侧。待王霁前脚到大堂,郦素衣也后脚便至。 “父亲!” “殊岚、素衣,坐!” 张冀用拐杖指着左侧的座位,说道:“前些日子,济安托什翼寄来书信,让伯松想办法占据定襄,以呼应上党兵马,便于南北并进,图谋太原。此事既为公事,亦是我张氏家事,故让诸位前来议事。” 顿了顿,张冀看向王霁,说道:“殊岚见多识广,眼下若有主意,你倒可说说。” 自王霁至参合坞以来,她便提出许多问题,并一一着手纠正,让参合坞为之一新。张冀对这位出身名门的儿媳愈发的尊重,很多事都会征询王霁的意见。 王霁点了下头,遂将目光看向众人,问道:“今能调集多少兵马?” “济安部曲及匈奴二部,并我部七百骑,约能调动三千步骑。”郦嵩说道。 “参合坞及什翼所领三部,合计可出千名步骑!”张冀说道:“以我之见,今定襄郡兵不及我军兵马,故不如袭杀郡守胡琦。” 郦嵩咳嗽了下,说道:“四千步骑虽比定襄郡多,但恐雁门太守郭缊会出兵相助胡琦。且若以参合坞之名袭杀郡守,恐会为济安招惹非议。” 王霁微思少许,说道:“伯松所言有理,济安欲取太原为基,以并州而成大事,眼下若借济安名号起兵,恐会让太原、雁门二郡戒备。” “那以何人为名号?”张冀问道。 “这~”郦嵩犯起难。 见众人陷入沉默,郦素衣壮起胆子,说道:“兄长为长史,是为济安亲信,边境众人皆知兄长面容。而无人知我身份,我可假以别名,招募边塞离散汉胡,起兵攻杀胡琦。” “如论武艺,素衣骑射出众,不逊男子。但以女流之身起兵,恐怕有所不便。”张冀说道。 “乔装打扮!” 王霁思索片刻,心有主意,说道:“素衣称别名,假称为主帅,行事之人可为什翼、伯松二人。如能率先伏杀胡琦,兼并定襄郡。纵郭缊领兵进讨,我军亦不足畏。” “那如何伏杀胡琦?”郦嵩问道。 “素衣与什翼起兵,而伯松言有贼寇反叛,求胡琦率兵支援。待胡琦率兵至时,君可与什翼并击,击败胡琦,进驻诸县。”王霁出谋划策道。 郦嵩若有所思,说道:“待击败胡琦,我可归降素衣,彼时再南掠太原、雁门。而济安则能借讨贼安乡之名,率兵入太原郡……” “差不多!”王霁点了点头,说道:“济安行假道伐虢之策,便能顺势吞并太原。至于雁门郡,因郡守为郭缊,需由济安自理。” 郦嵩看向张冀,说道:“姑父,我以为殊岚之计可行,今下可先将胡琦诓骗出来,假以别名占据定襄。之后招揽汉胡丁壮,则能在北呼应济安。” 张冀犹豫少许,看向郦素衣,问道:“起兵之事,非同小可。若有不慎,恐会有刀剑之伤,素衣果真愿起兵?” 郦素衣俏丽的脸蛋上浮现坚定之色,说道:“济安欲成大事,我为妻妾不可不助。今有兄长、什翼奔走,另有姑父、殊岚言语指点,我自以为可行。” 说着,郦素衣看向众人,说道:“距参合坞百里,有南迁拓跋部,其部有千余落。其首领为拓跋诘汾,因初至南境之故,部民饥寒,以贩马为生。今下若能占据定襄,可遣人说服其南迁,以为前驱之用。” “好!” 张冀郑重点头,说道:“我腿脚不便,而殊岚见识深远,需劳殊岚多多献策。素衣化名起兵,需多注意兵戈。” “为济安而已,父亲这般言语,倒是客气了!”王霁笑道。 其实若非左右无人,张冀很难同意郦素衣化名起兵,毕竟虽有郦嵩、什翼辅佐,但却也危险。而为何不选其他人为首领,其根本在于起兵这种大事上,只有家里人信得过。 既有了起兵规划,什翼、郦嵩二人便谋划起兵事宜。 六月二十日,郦素衣化名为张安,招募流亡汉胡百余人,率参合坞民起兵,向北劫掠了兰氏部。 郦嵩率千骑南下,以贼寇张安借鲜卑胡骑作乱为由,请求胡琦率部支援。胡琦担忧张安击败郦嵩,会导致定襄郡混乱,遂率步骑七百人支援。 胡琦在前往支援途中,遭张安、什翼二人伏击,胡琦当场身亡,所部兵马尽降于张安。 见胡琦身亡,郦嵩顺势归降张安。张安得降众人,遂乘胜追击,率兵攻下定襄仅存的善无、武城、中陵三县,自号定襄太守。 一时间,定襄贼首张安举众攻杀郡守胡琦,降服度辽将军长史郦嵩,其名响彻北疆。 七月,雁门太守郭缊得知消息,欲率兵征讨贼首张安。 善无,张安军营。 大帐内,‘张安’坐在交椅上,并不魁梧的身形披着甲胄,往昔抹着女妆的俏脸,今时素脸见人,且故意深闷的嗓音,让人分别不出雌雄。 “拓跋匹孤拜见张将军!” 拓跋匹孤瞧着眉清目秀的张安,拱手说道。 经十来天的适应,张安已是有领导气质,神情淡然,闷声说道:“你父可是答应出兵?” 张安怪异的声音,并未引起拓跋匹孤的好奇,仅以为这是张安独特的嗓音。 拓跋匹孤说道:“禀将军,若将军能赐我部草场,我部愿为将军效力。若是远征,需将军付钱粮于我军,并赐些汉人货物。” 拓跋匹孤为拓跋诘汾之长子,其弟为拓跋力微。 今下的拓跋部可非百年之后称霸漠南的拓跋部,更非建立北魏政权的拓跋家,其仅是支中小型部落,有千余落出头。 因北疆闹灾,拓跋诘汾为了生活,在他人的指引下南迁至漠南。而至漠南时,阴山南北的草场几乎被鲜卑大部垄断,拓跋部不得不继续南下,至定襄郡外围的山岭间放牧。 而张安派什翼出使拓跋部,与拓跋诘汾达成协议,以赐肥沃草场为条件,让拓跋部出兵相助。 张安深思利弊,沉声说道:“之前所言条件不变,但望贵部记得一点。不得劫掠定襄郡内汉民,如若劫掠汉民,则杀、奸人者死,伤人及掠财罚之。” 见张安开出的条件丰厚,拓跋匹孤不假思索,说道:“且依张将军之令。” “善!” 见状,张安神情舒缓下来,说道:“既然如此,我军今欲与雁门郡作战,不知贵部能出多少兵马助我?” 拓跋匹孤说道:“今可出五百精壮,若危急之时,我部可出千骑助将军。” “好!” 张安又与拓跋匹孤聊了几句,便让什翼送拓跋匹孤出营。 路上,拓跋匹孤谓什翼,问道:“张将军身形虽不魁梧,但颇有气势。贵人之武略超群,今能为他奔走效力,不知张将军何如?” 什翼笑了笑,意味深长说道:“将军武略远胜于我,我仅是为他帐下一卒尔!” “某拭目以待!”拓跋匹孤笑道。 什翼箭术本就杰出,追随张虞多年以来,什翼学习了很多汉家兵法。如今的什翼在军略上远胜草原上绝大部分的鲜卑人。拓跋匹狐作为部落首领之子,见什翼这般出众,却为汉人奔走,不得不感叹。 《唐书·传一》:太祖武妃郦氏,名素衣……太祖于上党,时妃与后俱在参合坞。定襄贫瘠,太守胡琦欲谋坞堡,后谓妃曰:“天下多难,郡官不仁,夫君远在上党,今需举义旗自救尔!” 妃深以为然,遂招引参合部曲,……时雁门太守郭缊进讨,什翼、郦嵩屡挫其锋,善无、武城、中陵,皆下之,号定襄太守。 (本章完) 第175章 灾难临郡,求幽州援 第175章 灾难临郡,求幽州援 七月,壶关。 往昔热闹的郡府陷入沉寂,众人神情低沉,大堂内的气氛凝重。 “啪!” 寂静的大堂响起声响,却见是张虞用竹简拍死一只浑身枯黄的蝗虫。而张虞脸色之阴沉,让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毕竟今下的张虞实在太难受了,今年为了发展上党,他与众人耗尽心思,光招揽流民,安置民众这两项支出,便将所积攒的钱粮用完。本想今年秋季丰收,兵马有了钱粮,以备图谋太原。 然现实却狠狠给了张虞一巴掌,先是六月发生旱灾,得益于流民修缮河渠,所造成的影响不算大,熬到七月便能丰收。 但没想到,随着张虞熬到了七月,临近丰收之季,突然爆发蝗灾,两波打击下来,张虞已是欲哭无泪。 今府库无钱粮,而百姓遭旱蝗之灾,张虞纵想救济难民都没办法。望着好不容易突破三万的户籍,今爆发了蝗灾,怕不是会出现‘人相食’的可怕场景。 见众人沉默不语,徐庶壮起胆子,问道:“君侯,今下怎么办?” 盯着内脏爆汁而亡的蝗虫,张虞吐了口浊气,说道:“遭逢旱、蝗二灾,今秋免收赋税。” “不赈灾吗?”杜畿迟疑问道。 钟繇苦笑了下,说道:“伯侯有所不知,今岁安置民众,君侯以钱购粮,并以工代赈,府库里粮草仅剩一、两万石粮,赈济百姓,恐也是杯水车薪。” 闻言,杜畿微叹了声,已是无话可说。他从汉中郡逃出来,刚至上党没多久,眼下便遇见这种事,即便他治政能力再强,他也没办法,这是天灾,而非人力所能改。 望着因受自己影响,而士气低沉的众人,张虞调整了心情,说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之前散粮聚民,故民有三万多户。而今如能渡过蝗灾,民心将能为我所用。” 顿了顿,张虞鼓励众人,说道:“常言,尽人事,听天命。今人事未行,岂能听天由命。诸子皆为智谋之士,不知有何方法教我,能渡过此蝗灾之年。” 张虞征战沙场多年,许多人因他而死,其已非心慈手软之人。而今联想到‘人相食’的悲惨景象,张虞都有种被悲怆之感。眼下不论为了他的基业,还是为了百姓,张虞皆需尽一切办法,解决今下难题。 见张虞精神振奋,向众人问计,堂中凝重的气氛为之消除。 “君侯,仆记得蝗虫喜光,故前人点火以灭蝗,今可让各县邑推广此事。”徐庶说道。 “记下!”张虞示意道。 杜畿沉吟少许,献计说道:“蝗虫铺天盖地,今岁田亩必然减产。但考虑减少损失,今君侯可命人扑打蝗虫,言能蝗虫五斗者,可换一百钱。” “记下!” 吕范向张虞拱手,沉声说道:“君侯,扑杀蝗虫仅是缓解之道。今岁内迁于郡中者,百姓不下七、八万人。眼下田亩减产,今岁怕是难以过冬。以范之见,眼下需多弄些粮草,以便冬、春赈济。否则百姓若无粮可食,恐会滋生民变。” “粮草从何来?”张虞问道。 满宠说道:“君侯,郡中豪强、士族必有存粮,君侯可以暂借形式,向各县豪强、士族支取。且今岁赋税,百姓可免,豪强、大族不能免。” “恐郡中豪强、大族不满啊!”徐庶说道。 满宠声音冰冷,说道:“郡中有兵马五、六千,若豪强、大族不满,拒坞闭门,可遣军士进讨,逼他们缴粮。” 幸亏张虞没让上党郡内的幕僚列席参议,今若听了满宠的话,怕不是会急眼。但不得不说向豪强、大族开刀,确实是渡过蝗灾的好办法。 钟繇看向张虞,说道:“伯宁之言不无道理,但行事不宜过激,以免让郡内大族、豪强不满!”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元常行事圆滑,今让元常负责向豪强、大族借粮,记得留下契据,言待今后宽裕,便会还粮。若豪强、大族拒不服者,让伯宁与公明带上一营兵马,行威慑之举。” “告诉他们,今若不赈济百姓,百姓必然反叛。届时当会劫掠坞堡,而诸氏老小恐难存焉!” “诺!” 解决百姓饥荒,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即张虞带兵出去劫掠,将粮草抢回来,学流民那般的操作。但对于张虞而言,他打算稳扎稳打,不能学曹操那种屠城劫掠的作法。 见众人各有献策,庾嶷不甘示弱,说道:“禀君侯,幽州牧刘虞仁德爱民,与君侯互盟。今上党受旱、蝗之灾,百姓嗷嗷待哺,君侯殚精竭虑,故不如遣人向刘牧伯求援,让刘牧伯出粮赈济君侯。” 此言一出,在堂众人无不欣喜。然众人欣喜之余,不少人却怀有疑虑。 杜畿说道:“据我所知,幽州临近边塞,民生凋敝,往昔每年需从冀、青二州调两亿钱与幽州。而今天下大乱,冀、青不予钱于幽州,幽州自顾不暇,眼下向其求粮,恐刘牧伯有心无力。”“非也!” 见众人不了解今下的幽州,庾嶷环顾众人,笑道:“诸位有所不知,今幽州已是大有变化。” “自刘牧伯上任以来,平息乌桓之乱,令汉胡共处。为省军费,刘公拣选兵卒,仅留公孙瓒兵马。为恢复赋税,刘公劝督农植,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嶷前往之时,一石谷,六十钱,今时应会更低。” “嶷拜会刘公时,刘公衣着简朴,宴请无肉,其德操高尚,非比常人。君侯今若向刘公求粮,以君侯与刘公关系,刘公当会慷慨解囊。” 东汉末年中,能称得上仁者,非刘虞莫属! 刘虞受领的幽州完全是个烂摊子,而刘虞上任之后,先是解决了乌桓之乱,开上谷的胡市,让胡、汉做生意,以保持边疆的和平。 为了恢复财政,大力裁减军队,仅留下公孙瓒一支部队。并且狠抓农业生产,自己带头节约,不穿华服,食素而不吃肉。 在群雄讨董以来,冀、青二州不再提供财政转移,而刘虞已经让幽州自给自足。庾嶷前往拜会时,粮价尚需六十钱一石,而今时粮价低至三十钱一石。 “好!” 张虞顿时兴奋起来,之前为了天下争霸,早早与刘虞交好,以准备在乱世之时为盟。而今下上党遭难,便是用到刘虞之时。 张虞望着堂内众人,说道:“昔宦官当朝之时,我任禁军校尉,便与刘幽州互约匡扶天下。惜天不遂人愿,董卓入京篡逆,袁氏分裂天下,唯今仅剩我与幽州互保。” “邵然,你今速往幽州,向刘幽州禀明情况,言上党遭蝗灾,百姓无所食,望幽州施手相救。” 庾嶷问道:“敢问君侯,需多少石粮草?”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粮少,恐会无济于事;粮多,恐会让刘公难办。今暂先求三十万石粮,若三十万石粮不成,可求二十万石粮。” 三十万石粮已是非常多了,按照一男丁每月二石的情况,可够十五万人吃一月。若是赈灾,节约食用,甚至够三十万老弱吃一个月。 三十万石粮加上从郡中豪强所借粮草,进行以工代赈的话,配合百姓手中的余粮,撑过今岁冬天不成问题,而一旦到了春天,百姓就有活路了。 毕竟今冬能种冬麦,且在开春之后,山中有觅食的野菜,继而至四、五月,冬麦成熟便能食用。 “好!” 庾嶷顿感责任沉重,遂从席上起身,正色说道:“嶷必不负君侯之托。” “辛苦邵然了!” 张虞看向吕范,问道:“子衡向郡中贩粮商贩下令,今岁灾年不准大肆提高价格,如有违背者,抄没家产。” “遵命!”吕范应道。 “伯侯,向各县长下令,今蝗旱二灾并至,是为天灾。望诸子尽心做事,若有懈怠者,以军法从事。”张虞吩咐道。 “诺!”杜畿应道。 “公则,传令与文远,尽快剿灭沾县王当,今粮草支撑不了多久。”张虞吩咐道。 “诺!”郭图领命道。 “元直,传我君令,让军中各营至军屯田亩,为所食之粮扑杀蝗虫。” “遵命!”徐庶起身领命。 见众人各有职责,张虞向众人郑重拱手,沉声说道:“今上党遭逢天灾,望诸君与虞齐心协力,共渡艰难之时。” “愿为君侯效力!”众人齐声而呼。 人群中,杜畿望着意气风发的张虞,心中不由心生敬佩。 张虞虽说年轻,但真有成大事之风。须知一般人让付出那么多心血之后,在临近收获成功之时,突然发生意外,导致成果付之一炬,很难不会说抑郁、烦躁。 而张虞仅沉闷了半响,便以一个更加昂扬的形象出现,不仅带领不知所措的众人走出阴霾,而且还寻得解决办法。自己此番前来投效旧人,果真是没有投靠错误。 《江左遗册》:神武帝据上党,招揽流民以成大业。当时旱蝗,民众无所产,兵马乏食,胡将什翼言以人脯为食,帝恐人心失望,遂拒之,后掠大族粮货,方渡旱蝗之年。 (本章完) 第176章 为民复仇,由是畏服 第176章 为民复仇,由是畏服 蝗虫如乌云般遮天蔽日,翅膀沙沙作响,远而望之,令人生畏。其所到之处,庄稼被啃食得一片狼藉。蝗虫的啃食声嗡嗡作响,同时伴随着哗啦哗啦的落屎声。 “滚开!” 为了保全来之不易的作物,妇孺举着火把,驱赶天空上将落的蝗虫;农夫挥棍扫打庄稼,将正在啃食作物的蝗虫赶走;少儿们在农田里扑捉蝗虫,将其塞入布囊里,以来准备换取赏钱。 然田亩之广,非一户几口人可以照顾的过来,他们刚刚扫过一片田亩,密密麻麻的蝗虫又会落下啃食作物,农夫看得恼怒不已,边回身驱赶蝗虫,嘴里还咒骂蝗虫。 农夫回身驱赶走蝗虫之后,或许是累了,望着无垠的田亩,神情呆滞了下,继而眼眸不禁落泪。 “老天怎不开眼啊!” 今时之景非一家之事,而是上党境内成千上万户所面临的困境,蝗虫畏人,易驱之,但人力始终有限,依旧难阻蝗虫为害。 田亩畔,张虞望着蝗虫作恶,百姓奋力驱赶蝗虫之景,忍不住长声微叹。农业社会下,蝗虫危害之大,当真能与旱、水二灾并列。 “君侯,今郡中所扑蝗虫甚多,不知如何处置?” 徐庶拎着一袋满满当当的蝗虫而来,向张虞汇报道。 “将蝗虫烹煮、暴干以供为食!”张虞说道。 “为食?” 徐庶面露难色,说道:“蝗虫作恶,食之恐会生疾,岂能食之?” “是啊!” 钟繇阻止说道:“蝗虫之灾,为天降灾祸,以为示警。今下食之,恐会令人生疾。” 张虞手搭腰带上,说道:“鸟雀、鸡鸭能食蝗虫,为何人不能食?百姓无辜,若天有意降罪,为何惩治百姓,而不令董卓突发恶疾而死乎?” 说着,张虞吩咐左右,沉声说道:“今下于此点火,将蝗虫烤熟,我将为百姓而复仇。如若有罪,我愿为百姓代之。”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顿变,神情各有不同。 “诺!” 见张虞态度强硬,张丰迟疑了下,当即命人点火烧烤蝗虫。 趁着煮蝗虫之时,钟繇劝道:“君侯慎重,蝗虫有毒,食之生疾。今上党兵民皆仰仗君侯,若君侯生疾,兵民将无所依也!” 张虞神情淡然,固执说道:“人食五谷,蝗亦食五谷,今有何不能食之?” “元常勿忧,某心中有数。” “这~” 钟繇迟疑了下,见张虞如此执着,倒也不好再多说。 李世民生吃蝗虫之举,张虞因下不去嘴,自是不想学。今吃煮熟的蝗虫,张虞还是能下得去嘴。 少许,张丰将装有蝗虫的盘子呈了上来,沉声说道:“君侯,丰请先食蝗。” 郭图面露担忧之色,说道:“未免有毒,君侯不如让他人尝之。” 郭图在旁看了许久的戏,已是看出张虞有意食蝗虫以取民心。而今为了张虞安危,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人先试毒。 见张丰满脸的悲壮,张虞笑了几下,说道:“我与茂山同食。” 不待左右众人规劝,张虞选了只有肉的蝗虫放进嘴里,咀嚼食用起来。 而钟繇、徐庶、郭图左右之人,见张虞真亲食蝗虫,眼睛不由瞪大,顿时不敢相信。 “君侯~” 伴随着嘎吱的声响,张虞品味蝗虫的味道,谓左右说道:“蝗虫酥脆,若天不愿于人品尝,但令其口苦难食,并暗含剧毒。今我食之无事,可见蝗虫非天降之灾。” 张丰回味口感,笑道:“若入水烹煮,蝗虫口感或不逊色于鸡。” 在张虞的眼神鼓励下,张丰壮起胆子,再拿起一只蝗虫放入嘴里,看得众人既惊讶又好奇。为蝗虫能食而惊奇,为其口感而好奇。 “元直敢否?” 徐庶游侠出身,胆气自是过人,在张虞的邀请下,上前拾起最后一只腹部有肉的蝗虫。 见徐庶吃得津津有味,郭图拱手说道:“君侯,今可下令于百姓,言口粮若是不足,可以蝗虫为食。若百姓疑虑,当让官府以君侯为民复仇食蝗为例。” 张虞赞许看向郭图,说道:“此事交由公则主持。” “诺!”显然郭图领会了张虞的意图,今将食蝗上升到为民复仇上,让百姓与张虞共情,以便赢得郡内百姓的支持。 在张虞与众人言语间,侍从快步而来,说道:“君侯,沾县传来军报,张将军大破贼兵。” 张虞拿过公文,仔细浏览了下内容,笑道:“今下总算有好消息了,文远斩杀王当,获生口三千余口,沾县将无贼患。” “好事啊!” 钟繇点了点头,欣喜说道:“王当授首,井陉道畅通。邵然若能求得幽州粮草,将可从井陉入郡。” 张虞手握公文,踱步沉思,说道:“没这么简单,张燕与黑山贼盘踞缘山河谷。今蝗灾临世,黑山民众恐亦缺粮,若求得幽州粮草,三十万石粮过境,黑山贼不可能无动于衷。” “君侯意思是说,张燕会下手劫掠幽州粮草?”钟繇说道。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啊!”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来人,让张辽向北进驻井陉险峻,探查张燕麾下各部动向。今下先看邵然消息,之后再商输送粮草之事。” “诺!” 且不言张虞借蝗灾,赚取百姓民心之事。之前张虞向大族收税、借粮之事,今下进展的如火如荼。 潞县,冯氏坞堡。 坞堡内,冯氏子弟张弓搭箭,持矛握兵,据坞堡而守。而城外,五百军士已将坞堡包围起来,领头旗帜书‘满’。 “满君,冯氏久居潞县数百年,其祖可溯至韩国上党郡守冯亭,即便至前汉时,尚有冯无择、冯唐之大臣,今为上党望族,望满君切莫动刀兵,以伤君侯声望。”潞县长常林生怕满宠动兵,开口劝道。 满宠身披皮甲,沉声说道:“冯氏自恃坞堡坚固,子弟多行乱纪之事。我今率兵至此,不仅向其收赋、借粮,更是为了威慑冯氏。” 上党冯氏传承很久了,如常林所言,引起秦赵长平之战的冯亭便是上党人。 冯氏至秦时,子弟冯去疾、冯劫出任丞相、将军等高官。西汉时期,冯氏尚有冯无择为开国将领,中间还出名臣冯唐。故用百年王朝,千年家族形容潞县冯氏,可谓丝毫不过分。 若非蝗灾之事,出于维稳角度考虑,张虞不会拿潞县冯氏开刀。而今下因蝗灾之故,考虑到百姓生计问题,张虞不得不狠心下手,派出满宠威慑冯氏。 常林下压双手,示意满宠别着急,说道:“满君莫急,林先入坞堡,向冯氏声明利弊。若冯氏不从,满君下令攻坞亦是不迟。” 满宠鞭指坞堡,冷声说道:“常君,你入坞中告诉冯氏,若他据不交人,并无意交粮,我军将会聚潞县百姓于此。冯氏延续五百年,今若不想衰于他手中,当让他明白今下形势。” “好!” 见满宠手段这般雷厉风行,常林心中不由暗叹,他可没想到君侯手下,竟还有这般人物。但幸亏有如此人物,若是换成性格温和之辈,怕不是办不成这事。 有了满宠当坏人,常林自然扮好人。入坞堡之后,常林与冯氏交谈利弊,并多拿满宠以为恐吓。 而满宠趁着常林入坞之际,当即命令部下军士持兵戒备,做出一副随时要进攻坞堡的姿态。 不知过了多久,常林欣喜出坞,见到在外等候的满宠,拱手说道:“满君,冯氏愿献粮与名册于官府。至于犯法子弟,愿一并交出,但望请满君撤去兵马。” “善!” 满宠神情缓和下来,说道:“冯氏能借粮便好,记得立下契书。子弟与名册是为潞县之事,常君依照法度自理便好!” 虽说张虞向豪强、士族以借粮为由,让众人交粮。但对豪强、大族而言,他们已经默认张虞口中的借粮其实就是在献粮,只不过是为了好听而已,美名其曰借粮,立契书。 然问张虞的本意,张虞是真有还粮的想法。至于什么时候还粮,大概便是未知数了。 说罢,满宠吩咐左右,说道:“将冯氏愿借粮之事,告诉于徐校尉,让他向陈氏施压。” “诺!”侍从拱手领命,乘马而走。 满宠口中的陈氏非别人,为前任河间相陈延的家族。潞县以陈、冯二族为首,今下二族如能屈服,余者豪强、大族已是不敢顽抗。 见状,常林心中喜悦,满宠、徐晃带兵帮他解决了陈、冯二族,那么潞县便好治理了。 “满君率军重围坞堡多日,今下多谢满君了!”常林拱手笑道。 “为君侯效力,为今百姓生计而忧,谈不上辛劳!” 满宠指着冯氏坞堡,说道:“若冯氏出尔反尔,常君可向上汇报。” “善!” 《江左遗册》:山阳满宠随神武帝起兵,时上党蝗灾,百姓无所食。而潞县冯氏殷实,为旧族冠冕。宠贪其钱货,以蝗虫一石,逼换一石米。冯氏拒守,宠将兵五百围之,令曰:“冯氏居潞五百载,今不从则亡。”冯氏惧,由是畏服。 (本章完) 第177章 白马将军,痛陈利弊 第177章 白马将军,痛陈利弊 上党壶关至广阳蓟县,二者之间路途约有一千五、六百里,日行百里需半月。 庾嶷担心上党蝗灾问题,快马兼程,日行两百里,仅了八日,便至蓟县。而刘虞得知庾嶷奉张虞之命前来出使,当即宣其入州府相见。 蓟县,州府。 庾嶷身着素服,头戴士冠,在侍从的领路下,趋步入了大堂。 “嶷奉度辽将军之命,特来拜见大司马!”庾嶷恭敬行礼道。 刘虞招呼左右奉座,面容和蔼问道:“济安遣君至蓟县,不知所为何事?” 庾嶷面露悲意,说道:“君侯忧虑百姓流离,遂于上党招揽流民,授予荒田。然不料今岁丰收之际,先遭旱灾,再逢蝗灾,百姓无所食。眼下府库空乏,难以赈济百姓,君侯日夜忧思,特遣嶷前来拜会大司马,求粮援救上党兵民。” “若无粮~” 庾嶷唉声而叹,说道:“郡内白波流民难遏,必会聚众反叛。而君侯帐下无粮,恐难以镇压流民。届时上党二十万百姓,将会与黑山贼联合,劫掠河北诸郡,河北恐将大乱尔!” 庾嶷所言非假,历史上黑山贼屡次劫掠河北,甚至一度成为袁绍的心腹大患,与白波流民东迁,以及上党民众东奔黑山有关。 眼下上党地区如果没粮,张虞为了让麾下兵民有粮可食,说不准会学刘秀起家一样,放手一搏,走上劫掠河北诸郡的道路,以劫掠为条件,招募军士,运气好或能成为‘黑山帝’。 闻言,刘虞看向左右幕僚,问道:“今幽州可有蝗灾否?” “禀牧伯,幽州治下上谷、涿、渔阳等郡并无上报蝗灾。前些日子倒是雨下得少,但因河渠之利,旱灾影响不大。”从事程绪上报道。 刘虞心中担忧消散,说道:“邵然,不知济安今下需要多少钱粮?如实说来,不必夸大,我当竭力相助。” 庾嶷沉吟少许,说道:“不瞒大司马,今上党有兵民近二十万,君侯请求三十万石粮,用于以工代赈,以济百姓过冬。” “三十万石粮?” 堂内幕僚不由交头接耳起来,三十万石粮可非小数目,换做后世度量衡,约为一万八千吨粮。 幽州虽说经刘虞治理,粮草每石价格低至三十钱,但幽州依旧难改贫寒,可非冀州这种富阔之地,一口气拿出三十万石,可绝非易事! 程绪皱了下眉,看向刘虞,说道:“牧伯,府库虽有余粮,但出三十万石粮予上党。若突发兵事,恐粮草不够,不如省之。” 幕僚有意让庾嶷识趣,少向刘虞要粮。然庾嶷神情却是不变,静静候着刘虞的讲话,毕竟真正做主之人非幕僚,而是大司马刘虞。 刘虞神情微正,沉声说道:“我与济安于雒阳时,本欲清君侧,然不幸先帝驾崩,何进乱政,董卓入京,致使天下崩乱。今主上蒙尘,诸君各据州郡,能与我同行者,唯张济安也!” “济安招揽流民,扫平白波,令上党骤兴。若非蝗灾临郡,上党谷物已丰。今百姓饥荒,人将相食,来人有求于我,我岂能见危而不救!” 刘虞对张虞可以说很有好感,往长远了说,张虞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郎官。后头张虞还有意与他图谋大事,仅是没成功而已。 自董卓入京,袁氏讨董,张虞至上党屯兵,不仅没忘昔日之诺言,且还与他保持同频的政治主张,即不讨董,不助董,免得天下愈发混乱。 故在刘虞眼中,张虞可谓汉室忠臣,今若见死不救,当会让忠汉势力愈发孤立,而这可不是刘虞所愿见到之事。 见状,庾嶷见缝插针,拱手说道:“牧伯,除求粮之外,另有一事欲与牧伯商量。今陛下西迁长安,不知陛下音讯,君侯担忧不已。故岁末朝贡之时,愿与牧伯帐下幕僚同行入京,参拜陛下。” 刘虞点了点头,感慨说道:“贼臣作乱,朝廷动荡,我身为宗室老臣,不敢不朝。今道路疏通,当遣使以效臣节。” 说着,刘虞看向主簿魏攸,问道:“若我无记错,府库中有粮百万石,对否?” “对!” 魏攸苦着脸,说道:“三十万石粮草众多,需八千车,日行五十里,而蓟县至壶关一千五百里,需费三十日。沿途所粮草要由我军供给,此番为上党运粮需用六十万石。” 上党距离幽州太远,所消耗的粮草也实在多,刘虞有救上党于危难的念头,但距离太远,实在让部下犯难。 听到属下上报的数据,刘虞不禁心生迟疑,六十万石粮可非小数目。 “六十万石粮太多了!” 在刘虞犹豫之时,忽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外传入堂内,庾嶷循声望去,却见是一名相貌威仪,身形魁梧的劲服武人,按剑而行,行举间露出骄横之气,难以让人心生好感。此人非是别人,正是白马将军公孙瓒! “牧伯,幽州粮草虽多,但今支出半数赈济上党,不仅徒费民力,更不利我幽州安危。” 公孙瓒虎步行至堂内,打量衣着简朴的庾嶷,语气带有不满,说道:“今天下崩乱,首在利己,次在利他。今调粮草支援上党,若幽州遭遇饥荒,若是突发兵事,库中粮草关乎幽州兵吏存亡。” 公孙瓒之所以反对赈济张虞,其已是将幽州粮草看作自己军粮。尤其随着天下动荡,作为幽州军阀的公孙瓒,他的野心已是蠢蠢欲动,可不甘心为刘虞帐下的将领,故自是要反对赈济张虞。 公孙瓒的心思,刘虞自是不知。但其所说之语,刘虞不能不考虑,故陷入沉思,考虑是否如额调三十万石粮草于张虞。 庾嶷见刘虞不语,有被说服之风险,当即说道:“不知牧伯能否请嶷入侧堂说话?” 刘虞看了眼庾嶷,又抬头扫视堂内众人,遂从榻上起身,说道:“随我入内!” “多谢牧伯!” 待二人到了偏堂,刘虞与庾嶷坐于对榻之上,问道:“不知邵然有何言语,不可被众人所知?” 庾嶷朝刘虞拱手,说道:“事关汉室兴亡,有机密之语,不可让外人所知。” “请!” 庾嶷回忆张虞叮嘱之语,说道:“董卓作恶多端,京中公卿无不愤慨。王司徒有意除贼,与君侯联络,行内外呼应之事。而君侯兵马不足,已向王司徒引荐牧伯,并托嶷细言军机密事。” “待京中事变,君侯率三晋精锐,汇牧伯帐下幽州突骑,走上党破河东,以下关中。彼时清除董卓,扫清西军贼寇,二君便能迎奉陛下于雒阳,还于旧都,安抚关东诸豪,平息兵戈,兴复汉室。” 庾嶷斟酌言语用词,分析利弊说道:“君侯居上党,招揽流民,意在兴汉。今受蝗灾所害,兵民无粮,则上党将乱,而君侯将无容身之所。君侯流离失所,讨董之业,汉室之举,恐无人能为尔!” “君侯在代,牧伯在燕,燕代二地唇齿相依,光武得燕代军士以中兴汉室,今世能否再兴,恐需仰仗牧伯所领幽州。” 刘虞捋须颔首,面露喜色,说道:“子师在朝谋事,济安屯兵于外,内外呼应。济安与子师,为虞同辈人也!” 若想要人帮你,自然要展现出自身的价值。刘虞虽说仁者,但不代表会无条件帮助别人。 今张虞为了求得刘虞的援助,自然要将他与王允的谋划说出,添油加醋,展现出他不一样的价值。 说着,庾嶷作揖而拜刘虞,恳求说道:“嶷非以救亡汉室为由,胁迫牧伯施手相救君侯。而是今下汉室衰微,愿为汉室效忠者少。关东诸雄名托义兵,实无仁义之心;益州刘焉名为宗室,实则有不臣之念。” “刘益州有不臣之念?”刘虞惊讶道。 “然也!” 庾嶷添油加醋,说道:“刘焉之所以入益州,是因益州有天子气之语。其入巴蜀之后,招降米贼,攻杀郡守,封闭蜀道,绝蜀中之粮于长安。” 刘虞长叹口气,说道:“我本以为刘君郎(刘焉字)与我为同道中人,不料今却行此不臣之事。邵然勿要担忧,今上党粮乏之难,我自会出手相救。” 刘虞本来打点折扣,但今有了庾嶷这番利弊之语,让刘虞决意帮助张虞。毕竟依照庾嶷所说内容,如果张虞流离,幽州失去通往关中的道路,那么拯救汉室,铲除董卓的计划必将破产。 “但今下难行之事,便是三十万石粮草,如何输送与上党?”刘虞说道。 庾嶷沉吟少许,拱手说道:“牧伯为大司马,位三公之首,不如遣使持信于韩馥,以幽州三十万石粮,换冀州三十万石粮,这样便能省去中途损耗,对韩馥而言,并无损失。” “冀州牧韩馥?” 刘虞捋须而思,说道:“我今写信说之,千里运粮,损耗众多,纵加上几万石粮,也好过转运军辎。若韩馥不同意,我当遣公孙瓒督粮送至井陉,由济安率兵接收粮草。” 庾嶷笑了笑,说道:“君侯曾言韩馥怯弱,说不准韩馥畏兵过境,或会同意换粮赈济之事。” “邵然欲留蓟县,或是回壶关?”刘虞问道。 庾嶷正色说道:“牧伯既已决心拨粮赈济上党,嶷需尽快回壶关,向君侯通报喜事,并让君侯向韩馥去信,以达成幽、冀换粮之事。” “善!” (本章完) 第178章 三步方略,谋取太原 第178章 三步方略,谋取太原 “君侯,太原郡守李峻不愿借粮。” 郡府内,吕范神情无奈,拱手说道:“且李峻得知上党遭蝗灾所害之后,命各县封锁道口,不准粮草出境。” “太原郡可有受蝗灾波及?”钟繇问道。 “略有波及,但蝗灾影响小,远不及我郡所受灾害!”吕范说道。 蝗灾持续时间不长,在上党郡内仅持续了数日,便消失在上党郡内。而今未能影响到太原,或许与并州表里山河的地理有关。 毕竟上党本身就是盆地,四周闭塞的地理阻止蝗虫的传播,尤其是上党郡内刚结束一轮大规模扑杀蝗虫运动,算是让太原郡逃过一劫。 张虞心中虽恼李峻不借粮于他,但神情却是平和,说道:“今从郡内各族手中借得粮草十万石,尚够赈济郡内百姓一段时间,太原指望不上,需看幽州消息。” “畿已命人加紧种豆、麦,如能在十月前出豆,加上三、四十万石粮赈济。熬至来年开春,便有麦饭可食,则上党无忧尔!”杜畿说道。 “今下关键在于幽州是否会出粮赈济我军,幽州离上党有上千里,中途还需经冀州。若韩馥从中拦截,则幽州之粮难以至上党。”钟繇说道。 趁着众人在商讨,吕范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上呈于张虞。 “君侯,范至晋阳时,祁县王氏有信让某交于君侯!” “可知何事?”张虞问道。 吕范神情微正,说道:“君侯有所不知,今定襄郡有变,定襄郡人张安杀郡守胡琦,并降服长史郦嵩,据善无城,自称定襄太守。而雁门太守郭缊率兵进剿,屡被贼人所退。” “郦嵩降贼?” 堂内,张虞麾下旧部皆露不可思议之色,在他们的认知里,郦嵩可是张虞的铁杆心腹,率兵云中骑七百都护匈奴两部,并有参合坞兵,今怎会降贼。 张杨神情顿变,问道:“子衡,消息可是探听有误?” “不会!” 吕范摇头说道:“今晋阳城内官吏皆知此事,然范料其中应有缘故,否则王氏不会让某呈信于君侯。” 张虞读完书信内容,抑制心中喜悦,笑谓众人,说道:“诸子勿忧,张安非外人,乃是为我亲眷。今之所以杀胡琦,实因胡琦贪图参合坞中钱货,屡屡命人相逼,故不得已杀胡琦而保乡。” “而伯松之所以降贼,并尊张安为主,实因若以我为号据定襄,天下人闻之,莫分曲直黑白。” 堂内众人神情随之而变,之前还为郦嵩降贼而烦恼,今下骤知定襄被亲眷所据,张虞名下凭空多出一郡,实在让人惊喜。 张杨兴奋捶掌,笑道:“不知张安为何人子弟,竟能占据雁门,且还击退郭缊兵马。” “好事啊!” 钟繇喜上眉间,说道:“定襄虽说贫瘠,但北临边塞,南接太原,与上党仅隔太原。君侯如能下太原,三郡则能南北连通。” 张虞针对定襄的谋划,所知之人甚少,钟繇因被张虞引为谋主缘故,故知张虞让郦嵩、什翼谋划定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成功。 张虞露出久违的笑容,说道:“太原未受蝗灾波及,今张安又据定襄。若邵然借不到幽州之粮,倒不如趁入冬之前,征讨太原郡。待下太原,开府库以赈济上党民众!”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天下可非幽州一地有粮,若幽州不借粮于上党,冀州尚不敢有想法,但联合便宜大舅子于夫罗进攻太原的胆子还是有。尤其郦嵩、什翼占据了定襄,一旦吃下太原,三郡将能连成一线。 至于为何不敢对冀州有念头,其原因倒是不难理解。 韩馥手中的冀州可是香馍馍,袁绍虎视眈眈不说,前些日关东联军内又闹出一件事,即兖州刺史刘岱图谋冀州之事。 在刘岱斩杀桥瑁,率兵占据东郡后,又窥探起冀州的富庶,写信联络韩馥治下幕僚。写于功曹刘子和的信中,更是豪言董卓旦夕将亡,而等董卓身亡,他便会挥兵北上,逞凶讨逆,诛杀韩馥。 刘子和将信交于韩馥,欲告发刘岱的密谋。然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韩馥认为刘子和在挑拨离间,问题不在刘岱,而是在刘子和身上,闹着要杀刘子和,而幸有别驾耿武庇护,刘子和才捡回一条命,但却也被罚劳役。 这件事上,刘岱之所以这般张狂,实因他有张狂的资本。刘岱坐拥兖州兵马外,他还与袁绍结有姻亲,袁绍妻子为刘岱之妹,故韩馥不敢与刘、袁二人翻脸。即便韩馥所为情有可原,依旧难以掩饰其自身性格的软弱。 冀州惹人垂涎,若张虞打冀州主意,韩馥倒是好对付,但反而会让刘岱、袁绍二人行黄雀在后之事。故对张虞而言,今下太原才是他的目标。 “征讨太原郡?” 吕范捋须微思,说道:“今太原倒是有余粮,且君侯妻族王氏在祁县。君侯若能入主太原,发太原之粮以赈济上党百姓,今岁将无忧虑。” 说着,吕范停顿了下,说道:“仅是君侯今为上党太守,若征讨太原,不知以何名征讨!” “大不了学袁绍,他能自表为车骑将军,并兼任司隶校尉,兴兵征讨董卓。君侯为何不能率兵入太原,逼李峻出城交粮。”张杨满不在乎道。 钟繇指正说道:“天下虽说崩乱,但汉室尤在。君侯以匡扶天下为己任,今率兵跨郡征讨,若出师无名,恐会惹人非议。” 思索间,郭图灵光乍现,说道:“君侯为度辽将军,何不以讨定襄乱贼为由,率兵经太原。若图所料不差,李峻忧君侯率兵过境,当会遣兵相阻,或是拒绝出粮,届时……” “假道伐虢!” 张虞手指微敲案几,缓缓说出了妻子王霁所献之策。 “可行!” 钟繇说道:“自董卓入京以来,李峻据郡闭道,不贡朝廷,其心渐骄。今率兵过境讨贼,李峻心必生疑,如有阻挡之行,则可以助贼名义诛之。” “善!” 张虞心中已有规划,问道:“今关东诸雄可有动作?” “禀君侯,董卓为让关东联军退兵,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等五人出使关东,欲劝袁绍、袁术、刘岱等人撤军。” 满宠汇报说道:“袁绍拒不从命,汉令王匡斩杀胡母班、王瑰、吴修三人,袁术诛杀阴修,唯韩融因出使刘岱,名声响彻海内,方侥幸留得一命。” “而曹操今从扬州募兵而归,投奔袁绍,屯兵于河内。” “哼~” 闻言,张虞轻蔑冷笑,说道:“王匡竟愚钝至此,听候袁绍差遣,杀姻亲,诛同乡,其迟早败亡!” 在袁绍的忽悠下,王匡已是成为袁绍的死忠粉,不仅亲自率兵打头阵,还出河内兵粮于袁绍。甚至为了袁绍口中的大业,杀了妹夫胡母班,同乡王瑰也惨死其手。 且袁嗣在出使途中,在河内遇见韩浩,回去上报于袁术。袁术眼馋韩浩能力出众,还从王匡手中挖走。 而王匡更不知,袁绍为了图谋冀州,早就将王匡及所属河内郡出卖给张虞。而眼下张虞除了用愚蠢评价王匡外,还能用什么呢? 王匡纯粹就是个大冤种,从讨董起就被袁氏玩弄在手掌! 若当初张虞跟随袁绍群雄讨董,怕不是早被袁绍卖了,或是成为刘岱的盘中餐。 今时观来,反而骷髅王袁术讲义气,在吃下荆州之后,至少懂得分享战利品。表孙坚为荡寇将军,连江夏太守孙祥都受表为破寇将军,受封乡侯。 乱世兼并实在太残酷了,往昔两千石上卿,出行州郡无不畏服,今还比不上兵卒里的一把刀。若不想成为别人的菜,必须独立自主,甚至要成为上桌点菜之人。钟繇以为张虞为袁绍而忧心,说道:“君侯,袁绍屯兵于河内,今为图冀州,其有求于君侯。君侯若出讨太原,袁绍断不会助李峻,且董卓屯兵京畿,袁绍尚不敢分兵。” 闻言,张虞淡淡而笑,说道:“上党凋敝,安能入袁绍之眼?我今询问联军动向,而是观联军于何时撤军。若我所料不差,刘岱已无讨贼之念,贪图郡国疆土,寻机兼并城邑。” 三路联军中,刘岱最早本性暴露,开始吞并领土;袁术虽吃下荆州,但依旧不忘讨贼;袁绍爱惜名声,尚不敢放弃讨贼旗号。 说着,张虞吩咐左右,说道:“今商议至此,令各校操练军士,以备不时之用。” “诺!”众人齐声领命。 在庾嶷风尘仆仆赶回壶关之前,文吏精打细算,用为数不多的粮,赈济上党郡内百姓;武将摩拳擦掌,抓紧时间操练兵马,以候张虞征讨太原军令。 —— 八月之时,正值种宿麦之时。上党百姓虽受蝗虫影响,导致粟、黍歉收,但在钟繇、杜畿的主持下,挤出口粮,大面积种植宿麦,以备来年开春,尚能吃到粗糙的麦饭。 八月十日,庾嶷经多日奔走,终于回到了壶关。 是日,张虞召集众人于郡府,以迎庾嶷功成而归。 张虞亲自倒了樽酒,并递于庾嶷,说道:“邵然奔走三千里,多有辛劳了,今以此酒以酬邵然之功。” 庾嶷神情虽说疲惫,但脸上却振奋不已,说道:“嶷不负使命,多谢君侯赠酒!” 说罢,庾嶷伸手接过酒水,遂一饮而尽。 钟繇接过庾嶷手中的酒杯,笑道:“上党受蝗灾所困,君侯颁布禁酒令。一月以来,能饮酒者,唯邵然一人也!” 众人哄声而笑,庾嶷倒是不好意思,拱手说道:“多谢君侯厚爱!” “且坐!” 张虞双手招呼众人坐下,问道:“邵然,今刘幽州欲如何将三十万石粮输送于我郡?” 庾嶷朝张虞拱手,说道:“禀君侯,燕代相隔上千里,三十万石粮需八千辆车转运,途中损耗高达二十万石。故刘幽州与仆商议,窃以为可与冀州换粮,幽州输三十万粮于冀州,而冀州送三十万粮于上党,如此可免去途中粮草损耗。若韩馥不同意,刘公则命公孙瓒督运粮于我。” “刘公仁德高洁,愿输粮于上党。今冀州输粮于上党,而幽州输粮于冀州,此布置倒是精妙,但不知韩馥是否会同意?”满宠问道。 “韩馥会同意!” 钟繇看向众人,说道:“若是他人不好说,但韩馥性情怯弱,刘岱欲图谋冀州,尚不敢吱声言语。相较公孙瓒率兵过境送粮,韩馥反而会答应转输粮草。” “我意与元常相同!” 张虞说道:“韩馥自知无保全冀州之能,故多恐招惹强敌。今遣使者出使邺城,向其痛陈利弊,言上党百姓嗷嗷待哺,若安抚不住,将东出魏郡,就食河北诸郡。韩馥闻之,必会同意。” 若将韩馥换成袁绍,以袁绍心性,不可能会同意此条件,毕竟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故袁绍不仅不会同意,反而会趁机下手掐死张虞。 而今韩馥不同,如钟繇所说,韩馥本身就没有称霸的野心,不想得罪他人,仅想保全冀州,故韩馥的第一反应,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不知遣何人出面沟通?”吕范问道。 张虞环顾堂内众人,目光落在满宠身上,说道:“伯宁性烈,今可由伯宁为上党出使邺城,向韩馥言明利弊。而邵然可为辅,协助调粮转运之事。” “诺!”满宠拱手道。 选人出使可是有学问在,刘虞吃软不吃硬,故需用庾嶷出面说软话;而韩馥吃硬而不吃软,故要让满宠用硬话威胁韩馥。 “那还征讨太原否?”张杨问道。 “为何不打?” 张虞眉毛微挑,说道:“昔上党无粮,我欲取太原之粮赈济上党百姓;今上党有粮,更应让并州归一,以便匡扶社稷。” 蝗灾之前,张虞有意征讨太原。仅是因蝗灾之故,不得不停下行动。而前些日,张虞有意取太原,既有取太原之粮赈济上党之意,还有早点完成一统并州的想法。 故取太原,一直是张虞的优先事项,甚至是张虞必须要完成之事。 至于为何,其原因不难理解。 并州与冀州毗邻,若张虞不能在袁绍占据冀州前,将并州一统,袁绍很可能会干预张虞。反之张虞如果占据并州,他便有资格插手袁绍与公孙瓒争霸,有资格吞并河内。 先取太原,整合并州;插手河北,立足于河内;西下河东,观望关中。这便是张虞近日针对天下形势,所制定出割据的前期目标。而以上内容,自是张虞与钟繇近日沟通所得内容。 钟繇开口应和,说道:“今岁以来,招揽流民,上党户籍已有三万余户。然上党土地贫瘠,难养大军。故非据一州之地,不足以成事。” “太原郡内有晋、汾二水,土地肥沃,有盐铁、牲畜之利,是为立业之基。前汉时有户近十七万,今朝虽户仅三万余众,但人口却有二十余万。下太原,检索郡内户籍,户籍必能丰之。” “君侯合上党、太原、雁门、定襄、西河五郡之力,遣兵下拒河内,州内人口百万,可养兵卒五万,必能匡扶社稷,救民于水火之中。” 堂内众人神情多有兴奋,吕范神情严肃,拱手说道:“君侯名声显著并州,今若能取太原,必能威慑河朔。刘幽州有报国之心,时引幽州突骑西进,齐力讨贼,当能迎天子于雒阳。” “彩!” 郭图神情振奋,说道:“元常之言,指明我军之前途,君侯不可不纳!” 张虞笑了几声,谓众人道:“岁初,诸子不知为何我拜元常为军师。而我今日告知诸子,元常见我时,便是以此语说我。今若能成事,皆赖元常谋划之功尔!”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无不望向钟繇,神情多有惊奇。 张杨仰头而笑,说道:“我便知元常有大才,仅是君侯不便对我等言语,今时得闻元常高见,某敬佩之至!” “不敢!”钟繇谦逊而言。 之前钟繇的空降自然是引起众人的不乐意,但随着钟繇才华的施展,以及随之时间的推移,众人则是渐渐认同钟繇。尤其今下张虞将他与钟繇所聊的部分内容讲出,让窥知深浅的众人愈发钦佩钟繇。 闲聊了会,吕范又将话题拉回,问道:“不知君侯于何时征讨太原?”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待冀州粮至,我便以讨贼之名出兵,以逼李峻出兵遏险拒我。出兵时间,可暂定于九月中旬。” “九月出兵?” 徐庶思虑片刻,说道:“彼时临近冬季,若不能速下太原,恐会被大雪所累,战事将旷日持久!” “九月不出兵,拖延至开春,则郡内将无粮可用!”郭图说道。 “那需速战速决了!”徐庶担忧说道。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军事能力的自信,张虞倒是不担心征讨太原。 却见张虞按剑起身,豪言说道:“新春之时,我当与诸君宴于晋阳!” ps:5k一章,暂算二合一。明天有事,需要暂请一天假。后天三更,本月更新目标20w字。 (本章完) 第179章 谋太原(一) 第179章 谋太原(一) 在满宠的斡旋下,韩馥出于忧虑公孙瓒率军运粮过境,以及上党因粮荒而产生的流民潮,遂答应了换粮赈济方案。 八月二十八日,韩馥遣治中李历运粮十五万石经滏口陉,至涉县与张杨交割粮草。 同日,刘虞命从事程绪督粮三十万石至易京,与韩馥帐下别驾闵纯交割粮草。 九月三日,韩馥信守诺言,命李历再送十五万石粮于上党,依旧在涉县交接。后经农夫多日的搬运,三十万石粮被运至壶关囤积。 有三十万石粮在手,张虞底气充足了许多,遂以定襄贼张安作乱为由,率军至北境讨贼,调张辽从沾县先行赶往涅县,张杨率千人留守上党,徐晃、许褚、高顺三将随张虞出征。 文吏上,张虞留钟繇、杜畿二人在上党,为大军调配军需,余者随军出发。 九月十三日,张虞率兵马三千五百人至涅县(今武乡县),与张辽、郝昭、孟宁之三人所率一千五百步骑汇合,合计约有五千兵马。 涅县,度辽军营寨。 大帐内,在张辽的亲迎下,张虞坐在案几后,望着麾下文武诸将,问道:“我军兵马云集涅县,不知李峻有何反应?” “禀君侯,李峻知我欲过境讨贼,遂封锁上党与太原之间要道,并来人言定襄贼张安自有雁门、太原二郡征讨,无需让君侯费心出兵。”张辽说道。 “不仅于此,李峻征召郡中兵马,今已亲率兵马至榆次,并命功曹温劭率兵千人入驻阳邑,遏守棋盘山谷道,以阻我军北上太原。” “温劭?” 听着耳熟的名字,张虞听看向坐于侧席的郝昭,笑道:“可是你我旧识之人?” “然也!” 郝昭神情忿忿不平,说道:“阳邑守将温劭正是当年市井作恶之人,今因得李峻赏识,被拔为郡功曹。若让我遇见他,当一矛戳死,以泄当年之恨。” 见郝昭难忘旧仇,张虞笑了几下,说道:“温劭非能人,今李峻用他守阳邑,无非欲借他与我过往之仇,以阻我军兵马北上。” 孟宁之拱手说道:“君侯,温劭修缮阳邑,闭险不出;李峻屯兵榆次,以观形势。仆观李峻布置,窃以为无意与我军交战,而是欲凭险以据我军。我军粮草不多,若久攻难下,必会因粮乏而退。” 见此番言语出自孟宁之之口,张虞赞赏说道:“伯安见识精进不少,今已能识李峻用兵目的。” 孟宁之嘿嘿而笑,说道:“随君侯征伐多年,若还不知李峻用意,岂不辜负君侯教诲!” 战争,可以算是天下最锻炼人的活动之一。 带兵训练,上阵厮杀不谈,其关键在于作战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如了解战场形势,探查山水地理,以及揣摩敌将的心思。 尤其是单独领兵作战,因缺少了别人的指挥,更需要自己拥有自我的认知,在必要时敢下决断,承担下决断的压力。 今下不管是张辽,亦或是孟宁之、郝昭,比独自出兵前的他们,三人思考方式上不可谓不大。 “君侯,今敌遏阳邑而守,我军今下当如何是好?”郝昭问道。 张虞顺势看向众人,问道:“诸子可有高见?” “为速下太原,是否让于夫罗从平阳出兵,两道并进,乱李峻布置?”许褚问道。 “怕是不可!” 郭图沉吟少许,说道:“牛辅屯兵河东,若我军让于夫罗北上,岂不让牛辅无人钳制。若李峻向京师上表,恐董卓会派兵插手君侯用兵。” 之前出兵时,张虞有考虑过联合于夫罗,但考虑到屯兵河东的牛辅兵马,以及匈奴兵的军纪,张虞已是无意让于夫罗北上。 毕竟屯兵于平阳的匈奴兵,其实是在变相牵制牛辅。若匈奴兵动了,牛辅失去了束缚,董卓出于平衡并州力量的考虑,说不准会出兵助李,以防张虞在并州的坐大。 “董卓是否会插手,确实为今下紧要之事。” 张辽点头说道:“并州之于河东,有高屋建瓴之势。若君侯占据上党、太原,并有匈奴为羽翼,河东岌岌可危。董卓今迁都至关中,必会警戒并州变化。” “欲下太原,非快、准、狠不可!” 吕范精准评价形势,说道:“若让董卓察觉到并州生变,必会想办法遣使阻止君侯用兵。” 见众人言语商讨出用兵关键,张虞不由欣慰颔首,说道:“诸子商讨之言,深得我用兵之意。明日率兵出征,文远所部为先锋,攻打阳邑,务要在董卓有所反应之前,攻下太原。” “诺!” —— 九月十四日,张虞率兵出征,沿着棋盘山大道北上。阳邑距涅县约有两百五十里的路程,步骑行军七十里,在九月十八日当天,张虞便至阳邑二十里外下寨。 与此同时,在得知张虞率兵向阳邑而来,李峻率兵马支援阳邑,与温劭所率千人汇合,合计六千步骑。其兵马虽略多于张虞所部,但李峻却畏张虞威名,不敢出城交手,而是分兵固守险要。 “君侯,李峻不愿出城应战,并责备君侯无朝廷诏令,却跨郡讨贼,是为忤逆之举,让君侯速速撤军。” 丘坡上,徐庶向张虞汇报李峻的反馈。 张虞冷笑了下,说道:“我为度辽将军,自有征讨边贼之责。李峻固守太原,封闭要道,拒不输粮,不让我军入境,其心不轨,李峻安有颜面责备我乎?” 李峻与张虞的态度其实类似,既不拥护董卓,也不反对董卓。只不过二人在作风上不同,李峻偏好自守太原,而张虞有割据一方的野心。 此番战事由张虞挑起,张虞以过境讨贼为由,非要进入太原郡内。而李峻以张虞无朝廷诏书为由,拒绝了张虞的入境。 指着阳邑城,张虞问道:“李峻不愿出城作战,今下诸子可有见解?” 张辽神情微正,拱手说道:“李峻之所以不敢出城,一畏君侯威名,二忧帐下多新卒。阳邑城池低矮,外无护城水,不如登城攻之,以探阳邑深浅。” “围攻城池,或能摸摸李峻底细!” 张虞望城而思,说道:“若破不了城,需点时间,另寻别计了!” “修缮器械,由伯宁、仲康率兵攻城,并令斥候散出探查周围形势。” “诺!” 用兵征战,张虞最头疼的便是攻城。 守城一方具有优势,但凡守将脑子不抽,懂得些守城技巧,有坚守的雄心,即便是几倍于己的敌人,都能将其挡住。眼下李峻守城不战,这将非常考验张虞的用兵技巧了! 针对用兵有了方针,张虞寻机与张辽闲聊起来。 张虞夸奖道:“王当固守山寨,文远能登山破寨,击溃王当及其左右贼寇,俘虏生口众多,打得很是不错。” 张辽脸色微红,谦逊说道:“非辽一人之功,伯道、伯安二人身先士卒,亲率锐士破诸围,辽方能斩杀王当。” 说着,张辽向张虞举荐,说道:“禀君侯,是役用兵,辽倒是发觉一名勇士,登营破寨,锐不可当,有先登之功。” “何人?其姓名如何?”张虞问道。 “刘异,冀州中山人,有几分勇力,粗知军略之事。君侯若是欣赏,倒可提拔为军吏,或是留为亲兵。”张辽说道。 很快,体格魁梧之士趋步上前,拱手说道:“仆刘异,字子奇,拜见君侯。” 张虞打量刘异,问道:“张校尉向我举荐,不知你有何才干,生平又是如何?” 刘异不卑不亢,抬头直面张虞的审视,说道:“异为中山靖王之后,然因家境没落,少年时为游侠。数年前因为友人报仇,遂西投上党避难。至上党时,异得郡内军吏收留,习得些兵法。” “至于才干,异勇力尚可。上党贼盛时,有七贼前来盗马。异独战七人,虽创满身,但却手刃贼寇,无一幸免。投军之后,追随张校尉,身先士卒,先登破寨,斩贼首五颗。” “真乃壮士也!” 张虞点头赞赏,问道:“为何投军?” 刘异倒不避讳,说道:“军吏虽收留了我,但其儿子却恶我粗鄙。异为求生计,便来投效度辽军。” 张虞拍了拍刘异的肩膀,笑道:“家境贫寒并非耻辱,某少小以牧羊放马为生,得赖军功征伐,方有今日成就。既是张校尉举荐,我今便越级拔你为屯长,选入讲武堂听学,莫要让我失望!” “多谢君侯赏识,仆愿为君侯赴死!”刘异单膝而跪,激动说道。 张虞扶起刘异,勉励道:“今下正值大丈夫用武之际,望早日能于军报上得见子奇姓名。” “诺!” 因所将兵马愈多之故,张虞为了能控制下层,常常鼓励校尉们向上举荐有才之人,如能入张虞之眼,常会越级委任,或授予入讲武堂进修的资格。 讲武堂的诞生,早期源自张虞向诸将复盘战事,而后为了适应军队的扩张,培养足够多的军官,张虞干脆设立讲武堂制度,由曲一级及其以上的军吏参加。今准许刘异入学,算是变相的赏识,容不得刘异不欢喜。 (本章完) 第180章 谋太原(二) 第180章 谋太原(二) 十月二日,度辽军经近半月的修缮器械,许褚、孟宁之二将率兵强攻阳邑。 云梯附城,兵卒登梯,箭矢破空,杀声震天。 “啊!” 度辽军兵卒奋勇攀登,随着城上倾泻而下的滚烫金汁,惨叫了一声,捂着脸凌空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砸!” 温劭持剑在城楼上行走,面目狰狞,指挥帐下士卒将擂石、滚木往城下扔去。而攀援登城的度辽兵卒不是被擂石、滚木砸落,便是被空中密集的箭矢所中,根本无法发起进攻。 丘坡上,张虞与诸将正观望攻城战的形势。 见己方士卒死伤多增,张辽眉目微皱,说道:“君侯,阳邑守备森严,恐云梯不足以破城,需修缮临冲车。凭临冲车阻弓箭和擂石、滚木,以掩护军士登高破城。” “制作冲车的工期太长了!” 高顺担忧说道:“依照攻城之法,至少要费两、三月,或能将攻城系列器械修缮完成,而彼时恐董卓已会有所行动,或遣使勒令君侯停战息兵,或令牛辅出兵威慑,届时我军将前功尽弃尔!” “君侯?” 张辽看向张虞,欲言又止。 张虞没有理会张辽,眯眼看了半响,吩咐说道:“停止攻城,各部兵马安顿好之后,诸子至大帐中议事。” “诺!” 说罢,张虞便披甲按剑而走,留下张辽、高顺等将领率军归营。 大帐内,张虞在油灯的照亮下,紧盯着太原郡的地形舆图。 “敌军屯重兵于城中,我军难以骤然破之。今下欲破阳邑,非将敌军兵马调出来不可。”徐庶指着舆图上的阳邑,说道:“之后列阵厮杀,大败其军兵马,方能速下太原。” 满宠脸色很平淡,说道:“在这商讨方略容易,但如何调出来,方是关键之事。” 徐庶说道:“逼敌出战之策,无非是攻其不得不救之所,或是逼其不得不战。今下形势至此,欲破李峻,不能令军士攻城,还需另寻他策商议。” 徐庶经长时间的兵法学习,已能参与军事谋划,然因为缺乏练手,今下更多是纸上谈兵,为张虞提供不同的思考维度。 满宠看向沉默思考的张虞,问道:“君侯,阳邑是为棋盘山谷道险要,今阳邑不可骤拔,不知能否寻觅小道,从小道入太原郡中,以逼李峻率兵交战。” 张虞微微点头,说道:“伯宁所言,正合我意。棋盘山非太行山,遏险可阻万兵。今阳邑不可图,如能寻别道,率兵入其郡内,则阳邑不能阻我!” 在言语中,郝昭、徐晃二人率先入帐。 得见郝、徐二人,张虞招手示意二人上前,问道:“李峻重兵屯于阳邑,今欲破其军,非抄行小道不可。伯道受命探寻小道已久,不知可有所获?” 围攻阳邑仅是手段之一,为了防止破不了城,张虞另命曾经奔波贩马的郝昭受命探查周遭小道,看能否寻别道抄行至阳邑城后。 郝昭走至舆图上指点,说道:“自阳邑向西行二十余里,有上党至太原小道,道上有一城为箕城,据昭命人探查,仅有老弱数百人。” 说着,郝昭领悟张虞意图,拱手说道:“君侯率兵至阳邑,敌为御君侯,以盛兵屯于阳邑,故箕城兵马必少。今授昭精兵突袭箕城,为君侯所部先驱,疏通别道,引大军入境,则太原可下也!” “善!” 张虞面浮笑容,吩咐说道:“伯道与公明率步骑千人,今夜率兵潜行山道,尽快攻破箕城,为大军打通出入太原要道。” “诺!” 山与水虽同为险阻,但由山势所构造的防御体系,其实比水更容易被攻破。 为何比水更容易被突破? 其原因不难理解,山脉绵延起伏,因河水冲刷之故,会形成天然的孔道。即便水冲刷不出孔道,砍伐树木会硬生生劈砍出一条小道,绕行到关隘后方。 如魏灭蜀汉时,姜维重兵守剑阁,突破外围山势防线的魏军,不单单邓艾所率领偷渡阴平的魏军,还有被钟会派出绕行剑阁的田章兵马。邓艾与田章在江油汇合,二人长驱直入,直取蜀地。 张虞可非只会打呆仗之人,自然晓得如何突破险阻。之前张虞派兵进攻阳邑,纯粹是试探性进攻,探明李峻的兵马布置,以及其帐下兵马的战斗力。 今下有了底,张虞果断采取变招,派遣骁将,偷渡小道,以打通出入太原的道路,逼李峻放弃阳邑与他交战。 是夜,徐晃、郝昭率步骑千人,连夜行军,于十月三日上午至箕城。为防止箕城察觉二人动向,召集兵马增援城池。二人挑选精锐,于下午强攻箕城。 李峻在箕城的驻兵虽有五百人,但面临徐、郝二人的突袭,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矮小的箕城便被二人所破。 打下箕城之后,二人命斥候通报张虞,以告知箕城被他们所破的消息。之后郝昭留守箕城,徐晃率兵向前,占据小道险要,以防李峻派兵抢占。 四日,张虞率军开拔,在五日行至箕城,并与郝昭汇合。留郝昭守城,张虞率大军赶忙行军,深怕兵马稀少的徐晃,挡不住李峻的反扑。 然情况出乎张虞意料,李峻没有派兵马反扑抢占险要的意识。而是在得知张虞攻克箕城,将取小道入太原,其先是慌张了下,便很快撤离阳邑,召集各营屯兵马南下,欲阻击张虞入境。 六日,张虞率四千余众,通过急行军,出了棋盘山小谷道,行至马陵邑,将深入太原腹地时,与李峻所率兵马遭遇上了。 两军既是在马陵邑遭遇,张虞果断下令派张辽、柯比二人率骑卒三百,袭扰太原兵马,并让步卒抓紧时间列阵,准备与李峻打场遭遇战。 李峻本无打遭遇战的念头,但见张辽、柯比不断袭扰兵马,深知难以全身而退,遂下令列阵。 千余骑从大军两侧散出,打算先驱赶袭扰步卒列阵的度辽军。然柯比所带兵马虽少,但却格外善骑射,趁千余骑列阵之时。柯比率善射者数十人奔射,抬弓便发,当头便射杀十余骑。 “弓箭呢?莫非女人玩多了,开不了弓?” 见状,太原军骑将气得破口大骂,连声催促骑卒驱逐度辽军游骑。 而张辽不知从何方冒出,趁着太原骑卒指挥不畅之时,率甲骑数十人冲杀一阵,留下数十具太原骑卒的尸体便走。太原骑闻讯追击,却被柯比所率骑射手又射杀十来人,遂不敢再追击度辽骑。 两军尚未交手,太原兵马便在骑卒上吃了不少亏,士气大受影响。 而深谙军事的张辽在突击太原兵马之后,第一时间便感受到太原军缺乏章法! 毕竟三百骑卒数量谈不上多,在遭遇游骑袭扰时,在指挥不畅的情况下,李峻本不必召集所有骑卒出击。但或许出于惶恐之故,或是其他缘故,太原上千骑卒一窝蜂涌上,被度辽军趁乱突袭,白白死伤了些军士。 未时正刻。 度辽军将士们率先整好方阵,且已坐在地上吃完一顿饭,休息好一阵子。而李峻所率的太原兵马才匆匆布完方阵。 周围找不到高点,张虞无法驻步眺望,今时仅能通过游骑探查,了解李峻兵马动向。 “君侯,李峻所布雁形阵,将本部置于后,左右二部居前。”柯比策马而回,向张虞汇报道。 闻言,张虞看向左右文吏,笑道:“未战而先怯,李峻今将必败尔!” 雁形阵,为孙武所书十阵之一,其阵如雁左右居前,而中央位后,其目的是为何防止左右两翼被包抄,保护中央的大阵。且因方阵层叠,有利于发挥弓箭的优势,更有利于骑兵的使用,能够打出迂回包抄的经典战术。 而今张虞之所以判断李峻未战先怯,纯粹是看出李峻之所以用雁形阵,大概希望己方两翼别被张虞所率的两翼骑兵突破,并利用弓弩手打击度辽军。 很快,在张虞根据之前情报的汇总,令度辽军排出钩形阵,以便随时变化阵型。 由高顺率陷阵营居前,并与许褚所率的右营形成方阵,左右则是徐晃、孟宁之二部。骑卒依旧是作为羽翼,由柯比、张丰二人统率,张辽所率的具装甲骑伏于骑卒之后,随时等着突破敌阵。 未时三刻,鼓声轰轰作响。 高顺所率甲士缓缓而行,尽量保持体力。许褚所率千人紧随其后,两侧的骑卒牵马徐行,稍微落后陷阵营士卒。 及近,伴随着鼓声,弓弩手上前齐射一波,然后放弃弓弩,便抽出环首刀,跟在持长矛的袍泽后面,快速向敌阵冲去。 “射!” 陷阵营整齐的方阵,给予太原军步卒不小的威慑。见陷阵营冲锋杀来,太原军士卒赶忙拉弓搭箭,不断拼命放箭,试图用弓箭杀退陷阵营。 然太原军显然小瞧陷阵营了,陷阵营的将士身披重甲,即便中箭倒下,依旧有人前仆后继,持长矛直冲,没有丝毫惧意。 箭过三矢,见陷阵营将士没有被射退,还不断朝他们逼近,太原军前列的弓弩手瞬间慌张起来,顺着军阵缝隙,往后速撤。 “杀!” 不待弓弩手全部撤离,如猛兽下山的陷阵营军士,奋勇突前,直接杀至太原军阵中,瞬间将几名来不及后撤的弓弩手干翻。 紧接着,被选入陷阵营的刘异,挥舞手中长矛连刺数人,骁勇异于常人。随着身侧的盾手被刺死,刘异当即舍长矛,接过盾手的大盾,抽出环首刀,带着本屯奋勇向前,杀得太原军步卒鬼哭狼嚎。 下一刻,随着许褚所率的右营杀入太原军,敌卒军士见二营兵马如此骁勇,顿起喧哗,阵脚似有动摇,骑卒将可击也! (本章完) 第181章 谋太原(三) 第181章 谋太原(三) 初冬的原野上,朔风渐起,旗帜猎猎,马嘶人吟,刀矛交错,鼓声如雷。 在高顺、许褚率陷阵营冲击敌阵,太原军阵动摇之时,张虞敏锐的察觉到用兵时机,果断下令让柯比率五百骑卒出击。 柯比所率的五百骑出阵,当即被李峻所布置在左翼的骑卒缠住。为了拉开空间,仅交手片刻,柯比便带着骑卒且战且退,将左翼太原骑拉出战场。 随着左翼太原骑交手,右翼太原骑不甘示弱,主动找张丰所率骑卒厮杀。 张丰可非软柿子,率骑卒迎上右翼骑卒,挥舞手中马槊,刺翻一名敌骑,继而抽出环首刀,顺着骑阵的间隙,左右劈砍冲杀,打出了不弱张杨的冲击力。 “君侯,张校尉那边已交上手了!”郭图指着摇动的军旗,喊道。 张虞神情不动,说道:“茂山帐下骑卒有五百人,皆为精锐之士,纵胜不了太原骑卒,亦不会被太原骑所破。” 张丰作为张氏远支,能让张虞留用至今,除了忠心耿耿外,其能力差不到哪里去,武力上不弱叔父张杨,文政上知晓儒家典籍,勉强可算知文通武之人。 “柯比那边情况如何?” 相比张丰,张虞更关心柯比那边的状况。 人头攒动,仅能瞥见愈发渺小的旗帜,这让周围人实在拿捏不准,不敢开口回答张虞。 待张虞欲命从骑出阵,探听见战场情况时,柯比所遣候骑快马而来。 “君侯,左翼敌骑已被柯校尉带离战场,今左翼仅有步卒,与百余名游骑。”候骑禀告道。 “好!” 张虞兴奋捶掌,笑道:“让文远率甲骑出击,大事将定尔!” “诺!” 号角声被吹响,百名具装甲骑骑上高头大马,在张辽的率领下,向空旷的侧翼出发。 显然张虞让柯比率部出击,其目的是将太原骑带离战场,以便于张辽率具装甲骑帮助陷阵营,一鼓作气,直冲已是摇摇欲坠的太原军步卒。 而今时陷阵营已是冲不动了,高顺所率的陷阵营仅能维持阵线,倒是许褚所部因有高顺打头阵,其部步卒此刻仍在奋战,逼得太原步卒站不住脚,让李峻连连挥旗,派出后续兵马前出,以来牵制许褚所部。 然他们的动作有些慢,且在前出时队形有些散乱,恰逢遇见张辽所率的具装甲骑赶至战场,经张辽查明队列虚实,当即便发起冲锋。而这一冲锋,因具装甲骑声势太凶,未冲入阵中,太原步卒便开始恐慌了。 具装甲骑连提马速,以排山倒海之势,先冲散百余名游骑,继而如把锋利的匕首,斜插入侧翼与中军的结合部,有了陷阵营的牵制,狠狠得撞入混乱的军阵中,将太原军步卒杀了个人仰马翻。 望着中军旗帜招展,郭图满脸兴奋,说道:“君侯,文远率具装甲骑入阵,敌中军已是大乱,今必胜矣!” 今下,容不得郭图不兴奋,张虞已据上党,并有定襄,如今击溃李峻,吃下太原郡,并州除雁门郡外,悉数归由张虞掌握。 而雁门郡又能持续多久呢? 吃下太原不久,过不了多久,或许就能掌握雁门。自己舍官而投,很快就能得到更为丰厚的奖赏,如何让他不兴奋呢? 张虞按剑而笑,说道:“太原兵马久经战事,比中原郡兵精锐。但李峻却非善用兵之人。若是换他人统领,今日可没这么容易。” 李峻为巴蜀人士,天性保守了些,且不太懂得用兵。张虞敢放出在晋阳过春节之语,可非大放厥词,而是经过他的一番庙算。 “今李峻兵败,君侯入主太原,此番骁勇之士,岂不皆为君侯效力。”郭图作揖而拜,笑道:“昔赵襄子因太原得以开赵国之基业,君侯坐拥太原,必能成就一番伟业!” 听着郭图的吹捧,张虞心怒放。难怪郭图能以一介颍川人的身份,混到袁绍集团里的关键位置,除了才干可用外,更有张乖巧的嘴,很多话都能说到人的心坎里。 张虞尽量保持神情的平静,说道:“公则,今下恭贺尚早,且看李峻后续动作。至于太原,需控制晋阳,方可言太原为我所有!” “诺!” 郭图偷瞄张虞神情,见其脸上竟无喜色,心中不禁感叹,张虞城府之深,情绪控制之强,让他愈发难揣测张虞内心想法了。相比数年前的友人张虞,今时作为主君的张虞让郭图多有陌生。 张虞自然不知郭图的心思,他之所以要控制情绪,更多是出于御下的考虑。若主君常能被属下揣摩出心思,岂不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尤其对郭图这种喜欢揣摩主君心思的臣子,可不能透露太多想法,若即若离或许是比较好的选择。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方的太原军阵之中,牙旗猛地向后退去,紧接着度辽军的前头军士便连声高呼。 “李峻逃了!” 声音传至张虞耳畔,不由让张虞欣喜而笑,谓郭图说道:“李峻败走,今可欢喜尔!” “杀!” 张虞扬鞭前指,喊道:“全军冲锋,莫要走脱了李峻!”“诺!” 旌旗挥舞,各部乘胜追击,太原兵马大溃而逃。 具装甲骑冲锋,战马奔涌追杀,李峻顾不上别部兵马,狼狈而逃。而与柯比、张丰交手的骑卒倒是傻眼了,他们正与度辽军苦战,今自家太守跑了,他们该怎么办? “降了!” “降了!降了!” “莫打了,快降了!” “同为乡人,莫害了性命!” “张将军为太原人女婿,今可归降之!” 太原军斗志本身不高,今遇见李峻逃窜,众人争先恐后,归降太原女婿张虞。而张虞名声本身就显赫并州,一下子成百上千的太原兵投降。 最绝之事莫过于太原骑卒在归降之后,更是主动拦下逃窜的步卒,招呼众人归降张虞。甚至有的步卒排好队列投降,并主动奉上兵器、甲胄。 太原兵马五千余众,归降者三千余众,被斩者一千四百级,余者数百人离散,李峻带着数十名亲骑逃往阳邑。 而温劭见大军溃败,大势已去,为了自己的小命,当即擒获李峻,献上阳邑城,向张虞投效。 十月七日,待郝昭率兵前来汇合,张虞便率四千余众兵马,带着三千多归降的太原步骑抵达阳邑。 张虞骑在高头大马上,而温劭将上交兵器,立于道旁,神情谦卑,丝毫看不出对张虞的怨恨。 郝昭斜眼撇见温劭,策马上前,责问道:“温劭可记得当初晋阳市井否?” 温劭朝郝昭作揖,言语卑微,说道:“仆当初不识贵人,多年前得罪郝君,望郝君大度,赦我一时无知!” 继而,温劭看向冷眼看他的张虞,这一时刻,温劭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心爱女子不禁被张虞娶走,而自己今下更要向张虞卑躬屈膝。 “扑!” 温劭顾不上地上冰冷,双膝顺势下跪,恳请说道:“君侯,仆往昔年少无知,借家势作恶,招引胡人,险害君侯性命。劭不敢求君侯体谅,但愿君侯怜劭有献城,擒降李峻之功,饶我性命。” 郝昭脸色忿忿,说道:“君侯,温劭为李峻所委功曹,今擒故主以降人,是谓不忠不义之人,君侯莫要赦之!” 郝昭对温劭可是记恨入骨,当年若非温劭要买马,他不至于背井离乡,那段时间的苦日子皆拜温劭所赐。 望着跪在前头的温劭,张虞眼睛微眯,在思考如何处置温劭。 见张虞不语,吕范凑到张虞耳畔,嘀咕说道:“周围人多,君侯今时不宜动怒。且温劭有献城擒贼之功,今不如好言安抚,以让归降者安心。君侯欲惩治温劭,不如留至日后。” 闻言,张虞神情微动,翻身下马,露出和善的笑容,扶起温劭,说道:“年少无知之所为,虞安会怪罪。温君今有献城擒贼之功,虞当会上表于朝廷。” “至过往之事,当一笔勾销,温君莫要以此为念!” 见张虞如此言语,郝昭脸色顿变,刚想开口,却被张辽用眼神阻止。 温劭欣喜不已,说道:“君侯心胸广阔,劭不敢忘,今后愿为君侯效力!” 张虞言语安抚了下,瞧着阳邑城,吩咐说道:“公明带兵入城,接管阳邑。” “诺!” 随着大军徐徐入城,张虞骑在马上,望着温劭的身影,神情这才有所变化,露出对其的厌恶之情,但又很快掩去。 但凡是人不可能不厌恶温劭,而今张虞安抚温劭之举,更多是政治行为。毕竟吕范说得很对,周围的人很多,他若当场惩处温劭,许多归降的兵吏恐会生疑,为安抚大批归降的人,仅能暂时忍受了。 “元直!” 见徐庶带左右文吏入城,张虞顺势叫住徐庶,说道:“近日若有阵亡者,当拟写姓名。待拿下晋阳,便用晋阳府库钱粮赈济。同时将我军擒获李峻消息告诉于钟君,让他尽快带人与我军汇合,梳理军政之事。” “诺!” (本章完) 第182章 呼朋引伴,威震河朔 第182章 呼朋引伴,威震河朔 自温劭献阳邑,并擒李峻归降,太原内已无力量能抗衡张虞。 八日,大军下榆次;九日,张虞入晋阳;十二日,张辽据介休,控制河东出入太原要道。 从九月十四日出兵,到十月十二日下太原,中途仅了不到一月的时间,张虞便彻底掌握了太原郡,并降服本郡近四千步骑。 晋阳,州府。 “啧啧~” 郝昭摸着州刺史府上的蜀锦门帘,不禁发出赞叹之声,说道:“相比刺史府布置,那上党郡府中的物件当真庸俗、朴素,其之差别类如驽马与千里马之分。” 郭图倒是识货,笑道:“伯道你可知手上那件锦帘,其价格多少?” “多少?” “至少值三金!” “三万钱?” 徐庶惊叹了下,说道:“够寻常百姓一家销十几年了!” 郭图指着主位后绣有鸟兽的屏风,说道:“此屏需费万人之力,以市价料断,至少需十金。” 郝昭摇头而叹,说道:“早些年贩马,一岁收入尚不足一金,区区屏风、锦帘便要上数金,乃至十金,昭实不敢想象。” “太奢华了!” 徐庶念及上党受灾的百姓,忍不住叹气道。 见郝、徐二人见识短浅,郭图捋须而笑,说道:“并州贫瘠,如此布置谈不上奢华。你二人若见邺城中的冀州牧府,用宫宇形容,毫不为过。” 张虞站在阶上,将堂内陈设收入眼中,说道:“让人将这些布置去掉。” “君侯,不可去啊!” 郭图赶忙阻止,说道:“州府陈设富丽,是为鼓壮气势。君侯今下令人去除,何以壮声势?” 张虞倒不在意,手指向徐庶,问道:“元直,你为何随我奔走?” 徐庶拱手说道:“君侯施手救仆,并赏识于庶。庶深感君侯之恩,遂愿为君侯奔走。” “伯道呢?” 郝昭咧着嘴,说道:“君侯待昭,有再造之恩,故昭愿为君侯奔走。” 张虞手扶腰带,望着富丽的陈设,沉声说道:“壮声威者,非奢靡之饰,而是愿为虞奔走之士。” 郭图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劝张虞。 在此之际,钟繇笑容满面,从堂外入内,向张虞拱手,说道:“恭贺君侯,并州及太原郡户籍、舆图悉数保全,另有各郡县官吏名册。” “有劳元常从壶关奔波而来,为我整理州郡政务!” 张虞走下台阶,握住钟繇的手,笑道:“得有太原,今大事之基有矣!” 说着,张虞指着周围陈设,说道:“元常,州府布置奢华,我欲令人撤除,何如?” “君侯何出此言?”钟繇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向左右亲信透露心声,说道:“州府陈设富丽虽能壮声势,但今时形势非往昔之形势。今需以马上征战厮杀为先,天下未安而享奢靡,弱了志气,软了骨头,何谈匡扶社稷?” 张虞读了不少史,深知许多诸侯在创业时,意气风发,不享奢华。但拥有了基业,被富贵软了骨头,后续的下场无不是成为别人的菜,其典型代表便是张士诚、陈友亮二人。 故今在大业未成之前,张虞必须懂得自我约束,不能被物质腐蚀了心智。而将州府这些富贵的陈设撤去,其钱财用于到军队上,岂不更好? 闻言,钟繇、郭图、徐庶等人神情凛然,对张虞所为甚是钦佩。 钟繇说道:“君侯今欲撤下富丽陈设并非不可,但为美观、实用而考虑,可用平常物件代替。” “好!” 张虞说道:“此事便交由元直操办,一切以节俭、实用考量。” “诺!” 待徐庶退下,张虞念及眼下关键之事,问道:“元常,我军已据太原,不知如何上报朝廷?” 钟繇微微蹙眉,问道:“君侯可是指如何处理与董卓关系?” “差不多!”张虞顺势坐在案几上,说道:“我军以讨贼为由,率兵马入太原。今李峻被擒,我军需向朝廷求官,方能控制太原。且我妻族在长安,若得罪董卓,恐妻族~” 张虞担心会因他拿下太原所产生的蝴蝶效应,从而让王允诛董的计划流产,故张虞需要与董卓尽量维持友善的关系。 钟繇思虑少许,说道:“君侯,关东诸侯起兵讨董,董卓深陷其害。今君侯如能遣使入朝,向朝廷献马上表,示以谦逊姿态。董卓出于安边之念,当会安抚君侯。至于控制太原,君侯不如表亲信之人,出任太原郡守。” “元常所言不无道理!”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今让邵然携李峻出使长安,向董卓陈述征讨太原缘由,并献上骏马毛皮,以示顺服之姿态。” “君侯以征讨定襄贼张安为由过境,今向长安上疏还需表明招降张安之功,不可落人口舌。”钟繇提醒道。 “善!” 张虞点了点头,吩咐说道:“伯道,你率骑卒五百北上,迎郦嵩于武州。届时我便向朝廷上书,言张安闻我率兵征讨,率兵归降我部。” “诺!” 与妻妾分别这么久,今打下晋阳,是时候将妻妾接到身边。 “向外界士民言,张安归降君侯之举甚好!” 郭图笑道:“君侯先是擒获李峻,下太原;今遣人招降张安,便复定襄郡。月余之内,君侯便据两郡,如此事迹传播于天下,岂不令士人敬畏?” 说着,郭图向张虞拱手,说道:“君侯之名威震河朔,料想士人无不敬服。图已向乡族贤士去信,让诸子勿要疑君侯,速来投奔归降。” “繇与公则意同,今已去信于族人,言君侯威慑河朔之名。”钟繇说道。 前些年,张虞名声微弱,寻觅贤才需要靠自己游说;而今,随着张虞地盘的扩大,人才不用张虞去找,通过周围人的引荐,或是受名声吸引,人才都会主动前来投奔张虞。 张虞笑眯眯问道:“不知二位请邀何人入晋?” 郭图沉吟少许,说道:“图族弟郭嘉,友人辛评、辛毗兄弟。另族弟郭援为钟君外甥,今在韩冀州帐下,已由钟君去信相邀。” 或许帐下贤才不少,张虞对郭嘉、辛毗等人没有太多感觉,反而对郭图与钟繇二人存在姻亲关系而惊讶。 “公则与元常有姻亲关系?” “然也!” 钟繇倒不避讳,说道:“繇有一妹嫁于郭氏,其家与公则有远亲关系,郭援为繇外甥,其虽有才干,但年少成名,刚愎好胜。他性情若是不变,君侯可以用之,但不能大用。” “那郭嘉呢?”张虞问道。 郭图沉吟道:“郭嘉志向远大,自弱冠起便隐姓埋名,结交世间俊杰,不与俗人结交,其智谋惊奇,可谓少年英杰。今初从韩馥帐下离开,受辛评相邀,至袁绍帐下暂居。” 张虞有所意动,笑道:“望郭援、郭嘉等贤士能受二位相邀,入晋阳一游,以容我尽地主之谊。” 话虽这么说,但张虞心中已有想法,以上这些人不敢说能否全来,单说来一半,他帐下的颍川士人数量就不少,往后需多提拔并州内部士人,以免让颍川籍贯士人独大。 “君侯,今太原已下,定襄、上党二郡在手,不知如何处理西河、雁门二郡?”郭图问道。 张虞思考半响,说道:“西河郡仅存平周一县,其郡守崔钧,我与之有几面之缘,其才能出众,为博陵崔氏子弟。今可以恢复西河郡事宜,邀他至晋阳商议。” “而雁门太守郭缊,我与他关系深厚,其族为太原望门,宜当讲礼,明以恩威,而不可动武。” 在并州诸郡里,最不好对付之人,或许便是雁门郭缊。李峻、刘博二人都是外来人,用计谋、用刀兵,便能将其吞并下来。而郭缊与张虞关系深厚,张虞实在不好强行吞并雁门,仅能暂时安抚郭缊,让他站在自己这边。 至于西河太守崔钧,张虞暂时不打算动他。毕竟西河郡人少,仅平周一县,其郡守与县长已无区别。后续恢复西河郡县,还需崔钧为他治理西河郡。 见张虞自有安排,郭图拱手说道:“君侯为度辽将军,今暂无官职,兼治并州诸郡。今下看能否向董卓求官,以度辽将军职都督并州诸郡。” 张虞笑了笑,说道:“恐董卓忌惮我军,不愿封授都督并州诸郡之权于我。然董卓若是不封,我书信于刘幽州,让他表授并州诸郡之权于我。” 天下虽说乱了,但该要有的程序还是要有。在河北地区,汉室宗亲的刘虞,其名声比韩馥来得高;在边疆地区不用多说,刘虞的名头不亚拥有朝廷的董卓。 “今太原初安,军政之事有劳二位操劳了。”张虞拱手说道。 “不敢!” “愿为君侯效力!” 既有了布置,众人便抓紧时间,争取在入冬前,初安太原、定襄二郡。 十月二十日,郝昭率五百骑卒至武州,勒令定襄贼‘张安’投降,否则张虞将亲率兵马讨之。得闻张虞威名,张安纳郦嵩之言,遂举郡归降。 如郭图所言,张虞仅凭月余时间,便擒获李峻,降服张安,连下太原、定襄二郡,并州士民无不敬服,其名远播天下! 在中平元年的冬天,张虞之名威震河朔! (本章完) 第183章 朔方猛虎,虞为天子 第183章 朔方猛虎,虞为天子 “乖乖!” 读着从长安转送而来的奏疏,董卓大手从脑门顺摸后脑勺,神情流露出震惊之色。 “张济安怎生猛成这般?” 董卓指着奏疏,惊叹说道:“孙坚率军北伐,孤尚能御之。然张虞一月之内,破李峻,降张安,连下太原、定襄二郡,朔方猛虎之勇,更胜江东猛虎一筹!” 当初董卓了解到张虞出兵太原,其实打算委任并州刺史,以助李峻抵御张虞。然不等他派出并州刺史,张虞便吃下太原。而今又降服张安,让董卓不得不佩服。 说着,董卓谓身侧的吕布,说道:“奉先,张虞勇略远胜你点评之语。若你有张虞七分勇略,关东群雄皆不足为虑!” 吕布虽恼怒董卓小瞧自己,但碍于其权势,仅能拱手称诺。 吕布不满董卓,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他杀丁原而降董卓,董卓虽然待他为亲信,然董卓很少让他带兵,即便带兵都仅能从属于他人。 如上月,孙坚得到袁术的支持,率兵卷土重来,而吕布仅被授予骑督,听候胡轸的差遣。而胡轸态度之恶劣,让吕布与诸将不满,故意卖了个破绽,让胡轸惨败于孙坚。 当然,这种事自然不能让董卓知道,董卓仅以为胡轸太菜了,被孙坚所败。 正因如此,今董卓言语虽有勉励意味,但吕布却深感大材小用,恼怒董卓不识他才华,却借张虞来责备他。 果然只有乡人才靠谱~ 吕布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神情微沉了下来。 吕布感慨自己无用武之地的心思,董卓自然不知。在董卓看来,他待吕布视为子侄,出入随身而行,器重远胜追随他多年的李傕、郭汜诸人,仅次于牛辅、董旻之类的宗亲。 眼睛盯着着公文,念及今下形势,董卓揉着太阳穴,多有头疼。 见状,李儒小心翼翼问道:“相国,可是为张虞、孙坚而忧?” 董卓从软榻而上起,说道:“关东兵马屡败于我,王匡、刘岱、张邈等人皆畏惧于我。唯孙坚不畏我军,敢率兵马北伐,挫败我军锋芒,今更是率兵至阳人聚。” “而张虞今岁初败白波军,收降其部众。今秋冬出兵,不消一月,便擒降二贼,连下二郡,其之用兵可畏尔!” 李儒沉吟少许,说道:“孙坚用兵虽有奇计,但儒以为不如李傕、郭汜。初在美阳亭北,将千人步骑,与二将会战,兵马大败而走,险些身亡于我军,何谓强乎?” “张虞胜白波,所赖于夫罗策反。今下太原、定襄二郡,以儒之见,或许更多依靠其熟知地理优势。” “文优识谋而不知兵啊!” 闻言,董卓负手走至窗边,望着窗外雪景,感慨说道:“我与孙坚识于关中,彼时孙坚为佐军司马,而我为大将。” “昔日我与周慎同讨边章、韩遂,孙坚自请万人为前驱,以断贼军粮草,而周慎不纳孙坚之言,遂有兵败之举。若周慎纳孙坚之言,陇右之乱今已平。惜周慎不纳孙坚之言,而张温不纳我之旧言,遂令陇右遗祸至今。” “彼时孙坚便有与我相同之见,可见其谋略之深远尔。至于美阳之败,孙坚彼时所将兵马多为乌合之众,兵甲不如我军之利,部众无我军之多,如何为我军对手?” 说着,董卓望雪而吟,说道:“我虽不与张虞为同事,但见其用兵谋略,足以见其非凡。昔并州军败,张虞受任败军之际,临危而退敌,并斩匈奴单于,是役我无能为也!” “破白波,张虞用奇谋,有何耻辱?兵败于敌,方为耻辱之事。” 董卓能以豪强子弟之身,一路厮杀成为东汉大将,论军事才能,可视为天下翘楚,故他也以此为豪。 而今能让他说出以上言语,可见对张虞、孙坚二人的忌惮。尤其是张虞,其兵马屯兵并州,与关中仅离河东,让董卓最为忌惮。 李儒劝慰说道:“相国掌朝堂禁兵,关东诸雄驱民为兵,其锋不如相国,其甲兵不如相国兵马之利,安能为相国之敌!” “至于张虞,并州贫瘠,上党、雁门、太原三郡之合尚不及河东一郡之富庶,其若与相国为敌,张虞必亡尔!” 董卓不置可否而笑,自信说道:“孤若杀二袁、孙坚、张虞四人,天下自服孤尔!” 在历史中的群雄讨董,唯一让董卓忌惮之辈,或许唯有从南阳一路打进雒阳城的孙坚了。 至于人妻操,因领兵经验少,惨败于徐荣之手,被董卓视为与刘岱、张邈、王匡之流的庸人诸侯。 “那今下该如何是好?”李儒问道。 董卓思虑良久,问道:“文优以为与孙坚、张虞二人结为姻亲之好,何如?” “姻亲之好?”李儒捋须思索,说道:“孙坚为袁术前驱,若与之结亲,孙坚或能为相国之所用,但恐孙坚不从。而张虞年岁甚轻,且与王宏结亲,其族无适龄之人。” 董卓挥了挥手,说道:“可让人尝试游说孙坚,成与不成倒是另说。而张虞为王氏婿,倒是无所谓,若张虞有意,可休王宏之女,亦或是令王氏女为妾。” “这~” 李儒面露迟疑,说道:“相国,张虞已与王氏女成婚多年,今逼妻为妾,恐会惹人非议。若惹张虞、王允、王宏三人不满,则是得不偿失。” “非议?” 董卓冷笑了下,说道:“孤何时畏惧流言蜚语?” “今若能与张虞结亲,其坐拥并州诸郡,借上党之地势,俯瞰河内,袁绍将一日三惊尔!” 开玩笑,董卓从来不是所谓的守规矩之人,从他不讲武德背刺袁氏开始,注定他的所为与社会价值观背道而驰。 况且董卓不止背刺袁氏,今随着天下大乱,并、冀、益、豫、兖诸州不提供赋税,董卓手中的关中朝廷已陷入财政紧缺。为了补充财政,董卓干脆让手下挖掘雒阳皇陵,以充实军辎。 当然了,如果不是社会逼他,董卓不至于会走上与世人为仇的道路。 见董卓主意已定,李儒说道:“张虞表郦嵩为太原郡守,钟繇为定襄郡守,不知相国可否?或是以姻亲相挟?” “大方些,张虞坐拥太原、定襄已成定局。今他向朝廷表功,便是记得朝廷,何须行要挟所为。”董卓说道:“命人册封张虞,并送印绶至晋阳。” “诺!” 且不言董卓有意与张虞结亲,而今张虞一个多月拿下太原、定襄的消息,也已传至屯兵河内的袁绍手上。 孟津,河内联军。 大帐内,袁绍正与曹操、许攸、逢纪等众人谈论形势。 “张虞倒是骁勇,能在一月之内,擒李峻,降张安,下太原、定襄二郡。今将据并州,是为我之劲敌。”袁绍谓众人说道。 许攸冷笑了下,说道:“张虞借将军征讨董卓之际,率兵马征伐太原,逞一时之雄。待董卓身亡,区区牧羊放牛之辈,兴兵可除尔!” 袁绍点了点头,说道:“张虞屯兵上党,暂可为友,今暂忍之,而今首要之敌在董卓。” 说着,袁绍看向左右,说道:“董卓西迁幼君,而幼君疑非先帝之后,朝堂公卿皆媚事董卓,今不足为信。我欲与韩馥于东面立圣君,迎幽州牧为天子,何如?” 见张虞、袁术先后将拥一州之所,袁绍愈发急不可耐,很想尽快干出大事,以好扬名立万。 至于图谋韩馥手上的冀州,因袁绍不想引公孙瓒、张虞入冀州,今他欲打算玩弄权术手段,即迎奉刘虞为天子,之后便将韩馥挪到朝廷里当官,而他将能名正言顺入主冀州。 甚至他能通过权势操作,慢慢侵吞河北幽、青二州,甚至还能驱使张虞为他征伐,以便达成他坐拥河北诸州,效仿刘秀一统天下之举。 逢纪沉吟少许,说道:“将军之策可行,今可联络袁公路与张济安二人,并遣使者劝说刘公登基。” “孟德呢?”见曹操不语,袁绍问道。 曹操强忍内心不满,说道:“本初兄,董卓之罪,四海士民沸腾。大众兴义兵,远近莫不响应,皆是因忠义之故。今幼主微弱,受制于奸臣,并未有亡国之过。兄效董卓改易之举,天下二主并立,恐不能安矣!” 袁绍大笑几声,对左侧的曹操,说道:“孟德怎如此短见?董卓拥立天子,天下野心之辈并起,非效世祖皇帝统御天下,不能再兴汉室。” “刘公为世祖血脉,今天下纷乱,当拥其为君,效世祖之举,以河北之基,再造汉家天下。” 顿了顿,袁绍案几上的玉印拾起,轻抛向曹操,笑道:“待功成之时,孟德以玉印为佩,岂不乐哉!” 曹操顺势一手接住玉印,心中虽郁郁不满,但也只能配合袁绍大笑。 许攸陪同二人大笑几下,挑眉说道:“济阴男子王定得玉印,文曰‘虞为天子’,且又见两日出于代郡,是应征‘虞’当代立之语。” “虞为天子?” 大帐内的角落里,辛毗心中泛起了嘀咕,暗忖:“大司马刘虞以虞为名,而度辽将军张虞也以虞为名。若大司马不为帝,莫非受天命之人在张虞乎?” (本章完) 第184章 不予理会,扩兵选将 第184章 不予理会,扩兵选将 长安,司徒府。 “董卓欲与济安结亲,今让我书信于殊岚,劝其谦退正妻之位,以便董卓孙女嫁于济安。” 王宏微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不愿,然李儒却问我,董氏女与殊岚孰尊,碍于大计,我不得不言董氏女尊,王氏弗能比及之语。” “岂有此理!” 王允怒拍案几,说道:“济安与殊岚成婚多年,二人恩爱有加,董卓怎能不顾纲常礼法!” 王宏无奈说道:“济安翘楚于并州,董卓为之忌惮,故欲与济安结为姻亲之家。而今欲成诛董之业,非王氏得董卓信服不可。唯今之计,仅能顺从董卓之意,写信劝殊岚谦退为妾。” 闻言,王允如泄了气的皮球,面露苦相,说道:“那倒苦了殊岚。今需韬光养晦,令国贼松懈,方能有成事希望。” “且看济安是否同意,若济安不愿与董卓结亲,纵董卓如何逼迫你我二人,亦是奈何不了济安!”王宏说道。 说着,王宏问道:“董卓虽身在雒阳御敌,但其爪牙密布长安。欲图谋大事,需有可信之人方能成事,不知子师可觅得义士乎?” 王允沉吟少许,说道:“我之前本欲与盖勋联合,但盖勋不幸病逝。而今可信之人,唯士孙瑞与宋翼二人。” “无兵马恐难以成事?”王宏说道。 “吕布为并州人士,我与他交好多时,看能否挑拨其与董卓的关系。”王允说道:“若吕布能为你我之用,则大事可成矣!” 王宏拱手说道:“今能否为国除贼,将赖子师谋划尔!” “同勉!” 其不言王允、王宏兄弟二人忍辱负重,联络京中义士,欲图谋董卓。 而今袁绍欲扶刘虞为帝之事,由荀谌为使前往晋阳,看能否争取到张虞的支持。 “仆荀谌拜见度辽将军!” 荀谌向张虞拱手道:“今奉车骑将军之命,前来恭贺将军讨平边患!” 张虞瞄了眼奉上的礼单,笑道:“车骑将军聚关东义士讨贼,虞至今尚未遣人拜会,倒有劳荀君奔波入晋。” 荀谌神情谦和,说道:“不敢,晋地贼患严重,将军难以抽身,且将军前些月为上党蝗灾而操练,所忧虑之事,不亚车骑将军。今董卓惶恐,伐贼初有功绩,袁公特命仆前来拜会将军。” 张虞放下礼单,直接问道:“袁公心意,虞已知之。不知君此番前来,除庆贺赠礼之外,可还有他事需禀?” 荀谌看了下堂内左右众人,见人数不少,神情迟疑了下,说道:“事关机密,可否屏退左右?” 张虞挥了挥手,说道:“堂内文武皆为我心腹,荀君但说无妨!” “诺!” 见张虞这般言语,荀谌仅能拱手说道:“禀君侯,董卓西迁幼主,其篡位之心,众人尽知,汉室衰微,有覆灭之险。故唯今之策,唯有东立圣君,效世祖中兴之业。” “昔光武为汉室宗亲,以大司马领河北,耿弇、冯异劝即尊号,遂代更始中兴。今刘公自恭王枝别,亦以大司马领幽州牧,此其与光武同。冀州牧韩公愿效犬马之劳,而将军又都护并州诸郡。” “若将军心怀汉室,何不与袁、韩二公携手,共扶汉室。事成之后,天子与袁公必有重谢。” 闻言,张虞眉头微皱,问道:“此事刘公知否?” “知也!” 荀谌说道:“但需众人劝谏,或能令刘公登基!” 张虞摸不清袁绍卖得什么药,先是同谋冀州,今下又要搞另立新君。但不管如何,张虞无意掺合太多袁绍谋划。毕竟袁绍这种人属于是典型的权谋家,凡找上你的事,不是有求于你,便是惦记你手里的东西。 张虞故作沉吟,说道:“袁车骑匡扶汉室之心,虞今已知之。但迎立新君之事,为天下大事,虞不敢妄断,容我思量多日。” 说着,张虞不给荀谌多说的机会,笑道:“荀君奔走多有辛苦,今可先退下休息,晚些虞设宴亲迎荀君。” “诺!” 话被堵回来,荀谌便只能退下。 待荀谌退下,钟繇说道:“袁绍迎立刘公为帝,恐另有图谋啊!” 郭图捋须微思,直言说道:“袁绍图谋冀州已久,今迎立刘公为帝,恐其意在河北,而非有心匡扶社稷。” 吕范叹息道:“今天下崩裂,国贼当道,若二帝并立,天下则将愈乱尔!” “君侯,今下当如何是好?”张辽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刘公非贪图大位之人,以我所料,袁绍、韩馥谋划必是难成。今将袁绍书信转呈于刘公,我另附书信于他,劝刘公慎行此举。至于如何回复袁绍,不予理会便可!” 说着,张虞看向郭图,说道:“你与荀谌为友人,今夜便由你款待荀谌。”“诺!” 钟繇沉吟了下,说道:“荀谌为袁绍所遣使者,今下宴请不宜礼薄。今夜由繇与公则,并郡中文吏款待荀谌便好!” 张虞挥了挥手,说道:“由你二人自决!” “诺!” 又交谈了几下,钟繇、郭图先行出堂,留下余者满宠、张辽、吕范等人。 “太原郡降卒整顿何如?”张虞问道。 吕范拱手说道:“禀君侯,太原降者近四千人,范与诸校尉拣选精壮,得有三千兵马,骑兵千人,步卒两千人,其中步骑甲士五百余众。” 打下太原之后,张虞虽降服四千步骑,但考虑到上党遭受蝗灾,张虞并不打算全部接受,而是让部下淘汰老弱,选出三千步骑,与上党旧部兵马,凑出八千步骑的编制。 至于后续兵马,等太原、上党二郡能缴纳赋税,郦嵩南下前来拜见自己,再进一步扩军不迟。 “太原军中可有出色将领?”张虞问道。 “郡人令狐衍善骑射,勇略不俗,深谙并州地势,可以为将。”张辽举荐说道:“君侯若是有意,不妨召见令狐衍,考究其勇略。” “善!” 张虞笑了笑,说道:“兵马扩张,帐下甚缺将校。令狐衍若是可用,倒可拜他为校尉。” 八千兵马以一校千人编制,张虞麾下需八名校尉出任。除了旧有的校尉外,张虞必然要提拔或委任新的校尉。而令狐衍作为太原军将领,若有能力的话,出于拉拢考虑,张虞倒有必要授予一校兵马统率。 “君侯,今兵马可分八校,不知如何统属?”吕范问道。 张虞翻阅将校名单,说道:“八校兵马,徐晃、孟宁之、高顺、许褚、郝昭五将各领一校。张君、文远二人,我已拜为骑都尉,各可统两校兵马。” 顿了顿,张虞看向沉默少言的满宠,问道:“伯宁,我欲拜校尉于君,不知伯宁敢任否?” 自跟随张虞以来,满宠不论是参议军事,亦或是在政治上都有出色表现。眼下兵马激增,若不让满宠出任校尉岂不可惜了? 满宠略有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拱手说道:“宠愿出任校尉,为君侯效力。” “好!” 张虞笑吟吟,问道:“不知子衡愿领一校兵马为我效力否?” 吕范沉吟少许,摇头说道:“范愿为督军,辅佐君侯治兵!” “为何?” 张虞神情露有疑惑,说道:“子衡随我征战多年,今立有功绩,出领兵马,立功于沙场,岂不乐哉?为何复屈小职,料理军中细碎杂事?” “不然!” 吕范神情微正,说道:“仆愿舍乡土,以身家托付君侯,非为妻子富贵,而是欲成就功名。范与将军关系如同舟涉江,一事不牢,则有兵败之险。今求任督军,不仅为君侯,更是为范!” “一岁之内,君侯兵马扩张数倍,兵马虽多,但人心不稳。若无亲信之士辅佐君侯,军士军纪必然松弛,君侯往昔赈济百姓,保境安民之语,恐将随朔风而去!” 吕范言语几乎是切中张虞心声,因是天下大乱,许多人更倾向于带兵出征。而吕范以高位屈居低位,愿意负责细碎之事者,其所为完全出自于公心。 而张虞今时终于明白,为何能力并不拔尖的吕范能成为东吴开国重臣了,其不就是靠着一颗公心做事。如此人才若不委以重任,岂不可惜了? 张虞感触万分,握住吕范的手,诚恳说道:“子衡赤诚之心,虞必不负之。虞今拜卿为都督,都督度辽军八校军纪,掌管八校兵吏升迁。” 吕范行礼而拜,正色说道:“范必不负君侯所托!” 见张虞厚待吕范,纵是一向恩宠有加的张辽,亦是有些吃味。而满宠顿感压力山大,吕范持公心在前,他岂不是逊色一筹。 太难了,为君侯效力,今下不仅要能力出众,往后或许要持以公心才能出头? 张、满二人想法,张虞自是不知。今他扶起吕范,问道:“子衡,今可有出任校尉人选?” 吕范思虑片刻,说道:“君侯,张茂山追随君侯多年,勤勉做事,作战骁勇,何不委任一校于他?” “可从子衡之言!” 《唐书·列传五》:太祖下太原,欲委军于范。范曰:“今君侯事业日大,士众日盛,范在远,闻纲纪犹有不整者,范愿领督军,佐将军治下。”太祖曰:“卿有大功,岂能复屈小职,理军中细碎事乎!” 范曰:“仆托身于君侯,非为妻子,而欲济世务。同舟共济,一事不细,俱受其败。”太祖敬之,拜为都督,督查八校军纪,掌兵吏升迁,由是军中肃睦,威禁大行。 (本章完) 第185章 婉言拒绝,严法治下 第185章 婉言拒绝,严法治下 “初平元年,十二月寅丑日,定襄贼乱,卿兴兵讨平……今晋地平复,为计卿之功绩,特册拜之。高都侯虞,累计功勋,封太原晋阳县侯,都督并州诸郡,下印绶符策假限食三千户,岁五百万谷各米。” 来自长安的使者田景洋洋洒洒宣读诏书,董卓为了拉拢张虞,此番封赏很是丰厚。将军号虽无变迁,但董卓却给予张虞都督并州诸郡的权利,并封晋阳县侯。 至于部下封赏,董卓依照张虞所表内容,一一颁布下达。如张杨以骑都尉兼领上党太守,张辽为骑都尉,钟繇、郦嵩二人分别表为定襄、太原太守。 “臣虞拜谢天子封赏!” 张虞双手接过诏书,笑道:“晋阳偏远,有劳天使奔波。” 田景为董卓帐下的主簿,自晓得董卓对张虞的看重,遂笑眯眯说道:“君侯讨贼有功,为功臣奔走,何敢言累?” 说着,田景看张虞左右文武不少,低声说道:“不知能否至僻静之地,相国托口信于在下,欲与君相商大事。” “请!” 张虞邀田景至偏堂,问道:“不知天使有何密语?” 田景整理了下思绪,笑道:“渭阳君白,为相国孙女,温柔贤惠,可堪良配。今相国欲与君侯成姻亲之好,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张虞满脸迷糊,说道:“虞已成婚,且膝下幼子亦有一岁,安能相国结亲?” 田景咳嗽了下,说道:“君侯年少有为,王氏安能有董氏之尊。若君侯有意结亲,可令王氏为妾,再娶渭阳君为妻。” “不合礼法!” 张虞心中微恼,说道:“多谢董公厚爱,但虞已娶妻。今若休妻为妾,而以贵人之女为新妻,虞恐受世人非议。” 见张虞不愿,田景从怀里取出书信交于张虞,说道:“王公得知相国愿许孙女与君侯,特托书信于君侯。” 张虞拆开书信,见王宏劝他娶董白为妻的书信,眉头瞬间大皱。 趁着张虞看信之余,田景笑眯眯道:“相国言,若君侯愿与渭阳君成婚,张与董便是为一家人,世间官职任由君侯挑选。” 董卓开出的条件让张虞想笑,天下兵戈四起,明眼人皆知有官不如有兵。今让张虞随意选官,除了得到一堆名号外,还能有什么用? 张虞平心静气,说道:“相国美意,虞实属惶恐。昔光武欲将湖阳公许与宋弘,宋弘以‘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之语对之,遂令光武改意。” “而虞不才,虽不敢自比古人,但富贵易妻之举,尚不愿为也。王公心意,虞已知之,然其非我妻之心意,故虞恕难从命!” 张虞神情虽说如常,但语气却格外坚定,田景闻言便知大概难以劝动张虞。 为了不与董卓撕破脸,张虞沉吟片刻,说道:“今关东突发要事,关乎社稷之安危,今需告知相国注意。” “何事?”田景问道。 张虞说道:“实不相瞒,相国迁都长安,令关东众人惶恐。为恐幼主难理朝政,袁绍、韩馥愿迎奉大司马刘公为帝。数日前,袁绍遣使联络,我心念正统,断然否之。天使若是回朝,望将此事上报于相国。” 得闻张虞所说之语,田景的神情从之前的不悦,瞬间变为凝重。 “多谢君侯转禀,景当速回长安,将此事上报于相国。”田景说道。 “有劳天使了!” “不敢!” 既不反董,又不助董的立场,以及亲善刘虞的态度,让张虞在眼下可谓占尽便宜。利用信息差,互相倒卖消息,便能让双方不敢得罪他。 待田景离开晋阳不久,郝昭便护送着张虞妻妾至晋阳。 堂内,张虞与钟繇盘点太原府库。 “君侯,三十万石恐不够上党兵吏过冬?”钟繇将上党关于粮草支出的公文递上,说道。 “怎么会不够?” 张虞眉头微皱,说道:“依照之前估算,足以支撑至春天,今怎出现缺额?” “河内流民涌进不少。” 钟繇如实说道:“自君侯连下二郡消息传出,以及上党境内太平被河内士民所知。今下数月之间,有数万百姓涌入上党。如今上党户籍已超四万,郡内百姓众多,而冬季可食之物少,郡内需赈济粮草激增,眼下恐需太原调拨粮草。” 张虞摇头而笑,说道:“幸亏十月破太原,尽得太原府库钱粮。若是枯坐上党,你我恐难以过冬!” “君侯英明!”钟繇赞道。 “今太原府库尚有多少粮草?”张虞问道。 “约四十万石!” “调二十万石与上党,让上党郡吏务必善待河内流民。”张虞吩咐说道:“若有贤才,不可遗忘,需向晋阳举荐!” 钟繇说道:“上党有伯侯料理,必不负君侯期望。”“善!” 自打下晋阳,张虞便将治所挪到晋阳。上党的军事及军屯之事由太守张杨负责,而文政之事由郡丞杜畿负责处理。如此布置,算是为张杨规避不善治政的短处。 在张虞与钟繇细谈之时,侍从快步入内,欣喜说道:“君侯,郝校尉携君侯家小已至城中。” “好!” 张虞虽有心迎接妻妾,但因有要事需理,仅能按捺心情,挥手说道:“带人前去为夫人搬运行李。” “诺!” 待侍从离开,钟繇小心翼翼问道:“今家小至晋阳,君侯是否出面?” 张虞笑了笑,说道:“先让家眷搬运行李先,不碍你我料理军政之事。” “今谈到哪里了?” 钟繇说道:“谈及为上党调拨二十万石粮草,以及举荐河内贤士。” “对!” 张虞手指微敲案几,说道:“元常,今下太原已有两月,各县邑悉数上表降服,不知明岁如何治太原?” 钟繇捋须微思,说道:“汉行以宽松法纪治下,故上令长吏慢法,下让盗贼横行,州郡知而不纠,百姓因此而累。而今太原士族众多,侵吞百姓户籍,纵太原人口虽多,但在册户籍少。” “故以繇之见,君侯莫要因情意,以松弛之法治太原;而需严法治之,检索太原民籍,威慑不法豪强。” 张虞深以为然,说道:“本朝以宽松而令天下乱,今值乱世需用严法肃清歹人。晋地唯有大安,方能敢言争雄之事。” “太原郡法纪与文政之事,需由元常执掌!” “诺!” 之前张虞挺担心整治豪强、士族,而让豪强、士族与他离心离德。但经逼上党大族缴税、借粮一事,张虞已是尝到甜头了。 且张虞渐渐摸透了大族脾气,你不触及大族的底线,他们不会和你翻脸。反而你征辟大族子弟,纵容大族作恶,他们会无视你,在地方上变本加厉放纵。 唯有既征辟大族子弟,让大族看见你的仁德,为你效力做事;又要整治大族,让大族敬畏你,不敢借助权势干过分之事。历朝兴衰之故事,无不是验证因严厉之法而兴,因松弛之法而衰的教训。 至于为何严法能兴国? 其道理不难理解,不管是商鞅之法,还是所谓的诸葛亮治蜀之法,其所执行的严法针对的对象为士族、豪强、游侠。 老百姓作为天然的弱势群体,严厉之法打击不了他们,反而是保护他们免被恶势力侵害。 当然了,如果法严厉到伤害百姓,那么此法则为恶法,非良法中的严法。 之前张虞为陷阵营制定退者死,全家罚没为奴的条例,不少人以为严苛,应当罪不及家人。而事实情况证明,正是因严苛之法,陷阵营将士只知进,而不知退,履立功勋。 又聊了许多内容,钟繇这才识趣告退。 待与钟繇分别之后,张虞便快步至府宅,去见多年未曾见过面的家眷。 或许是想早点见到家眷,张虞快步行走,在拐角撞倒胡乱走动的小孩。 “呜哇~” 小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抬头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忽然呆愣住。 张虞手臂一伸,将那正瞪着乌黑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小男孩抱在怀中,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张虞抬起头,看向正欲来搀扶孩子的王霁,说道:“辛苦了!” “夫君!” 王霁呆愣了下,瞬间露出欣喜之色。虽然几年时间不见,但熟悉入灵魂的脸庞,依旧让王霁认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想来见我呢?” 王霁的话音中,有着许些怒气,但隐隐间也是隐藏着一些委屈。这些年,独自在边塞,承担着抚养孩子的责任。今下好不容易南下,本想以为心上人会来亲迎,不料依旧没身影,怎不让王霁有怨念呢? 张虞笑了笑,说道:“日夜思念,怎说我不想念你呢?” 说着,张虞高举怀里的小男孩,大笑道:“我今所立之基业,将传于此子。而夫人未来将与我齐治天下!” “哈哈!” 见张虞这般豪言,王霁白了眼张虞,说道:“初有成绩,便这般胡言。若让世人得知,岂不笑话?” 张虞单手抱住小孩,一手握住王霁的柔荑,笑道:“从今往后,需劳夫人督促了!” “不嫌我烦便成!” (本章完) 第186章 四郡户籍,征辟俊才 第186章 四郡户籍,征辟俊才 “董卓授夫君都督并州诸郡,不知夫君欲如何待雁门?”王霁躺在张虞怀里,容光焕发问道。 一番嬉闹,处于贤者时刻的张虞闭目养神,问道:“夫人所问何意?” 王霁沉吟了下,说道:“南下途经马邑时,郭太守率军亲迎,沿途供给不缺。我与郭君谈及并州形势,郭君神情忧虑,言语中多有询问夫君意图。” “你如何回答?” “我言君侯意在讨贼安境,并言及两家往昔交际,安抚郭君!” 王霁俏脸上扬,瞧着张虞俊朗的脸庞,说道:“郭君为夫君举主,夫君若有意安抚并州士民人心,今需慎重对待郭君,以免落人口舌,令郭氏心生怨恨。” “阳曲郭氏虽说兴于本朝,但因世出上卿,名声显赫于州郡,与之联姻士族众多。夫君成就大业,若能得郭氏效力,则并州诸郡何愁不能为夫君奔走。” 张虞眼睛微睁,说道:“太原大族并立,欲得诸氏效力,确实需安抚郭氏。然诸氏盘根错节,侵吞良田,隐匿户籍。山林盐池,铜铁漆矿之类,无不为诸氏所据,官府赋税渐少。” “今欲成大业,单行安抚之举,恐难以成事。需行以恩威,收取盐铁、山池之利,以供给兵吏,令诸郡士民为我驱使。” 说着,张虞搂住王霁的白肩,淡笑道:“据太原容易,但欲彻治太原不易。郭缊于我张氏有恩,我会妥善处置,夫人勿要以此为忧。” 王霁微尖的下巴撑在张虞的胸膛上,以她的聪慧怎不知张虞所言关键。太原郡内的盐铁之利被大族垄断,官府所能掌握的赋税仅有户籍所出赋税。然户籍又被士族故意隐瞒,导致了官府所能掌握的赋税愈发地少。 自家夫君若想成就事业,自然要想办法将大族手里的盐铁,以及所隐匿的户籍由他掌握,这样才能有充足的钱粮供养兵马。而这些所为必然会得罪大族,故夫君若不想引起动乱,自然会慎重处理郭缊。 王霁沉吟少许,说道:“据我所知,王氏名下所匿百姓不少,又掌盐池。过些日回乡,看能否说服王氏诸亲为夫君出力。” “尽力而为!” 张虞说道:“抢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怕仅凭劝说无用,需分化治之,施以恩威之策。” 太原郡之所以能成为并州第一郡,不单单其土地肥沃,为出入边塞的必经之地,更是太原郡内有大陵铁矿,以及昭余祁盐池。 昭馀祁薮为上古九大薮(湖)之一,其虽在元明之际消亡,但东汉时期依然存在,且分为九泽。 昭馀祁薮出产的盐量虽不及河东盐池,但其出产量可观,能满足太原郡部分需求,为了供养兵马,张虞不可能无动于衷。 当然了,张虞最看重的便是检索太原郡户籍之事。之前上党户籍少,张虞可以理解,毕竟上党地形破碎,缺少大面积平原,谈不上是富庶之所。 而太原则不然,太原为土地肥沃之所,且非边郡之地,在西汉末年又没遭遇大屠杀,其在册二十万人口,户数三万户,明显其中存在不少猫腻。 故如钟繇所言,张虞必须重拾严法,检索太原郡人口。同时张虞必须给予大族政治利益,让他们失去经济利益的同时,得到政治利益,而这算是一种交换。 一夜无话,张虞在用完早膳之后,便至州府治政。 “瑞雪兆丰年,望明年并州诸郡丰收!” 张虞将大氅脱下,交于堂内侍从,感慨说道:“今粮草紧缺,令人实在头疼。” 钟繇笑道:“繇与邵然这几日奔走,深感晋阳土地肥沃,地理险要。若能大治太原,晋阳必能为君侯基业。莫说养兵万人,养数万精锐,亦是绰绰有余。” 太原之富庶,地势之险要,不用外人多说。除了李唐以太原一统天下外,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后唐险些被朱温所灭时,李存勖凭借太原一隅之地,先是在潞州(上党郡)击败朱温。之后借太原之基,先统河北,再灭朱梁,建立后唐。 张虞坐在榻上,说道:“太原大族林立,欲治太原,莫过治豪。今豪强、大族垄断盐铁之利,我欲设司盐校尉,收郡中盐铁以为公用,不知诸子以为如何?” “收盐铁之利,倒是可丰富府库。然从大族中夺利,手段需圆滑;因疏通商货,贩卖于民,需晓商贾之事。故观司盐校尉责任重大,非智谋之士不足以出任!”钟繇说道。 手指敲击案几,张虞的目光在郭图、庾嶷二人身上打量,如今随着摊子越铺越大,之前还算人手丰富,但今人手反而紧缺了。 “大军之事暂离不开公则,今由邵然出任司盐校尉。” 张虞看向庾嶷,说道:“盐铁之利久被大族所垄断,欲夺盐铁之利,需缓缓图之,不宜操之过急,今下可先拟出一份方略。” “诺!”庾嶷应道。 夺取盐铁之利,不代表强取豪夺。为了吃相不太难看,张虞打算先礼后兵。若不识趣,就别怪他下狠手了。 “今值岁末,不知我军所辖户籍数目多少?”张虞问道。 “禀君侯,西河郡户籍昨日送至晋阳,今与三郡户籍合计,四郡户籍约有75126户。其中西河郡1100户,上党郡40252户,太原郡30902户,定襄户籍2873户。”钟繇说道:“明岁若以户收三石而计,不计绵麻数目,明岁秋可得225378石。加军屯所得亩产,扣除分去军士所得,至少应有25万石,供养万人步骑绰绰有余。” “明岁若能像今岁这般,能有万余户流民涌入并州。加上检索太原郡户籍,后年秋收之时,将能有30万石粮草。必要之时,售卖绵麻换取粮草,养两万步骑并非不能。” 郭图捋须微叹,说道:“昔图所在冀州清河郡,在册户籍十万户。并州四郡尚不及清河一郡,冀州之富饶可见一斑。” 说着,郭图朝张虞拱手,说道:“争雄天下在于人,河北地广民丰,而今韩馥暗弱,不足以据之。袁绍窥视冀州,暗连君侯。以图观之,冀州早晚生变,君侯或可早作打算!” 张虞微微点头,若他记忆没错,夺取冀州过程中,因分赃不均之故,公孙瓒与袁绍打了起来。届时他倒可插上一脚,看能否掠夺些百姓回并州。毕竟不管怎么说,太原的人口少了些。 “可观冀州局势行事!” 张虞思考少许,说道:“今除关注冀州形势,亦要观南匈奴情况。匈奴一日不除,则为晋阳侧榻之患。” “相较匈奴,辽以为更要注意雁门!” 张辽说道:“雁门毗邻太原,若雁门生变,则晋阳有危。古曰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望君侯备之。” 张虞沉吟良久,说道:“雁门郡守郭君无宏远大志,知我军据太原多有惶恐。我将于正月北上,于马邑邀郭君会猎,届时当会商讨雁门郡事。” 顿了顿,张虞看向钟繇,说道:“新春之时,元常命人邀西河太守崔钧北上晋阳,言商讨西河复郡一事。” “诺!” 聊事之际,侍从趋步入堂,汇报说道:“君侯,王机、令狐邵二人今在堂外候命。” “邀二人入堂!” “诺!” 张虞在上党时征辟了不少大族子弟,如申屠备、鲍玄、崔通、冯鸯、李牷等。而张虞看重者唯申屠备、鲍玄、李牷三人,余者出身虽好,但能力平庸,更多是因拉拢人心而征辟。 今至太原,张虞并不例外,除了沿用李峻旧时从吏,张虞还征辟了令狐氏的令狐邵,及老上司王柔之子王机。 少顷,令狐邵、王机二人趋步入内,拱手而拜。 “令狐邵,令狐孔叔拜见君侯!” “王机,王产平拜见君侯!” 张虞神情和善,说道:“无需多礼,二位暂先入座。” “多谢君侯!” 望着同款的酒糟鼻,张虞问道:“不知王公身体如何?” 王机拱手说道:“多谢君侯挂念,老父虽身体抱恙,但尚能饮食。知君侯入主晋阳,本欲前来拜会,但恐叨唠君侯,便不敢贸然前来。” 张虞笑道:“王公为我尊长,理应由我前去拜会。今岁新春,我于州府设宴,劳王公前来赴宴。” 自南匈奴叛乱之后,王柔被朝廷闲置。而后王柔因身体疾病问题,遂又归乡居住。 “诺!” 闲聊了下,张虞回到正题上,说道:“今天下纷乱,天子授我都督并州诸郡,乃望我能保境安民。二位为太原俊杰,当好生佐我治理并州,以让三晋士民乐业。” “机才学微末,今得君侯器重,机当竭尽智谋,以佐君侯治下。”王机说道。 令狐邵略有腼腆,说道:“多谢君侯赏识,邵愿为君侯效犬马之劳!” 王机被张虞征辟为功曹,令狐邵被征辟为计吏。除二人之外,太原能用俊杰不少,如王晨、王凌、郭淮等人,但因跟随父辈任职之故,唯有令狐邵、王机可用。 令狐邵、王机二人或许让后世人陌生,但王凌、王昶二人或许有知者。令狐邵的侄子令狐愚曾随与舅舅王凌反叛,而王昶则是为王机的堂弟。 (本章完) 第187章 新春之宴,议复西河 第187章 新春之宴,议复西河 公元191年,初平二年,正月。 袁绍、韩馥意图拥护刘虞称帝的行为,遭到刘虞严厉驳斥,且因未得到张虞、袁术二人的支持,袁绍东迎圣君,以谋河北的计划泡汤。 袁绍见计划失败,为了图谋河北,干脆采用逢纪之前的计策,决意邀张虞、公孙瓒进犯韩馥,以逼韩馥让冀州于他。 而在袁绍背地里谋划冀州之际,张虞正在晋阳,与左右众人庆贺新春。或许因占据了并州四郡,一切事态向好的方向变化,州府上下喜庆洋洋。 府上,张虞怀抱小儿,携王霁、阿剌海二女,出席宴请部下及部下家眷的宴会。 之前王霁未至晋阳,张虞出于尊重王霁之故,并未将阿剌海带至晋阳。当王霁到了晋阳,倒很体贴张虞,亲自命人去邀阿剌海到晋阳。 二女见面倒没剑拔弩张,而是言语亲善交流。为了体现尊重阿剌海的地位,王霁在她的屋子旁,弄了间规模相仿的屋子与阿剌海,并让张虞多宠幸阿剌海。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张虞的后宅自是和谐。 今岁新春,与部下及其家眷会面,经王霁的提醒,张虞常携二女出入,做到不偏不倚。 “小公子年少聪慧,不知姓名如何?” 钟繇携妻孙氏出席,见到张虞怀里的男孩,问道。 张虞瞧了眼怀里的孩子,笑道:“小子仅有小名,唤为木末。大名,我暂时未取。” “今时新春已过,公子已有两岁,应是可以取名!”钟繇笑道。 张虞沉吟良久,说道:“小子出生时,我正在雒阳。与小子相见时,我正值下太原。今不如唤他为雒,字上源。” “张雒?” 钟繇念叨了下,笑道:“洛水为源,其上之城为雒阳,相得益彰倒是好名字。” “何如?” 张虞看向身侧的王霁,问道。 王霁抿了抿丹唇,说道:“本朝念以火德治天下,故将洛阳改为雒。为免与京师冲突,不如改为洛,属水德。” 说着,王霁低声说道:“夫君,本朝为火德,今欲平天下,当以水德济之,木末以张洛为名甚好。” “可!” 张虞笑道:“夫人言之有理,小子便以张洛为名。” 说着,张虞指着钟繇、张辽二人,笑道:“待小子长成,劳元常授学,文远授武,莫让小子沦为庸人。” “君侯文武并济,夫人多谋贤惠,公子得二君教诲,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郭图笑眯眯道。 “多谢郭君之言!” 王霁笑容满面,作为她辛苦所生的儿子,她可是非常看重。今郭图此番言语,倒是说到她的心里。 宴上,众人觥筹交错,因有家眷在侧,往昔放纵的武将都收敛不少。 王霁作为出生在望族里的千金,自然很擅长应付宴席,时而邀请被冷落的文武饮酒,时而与列席的女眷玩闹。 酒席吃了不到半刻,王霁为了给男人们腾出空间,主动邀女眷到偏堂玩耍。而待女眷一走,堂内众人倒是放开了不少。 “顺敬君侯一樽!” 在喜庆日子,一向滴酒不沾的高顺,也是难得喝起了酒。 “子循随意!” 一樽饮完,张虞起身握着高顺的手,说道:“陷阵营由君统率,虞深感安心。今岁仲康所领右校兵马,劳子循上心。” 高顺所率陷阵营屡立功绩,自拿下太原之后,张虞着手扩编陷阵营,将许褚所统的陷阵右营交于高顺督管,以便形成战斗力。 高顺拱手说道:“许校尉麾下兵吏骁勇,多有征战经验。今稍微历练一番,甲胄兵器若能齐全,另许校尉武艺超凡,其部不亚左校兵吏。” 张虞可不打算学曹操将许褚捆在身侧,在张虞眼里许褚是将才胚子,加以历练一番,不敢说都督一方,但至少可以统数千兵马,为他攻城略地。甚至谋略若能更进一步,许褚未来则是难知。 毕竟许褚可非无谋匹夫,自他入张虞帐下,张虞便愈发感觉到许褚可以栽培,不谈其勇武超群。单看其性格,便知许褚不一般,其性情沉稳,行事谨慎,不喜言语,与高顺倒有相似之处。 故陷阵营两校兵马,乃是度辽军今下最为精锐的步卒,若不交于高顺、许褚这两个性情沉稳,忠心耿耿的属下统率,张虞还能交给谁呢? 至于孟宁之勇虽勇,但行事实在太糙,张虞实在不放心。 张虞拉过许褚的手,叮嘱说道:“子循练兵严禁,仲康需好生学之。今岁若有用兵,你与子循麾下陷阵二校,是为我手中利剑,当为大军破阵建功。” “诺!” 许褚郑重说道:“褚必不辜负君侯期望!” 顿了顿,许褚念及家事,说道:“在下有家事需向君侯禀告。” “何事?” 许褚不好意思,说道:“君侯去岁邀我父携族人北上,我父错判形势。今盗贼四起,中原战乱不休。我父今有意携族人北上,不知君侯能否遣骑卒南下,护卫褚族人北上。”“好事啊!” 张虞笑道:“卿父举族北上投效,欲与仲康团圆。我怎会不愿同意?” 许氏宗族与乡人其数目有上千家,许褚父亲老兵出生,宗族、乡勇加以调教,便能入伍为兵,张虞眼馋得很。今下前来投效,张虞怎会拒绝呢? 况且许褚父兄前来投效,可让许褚无需为家人而烦恼,今后专心为他征伐。 “容我写信于袁本初,让他与沿途诸侯言语,勿要骚扰卿之族人。”张虞笑道:“且我让元常为仲康族人于晋阳挑选良田,以便仲康行富贵还乡之举。” 许褚欣喜说道:“多谢君侯!” 之前张虞占据上党,许褚父亲出于家业考虑,拒绝了张虞的邀请。而今随着张虞名声响彻中原,许褚父亲终于是忍不住,决意北上千里投效,这也变相说明张虞的影响力逐渐在变大。 待许褚、高顺二人退下,老上司王柔神情谦卑,出现在张虞面前。 “柔拜见君侯!” 今下的王柔已无当初嫉妒张虞立功之模样,而是以下位者姿态尊敬张虞。 张虞岂敢让王柔行礼,扶住作揖的王柔,笑道:“王公为虞旧时长吏,岂能由公拜我,当由我拜公!” “不敢!” 王柔赶忙扶住张虞,说道:“君侯客气了,往后犬子恐多需君侯照料!” “善!” 在与一众文武见完,张虞终于见到崔钧。 “崔郡守,有劳从平周北上赴宴!” “多谢张君侯相邀!” 崔钧性子甚直,问道:“不知君侯何时商议西河复郡之事!” 对于诸葛四友之一的崔州平,张虞倒是友善,笑道:“若崔君今下方便,现在便可商议。” “请!” 崔钧为崔烈之子,其兄为崔均。在董卓入京之后,兄长崔均帮助袁绍奔走,招呼起兵之事,然不幸因病去世。而崔钧因兄长之故,曾签署讨贼檄文。 但因考虑父亲崔烈在长安,兄长崔均又中途病故,崔钧倒是不敢过火,便一直呆在西河。 之前因西河郡临近匈奴,而太原郡守李峻又常插手西河郡事。若非张虞介入并州局势,崔钧都有考虑弃官而走。而今张虞有意恢复西河,并邀他前往晋阳赴宴,崔钧便应邀前来。 张虞与崔钧在廊道间漫步,谈论西河郡事。 张虞望着庭院里的白雪,说道:“匈奴叛乱时,我与崔君有一面之缘。今朝廷动荡,天下兵戈四起,西河百姓流离,仅有平周一县,试问君有何打算?” 崔钧神情茫然,说道:“我父在长安,然董卓无道,天下兵戈四起,我并无远图。” 说着,崔钧思索了下,补充道:“今下任西河郡守,自是为西河百姓而忧。故君侯言复郡事宜,钧便欣然北上。” 张虞瞄了眼崔钧,意味深长说道:“匈奴叛乱,百姓流离。今欲复郡,需先降服匈奴,恢复旧时秩序。之后迁治离石,招揽流民,修建城郭,恢复生产。其中所耗时间之长,所付出心血之多,非寻常人所能任之。” 闻言,崔钧眉头微皱,说道:“君侯以为我不能任之?欲选他人出任?或是说君侯无意复郡。”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我与单于有约,助他复国治下。今崔君才能出众,治理西河不难。我恐崔君会因恢复西河郡生产所费时间太长,而中途弃官而走。” 崔钧心中微恼,说道:“君侯若能平匈奴,令西河不受匈奴之害,我便能恢复西河民生,断不会中途弃事而走。” “善!” 张虞神情欣喜,说道:“既有州平兄之言,虞便敢降服匈奴,恢复西河城郭。” “那不知君侯有何方略?”崔钧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今太原初安,我部兵马不多,还需与郭雁门商议此事。且征伐之事,不可急图,望州平暂忍些许时日。” 为了安抚崔钧,张虞说道:“今单于于夫罗率部屯平阳,无汉人官吏管辖。君可派人南下,暂管平阳、永安二县。待甲兵可用,我当挥兵向西,收复失地。” 崔钧思虑半响,说道:“既然如此,有劳君侯书信与于夫罗单于。” “善!” 见崔钧听从自己差遣,张虞微吐了浊气。 他用激将法既有留下崔钧之意,更有如他所说一样,即便击败匈奴,西河郡若想恢复,需长期治理才能恢复。 而张虞麾下无人可任太守,倒不如让崔钧出任,且崔钧才能不差,具有州郡之才。若能让崔钧长期为他治理西河,倒是能为他省去很多功夫。 今西河郡被他解决了,接下来便到雁门郡了! 张虞望着天空中飞舞的雪,心中如是想到。 (本章完) 第188章 平城之会,三问雁门 第188章 平城之会,三问雁门 西河郡之事解决不难,崔钧帐下兵不满百人,几乎是仰太原鼻息而存活。张虞若非看重崔钧能力,以及无瑕顾及西河郡。早在拿下太原时,张虞便会派人顺道解决西河郡。 然雁门郡的话,其情况与西河郡大有不同。雁门郡为并州大郡,北临边塞,郡内乌桓、匈奴、鲜卑部民众多,若招引胡人部众,出万人步骑并非难事。 今为了解决雁门郡,并整治边疆胡部,张虞决意从晋阳北上马邑,打算先和郭缊会面;再至北疆平城,召集诸胡首领。 “我不识胡语,此番北上,不如由阿剌海随行夫君。况妹妹为单于王女,于胡人中身份尊贵。”王霁犹豫道。 郦素衣笑道:“匈奴单于都需听候夫君差遣,何来王女身份比姐姐尊贵?” “我还是不去了,夫君初据晋阳,若无亲眷之人坐镇,我实在放心不下。且木末尚小,离不开我!” 王霁思虑一番,说道:“今让素衣与阿剌海陪夫君北上!” “也罢!” 见王霁不愿随行,张虞不愿勉强,说道:“既然如此,夫人可多留心州府之事。” “诺!” 趁着出发北上前的空隙,张虞将左右亲信请至府上。 “我至马邑与郭雁门相会,若进展顺利,会邀诸胡贵人至平城,召开大会。”张虞说道:“我离晋阳之后,武事由子衡都督,文政由元常料理。若有难断之事,可至府上问夫人。” “并州之事以招揽流民,开垦荒田为主;若郡中有贼寇作乱,交由仲康、公明、伯安三人征讨;若有俊杰至晋阳,诸子需好生招待。” “有一事恐需君侯留意!”钟繇说道。 “何事?” 钟繇拱手说道:“上党流民激增,今百姓开垦农田勤勉,但人力始终不如牲畜。劳君侯北上边疆,从胡人手中广购牛马,以便授予百姓。” “牛授予百姓,百姓何以偿之?”张虞问道。 钟繇说道:“可按市价授予百姓,而百姓钱财不足,准许百姓每年多出赋税偿还。”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耕牛之事,我会处理。不知还有何事需禀?” 钟繇捋须微思,说道:“敢问君侯何时能归?”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快者一、二月,慢则两、三月。若事态进展顺利,不仅雁门郡能归附,连北疆二郡胡部皆能顺服。届时边塞安宁,胡骑为用,北患将暂消尔!” 并州作为边疆州郡,其辖区内不单单仅有汉民,更有数以万计的各族胡人。汉人有成熟的治理体系,控制郡县官吏,便能统治汉人。 而胡人却不好解决,因东汉国力衰微,边郡内的胡人以首领、贵人为尊,贪财好斗。若不控制胡人,让其常年在州内作乱,将会影响并州的稳定。 此番北上马邑,如能与郭缊达成协议,倒不如顺势北上,在平城召见边塞胡人首领,重建汉胡之间的秩序。更进一步的话,最好能受他驱使。 张虞的野心并不局限于统治汉地,亦是渴望控制漠南诸胡。大丈夫争雄,当建大兴华夏,岂能像东汉缩边自保。 见张虞野心勃勃,郭图问道:“若袁绍遣使至晋阳,与君侯商讨谋取冀州之事,不知如何回复?” 张虞思索片刻,说道:“将消息通禀于我,我自有安排。” “诺!” 袁绍夺冀州,他即便远在平城都会赶回来帮场子! 他与韩馥无瓜葛,不敢指望吞并冀州。然架不住冀州人口众多,袁绍让他出兵帮场子,他若不从中捞人,岂不辜负袁绍的好意?更别说袁绍答应事成之后,将割让河内给他。 将军政要事梳理完,时间转眼至二月一号。 出发马邑当天,张虞除携家眷外,还率柯比、郝昭、呼衍乐三将,及一千五百名步骑北上。 晋阳至马邑有两条道路,一条走狼孟北上,经由雁门山至马邑;另一条道沿汾水北上,从楼烦至马邑。 为了方便与郦嵩所部汇合,沿汾水一路北上,欲先至尔朱川。二者六、七百里路程,虽有郦素衣、阿剌海等妻妾在身侧,但因众女善骑,奔走速度倒不慢,了十日便至尔朱川(今神池县)。 张虞至尔朱川时,郦嵩已率千骑于尔朱川等候。 尔朱川为并州山区外的肥沃之所,历史上尔朱氏便是源自尔朱川之名,其部在此生活上百年,从这里走向中原,最终改变了北魏一朝历史。 “济安!” “伯松!” 时隔多年,张虞总算与郦嵩会面,快步上前,热情拥抱。 “留伯松在北疆看护胡人,倒是辛苦了!”张虞让部下端来交椅,说道。 郦嵩望着威仪渐露的张虞,笑道:“济安东征西讨,名声显赫四海。即便嵩居边塞,亦闻济安威名。此番北上雁门,降服郭缊,威慑边胡,届时并州汉胡将悉数被济安掌握,济安威势会更上一层楼。”张虞手搭在膝盖上,说道:“今郭缊态度不知,雁门尚未献户籍于晋阳,尚不能过早欣喜。况且雁门即便臣服,并州内尚有匈奴忧患,以及鲜卑侵边之害。” 郦嵩指着他所带来的骑卒,笑道:“我自攻杀胡琦起,郭缊连续带兵进犯,皆被我与什翼所退。以郭缊兵略,若能识趣臣服济安倒好,若是不识形势,我愿为济安攻杀郭缊。” 张虞笑道:“郭缊与我张氏关系匪浅,能不动用刀兵,便尽量不动刀兵。” “君侯,郭缊遣人来报,他明日便能至马邑。”侍从上前汇报道。 “他带有多少骑?”张虞问道。 “约八百骑!” “善!” 待侍从退下,郦嵩朝张虞挤眼,打趣道:“嵩不应称字,而是应以君侯相称!” 闻言,张虞大笑几下,说道:“伯松与我关系非比常人,区区称谓何须在意,伯松可自便。” 张虞话虽这么说,但郦嵩却不敢当真,改口说道:“君侯,不知何时向马邑出发?” “稍微休整,下午时分朝马邑进发。”张虞说道。 顿了顿,张虞拍了拍郦嵩的肩膀,笑道:“部下多以君侯称我,而你我情谊深厚。往后无人时,可以济安称我。” “好!”郦嵩笑眯眯道。 郦嵩与张虞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厚非属下众人所能比,更别说郦嵩与张虞还有姻亲关系。今特意叮嘱让郦嵩私底下以字号称他,可算是特殊待遇。 尔朱川与马邑之间相距一百多里,张虞干脆昼夜兼程,于当天深夜至马邑下寨。 二月十三日,郭缊率骑如期至马邑,张虞便邀部众一同狩猎。 初春时节,冰雪消退,绿意渐浓,骑卒追猎,猎物逃窜,马蹄声响。 中午时分,阳光暖洋洋撒在众人的身上,为避四面朔风,侍从在周围支起露天毡帐,而张虞、郦嵩、郭缊三人围炉谈话。 “多年未见郭君,倒是愈发精神!”张虞为郭缊倒了樽温酒,笑道。 郭缊接过酒樽,谦虚说道:“朝廷动荡,张君为匡扶社稷,征贼讨寇,威震河朔,缊远不及君尔!” 张虞放下酒壶,说道:“董卓废立皇帝,袁绍兴兵讨董,天下崩裂,兵戈四起,不知郭君有何谋划?” 郭缊迟疑良久,说道:“雁门远在边塞,郡内胡人桀骜。缊受天子之命,今虽不能匡扶天下,但应守土护边,以报天子之恩。敢问张君何图?” 张虞抿了口温酒,说道:“并州户籍凋敝,受胡侵略严重。虞今下之愿,进则匡扶汉室,退则保境安民。故李峻阻我讨贼,我唯有先取太原,再降定襄,复议西河。” “今并州诸郡已安,唯雁门郡情况不明。故虞此番北上,欲问雁门郡事于郭君。” 郭缊神情微正,问道:“不知张君欲问何事?” 张虞正色道:“问君欲与虞协力兴汉否?问雁门今下户籍赋税如何?问君麾下兵马钱粮多少?” 别看张虞与众人称呼董卓为国贼,但董卓所封赏的官职却被众人视为统治地方的礼法。而今张虞拥有都督并州诸郡的权利,郭缊仅是雁门太守,在官职上弱于张虞,需要听其差遣。 见张虞三问自己,郭缊慌乱片刻,当即答道:“君有意兴汉,岂敢不与君携手。雁门户籍凌乱,待缊整理一番,再命计吏送至晋阳。而兵马钱粮数目,缊会一并送呈于晋阳。” “善!” 见郭缊配合自己,张虞脸色露出笑容,说道:“今郭君能以雁门而助虞兴汉,虞代天子与大司马、司徒谢郭君不忘汉恩。” “人臣之本分,缊不敢忘之!” 见张虞无意夺自己太守位,郭缊倒是安心不少,说道:“张君若有兵事,遣人通报,缊当率兵助之。” “善!” 张虞握着郭缊的手,笑道:“郭君于某有提拔之恩,虞终不敢忘。今君膝下长子伯济聪慧,善弓马,知兵略,为太原俊杰。郦太原有意举为孝廉,不知君以为如何?” 郭缊迟疑了下,明白这是张虞向他示好之举,感激道:“有劳二君举荐犬子!” “请!” 郭缊举酒以敬张虞、郦嵩二人。 “请!” (本章完) 第189章 敕令四条,马邑都尉府 第189章 敕令四条,马邑都尉府 张虞举郭淮为孝廉,除了回报郭缊当年举他孝廉之恩外,还有征辟郭淮出任他部下之念。 郭淮能力不用多说,历史上已是证明其出色的军事才能。今将其收入麾下调教,日后必能为张虞分忧。另外收郭淮到自己帐下,亦有留为质子之意。 当然了,自张虞得知除郭淮本人外,他还有兄弟三人后,当即放弃了留为质子的想法。 同时张虞不得不佩服郭缊,他用身体力行,向众人诠释了若想家族昌盛,子嗣需繁多之语。 念及自己子嗣稀少,仅有木末一人,张虞在马邑狩猎期间,倒是狠狠宠幸郦素衣、呼衍玉、阿剌海三女,以争取让三女怀孕。 在马邑逗留期间,张虞与郭缊细化了雁门与度辽军府之间的关系。 如赋税上,郭缊赞成使用租调制,向百姓征收实物税,以保持与度辽军府之间的一致;军事上,雁门兵马由郭缊自我供养,需要听候度辽将军府的差遣。 人事上,张虞不会干预郭缊用人,但郭缊不能阻止张虞从雁门郡中提拔人;财政上,郭缊每年会向晋阳缴纳赋税,但所缴纳的比例会少于上党郡。 除以上之外,另有涉及多个零碎方面。而一番折腾下来,算是明确雁门从属度辽军府的关系,只不过雁门郡的独立性较高,与上党、西河、定襄完全听候张虞吩咐的情况不同。 在马邑得到满意的结果,张虞决定北上平城,在平城与二郡胡部会盟。而在张虞的邀请下,郭缊率步骑千人北上,一同参加平城大会。 马邑至平城三、四百里,张虞率三千步骑北上,于二月二十八日至平城。 至平城时,张虞相隔多年,再次见到平城长杨赞。 而今杨赞饱受边塞朔风摧残,见到张虞时差点没哭出来。当初听信张虞的忽悠,拒绝了升迁调任,指望升迁到小郡当太守,结果中原爆发战事,他回中原的梦想直接破灭。 “赞拜见君侯!”杨赞激动说道。 张虞安抚杨赞,说道:“平城临近边塞,易受胡人袭扰,公叹倒是受累了!” 说着,张虞望着人烟稀少的平城,问道:“我走之后,不知平城如何?” 杨赞叹了口气,说道:“君侯自离开平城以后,得益于互市贸易,平城倒是兴盛一段时间。但随着中原局势恶化,汉人商贾渐少,自是衰败下来。而胡人为获财物,偶有劫掠百姓,百姓无聚众不敢远行。” 张虞谓左右说道:“胡人不善耕作,逐水草而居,故生活多有疾苦。与其通商贸易,惠及胡人部民;若遇恶胡劫掠乱纪,严加惩治诸胡,当能令胡人不敢劫掠。” 张虞与胡人打交道不少,深知胡人劫掠行为,可不是天生就是强盗。甚至说因为资源问题,胡人不止劫掠汉人,还会自我劫掠。 游牧经济格外脆弱,生产力落后农业。若说农业社会中的百姓贫苦,游牧部落中的百姓比汉地百姓更贫穷。因为资源不足,胡人便会常常劫掠。 所以开关互市,通过商业贸易,交换生活资源,能减少胡人的劫掠次数。剩下的劫掠性事件,需要交由边军打击,行恩威并举之策,才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君侯所言极是!” 杨赞笑道:“今下君侯威震并代,至平城召开首领大会,重申互市贸易之事,平城不日必能再兴。” “来恩,我于平城召集大会,不知雁北鲜卑、乌桓二胡能来者多少?”张虞问道。 “禀君侯,雁门乌桓三部及鲜卑两部悉数应命,必能前来参拜君侯。”柯比说道。 张虞转头看向郦嵩,问道:“定襄胡部以及匈奴诸部呢?” “自君侯从马邑出发,鲜卑与匈奴诸部便已出发,今在赶往平城路上!”郦嵩答道。 “善!” 张虞满意颔首,开玩笑说道:“本以为诸部首领不愿奉诏前来,故率三千步骑至平城。以今形势观之,三千兵马倒是用不上了。” “君侯名声显赫,今重临北疆,诸胡不敢不奉令!”柯比恭维道。 张虞在雁北的威名即便过去了三年,依旧有胡人部落记得。毕竟当初出塞擒破轲比能之事,可是让所有人记忆深刻。另外当斩杀匈奴单于的消息传至雁北时,二郡胡人无不惊骇。 况且郦嵩在北疆经营多年,手下有二部匈奴为爪牙,并且通过参合盐的贸易,渐渐控制了二郡胡部的食盐。更别说张虞今下的权势更甚以往,二郡诸胡可非傻子,哪敢不来参加平城大会。 用盐池控制胡人的方略,算是郦嵩早些年向张虞所提建议,并且由他执行。毕竟在边郡地区,牛羊为常见之物,食盐反而为要命之物。 如历史上的阿保机,其之所以能统一契丹部,很重要的一件事,即他的部落掌控盐池,继而利用盐池控制契丹八部。 而见张虞在二郡的威望如此显赫,作为雁门太守的郭缊已是敬畏不已,这可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张虞在平城待了六天,二郡诸胡如柯比、郦嵩所报内容相同,悉数前来参加大会。 因路程远近问题,能臣氐、王康等乌桓诸部首领先至,其次是便宜老丈人呼衍贺及左南诸部首领。拓跋诘汾、秀容川等鲜卑首领后至。而什翼、柯比因治下有部民,也是算为鲜卑首领,一同参与平城大会。 三月十五日,平城大会开始。 大帐内,张虞坐在虎皮大椅上,而左右两列由诸部首领按照部众多寡,以及与张虞关系的亲近远疏而坐。 在分配位子时,倒是闹了不少事。因胡人首领无规矩意识,在位置排序上便出现争执,或推推搡搡,或怒目而视。幸郦嵩、柯比等人出面维持秩序,胡人首领才相应入座。 见众人皆已列席,张虞用胡语说道:“我离雁门多年,今重临平城,诸位能远道而来,甚是不易。今邀诸位至此,除重启平城市井外,另有几事与诸位相商。” “我统一并州诸郡,而诸部居二郡之内,便是为我治下民众,往后为我效力,诸位愿否?” “愿为君侯效力!” 呼衍贺与几名左南部首领率先应答。有人应答了,余者诸部首领纷纷响应。 “善!”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既愿服我管辖,我今有四条敕令,望诸位能守。” “其一,即日起各部不准互相攻伐,如有纷争之事,可至马邑寻军府;其二,各部于二郡耕牧,官府依人口数目,为诸部划分草场、田亩,无军府敕令,不得擅自入他人牧场放牧。” “其三,诸部需依法令,依照草场、田亩大小,每岁向军府缴纳牛马。若遇出征之事,诸部可依条例少缴牛马;其四,诸部依照人口多寡,向官府举荐能人。” “这~” 众首领面面相觑,互相交头接耳,似乎对张虞所颁布的四条敕令多有疑虑。 见众人异议声不小,张虞沉着嗓子,说道:“诸部有何异议,可当面上报!” “禀君侯,非我等不愿奉命。而是我等不通雅言,若交由官府管辖,其中诸多事务,怕是说不清楚。”呼衍贺说道。 “此事不难!” 张虞指向侧席的郦嵩,说道:“即日起,诸部皆归由郦都尉管辖,不受汉人官府治理。郦都尉于马邑设军府,号为马邑都尉府,凡律法、赋税、调兵、举荐之事,皆由其料理。若汉胡冲突,则由两府判决。” 汉人与胡人的思维观念不同,用汉人官吏治理胡人,很难不会发生矛盾。张虞干脆单独拎出来,学东汉护匈奴中郎将般,设立专属治理胡人的官府。 但不同的地方,因为二郡边胡杂乱,张虞干脆功能合一,在马邑设都尉府,专门用于治理二郡胡人。 而划分草场、上缴赋税、征调胡兵之事,算是张虞深入控制胡部所进行的操作。毕竟能将户籍、赋税、兵马三权集中到军府,即便胡部世袭传承,也是不影响张虞的统治。 当然呢,为了拉拢各部人心,张虞学两汉的征辟制,给予各部俊杰入仕的途径,以免留在部落中生乱。至于效果怎么样,张虞自然不知道,还需时间来检验。 “那各部首领呢?”乌桓首领能臣氐迟疑问道。 “各部首领世袭,旧首领向军府上报后继子嗣,由军府册封之。”张虞笑眯眯道:“我张氏治并州一日,诸部首领子嗣将永治部落。” “那我部既为君侯驱使,那君侯能赐予我等何物?”拓跋诘汾大胆问道。 “好问题!” 张虞大赞了声,说道:“诸部听我号令,除世袭罔替外,便诸部不受侵害。且诸部随我征伐天下,我若击败乌桓,诸部子弟便能出任官职,治理乌桓;我若降服匈奴,诸部子弟同样治理匈奴。” “若有才能者,如什翼、柯比二位贵人,为我帐下效力。除俸禄功名外,若立战功,我不仅赏赐钱粮,更会赏赐奴仆、美人。” 众人看向衣着华丽的什翼、柯比二人,再瞧瞧自己由毛皮、麻绢制成的寒酸衣服,顿时深感差距。 “愿为君侯效力!”什翼、柯比二人出列行礼。 有了二人带头,匈奴部率先从命,而后便是汉化已深的乌桓,鲜卑诸部则是最后领命。 (本章完) 第190章 不轨之徒张济安,大汉忠臣曹孟德 第190章 不轨之徒张济安,大汉忠臣曹孟德 中平二年,四月。 在张虞北上平城之际,中原形势大变。 在袁绍、刘岱各怀异心之际,孙坚在袁术的支持下,率兵逼近雒阳大谷关。 董卓亲率大军与孙坚交手,被孙坚所败。董卓率兵撤至渑池,命吕布率兵殿后,复被孙坚所破。 北伐一役,孙坚名声大噪,威震中原。并且因率先兵入雒阳,孙坚清理雒阳汉室宗庙,遂获传国玉玺。 或许孙坚独率兵马收复雒阳,令关东诸侯颜面无光。众人在得知雒阳被董卓焚毁,数百里无人烟,仅象征性派人至雒阳清理战场。 见无人出兵驰援,而自己收获已是丰厚,遂还兵鲁阳,欲在袁术的支持下,出兵争夺豫州。 与此同时,袁绍见董卓西走入长安,再无后顾之忧,决意向冀州下手。 怀县,袁绍军营寨。 大帐内,袁绍正与麾下文武商议关东形势。 “今董卓率军败走关中,孙坚率兵回撤阳城。而今袁术已据荆州,若让孙坚得豫州,则关东形势在袁术,而不在我也!”袁绍担忧道。 今形势对袁绍不利,他的各个对手多少已有根基,唯独他还寄人篱下。尤其族弟袁术,今坐领荆州诸郡,帐下还有猛将孙坚。若让孙坚入主豫州,袁绍将会更加落后于争霸天下的脚步。 “将军,此番讨董,丹阳太守周昕出兵甚众,遣上万兵马助将军。而周昕之弟周昂曾任颍川太守,在豫州中多有名望,今不如表周昂为豫州刺史,令其以御孙坚。”许攸说道。 “周昂?” 袁绍点了点头,说道:“袁公路据荆州,今用周昂出任豫州刺史,可拉拢丹阳太守周昕。而扬州刺史陈温与我交好,可制衡袁公路向扬州用武。” 陈温为汝南陈氏子弟,与袁绍关系深厚。之前曹操南下江淮募兵,除了曹洪与陈温交好,及曹氏在扬州多有人脉外,曹操还有负责袁绍与陈温二人的联络。 别看袁绍在河北,但他可还盯着袁术发展。今袁术有坐大的趋势,袁绍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必然会出手制衡。 “今表周昂出任豫州刺史,制衡荆州袁公路,乃将军长远之图谋。然眼下将军兵多粮乏,早取冀州立基,方为紧要之事。” 逢纪拱手说道:“纪闻冀州部将麹义与韩馥有怨,故将军不如内联麹义,外和张、孙二人,以逼韩馥让位于将军。” “麹义,凉州武夫,因性情桀骜,与韩馥多生矛盾。遣善口色之士说之,其则能为我所用。”袁绍捋须颔首,说道:“今下不知张虞、公孙瓒二人是否能如去岁所约事项,出兵助我下冀州。” “张虞虽不同意立刘虞为帝,但却愿助将军下冀州。仅言待将军事成之后,以河内郡相赠,并无惦记冀州郡县之意。” 荀谌说道:“反倒是公孙瓒多有问及冀州郡县之事,言如何瓜分冀州。谌以将军所言博陵、河间二郡国为酬相告,然公孙瓒隐有不悦。以谌之见,待将军下冀州,公孙瓒当为将军争霸河北之大敌。” “不!” 袁绍微微摇头,说道:“争霸河北之强敌在张虞,而非公孙瓒。” “张虞?” 荀谌不解问道:“张虞虽据有并州,但户籍凋敝;其虽以谋略为长,但麾下兵马不及将军。何言张虞为将军之强敌?” 袁绍摇了摇头,说道:“诸子小觑张虞,并州虽说凋敝,但有地势之险,且张虞为壮筋骨,招揽河内流民以实户籍。然仅仅于此,难为我之强敌,而是其与刘虞为盟,并幽二州协力,不可不防!” 随着与张虞的频繁接触,袁绍已能正视张虞,或是说对张虞有较为深入的了解。 张虞军事水平不用多说,其对形势的远瞻性让袁绍不得不敬佩。 在董卓入京之后,张虞果断至上党,先占据上党,借战乱之时,不断吸纳来自河北的人口。 为了避免卷入动乱,早早抱上刘虞的大腿,以至于蝗灾之事,得到幽州大批粮草支援,并快速打下太原,为自己打开困守上党的局面。 仅短短一年时间内,张虞便坐拥并州诸郡,而公孙瓒虽掌幽州兵马,但名义上隶属于刘虞,二者之间情况差距不小。 今袁绍可以料断,张虞之所以不贪图冀州郡县,而是其怀有远志,要不然怎会满足于受过兵戈糟蹋的河内郡? “将军今下需如何谋划?”荀谌问道。 袁绍按剑而起,沉声说道:“今下派人联络公孙瓒、麹义、张虞三人,待冀州兵事四起,劳诸子北上为我游说韩馥。至于张虞、公孙二人,暂与之交好,待冀州稳固,西和张虞,北驱公孙,以安河北诸州。” “诺!”众人齐声应道。且不言袁绍向冀州下手,而今张虞一统并州的影响正在不断传播。 “兄长,郭公则屡次来信相邀你我,今是否东行入晋?”辛毗将书信交于辛评,问道。 辛评瞧着书信上的热情字词,蹙眉说道:“你我已为袁公效力,今岂能背弃袁公。况张虞虽据并州,但袁公亦将下冀州。” 说着,辛评抬头看向辛毗,问道:“可是佐治有所意动?” 辛毗面露难色,说道:“袁公虽说礼遇你我,但更多器重兄长。弟至袁公帐下多时,虽偶有幸列席听会,但更多无所事事。而观张虞其人,其虽出身卑微,得赖妻族幸进,今据并州诸郡,俊杰人才匮乏,若是前往投效,至少能得县长之位。” 颍川辛氏非土生土长的颍川本地士族,其祖先可追溯至陇西辛氏。东汉初年时,辛氏东迁至颍川,才有了颍川辛氏。然因迁徙之故,辛氏不及颍川诸氏兴盛。 故韩馥遣人相招时,辛氏兄弟果断北上冀州。待袁绍争夺颍川士人时,不得韩馥重用的颍川士人,辛氏兄弟又到袁绍帐下。而今辛氏兄弟因为前程问题,再次产生分歧了。 见自家弟弟追求前途,辛评并未出言驳斥,而是平心静气,说道:“天下纷乱,乱世已至。若欲建功济世,需托付良主。如县吏萧何遇高祖,为开国之良相;罪人管仲得遇桓公,方扬名于世。” “今袁公名播海内,礼贤下士,有成英雄之势,不知佐治为何欲西奔入晋乎?” 辛毗挠了挠头,说道:“张公年少据土,威震河朔,今统三晋,已有裂土之势。据公则所言,张公礼遇士人,唯才是举,观其所为,未必弱袁公多少!” “况去岁出祥瑞,言‘虞当代立’之谶语。张公以虞为名,于代地建功。今刘公无意为帝,其谶语岂不印证于张公!” 闻言,辛评哭笑不得,当初弄这些祥瑞,纯粹是想为刘虞登基造势,但谁知道竟能扯到张虞身上。 辛评思索良久,说道:“佐治若有意投效张公,我无意阻拦,唯望佐治斟酌利弊,三思而后行。” 见兄长无异议,辛毗出了口浊气,说道:“公则书信相邀,毗入晋以观张公才略。若张公无成事之能,毗当东归袁公。” “善!” 在兄长辛评的帮衬下,辛毗以留居河内养病为由,离开袁绍麾下,与郭援前往晋阳。而郭图所邀请的族弟郭嘉,在犹豫是否入晋时,遇见了荀彧的阻拦。 郭嘉盘腿而坐,说道:“一岁之间,张济安能统并州,降服匈奴、白波,收纳民众,倒是有成事之相。不知文若兄为何以为张济安不可投效?” 荀彧指着案几上的书信,惋惜说道:“汉室崩乱,诸侯并起。张虞无心报国,自恃兵马强盛,拥据并州。今奉孝身怀大才,岂能西投歹人?” “况袁公年少登朝,名播四海,今虽仅据渤海,但尤胜张虞一筹。若论才略、名望,张虞何能及袁公?”今袁公礼贤下士,重用士人,好谋多计,将下冀州为基。奉孝怎能舍明珠而暗投呢?” 在弟弟荀谌的游说下,荀彧从韩馥帐下投靠袁绍。不谈历史上荀彧弃袁而投曹,就目前而言,因袁绍举兵讨董,礼贤下士等行为,非常符合荀彧胃口,甚是欣赏袁绍。 至于问他对张虞的观感,荀彧从之前交际好友,转为厌恶之人。毕竟张虞左右摇摆的行为,他人或许看不出来,荀彧怎会看不出来? 不就是打着忠心为汉的旗帜,实则兼并领地的行为吗? 郭嘉沉吟少许,说道:“袁公出身名门,奋勇讨贼,勇略可敬。但嘉观袁公疑有优柔寡断,见小利而忘利之感。” “奉孝何出此言?” “董卓舍雒阳而走,若袁公奋发东进雒阳,召义兵而再伐关中,或是祭祀宗庙,迎立新帝于雒阳。以袁公之名望,拥天子以令天下,则天下诸侯莫敢不从尔!” 郭嘉说道:“然今图谋冀州,欲逼韩馥让位于他,此举可行,但却非善策。尤其引公孙瓒、张虞二人入冀,恐是为引虎入室之举。” 闻言,荀彧沉吟半响,说道:“奉孝初至袁公帐下不久,不如再观察几日。奔走入晋之事,望奉孝莫要再提。” “昔于颍川时,彧与张虞经常往来,其心机深沉,言行不轨,非为良主,其逆势而为,终将败亡。况郭公则谄媚狡诈之徒,钟元常中庸圆滑之辈,皆难以成事。” “袁公若不足以济事,奋武将军曹孟德倒可投效。其心怀汉室,有匡扶天下之心,今苦无基业,无法施展才华。故奉孝不如暂观变化。” 郭嘉蹙眉颔首,说道:“初至袁公麾下,嘉知之甚少。今如文若兄所言,暂观袁公为人。” 见郭嘉无意西至晋阳,荀彧吐了口浊气,笑道:“明日,我当向奉孝引荐孟德。” “善!” (本章完) 第191章 临行叮语,将兵常山 第191章 临行叮语,将兵常山 天空碧蓝无云,草原一望无垠,牛羊成群结队,田亩麦叶飘飘。 驻马而望,张虞举鞭而指参合陂,说道:“数年不见,参合陂竟已这般兴盛。” 郦嵩挽着缰绳,笑道:“依托盐铁贸易,商贾多有往来。且参合陂水草丰茂,匈奴诸部放牧耕作,经数年积攒,得有今日之盛。” 说着,郦嵩指向距参合陂不远的土城,说道:“前汉时,于参合陂设强阴城,并西部都尉驻防。今参合陂渐有人烟,不如恢复城隘,用于护卫边民。”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伯松若是南下马邑理政,为护盐池,需筑城以令匈奴居住。新修之城可以静塞命之,望边塞终我一生能安。此城修筑之后,与定襄三县一并归由马邑都尉府管辖,选文武之士治之。” “诺!” 定襄郡仅存三县,加上参合坞的人口,仅才有2873户人家,单独派人治理,怕不是没多大意义。故张虞在拜郦嵩为马邑都尉时,特意授予其都督定襄郡事。 至此并州北疆仅存两名实权主官,一人为雁门太守郭缊,另一人则便是郦嵩。而郦嵩拥有治理胡人的权利,其麾下兵马不比郭缊少多少,屯兵马邑,毗邻阴馆,为张虞变相监视郭缊。 “君侯!” 郦嵩似乎想起一事,指着湖畔的骆驼群,笑道:“当初君侯向步度根求橐驼、白,白至今未有踪迹,橐驼前后送来近千匹,互相繁衍至今,已有上千余匹。君侯此番若回晋阳,倒可将橐驼一并带走。” 张虞眯眼眺望,笑道:“橐驼可是好东西,不仅能代牛耕作,还能背负重物,跋山涉水,脚程不弱驽马。并州地形崎岖,用橐驼为大军运粮,或是托运人员,当会便利许多。” 说着,张虞谓郦嵩说道:“橐驼,我有大用。伯松看能否让二郡胡民饲养橐驼,可用橐驼代牛马缴赋。” 郦嵩思索少许,说道:“鲜卑各部中橐驼数目不少,君侯今若是需要,我可向边塞诸胡广购橐驼,看能否凑上两千匹,以供军队之用。” “善!” 张虞想起出行前钟繇所言内容,问道:“去岁招揽流民众多,田亩有余而牲畜匮乏,不知二郡能出多少头牛与州?” 郦嵩深思许久,说道:“二郡胡人不下上万落,牛马至少有二三十万匹。紧急之下,可从诸部借万头牛与君侯;若是用于耕作,万头牛与官府,恐需时间周转。” “正常之下,筹备万头牛需多久?”张虞问道。 “半年如何?”郦嵩说道:“且为从二郡胡人中购牛,需出不少钱粮。” 张虞点头,说道:“那便以半年为期,若缺钱粮购牛,则可向晋阳上报,让钟君拨钱粮于你,” “诺!” 天下州郡各自有利弊,如并州地区虽说户籍凋敝,土地不如河北肥沃。但因临近边塞,除了民风剽悍外,获取牲畜更是便利。一万头牛在内陆州郡不敢想象,但在边塞的话,并非是凑不到的数目。 在二人闲聊之时,骑卒奔驰而来,翻身下马,将怀里书信奉上,禀告道:“君侯,晋阳有紧急军报。” 张虞拆开书信,浏览书信上的内容,神情顿有变化。 见状,郦嵩好奇问道:“可是贼寇作乱?” 张虞将书信交于郦嵩,望着辽阔的参合陂景色,说道:“袁绍图谋冀州,今邀我与公孙瓒出兵冀州。待事成之后,将会以河内郡相赠。” 郦嵩问道:“君侯出兵冀州,不知出常山,亦或是魏郡?而沿途所得城邑呢?” 张虞扶手背腰,说道:“魏郡为韩馥治所邺城所在,故其兵马必多屯魏郡,故我有意出兵常山。从井陉道入常山,待袁绍下冀州,我兵据河内。沿途河北所下城邑,我将归还袁绍。” 郦嵩蹙眉说道:“河北城邑被君侯所下,后用归还于袁绍。我军仅得河内狼藉之地,那岂不可惜了?” 张虞胸有成竹,说道:“今下之重在于兵民,而非在于疆域。太原土地肥沃,但户籍不丰。今袁绍邀我出兵,我当迁河北百姓于太原。而常山郡县,我当交于有德之主。” 说到有德之主时,张虞面露玩味之色。显然张虞北巡期间,已是想好如何坑袁绍了。 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安睡? 如袁绍所言,他的强敌是张虞。而对张虞而言,袁绍同样是他的强敌。现阶段张虞尚无力参与冀州争霸,但不代表张虞会坐视袁绍吃下冀州。凡是能给袁绍使绊的行为,张虞都很乐意去搞。 见张虞已有主意,郦嵩不好多说,仅问道:“君侯此番出兵,需嵩率胡部出征否?”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平城大会虽让诸胡臣服,但我观诸部首领多有迟疑。故伯松需留在北疆,主持划分田亩、草场之事;另外二郡胡人帐落数目及各部多寡,争取于岁末上报。”凭一场大会让所有部落为他所用,张虞可不会如此天真。想让二郡胡人受他驱使,在于马邑都尉府能否运转。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不可能让郦嵩离开北疆,随他出征冀州。 当然了,韩馥虽说坐拥冀州,但非强敌。况此番出征冀州,公孙瓒怕不是会比他更积极。故张虞不打算倾出兵马,出数千兵马呼应公孙瓒、袁绍二人足矣! 顿了顿,张虞说道:“步度根所部毗邻边境,伯松主持北疆之事,需多与步度根友好往来。但步度根若索要过多铁器,伯松需及时介入,莫要让步度根坐大。” “请君侯放心,嵩自会把持!”郦嵩说道。 张虞拍了拍郦嵩的肩膀,感慨说道:“今并州基业非我一人所有,其中更是有伯松一份功劳。北疆初有秩序,非伯松不能治之。待马邑都尉府运转,二郡胡人降服,我当调君入晋阳,伴我身侧。” 郦嵩瞧了眼远处的郦素衣,拱手说道:“为君侯基业,嵩受苦倒是无事。素衣与君侯成婚多年,性子依旧急躁,至今未有子嗣~,望君侯多多宽容。” “哈哈!” 张虞搂住郦嵩的肩膀,笑道:“伯松之意,我岂会不知。我与素衣情感非比常人,她虽不为妻,但我待她如妻。宅院之中,素衣仅次殊岚。” “往昔我常年奔走在外,今后将家眷接至晋阳。过不了多久,伯松当能为舅父尔!” 别看郦嵩当初支持张虞娶王霁,但对妹妹郦素衣的疼爱可是不少。今张虞不管是为了拉拢郦嵩,还是说善待青梅竹马的爱人,不可能说寒碜了郦素衣。 “希望如此!” “哈哈!” 张虞北巡参合陂之后,将要南归时。阎柔得知张虞消息,从代郡前来拜见。 “柔拜见张使君!” 大帐内,张虞招呼锦衣玉袍的阎柔坐下,热情说道:“数年不见,子润愈发富贵!” 今时阎柔得益于刘虞的政策,奔走于汉胡之间,赚了不少钱,装扮上比几年前的他更奢华,佩玉指,戴金饰,妥妥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阎柔神情谦卑,说道:“柔愈发富贵,而公愈发神武。使君下太原之时,柔尚在右北平奔走,来不及庆贺使君。今使君至平城,柔得知以后,兼程前来拜见。” 说着,阎柔从怀里取出礼单,笑眯眯道:“幽州乌桓诸部得闻使君威名,特托柔献马一千匹,牛两千头,羊五千只,余者毛皮若干!” 张虞将礼单交于身侧的侍从,笑道:“子润倒是有心了,先前下上党,君不远千里送礼。今我治并州,又赠如此厚礼。” “单薄之礼,君侯勿要嫌弃!”阎柔笑道。 张虞为阎柔倒了樽酒,笑道:“子润倒是有个好弟弟,子远(阎志字)才略出众,今为我手下干吏。” “不敢!” 阎柔双手接下酒樽,笑道:“皆承蒙使君教诲,子远方有今日之成就。今后使君治并州,望使君能不弃柔愚钝,多多教诲在下。” 看出阎柔心思,张虞收敛神情,问道:“子润不远百里前来拜会,不知所为何事?” 阎柔倒懂做人,从张虞与阎柔合作时,常年都会送礼。尤其当张虞割据地盘时,阎柔开始押注张虞。今下又送如此厚礼,张虞不可能无动于衷。 阎柔斟酌言语,说道:“不瞒使君,柔虽与鲜卑、乌桓关系亲善,然乌桓校尉邢举多有欺压在下。今柔有志从仕,不知使君能否~?” “子润常年于幽州奔走,今下既欲求官,为何不寻刘公乎?”张虞问道。 阎柔迟疑几许,如实说道:“刘公虽好,但公孙瓒却常劫掠胡人,夺取商贾财货,令柔苦不堪言。” 闻言,张虞明白阎柔的念头,公孙瓒掌管武事,在幽州的地位很高,尤其乌桓校尉邢举估计归公孙瓒所管。今阎柔估计走不通刘虞的路子,故今来找张虞。欲借张虞名声,令邢举有所忌惮。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若子润愿意,我可表君为度辽将军参军,屯驻于平城,以便君与乌桓、鲜卑通商。兵马准君自募,数不得超千人,平日需维护平城市井秩序。” “多谢君侯厚恩!” 阎柔闻言大喜,作揖而拜道。 (本章完) 第192章 坐山观虎斗 第192章 坐山观虎斗 阎柔能从一介奴隶,混到通吃汉胡两道的人物,其眼光之长远,心思之细腻,可非凡人所能有。尤其阎柔与鲜卑、乌桓二胡关系深厚,必要之时能呼应胡人为他效力。 如此擅长交际的人才,张虞怎会无动于衷呢? 毕竟若想维持北疆的区域稳定,阎柔这种人才多多益善。今阎柔向张虞求官,张虞不可能会拒绝。至于将其留在平城,既能满足阎柔经商的需求,亦能帮助张虞稳定代地的秩序。 在张虞离开平城之际,得知平城边市重启消息的太原、上党二郡的商人,纷纷赶着大车小车北上,与各部胡人交易货物,互通有无。 见平城人烟渐多,杨赞自是乐得不行,安排平城市吏维持秩序,收取交易的榷税。而在交易中粟米、食盐、漆具、绢麻、铁器,大概是最受草原人欢迎的汉地商品。 可惜茶叶还未传播至草原,今若是在唐朝之后,在互市的紧缺商品上,还会有茶叶这一项。 在张虞离开前夕,为了让杨赞为他所用,专心经营平城边市,张虞拜杨赞为司税校尉,兼平城长,归马邑都尉府管辖,负责都尉府的边市。平城所出的户税,以及榷税不再送抵雁门阴馆,而是转运至马邑都尉府。 杨赞见中原混乱,而张虞又有重用他之意,也是放弃了回乡的念头,安心为张虞做事。 一番操作下来,张虞设马邑都尉府,安抚雁门郡守郭缊,收降二郡胡人,先后完成抚慰北疆的任务。 四月二日,因挂念出兵常山之事,张虞率众南下晋阳。 柯比、什翼二人因部落有事,以及为了辅佐郦嵩,遂暂留于北疆。而郭缊为示顺服,不仅让郭淮随张虞南下出仕,还让二子郭配随行。 郭配,字仲南,郭淮之弟。其与兄长郭淮好武通文不同,其更注重于文。见郭配资质尚可,又是郭缊之子,张虞征辟为郡吏。 而郭淮的话,不用多说,张虞拜为度辽右部司马,与左部司马徐庶,并参军事。 相比出塞的快速,张虞率部而归时,因携带数以千计的牲畜,返回速度慢了许多。 十来天的路程,张虞走了二十天,在四月二十四日,才返回晋阳,并将牛羊、马驼交于官吏。 “君侯,此番北上收获丰盛啊!” 望着漫山遍野的牲畜,出迎的钟繇笑得合不拢嘴,待见到身形高大,头长而平的骆驼,问道:“此畜身形魁梧,背负二橐,繇闻所未闻,不知是为何物?” “橐驼!” 张虞招手牵来一匹橐驼,笑道:“橐驼生居西域,边塞胡民多有饲养。所驼之重物远超牛马,可载人,可耕作。至于所食之物,如牛食草料。” 说着,张虞摸着橐驼的皮毛,说道:“橐驼有两千匹,随行中养驼者。往后转运军需,恐要多需橐驼。” 望着魁梧的橐驼,钟繇因是初次所见,颇有畏惧,仅是点头迎合。 见钟繇有些害怕,张虞将橐驼交于胡骑,笑道:“橐驼除发情时暴躁外,寻常时候性情温顺。喜燥而厌湿,可如牛羊般饲养,劳元常为橐驼寻觅安置地方。” “善!” 见橐驼任人牵走,钟繇倒是放下心来,说道:“有养驼者,寻觅牧场倒是不难。但若是居于牧场之中,则橐驼便不能用于耕作。甚至橐驼因常年居牧场,百姓不识橐驼习性,恐无人敢牵橐驼行走,转运军需怕是困难。” “故以繇之见,橐驼最好能交由百姓饲养,或是于军中饲养。出征之时,征调兵民及橐驼;闲暇之时,橐驼可用于耕作,或是转运商货。” 闻言,张虞微微蹙眉。之前光想着弄橐驼运物资了,但没想到橐驼在汉地的传播问题。如钟繇所言,如果专门化饲养,出兵驼运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元常所言甚是,暂时先为橐驼寻觅牧场,让骑卒与养驼人饲养,之后慢慢将橐驼交由兵民、商队饲养。至于余者牲畜,牛如之前所言,交于并州诸郡百姓,马则充入牧场中。” “诺!” 安排好牲畜之事,张虞在文武的簇拥下至州府,商议出兵冀州之事。 待众人落座,张虞望着熟悉的面孔,问道:“我离晋阳数月,不知今情况何如?” 庾嶷起身上呈文书,说道:“禀君侯,经仆与钟君数月斟酌,拟有盐铁官营政令一份,请君侯指点校正。” 庾嶷所拟写的盐铁官营政令,核心在于垄断性出卖。为了不引起地方豪强、士族的强烈反抗,其所采取的政策在于限制豪强、士族擅自出卖盐于百姓,豪强、士族所生产的盐一律交由官府经营。 为了确保食盐价格不至于提高太多,庾嶷压低士族、豪强所生产盐的价格。 而铁器的专卖,与盐官营不同,豪强、大族可采掘铁矿,并准许冶炼铁器,但出售的铁器,官府会从中征收赋税。 如果是无主的盐池、铁矿则将一律收回官府所用,不准由豪强、士族开采、冶炼。 盐铁官营的本质,便是整合盐铁供应商,垄断贸易路线,变相向百姓收隐形人头税。“可行!”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盐者,无人不食。今定价收购食盐,由官府统一出售,依口售盐,民以钱粮换购。如一人食盐二十钱,并州人口百万,官府可得两千万钱,仅次户税之重。” “仅可惜食盐多依赖河东盐池,如能下河东盐池,则握司隶及兖、豫诸州郡命脉。”张虞惋惜道。 河东盐池之所以重要,除了其产量高外,根本在于中原地区不产食盐,海盐的生产技术尚不足以与河东池盐的生产技术媲美。 并州能生产食盐就两地,一个是参合陂,另一个是祁余泽。然这两地食盐的生产不够并州汉胡用度,仍需依靠河东的盐池。 今下并州施行的盐专卖,除了控制祁余、参合的食盐生产外,便是控制河东食盐进出,由官府售卖食盐于百姓。 “今盐铁官营施行如何?”张虞问道。 “禀君侯,已在上党数县施行盐铁官营。今推广至并州诸郡,差君侯签发之令。”庾嶷说道。 “稍后上呈公文,我一一签发!” “诺!” 待庾嶷汇报完,钟繇拱手说道:“禀君侯,繇负责太原户籍检索之事。今得赖夫人游说,开春至今,析户一千八百六十五。” “慢慢来!” 张虞放下公文,说道:“今下太原仅有半年,人心依附不久,先行盐铁官营。计口售盐之下,百姓户籍将能陆续析出。” “诺!” 现代社会用医保、养老保险,以及各种户籍制度限制黑户的产生。而古代农业社会,若想限制黑户,除了派官吏核查人口外,另一大杀器,便是计口售盐。 盐不比粮,粮食虽是人的必需品,但百姓可自行种粮。而盐的生产地很少,百姓若想购买食盐,必须凭户籍证明去购买,这就类似计划经济下的依户售粮制度。 在这种制度下,黑户虽然依旧能存在,但为了能得到食盐,许多隐匿户籍的人口会主动报备。 正是因为‘计口售盐’的制度,张虞率先施行盐铁官营,而非纠缠大族的隐户不放。 见事情进展顺利,张虞心情好了很多,笑道:“袁本初邀我出兵,并州政事仍需元常、邵然主持。” 钟繇捋须而吟,问道:“不知君侯何时出兵,需带多少人?” 张虞转头回看挂在身后的舆图,遂顺势起身,指着井陉道,说道:“据我所知,公孙瓒从涿郡出兵南下,而韩馥屯重兵于邺城。故我欲率五千步骑出井陉,攻略常山诸县,呼应公孙瓒、袁绍二人。” 郭图眉头微皱,说道:“君侯,黑山张燕据常山郡县缘山地带,今出兵常山,恐会与张燕冲突。” 张虞微微而笑,说道:“冀州富庶,为并州之侧榻。我今据并州,岂能让猛虎卧据冀州。袁绍有志冀州,公孙瓒有志冀州。我亦志之,仅是我军暂无力东顾而已。” “故我此番率兵东出,虽应袁绍之邀,但我却不愿见冀州落入袁绍之手。黑山张燕为平难中郎将,率黑山兵民数十万,麾下精兵数万,盘踞太行山缘边,实力不容小觑。” “故我欲与张燕暗联,表他为常山太守,以为制衡袁绍。” “制衡袁绍?” 钟繇念叨了下,神情间多有赞同,说道:“韩馥暗弱,冀州为富饶之地,若让袁绍据之,必为君侯之害。君侯如能联合公孙瓒、张燕二人,袁绍将难以全踞冀州。” “而待君侯扫平匈奴,下据两河之地,并州户籍丰满,兵强马壮之际,则河北、关中二地可望尔!” “公孙瓒、袁绍为恶虎,待二虎力竭之时,君侯兵强马壮而东出,则能横扫天下。”郭图笑道。 “然也!” 张虞手扶腰带,神情充满得意之色。 公孙瓒、袁绍二人最好能打得头破血流,而自己联合黑山张燕,平衡好河北局势便成。 (本章完) 第193章 盗绍密事,献策自进 第193章 盗绍密事,献策自进 天下局势总是如此微妙,袁绍借张、孙二人图谋冀州,以逼韩馥让位于他。而张、孙二人知袁绍之所想,为了各自的目标,欣然应邀。 三人同谋冀州,张虞因并州户籍凋敝之故,凑不出太多兵马,且初下并州,为御匈奴、董卓侵犯,需派兵留守太原。 如此情况下,张虞舍不得冀州被袁绍所据,最好的方略便是借力打力,拉上黑山张燕,控制河北形势。 “夫君初回晋阳不久,这便又要出征?” 得知张虞五月出兵的消息,王霁柳眉微曲,俏脸上多有不舍。 张虞怀抱小儿,筷子夹鱼肉喂食,笑道:“今下乱世,若想占得便宜,便要勤用兵。若是呆在晋阳不走动,迟早被别人征讨。” “此番向何处用兵?”郦素衣跃跃欲试,问道:“我可随军出征否?” 自郦素衣当了回‘张安’,尝到了领兵的滋味,愈发不安分了。 “打冀州!” 张虞揉捏小儿的脸蛋,笑道:“军中不得有女眷,素衣好生留在晋阳,帮殊岚照看军府之事。” 郦素衣俏脸不悦,说道:“上次打郭缊,我可亲自布置军略。他都能为雁门太守,我为何不能随军?” “哈哈!” 见郦素衣谈及击败郭缊之事,张虞忍不住笑出声,说道:“我北上时,郭缊询问张安何在。他若知败于女眷之手,岂不无颜以对北疆兵吏!” “莫要向外胡说!” 王霁提醒道:“若是让外人得知素衣带人袭杀胡琦,并州士民必会因此议论夫君。” “这是自然!” 张虞收敛笑容,为了给郦素衣找事干,说道:“今州府内宅缺少侍卫,素衣若有意从戎,不妨为内宅编练一支女兵,其数不得超两百人,钱粮可寻钟君度支。” “所言不假?”郦素衣欣喜道。 “所言不假!” 见二人谈及军事,王霁说道:“夫君,我观晋阳城小,难容大兵。今夫君既欲以晋阳为基业,以我之见不如扩建晋阳城,依山傍水,方能为完固之城。” 东汉末年的晋阳城周围仅有六里,还不是唐宋之交的完固之城。针对晋阳城问题,张虞与钟繇聊过,皆认为晋阳地理险峻,但就是城池不够大。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扩建晋阳城,我与钟君皆是有意,仅是今下以休民耕作为主,不敢滥用民力。待我此番出常山,迁河北流民而归,届时以工代赈扩建晋阳。” 之前在上党的那一波以工代赈,将上党外围的城池几乎修缮了一遍,尤其针对太行山道上的坚城、险关。今下太原若能有流民潮,大规模修缮晋阳城,属于是必要之事。 见张虞有扩建打算,王霁便换到其他事上,说道:“夫君今已在并州立业,左右文武多为外人,我欲唤兄长与凌弟而归,以助夫君一臂之力何如?” “为何不可!” 张虞摸着木末的脑袋,笑道:“并州疆域辽阔,我今甚缺亲信之人。今晨兄、凌弟如能回乡,我当出城二十里亲迎。仅恐董卓不放二人归县。” “我先写信于兄长。” 见张虞不排斥,王霁眼睛笑得如月牙,说道:“看他们能否逃脱董卓麾下兵吏监护。” 王晨、王凌二人为张虞姻亲,在某种程度上,二人属于是张虞的亲眷。二人前来投效,当能丰富张虞的羽翼,更别说二人皆有才华。如王晨经雒阳历练,督领一郡不成问题。 在张虞与妻妾谈话时,红娘小步入内,禀告道:“夫君,右夫人有喜了。” “阿剌海有喜了?” 王霁神情带笑,说道:“此番恭贺夫君,又将有子嗣。” “雨露均沾!” “哈哈!” 温馨闲适的居家生活很快便结束了,张虞既志在天下,那么就不能过多流连温柔乡。 在出征之前,张虞需要见见从袁绍麾下投奔而来的辛毗、郭援二人。大堂内,张虞一边示意侍从奉上蜜水,一边让辛毗、郭援二人入座。 自王霁来到张虞身侧,最大变化便是侍从换了一批。先前张虞用武夫充当侍从,或是沿用原先遗留下来的侍从。而王霁主持内外宅事,侍从都换成行动规矩,手脚麻利的少男、少女。 尤其是内宅,妻妾数目一多,侍婢便不够分了。王霁从王氏挑了十余个模样周正的少女,充当州府里的侍女。侍女质量不用多说,张虞有相中之人。但张虞还是守规矩,没有在州府里胡乱搞。 “二君不远千里,跋涉山水,能受邀入晋,虞不甚欣喜。”张虞笑道。 “君侯威震河朔,名声高崇,毗仰慕已久!”辛毗说道。 “自得君侯书信,援欲附久矣!”郭援拱手说道:“今多谢君侯于百忙之中接见!” 郭援在被韩馥邀请至冀州后,年轻气盛的郭援便渴望出仕。但因人生地不熟,郭援仅能等待时机。同时舅舅投靠张虞,成为其谋主之事,郭援早有耳闻。当初郭援有写信问过钟繇,问能否投效张虞。 彼时钟繇虽为张虞效力,但尚在观望张虞发展。直到张虞打下太原,钟繇确信张虞有成事之能,这才将去信于郭援,让郭援带上其家眷,前来投奔他。 郭图、钟繇招朋引伴的所为,无疑是向张虞释放效忠的信号。毕竟若张虞不值得信任,郭、钟二人怎会搭上自己的同时,还搭上亲朋好友呢! 张虞先看向郭援,笑道:“我闻元常言,秀林才能出众,少为颍川郡吏,我今欲授重任于君。马邑为都尉府治所,为汉胡云集之地。我今欲拜君为马邑长,不知秀林愿任否?” “多谢君侯!” 郭援见自己被授予马邑长,神情多有欣喜。他虽初至晋阳,但因有钟繇指点,知道马邑在设为都尉府治所后,其地位堪比一郡之治所。若他能在马邑干出一番事业,必然能得张虞重用。 随着张虞地位的上升,县长对张虞而言不算什么。但对初出茅庐的士人,县长官职已是重任了。而出任县长便是张虞对他们的考核,毕竟连一县都治理不好,怎能委以重任? 张虞与郭援聊了会,便打发郭援去找钟繇,留下辛毗独自在堂内。 辛毗倒有名臣之风,不卑不亢而坐,等候张虞的发问。 张虞打量辛毗半响,笑道:“君以佐治为字,想必身有大才。今至晋地,不知有何教我?” 见张虞发问,辛毗作揖说道:“袁绍心有大志,图谋冀州,故邀君侯出兵。而今君侯若是出兵,恐会逼韩馥让位于袁绍。韩馥庸人,袁绍猛虎。今君侯出兵冀州,宜当谨慎,以免令袁绍坐大。” 张虞看向陪坐的郭图,似乎在询问郭图,是否将密谋之事告于辛毗。却见郭图摇头,表示他没有透露谋划之事于辛毗。 张虞心中有数,遂询问道:“袁绍除援引我外,更邀公孙瓒南下。公孙瓒麾下步骑万人,白马义从威震边塞。纵我不往冀州,公孙瓒亦会南下,试问何解?” 辛毗沉吟良久,说道:“袁绍邀公孙瓒南下,必授予冀州郡国城邑。而袁绍有志冀州,今后必与公孙瓒冲突。河北富饶,户籍殷实,为成大事之基业。孙、袁竞食冀州,必让冀州大乱。” “袁据河北,必图公孙与君侯;而公孙据冀州,必窥探并州诸郡。故以毗之见,君侯莫要让一家独霸冀州,令二家分冀,或三家分冀,当为今形势之关键。” “并州,昔晋国之所以成霸业之所在,外有大山,内有沟壑,山水纵横,田亩肥沃,为完固之地,而今君侯兵据并州,当广揽河北流民,开垦荒废之田,积粮练兵,以实筋骨。” “待河北生变,挥兵向东,则河北肃静;关中有乱,指兵西进,则关西臣服。四方之寇,莫大于关西;天下之富庶,莫过于河北。关中、河北若平,六军盛则天下震。” 张虞眼睛微眯,他实在没想到辛毗居然有这般见识,与他和郭图、钟繇所商讨的方略相近。天下有才之辈实在太多,当真不愧是辛宪英之父。 “彩!” 张虞鼓掌而笑,谓郭图道:“出兵之际,竟能得佐治献略投效,是为我今欣喜之事。” 说着,张虞和颜悦色,说道:“佐治之见解与公则、元常所议内容近似。我今愿拜君为军师,辅佐公则军务,为我出谋献策,何如?” 辛毗以上见解,足以让张虞授予军师,让其作为参谋,与郭图议论军事。至于让辛毗位居郭图之下,充分考虑到郭图的心理。毕竟其由郭图邀请而来,且他资历不如郭图。 见张虞引自己为心腹,辛毗不假思索,起身而拜,说道:“君侯委大任于毗,今仆愿为君侯奔走效力。” “善!” 张虞扶起辛毗,并伸手握住郭图的手,笑道:“得有公则、佐治相助,此番出兵必有所得。待日后大事成时,我必不负二君。” 出兵前得贤才,是为惊喜。而得有见解的谋略之才,当为意外惊喜。 《江左遗册》:“辛毗兄评,乃袁绍之心腹。初,绍谋冀州,毗受郭图所惑,盗绍密事,奔走入晋,以告神武帝,绍策由是不能成。” (本章完) 第194章 表燕常山太守 第194章 表燕常山太守 五月三日,汾水营寨。 天色大亮,张虞在众将的簇拥下,已是在军营中溜达了一圈。 回到大帐,张虞谓帐下文武说道:“偌大的并州,兵马不足两万。此番出兵冀州,仅有五千步骑可用,兵马实在少了些。” “需要扩兵了!” 郭图说道:“今上党户籍四万户,为并州第一大郡,而守土之兵仅有两千老弱,除去军屯、守城兵卒,可堪用者仅数百人。以图之见,君侯当复州郡兵制,令上党编练郡兵。” “郭君所言有理!” 徐庶出声赞同,说道:“昔君侯以千人入上党,先后扩兵至五千,乃至八千。当下关东群雄兼并郡国,而君侯兵马不足用,况旧时所费募兵钱粮尤多。今若争雄于天下,君侯需施行前朝兵役。” 东汉与西汉的兵制差别不小,西汉有浓厚的战国遗风,故各郡国兵不下四、五千人。而东汉为了强干弱枝,取消都试制,并且削减内地郡国兵数目。 今天下争霸,张虞若仍执行募兵制,必然是跟不上时代。唯有恢复西汉时期的郡国兵制,农闲练兵,农忙耕作。且为了威慑州郡,需搭配一支直属精兵,才能有资格争夺天下。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此番出征冀州,不用上党兵马。让张君与杜畿恢复都试制,将上党兵马扩增至五千。往后若有流民入晋,一律迁至太原郡,以丰太原户籍。” “诺!” 上党户籍已有四万余众,虽然能继续容纳百姓,但考虑到太原郡比上党更肥沃,又是治所晋阳所在,今下反而需增加太原郡人口。 高顺迟疑了下,说道:“君侯,此番出征冀州,果真无需顺率兵跟随?” 张虞摇了摇头,头扬向许褚,说道:“晋阳为并州治所,事关成事之根基,唯子循与麾下兵吏坐镇,方能让我无忧。此番用兵,有仲康所率陷阵右营。若大事难济,我自会有调令送至。” 见张虞将镇守太原的重任交于他,高顺顿感压力重大,沉声应道:“定不负君侯所托。” “今各部兵马是否皆已到齐?”张虞问道。 吕范拱手起身,说道:“禀君侯,五校兵马今已到齐,并无缺额。” “善!” 张虞望着帐中将校,沉声说道:“明日由郝昭为先锋,余部兵马中午出兵,由井陉入常山。” “诺!” 众将披甲起身,拱手以奉命。 此番出征冀州,张虞自有用兵规划。高顺所率的陷阵左营在屡次硬仗中已证明了他们的骁勇善战,今随着兵马的扩增,张虞需要让其他兵马担负重任。而许褚所率的右营便是张虞近日所关注的一校,故打算让许褚多扛些重任。 五校步骑中,除许褚、郝昭二人出征外,还有满宠、徐晃、令狐邵三将,而骑都尉张辽督辖徐晃、令狐邵二将。 次日清晨,郝昭率步骑千人在前开道,准备沿榆次东行,至常山上艾,出井陉关口。 而在郝昭出发之后,张虞在临行前依旧将政事委托于钟繇、庾嶷,如遇不决之事,可问询于王霁。 五千兵马浩浩荡荡而出,欲往常山上艾而行。 上艾县(今阳泉市平定县)在地理上位于井陉关以西,位于太行山脉里的小型盆地,为井陉关后方根基。若并州拥上艾与井陉,将能俯视冀州北部。 西汉时期,考虑到地理关系被划入太原郡;东汉时期,考虑到上艾县为太原门户,为了避免太原割据自立,遂将其与井陉关划入到常山郡内。 因而张虞出兵冀州,除了有趁乱捞一把,坑一手袁绍外,还有占据上艾与井陉二城,让太原从地理意义上独立。 然张虞想法虽好,但若想施行起来,却有不小的困难。即上艾因四面环山,位于太行山河谷中,其与其周边河谷之中,存在数以万计的黑山贼,与盘踞在太行山南部林州盆地里的黑山贼呼应。 黑山贼虽号称百万之众,但真实数目约在四十余万之众,分布在太行山边缘河谷,以河内的林州盆地县为起点,北至常山的井陉山区。 南部黑山贼以林虑为中心分布,盘踞有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部。而北部黑山贼以上艾为中心分布,不同于南部黑山贼,部众由平难中郎将张燕管辖。 之前张辽讨王当,稳固沾县,而不敢深入至上艾,便是充分考虑到上艾周围的稀碎盆地为张燕的地盘。若是贸然深入,势必会引起张虞与张燕的冲突。 今张虞出兵入常山,势必要经过张燕的地盘。而念及张燕部众有二十余万,盘踞在太行山北部河谷地区,熟悉井陉山道地势,常年与官府作战,部下兵马骁勇,张虞实在不想与张燕爆发冲突。 毕竟山岭地区作战,非张虞所部擅长。且若不能一口气全歼张燕所部,熟悉太行地形的黑山贼,怕不是会疯狂劫掠太原、上党二郡。 而与此同时,袁绍图谋冀州,张虞若不插手干预,怕不是坐视袁绍将全据冀州。 出于各种考虑下,张虞不打算与张燕爆发冲突,而是看能否与张燕结盟。 毕竟张虞今时无暇东顾,而黑山贼的据点位于太行山东侧,劫掠河北远比劫掠太原、上党更有油水,且在距离上也离得更近。尤其在双方无利益纠葛下,达成合作并非难事。故在兵马抵达榆次时,张虞便遣徐庶持信前往上艾,提前拜见张燕。 徐庶率侍从二骑至上艾,经沿途黑山贼的领路,终于至上艾县辖下的仇邑,即平难中郎将治所。 中郎将府如汉官府邸布置,而张燕袭汉服,佩将军印,一脸威仪模样。在其左右列席者虽有粗鄙气质,但却尽量做出神情严肃模样。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徐庶佩剑缓行,脸上看不出畏惧之色。 至张燕案几前,徐庶作揖而拜,说道:“颍川徐庶,徐元直奉度辽将军之令前来,特拜会张将军。” “你怎敢前来?” 张燕左侧一名满脸横肉的武夫,忽然怒声发问道:“去岁出兵讨王当,今时又将伐我,足下意欲何为?莫欺我黑山军无人?” 游侠出身的徐庶可非胆怯之人,随即扬声说道:“去岁王当劫掠我上党百姓,我部率兵击之,实乃保境安民。而今君侯出兵,无欲征讨诸位,而是有一桩买卖要与张平难商讨。” “买卖?” 武夫冷笑了声,说道:“谈买卖,岂会率兵来谈!” “你不懂而已!” 徐庶转头看向张燕,淡淡说道:“此买卖唯张平难能懂利害,余者之人难知其中利弊。” “你~” “肃静!” 见徐庶如此小觑自己,武夫刚想发怒,便被张燕叫住。 张燕打量昂首挺胸的徐庶,紧绷的脸微微松弛下来,问道:“不知张度辽欲与我谈何买卖?” “常山太守!” 随着徐庶从嘴里吐出四字,张燕瞳孔放大,眼睛微眯,随即问道:“徐君何意?” 见张燕感兴趣,徐庶笑道:“将军声威响彻赵魏,山东百姓无不臣服。以将军之才望,屈居山间实属可惜,故我主欲表将军为常山太守。” 张燕沉吟良久,说道:“张度辽虽能表我为常山太守,然常山太守有主,我今如何能据之?” “为何不能?” 徐庶环顾堂内众人,说道:“今隐秘之语,望将军能屏蔽左右。” “皆为我亲信之人,君但说无妨!”张燕说道。 见张燕无所谓,徐庶遂大胆说道:“将军有所不知,今董卓率部西顾关中,袁绍已从河内撤军,邀我主与幽州公孙瓒并下冀州。将军若遣人东行,必能探得公孙瓒已出兵冀州。” “今冀州将崩,三家并分河北,州牧韩馥尚不能自保,常山如能不能图?” 张燕饶有兴趣,问道:“张度辽表我为常山太守,不知其有何图?君若言张度辽为善人,燕不敢深信。” 徐庶直言说道:“我并州户籍稀少,此番侵冀州,我主欲得民众,而因志不在冀州,故愿表将军为常山太守,令将军衣锦还乡。” 张燕为常山郡真定人,与赵云是为同乡。今表张燕为常山太守,倒是符合衣锦还乡之语。 “恐受三互法限制!”张燕说道。 “天下大乱,董卓执掌朝政,刚纪律法失序,已无人在意三互法。将军遣使送礼于董卓,求表常山太守,为制袁绍、韩馥,董卓必欣然允诺。”徐庶说道。 闻言,张燕自以为窥探到张虞计划,笑道:“原来君欲让我与袁本初、韩文节为敌,故表我为常山太守。” 徐庶笑了笑,说道:“将军麾下民众百万,山中藏兵数万,凡有志之士据冀州,必以将军麾下兵民为患。若袁绍据冀州,以为能安乐否?” 张燕沉吟不语,对徐庶之语多有认同。 半响之后,张燕问道:“冀州户籍殷实,韩文节手握雄兵,纵三家分食,岂能轻易被袁绍所代。” 徐庶思虑片刻,说道:“其中隐秘之事,将军有所不知。我主欲与将军结交,故望将军能择地见面,以细明其中利弊。” (本章完) 第195章 约为兄弟,各有所得 第195章 约为兄弟,各有所得 在徐庶的游说下,张燕已被常山太守所诱,答应与张虞会面。 五月十日,经徐庶居中奔走,张燕选择于潇水河畔的马首邑,与张虞会面。 马首邑,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张虞率三百骑至潇水畔河川,与张燕所率三百骑相隔数里相望。 因河谷地形平坦,一览无余,加之有许褚亲自探查,张虞倒不畏张燕设伏,率先策马而出。 很快,张燕如张虞般身着便服,不携兵器、弓矢,单骑前往。 将爱马放出去吃草,张虞对着远远而来的张燕,拱手说道:“度辽将军虞,见过平难中郎将。” 张燕牵着战马,回礼道:“燕见过张度辽。张度辽威震河朔之名,燕居山中亦有所耳闻。今日得见张度辽,方知年少有为之意。” “过奖了!” 张虞笑道:“将军能以一介贫寒之身,混迹河北,雄踞太行,统百万之众,虞敬佩至极!” 见张虞如此言语,张燕反问道:“度辽不弃我出身微寒,劫掠州郡,呼啸山林否?” “为何嫌弃?” 张虞拉近与张燕的脚步,神情凛然说道:“虞少年牧羊放马,仅比将军略胜一筹,安敢嫌弃将军。况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将军虎踞太行,活民百万,足以堪称大丈夫。” “且呼啸山林非将军本意,实因民生艰难,黎民流离,将军走投无路,方聚众于山谷,缘边耕作,艰难求生,令民众不受官府所害。” 或许是前世出身平民之故,张虞天然对农民起义军有好感。尤其是张燕这种起义军领袖,虽有割据一方之野望,但至少给麾下数十万百姓活路。且张燕所率的北部黑山军,在纪律上比南部黑山军好很多。 见张虞如此言语,张燕好感度大增,笑道:“度辽之语深得我心,去岁君伐王当,诸僚欲击上党。时见君侯招揽流民,授田耕作,后不幸遭逢蝗灾,百姓无所食。燕生不忍之心,遂拒诸将建言。” “多谢将军活上党百姓一命!”张虞拱手说道。 张燕的话,张虞听一半信一半。上艾离上党盆地太远了,若前来劫掠,怕不是得不偿失。至于遭逢蝗灾,不劫掠上党,怕不是没油水可捞。 当然了,不管真相如何,张燕这么说,张虞必须信,而且还要施以感谢。 “客气了!” 经一番寒暄,二张之间气氛算是拉近许多。 张燕耐不住性子,率先问道:“度辽欲表我为常山太守,不知真假如何?徐元直所言三家分冀之事,真假如何?” 张虞整理了思绪,说道:“元直所言皆为属实,袁绍心怀大志,欲据冀州,而韩馥性情怯弱,为袁氏故吏。袁绍邀我军击冀州,意在逼韩馥让冀州于他。形势不难料之,公孙赞、袁本初二人日后必分食冀州。” 张燕将信将疑,问道:“若依君言,三家分冀,试问将军欲取何地?” “实不相瞒,我军深受董卓所制,今无力发兵据冀州。”张虞笑道:“故我击冀州,实意换取河内郡。而所取冀州城邑,我愿转授予将军。” “转授与我?” 张燕握持马鞭,在河岸畔踱步思考,忽然笑指上党方向,说道:“度辽居上党,却效冯亭献地之策。若一切如君所言,我必与袁绍、公孙瓒结怨,彼时我将受累于常山,将无力侵害并州,而君则能图我矣!” 见张燕想到这一层,张虞心中不由暗叹张燕识局势。能在乱世中保全自身之人,其眼光独到,果非凡人。 “哈哈!” 张虞驻步临水而笑,说道:“张君所言何其愚也?” “何出此言?”张燕神情微沉,问道。 张虞负手踱步,说道:“公孙瓒若与袁绍并据冀州,虞试问将军,二人能和睦并存否?” “和睦并存?” 张燕蹙眉深思,说道:“公孙瓒手上虽有雄兵,但却受制于刘虞,故公孙瓒渴求冀州为基。一山不容二虎,若袁绍欲全据冀州,其与公孙瓒势必一战。” “然也!” 张虞负手而笑,说道:“鼎三足才能立,二足分立,一方必倾之。将军既知一山不容二虎之意,为何不知三足鼎立之语?” “将军手握太行之众,兵马不弱孙、袁。孙盛则助袁,袁盛则助孙,盖三足鼎立之理!” “冯亭之策,虞不屑为也!” 张燕微微点头,说道:“倒是燕错怪度辽!” 顿了顿,张燕话锋一转,问道:“度辽既为我思量,不知所图为何?” 张虞挤了挤眼,玩笑道:“君以为虞有何图谋?”望着波光粼粼的潇水,张燕沉吟许久,说道:“我观度辽所为似乎颇畏孙、袁二人,有意借燕之手钳制二人。” “将军见识非凡!” 见张燕看出他的用意,张虞爽快承认,说道:“我据并州,东临冀州,西接关中。今董卓据关中,是为天下之强寇。冀州户籍殷实,若有强人据之,则必为并州之敌。今令冀州分立,我并州将能专心西顾尔!” 天下聪明人太多了,与其隐晦欺瞒,不如实话实说。毕竟他与张燕暂无利益冲突,说清楚自己的本意,反而有利于他与张燕的合作。 张燕神情微妙,笑眯眯道:“度辽不畏我麾下兵马乎?” “如何不忧?” 张虞坦然承认,说道:“但我窃以为我与将军无需兵戎相见,甚至我能和将军为盟。” 畏惧张燕不至于,仅是张燕让张虞头疼而已,毕竟谁也不想凭空得罪强敌。若张燕非要找张虞麻烦,张虞只能率兵应对了,让张燕瞧瞧并州锐士的战斗力! “为何?” “原因无他!” 张虞环顾周围地形,笑道:“黑山之众在山东,而不在山西。若欲掠山西,必奔行三四百里山路,方能至晋阳。故我若为将军,与其掠太原,不如出山掠冀州诸郡,怎会舍富而掠贫!” “况将军麾下之众多为冀州人士,熟悉河北山水形势,今若据冀州县邑,远胜掠上、太二郡。” 说着,张虞神情微正,看向张燕,说道:“将军出路在冀州,而虞所图在于西。你我分居太行东西,何必兵戎相见,应当互不侵犯,携手共进退!” 张燕神情了然,如张虞所言,他与张虞暂无利益冲突。即便有微薄小利,与割据常山郡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经张虞一番释疑,他已对张虞所提议的内容感兴趣。 考虑到联盟的可信度,张燕问道:“度辽欲如何为盟?”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其一,将军遣使于董卓,求表常山太守,我与幽州牧刘公承认。而我迁冀州百姓入并,将军沿途不得阻拦。” “其二,将军东望冀州,既可助袁,亦可助孙。然相助之前,需知会与我,以便两军态度一致。” “若我无力控制冀州局势,且有兵马进犯呢?”张燕问道。 张虞不假思索,说道:“若冀州有局势变动,我当率并州兵马为将军后援,助将军守常山。” “此事可行,还有其他事项否?” “其三,将军得常山,我欲收回上艾,不知将军能舍否?”张虞问道。 张燕眉头微皱,说道:“我麾下民众多在上艾周围乡野居住,度辽若想收回上艾,恐是不行。” 沉吟少许,张燕说道:“上艾城以东至井陉,恕燕不能交于张君。但上艾以西,如马首邑可交于张君。” 手指辽阔的河畔,张燕说道:“马首邑(寿阳县)土地肥沃,田亩虽不及上艾县广袤,但修缮为城墙,可升格为县。君侯屯兵于此,为我两家分界之地,兵民通行绝不阻扰,君待我如何,我便以君事待君。” “且依将军所言。” 见张燕如此有诚意,张虞倒不好纠结上艾与井陉。今时双方结盟,中短期内二者会有一段蜜月期。在双方无纠葛时,让张燕为他守边疆,他还能节省驻地兵马。 待他摸熟上艾、井陉二地地形,若往后关系恶化,休怪他下手为强了,夺回属于太原郡的井陉以西的土地。 张燕不知张虞心中‘歹毒’的念头,考虑到为了能将盟约落实下去。迟疑几许,张燕最终说道:“我与张君虽仅见面一会,但却言语相投,不知度辽愿与燕约为兄弟否?今后亦可互相照应。” 张燕心里藏着点小九九,盟约东西不可靠,但若加上层兄弟关系,往后张虞想撕毁盟约,怕不是名声受损严重。 而张虞闻言一怔,盖没想到张燕竟有和他结为兄弟之念。以张燕所说,二人言语相投,怕不是假话。估摸是张燕信不过自己,非要用兄弟捆绑双方。 不过此时已经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以及相互合作的事项。张燕据冀州,与孙、袁成鼎足之势。而他得冀州百姓,下吞河内,向西扫除匈奴,吞并河东,未来数年间,双方必然互相友好。 见张虞迟迟不回话,张燕以为张虞担心他的贼人名声,而影响自己名声,故有所犹豫。 “君侯若是不愿~” 张虞笑容满脸,打断说道:“张君姓张,我亦姓张,数百年前或为一家。虞早有意与将军约为兄弟,仅恐将军不愿。既将军有意,我怎会不愿?” 接着,张虞与张燕各叙了岁数,张燕今年恰好三旬,张虞小上张燕几岁,张虞为义弟,张燕为义兄。 而张燕倒是很体贴,考虑到自己有从贼的经历,表示二人的义兄弟关系无需大肆宣扬,双方及双方手下知道便可,以便双方互相帮衬。 张燕之语,虽符合张虞心意,张虞考虑到张燕颜面问题,打哈哈过去。 当约为兄弟之后,张虞心中渐有忐忑,不知道这一选择是否正确,希望别像蒋光头与张少帅的结拜一样,要不然那就搞笑了! (本章完) 第196章 瓜分冀州 第196章 瓜分冀州 五月十日,张虞与张燕约为兄弟,两家以讨青州黄巾之名,出井陉,兵向冀州。 张虞率步骑五千,张燕供给军需,并遣亲信杜长千人先行出兵跟随。 五月十二日,张虞率部至上艾县,受到张燕的热情招待,大军遂于上艾休整一日。 从上艾至蒲吾,路程四百余里,张虞率六千步骑于二十日至蒲吾(今石家庄平山县)。 绵蔓水顺井陉山道流淌而出,水面波光粼粼,两岸村社相连,鸡犬之声相闻。 当张虞所部兵马行于官道上时,道路侧不乏有胆大孩童窥探。孩童如此行为,倒是引得军士侧目。 “将军重申军令,蒲吾、绵蔓、鹿泉三邑百姓众多,诸军兵将不可擅入田亩,偷取百姓财物。若有违背军令者,交于有司论处!” 吕范骑乘骏马,挽着缰绳,举鞭指着绵延数里的队列,向麾下纠察兵吩咐道。 “诺!” 纠察兵头戴白冠,骑白马,负‘纠察’旗,身材皆为高大之辈。今在得到吕范所颁布的军令后,遂分散出去,向大军传达军令。 自吕范请求都督兵马纪律,张虞为了尊崇吕范身份,干脆编设纠察骑,交于吕范统领。 并授予权利,即军候及其以下的兵吏犯事,吕范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军候以上的军官犯事,需交由张虞亲理,但在必要之时,吕范拥有收监之权。 而为何白马、白冠、负旗,纯粹出于醒目作用,以便能让众人一眼认出。尤其是在作战时,人头攒动,鼓声齐响,白旗、白冠依旧容易辨认出。 随着纠察骑的奔驰,全军上下愈发肃然,军官来回告诫麾下士卒,以免触犯军法被纠察骑逮住。 中军,杜长见度辽军军纪森严,敬佩道:“君侯能以寡弱之兵,击溃白波,兵下太原,威慑北疆,长与黑山诸将甚有疑虑。今随君侯出征,方窥君侯大军雄壮之要!” 张虞虽出身于边塞,但却非野路子出身的将领,父亲张冀为汉朝军官,岳父是汉朝要员,甚至在禁军出任过校尉。故张虞从建军起,对军队的行军布置,以及军纪上提出严格要求。 张虞麾下兵马虽在一年时间内猛增八倍,但别忘记了张虞班底有一千名禁军。千名禁军士卒在扩军后绝大多数成为伍长、什长,这让张虞得以快速掌握帐下兵马,并能顺利沿用旧时的军事体系。 若无当初从雒阳带出的千名禁军,张虞想要崛起怕没这么容易,毕竟培养合格的军官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张虞笑了笑,望着道路两侧的孩童,说道:“贵军藏兵于民,月月操练,民众剽悍,闻战不畏,善山中奔走,贵军兵马不弱我军多少!” 张燕所率数十万民众,盘踞在太行山边缘,故常山郡的近山城邑几乎被黑山军掌握。用常山治下有十三县,而今张燕今据四县,余者九县因距离太远,张燕担心官府围剿,遂无意染指。 有了疆域领土,张燕效仿汉朝制度,依靠黄巾军的神职体系,建立起他的统治秩序。而为了能与官府对抗,张燕采取全民皆兵制,因管辖疆域小,张燕甚至能在农闲时,召集兵马每月操练。且因多在山区边缘生活,黑山军尤善山地战。 这也是为何张虞率兵行于道中,孩童不仅不畏反而凑上前指点度辽军之原因。父辈经常操练兵戈,孩童早就见过大军的模样。 张虞在与杜长闲聊时,斥候快马而来,禀告道:“将军,幽州军报!” “军情如何?” “公孙瓒于十余日前,率兵万人从河间郡易县南下,三日前在武遂击败韩馥兵马,今其兵已入安平郡。”斥候说道。 “易县至武遂多远?”张虞问道。 谈话间,张虞带着中军众人下马,至路旁商议军事。 “约四百多里,武遂属安平郡。”杜长身侧有识地理者,说道。 “舆图何在!” “公孙德珪用兵竟如此迅速!” 郭图找到冀州舆图,在舆图上寻找易县到武遂的位置,不禁感慨,说道:“十日行军四、五百里,并击破韩馥所遣冀州兵。” 公孙瓒早就憋坏了,自天下讨董起,天下早已混乱。而他野心勃勃,有意图谋基业。仅是幽州为刘虞所有,他亦受刘虞差遣,难以施展拳脚。 在袁绍与他联络时,公孙瓒自是满口答应。而今出兵时间一到,公孙瓒干脆趁韩馥无备,急行军深入冀州腹部,打败冀州兵马,尽可能多占领周围城池。 辛毗望着舆图,说道:“君侯,安平郡为冀州腹地,今公孙瓒兵至安平,袁绍必已有所行动,我军动作不可迟缓。”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公孙瓒步骑并行虽说迅速,但冀州兵马众多。今公孙瓒快速奔袭,必受限于兵粮转运,其力气已衰。依我所料不差,公孙瓒短时之内,将受降沿途县邑,无力率兵深入至邺城。” “而依佐治之语,袁绍恐已遣游说之士,并屯兵于南,以逼韩馥让位于他。未来数月之间,冀州将秩序混乱,州郡无政令,官吏上下惶恐。” “那以君侯之见,今当如何用兵?”杜长问道。 张虞问道:“张将军何时能出兵?” “今征集山中各屯兵马,筹备出兵用度,约需半月。”杜长说道。 张虞指着常山郡舆图上的元氏县,说道:“今先率兵至郡治元氏,看能否逼降常山郡守。若郡守归降,则收起印绶交于张将军,并让张将军派兵入驻各县,尽快控制常山诸城。” “贵部兵马若是充裕,亦能向临近赵、中山二郡国用兵,陷二郡国下属城邑。” 见张虞一心为他们着想,杜长问道:“那君侯所部呢?”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已与张将军有约,贵军取常山城邑,我迁冀州百姓入晋。若经常山境时,劳贵军指引道路,勿要劫掠百姓便好。” 在迁徙百姓上,张燕与张虞有约定,常山郡中准许张虞迁民五千户。而常山郡之外,能迁多少百姓,张虞便能迁徙多少,甚至张燕能沿途提供帮助。 而张虞打算速通常山,他亲自至肥沃地区的赵、巨鹿二郡国地区迁民,偏军则至中山、博陵招揽百姓。 “君侯!” 辛毗捋须而思,说道:“冀州虽说动乱,但若想让百姓迁徙入晋,怕是百姓难以舍家弃业。除非似河内那般,百姓深受兵戈之苦,不得已之下迁民。” 令狐邵有意建功,插嘴说道:“我闻董卓为西迁京畿百万士民,派兵至乡县,焚屋烧谷,逼民西迁。” “此法不可学!” 辛毗摇了摇头,说道:“董卓为国贼,欺压臣公,虐掠百姓,其兵甚恶。若我军学董卓所为,君侯名声将尽毁尔!” “然也!” 徐庶沉声说道:“君侯自起兵以来,行义举,驱贼人,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得以收晋人民心。若学董卓所为,此无益于君侯大业。” “召虎利我之举,我已知之。然此举虽能得百姓,但却会令百姓离心,不利我军迁民。”张虞安抚道。 见众人讨论热烈,郭图倒是灵光一闪,笑道:“冀州既是混乱,君侯不如散播谣言,言公孙瓒将与韩馥恶战,而袁绍亦欲谋夺冀州,冀州大战将起,百姓必人心惶惶。君侯命人邀乡邑名望西迁,届时从者将数不胜数。” “好计策!” 辛毗点头说道:“君侯此举,既能得名望,更能得百姓,将两全其美。不仅于此,君侯可散布谣言,言黄巾军复起,攻掠常山城邑,所到之处,百姓难以幸免。如此之下,不愁百姓留恋家业。” 张虞瞧了眼得意的郭图,心中不由暗叹,郭图在历史上的形象几乎是无谋奸人之辈的形象,谋夺权利,陷害沮授;官渡之战,害袁绍兵败;二袁争斗,引曹入室。 然郭图自到他身边,出了不少有建设性的主意,尤其是今下迁民的想法,不得不说很不错。郭图虽权利欲望大,行事考虑不长远,但至少他不蠢。 杜长咳嗽了声,说道:“倒可不必言黄巾,直言黑山复起便好。将军麾下兵众虽说守纪,能善待百姓。但于毒、白绕、眭固之流多有劫掠冀州百姓,常侵入魏、东、赵三郡国。” 黑山贼人数众多,名声有好有坏,张燕能懂得形势的军阀,为了可持续竭泽而渔,能善待治下及周边百姓,甚至开垦农田,发展生产。而于毒、白绕、眭固等南部十余屯贼寇,占山为王,劫掠百姓,可谓无恶不作。 南北为何差距这么大,或许与外部周边地区影响有关。 张燕北接代郡,直临常山郡,毗邻边塞,民风彪悍,劫掠的成本太大。而于毒之流,下临河内,东望魏郡,人口众多,农业发达,劫掠的成本低,便形成恶性循环。 张虞笑道:“杜君既有此言,恕我冒用贵军名号。” “公则,你在冀州任职多时,此事劳君料理。若需人手,各部兵吏受君差遣。” “诺!” (本章完) 第197章 石家庄赵子龙 第197章 石家庄赵子龙 中平二年,五月,元氏县。 郡府中,太守第五仓愁容满脸,负手踱步,唉声长叹。 堂内,郡吏人心惶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无不忧虑。然在一众属吏中却有一人神情镇定,按剑昂首,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 “府君,敌军逼近元氏,需早做打算!” 郡吏不顾兄长的阻拦,趋步出列,说道:常山粮草充沛,精壮兵马数千,公如欲有意御敌,云愿率郡中豪杰为公守城;若公欲降,张度辽声威响彻河朔,为人宽厚礼下,当早日遣人出降。” “犹豫而不决,岂不让妇孺笑话!” “府君在上,恕子龙言语冒犯!”赵朗起身行礼,致歉说道。 第五仓循声望去,见是自己帐下赵云、赵朗兄弟二人,心中虽有不满,考虑到二人为郡中豪强子弟,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二人坐下。 第五仓思虑少许,说道:“今汉室衰微,天下大乱,诸雄名为讨董,实则吞并自强。我冀州户籍殷实,为成事之基。然牧伯暗弱,不能御下,令我属郡受累。” “当下公孙瓒率兵至安平郡,而袁绍屯兵于延津,张虞率并州兵马入境,三人无不窥探冀州。今我常山郡饱受黑山、乌桓之害,岂能与三公为敌,故今下之要非在御敌,而是在于投效明主。” “诸子有何高见?” “禀府君,张虞威震河朔,据有并州,麾下胡骑、汉儿骁勇,今与张燕联合而用武,实力尤为强劲。以仆之见,我常山不宜与之结怨,当投张虞。”主簿刘昞说道。 “不然!” 功曹常伦扬声说道:“袁绍出身袁氏,其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岂能投效寒微之辈。” “袁绍不可投!” 郡吏崔杰打断,说道:“袁绍虽名扬海内,但所有者不过渤海一郡,而观公孙瓒、张虞皆握有一州之土。公孙瓒威震边塞,白马义从令胡胆怯,念幽州毗邻常山,今不如投公孙瓒。” “公孙瓒受刘公驱使,尚无基业之地。而观张虞据并州诸郡,其兵将临城下,今投公孙瓒,如何能解城下之困。”刘昞说道。 “府君!” 堂内众人吵闹不停,听得第五仓头疼不已。 环顾众人间,第五仓见之前发言的赵云胸有成竹,遂问道:“子龙之前劝我早做打算,不知有何劝言。” “禀府君,兵灾在前,或引兵自解,或消弭兵戈。袁绍、公孙瓒虽好,但云以为远水难解近渴。公若无意自解,而又消解兵事,唯有降服张度辽。度辽虽联络黑山,但其兵入境以来,秋毫无犯,民吏无一侵害。故云以为,度辽可信,今望投之,可令常山免受贼、胡所害。”赵云说道。 “远水难解近渴!” 第五仓念叨了下,遂下决定,说道:“张度辽既是可信,今便归附之。” 说着,第五仓看向刘昞,说道:“君代我出见张度辽,赵子龙为副,献钱粮与并州。” “诺!” 堂内众人各怀心思,齐声应道。 待众人陆续出堂,赵朗见无外人,说道:“诸君议事,子龙初列席议事,怎能贸然言语!” 赵云摇头说道:“昔曹刿言肉食者鄙,不能远谋。今观府君所谋,如是而已。天下崩乱,常山不能自保,若不寻觅明主,常山必受其害,乡民必受其乱。” 赵朗拍着赵云的肩膀,感叹道:“子龙有武略,更有远见,为兄弗如。今天下贼人四起,族人、乡民皆赖子龙尔!” 赵云点了点头,心情有所沉重。 常山赵氏谈不上为望族,但却可称得上为豪强,赵氏筑有坞堡,聚族人、乡人千余户。父亲早亡,他从小被兄长带大。但随着天下大乱,兵戈四起,他渴望追求明主效力,但受家族受限,需要留守兄长身边。 “子龙言降张度辽,可是意属张君?”赵朗问道。 赵云沉吟少许,说道:“张度辽有明主之资,但具体如何,需近观之。” 对赵云这种乡土羁绊很深的豪强子弟,他们很难离开家乡,为其他君主效力。故对他们而言,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明主统治家乡,不用离开家乡,便能追随君主建功立业。 赵朗点头说道:“子龙有见识,今可借献粮之事,以观度辽品性。” “善!” 在第五仓的组织下,主簿刘昞、郡吏赵云,携粮草两万石及酒水、牲畜之物,以迎远道而来的度辽军。 而得知常山郡有意出降,张虞率步骑于六十里外的高邑屯兵。 六千步骑沿河扎营,虽知常山归降,但营寨依旧严整,外有沟壑、拒马,内设兵卒巡视,俨然如临强敌之模样。 “今常山已降,君侯为何布置如此森严?” 赵云入营垒,幸耳朵灵敏,得以听见不远处两名军官的闲聊。 “糊涂,常山归降真假难料,若是遣使诈降,而令兵马突袭。我军营寨不整,岂不大败矣!” “满校尉所言有理,倒是在下愚钝!” 在赵云偷听军官闲谈时,已有度辽军吏前来知会。 “君侯已在大帐,二位可入帐见之。” “多谢指点!” 在刘昞的带头下,赵云紧随其后。然在行走时,赵云却不忘刚刚‘满校尉’与麾下兵吏的交谈。“校尉将千人,论其官职非大将。然在扎营思虑上,竟如此深远。若是出自主帅之手,可见张虞为慎重之人;若是校尉独自所思,足见张虞麾下将校之多谋,而张虞能御满校尉,其才略必是出众。” 很快,赵云与刘昞便至大帐外,在门卫的通报下,二人上交佩剑,趋步入帐。 入帐,瞄了眼交椅上的披甲大将,赵云不由暗赞张虞相貌英武。 收敛心神,赵云朝张虞拱手,说道:“常山郡吏赵云,拜见度辽将军。” 而在赵云行礼之余,张虞自是掠过刘昞,注意姿颜雄伟的赵云。 当然,不止张虞注意到赵云,帐中的度辽军文武皆是多瞧了几眼赵云。毕竟身长八尺的身高,阔面重颐,浓眉大眼的外表,不可能不让人注意。 “刘昞、赵云?” 张虞翻阅了下二人递上的名刺,见到赵云名刺上书字‘子龙’,张虞眉毛微挑,心中微喜。 “石家庄赵子龙!” 张虞收敛心神,说道:“五君有意归附,可是如此?” “正是!” 刘昞神情谦和,递上第五仓所准备的礼单,说道:“君侯名声威震河朔,常山士民盼望君侯久矣,今我郡备下薄礼,以酬将军出兵之劳。” 张虞翻阅了下礼单,见礼单上有牛,说道:“天下纷乱,民生多艰。牛为耕作之物,今用以为食,百姓岂不无牛耕耘?” 说着,张虞放下礼单,说道:“贵郡心意,虞与麾下军士受领,余者皆可收下,但耕牛望二君牵回,交还于常山百姓。” 见张虞如此言语,让刘昞、赵云二人好感度大增。 刘昞拱手说道:“君侯爱护百姓之心,昞代常山士女谢之。” “善!” “二君请坐!” 张虞让二人坐下,说道:“我率兵至常山,是为安抚黑山军而来。今黑山军张燕深感王化,遂降服我与大司马。今常山归附,我与张将军当会庇护常山百姓,不受乌桓、贼兵劫掠。” “君侯率兵驱贼安民,多有奔波辛劳。”刘昞应和道。 “君侯!” 在张虞准备继续说话时,郭淮轻步入帐,至张虞耳畔,细语了一番。 张虞眉头微皱,看向刘、赵二人,问道:“我军候骑来报,常山郡有官吏出走,似往投效袁绍、公孙瓒二人而去,今怎么回事?” “这~” 闻言,刘昞不知如何作答,言语吞吞吐吐。 见状,赵云拱手说道:“禀君侯,天下汹汹,冀州遭乱。民有倒悬之危,士有匡扶天下之念。鄙郡争议纷纷,我等念君侯施以仁政,特来归附君侯。” 张虞笑道:“我无意怪罪二人,今天下大乱,君择下,下亦择君。今能得二位与常山士民归附,我已是知足!” “君侯宽厚!” 赵云顿感张虞为人和善,遂拱手道。 张虞打量了下赵云,笑道:“我若无记错,君可是字‘子龙’?” “正是!” “我入常山前,闻赵子龙勇武非凡。今观君言语,不仅通武,见识亦是出众。”张虞沉吟了下,问道:“我欲授子龙为门下督,不知愿任否?” 赵云愣了愣,盖没想到张虞第一时间便征辟自己,仅迟疑半响,便在刘昞羡慕的目光下,向张虞拱手。 “云粗通武略,今君侯不弃,云愿追随君侯。”赵云说道。 张虞起身扶起赵云,满眼尽是欣赏之色,说道:“常山归附,我喜。但我更喜得子龙。” 见张虞这般欣赏自己,赵云心中不由泛起嘀咕,自己何时名声如此显著,竟比主簿刘昞还有名声,希望君侯没特殊癖好。 张虞不知赵云心中念头,为了不冷落刘昞,安抚说道:“刘君政绩斐然,往后常山之事望多请教。” “不敢!”刘昞神情由是大喜。 赵云迟疑半响,问道:“敢问君侯,不知府君如何~” 张虞笑道:“我当向朝廷请奏,表五君往昔安境之功,或留常山任职,或另委要职,子龙勿要为之忧虑。” 常山太守要由张燕出任,归降的第五仓怕是要挪位置了,自己到时候为第五仓寻个好位置。若是刻薄待之,则是有损自己在冀州的名声。 历史上,袁绍虐待韩馥之行为,自己可不能效仿,要不然日后有人因此而忌惮,不愿意归降自己,便得不偿失了。况第五仓为关中籍贯,日后自己进军关中,他亦是能派上用场。 第五仓颇适合护匈奴中郎将! (本章完) 第198章 三家分冀 第198章 三家分冀 五月,公孙瓒以讨董之名南侵冀州,下河间,破冀州军于武遂,入驻安平郡。 张虞联合黑山军张燕,率兵出太行,以讨青州黄巾之名入冀州,降常山诸县,派遣兵南至赵地。 而与此同时,为了能逼韩馥让位自己,袁绍率兵至延津,作出北上进攻邺城的打算。 一时间,冀州危机四起,韩馥忧愁不已! 六月,袁绍抓住机会,派高干与荀谌、辛评等人北上,前往游说韩馥。 荀谌倒有番巧舌,游说韩馥道,公孙瓒乘胜南下,张虞携兵南侵,冀州诸郡无不相应。而袁车骑又引兵东行,内部又有麴义反叛,今内外忧困,牧伯形势为危,宜当早做图谋。 生性胆怯的韩馥,当即被荀谌说得忧惧不已,询问其出路。 继而,荀谌引导韩馥,让他审视自己与袁绍的差距,表示袁绍声望、能力、恩惠上远胜于他。而今张虞、公孙瓒二人有兵至邺城下的趋势,如果不让袁绍介入局势,他将有性命之危。 而今袁绍与他有同盟关系,故不如将冀州让于袁绍,以免遭孙、张二人所害。况他为袁氏故吏,袁绍又为他的故吏,今他若将州让于袁绍,则袁绍深受韩氏厚恩。届时他不仅无性命之忧,更能得让贤美名。 在荀谌的蛊惑下,怯弱的韩馥最终决定让位于袁绍。得知韩馥让位于袁绍的消息,耿武、闵纯、李历等人拜见韩馥,纵是苦苦相劝,言冀州兵精而粮足,亦是难改韩馥决定。 而韩馥甚至为表诚意,主动搬出官邸,并让儿子持冀州牧印绶交于袁绍。 见韩馥如此配合,袁绍大喜过望,收下印绶,自称‘冀州牧’。 因担心韩馥突然反悔,袁绍亲率精兵奔邺城。待袁绍兵至邺城,韩馥则是屈膝出迎。 见状,从事十余人遂弃韩馥而走,耿武、闵纯因持刀抗拒,袁绍遂令田丰杀之。 至此,袁绍制造冀州危机,并通过权谋手段,仅了五、六日,便入主邺城,成为冀州名义上的牧伯。 而袁绍成为冀州牧的消息,很快便从魏郡邺城传至张虞手中。 常山元氏,郡府内。 “果不出之前所料,韩馥胆怯暗弱,自知非我与公孙瓒之敌,今将冀州牧之位让于袁绍。当下袁绍兵马已入邺城,魏郡已被他所据。”张虞将书信交于左右浏览,说道。 郭图瞧着冀州舆图,说道:“公孙瓒于武遂击破韩馥兵马,已据安平郡,加之事先所据河间郡,冀州当下已是三分。” 说着,郭图对众人笑道:“以冀州目前形势观之,怕是会愈发复杂混乱。” 辛毗将书信交于徐庶,淡笑道:“我军求民而不求地,当是二家争冀。” 冀州共有九个郡国,今被孙、袁、张三家分别占据,其目前情况复杂,或是说势力犬牙交错。 公孙瓒从幽州出兵,占据了河间、安平二郡国。 袁绍之前被命为渤海太守,加上入主邺城所在的魏郡,袁绍所控制的郡国数目与公孙瓒相同。 张虞因接受了常山郡第五仓的归附,与黑山军同据常山郡。 除去三家明确占领的五郡国外,剩下的中山、赵、巨鹿、甘陵(清河)四郡国分别位于三家势力辐射范围。 张虞与袁绍中间隔赵国,与公孙瓒隔中山;而公孙瓒与袁绍二人,因所据郡国最多,故分别隔巨鹿、甘陵(清河)二郡国。 不出意外的话,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袁绍与公孙瓒必然会针对巨鹿、甘陵二郡国展开争夺战。 而张虞除了迁走赵、中山二郡百姓外,将会把二郡国分别交于公孙瓒、袁绍,以避免与二人产生纷争。 至于黑山军是否有意参与争夺赵、中山二郡国,则就不是张虞所能决定。 徐庶读完书信,问道:“今袁绍已下魏郡,我军当如何应对?” 张虞思虑少许,看向郭图问道:“公则,今各部迁民如何?” 郭图整理了思绪,说道:“回君侯,张都尉率步骑千余人入中山迁民,因乡土不熟之故,迁民功效甚微。据昨日遣人所报,其以乌桓劫掠为由,仅聚得七百户。” “赵国迁民如何?”张虞问道。 “赵国成效甚好!” 谈及赵国迁民事项,郭图神情多有得意,说道:“图命人伪传书信,言袁绍率兵取魏郡,公孙瓒争安平,用钱财收买贫民扮作流民,言黄巾军起于太行,今欲求安生之所,唯西走入并州。” “据吕都督所报,三校当下各聚数近万老弱,” 郭图受命散播谣言,以及收买乡老带头迁家的政策干得很好。 张虞派吕范都督各校兵马南入赵国诸县,而赵国相徐陵守邯郸不出。吕范遂下外围县邑,散播袁绍、公孙瓒、张虞将在冀州混战,赵国将沦为战场的言论。 而在如此背景下,郭图又钱聘请贫民佯装逃灾的流民,向赵国附属的中丘、柏人、襄国等县邑传播冀州大乱的消息。一番操作下来,受到冀州形势影响,以及郭图的威逼利诱下,赵国诸氏带头北迁晋阳。而赵国乡民见诸氏北迁,在度辽军兵吏的裹挟下,有样学样,随其脚步迁徙。 “赵国小了些,三校仅聚数万人。”张虞惋惜道。 赵国属于是冀州诸郡里人口、县城最少的郡国,除去国相徐陵坚守的邯郸,仅有四座附属县城。其户籍在黄巾之乱前,仅有三万多户出头,人口不到二十万。 “君侯,今张都尉在中山所得民少,不如让其南下巨鹿郡。巨鹿有县十五座,黄巾之乱前其户籍有十余万户。” 郭图沉吟少许,说道:“袁绍据魏郡,公孙瓒屯安平,二人必因巨鹿郡而起争执,彼时郡县混乱,贼寇四起,当为迁民之良机。故君侯不如让各校尉迁民至井陉,之后聚于常山郡高邑,分兵入巨鹿境内迁民。” “好!” 见郭图规划可行,张虞点了点头,说道:“冀州人口殷实,此番出兵入冀,岂能迁数万百姓便可。今当趁孙、袁二人纷争之时,多迁百姓入太原。纵不敢言有十万,亦要有七、八万百姓。” 张虞辛辛苦苦出兵,可不是给袁绍作嫁衣,其目的便是为了趁冀州大乱时,大规模迁徙百姓。此次出兵迁民的目标,张虞设在万户,即五、六万百姓。而从今时形势来看,似乎多迁一、二千户不成问题。 徐庶见张虞胃口渐大,担忧问道:“我军迁民如此之多,若袁绍遣人询问,不予河内郡于我,不知如何是好?” 张虞倒不忧虑,笑道:“公孙瓒虎视眈眈,其有图谋冀州之念。纵我兵据赵国,袁绍亦不敢得罪于我。但考虑日后与袁绍关系,可向他交割赵国四县。” “至于河内郡,若袁绍不予我,我便率并州军士自取。”张虞冷笑道。 袁绍之前答应的河内郡,张虞是真不担心袁绍不给。公孙瓒可非善茬,袁绍怎敢同时得罪他与公孙瓒。 “君侯,张将军到了!” 在张虞说话间,侍从趋步入堂,汇报道。 “速请!” 见张燕姗姗来迟,张虞起身离榻,准备出迎张燕。 不待张虞走几步,便见张燕大笑入堂,说道:“果如度辽所言,韩馥真将冀州让于袁绍,而今公孙瓒屯兵安平,我得常山郡,冀州由是三分。” 张虞上前热情搂住张燕,笑道:“我于元氏候君多时,兄怎出兵如此缓慢?” 张燕无奈摇头说道:“五、六月为收麦、种豆时节,麾下兵将忙于农事,故拖了不少时间。” 说着,张燕望着堂内情况,问道:“度辽与麾下谈话,倒是燕唐突了!” “无妨!” 张虞与张燕携手并坐,说道:“我与麾下谈及冀州形势,不知兄有意赵国否?” “何意?”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袁绍今下魏郡,必窥赵国。我今手中有赵国四县,我本意交于袁绍。然若兄有意据赵国,我可将赵国四县交于兄。” “依度辽本意,将赵国四县让于袁本初!” 闻言,张燕连连摇头,说道:“休看我黑山号称百万,但我手上仅二、三十万百姓,度辽若是不屯兵于山东,燕无力与袁、孙争夺常山以外郡县。” “善!” 见张燕胃口不大,张虞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将赵国让于袁绍,中山、巨鹿二郡国让孙、袁二人自决。” 顿了顿,张虞说道:“我今有一事,恐需兄出手援助!” “可是关于迁民之事?”张燕问道。 “然也!” 张虞说道:“我欲将民众西迁至太原,需经兄之所辖地域。百姓众多,劳军遣人于途中看护,莫让歹人劫掠。” “好说!” 张燕很是大气,笑道:“度辽以常山郡赠我,区区迁民小事,燕自当出手相助。” 二人虽说是各取所需,但不妨碍张燕感激张虞。毕竟若无张虞透露情报,估计等冀州大乱,张燕才会明白过来。 尤其在表他为常山太守上,张燕甚是感激张虞。 毕竟张燕身份为黄巾贼,虽被诏安了,但很难得到军阀们的认可。如今张虞拉上刘虞为他背书,张燕怎会不感谢呢? (本章完) 第199章 香馍馍 第199章 香馍馍 邺城,州府。 富丽堂华的州府内,袁绍坐于软榻之上,望着堂内文武,捋须怡然。经他多时谋划,终于坐上冀州牧的位置。 今冀州牧已有,魏郡被他所据,眼下便是要依照沮授所言,将公孙瓒、张虞两人赶出冀州了,解决盘踞在太行山的张燕,将冀州诸郡收入囊中;之后解决幽州刘虞、并州张虞,东据青州,以四州之兵马以临中原。 待袁绍思虑未来的战略规划时,身材清瘦的田丰起身说道:“明公,据诸郡长吏来报,今公孙瓒屯兵安平郡,委任所据郡县长吏;而张虞以常山郡为基,掠赵国百姓。” “今以丰之见,需先速安巨鹿、甘陵、赵三郡国。若被张虞、公孙所据,则明公之形势危矣!” 袁绍捋须微吟,说道:“今我初任牧伯,无意更替郡守。甘陵、巨鹿二郡国长吏劳沮、田二君代我书信安抚,言我不改旧制,安心守土便可。” “诺!” “至于赵国~” 袁绍迟疑了下,看向荀谌,说道:“友若与张虞多有往来,今可拜见张虞,好生言语,以观其言语深意。” “诺!” 袁绍虽无直言,但荀谌心中了然。今袁绍让他再次出使张虞,无非是看张虞是否信守诺言,以河内郡换所下的冀州城邑。 “公孙瓒呢?”沮授蹙眉问道。 袁绍沉吟良久,说道:“公孙瓒帐下多骑,我军初据冀州,不宜与之交手。我今书信与他,看能否劝其退兵。若公孙瓒执意不退,休怪绍出兵了!” 见袁绍布置妥当,沮授微微颔首,对袁绍的政治手段甚是满意。相比张虞与巨鹿、甘陵二郡守而言,公孙瓒为冀州之大敌。今如能先解决公孙瓒,冀州诸郡事轻易可平。 且不言袁绍安抚河北州吏,整顿冀州兵马,而当公孙瓒收到袁绍让他罢兵而归的书信,自是忿忿不平。 安平,郡治乐成。 郡府内,公孙瓒手里扬着袁绍所写书信,谓堂下左右文武,冷笑道:“袁绍邀我同取冀州,我辛辛苦苦率兵进至安平,而他却使诈夺了韩馥的州牧位。今又来信劝我退兵,当真欺我太甚!” 见公孙瓒欲趁袁绍立足不稳而率兵进攻,关靖当即起身,拱手说道:“禀将军,袁绍率讨逆之兵,兼冀州之卒,其兵马不容小觑。以靖之见,今欲讨伐袁绍,不如联络荆州袁术,并召幽州步骑南下。” “荆州袁术?” “然也!” 关靖说道:“袁术与袁绍虽为同族,但相互仇视。袁术委孙坚为豫州刺史,而袁绍拜周昂为豫州刺史,招揽颍川旧部,突袭鲁阳,与孙坚互相征伐。故将军可遣骑卒南下,交好荆州袁术,以同伐袁绍及其党羽。” “卿之言论,深得我意!” 公孙瓒环视堂内众人,目光停在公孙越身上,说道:“越弟,你可愿率千骑南下南阳,为兄拜谒袁公路,以助我征伐袁绍?” 公孙越二旬有余,自是胆气出众,拱手说道:“有何不愿,弟当助兄长夺下冀州。” “好,有胆气!”公孙瓒欣赏而赞道。 “将军,今欲讨伐袁绍,不如派人交好张虞。待日后用兵时,以邀其从并州出兵,为将军牵制袁绍兵马。”严纲说道。 “可!” 公孙瓒环视堂内众人,欲选合适之人出使张虞。然环视许久,竟不知选何人为他出使张虞。 “嗯~” 公孙瓒似乎想起什么,看向坐于末尾的刘备,问道:“玄德,我闻你与张虞有旧,不知真假如何?” 见公孙瓒点名自己,刘备起身作答,说道:“禀将军,昔于西园军中,备有幸与张虞结识。虽有数面之缘,一席之畅谈,但称不上与其相熟。” “有数面之缘便可!” 公孙瓒倒不在乎,笑道:“我与他同为边将,并为刘幽州帐下效力,今当协力互助,劳玄德为我拜会张济安。” “诺!”刘备怀着复杂心情,作揖应道。 刘备从雒阳任职,再至公孙瓒帐下效力,其中间仕途多有起伏。 汉灵帝驾崩,何进掌握大权,让毌丘毅带人出京募兵,刘备随行之。中途因击贼有功,刘备出任下密县丞。 不久因董卓入京,群雄起兵之故,刘备受曹操相招,舍官而走,率兵讨董。然刘备见刘岱无心讨贼,而曹操又兵败荥阳,便知关东联军讨董无望,遂率兵马离开联军。刘备途中遇见前往平原国上任的陈纪,受陈纪征辟所邀,护送其至平原上任,并被表为高唐县丞,及迁至高唐令。 公孙瓒征讨冀州前夕,青州黄巾兵至平原,敌我兵力差距太大,陈纪弃平原逃往徐州,而刘备所在的高唐县也被黄巾所破。兵败之下,刘备得知公孙瓒南下冀州,遂带残部前往投效。 今张虞作为冀州的第三股力量,之所以能让公孙瓒、袁绍二人派人争先交际。并非张虞魅力大,而是因为张虞在冀州的力量微弱。 依三家分据冀州郡县来看,张虞依靠张燕,才能跋涉太行,占据常山郡,而孙、袁二人在河北早已耕耘多时。 二人如能将对方赶出冀州,剩下一人兼并对方在冀州的领土后,张虞很难与其抗衡。故对二人而言,能拉拢张虞最好,即便拉拢不到张虞,也不能让张虞帮助对方。 在韩馥让位于袁绍之后,之前混乱的冀州竟诡异的陷入一时宁静之中,而今下之宁静无疑是暴风雨前的前夕。 不过对张虞而言,冀州目前的局势暂与他无关,今他首要之事,便是迁民,尽量不插手孙、袁二人争霸冀州的军事行动。 但迁民之事,并非一帆风顺。 黄昏之时,张虞正俯案持笔,处理迁徙百姓之事。 赵云在堂外踌躇许久,遂趋步入堂,向张虞作揖行礼。 “君侯!” 张虞抬头瞧了眼赵云,本想让赵云等等自己。但见赵云神情忐忑,遂放下毛笔,语气舒缓,问道:“子龙有何要事?” “倒无要事!” 赵云迟疑几许,说道:“仅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君侯能否为云解惑?” “且坐!” 张虞挥手让赵云入座,笑道:“有何疑惑,但说无妨!” 将人才收为己用,不代表便能让人才死心塌地为你效力,张虞作为君主多时,岂会不知如此浅显道理,故张虞颇关注初入麾下文武的心理波动。 赵云斟酌言语,问道:“君侯自入河北以来,便派麾下兵吏迁徙河北百姓,不知君侯所为何意?” 张虞脸色不变,说道:“自董卓入京起,中原战事频发。今韩馥让位于袁绍,而公孙瓒屯兵安平。二人皆有心全据冀州,故冀州迟早生变。” “并州有山河之险,昔因胡人掠边之故,并州诸郡凋敝。故我迁民入晋,当有意庇护河北百姓,并移民充实诸郡,令胡人不敢窥视我汉家疆土。” 赵云沉吟少许,问道:“君侯可是无保全常山之念,故将我常山交于张燕管辖,并迁常山郡外县百姓入晋。” “非也!” 张虞神情正色,说道:“张君出任太守,由刘幽州保举,并由朝廷委任,非我一人之意。况张君虽为贼人出身,但其却为常山郡人,君岂能有闻乡人掠乡民之事?” “乡人守乡土,当会有保境安民之念!” 自家老乡都能丧心病狂劫掠,除了刘秀麾下的兵马能干得出来外,一般人都干不太出来。 赵云闻张虞所言,念及张虞以并州人守并州土,并善治并州百姓之所为,让赵云不由认同其言语。 张虞笑容和善,问道:“试问子龙之志?” 赵云愣了半响,遂说道:“天下动荡难安,州郡污吏横行,贼胡兵乱四起。云今下之志,当愿州土安宁,天下肃清,胡人不敢犯境。” 别看赵云生活在冀州,与边疆相隔幽州。然实际上,因乌桓内迁至代郡之故,乌桓时常作恶常山,让常山百姓苦不堪言。 “子龙之志,当是我之所愿。” 张虞撑膝而起,正色说道:“虞出身边塞,胡人侵边,郡县失守,百姓流离。故我所愿,当恢复朔方,退胡人于阴山。及至天下,望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还天下朗朗乾坤!” “君侯志向远大!” 赵云面露惭愧,说道:“云不识君侯迁民深意,今言语冲突,望君侯恕之!” 张虞轻拍赵云肩膀,说道:我志向虽远,但我一人难行。子龙为常山少有之俊杰,望能辅我,共襄大事!” (本章完) 第200章 绝不据冀州寸土! 第200章 绝不据冀州寸土! 七月,高邑。 “君侯,范于赵国奔走月余,招揽赵地百姓六千多户,今已交由徐司马率众护卫。”吕范可惜说道:“若能有更多时间,或能聚拢更多赵国百姓。” 张虞神情喜悦,勉励说道:“子衡多有辛劳。徐陵守邯郸不降,赵国地小民寡,今迁民六千余户足矣。若在赵国纠缠太久,倒是得不偿失啊!” 之前所言在黄巾之乱前,赵国所辖有五县,户籍三万余众,口有二十几万。若深究赵国五县详细人口,其数目肯定多于在册户籍,要不然吕范做不到仅忙活月余时间,便迁走六千多户百姓。 继续深挖赵国四县人口,各种手段都用上,凑满八千户,乃至万户不成问题。然其中所消耗的时间,怕不是会更多。 为了能用最少的时间,迁走最多的百姓,没必要在地少民寡的赵国费太多时间,不如派兵马入巨鹿,趁袁、孙二人争夺巨鹿时,将临近常山郡的巨鹿百姓迁走。 今张虞除了留许褚所部千人在身侧外,让四将各领一校兵马,以两校负责一县的模式迁民。 张辽都督徐晃、令狐邵二将,迁下曲阳县;满宠、郝昭二人迁杨氏县,并招揽临近的瘿陶县人口。 “君侯,另有一事禀报。” 吕范继续说道:“赵国多有豪强、大族以坞相抗,不愿随我军迁徙。然范却临行有言,日后冀州若是大乱,可北投常山,从井陉入太原。” “甚好!” 张虞闻言愈发欣喜,说道:“豪强、大族不愿舍家业入晋,然待冀州战火四起,豪强、大族难免忧惧。子枫临行一语,不知能为并州带来多少百姓。” 天下乱世,而并州安稳。若想得到更多人口,光靠张虞迁徙肯定是不够,他必须塑造并州是避难之地的形象,吸引河北、中原的百姓前来投靠。 念及于此,张虞惋惜道:“自郭有道病逝之后,我并州再无名士。若郭有道在世,我以名师崇之,当能招揽天下士民以奔三晋。” 郭有道,即太原介休人郭泰,其字林宗,列位于‘八顾’之中。王允、王宏便是与郭泰交好,张虞麾下庾嶷的父亲庾乘受到过郭泰的提拔。 郭泰为何被称为有道,实因受太常赵典所推为‘有道’。而‘有道’是为察举制度中的特举科目,终东汉一朝被推举为有道之人少之又少。故士人便以‘有道’称呼郭泰,以推崇其超高的品德与才能。 闻言,吕范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君侯,范都督兵马入赵国时,曾听闻乡人言,旧尚书卢植隐居于幽州上谷郡。君侯若欲推崇名士人,以招揽河北士民,何不如遣人迎卢公于晋阳。” “卢公竟隐居于上谷?” 张虞拍腿而笑,说道:“卢公官位虽说不高,但却为海内大儒。今若迎之,则河北士林皆望卢公。” 东汉末年能称得上大儒的人不多,仅有董卓麾下的蔡邕,避难于北海的郑玄,以及在张邈麾下的边让。而卢植虽不如郑玄通晓古今经学,也不及蔡邕长于文学。但卢植性情刚直,尤受士人称赞。 “快!” 张虞握住吕范的手,说道:“子衡,你速携重礼,驱车前往上谷,为我迎卢公于晋阳,请他为我教化并州士民。” “来人,速知会钟繇,让他于汾水东岸修建学乡,专候卢公居住。” “诺!” 侍从快步退下,而吕范却迟疑了下,说道:“卢公隐居上谷,若不愿迁居晋阳怎办?”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可向卢公言,我与王司徒有同讨董卓之念,今请他至晋阳!” 吕范神情了然,说道:“范必不负君侯期望!” “劳子衡为我奔波!”张虞说道。 迎大儒于州郡的作用隐晦,短期内看不出功效,明面上还要厚待,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但大儒作为吉祥物,有一点可以肯定,或多或少能为张虞吸引人才,还能为张虞抬高名望。而今并州现状,除了缺人,便就是缺人。 曹操入兖州时,初为军阀的他,因不忍边让的讥讽,遂愤杀大儒边让。而曹操虽发泄了心中羞辱之恨,却也变相逼反了张邈与陈宫。 及曹操拥立天子于许昌之后,经历兖州之变的曹操在政治上成熟了许多。如孔融入朝之后,虽经常诽谤他,但曹操为了大业,硬生生隐忍十年。直到曹操兵败赤壁之后,为了扫清篡位前的障碍,才杀了孔融。 而张虞不可能犯曹操之失,公孙瓒视若无睹的卢植,他今非迎至晋阳不可,以来拔高他的形象。 刚送走吕范后,郭图前来禀报。 “君侯,荀谌奉袁绍之命,今前来拜见!” “请!” 张虞调整了精神面貌,再去见熟人。自入冀州以来,他可是三天两头见人,实在是心累不已。 很快,荀谌在侍从的指引下,趋步前来拜见张虞。张虞笑容相迎,说道:“袁车骑受任冀州牧,虞尚未遣人恭贺。而荀君便前来拜会,不知所谓何事?” 荀谌作揖行礼,说道:“昔袁车骑与君侯盟约,言君侯出兵击冀州,待冀州被袁君所取,则授君与河内郡。今冀州已下,袁车骑不敢忘旧时诺言,欲授河内郡于君。” “哦?” 张虞饶有兴趣,说道:“我闻王匡尚屯兵于朝歌,不知车骑欲如何将河内郡于我。莫非让我与王匡打上一仗,若我胜则我取河内,我若兵败则河北仍归王匡?” “非也!” 荀谌神情不变,说道:“我主已让王匡前往泰山郡募兵,今河内暂无人督管,君侯可率兵入河内。至于王匡官职,我主另有表奏。” 王匡部曲在讨董之役中被打得精光,在董卓西走入长安后,袁绍为了给张虞腾地,干脆让王匡回泰山郡募兵。今河内无大军督管,张虞率兵入主,便能生米煮成熟饭,代替王匡成为新的河内郡守。 张虞笑眯眯,说道:“多谢君前来相告,我今便派人前往接管河内。” “那常山郡呢?” 见张虞不谈常山郡,荀谌赶忙说道:“君侯今已迁走数万河北百姓,不知何时将常山郡交于我主。” 张虞摆了摆手,说道:“大司马表平难中郎将张燕为常山太守,今常山郡我已交于张燕,袁君可向他索要!” “什么?” 见张虞出尔反尔,荀谌脑门嗡嗡,说道:“张燕为黑山贼寇,今怎能将常山交于张燕?” 张虞反问道:“天下之州郡皆为汉土,朝廷委张燕为常山太守,我怎能不与?” “况先帝早已册封张燕为平难中郎将,督理黑山民事,如州郡之事。” 张燕的洗白之路从汉灵帝时期便开始,其被汉灵帝授予领河北诸山谷事。每年向朝廷派计吏,提供微薄的赋税,以及户籍名册,为此朝廷给予张燕表奏孝廉的权利。 荀谌当下欲哭无泪,张虞将常山郡问题推于张燕,明摆着就是不想如之前约定那般,将常山郡交于袁绍。 为了能要回常山郡,荀谌垂死挣扎,说道:“君侯,我主不违誓言,将河内郡予君,今君侯怎能违约?若让河内士人得知,岂不有损君侯声望!” 张虞故作沉吟,说道:“我无意毁约,仅是朝廷所任命,以及张燕为大司马所表之故,虞不敢不从。为全盟约,我愿将赵国四县交与袁车骑。” 说着,张虞沉声说道:“荀君可回禀袁车骑,我张虞此番绝不侵占冀州一城。若袁车骑欲取常山郡,可向张燕讨要。” 荀谌脸色难看,张虞这番话没有任何毛病。张虞将常山郡交于张燕,并将赵国四县给袁绍,他今下真就没占领任何河北城池。 且当初双方约定时,仅约明待袁绍下冀州,张虞交还冀州郡县,而袁绍以河内郡为酬,而如今张虞确实也做到这一点。 张虞虽说没有违背约定,但明眼人都知道张虞是在忽悠他们! 在张虞、荀谌二人谈话间,侍从轻声入内,凑到张虞身侧禀告。 “君侯,公孙瓒遣刘备为使,今在外头等候。” 张虞瞧了眼荀谌,故意问道:“刘备为大司马使者,还是公孙瓒使者?” “为公孙瓒使者!” 侍从说道:“且来使刘备自称与君侯有旧,今在外头等候。” 见公孙瓒亦派使者前来,荀谌当即冷静下来。眼下最大的敌人,不是张虞,而是屯兵于安平郡的公孙瓒。 若他此番强求常山,与张虞撕破脸,岂不是将张虞推向公孙瓒! 张虞似乎有意为难荀谌,问道:“我今当见刘备乎?” 荀谌长吐了浊气,拱手说道:“见刘备为君侯私事,然谌以为公孙瓒勇而寡智,贪得无厌。而观我主不改盟约,将河内郡让于君侯。” 说着,荀谌得体说道:“今常山郡既被张燕所取,那便请君侯交割赵四县,以便谌回禀袁车骑。” 见荀谌不卑不亢,张虞暗自点头,颇是欣赏荀谌。 “公则,与友若交割赵四县。”张虞吩咐道。 “诺!” (本章完) 第201章 二见玄德,表太守 第201章 二见玄德,表太守 “玄德!” “君侯!” 得见许久未曾见面的刘备,张虞从榻上起身,上前握住刘备的手臂,笑道:“自雒阳一别,玄德愈发俊朗,今下安好?” 不知张虞热情真假,刘备言举谨慎,笑道:“君侯坐据并州,威震河朔,好生威武,令备自愧不如!” “坐!” 在招呼刘备之时,张虞顺势关注到刘备身后的两名壮汉,一人髯须过胸,一人皮肤黝黑,体格皆是高大,身形魁梧异常。 “玄德左右?” 见张虞关注到自家兄弟,刘备当即介绍道:“回君侯,二人非备随从,实乃备之手足。髯须长者,为关羽,字云长,河东解县人,为备二弟;另一人,则为张飞,字翼德,与备为同郡子弟,为备三弟。” “拜见君侯!” “好壮士!” 见到闻名于后世的关、张二人,张虞不禁点头,说道:“能让玄德引为手足,必非凡夫俗子。今落座于席,不必拘礼。” 说着,张虞看向许褚,说道:“仲康端些酒肉上来!” “诺!”许褚拱手应道。 刘备见许褚腰围宽大,体格魁梧,问道:“君侯帐下猛将众多,不知此猛士姓名?” “许褚,沛郡谯县人,昔出兵讨黄巾时,征辟为吏。我观其武力出众,性情沉稳,今便拜为校尉!”张虞不以为意,说道。 “君侯不仅善用兵,今更善任人!”刘备捧场道。 张虞坐回榻上,顺势问道:“大将军秉政时,玄德出京募兵,一别多年无音讯,今怎在公孙瓒麾下效力?” 刘备微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备募兵途中破贼,被拜为下密丞。之后曹操起义兵,来书信相招,言同讨国贼董卓,备舍官而投。至酸枣会盟时,诸部每日起宴饮酒,无意出兵讨贼之念。备大失所望,遂……。” 刘备倒不隐瞒,将他离开雒阳之后的历程,一一告诉张虞。 张虞不禁而叹,说道:“天下崩乱,关东兼并郡国,黄巾贼人复起,玄德奔走流离。今至孙奋武帐下任职,能照料乡梓,倒是不错!” 张虞本以为刘备仅在徐州前后颠沛流离,不曾想刘备从雒阳之后便颠沛流离。然观其所为无不是想干番事业,然因各种缘故,一直干不成事业。 刘备拱手说道:“实不相瞒,备今前来拜见君侯,实奉孙奋武之命交好君侯,望君侯能与我幽州携手,共灭袁绍,分山东缘郡之土,辅刘公以济大事,平河北之兵乱。” 公孙瓒作为刘虞属下,其为了能让幽州兵民支持他,其以‘辅佐刘虞,兴平汉室’为口号讨贼,与张虞所为近似。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玄德,我闻孙奋武于幽州所为,与刘公之意多有违背。我今若助孙奋武,当是让刘公与恶虎为伴。况袁绍为讨董元勋,孙奋武若与袁绍征伐,岂不让董卓得意?” 听出张虞无意助公孙瓒之意,刘备微微蹙眉,说道:“君侯莫非欲助袁绍?”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我无意助公孙伯珪,亦无意助袁本初,我更无意据冀州城邑。我今之所愿,唯望孙、袁二君息戈,携手共讨董卓。” “君侯既言讨董,为何不在关东诸雄起兵时,率兵讨董乎?”闷声喝酒的关羽忽然说道。 “大胆!”许褚按剑在手,呵斥道。 “云长!” 刘备瞪了眼莽撞开口的关羽,不满说道:“速向君侯请罪!” “无事!” 张虞挥了挥手,示意刘备不用芥蒂。 “云长问我为何不讨董?” 张虞笑眯眯问道:“我试问云长,大司马讨董否?益州牧刘焉讨董否?关东诸雄灭董否?” 闻言,关羽顿时语塞,拱手致歉道:“羽出口妄言,望请君侯见谅!” “不知者不为罪!”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关东诸雄名托讨董,实则多为自己图利。况我自有讨董方略,故无意与袁绍等人联合讨董。” “哦?” 刘备精神振奋,问道:“敢问君侯讨董,兴平汉室之策?” 张虞笑着摇头,说道:“今时机未至,虞不好向玄德透露机密。待时机成熟,我便与大司马携手讨贼,届时玄德自知尔!” 见张虞无意透露,刘备不好过多询问。为了完成公孙瓒的任务,刘备思虑良久,问道:“不知君侯今下有何打算?” 张虞考虑了下,说道:“不瞒玄德,黑山张燕被朝廷命为常山太守,我已将常山郡交于他。而我无意侵据冀州领土,不日将率部回兵。” 见张虞真无意插手冀州事务,刘备满脑子的疑惑。他不懂张虞为何辛苦出兵冀州,不占据冀州郡县,仅仅迁徙些百姓入并州。毕竟以冀州殷实的户籍来说,占据冀州郡县,岂不比迁徙百姓来得更划算。 莫非如张虞所言,他之所愿真是希望河北太平? 张虞的所谋之事,让刘备有些琢磨不透,同时刘备更看不透张虞为人。在张虞与刘备谈话间,郭图趋步入堂,本欲汇报事项,但看了眼刘备,便又止嘴不语。 张虞神情不变,问道:“玄德为我旧友,不知公则有何要事上报?” 有了张虞的提醒,郭图说道:“回君侯,事关河内郡事!” “今不知遣何人为先,代君侯探查河内诸县情形?” 张虞手指敲击案几片刻,说道:“让杜伯侯先行前往河内,待我料理完冀州事务,我便率兵前往河内就任。” “诺!” 堂下的刘备从思绪中回神,定定地看着发号施令的张虞,心中顿时升起一番艳羡。 坐拥并州,转据河内,张虞麾下疆域之大,东西或许已有千里之广。 之前张虞于上党破白波,招揽数十万百姓。而今又入冀州迁徙百姓,不日占据河内,其帐下民众已超百余万之数。 今无意助袁、孙,或许是坐山观虎斗,亦或是真有讨灭国贼之念。 可是张虞若讨董卓成功,以今下之形势,张虞岂不是会成新的‘董卓’? 刘备暗暗叹了口气,相比张虞之强盛,自己颠沛流离,仅在公孙瓒麾下求得安稳,实在令人唏嘘。 张虞用兵强悍,所向披靡。而他除了血勇之气外,仅会些小谋略。遇见黄巾大部,自己守不住高唐。今想要讨贼,更是插不上手,所能依靠无非自家两个弟弟。 此番奉命出使张虞,怕也是要无功而归,受到公孙瓒的苛责。 “玄德!” 待郭图退下后,张虞说道:“我今有意讨贼,然受限人手匮乏。玄德若是有意,虞愿表玄德为颍川太守,屯兵于京畿,以谋贼人。不知君以为何如?” 刘备愣了愣,他本是前来代公孙瓒结交张虞,不料张虞今时反过来表他为颍川太守,心中顿时激动。 然激动之余,刘备很快冷静下来,思考‘屯兵京畿’的利弊问题。 自董卓西迁雒阳上百万百姓后,京畿彻底沦为荒野。百里无鸡鸣,村社无人烟,乃是今下的写照。而他若想招揽百姓,唯有从兖、豫二州得民。 无百姓养军为大问题,且屯兵于京畿便是直面董卓,怕不是容易遭董卓兵马进攻。 此任艰难,以自己麾下数百兵马根本无力出任颍川太守! 刘备沉吟少许,拱手说道:“君侯,备帐下兵马仅数百,暂无力出任颍川太守。且备初投孙奋武,深受其厚待,今难以骤然离舍。” 顿了顿,刘备沉声说道:“待备略有人马,而讨贼时机已至,彼时备必率人马前来相助。” 见刘备无意出任颍川太守,张虞心中微叹了下。他本意是想让刘备充当他的棋子,搅乱下中原局势,可惜刘备不上当。 心虽失望,但张虞神情却是如常,说道:“待出兵讨贼,匡扶社稷时,望玄德莫忘今日之语。” “必不敢忘!” 刘备正色说道:“彼时当是君侯莫忘备,而非备忘今时之诺言。” “善!” 张虞点头而笑,说道:“我虽无意插手冀州之事,但如君所言,我与孙奋武同为大司马效力。他往后如若有难,倒是可来并州寻我。” “我与玄德许久未见,你我今晚畅饮一番!” “多谢君侯!” 刘备在受到张虞一番热情款待后,便回禀公孙瓒。而公孙瓒得知张虞两不相帮,心中虽有不悦,但见张虞不助袁绍,心由是大安。 袁绍在从荀谌口中得知,公孙瓒派人联络张虞,心由是大惧。再派荀谌连夜联络张虞,传达希望能与张虞交好之意。而张虞同样以无心插手冀州之语,让荀谌回禀袁绍。 得知张虞持中立立场,袁绍心中大为欣喜,便不再提及常山郡之事。 很快,公孙瓒得到幽州兵马相助,并在探明袁绍帐下兵马的现状,遂率兵至广宗扎营,欲击败袁绍,以夺取冀州。 广宗,巨鹿郡所属县城。 袁绍得知公孙瓒率兵进至广宗,顿时大为恼怒,欲出兵与公孙瓒决战。 然意外发生了,盘踞在太行山以南的黑山军,见张燕占据常山郡,公孙瓒虎视眈眈,而袁绍才初下魏郡。于毒、白绕、眭固等贼首心生劫掠之念,率众下山进攻魏、东二郡。 见自己腹背受敌,袁绍大为惊恐,欲将渤海郡割于公孙瓒,以求一时之安稳。 公孙瓒本欲不放过袁绍,然不料青州黄巾从渤海郡入境劫掠,也有截断公孙瓒后路之风险。 于是,公孙瓒见好就收,回兵征讨青州黄巾。 (本章完) 第202章 人事调整,下据河内 第202章 人事调整,下据河内 八月,袁绍因黑山贼大乱魏郡之故,不得不割渤海郡与公孙瓒,以求息兵,以便他专心讨贼。 而公孙瓒因青州黄巾北掠渤海郡之故,遂答应了袁绍的请求,率兵东进,征讨青州黄巾。 当两家停战的消息传至常山郡时,让一心吃瓜看戏的众人多有失望。 “君侯,公孙瓒拥幽州之众,图以为其会趁兵众而进,不料今却因青州黄巾而东顾。让袁绍整顿兵马,安抚诸郡,则公孙瓒将难以再图邺城。”郭图说道。 “公孙瓒此举倒利于君侯!” 辛毗笑道:“袁绍以诡诈手段取冀州,而公孙瓒以强兵下冀州,故各郡士民多畏公孙瓒。公孙瓒如能举兵西进,或能一举下袁绍。然今因小利而舍大业,往后必将与袁绍角力冀州。” 别看袁绍前后折腾这么久,逼韩馥让位于他,便能占据冀州大部分州郡。然实际上因引公孙瓒入冀州之故,公孙瓒所占领的城池多于袁绍。且公孙瓒因事先拥有幽州兵马,导致了公孙瓒的兵力多于袁绍。 以冀州形势而言,公孙瓒得兵马强盛之利,而袁绍得冀州牧之虚名,故公孙瓒强而袁绍弱。如果今时两军在广宗交手,如果袁绍兵败,张虞将会介入冀州局势。 然今双方各讨贼兵,看似袁绍失去了渤海郡,但却让袁绍拥有缓冲的时间,以冀州牧名号收服巨鹿、甘陵二郡国,继而与公孙瓒达成均势。 在权谋上,张虞不得不承认袁绍有天赋,而公孙瓒显然是错失了占据冀州的好时机。 “达成均势方好,若让公孙瓒强盛,将不利于河北形势!” 张虞将情报公文放下,说道:“今冀州局势暂稳,我军需尽快结束迁民事项,而后前往河内郡。” 说着,张虞看向郭图,问道:“今迁民情况如何?” “略有成效!” 郭图整理下案几上的公文,说道:“受公孙瓒屯兵广宗之影响,图伪造讨袁檄文,广传于下曲阳、瘿陶、杨氏三县。而三县百姓因饱受黄巾之害,故得知战事音讯,舍业逃往并州者众多。” “今四校将吏粗校随行百姓,其数约有四千多户,合赵地所迁百姓,我军此行得民应不下万户。” 顿了顿,郭图说道:“若张燕履约,迁常山民众五千户于我,此番迁民可大大充实太原户籍。而据元常上报,其已有所安排,除让各县受领百姓外,欲新设二县。” “于马首邑设寿阳县,以便疏通井陉道;设太原县位于汾水东岸,与晋阳城隔汾水而望,充实晋、汾二水沿岸人口。” “好啊!”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太原有县十六,依今人口而言,本应不便新增县邑,然因考虑形势,于汾东、马首二地,实有兴建城邑之必要。” “但考虑便于管理问题,不如暂于汾东建城,但却设为乡邑,归由晋阳管辖。太原偌大一郡,至今尚未有县令,实属令人惋惜!” 并州典型问题便是属县多,但因人口稀少之故,每县所辖的人口很少,故所任长吏清一色为县长。有干得好的县长,今连位置都没地方挪。且考虑到强干弱枝的必要性,晋阳户籍人口必须要多。 “诺!” “君侯,我军若是前往河内,不知是否留人于常山?”辛毗问道。 张虞沉吟片刻,问道:“佐治是为何意?” 辛毗说道:“今公孙瓒、袁绍二人虽暂息兵戈,然观形势而言,二人日后必有争斗。及虑充实并州诸郡人口,以毗之见不如留人于此。待河北战乱时,为君侯招揽流民。” 张虞于脑海中思虑人选,沉默了有半响,说道:“上党郡吏申屠备自受征辟以来,做事勤勉,招揽流民,劝农耕作,今可让他留守常山。” 郭图捋须微吟,说道:“君侯破白波,而后征辟申屠备为吏。上党遭蝗灾时,申屠备劝族人出粮以赈济百姓。观其所为,有仁善之念,让其留驻常山,当位得其人矣!” 见众人无其他人选,张虞说道:“既然如此,便调申屠备至常山。” “诺!” 八月十六日,张虞让郝昭率千人,沿途护送数千户流民回太原。而他则率四千步骑南下,准备向袁绍借道入上党,从而至河内郡。 得知张虞即将返回并州,张燕从元氏前往高邑送行张虞。 官道上,张燕牵马送别,挽留问道:“度辽怎不多在常山多留几日?” 张虞笑道:“于毒、白绕、眭固等众大肆劫掠魏、东、河内三郡,我今为河内太守,当前往河内上任。今若不前往上任,恐王匡抢驻河内。” 张燕迟疑了下,说道:“度辽率军离开冀州,若袁绍、公孙瓒二人大战,我当助何人?” 张虞牵马踱步,说道:“不必着急出兵,让二人斗上一段时间。若形势危急,自有人前来联络。届时再商议出兵之事,亦是不迟!” “好!”张燕心中了然,说道:“既然如此,燕候形势变化。若事难决,燕当会知会君侯。” “那五千户百姓?”张虞笑眯眯,提醒道。 见张虞怕自己反悔,张燕说道:“昔日盟约,燕不敢忘记。待燕掌握常山诸县,燕自会迁安排兵吏迁五千户百姓至并州。” “善!” 望着乐呵呵而走的张虞,张燕忍不住暗叹,张度辽坐拥并州诸郡,今怎锱铢必较,还怕他不给百姓? 张燕心中所思,张虞自是不知。今对张虞而言,该大方时大方,不能大方时,自是要锱铢必较。若想人口丰富,必须要积少成多,毕竟指望一口气多上几十万百姓,实在不符合现实。 二十一日,张虞率兵入魏郡,欲从壶关道入上党,之后从上党南下,便可至河内。 今时的上党已从去年的蝗灾阴影中走了出来,或者说,得益于张杨、杜畿的治理,今上党已进入快速发展阶段。荒废的田野被开垦为农田,陈旧的道路、桥梁被流民们所修缮,破损的城关得到加固。 一时间,上党郡从之前两万多户的凋敝下郡,成长为四万余户的欣欣向荣的中郡,不可不谓是大变化。 但随着天下动荡的加剧,上党户籍绝不止四万余户,突破五万户,或许仅是时间问题。 毕竟受限于北方地形问题,天下太平时,山西因地理问题,经济滞后于河北。但若天下大乱,河北百姓为了生计,将会携家带口逃往山西。 如元末天下大乱,山西人口有四百五十万左右,而彼时的河南人口才仅有山西半数。显然山西只要不大乱,北方流离人口便会前来投靠。 九月三日,张虞途经壶关。张杨率郡吏出城以迎张虞。 张虞入了壶关城,与众人寒暄一番,便让相伴文武退下,独留下张杨。 “上党能有今日之面貌,叔父多有辛苦!”张虞说道。 张杨咧嘴而笑,说道:“皆赖济安与元常打得底子好,且留下伯侯(杜畿)辅佐。” 说着,张杨问道:“我闻济安今将往河内,可是如此?” “怎么?” 张虞为张杨倒了杯蜜水,笑道:“莫非叔父了解河内?” 张杨双手接过杯子,说道:“谈不上了解,仅是河内士民内徙,杨与之交谈时多有闻河内动向?” 说着,张杨看了眼张虞,见其静静等着自己说话,遂继续道:“自去岁关东诸侯讨董,兵马集于荥阳、河内。因袁绍难以御下,故诸侯纵兵抄掠,民或落草为寇,或内徙至并州,如今人口存半。” 张虞沉吟说道:“河内百姓有百万之盛,今饱受兵乱,不求民有半数,能有二、三十万之数,于并州而言已是足矣!” “但河内毗邻中原,隔河便望京畿,其位置险要,为我并州肘腋之地。昔寇恂大治河内,得以让光武平关西,故非文武俱全之士不足以出任太守。” 张杨放下杯子,说道:“杜畿才能出众,治民简约,可担此大任!” 顿了顿,张杨自我否决道:“然杜畿非我张氏族人,今若他出任太守,执掌兵权,兼理民事,恐怕不妥。” “杜畿,我与之相熟多时,知其品性。其虽有大才,但不善兵事,需有知兵者,方能就任!”张虞说道。 张杨捋须微思,考虑到河内位置关键,说道:“我粗知兵事,若济安以为可行,我可屯兵于河内。令杜畿为郡丞,效仿上党郡事!” 见张杨主动请缨,张虞笑道:“我意属如此,仅恐叔父不愿转屯河内。” 闻言,张杨神色微正,说道:“上党太平,无贼兵乱境,我无用武之地,今自当赴河内。” “好!” 张虞欣慰说道:“我率兵先往河内,待叔父与王晨交接郡事,便能率本部兵马南下。” “诺!” 在王霁的书信的沟通下,经王宏的运作,王晨、王凌两兄弟从长安潜行出来,经由河东郡,逃回太原郡,今已至晋阳。 今下为用人之机,张虞打算让王晨暂任上党太守,专心治理上党民生。而将张杨调往河内,为他统兵御敌。若王晨胜任不了上党太守,张虞只能重选他人。 (本章完) 第203章 清平河内 第203章 清平河内 在七月时,张虞为了探明清楚河内郡情况,在荀谌出使之后,便让杜畿带上一千人马前往河内。 一千人马虽说不多,但在权力真空之时,足以发挥出不小作用,甚至能改变一郡的归属。 杜畿率兵到河内郡后,以河内郡丞的身份,并借助张虞的威望,降服了太行陉口的泌水、波、轵三县。三县臣服之后,杜畿率兵向东,为张虞招降野王县。 考虑到野王为三县之屏障,杜畿便暂以野王为治所,广派斥候而出,探查河内各县情况,并顺道招降有意投靠张虞的县长吏。 九月一日,张虞率兵出井陉时,杜畿遣使者相迎,以请张虞至野王(今沁阳市)屯兵。 三日,张虞带兵风尘仆仆至野王时,杜畿率众出城迎接张虞。 “畿拜见君侯!” 杜畿一上来就行礼,神色颇为恭敬。 张虞翻身下马,握住杜畿的手臂,说道:“伯侯何须多礼,不知今河内情况如何?” “惭愧!” 杜畿拱手说道:“董卓西迁长安,王匡东行募兵。畿本欲在君侯至河内前,为君侯降服河内诸县。然因诸县各有豪强盘踞,缘山之中多贼寇,临河乡邑多荒废,仅能为君侯收降缘山四县。” 河内郡位于太行山与黄河犄角之间,北临太行山,南接黄河,山河之间仅宽百余里。 故人至黄河岸边,抬头便能望见高耸的太行山。因南北间距窄之故,河内郡的县邑分两种,一种是缘山临水而形成的城邑,另一种便是临近黄河而形成的县城。如司马氏所居住的温县,便是临近黄河。 因城邑的位置不同,其受到战乱波及的程度不同。温县作为两军交手的前线,百姓非逃即亡,幸存百姓不多。而缘山诸县虽遭受到劫掠,更有因秩序混乱而滋生贼寇,但幸存百姓却多于临河城邑。 张虞握着杜畿手臂而入城,笑道:“月余时间,能收降四县不易。今欲清平河内,当赖伯侯为我出谋!” “愿为君侯效力!”杜畿说道。 “善!” 在杜畿的领路下,张虞与麾下文武齐至县堂。 待众人各自入座,张虞问道:“伯侯居河内多时,我今初治河内,不知君有何教我?” 杜畿沉吟少许,说道:“因战乱之故,各县户籍失真,君侯欲收赋税,需重召郡县吏员,方能重聚人心。” “而除户籍失真之外,河内郡因饱受贼寇作乱,故诸县无序,豪强结社自保。故以畿之见,需遣诸军征讨缘山贼寇,斩杀贼首,降服部众,安置为民。” “待贼寇清平,百姓归心,大兴农事,流落中原之士民,将会奔走归乡,彼时河内将能再兴!”杜畿说道。 张虞蹙眉沉吟,问道:“伯侯所言,当为大治河内之法。然河内与魏、东二郡毗邻,黑山贼盘踞林虑,于毒、眭固、白绕等十余万之众,劫掠三郡县,今可有详细之略。” 河内郡南北距离狭窄,但东西呈弯月形状。故河内郡东至邺城乡邑,南与酸枣接壤。 杜畿捋须而思,拱手说道:“容畿上呈河内郡舆图。” “可!” 少许,县吏从竹筒中取出羊皮制的舆图,杜畿向张虞拱手,上前挂在屏风上。 “君侯!” 杜畿指着舆图说道:“昔讨董时,诸侯会盟于酸枣,其兵数十万之众,北遮河内,南掩陈留。因各部军辎紧缺,诸侯纵兵劫掠,故自修武及其以东诸县,大遭乱兵劫掠,入山为寇者众。” “而于毒、眭固、白绕等十余部黑山贼盘踞于林虑缘山河谷,沿沾、淇二水筑寨。且因临近清水,常沿清水而下,劫掠修武以东诸乡亭。” “故以畿之见,全复河内郡疆土不易,今君侯不如舍清水以东诸县,以修武县治南阳城为边城,大力整顿以西诸县,并招揽以东诸县流民。” 张虞微微颔首,对杜畿所提供的方案很满意。 修武以东有七座县城,其所辖疆域虽比修武以西十一座县城大,但因临近袁绍所拥有的魏郡,以及毗邻黑山贼众之缘故,更适合充当缓冲区。 而修武以西的县邑无不是土地肥沃,便于河水灌溉的良田。如果能在河内郡发展农业,张虞征讨天下,今将无需为粮草而忧。 思考之余,张虞向郭图、辛毗、张辽等文武,问道:“诸君以为伯侯方略如何?” “可行!” 张辽远指舆图,说道:“修武南北狭窄,东临清水,西靠沁水。于修武屯兵,则欲犯河内者,必经修武。且如能在修武周遭修筑诸围,则冀州之敌莫能犯。” 郭图沉吟良久,说道:“以修武为边虽好,但修武若被击破,敌军便能长驱而入,河内郡将无险可守。” 说着,郭图手指沿河渡口,说道:“敌若从京畿而来,从南渡大河,河内亦是不利坚守。故我军若大治河内,恐会被敌所趁,以图之见,今不如迁河内之民以入并州。” 辛毗点了点头,说道:“君侯,郭君所言有理,河内郡东以修武为界,南以大河为边,可为君侯所用。但欲大治河内,君侯需谨慎考虑。”“迁民入并州?” 张虞收敛神情,思索河内郡的战略意义。 “伯侯有何见解?” 杜畿向张虞拱手,说道:“君侯,河内带河为固,户口殷实,北通上党,南迫京畿。故世祖任寇恂于河内,无复南顾之忧,所以得专精河北,终成大业。今君侯欲经略天下,河内不可不兴治。” “诸子言河内难守,然比及世祖之时何如?昔朱鲔盛兵据洛阳,而并州未安。今君侯已有并州,雒阳百里无人烟,所临之敌为冀州袁绍,以畿观之,河内看似难以固守,然其地小而城固,得有上党之援,足以据敌。” 听着杜畿的畅谈,张虞遂是坚定信念,说道:“昔光武北平河北,朱鲔知河内空虚,遂率三万北侵温县。而寇恂率诸县兵据之,并汇冯异大破之。旧人尚能据守,何谓今人不能复行旧事。” 河内地狭难守,但不可不守。 如果日后有中原敌人来征讨他,河内郡大概率会是首要目标。河内如能抗住前期的进攻,那么并州的兵马将能源源不绝前来支援。彼时再占据了河东,那么河东的兵粮还能通过轵关陉,送抵河内。 而他若是征讨中原,那么河内郡会成为他在关东的桥头堡,并州之粮可运抵河内,再由河内运至军中。 从以上观之,河内有必要整治一番,将其打造成军事堡垒,而不能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 张虞看向杜畿,说道:“伯侯既有方略,则河内之事,便依卿所言。我今虽率兵至此,但兵马可由伯侯调遣平贼。” “遵命!” 见张虞力排众议,将河内郡事委托于自己,杜畿感激不已,拱手说道:“禀君侯,轵县今虽上表臣服,然其治下有豪人陶铭聚拢乡民千余户屯于湛城,今需遣将军率兵讨之。” “伯宁,率本部兵马前往征讨陶铭!”张虞吩咐说道。 “遵命!” 满宠披甲按剑而起,拱手领命。 “禀君侯,州县雍城有宗贼陈生拥宗族、乡人而不归附,其部众有三千余户,需劳君侯遣将。”杜畿说道。 “仲康,率本部兵马征讨陈生,务必斩其首级,收复州县。” “领命!”虎背熊腰的许褚奋声应道。 杜畿说道:“州县以东为怀县,为河内治所。王匡虽往泰山募兵,但却留族人王泽于怀县,帐下兵马有三千余众。” “步骑三千余众?” 张虞沉吟少许,问道:“公明可敢领命破敌否?” 徐晃从按席而起,正色说道:“敌军虽众,但并非不能胜。晃愿领兵征讨,陷怀县于君侯。” “善!” 见徐晃斗志高昂,张虞说道:“文远调三百骑与公明,以助公明陷城破敌。” “诺!” 河内郡敌人虽多,但更多是不成气候之敌。这般小数目的敌人,张虞不打算亲自出手,而是交于麾下的将校征讨,以培养其独立带兵打仗的能力。 若总是张虞自己带兵征讨,累倒是其次,更重要是培养不出能独当一面的将领。等以后疆域愈发辽阔,张虞岂不是处处要救火。 待张虞将讨贼事宜安排妥当,杜畿想起一件事,说道:“君侯,可记得朱儁否?” “为何不记得?”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昔董卓入京,留朱儁守雒阳,之后朱儁弃官而走,我便不知其音讯。” “禀君侯,朱儁弃官南逃荆州,袁术拜其为颍川太守,令其率四千兵马屯兵于雒阳。朱儁念京畿残破无法养兵,遂屯兵于中牟。” 杜畿拱手说道:“据畿所闻,朱儁传信于各个州郡,召请部队讨伐董卓。今若知君侯亲至河内,必会邀君侯共同出兵。” 张虞心中暗叹了口气,昔平黄巾之时,他还在朱儁帐下效力。而今不到十年,东汉王朝轰然崩塌,唯有不变的是朱儁这般汉家老臣,为汉室尽心尽力。其他人倒好搪塞,朱儁邀他出兵,他可要想好话术回应。 张虞沉吟片刻,说道:“朱将军若前来河内,速命人通报!” “诺!” (本章完) 第204章 据有河内,朱儁索兵 第204章 据有河内,朱儁索兵 十月,野王县。 “君侯,黑山贼众十余万掠东郡,太守王肱兵败而走。曹操奉袁绍之命南下东郡,于濮阳大败白绕。今曹操被袁绍表为东郡太守,屯兵于东武阳。”辛毗奏报说道。 “刘岱作何反应?”张虞问道。 “率兵南援豫州刺史孔伷!” 辛毗说道:“孔伷遭孙坚所败,率兵逃往陈国,投奔陈国相许玚。而许玚自料非孙坚之敌,遂据孙坚于长平。刘岱得闻孔伷有危,率兖州兵马前往救援,今孙坚兵马方稍退。” 张虞追问道:“那袁绍所遣豫州刺史周昂呢?” “周昂召集颍川旧部,率兵偷袭孙坚治所阳城。今孙坚兵退,既有周昂突袭阳城之故,亦有刘岱率兖州之众南援之因。”辛毗微皱眉头,说道:“豫州局势混乱,今一州之中竟有三刺史,互相征伐不休。” 别看冀州被三家分食,今豫州也没多好,甚至说比冀州还混乱。孙坚、周昂、孔伷三人各号刺史,周昂为袁绍所表,孙坚为袁术所表,孔伷可算作与刘岱交好。 三家为了中原霸权,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即便是江东猛虎这等猛人,能干得了一人,却也对付不了两人,受挫于豫州。 “文台治所被夺,退兵已成定局!” 张虞双手放在火炉取暖,笑道:“如我所料不差,袁公路当会派兵北上增援。” 顿了顿,张虞感慨说道:“相比豫州局势,我更忧曹操受任东郡太守。” “担忧曹操?” 辛毗不能理解,问道:“曹操虽据东郡,但其仍归属袁绍。东郡北临冀州袁绍,南依兖州刘岱,其如何能让君侯忧虑?” 张虞将手翻面,意味深长说道:“我与曹孟德相熟于雒阳,其文武并济,有兴平天下之能。曹孟德若有基业,必将扶摇直上,得志于一时。” “比及袁本初如何?”辛毗问道。 张虞笑而不语,他在雒阳时,与曹操、袁绍接触不少,加之有历史经验,他能较合理看待曹、袁二人。 袁绍有改旗换位之大志,在战略谋划上非常出色,善用权谋手段,从而成为河北霸主。然袁绍之弱点在于军事才能不高,需要依仗属下将领。而因军事才能不高,又时常忌惮军事出众之辈。 而曹操与袁绍不同,曹操起兵之初并无割据之念,而是随着形势变化而产生了割据念头。相比袁绍,曹操的战略谋划弱之,然曹操的战术水平之高超,远胜袁绍。 若袁、曹二人才性相融,大概率能统一汉末乱世。而非如曹操那般,兵败于赤壁,终使天下三分。 见张虞无意深谈,辛毗换了个话题,问道:“君侯,河内若是平复,我军将讨何方?”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于上党时,曾答应为于夫罗复国。今河内若是安定,我意挥兵向西,征伐匈奴诸部。匈奴诸部有二、三十万人口,如能将其收降,待整治编练一番,可出精锐步骑万人。” “那河北不兼顾吗?”辛毗问道。 “河北~” 张虞迟疑了下,说道:“且看袁、孙二人用兵情况!” 今下忙得事太多了,此番解决河内之事顺利,他回晋阳之后的首件事,便是针对现有兵马扩军。且根据将校的表现,重新配置军队数目,编设军队番号。 待兵马调整好,征讨南匈奴的事项可以提上日程。之后河北局势,如果还像历史情况一样,他还要率兵东出,巩固河北局势。 曹操若在兖州崛起,他必须想办法钳制,不知孙坚能否为用? 同时,王允联合吕布诛杀董卓,他是否率兵入关中,亦或是坐视…… 在张虞悠闲烤火而思虑未来战略时,郭淮手持军报入堂,其脚步之欢快,神情之喜悦,似乎在说明当有喜事上报。 “君侯,捷报啊!” “何人传来捷报?”张虞问道。 郭淮将军报交于张虞,笑道:“满、徐、许三位将军,皆有捷报传至!” “哦?” 张虞伸手拿过三将上报的战绩,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见张虞认真阅读,郭淮说道:“湛城依山而建,满校尉率兵至湛城,假意与之言好,趁陶铭不备,率兵破城。斩杀陶铭,降服城中百姓一千六百户。” “州县雍城宗贼陈生,自号州县令,见许校尉率兵征讨,出城与其交战。许校尉身先士卒,斩杀陈生,大破其军。雍城及其周边坞堡,悉数归降许校尉,得民九千五百八十一人。” “至于王泽,徐校尉率步骑千余人前往征讨,因忧敌军兵力众多,便设伏兵隐于林中。待两军恶战时,伏兵顺势杀出,遂大破王泽。”“是役取胜,徐校尉收复怀县。王泽率部曲十余人逃往修武,被修武豪强杨丑所擒,今已押往野王路上。” 张虞将军报交于辛毗,说道:“伯济,我若无记错,山阳县一带,可是有宗贼拥兵拒守?” “正是!” 郭淮点头说道:“山阳有壁垒两座,为山阳豪人张虎、公冶治二人所据。其本意因饱受黑山劫掠之害,故聚民率兵自保。而王匡治郡时,则出兵为王匡效力奔走。” “既然如此,让满宠辛苦一趟,率兵征讨山阳贼人!”张虞说道。 “诺!”郭淮领命而退。 待郭淮退下,辛毗笑道:“看来君侯有意让满校尉建功!” “伯宁勇而有谋,性情谨慎,可为良将。今欲用之,当试其才干,方能委以大任。”张虞说道。 三校尉一齐率兵出击,徐晃的功绩略高许褚,而满宠为三人之末。今为了让满宠有足够的功绩升迁,或是说考察满宠的军事水平,张虞还是要好生安排一番历练。 “君侯,所降敌寇众多,不如将其迁至太原郡,既可充实太原,又可令敌寇隔离乡邑,免于作乱”辛毗建议道:“若留于河内郡,毗恐贼人会趁机生乱。” 张虞沉吟几许,说道:“容我与伯侯商量,看能迁多少降民北上。” “诺!” 河内郡无强敌,在张虞坐镇的一个多月里,许褚、满宠、徐晃三将几乎将河内诸县中拥兵拒守的豪人、宗贼横扫。 至十一月时,三校尉击破七座坞堡,并破王泽,控制修武以西诸县,得户一万两千,兵一千余众。 张虞采纳杜畿建议,两户迁一的形式,遂决定迁五千户至太原,余者七千户百姓各分无主田亩耕作。 随着河内安定,迁民的工作开始,张虞有意回师晋阳。然因河内户籍尚在统计中,张虞便暂搁回师时间。 而与此同时,朱儁得闻张虞屯兵河内的消息,从中牟渡河,欲拜访张虞。而张虞出于尊敬朱儁之念,遂至平皋与其相见。 平皋,黄河岸。 朱儁驻足于岸边,望着浪滚滚,奔流向东的黄河水,布满褶皱的脸庞露出忧愁之色。 “朱公于此观大河水,不知有何感悟?”张虞披着大氅,徐徐走至朱儁身侧,问道。 朱儁摇了摇头,说道:“我非在观水,而是在望雒阳。” 说着,朱儁指着河对岸的虎牢关,伤感说道:“昔雒阳繁华时,连虎牢关都有数千户百姓居住。而今雒阳残破,天子西迁,国贼当朝。我屯兵于中牟,每每见此情景,便悲从中来!” 张虞似乎没听出朱儁所指何意,厚着脸皮,伤感国事说道:“国家有难,乃我等之过。然董卓手握天子,故欲征讨国贼,当三思而后行!” 见张虞不正面回应,朱儁挑明说道:“关东州郡名托讨贼,实则兼并县邑,仅区区豫州便有三名刺史。我率众至南阳,向袁术请兵讨贼。然袁术推脱,我百般讨要,才予我四千兵马。” “我今传檄于天下,各州郡或出兵马,或予辎重于我。如徐州陶恭祖出三千步骑,陈留张孟卓出兵八百人。如今济安坐拥并州,辖有河内,不知欲出多少兵马?” 张虞沉吟少许,反问道:“试问朱公麾下可有精兵万人否?” “兵马已超万人,但精兵并无万人!”朱儁说道。 张虞问道:“董卓帐下雄兵不下五万,公以区区兵马能胜否?” 闻言,朱儁神情愤然说道:“国家有难,匡扶天下,岂能计较兵马多寡?况以少胜多之事,我亦有为之!” 见朱儁气恼,张虞连忙说道:“虞非劝朱公息兵,而是欲请公从长计议,三思而后行。” 张虞拍着胸脯,说道:“自董卓把持朝政以来,虞常有匡扶之心。今经我奔波,略有匡扶社稷之资,然迟迟不出兵讨董,在于兵马未精,恐非董卓之对手。” 朱儁打量张虞神情,问道:“济安有何出兵方略?” 张虞拱手说道:“不瞒朱公,我意从太原起兵,率兵破河内,入关中,迎天子于雒阳。然今董卓屯重兵于安邑,虞暂不敢有所作为。” “若朱公不弃愚才浅,公屯兵于中牟,我于太原,秘而不宣。待时机成熟,我书信与公,你我兵发两路,杀入关西,齐讨国贼,迎天子车驾于雒阳!” 朱儁狐疑看着张虞,问道:“济安所言不假?” “绝不欺骗!” (本章完) 第205章 称孤道寡 第205章 称孤道寡 经在张虞的一番口舌下,朱儁暂且信了张虞的立场。然朱儁信归信,但索兵要粮之事依旧没拉。 在朱儁的舍脸讨要下,张虞实在不好拒绝,给了五百匹良马,万石口粮,并将俘虏的千余兵马尽数送与朱儁。 见张虞如此大方供给兵粮,朱儁自是欣喜而归! 当朱儁回到中牟之后,继续招兵买马。而得益于陶谦的帮衬,加之朱儁名声传播海内,泰山、沛国、北海、九江等郡纷纷派兵支援。 见自己麾下兵马愈众,朱儁遂采纳袁术、陶谦二人的建议,自号车骑将军,发表檄文讨董。 朱、袁两车骑,豫州三刺史,讨董风云起,天下当是乱! 而在朱儁兴兵讨董时,公孙瓒大显神威,在般水大破青州黄巾,继而趁胜入青州,降服平原、济南二郡国,再入兖州济北国,其兵锋一度逼近兖州东郡。 公孙瓒风头正盛,其名声威著河北,自以为能兴平天下,遂以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置诸郡县长吏,联络徐州陶谦,似有鲸吞河北之意。 而袁绍则在暗暗发力,击退黑山贼之余,抽空表董昭为巨鹿太守,控制住巨鹿郡。针对已大半城邑已归附公孙瓒的甘陵国,遣本郡将领朱灵征讨。 仅三、四月时间,袁绍便将与公孙瓒接壤的巨鹿、甘陵控制下来,并利用刘岱南下救援陈国,派曹操兵入东郡,控卫魏郡侧翼的安全。 在中原诸侯渐分阵营之时,张虞所控制的河内郡,在郭图、辛毗与众人的忙碌下,赶在十二月前,勉强将修武以西的十一县人口统计出炉。 扣除未控制的修武以东七县,十一县因经联军劫掠,以及战事的波及,今人口下降至原先三分一的水平,即从十六万户跌至四万多户,仅剩四万三千五百户,人口在二三十万之间。 仅经一年多的战乱,人口降幅之大,明显不在正常区间! 然这数据却在张虞的意料之内,他初下河内才几个月的时间,对河内的控制谈不上多深。故今下所能掌握的河内百姓人口必然会少于正常情况,随着长期治理河内郡,有关河内的户籍会慢慢上涨。 野王县,县堂。 张虞翻阅户籍的简报,说道:“河内户籍虽暂仅有四万余户,但隐匿山中百姓却是不少。今河内若能大治,流离百姓必将陆续归乡。” “畿亦有此念!” 杜畿拱手说道:“畿出访修武时,闻修武县吏言,其县人杨俊因知战乱波及,率宗族及乡人至京、密二县大山之间,以躲避战乱。而与其同行者,足有百余家。” “而据畿派人探查,为躲避战乱而至京、密二县大山隐居士人众多,且百姓不下数千家。畿有意派人招揽流民,授予田亩耕作。而如能招揽贤人士子,必举荐于君侯。” 杜畿口中的京、密二县大山不在河内郡内,而是在河南尹内,大概是后世的嵩山山系。 见杜畿自有规划,张虞愈发觉得河内可以不用自己操心,笑道:“伯侯胸有治郡才略,虞今若北归,将无南顾之忧,盖昔光武委寇恂治河内之所感。” 说着,张虞将河内太守印端起,说道:“今伯侯得此印,往后虽为郡丞,但实为太守也!” 杜畿看了眼张杨,谦让道:“张君善纳建言,心胸宽厚,今可为郡守。”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张君居郡统兵,而君居郡掌政务及军需之事,如此重任需伯侯受领。” 因事先通过气,张杨主动说道:“居上党时,我常得伯侯辅佐,深知伯侯之才略。今河内待兴之地,非伯侯不能胜任。” 其实依照之前的规划,张虞打算让张杨出任河内太守。但经他在河内郡待了多日,张虞见杜畿治政、规划、谋略皆可圈可点,远比张杨会更合适。故在张虞一番思考下,让杜畿以郡丞身份代太守。 至于张虞如何安抚张杨? 其实倒也不难,毕竟今下所为之事,往小了说是张氏自家事。张杨作为自家人,为了让张氏更好,还是能够忍让。 当然了,张虞在官爵上作出补偿,表张杨为建业中郎将,拜高阳乡侯,都领河内郡兵。 见张杨如此言语,杜畿趋步上前,伸手接过河内太守印章,捧印作揖,感激说道:“畿必不负君侯期望,当大兴河内,以助君侯匡扶社稷。” 受领河内太守印,杜畿心中格外兴奋。而兴奋之余,杜畿却是深感张虞待他之器重。纵观并州诸郡,除了郭缊情况特殊外,上党、雁门二郡皆为张虞姻亲坐镇。 今他本以为会像上党一样,太守位归张杨,而由他辅佐。不料张虞竟让他代行太守事,仅让张杨负责兵马,如此变化超出杜畿之前所想。 当接过印章时,杜畿顿时心生士为知己者死之感。自己不远千里,背负母亲,投效张虞,果真没错! “望能常闻伯侯好消息!” 张虞扶起杜畿,并谓张杨说道:“河内为四战之地,难守而易取。故君率河内之众,当以稳妥为上,可听伯侯之建言!” “切记,治理兵吏需恩威并行,无威不足以令人畏!” “在下谨记!”张杨起身道。 行军打仗上,张虞倒不担心张杨。毕竟张杨非志大才疏之辈,而是性情保守,懂得取舍之人。然张杨在将兵上有大问题,即不舍得处罚麾下兵吏,与爱鞭挞士卒的张飞,真就是相反的两个人。十二月初三,将河内之事安排妥当之后,张虞率兵回师,走上党,归晋阳。 十二月十日,在张虞率兵将至屯留时,新上任的上党太守王晨,亲自屯留等候张虞。 而因担心入城扰民,张虞率本部四千兵马于城外扎营。 大帐内,张虞披甲坐于椅上,与一袭太守服饰的王晨畅谈诸事。 “数年不见,不料济安坐拥百万民众,名声威震河朔。董卓性情跋扈,谈及济安时,竟亦流露忧虑之色。” 王晨感慨说道:“昔十年前,济安初入雒阳城,彼时为求孝廉,战战兢兢。拜会袁绍、袁术时,言行谨慎,而今济安与袁氏为同辈之人!” “哈哈!” 张虞倒不避讳过往,笑道:“雒阳之时,我虽为卑微之身,但彼时与兄游历雒阳,甚是欢乐。” 说着,张虞语气转为惆怅,说道:“而今重担在身,虽下辖百万之众,但如履薄冰,深忧重蹈韩馥之败。” 王晨笑道:“《书》曰:‘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君心怀忧患,行事慎重,日日思进,何愁大事难成!” “兄所言甚有理!”张虞笑道。 王晨沉吟少许,拱手说道:“济安为君,晨为属。今于众人前,望君呼我字号,而晨将以君称济安。且君拥民百万,下辖将吏,为明尊卑之分,君当以孤自号。” “以孤自号?” 张虞蹙眉说道:“称孤虽好,但恐有流言蜚语。” “非也!” 王晨说道:“济安为君,所属官吏无不为济安所表,今名分已定,为何不能明晰尊卑?况以县侯之尊,本称孤为号。” 之前在拿下太原之后,张虞得到都督并州诸郡的权限,郭图便劝张虞以孤自称。但考虑到起家之初,不便太过高调,甚至担心被人说有异心,故一直没称孤。 没想到今再劝他称孤之人,竟然是他的大舅子王晨。 “君侯有何疑虑?”王晨问道。 “我恐称孤,众人疑我有异心!”张虞说道。 王晨笑道:“州牧、三公者,多有以孤自称。君侯坐拥并州,是为明分尊卑之际,岂能因无稽之谈而自疑?” “善!” 见王晨如此言语,张虞倒坦然接受。 东汉时期依旧保留春秋时期的遗风,典型就是二元君主制,一人既要效忠举主,亦还要效忠天子。称孤之辈如王晨所言,三公可自称,州牧能自称,甚至胆大些的太守也能称。 念及王晨自从长安而来,张虞问道:“正祥,今关中情况如何?” 王晨摇了摇头,说道:“因关东、巴蜀断绝赋税供应,今朝廷仅能依靠关中与河东赋税度日。董卓为筹钱以发军饷,铸造小钱,榨取民资,令关中物价飙升。” “除此之外,董卓修筑郿县,囤积钱粮,安居其中。常言欲效秦统天下之举,先平巴蜀,再图关东。故董卓命车骑将军赵谦率兵南征,其兵虽被张鲁所阻。但赵谦却说服贾龙起兵,今因道路隔绝之故,不知贾龙成败。” 张虞嗤笑了一声,说道:“天下之势,不争则弱,弱则必亡。董卓已无远志,何谈效秦灭六国之策。” “君侯之言,与叔父所言相似!” 王晨说道:“叔父以为董卓无胆气,心中多存贪恋,故今可图之。叔父于长安城中,联络吕布、士孙瑞等忠义之士,欲铲除董卓,以兴平社稷。” “我离长安时,叔父让我托口信于济安,其言待他铲除董卓之后,望济安能入朝辅政,共兴汉室,匡扶社稷!” “正祥以为如何?”张虞问道。 “叔父志向虽大,但观天下形势,汉室实难辅佐!” (本章完) 第206章 班师回晋 第206章 班师回晋 初平二年十二月,朱儁自号车骑将军,发檄文讨董。董卓得闻消息大怒,派李傕、郭汜、张济三将率数万兵马出征中牟,欲解决在京畿起兵的朱儁。 同月,孙坚因阳城被周昂所袭取,向袁术请求增派兵马。为将自己势力深入豫州,袁术遣韩浩、公孙越、黄祖三将增援孙坚。 得有袁术兵马的支持,孙坚举众进攻周昂。周昂与其弟弟周喁率兵出战,大战中周昂虽兵败而走,但公孙越在率骑兵冲锋时,不幸中流矢而亡。 是役之后,孙坚收复阳城,并顺势降服昆阳、定陵、襄城等数县,正式插足豫州。 而公孙越战死的消息,从南阳郡传至渤海郡时,遂让公孙瓒震怒不已。为了给自家弟弟报仇,以及为了能吞并冀州,遂在磐河畔立下大寨,召集三州兵马于此集结。 而在召集麾下兵马期间,因忧袁绍名望高崇,为了宣扬自己出兵的正义性,公孙瓒别出心裁广发檄文,细数袁绍十条罪状,邀众人讨伐国贼袁绍。 为了凑十条罪状,公孙瓒将董卓入京之事,及袁隗、袁基二人身亡被灭门之事怪罪于袁绍,并表示孙坚之所以北伐失败,在于袁绍派周昂突袭阳城。 甚至公孙瓒扒出袁绍入冀州以来,迫害盟友刘勋,构陷甘陵相姚贡等一系列事件。 当然了,公孙瓒还不忘抬了下袁术,表示袁术及孙坚兴师讨董功绩出众,与袁绍这种袁氏败类不同。 声讨袁绍十条罪状自被公孙瓒传檄诸州郡,中原各州郡一片哗然。 当袁绍亲读檄文时,他可没有曹操那么好的心态,而是气得差点没犯脑淤血,他辛辛苦苦营造的人设已被公孙瓒扒得干干净净,显然公孙瓒这是要让他身败名裂。 看出公孙瓒亡他之心不死,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袁绍遂召集各郡兵马,欲与公孙瓒决一胜负。 公孙瓒与袁绍二人召集兵马决战时,被张虞释放走的王泽,回到泰山郡找到王匡。王匡得知自己被袁绍出卖给张虞,遂是勃然大怒,决意响应公孙瓒檄文讨贼。 陶谦受袁术所邀,派兵北上支援公孙瓒,于是至泰山郡时,与王匡合兵一处,屯兵于东郡的发干。 见王匡、陶谦二人从侧翼威胁自己,袁绍命东郡太守曹操,出兵发干,为他钳制中原之敌。 张虞是在回晋阳的路上看到这些消息的,以及收到公孙瓒声讨袁绍的檄文。 他在上党待着时间不长,毕竟上党经过他和张杨、杜畿三人的治理,整体环境改变许多,除了恢复上党的农业生产外,别无其余大事。 故张虞与王晨多是聊及农业之事,还视察了下恢复都试的上党郡兵。尤其是后者,因考虑到天下愈发混乱,张虞要求多练兵,多造甲兵,并尽量从郡兵中选出一批精兵,以作为作战的中间力量。 对于中原传来的这些情报,张虞有什么想法? 只能说袁绍经数月的准备,其势力渐成。今虽依然是公孙瓒强盛而袁绍弱之,但公孙瓒想击败袁绍怕没那么容易。而公孙瓒一旦轻敌,估计会葬送他对袁绍好不容易所建立起来的优势。 至于李傕、郭汜出兵讨朱儁,以朱儁手上的兵马,今大概不是郭、李二人对手。而董卓派郭、李诸将出兵关东,相应的关中守备会弱很多,不知是否会是王允所期待的时机。 经过多日的奔波,张虞在新春前抵达晋阳,距离张虞出征差不多过了有七个月。 若是算上过年后的雁北行程,张虞基本没在晋阳待多久。 诸侯可没那么好当,若不是家里妻妾互相监督,上头有老爷子张冀盯着,以张虞性子估摸都会怀疑妻妾出轨的问题。 大军班师后,张虞第一时间给各军将依次放假,让出征的武夫们回家与妻妾乐呵。 晋阳城外,钟繇照例带人出迎,大小数十名官吏,张虞一一嘘寒问暖。借着新春为由头,张虞赏赐些钱粮于官吏们,又额外嘉奖了些表现突出的官吏。 “元常,今岁迁入太原百姓多少?” 到了州府,张虞可不能偷闲,今他还要了解被他迁徙入太原的百姓情况。 “禀君侯,经州吏与郡县长吏核查,截止三日前,今岁太原郡上下共增20832户,郡户合有51734户。”钟繇说道。 张虞有些不敢相信,确认说道:“今仅一岁便涌入十万口?” 钟繇说道:“君侯从河北迁有上万百姓,从河内又迁得数千户百姓,今新造户籍于藏库中,君侯可随时调阅案牍。” 见钟繇这么说,张虞自己捋了下迁民情况,河内迁五千户,赵四县迁了有六千多户,巨鹿迁有四千多户,而张燕许诺给自己的五千户,前后相加确实有两万户。“今岁无为躲避兵戈而至并州者?”张虞问道。 “有!” 钟繇捋须微吟,说道:“繇担忧仅太原一郡,短期内难以尽数安置。故增户满两万户之后,繇将一千六百多户尽数安置于雁门郡南部的原平、广平二县之中。” 张虞又问道:“那百姓安置情况如何?” 钟繇捋须说道:“今岁虽有十万口涌入晋阳,但因时节不同,尚能妥当安置,如授荒田时为夏秋,便有种于豆、麦。而于秋冬入晋,能种麦者种麦,不能种麦者则开垦荒田。” “今深冬之时,百姓无口粮,官府则以工代赈,修缮城郭,搭建桥梁。汾水东岸新城,今已开工建造。而待新城营造完毕,繇欲让民扩建晋阳城。” “待开春可耕作,有野菜、桑葚可食,便放百姓回归田亩,让众人耕作,兼以工而赈济,待秋时收成,明岁冬便能安稳过冬。” 讲得内容虽说细碎,但听钟繇言语不难知,钟繇针对百姓迁徙定居问题,有长远的思考。 张虞邀钟繇同坐,说道:“今岁收成如何?迁民如此之众,不知府库中存粮多少?” 钟繇沉吟少许,说道:“今岁用兵频繁以及赈济百姓,凭税收口粮自是不足。幸今岁丰收,粮价大降,繇以所征收绢、绵、麻等物换购粮草。且收集五铢钱,让人远至幽州购粮,故府库中方有五十万石粮。” 天下大乱,能谈上太平的地方不多,除了至今未有军阀染指的扬州,以及被封闭的巴蜀外,唯有并、幽二州算得上安康。 并州因户籍稀少之故,产粮一直受限。而幽州则是不然,其人口众多,光涿郡在鼎盛时就有十万户,渔阳郡近七万户,更别说连广阳郡都有四万五千户。 故幽州虽然经历了乌桓之乱,但在刘虞的治理下,成为天下少有的富庶之地,粮价接近太平时期。今正是因背靠幽州,并州才能买到足够多的口粮以赈济百姓。 张虞为钟繇倒了樽温酒,说道:“青州饱受黄巾蹂躏,冀州有袁绍、公孙二人相据,豫州三刺史,兖州刘岱志大才疏。我观今天下烽烟四起,故明岁尽量多向幽州购粮,囤积于府库中,以备不时之需。” “诺!” 捧着酒樽,钟繇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君侯,据西河太守来报,大司马之子刘和逃离出关中,昨日在平周歇脚。今是否请其至晋阳,让君侯见上一见。” 张虞神情大喜,说道:“刘和为大司马独子,出任侍中,为陛下之心腹。今至太原,岂能不厚遇之?速命人邀其至晋阳,若我所料不差,刘和擅自出京,应有陛下口谕。” 今年初,刘虞见首都西迁长安,因挂念天子刘协,故遣田畴与鲜于银借道并州,出使长安。而今刘和逃离出关中,不难猜到这与刘虞派遣使者有关。 刘和作为刘虞独子,倘若刘虞病逝,刘和必然会继幽州。幽州作为张虞长期的盟友,不可能不去结交刘和。 钟繇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繇当即派人驾车迎接。” “好!” 张虞抿了口酒,顿时念起卢植,问道:“我遣子衡驱车迎卢公于晋阳,今不知情况如何?怎不见子衡身影?” 闻言,钟繇笑了笑,说道:“禀君侯,卢公及其家眷已被子衡迎至晋阳,今在汾水东岸居住。太公与夫人已携礼上门拜会,尤其是夫人常遣侍从送酒肉于卢公。” “近日卢公身体不佳,我太原医师久治难愈,其子请子衡请上谷医师南下,以为卢公看病问诊。子衡得闻,便匆匆带人前往上谷,欲为卢公寻得医师。” “子衡倒是辛苦,我本以为邀卢公南下不易,不料子衡竟为我说服卢公,今岁子衡立有大功!”张虞语气感慨,说道:“今并州能有政通之景,皆赖元常、子衡二君把持州府、军帐。” “政吏清明,非繇一人之功。繇操政持笔,而诸卿却是劳身奔走,今功在群下。”钟繇谦虚道。 “河内郡有户四万,太原、上党二郡户籍渐渐殷实,定襄、雁门二郡归附。此番归晋,我意扩招兵马,当劳君为孤筹备器械!”张虞说道。 钟繇拱手说道:“愿为君侯效力!” (本章完) 第207章 小名佛狸,议取匈奴 第207章 小名佛狸,议取匈奴 “小子怎不像我?” 从州府回到后宅的张虞,打量着怀里阿剌海为他所生的儿子,疑惑说道。 “才刚出生没多久,脸都没长开,哪看得出来样子。” 见张虞说了句胡话,王霁瞪了眼张虞,说道:“人常说儿像母,女似父。待以后你生了女儿,自然晓得这句话了。” 张虞出征前,阿剌海怀了身孕,而今张虞回师,阿剌海已是生孕。 阿剌海倒没管那么多,瞧着肉乎乎的儿子,笑道:“夫君英武俊朗,像夫君最好。” 握着婴儿小手,张虞边抚摸卧榻休养的阿剌海,笑道:“莫要像我,可疼你们的时间少。要教他知孝明礼,日后少惹你生气,长大后能为你我尽孝。” “这是自然!” 阿剌海神情慈爱,说道:“待他长大后,让他追随夫君征战!” “哈哈!” 张虞将孩子交到阿剌海的怀里,笑道:“待他能出征时,恐我已扫清天下。若彼时不能扫清天下,平天下之事当交于贤能之子。” “那时天下若平,便为夫君出征蛮夷,将四海纳入夫君治下。”阿剌海笑道。 “好!” 张虞摸着婴儿的小脑袋,问道:“今小子出生,可有取小名否?” “有小名备选,今等夫君择名!” 阿剌海沉吟了下,说道:“小名佛狸、橐驼,另有姐姐所取潇木~” 见备选小名这么多,张虞想了想,说道:“小名取为佛狸便可,望他日后能为智勇俱全之人。” 佛狸在汉晋时,可非某个大人物的小名,而是单纯指狐狸。取小名没那么讲究,要么以动物、植物为小名,要么以贱字为小名,希望能好生养。 张虞自是也有小名,只是长大了叫得人少,今所知道他小名的人更是不多。而大儿子小名木末则是王霁所取,意为树枝的末梢,希望能像树一样健康长大。 “佛狸倒是好听!” 阿剌海念叨了下,抚摸着咧嘴笑的小儿,她也是不由笑起来。 见张虞一脸贴心为阿剌海之子取小名,王霁心中泛起酸意。当初她可是独自一人看护小儿,而无张虞在身侧。 见王霁久久不语,张虞察觉到王霁的心思,笑道:“你今初孕,身体有所不便,明日早些再来陪你。” “夫君、姐姐,慢走!” 离了屋子,张虞与王霁到卧房内。 王霁脱下外袍,露出婀娜的身段,说道:“夫君,前些日子,并州诸卿,及郭雁门都遣人送来锦缎、金银。另外夫君的内兄前来拜会,见夫君不在晋阳,留下些礼品,便也告辞离开。” “内兄?” 因大舅子太多,张虞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哪个内兄?” “便是阿剌海大兄于夫罗!” “哦~” 张虞反应过来,说道:“他为何事而来,为粮草?还是为复国之事?” “为复国之事!” 王霁把张虞的大氅挂在衣架上,说道:“自夫君降服定襄、雁门二郡,他便时常派人前来问事。今秋时,得知夫君收取河内,便按捺不住,想让夫君履行诺言,为他出兵复国!” “不用他说,明年我亦有为他复国打算!” 张虞盘腿坐到榻上,侍女端着热水入屋,先是为张虞脱履下袜,而后帮张虞洗脚。 瞧着面容精致的侍女为自己洗脚,张虞舒服地靠在软垫上,不禁怀念前世为商贾的日子。 当诸侯,打天下太累了;还是赚点小钱,旅游,洗脚,来得舒坦。 “你真打算帮于夫罗复国?” 王霁柳眉微皱,说道:“匈奴人之前虽说反叛,但今甚是安分。若帮于夫罗复国,虽能帮夫君一时,但日后又恐为祸。” 张虞伸了伸手,示意王霁躺到他怀里。而王霁倒很顺从,顺势盘腿,头枕到张虞的肩膀上。 张虞搂住王霁微肉的腰肢,笑道:“匈奴属国不可乎?” “何意?” 张虞将手透过衣裳,抚摸着温热的肉,说道:“我虽答应帮于夫罗复国,但我从未答应将匈奴交于他掌管。” “那夫君欲让何人为单于?”王霁问道。 见王霁今时琢磨不透,张虞摇头而笑,说道:“任你聪慧,今怎不明白我之用意。” “待匈奴诸部降服,我便将于夫罗扣留于晋阳。之后册封匈奴归降新老贵族,增设都尉府管辖,效马邑都尉府事。”张虞说道。 “这倒是好方法!” 王霁点了点头,说道:“但不知何人可以胜任?”张虞重拍王霁的丰臀,说道:“人事,我自有决断!” 有了张虞的拍臀提醒,王霁熄灭了插手人事调度的念头。 大舅子太多不是件好事,若妻妾热衷参与政治,怕是有潜在的政治风险。而今张虞愿意与王霁参与政治,但不代表能允许她过分参与。 成熟的政治家需有能理性看待感情的能力! “按得不错!” 侍女按到张虞脚上的爽点,张虞忍不住说了声。因顾忌王霁在身侧,侍女倒不敢有热烈回应,仅轻轻应了声。 少许,侍女帮张虞洗完脚,便端着木盆而退。 望着扭动的身姿,张虞问道:“叫何姓名?” “怎么?瞧上了?” “看得惹人怜爱!” “那过些天,让她来陪你!” 王霁撑起身子,因衣带被解,露出一片雪白,轻声说道:“按辈分,她要唤我姑姑。” “那今让先让我尝尝姑姑的味道!” 张虞将王霁揽入怀中。 商贾仅是商贾,与古代君王相比权利,几乎是被碾压的存在。仅张虞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便能享受到他所想之事。 当权利达到巅峰,难怪会迷人心智,毕竟人性便是如此。若想成为明君,更重要的是和自己心性做斗争! —— “内兄数百里奔波,当多有辛劳。” 张虞将哭得不停的佛狸交于阿剌海,随后至外堂坐下。因无外人,张虞便以内兄称于夫罗。 于夫罗坐到榻上,笑道:“看自家孩子,谈不上辛苦。倒是君侯奔波一年,下并州,据河内,当真令人钦佩!” 张虞为于夫罗倒酒,笑道:“佛狸为两家之子,我不在时,劳兄常来探望!” “好说!” 于夫罗之前无功而归后,得知张虞回到晋阳,于是与刘和一同到晋阳。今以看望外甥为由头,前来拜见张虞。 对自家妹妹能为张虞生个男孩,于夫罗自是欢喜。毕竟以张虞如日中天的势头,日后的前途必是贵不可言。那么家族能否兴盛,或是说更进一步,或许就要靠张虞了。 二人小酌一杯酒,于夫罗按捺不住心情,问道:“君侯可记得去年誓言否?” “自然记得!” 张虞笑道:“当初我与兄长有盟,言待我下并州,将出兵助兄长复国。” 见张虞无意反悔,于夫罗顿时长出了口气,说道:“那不知君侯欲何时为我匈奴复国?” 张虞沉吟良久,说道:“待明岁兵马可用之时,不出意外,约会在夏秋出兵。” 闻言,于夫罗大为欣喜,说道:“既然如此,在下恭候君侯出兵。今在此拜谢君侯!” “不急!” 张虞拉住欲行礼的于夫罗,问道:“不知我为兄长复国,兄长欲如何待我?” 于夫罗蹙眉微思,小心问道:“不知君侯所求?” “若君侯有志天下,我愿率国人为君侯驱使!” 张虞斟酌用词,说道:“是何名目,是何身份?” 于夫罗渐摸清张虞问话之意,说道:“匈奴自依附于君侯,君侯在并州一时,我匈奴便为君侯效力。” 张虞自是不满足此等条件,遂是沉默不语。 见张虞许久不答,于夫罗心中微沉,念及自己在匈奴诸部中的声望微弱,除了依靠张虞外,自己本部将无法统治的匈奴。 经于夫罗一番思考,说道:“不知如本朝故事如何?君侯都护匈奴诸部,而单于更替册封之事,皆需遵从君侯号令。我能出任单于,恢复我部声威便可!” 此回答虽是于夫罗自以为开出最诚恳的条件,然张虞却不满足于此。而是希望如他与王霁所言,彻底掌控匈奴部。 张虞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樽,徐徐说道:“孤与兄长有姻亲关系,故兄长如此言语,孤深感欣慰。然孤忧兄长本族威望衰弱,难以大治群下。故如能降服诸部,孤意深治诸部,兄长以为如何?” 考虑到阿剌海的关系,张虞不愿在降服匈奴之后,与于夫罗撕破脸皮,强行将他囚禁于晋阳。况如能事先谈好规矩,说不准还能得到于夫罗的帮助。 听着张虞的索求,于夫罗沉默下来。如果让张虞监管匈奴诸部,岂不是他将单于的治下权让于张虞。今后他虽为单于,但却仅能都督本部,单于之号将有名而无实。 “君侯欲如何治理匈奴?”于夫罗问道。 “上呈户籍,接管刑罚,民众缴赋。”张虞说道。 见于夫罗今下不语,张虞倒不愿逼太狠。 张虞笑了笑,缓和气氛说道:“闲聊之语,兄长可先行斟酌。若有不同之见,不妨日后再行商议!” “容我思量一番!” (本章完) 第208章 盘点家底 第208章 盘点家底 回到晋阳之后,张虞基本处于一种半休假状态。 数月不知肉味,在新年前后的一个月时间里,张虞狠狠放纵了一把,将妻妾雨露均沾一轮,就看今年谁怀上娃娃了。 而在造娃之余,张虞则就盘算如何扩充兵马,以及挑选哪些将领升迁。 “马邑都尉府下辖18000家,其中汉人约4300家,胡人13700家;雁门25600户,郡兵4520人。” 钟繇指着北疆二郡的户籍,说道:“府郡合计有43600户,依照四户抽一丁而计,兵马可出10900人。雁门郡可出兵6400人,马邑府可出兵4500人。” “不计西河户籍,今太原郡有户51734,上党郡有户40800,河内郡有43500户。三郡户籍合有136034户,若依四户抽一丁而计,服兵役者有34000人。故倾州相争之时,可出兵四万五千人,甚至可达五万之众。” 今钟繇重算户籍,共为张虞算出五万步骑的数据,倒是让张虞多有惊奇。从前年千人入上党,至今时几近达成钟繇当初的设想,合三晋之地,带甲五万,以此争锋天下,谁能敌之? “若真能举五万之众,以顾关西、河北。今中原诸雄,除董卓需畏,袁绍、公孙瓒、刘岱之流不足为惧!”郭图笑道。 钟繇捋须说道:“中原州郡户籍殷实众多,诸雄互相征伐,其所用之兵,多徒众而少甲士。今若征调五万之众出征,不过为乌合之众,尚不及两万甲兵骁士。” 张辽深以为然,说道:“百骑破千人,千骑卷万人,兵马不在多而在精。况我州郡新迁百姓众多,不宜调发众人,荒废农事。以当让老弱耕作,为军转运军需;精壮习兵,随君侯出兵远征!” 说着,张辽拱手说道:“故以辽之见,今不如从五万人中拣选精壮,以千人为校,五校为一军,混编步骑。” “张都尉之语,为良将之见!” 辛毗说道:“君侯自太原整军以来,常自将兵马出征,或两、三千,或四、五千,昔争霸州郡有余,但若与董卓、袁绍、公孙瓒、刘岱之流争雄,当拣选精锐。” “拣选精锐不够!” 郭图摇了摇头,说道:“昔赵奢与田单论兵,田单言三万甲士可霸天下,然赵奢却以为非十万,乃至二十万兵方能安天下。” “此乃王道与霸道之别!” 张虞心有感触,说道:“田单求霸,故曰能有三万精壮之兵,则能威慑天下。然自七国并立,三万甲士虽能胜一时,但不能兼并郡国,故赵奢言二十万兵安天下。” “今并州诸郡看似可调兵五万,但不及田单口中三万甲士,更不及赵奢所言二十万兵,其中能战者不足万人。” 赵奢与田单之间的论兵,二人之所以有不同的见解,本质在于二人出发点不同。田单求能赢下战役,助国成就春秋五霸之基业;然赵奢已看出时代变了,他不仅是要击败敌人,更要打灭国战。 二者之间不是对立,而是层次递进的关系。一个国家需先要有三万能打的士兵,去打赢能赢的战役,才能去规划二十万大军的编制。 明末时,崇祯与吴襄关于辽东兵马之间有过深入的探讨,崇祯问吴襄辽东兵马是否真有八万,吴襄则言虽有八万之额,兵马实际才三万;崇祯由是再问三万兵马是否为骁勇之士,吴襄惭愧而答,言真正能打的人仅三千人。 而女真方面,由努尔哈赤、皇太极所建立的女真八旗,在没有汉军旗的情况下,蒙满八旗甲士仅四万人。吸纳汉军火器军万人,才达到五万人的水准。 至于赵奢口中的二十万人安天下,非是要求二十万人皆为精兵,而是需要为精兵配备辅兵,负责围城、维持治安、护卫粮草等一系列之事。 故显而易见之事,张虞今下最关键的任务,不是说将编练五万人,而是从五万人中选出精壮之士,练出一支能打胜仗的铁军,为他尽可能占领疆域,之后再有二十万兵马,为他荡平天下。 见张虞已有主意,郭图问道:“今并州新民众多,敢问君侯,今需精选多少兵马?” 张虞瞧着案牍上的户籍数据,说道:“并州诸郡户籍相合,约有十八万户,人口近有百万之众。百口抽一丁,甲兵万人,不伤农事。然今大争之世,其兵马不可少。” “故以孤之见,可从四万五千兵马中拣选两万之众,两万分二十校,五校为一军,命以番号,混编步骑,或委主将,或委督军。余者两万五千人镇守县邑,都试操练,上供勇士。” “两万步骑可行!” 钟繇微微颔首,说道:“君侯率两万人出征,则以两三万人留守,辅以征调民夫,为大军转运粮草。若有贼人趁虚用兵,州中尚有兵马可御。” 能调多少兵,不代表出征用多少兵。维护治安,护送粮草,凡有涉及军事的各方面都是需要人手。 “不知四军如何组建?”张辽问道。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各郡先建郡兵,再从郡兵中挑选精壮成军。北疆府郡混编一军,以云中为号;河内、上党、太原三郡则各成一军,分别以河阳、高平、护国三军为号。” “云中军屯马邑、河阳军屯野王、高平军屯壶关、护国军屯晋阳。护国军由吕范代我都督,中郎将张辽统高平军,云中军由中郎将郦嵩统率,中郎将张杨统河阳军。” “至于下属都尉、校尉,待我一一考核、委任。” 张虞环顾堂内文武,问道:“不知诸子可有异议?” 众人倒无异议,仅是多有看向吕范,没想到吕范能超越郝昭,代张虞执掌护国军的将领。毕竟郝昭跟随张虞已有十年,论亲近之关系,肯定是郝昭更能得张虞信任。 其实吕范之所以能后来居上,赢得张虞的信任,与吕范主动请缨出任督军,以及为张虞请到卢植有很大关系。故张虞此番才越级提拔吕范,代他执掌护国军。 而郝昭的话,依旧深得张虞信任。今被拜为都尉,统率两千步骑,为张杨副将。 另外许褚、高顺为都尉,从属于护国军,之前投奔张虞的赵云,被接替张辽统率甲骑,并领千骑,亦属于护国军。 护国军与河阳、高平二郡情况一样,五千步骑中四千步卒,一千骑卒,步骑比在4:1;而云中军例外,因临近边塞之故,胡人兵马颇多,其步骑比能有3:2,或是五五分。 四军中的步兵虽被称为步卒,但张虞却打算能否为单人配一驮马或是橐驼,以提高军队的运载能力,及快速行军的能力。而弓箭不用多说,张虞决意一人一弓。 仅从四军的装备配置上看,张虞完全是奔着精锐兵马的模板去打造。故四军如能形成战斗力,北方诸侯中能为张虞对手者,将少之又少。 见众人对人事无异议,张虞从案几上抽出一张巾帛,让人交到钟繇手上。 “元常,一军五千人,其所需兵械尽在帛上,不知能否凑齐四军用度?”张虞问道。 “弓一张,弓弦三根,矢三十支,驮马或是橐驼一匹,环首刀一把,长矛一杆,另有绳索、匕首、斧头……十人中披甲者六人。” 看着张虞为单兵标配的兵甲,钟繇不禁倒吸口凉气。 十分弓,十分马,六分甲。以两万人计算,便是一万两千副甲,一万五千匹驮马或橐驼,两万张弓,六万张弦,六十万根箭。 这般豪华的装备,怕不是只有禁军才会这般配备,今下怎能拿得出来? 钟繇苦笑说道:“君侯,并州兵库中,弓弩或许有两万张,长矛两万杆不成问题,余者之物需筹备。但马与甲胄二物实在紧缺,难以做到君侯所求。” “二物中,因并州临近边塞,马或许能勉强凑出,但甲胄实在困难。今需广募铁匠铸造兵甲,而其所费时间之长,至少一两年之久,才能为君侯凑满所需甲胄。” 因知晓甲胄铸造费时费力,张虞安抚说道:“我已授并州治政之权于卿,今一切由元常规划。可先为护国军凑满甲兵,再为云中、高平二军,河阳军可末之。” 河阳军因临近中原,其军以守备河内为先,必要时才会随张虞出征,故可最后供给甲、马。而护国军因是有陷阵营的底子,所需补充的物资倒是不多,关键是云中、高平二军。 见张虞这般言语,钟繇起身行礼,承诺说道:“各郡自有工匠,今可让各郡自备甲胄。而繇让太原铸造铁甲,以来供给三军锐士。诸郡并力而行,力求年末为君侯凑齐四军所需器械。” “善!” 见钟繇如此保证,倒是让张虞安心不少。 随着时间来到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天下纷争的形势必然会继续加剧。 盘踞在陕北高原上的匈奴,在河北恶斗的袁绍、公孙瓒,以及关中的董卓,将是自己出兵的方向。 而今年的功绩能否漂亮,就看今下的扩军工作情况。若是兵马可用,自己西征匈奴,东稳河北,怕是不成问题! (本章完) 第209章 天子非亡国之君 第209章 天子非亡国之君 “咳咳!” 卢植咳嗽几声,说道:“天下纷争混乱,济安能记得老夫,并遣贤士驾车邀我至晋阳居住,老夫当感激不尽。” 卢植与张虞的交际很少,仅在张虞出任禁军校尉时,卢植作为尚书,与张虞有公务上的往来。之后张虞因在外出兵讨贼,卢植几乎没怎么和张虞联络。 卢植到上谷隐居,本以为学生公孙瓒会厚待自己,然不料公孙瓒根本没鸟他。而今以重礼迎他之人,反而是仅有数面之缘的张虞。 张虞神情谦和,拱手说道:“卢公为今世大儒,我朝之重臣,国家垂危之际,公抗衡董卓而出走,虞钦佩不已。” 闻言,卢植叹了口气,说道:“言语冲撞,匹夫之勇,不值效仿!” 说着,卢植问道:“不知济安欲何时起兵讨董?” 吕范能把卢植忽悠到晋阳,除了吕范能说会道外,关键是吕范透露张虞有意起兵讨董,今因无把握成事,便欲请卢植到并州,一同谋划起兵事宜。 卢植为涿县人,在上谷隐居,有躲避董卓追杀之念,亦是想离家乡近些。今正是听了张虞讨董之事,这才千里迢迢到晋阳。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卢公,虞初安并州,兵马正在筹备。董卓手上有强兵数万,合老弱有十万之众,不可力敌。故虞联络朝野诸公,欲行内外呼应之事,两路兵马齐征关中。” “哦?” 卢植面露好奇,问道:“不知济安与谁联合?” 张虞厚着脸皮,说道:“王司徒为我妻子叔父,今他在朝中招揽义士。另有车骑将军朱公伟,我与他谋划用兵,他屯兵于中牟,从函谷入关中;而我余从太原起兵,下河东,兵入关中。” 张虞当真是说谎话不脸红,他都是被动选择,而非主动联络。若不是朱儁来找张虞要兵、粮,张虞根本不会想着和朱儁联手讨董。 “好啊!” 卢植兴奋而拍大腿,说道:“我本以为袁绍有讨贼之念,不料其名托讨贼,意在兼并冀州。今观天下,唯有济安与公伟有匡扶社稷之心。惜我年事已高,身体日沉,不能随军出征!” 张虞亲自为卢植倒酒,笑道:“卢公今尚能饮酒半石,何言身体日沉!” “我与济安年岁相仿时,我能饮酒一石,今年岁大了,已不复当年酒量。”卢植感慨道。 “不知济安欲何时用兵?”卢植关心问道。 张虞说道:“今王司徒尚未有消息传来,虞暂不敢动武。” “那济安往后有何打算?”卢植问道。 张虞沉吟半响,说道:“自永和羌乱以来,羌胡盘踞河南地,上郡、西河、北地相继南迁,昔塞上富饶之所,被东羌与匈奴所据。朝廷自顾不暇,难以统管。数年前,匈奴攻杀单于,起兵反叛,虞侥幸退之。” “故入关讨贼之前,虞欲西征匈奴,清平胡乡,拯救汉民,渐复郡县。” “恢复河南地?” 闻言,卢植微愣了下,说道:“官府迁民南下,历经多年战乱,恐河南地已无汉民,遍地为羌胡种,恐事难成尔!” 张虞握腕而叹,说道:“河南地,秦王灭六国而据之,后虽被匈奴所据。但世宗皇帝令卫青收复,为我汉土已有三百年之久,今朝沦陷于胡人之手!” “虞每读史书,无不为之惋惜,叹朝廷怎忍弃祖宗之业而不顾。今我初有兵马,讨董尚有不足,然今西征匈奴,尚有余力。” 卢植神情肃然,说道:“若济安令匈奴臣服于汉室,必能令天下侧目。” “关东诸州郡,群豪互相征伐,兼并郡县城邑,乃贼子之所为。若收复故土,讨降羌胡,当能让天子心悦。及南迎天子车驾,则济安有再造汉室之伟业。” 张虞口中的河南地,即后世的鄂尔多斯高原以及陕北高原,因位居黄河‘几’字型的南岸,故以河南地称之。而汉朝的北地、上、西河三郡的建制便在河南地,从西向东分布。 三郡在东汉中后期便因羌乱被打烂了,郡治不断南迁,以至于收缩到关中边缘。因汉民大量南逃,三郡人口早已不复西汉时期几十万之众。 今想恢复三郡无疑是痴人说梦,故张虞所为倒是简单,出兵打服匈奴,将河南地中最大的一股势力控制住,先恢复西河郡。而上、北地二郡的恢复估计要到关西平定,且张虞有余力才能恢复部分的县城。 “恐需劳卢公指点!”张虞笑道。 “济安若有所求,可遣人前来知会。”卢植豪爽说道。 见卢植这般言语,张虞总算暴露此行拜访目的,说道:“卢公为当世大儒,并州自郭有道之后,再无出世之大家。虞恳请公能否开学授经,教化我并州士民。” 卢植思虑了下,说道:“讲课授经,倒非难事。仅是近来身体不便,难以精讲授学。” “我闻公曾授学讲经,不知可有得意门生,今可邀他前来,代公传授经学,而公出面指点疑难。”张虞说道。 “得意门生?”卢植回忆良久,说道:“涿郡高诱品学兼优,通读《孟子》《孝经》《淮南子》等儒经,更是遍访名师,为幽州少有之学士。若高诱至晋阳,倒是能为我分忧不少。” “劳公书信一封,虞遣人驱车迎之。”张虞说道。 “善!” 其实卢植讲不讲课,对张虞而言无所谓,他所看重的不过是卢植的招牌。然以卢植的性子,他是容忍不了当吉祥物,成为张虞的政治工具。而今让学生高诱到太原,帮卢植讲课授经,岂不两全其美。 拜会完卢植,张虞回到晋阳,则抽空与刘和见了一面。 “和拜见君侯!” 因有刘虞的教导,刘和行举得当,加之外表浑圆,甚是讨喜。 “坐!” 张虞邀刘和坐下,笑道:“州府事烦,虞饱受案牍之劳,今让侍中久等多日,耽搁君回幽州脚程。” “无事!” 刘和笑呵呵,说道:“今大雪封路,出行不便。我欲在晋阳多待上几日,等大雪消融,再行归燕。” 张虞与刘和闲聊了下,便切到正事上。 “君从长安而归,不知可是天子有口谕转告大司马?”张虞问道。 因知道并州与幽州为盟友关系,刘和倒没隐瞒,坦白说道:“陛下思念雒阳,有东归之心,故命和潜行出京,联络关东义士,看能否兴兵讨董,迎天子于雒阳。” “天子岁数几何?”张虞忽然问道。 刘和思索了下,说道:“虚岁十二!” 张虞感慨说道:“先帝驾崩时,天子不满十岁,便天性聪慧,惹人怜爱。今虚岁十二,便知寻觅忠臣,匡扶国难,实属难得,乃天下之幸。” 刘和深以为然,说道:“陛下年少好学,常能举一而知三,晓利弊之事,有明君之风。” 刘协算是所有亡国皇帝里最倒霉的,历代亡国皇帝很多是折腾一番才亡国。而刘协从登基开始,便被董卓控制,再被郭李二人争夺,后面被曹操所控制,最终将皇位禅让与曹丕。 刘协非亡国之君,亡国之君或在灵帝。 张虞说道:“陛下既有东归雒阳之念,我与大司马将必倾力救驾。” “劳君侯了!” 说着,刘和迟疑了下,说道:“陛下因王司徒迎合董卓言行而疑之,不料王司徒竟韬光养晦,蓄谋董卓,倒是让陛下错怪了!” 王允为了成功诛董,其所执行之事无不是为董卓考虑。而董卓见王允如此识趣,一直忠心为他效力,虽略有猜忌,但依旧是引为心腹。而王允因谄媚董卓,倒是让不少人鄙夷,其中便有刘协。 张虞感叹说道:“王司徒为诛董卓,忍辱负重,不负汉室!” “然也!” 刘和说道:“待和归燕,便恭候君侯书信。及令号一发,大司马必出兵助之。” “善!” 张虞沉吟少许,提醒说道:“大司马为幽州牧,理应执掌幽州大小军政之事,然大司马却将军务委托于公孙瓒。公孙瓒今率幽州之兵逞凶于河北,此是为恶虎。” “故以我之见,君回到幽州,当尽量招募兵马,为大司马掌军,以免恶虎噬人,而君无力相抗。” “多谢君侯提醒,我当回禀我父!”刘和感激道。 公孙瓒之所以能在乱世前掌握那么多的兵马,根本在于刘虞的提拔。 刘虞上台之后,解决了乌桓之乱,裁撤幽州大量兵马,仅留下精兵万人。而因公孙瓒武力出众,勤勉做事,刘虞便将精兵万人授予公孙瓒。而公孙瓒凭借这股兵马,在幽州境内一家独大,成为仅次于刘虞的二号人物。 因提拔之故,刘虞可算作公孙瓒的恩主,而公孙瓒受限于这层关系,倒是对刘虞恭敬。但恭敬归恭敬,在乱世开启之后,为了他的霸业,公孙瓒不顾刘虞的反对,强行与袁绍开战。 到现在为止,刘虞与公孙瓒矛盾渐渐凸显,不仅是碍于手上没兵,另外对公孙瓒还抱有幻想,因而才没和公孙瓒翻脸。 而公孙瓒至今不与刘虞撕破脸皮,除了考虑到刘虞的名声崇高外,他还需要刘虞为他提供兵粮。毕竟幽州属于刘虞,郡县长官听刘虞的政令,而非他公孙瓒的话! (本章完) 第210章 公孙瓒打得什么仗啊? 第210章 公孙瓒打得什么仗啊? 公元192年,初平三年,二月。 大陵城南,浓烟滚滚,铸造声铿锵作响。 张虞领着州吏巡视冶炼兵器的工官,因工坊内温度甚高,张虞不由扯了衣领。 “大陵工官有多少工匠,能制多少甲胄、兵器?”张虞问道。 护工郭钧弓着身子,说道:“禀君侯,大陵工官本受大司农所督,因并州临近边塞,各类工匠上千余人,必要时能征召周遭百姓帮衬。” “依大陵工官现状,刀、斧一岁能各出五千多把。至于弓弩若前年有所准备,当年制作弓弩至少能有三千多张。至于甲胄,铁甲一副需费三个月,前后经二十余人,故若是倾力铸造铁甲,一年能制作两千多领。” “元常,大陵工官规模为并州诸郡工官之首,今竭力铸造铁甲,仅能交付两千领,纵加上诸郡工官倾力铸甲,离一万两千领之数亦相差甚远。”张虞望着制作甲胄的流水线作业,说道。 钟繇说道:“在下已将流民中工匠及其家眷迁至汾水新城,再设晋阳工官,为大军铸造兵、甲,竭力为大军供应甲胄。” 说着,钟繇拾起已冷却的鳞片,说道:“鳞甲少则有数百上千片,多则两三千片。鳞片若是齐全,皮绳连缀,熟练者两三日能成一甲。故锻甲之重,在于锻造鳞片。” “今我欲让晋阳工官全力铸造鳞片,由善手工妇人连缀鳞片,料想至岁末,或许能有一千多领铁甲。河阳军怕是供给不上,让高平、云中二军大部配备甲胄,应不成问题。” 张虞把玩着手中鳞片,努力想起了前世参观甲胄博物馆中的布面甲。 布面甲起源于唐,而后被蒙元沿用,明朝将布面甲发扬光大,并将甲融合进去,形成具有保暖能力的布面甲。 当然了,同时代的火器的发展,也是推动布面甲取代扎甲的关键因素。 而明朝之所以大面积推广布面甲,其本质在于布面甲比扎甲(鳞甲)便宜,其铸造技术不高,诸如蒙古、女真等少数民族都能铸造,利于快速制作推广。 为何布面甲比扎甲便宜呢? 其根本在于鳞片数目上,甲胄本质由鳞片堆积而成,因连缀工艺不同,以及形状不同,因而才有不同种类的区分。 如扎甲由细条鳞片串接而成,而布面甲则是将甲片固定在布料上。二者成甲的方式不同,导致了成甲片数的差距。如鳞型重甲的甲片大概接近三千片,而布面甲的甲片才五百多片。 不谈甲片大小问题,甲片数目相差了六倍之多,虽然导致了布面甲的防护力弱些,但考虑节省的时间,节省的成本,以换高比例的披甲率,似乎不是件不能接受之事。 “君侯!” 郭图见张虞把玩甲片而陷入沉思,出声说道:“今可要去巡视下制弓司?” “不急!” 张虞收敛思绪,笑道:“今为制作甲胄,元常当费了不少心思。” 说着,张虞看向钟繇、郭钧二人,说道:“我今思得新式甲胄,今若能锻造而成,或许能节省不少功夫。” “请君侯指点!” “来人拿巾帛来!” “诺!” 张虞顾不上手脏,从地上捡起一块木炭,在巾帛上画上几道横竖线,说道:“诸子且看,今若能将甲片铆钉或缝制于布上,而不用皮绳扎连,甲片则能锻造大些,……成甲时所用甲片当少于鳞甲,岂不能节省时间?” “嘶~” 闻言,郭护工先是倒吸了口凉气,而后神情欣喜,拱手说道:“此甲以布为连,胸背用大片遮之,唯有肩、臂需用小片,如此制作甲胄当比鳞甲更省时省力。” 张虞笑眯眯,说道:“不仅于此,作战时甲片破损,维修时撤去甲片,更换上新甲便能继续使用。” 钟繇点了点头,赞叹道:“君侯巧思,鳞片层叠堆积而为甲,工艺复杂繁琐。今用大片代之,令工匠锻造使其坚固,铆钉于布面上则能为甲,将节省大量人力。” 高顺盯着巾帛上的横竖线,沉吟说道:“工艺虽说简单,甲片也少上许多,然因无鳞片重叠遮蔽,仅凭单层铁片,怕防护会弱上些。” “可让铁匠锻数百锤,使之十分坚固,此般防护虽不及鳞甲,但却省出功夫能制作甲裙,遮蔽双腿、裆部,令其为全甲。”郭钧倒是聪明,能举一反三。 高顺别无言语,汉代的军队中除了锐士与重骑外,许多士卒的甲胄仅能保护上半身,有些甚至没有臂甲。 而如郭钧所说布面甲的防护力不如铁甲,但是因布而成甲,将能增加防御面积,则也是变相增强了披甲率,以硬度换保护面积。 “有得有失!”张虞看得很开,说道:“布面甲可以绢、麻、锦为衣,甚至能将甲片铆钉于皮甲上。今后用兵,冬时可在甲内穿冬衣,夏时可穿夏服,倒是能便捷不少。” 布面甲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如蒙古人西征时为了强化防护力,在皮甲内部铆钉上甲片,披皮铁两层铠作战。 至于其防御水平,弱是比鳞甲弱,但应付冷兵器时期的烈度战争纯粹够用。以明日之间的朝鲜战争为例,日军用太刀砍不破布面甲,甚至用随身携带的短刀都捅不进布面甲。 以至于战场上,经常能看见明军身中数箭,甚至十余箭在搏杀,人人皆为赵子龙,直到日军用火铳轰打才将明军杀死。 当然了,汉代的锻造技术不及明,但应付同时代冷兵器下的对手,布面甲没任何问题。 在张虞的吩咐下,郭钧便安排人制作布面甲的试验品。若能通过验收,并州诸郡的工官将会改制布面甲,以便快速提高军队的披甲率。 在视察完甲胄制作之后,张虞陆续视察了制弓、锻刀的工坊,这才从大陵返回晋阳。 打仗涉及的事太多,今张虞虽将后勤工作交于钟繇,但不代表张虞真的不管,毕竟君臣的身份不同,巡视之后所带来的效果也会不同。 回到晋阳不久,张虞便收到张燕派人传来关于河北局势的消息。 “公孙瓒打的什么仗啊?” 张虞瞧了几眼书信,便忍不住吐槽。 “莫非公孙瓒大败于袁绍?”郭图幸灾乐祸道。 “何止大败于袁绍,简直是惨败!” 张虞将书信交于众人浏览,说道:“公孙瓒于界桥之惨败,诸将务必吸取教训,怎敢用骑兵冲击披甲步卒!” 前世张虞虽听过界桥之战,但却不知道公孙瓒具体战损,而今亲身听闻,让张虞不得不为之感叹,公孙瓒简直在糟蹋士兵。 公孙瓒在击败青州黄巾之后,步卒有两万多人,骑兵有万骑,兵马合计三万多人。袁绍步骑相加才两万人,其中骑卒才两三千人,袁绍兵马少于公孙瓒,更别说公孙瓒有精锐的白马义从。故公孙瓒若正常用兵,其优势大于袁绍。 可惜公孙瓒实在轻视袁绍,将袁绍手下的士兵视同青州黄巾。两军在列阵之后,公孙瓒欺负麴义手下兵少,直接派出骑兵冲击。然麴义在军阵中伏以千弩,直接将公孙瓒的骑兵射爆。 公孙瓒骑兵溃败,袁绍直接全军压上,受溃骑冲击,公孙瓒兵败而走,冀州刺史严纲被斩。袁绍斩甲首千余级,俘虏杂兵众多,而麴义一直追击到公孙瓒的营寨,攻破其牙门大寨,后续因袁绍被围,诸将才回兵解围。 “太轻敌了!” 许褚蹙眉说道:“公孙瓒怎能如此用兵?” 高顺神情严肃,说道:“依袁绍用兵布置,公孙瓒当遣步卒上前,骑卒压两翼,先溃其骑卒,再夹击步卒,以稳妥之势用兵,袁绍必被公孙瓒所败!” 赵云苦笑连连,他在投张虞之前,有考虑过投效公孙瓒。然今幸亏没投奔公孙瓒,用骑兵冲击结阵的步卒,唯有不知兵的人才能干得出来,而今唯有用‘轻敌’才能形容公孙瓒。 “公孙瓒强盛,今败于袁绍,当有利于河北局势平稳。”辛毗尚未看书信,说道。 “怕是不然!” 吕范指着书信,说道:“公孙瓒败于界桥,在袁绍追击下,逃亡入河间郡,途中向张燕求救,张燕遣杜长出击,不幸被袁绍所败。而今公孙瓒率兵撤至涿郡,袁绍遣崔巨业率兵围攻故安县。” “这~” 辛毗神情惊疑,凑到吕范身侧,才得知张燕写信于张虞的目的。因公孙瓒败得太惨,杜长又是兵败袁绍之手,故张燕今写信向张虞求援,希望张虞出手,以维持公孙瓒与袁绍之间的平衡。 “君侯,今下出兵否?” 辛毗看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张虞,问道。 “君侯,公孙瓒被袁绍追杀入幽州,今若让袁绍全取冀州,则君侯之图谋恐功亏一篑也!”钟繇说道。 张虞食指轻敲案几,若他没记错,公孙瓒在河北挺了许久。而今不知道是不是蝴蝶效应,公孙瓒竟被袁绍一击就溃,直接兵败逃亡回幽州。 张虞吐了浊气,说道:“出兵,然此次出兵不为征伐,意在平息袁、孙二人兵戈。” (本章完) 第211章 河北宪兵 第211章 河北宪兵 张虞本想着公孙瓒势大,另有张燕率黑山军在常山,能拖延袁绍的发展。故张虞今年打算向西发展,不想插手混乱的河北局势。 但不料公孙瓒拉了个大的,在界桥损兵折将,一路逃回幽州,连张燕所遣援兵都战败。 形势至此,考虑到公孙瓒手上尚有兵马,张虞不得不暂搁西讨匈奴的打算,需要出兵冀州,当一回河北宪兵,以让二人平息兵戈。若是去得晚,公孙瓒手上的兵被打没,怕不是什么都晚了。 且当是率兵远行操演,看下所拣选的精锐成色几何! “出兵河北作甚?” 王霁说道:“不是说先打匈奴,而后率兵讨董吗?” “袁绍有做大之势,今不得不出兵扼之,以维护冀州分裂之局势。”张虞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无奈说道。 “要不打下河北,借河北之势,以临中原。”王霁微思了下,说道。 “打河北,不是没考虑过!” 张虞迟疑几许,说道:“然袁绍与刘岱联合,曹操为其爪牙,今与之交手,轻易难分胜负。况公孙瓒虎视眈眈,恐他行黄雀在后之事。且若兵马折损太多,恐董卓有所动作。” 张虞不是没考虑先下河北,走袁绍的路,让袁绍无路可走。然河北形势复杂,张虞实在不想过早插手。 如果他与袁绍交战,与袁绍有姻亲之交的刘岱会视若无睹吗? 今公孙瓒伐袁绍,刘岱之所以没大动作,本质在于刘岱与公孙瓒、袁绍二人皆有姻亲之故,甚至刘岱未必没有图谋冀州的打算。 另外屯兵于东郡的曹操,必然会参加战斗。 若战事焦灼,他率兵马倾出,岂不是给董卓机会。虽说董卓今大志渐消,但他部下诸将还是能打。 且他与袁绍打得你死我活,怕不是会让公孙瓒得利,届时他将会深陷河北战事之中。 故出于以上种种原因,张虞必须坚定一条路走下去,即尽量避免河北出现强敌,即便要出现也要等他攻克关中,将并州与关中连成一片,效秦东出之策。 “罢了!” 王霁思考不出更好的方法,仅能说道:“夫君既出兵河北,但莫要深陷河北,贪图小利而忘大利,此是为争雄天下之禁忌。” “昔五国伐齐之后,赵东掠齐地,南下魏地,并与燕人结仇,惹河北三家厌烦。以至于长平之役时,魏、齐坐视不理,燕人落井下石。” 见王霁说话水平越来越高,张虞笑了笑,问道:“你若为赵王当有何展望?” 王霁美眸流转,说道:“助齐复国,取河间地。之后交好齐、魏,以图谋中山之势,图谋燕国之地,以消后顾之忧,再与秦对峙东西。” “夫人不为男儿身,当真是可惜了!”张虞多有感叹,深感王霁见识非凡。 “能辅夫君建功,亦不失为件桩美事!”王霁俏脸洋溢甜美的笑容,说道。 张虞将王霁揉入怀里,笑道:“得有贤妻,家宅兴平,我将无后顾之忧。” 王霁笑吟吟,说道:“夫君莫忘三首琴曲便成!” “不敢忘!” 张虞笑道:“我每下一城,便为夫人寻访琴曲。” 帮王霁找琴曲,乃是张虞早年与王霁约定之事。在这十年间,张虞虽时常忘记这件事,但想起之时,便会让人去寻访,仅是至今无果。 “红娘和素衣皆有身孕,夫君出征前当看望下,莫要让二人失望。”王霁想起家宅之事,叮嘱说道。 “记得!” 自从和妻妾的相处时间多了起来,今除了呼衍玉外,妻妾们皆有子嗣,故出征前需宠幸下呼衍玉,莫要让人失望。 临近出兵前夕,张虞除了安顿家宅之事,另一件事不敢忘,即接见从河内远道而来的士人杨俊。 杨俊,河内温县人,与司马氏为同乡。其在兵乱之后,与乡人躲避到嵩山山区。而杜畿听闻消息,便派人至嵩山山区邀士民至河内定居,杨俊便与千余家百姓北上投奔。 而杜畿见到杨俊之后,与之交谈深感其才华出众,便将其举荐至晋阳。 “俊拜见君侯!” 杨俊衣着朴素,面容清瘦,作揖而拜道。 “免礼,坐!” 张虞尽量表现出亲和神情,说道:“我闻季才为大儒边公(边让)弟子,不知擅政否?”杨俊说道:“俊虽为边公门人,但才学浅薄,比及司马子华,不敢言善理政,仅粗知政务。” “司马子华为何人?”张虞问道。 杨俊沉吟少许,说道:“禀君侯,司马子华为仆同乡世人,其名为司马芝,比及司马伯达虽名声不崇,但尤善实务。” 见杨俊谈及更多人,张虞耐着性子又问道:“不知司马伯达为何人?” “治书御史司马防之子司马朗,字伯达。比及赵君初虽谋略不及,但干练勤勉,有上卿之才华。”杨俊说道。 见杨俊举荐的河内士人愈发地多,张虞大喜不已,他占据河内郡之后,便想收几名杰出贤士,但一直无果,仅能匆匆征辟薛洪为郡长史。而今不料与杨俊谈话,竟连带出这么多人。 “试问赵君初为何人,不知才学如何?”张虞问道。 杨俊思虑一番,说道:“赵君初为河内温县人,其名为赵咨,名声不及司马朗,但谋略却胜一筹,君侯可征辟为吏。” “赵君初之后,君再无人可荐?”张虞笑眯眯道。 “河内贤士众多,仅是俊不知举荐何人?” 杨俊正色说道:“怀内山曜,汲县郭恭,修武张范等皆为贤士,仅是君侯居晋阳,而不能察河内俊杰。况论贤士,俊料并州中亦是俊杰遍布,仅是君侯不能细察。” 闻言,张虞没有生气,反而拍腿而笑,说道:“秀才所言甚是,孤不能细察治下诸郡贤人,以至于空叹无人可委。” “今闻卿之所言,孤已知君以何为长!” 张虞笑道:“卿比及司马郎、司马芝或不善治政,然识人却是有道。” 说着,张虞沉吟几许,说道:“孤欲拜卿为典书祭酒,为孤整肃州府人事,选拔州中俊杰,举荐州府贤吏于孤。不知卿可敢出任?” 人才选拔、举荐之事,张虞自己负责,出征在外时,重要的官职,钟繇会派人请示,一些非重要的官职由钟繇自委。 然今随着疆域辽阔,治下士民众多,张虞需要有体系化的人事制度。今杨俊虽说初入州府,但别开生面的自荐模式,让张虞耳目一新。 典书祭酒为张虞自创官职,直属于他。此官职谈不上大,但若发挥的好,能帮张虞发掘更多人才,则是人尽其才。若杨俊能帮张虞考核州府属吏,选拔出优秀人才,则是更好不过。 至于其他原因? 张虞需要考虑河内士人的感受,河内郡俊杰颇多,如果能让识人的杨俊为他所用,或许诸多河内俊杰将会到他麾下出仕。 杨俊作揖而拜,沉声说道:“君侯器重之恩,俊感激不尽,今怎敢不愿为君侯效力!” 张虞扶起杨俊,笑道:“司马朗、司马芝、赵咨三俊杰,望卿能写书信邀三人至晋阳,孤将一一委以重用。余者贤士,亦有劳卿与杜河内联络,看能否让州郡征辟为官。” 以上三人,张虞有听过名字者仅司马朗,余者二人不曾听过。然今在杨俊口中,三人能并驾齐驱,显然余者二人别有才华,仅是不出名而已。 “谨遵君侯之命!”杨俊说道。 “善!” 张虞麾下今有祁县王氏、博陵崔氏、阳曲郭氏、长社钟氏效力,士族的力量渐壮大,然今张虞还需要更多的士族为他效力。 士族档次高低,不在张君侯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能辅佐张君侯建功立业,众人所在家族皆能成为显赫士族。 士族所带来的不止是人才,更还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以及潜在的人口资源,尤其是张虞统治他们所在地区时,有了这些人的效力,张虞的统治根基才会牢固。 比如大陵工官护工郭钧,便是阳曲郭氏族人,莫要看大族上头的一两人,其郡县中官吏很多都是地方大族的支系子弟。 但士族的力量该限制还要限制,引入别地士族子弟,以钳制本地士族子弟腐化。另外不能放松对寒门子弟的提拔,必须利用好朝廷崩溃而带来的选官制崩溃的情况,将考试选人慢慢推广下去。 安排好一系列事情,张虞摆脱呼衍玉的温柔乡,遂率兵东出太行。 此番东出,共调护国、云中、高平三军一万五千步骑,其中步卒万余人,骑卒有四千余众。 云中军主将郦嵩,副将什翼;高平军主将张辽,副将为满宠。而代张虞执掌护国军的吕范,官职调整为都督三军军纪,许褚为军先锋,赵云负责斥候之事, 三军先至寿阳集结,之后从井陉出兵,与黑山军张燕汇合,观察形势,再出兵河北。 三月十五日,护国军先至寿阳,在此停留数日,等候余者二军。 三日后,随着郦嵩率部汇合,三军由是东出井陉,并在三月二十一日,与张燕于常山相遇。 (本章完) 第212章 兵出而河北惊 第212章 兵出而河北惊 三月,真定。 “君侯,公孙瓒虽说于界桥兵败,然幽州兵马雄壮。公孙瓒趁崔巨业撤兵之际,于巨马水大败崔巨业,斩首数千级,今率兵南掠冀州。” 张燕坐于交椅上,向张虞汇报今时的河北形势。 “公孙瓒能名扬河北,果有几分本事!” 张虞嘴角微扬,问道:“今公孙瓒手上尚有多少冀州郡县?” 张燕沉吟了少许,说道:“怕是不多,界桥是役之前,袁绍便已坐拥魏、赵、巨鹿、东、甘陵五郡。而今击败公孙瓒之后,袁绍遣大将崔巨业北上,而他率兵东进。” “崔巨业北上,中山、博陵二郡国遣人归降,故崔巨业得以兵围涿郡故安。袁绍率兵东进,降安平郡,应有取河间、渤海二郡之念。” “当下公孙瓒大败崔巨业,崔巨业撤回中山郡,虽不知公孙瓒能否重夺中山郡,但河间、渤海二郡应尚在公孙瓒手上。” 张虞沉吟了下,问道:“今下岂不是除常山、渤海、河间三郡国外,冀州其余郡尽被袁绍降服?” “说不准!” 张燕摇了摇头,说道:“袁绍曾为渤海太守,其于渤海县邑中应有旧部,但公孙范为渤海郡守,当会为公孙瓒拒守城郭。今消息混杂,燕尚不知渤海情形。” “袁绍好快的速度!” 郭图眉头微蹙,说道:“昔袁绍得韩馥之位时,仅有魏地一郡,而今便据有冀州大部郡国,并以东郡而控大河要害。” 张燕诉苦说道:“袁绍入主冀州,重用河北士人,自他击败公孙瓒,诸县传檄归降,皆喜迎袁绍。常山诸县多有士族与袁绍联络,今君侯若不扼之,则袁绍将独霸河北。” 袁绍能传檄而下河北诸县,虽有其名声高崇得人钦佩之故,更重要是拥有超强的资源整合能力。 袁绍依靠颍川士人为他游说韩馥,而待袁绍上位之后,为了稳固河北局势,袁绍却大力提拔在韩馥麾下郁郁不得志的河北文武,如审配、沮授、田丰、朱灵、张郃等人。 得益于重冀州士族的投效,让袁绍在两三月之间,凑出一支两、三万精兵,抵御公孙瓒的进攻。而今更能在击败公孙瓒之后,传檄降服诸县。 而公孙瓒幸亏有幽州作为依靠,虽在界桥遭遇大败,但尚有余力,凑出一支兵马卷土重来。不过今即便击败崔巨业,但也难改袁强而孙弱的局面。 除非公孙瓒能击败袁绍,重新夺回失去的冀州郡县! “君侯,今公孙瓒击败崔巨业,虽暂解涿郡之危,但渤海、河间之危难消。故以毗之见,公孙瓒为阻渤海被袁绍所取,必会率兵南下,寻机与袁绍再战。”辛毗说道。 “我也以为如此!” 郭图赞同说道:“渤海郡户籍殷实,人口多达百万之巨,为公孙瓒争雄冀州之根本。若渤海被袁绍所取,公孙瓒唯有撤回幽州。” 张虞盯着冀州舆图,在脑海中凭仅存的历史记忆,勾勒出公孙瓒在历史上的行动轨迹。 在界桥兵败之后,或许因袁绍帐下兵马杀至涿郡境内,刘虞为了阻止袁绍势力独霸河北,故为公孙瓒再提供兵粮,将崔巨业赶出幽州。 而公孙瓒在得胜之后,率兵南下解渤海之难,估计被袁绍击败,退出了河北争霸。之后公孙瓒袭杀刘虞,重据幽州诸郡,最终被袁绍消灭。 今局势很明显了,他必须为公孙瓒保住具有百万人之盛的渤海郡,要不然袁绍独据冀州,就会转头争夺青、并、幽三州。 魏郡人口虽说是冀州的治所,但人口并非最多,在巅峰时仅有七十万人左右,而经黄巾、黑山之乱,估计人口下滑不少。而渤海郡在巅峰之时,人口多达一百一十万,比并州人口还多,仅次于南阳、汝南、蜀三郡。 见张虞久久不语,张燕试探性问道:“君侯,今下当如何是好?” 张虞思虑片刻,看向张燕,问道:“今于毒、眭固二人可用否?” 张燕说道:“禀君侯,于、眭二人劫掠东郡,正与东郡太守曹操作战。不知君侯何意?” 张虞走至舆图前,指着邺城,说道:“邺城临近林虑,今袁绍挥兵东征,其都城必然空虚,若能让于、眭二人劫邺城,则必能让袁绍忧惧。” “君侯欲击邺城,以逼袁绍撤军,为公孙瓒解围?”张燕问道。 张虞抿了抿嘴,说道:“曹操在东郡,欲以此逼袁绍撤军,怕是不易。” 顿了顿,张虞问道:“我今麾下兵马一万五千骑,张兄不知能出多少兵马?” “留数千老弱守土,燕能出精壮万人!”张燕说道。 “善!” 张虞点头说道:“公则,让人放出风声,言我率兵三万屯常山。并探查公孙瓒与袁绍现今状况,待河北局势分明之时再行决断。” “诺!”自张虞屯兵于真定的消息传出,冀州诸郡大骇,留守邺城的审配得闻消息,快马汇报于滞留于安平郡内的袁绍。 四月,信都。 袁绍坐于榻上,以沮授、麹义为首的文武分坐于左右。 “禀明公,公孙瓒自击败崔巨业,率步骑穿河间郡南下,今已至渤海东光,与渤海太守公孙范所部汇合。”沮授说道。 麹义惋惜说道:“崔巨业非大将,率大军深入涿郡,却被公孙瓒率兵所破。若明公用我代之,我必能为明公整肃北幽、冀之间,怎会让公孙瓒卷土重来?今崔巨业兵败,令明公错失降服渤海之良机。” 袁绍瞥了眼麹义,心中顿生暗恼。 麹义自界桥击败公孙瓒,斩首冀州刺史严纪,行事作风愈发大胆。之前便请求率兵追击公孙瓒,自己考虑到忠诚关系,选崔巨业为自己率兵追击。而今麹义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崔巨业无能,谈及自己不用他统兵,不就是在说自己无识人之能吗? “咳!” 似乎察觉到袁绍的不满,沮授打断麹义的无脑之言,说道:“公孙瓒甲士千人被斩,军士被擒获者不下数千人。今公孙瓒虽能援引兵马前来据我,但其麾下兵马必不复往日之精壮。” “而明公降服乐平之士,招引中山之骑,麾下步骑之精锐已远胜公孙瓒。眼下若是再战,公孙瓒必非明公之敌。” 田丰说道:“沮君所言有理,公孙瓒勇而无谋,今引兵来战,必非明公之敌。以丰之见,今不如率兵东进,击破公孙,受降渤海、河间诸县;遣大将南下,为明公招抚青州诸郡。” 天下大乱前夕,青州刺史为焦和,他曾率兵西进讨董。然因他率兵离境之故,导致了青州诸郡空虚,令黄巾军反叛。而焦和因无军事才能,镇压不了黄巾叛乱,遂放弃官职逃往到袁绍麾下,导致了黄巾军在青州的壮大。 公孙瓒击败青州黄巾,但因插手时间较短,仅派了田楷、刘备控制平原,而青州余郡暂无人控制。故今袁绍率兵向东扩展,自然会顺势兼并青州。 “善!” 袁绍面容威仪,沉声说道:“我儿袁谭自幼随我征伐,功勋渐而显著,今可拜为青州都督,由他别领偏军入平原。” “至于刺史,今焦和已亡,不可无人治政,可让臧洪出任青州刺史,辅我儿入主青州……” 不待袁绍说完话,却见侍从脚步匆匆入内,说道:“邺城急报,审别驾来信言,张虞率兵东出井陉,今与张燕合兵三万,屯兵于常山真定,不知其意欲何为,仅恐并州兵马援助公孙瓒!”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脸色无不惊变,今公孙瓒引兵卷土重来,而张虞率兵出现于常山,怕不是窥视冀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许攸神情阴冷,说道:“明公,张虞必然是见魏郡空虚,遂率兵东出,欲夺取魏郡。或是公孙瓒书信与张虞,约他瓜分冀州。以攸之见,今需回军救援魏郡。” “说不准!” 田丰沉思说道:“若张虞有志魏郡,何不如率兵东出壶关,直击邺城?而是却从井陉入常山,让我军得知其用兵动向?” “故以丰之见,张虞或无图谋我邺城之念,亦或许非受公孙瓒所邀。” “呵?田君何出此言?” 许攸冷笑了下,说道:“张虞若志不在我,他为何出兵常山?” “这~” 田丰蹙眉而吟,不禁犯起了难。 见众人争执张虞的出兵缘由,袁绍愈发恼怒张虞所为。毕竟不管怎么说,张虞此番出兵大概率是冲着他前来。 沮授捋须而思,说道:“明公,张虞出兵意在冀州,今下不如稍退兵马于堂阳,命人出使张虞,询问其出兵意图。若张虞南取邺城,明公可效救赵而攻魏之策。邺城坚险,审君亲自驻守,张虞必不能拔之。而明公可北取常山,以解魏郡之困。” 袁绍克制情绪外露,神情如常,说道:“麹义率精锐三千守武邑,我今稍撤至堂阳。若公孙瓒来攻,则劳麹义为我固守城郭。” “末将遵命!”麹义大喜过望,起身领命。 “令荀谌出使张虞,为我探明张虞出兵用意!”袁绍吩咐道:“若张虞有意攻我,则我当先败张虞,再破公孙瓒。” “君侯英明!”众人齐声道。 (本章完) 第213章 和解罢兵 第213章 和解罢兵 四月,因张虞屯兵常山,导致河北局势变化。袁绍留麹义守武邑,率兵撤至阳堂;公孙瓒趁机进驻观津,欲围武邑。 除此之外,袁绍遣荀谌出使张虞,欲安抚张虞,以便他解决公孙瓒;而公孙瓒为了得到张虞的支持,遂派刘备出使。 张虞得知公孙瓒与袁绍二人屯兵于安平郡中,遂沿着巨鹿而进军,经下曲阳,往东南斜行一百五十里至上博。 得闻张虞忽然行至上博,荀谌、刘备二人先后至营寨。 “君侯!” 刘备神情严肃,拱手说道:“袁绍假借讨董之名,实则兼并州郡。先因贪图钱财,残害高焉、姚贡二人;后言而无信,迫害原州牧韩馥。今公孙将军兴兵讨贼,望能得君侯援助,夹击袁绍,共分冀州诸郡。” “公孙将军据中山、博陵、河间、安平、渤海五郡,而余者魏、赵、巨鹿、甘陵愿分与君侯,以成两家之好。” 张虞将公孙瓒的书信放下,笑道:“玄德与我有旧,怎能为公孙伯珪而欺我?” “今将袁绍所据郡国尽归于我,怕不是为二虎竞食之策?” 刘备神情尴尬,深感张虞不是一般的精明,不好让人忽悠。 他出使之前,公孙瓒贪图冀州郡土,即便形势于他不利,但他也想占大便宜。故公孙瓒想了个馊主意,便是与张虞合军,击败兵强马壮的袁绍,之后便让张虞去啃袁绍所占领的郡国。 公孙瓒则行黄雀捕螳螂之事,趁张虞与袁绍打得筋疲力尽之时,出兵直接吞并余者冀州诸郡,达到全据河北的目的。而如此浅薄的计策,张虞怎可能看不出来? 刘备沉吟了下,试图挽回说道:“公孙将军无意欺瞒君侯,若君侯愿与我军合兵,共击袁绍。公孙将军愿将中山郡让于君侯,以示其诚心联盟。” 张虞将书信轻掷于案几上,沉声说道:“我此番出兵有意为公孙瓒解围,而今公孙瓒竟让玄德使计欺我,不畏我助袁乎?” 见状,刘备赶忙致歉说道:“非备有意欺瞒君侯,而因奉公孙将军之令出使君侯。今公孙将军恐君侯助袁绍,而不助幽州,故令备以瓜分冀州为语,让君侯出兵。然今闻君侯有意为公孙将军解围,试问君侯欲如何解困?” 张虞神情故作惆怅,说道:“今天子蒙尘,而群雄并起。河北自袁、孙二公争夺以来,百姓流离,民不聊生。故我此番出兵冀州,无意动用刀兵,而是欲让二公和解,使各罢兵归郡。” “不知玄德愿助我乎?” 刘备神情惊愕了下,他没想到张虞此番出兵竟是为了平息公孙瓒与袁绍的战火。如果张虞的理由成立,这张虞真心在为百姓而着想,就怕是张虞另有所图。 而今以形势看来,公孙瓒自界桥大败之后,手上的冀州郡国唯有河间、渤海。眼下公孙瓒兵马虽有三万,但不少为老弱,不如之前的军队,非是袁绍的对手。 而今如果能让袁绍停止用兵,公孙瓒倒是可以喘口气,以待兵马渐渐恢复士气,之后再想办法与袁绍作战。 刘备沉吟少许,说道:“今河北形势,袁绍强盛而公孙力弱。君侯欲使二君各罢兵归郡,恐怕袁绍多有不愿,而公孙将军或会同意。” 张虞笑吟吟,说道:“劳玄德回禀公孙伯珪,言我无意与他同击袁绍,但却有意让河北息兵。我将于下漳亭设会,为他化解与袁绍矛盾。若公孙将军无意,休怪我袖手旁观,或是出兵助袁。” “然若袁绍无意息兵,我将与公孙伯珪合兵,共击袁绍!” 刘备犹豫片刻,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备愿回禀公孙将军。” “善!” 刘备不敢耽搁消息,遂将消息回报公孙瓒。而在刘备走后没多久,荀谌后脚便至。 “谌奉袁公之命,前来拜会君侯!” 荀谌奉上书信,说道:“我主一向与君侯交好,今不知君侯为何出兵冀州,犯我河北边界?” 张虞瞧了几眼书信,肃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今汉室犹在,荀君怎敢言为袁氏疆土?” 荀谌红着脸说道:“君侯都督并州,而今擅自率兵入冀州,岂不违背国法!” 张虞语气缓和下来,笑道:“天子闻袁氏与公孙二君厮杀已久,今怜悯河北百姓,特命虞率兵出关东,劝慰二君和解,息兵休战。” 荀谌头脑敏锐,反问道:“若公孙瓒不息兵呢?” 张虞按剑而起,神情严肃,说道:“若公孙瓒不听天子之言,我便率兵助袁氏,共击公孙瓒所部。而袁氏若不息兵,我当助公孙而击袁氏。” 闻言,荀谌脸色渐露怒气,责问道:“我主自诩善待君侯,然君侯为何咄咄逼人?今出兵偏袒公孙,而辱我袁氏,莫非欺我军刀剑不利否?” “大胆!” 赵云手按剑柄,欲出声维护张虞。而张虞则是挥了挥手,示意赵云收剑回鞘。 张虞走至荀谌跟前,淡淡说道:“我无意偏袒公孙,今仅欲劝二君和解。两家若是息兵,便以两家目前所据冀州疆土为界。况公孙瓒尚用骑兵,袁君敢言定胜公孙乎?” 荀谌很快冷静下来,说道:“那青州疆域呢?” 张虞挑了挑眉,不动声色,说道:“我受天子之令,劝慰河北息兵,还百姓太平。青州为齐地,位于海滨之地,且看天子可有委刺史上任。”今河北打不起来,不如让袁、孙争夺青州,用公孙瓒继续牵制袁绍。若让袁绍无处用兵,怕不是会将兵戈指向并州。 “我将于下博亭设宴,望袁君能赏我一份薄面,率甲士百人前来赴宴!” 荀谌强忍怒气,作揖而拜,说道:“谌当将君侯言语回禀于我主。” “善!” 荀谌快步而出,回头看了眼大帐,甩袖冷哼,脸色阴沉不已。 以他智谋今下已是他看出张虞此番出兵的用意,无非是想阻止袁绍统一冀州。毕竟冀州为天下最富庶的州,一旦让袁绍掌控,并完成整合,将会一跃成为天下最强大的诸侯。 张虞插手时机精准,当为袁公争霸之劲敌! 荀谌没走几步,便遇见堵他路的郭图。 “友若,此行拜会我主,不知可有收获?”郭图面带笑容,明知故问道。 荀谌冷笑了下,说道:“公则当时舍官而奔上党,我尚为君抉择而疑虑。今见张君侯之手段,公则当得遇良主。然借形势逞一时之雄,终非长久之事。” 郭图笑道:“不劳友若为我并州担忧,今天下分崩,袁君虽有雄略,但行事迟缓,故受制于我主。” “哼!” 荀谌哼了声,说道:“并州户籍凋敝,而冀州人口殷实,长久以往,并州必非冀州之敌。” 郭图意味深长,说道:“百姓如俊杰,俊杰择主而仕,百姓择安而居。” 荀谌想到去年张虞迁民的举动,结合今年出兵的行动,顿时将许多东西串通。 看来张虞深知并州户籍凋敝,故张虞干脆借并州地理闭塞之优势,不断招揽河北流民入并州,所以张虞去年才有疯狂的迁民举动。 而今年张虞借并州地理优势,干脆出兵拉偏架,以维持河北地区混乱,并让更多流民涌入并州,两州增减之间,并州户籍渐多,而冀州户籍渐少。 长久以往,因张虞的长期干预,袁绍便难以击败公孙瓒,将冀州诸郡统一,这样袁绍坐拥河北以临天下的想法将会泡汤。 自己出使数趟,竟迟迟没看出张虞用意,直到今日张虞强行干预,才反应过来,当真愧对明公! “好心机!” “好手段!” 荀谌连说几声,语气中既有不能识破计谋的惭愧,亦有为张虞谋虑深远而感叹。 郭图笑道:“若友若不愿为袁公效力,图愿向君侯引荐于友若。” 荀谌脸色不悦,说道:“以上之语,谌回敬于君。” 说罢,荀谌气恼而走,欲尽快将消息告知袁绍。 郭图望着荀谌脚步匆匆的背影,露出得志之笑。 当初舍弃袁绍而投张虞,他可是付出很大决心。毕竟张虞名声远不如袁绍,而自己今时倒是赌对了。今他若是追随袁绍,怕是没有受人尊敬的地位,估摸仅为中层官吏。 郭图哼着小曲,晃晃悠悠走入大帐,面见他的君上张虞。 郭图入帐之时,却见辛毗说道:“君侯设宴令袁氏、公孙二人息兵,此番让袁绍无法图谋渤海,今后袁绍必会记恨君侯。” “记恨又能如何?” 张虞倒不在乎,说道:“我居并州,袁绍居冀州,卧榻之策不容猛虎酣睡,故我与袁绍早为敌寇。而他之所以屡屡向我示好,无非忌惮我并州兵马在西,而强敌公孙瓒在东。” 相比和刘备交谈所用温善的语气,而刚刚张虞用厉声警告荀谌,显然是在用兵马施压,用大势去逼袁绍同意停战。而经此番之后,张虞让河北维持平衡的想法,已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公则,你速至下博亭设宴,并为我写信邀公孙、袁绍二人。”张虞吩咐道。 “诺!” ps: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14章 虞性善和,箭中双雁 第214章 虞性善和,箭中双雁 “放羊牧马之辈,怎敢辱我!” 袁绍怒吼一声,继而将砚台重砸地上,以泄心头之怒气。 “噔~” 砚台内的墨汁飞溅,将袁绍的绛红色下衣染上一片墨色。 荀谌脖子下意识缩了下,见袁绍怒火不是冲着他,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明公息怒!” 荀谌低声说道:“张虞用心歹毒,去岁坐视明公与公孙瓒相争冀州。而今岁恐明公独霸冀州,与张燕联手,出兵常山,名为止戈,实则助幽。欲令公孙瓒牵制明公,让冀州难以一统。” “竖子!” 袁绍紧咬牙龈,心中充满了愤怒。 他自从入仕至今,之前让他吃大亏之人,唯有国贼董卓。然今张虞举兵东出,让他再次实打实吃了亏。 今不趁胜征讨公孙瓒,若让公孙瓒恢复元气,则怕是不好对付。况若不能早点统一冀州,他将难以抽身出兵别处州郡。而他效仿光武统一河北,再下中原的计划,今后恐会愈发困难。 当然了,以上仅是局势上吃亏,另外还有对他名声的重创! 张虞区区的度辽将军,出身卑微的放羊之辈,如果让他息兵和解成功,不就意味着张虞踩着他与公孙瓒的名声上扬名,他的名声有多高,张虞的名声就会比他高一筹,并在日后响彻冀州,这让看重名声的袁绍怎会不愤怒呢? “明公,良请公授精兵,容仆前往征讨张虞,以报其欺辱我冀州之恨。”颜良怒气冲冲,说道。 “不可!” 许攸自认他与袁绍关系深厚,说道:“颜将军勇归勇,然张虞、公孙瓒二人麾下虎贲之士不少,今需暂向张虞妥协,以求来年之大图。” 说着,许攸看向袁绍,拱手说道:“张虞与黑山之众有近三万步骑,公孙瓒自领三万人,而我军虽有三万余众,但比及两军之合尚有不如。望明公能以大局为重,暂忍一时血气之愤。” “若非崔巨业兵败巨马水,今轮不到张虞得意。”袁绍懊恼地说道。 不得不承认冀州富庶,袁绍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他便拉出五万大军,袁绍麾下三万余众,而之前北上追击的崔巨业也有领兵两万人。兵马精锐程度不谈,但袁绍之前的兵力数目仅次于董卓。 崔巨业兵败,被公孙瓒大败斩首数千级,那支军队士气已是崩溃,今下袁绍能依靠的兵马,唯有帐下三万多人。但今面对张虞、公孙瓒相加六万人的数目,袁绍真不敢翻脸。 “公孙瓒已答应张虞所邀,而今明公是否要应邀前往下博亭?”荀谌小心翼翼问道。 袁绍紧紧握着剑柄,暗含愤怒语气,说道:“今魏郡诸县空虚,黑山贼作乱其中。且先与公孙瓒和谈,再回兵剿灭黑山贼。” 张虞为了让袁绍妥协,可不单单用武力威胁,还有让张燕派人联络魏郡附近的黑山贼,让黑山贼们作乱魏郡,向袁绍施压,让其同意与公孙瓒和解。 而今果如张虞所料一般,袁绍受迫于张虞的压力,以及黑山贼作乱魏郡之故,不得不妥协,吃上这次暗亏。 “诺!” 在张虞的威逼利诱下,公孙瓒率先应约,之后便是袁绍同意赴盟。 四月十二日,下博亭。 张虞在溪水畔的空旷地带布下位帷帐,几乎隐藏不了伏兵,而三方呈品字而列。 张虞自是率先抵达,之后便是公孙瓒骑白马,率百骑如约而至。 “来者可是白马将军公孙伯珪乎?” 得见一人气宇轩昂,领着数名文武而入帷帐,张虞热情而迎。 “在下公孙瓒见过度辽将军!” 张虞今日在黄色云纹锦袍的衬托下,以及佩剑、挂印为装饰,颜色容貌不逊公孙瓒,甚至因年轻之故,比公孙瓒尚英武上几分。 “虞见过奋武将军!” “请!” 张虞伸手邀公孙瓒入座,说道:“并州与幽州互盟多时,今受天子之命,特率兵至冀州,以来抚慰将军。” 公孙瓒笑道:“今我渤海之围能解,皆赖张度辽尔!” “哪里!哪里!” 张虞说拱手推辞几下,并向公孙瓒身后的刘备点头,以示友好交际。 在双方互相认识之际,却见来人禀告道:“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到!” 闻言,公孙瓒脸色顿时微冷,而其左右下意识握住剑柄。 张虞安抚笑道:“诸君且坐,容我出迎袁绍。” 很快,却见袁绍领人趋步入内,其髯须过颌,神情不怒自威,眉目间暗含怒气,显然被张虞逼请赴宴很是不满。 “自雒阳一别,袁车骑风采依旧啊!” 袁绍眼神微眯了下,冷笑道:“张度辽当真好手段,绍往昔当是小瞧你了!” “不敢!” “哼!” 颜良手按剑柄,怒目而视张虞。而张虞神情平静,依旧是回以笑容。 见状,赵云趋步上前,按剑护在张虞身侧,与颜良对视,沉声说道:“我家君侯已设下案几,劳袁车骑入座!” “走!” 袁绍招了下手,带着左右数人离去。 张虞拍了拍赵云的肩膀,神情多有满意。 自赵云投奔他以来,做事多有勤勉。尤其那日赵云询问为何迁民之后,他可以感觉到赵云愈发用心做事。 故在大扩兵之余,张虞不惜将赵云从门下督提拔为假校尉,暂管护国军千骑。而赵云在接管千骑之后,为了不坠甲骑之威,几乎天天混迹军营,常常操骑练武,赢得骑卒们的认可。 赵云的领兵问题,对于出身豪强子弟,及曾为郡吏的赵云而言,倒不是难事。毕竟赵云在常山郡时率领过族人,甚至有带郡兵的经验。 当袁绍见到公孙瓒时,双方火药味浓郁,几乎都按剑待发。但因为提前说明不带甲兵,众人倒没发作,仅是气氛凝重。 “哈哈!” 袁绍坐于左案,公孙瓒坐于案,而张虞无视袁绍的目光居中而坐。 “二位相识多时,不知可曾见过?” 张虞为了缓和气氛,笑道:“今英豪相遇,二位倒可互相结识一番,省得日后引以为憾。” “袁本初!” “公孙伯珪!” 两人不情不愿行礼,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张度辽有事便说,绍帐下事务繁忙!”袁绍神情冷淡说道。 “好!”张虞颔首而笑,说道:“二位为国之干臣,昔贾复、寇恂争相危害,遇世祖解纷,遂和睦共处。今天下纷争崩裂,国贼董卓把持朝政,袁君出身名门,当心怀汉室,不能行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虞虽出身边鄙,以军功而进仕,故众以为我生性好斗,然实为误会。今虞在此设宴,非有意为难二君,更非有意威逼二君,而是欲讲理让二君息兵。” 袁绍冷眼而视公孙瓒,淡淡说道:“我为冀州牧,公孙将军以讨董之名,侵犯冀州疆土,我是为保卫乡民。” “呵~” 公孙范按捺不住怨气,说道:“冀州牧本为韩馥所有,而袁车骑却以诡术取之,怎能自号冀州牧?” “肃静!” 见公孙范言语回怼,颜良当即欲拔剑,然却被张虞重拍案几吓住。 “我请二位至此是为和解,而非逞口舌之勇!” 张虞神情严肃,向众人重声说道。 公孙瓒心里不愿再战,遂拱手说道:“袁车骑,张度辽千里而来,宣扬天恩,示以和睦。今张度辽于此,我愿与君暂息兵戈,不知君以为何如?” “可!” 袁绍瞥了眼张虞,说道:“但君需将渤海郡交还于我!” “不可能!” 公孙范恼怒说道:“之前你授印于我,你岂能夺印之理?” 袁绍沉声说道:“昔日我本愿与公孙将军和睦,故授渤海印于君。而不料公孙将军却大起兵戈,恃强凌弱,如今索回渤海印,有何不可!” 公孙瓒沉了下来,说道:“之前张君有言,疆土以各据县邑为界,今袁君违背约定,怕不是有意刁难于我!” 之前有说过渤海郡户籍殷实,巅峰时期人口有百万之众。而除人口众多之外,还是公孙瓒入青州的必经之地。如果渤海郡被夺走,意味着公孙瓒失去争夺青州的资格,故公孙瓒不可能将渤海郡交出去。 “我若无意和解,怎会应张度辽之邀前来?” 袁绍皮笑肉不笑,说道:“况今日是为谈事,岂能不容你我驳斥。” 张虞斜眼瞧了下阴阳怪气的袁绍,心中顿时有数。 袁绍今时纠缠渤海郡问题,估摸抓住自己出兵是为河北平衡而来,不会轻易动手,故才这般执着于渤海郡。 念及于此,张虞从交椅上而起,按剑微吟而下,忽然听见天上传来大雁鸣叫之声。 张虞顿时有了念头,说道:“我性以和为贵,今既为解斗而来,那便由天定何如?” “何意?”袁绍问道。 张虞指着天空上飞翔的大雁,说道:“今以箭射雁,如能中者,则就此息兵何如?” 袁绍迟疑了下,说道:“张度辽善射,况麾下神射手众多,射雁恐是不难。” 张虞瞄了眼天空上密集飞行的大雁,胆气顿升,说道:“我亲自开弓,今射一箭而射双雁,以谢二君承我颜面各据疆土为界之语。” 帷幕四周挡风,而唯独天空无遮掩。众人抬头看向‘人’形飞翔的大雁,不由惊讶张虞豪言一箭双雁。 不待众人说话,张虞挽起袍袖。 什翼呈上弓、箭,张虞握弓在手,以箭上弦,将弓弦拉得‘崩崩’作响。 公孙瓒暗自叫苦,他可是善骑射之人,以他之眼力,射下一只大雁有机会,但张虞欲射下双雁,怕不是在痴人说梦,自己的渤海郡啊! 袁绍则是冷眼旁观,他虽不善兵事,但却是晓得箭术之人。大雁离地虽说不远,但张虞想一次性射下双雁,真就是要靠天意。如今袁绍巴不得张虞射不到,好有借口让张虞和解失败。 此刻,帷幕内外,公孙瓒左右的人,袁绍左右的人,以及张虞麾下的人,如刘备、颜良、田丰、关靖、赵云、许褚等,无不是在静静关注,表情各异。 而今时张虞威风凛凛,前后叉开双腿,深吸一口气,开弓而瞄天上的大雁。 抓住两只大雁毗邻的时机,张虞猛地放开弓弦,静寂中只听得一声弓弦响。 “嗖!” 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继而是箭破空气之声。 袁绍瞪大眼睛,田丰停了下手中的捋须。 公孙瓒、刘备、公孙范皆瞪大双眼,手中紧攥剑柄。 这一瞬间,空气似凝冻一般,所有人连呼吸都停了。 箭去如流星! 大雁惨鸣了一声,身中箭矢,径直要掉了下来。然张虞所开强弓力量之大,箭簇射透躯干,一头再刺入距离不远大雁的翅膀。 摇晃了下,翅膀受伤的大雁在箭矢与另一头大雁的牵引下,狠狠地往天空上掉下去。 “好!” 见空中瞬间少了两只大雁,帷幕内外不分敌我竟都被张虞超高的箭术所折服,齐声喝彩。 “彩!” 袁绍先是惊骇了下,继而神情沮丧。 公孙瓒不由流露出欣慰之色,一箭平息战事,实在太值了。而张虞的箭术实在太过惊人了,世间能相比者,实在少之又少。 人群中,颜良本为张虞叫好了声,但见袁绍冷眼瞧了过来,遂缩了下脖子,安静了下来,不敢高声叫好。 “哈哈!” 张虞哈哈大笑,将弓交于什翼,说道:“袁公,渤海郡归属公孙,二位暂以今下边界罢兵!” “来上酒,今二位饮酒为证,不改诺言!” 公孙瓒开怀大笑,今让他喘息一段时间,便能再调兵马,不惧袁绍了。而袁绍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般,为他强行被张虞调和而心存不满,但又不能不认。 “请!” 张虞举起酒樽,先干为敬。 公孙瓒一饮而尽,而袁绍如喝粪水般勉强抿了口。 “告辞!” 袁绍将几近满的酒樽放下,向张虞拱手便走,不愿多停留于此。 见袁绍恼怒而走,公孙瓒大笑不已,说道:“张度辽射术如神技,今若无君率兵解困,我恐需与袁绍厮杀一场!” “无事!” 张虞笑了笑,隐晦提醒说道:“你我受大司马之恩,今为汉室效力,当互帮互助!” “这是自然!” 公孙瓒似乎不想听明白,便打着哈哈过去。 (本章完) 第215章 董卓受诛,天下强者 第215章 董卓受诛,天下强者 “天子大病初愈,诸卿入宫朝谒,今怎不见众人身影?” 车驾上,董卓见宫道上气氛肃杀,不禁生疑问道。 吕布恐董卓疑虑,策马上前,解释说道:“禀相国,相国身份尊贵,岂能与诸卿并尊?王司徒已先领诸卿入宫朝贺,今仅候相国登朝。” 董卓捋须颔首,笑道:“孤至郿坞期间,朝廷上下能安然无事,皆赖王子师之功。” 王允在董卓主政期间,一直恭顺董卓之意,在迁都长安这件事上,几乎是王允一手操持。故董卓格外信任王允,很多事都会问过王允的意见,如朝廷官吏委任上。 董卓在击退关东联军,还车驾于关中时,封王允为温侯,食邑五千户,为诸公卿之首。而王允则是受之有愧,遂仅受领两千户。 随着车驾缓缓驶入北掖门,被阴暗所笼罩时,董卓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加速。 马背上,吕布则是神情渐冷,目光愈发凛冽,紧握手中的长戟。 车驾驶出门道,城门忽然被守门军士关闭。 董卓猛地回首望去,心中顿生不妙,呵斥道:“为何关闭掖门?” 话音未落,却见藏于城门两侧的禁军杀出,左为程普,右为李肃,各领十余名甲士。 “奉诏诛杀国贼!” 程普面容凶狠,挥持长槊,奋勇当前,将董氏侍从一矛刺死,继而刺向车驾上的董卓。 “啊!” 董卓内有坚甲,长矛穿刺不中,程普仅能刺伤董卓手臂。而董卓手臂中矛,为了躲避其余长矛,后撤步间不慎摔到车驾下。 周围禁军冲杀而来,董卓挣扎起身,见护卫自己的吕布落在后头,高声惊恐:“我儿奉先何在?” 吕布高居马背上,从怀里取出诏书,扬声说道:“诏令在此,董卓欺君罔上,残害忠贤良将,今诏令司徒王允、中郎将吕布等,诛杀国贼!” 董卓目眦欲裂,咒骂道:“吕布狗子怎敢如此!” “董贼受死!” 吕布策马持戟冲击,将抽剑自卫的董卓一戟戳翻。 “啊!” 鲜血飞溅,董卓捂着胸膛,胖躯渐仰而倒。双眼仰望天空,眼里充满了不屈,死不瞑目。 吕布策马持戟,虎视众人,厉声说道:“董卓已死,余者不问!” “明公啊!” 主簿田景见董卓被杀,扑在董卓尸体上,哭泣说道:“吕布狗子,怎敢弑君杀父!” 吕布脸色大怒,持戟刺死田景,厉声说道:“董卓为国贼,而我姓吕,今日诛之,当是为国讨贼!” “德谋,将董贼身亡消息,告诉于王公,请他主持大局!” “诺!” 程普神情严肃,翻身上马,向司徒府奔驰而去。 司徒府,为了避免走漏风声,王允以宴会之名,将朝廷公卿邀至府上。 “王君,今可是身体不适?” 见王允精神恍惚,心思不宁,司空淳于嘉问道。 王允摇了摇头,说道:“今有未了之事,不知其祸福,故为之忧虑。” “不知王公为何而忧?”蔡邕问道。 见蔡邕开口相问,王允摇头不语。 作为王允的共谋者,黄琬、士孙瑞默默饮酒,心思同是难宁。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程普神情喜悦,披甲按剑,在众人疑虑的目光中,直入大堂。 见到程普,王允赶忙起身,问道:“大事济否?” “禀明公!” 程普朝王允拱手,并为了让众人晓得实情,昂声说道:“奉天子之诏,受明公差遣,中郎将吕布与普率兵已诛董卓。今国贼董卓已亡,恳请明公主持大局!” “董卓死了?” 王允神情激动,确认问道。 程普说道:“董卓连同其左右属吏尽数被杀!” “好!” 王允仰头大笑,说道:“董卓已亡,汉室将兴!” “恭贺司徒,诛杀国贼!” 堂内公卿虽初闻如此惊人的消息,但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从席上齐刷刷而起,朝王允躬身行礼。 见众人行以大礼,王允心中渐是志满,汉室若无他,诛杀董卓,迟早将亡于贼人,而他当效霍光,匡扶社稷,中兴天下。 “来人,将老贼曝尸街头,不得掩埋!”“诺!” “皇甫义真何在!”王允吩咐道。 “卑职在!” 王允望着出列的皇甫嵩,说道:“今由君率兵攻打郿坞,务必尽诛董卓族人!” “诺!” 皇甫嵩饱受董卓欺压,今见董卓被诛,王允让他报复,自是乐意奉令。 “哎!” 见王允欲将董卓一脉赶尽杀绝,蔡邕忍不住叹了口气,神情露出哀戚之色。董卓虽说是国贼,但对蔡邕尊重万分,今身死族灭,容不得蔡邕不为之感慨。 众人无不为董卓身亡而喜,而人群中唯有蔡邕哀叹,王允眼尖瞄见,呵斥说道:“蔡伯喈,董卓为国之大贼,几倾汉室。君为汉臣,宜当同喜,而君怎能为贼而叹!” 蔡邕迟疑了下,说道:“王公,董卓于公为国贼,但于邕有私遇之情。今邕为国贼身亡而喜,为仆举主身亡而叹!” 闻言,王允勃然大怒,说道:“君念私情而忘大节,若人人效之,岂不贼人遍野。公私之间,当公为先,而私为次。君因私而忘公,恐不是为董氏余孽?” “来人,将蔡邕交于廷尉治罪。” “诺!” 程普犹豫了下,便将蔡邕押解下去。 堂内众人虽有意救援蔡邕,但见王允正在气头上,欲过些时日劝王允赦免蔡邕。 “今董卓已亡,劳诸卿随我入宫,拜见陛下。” 在王允意得志满,率先出堂。而诸卿紧随其后,前往未央宫拜见刘协。 在王允的主持下,朝廷中董卓余孽被清空;皇甫嵩打下郿坞,尽诛董卓全族男女;袁氏门生为泄仇恨,将董卓大卸八块。 因王允有诛董杀贼之功,刘协拜王允录尚书事,总摄朝政。 王允拥有总摄朝政之权后,表吕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张虞岳父王宏为右扶风,宋翼为左冯翊;皇甫嵩为征西将军,李肃迁为中郎将,程普迁为骑都尉……。 除以上朝廷之臣外,王允遣张种安抚关东诸侯,并表张虞为右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并州军事。 在王允整顿朝纲之余,张虞今时完成冀、幽停战的目的,正在班师路上。 在途径巨鹿郡时,张虞与袁绍麾下的友人董昭会面。 军营,大帐内。 “自雒阳一别有数年之久,今时再见张君,已为统御并州之雄主。昭昔居河北时,便多有听闻君侯姓名,惜今时才能拜会。”董昭拱手说道。 “天下混乱,音讯隔绝,道路闭塞。”张虞说道:“昔在上党时,虞便欲邀公仁入晋,仅可惜不知公仁音讯!” 当初张虞为了求贤写了不少信,其中便有考虑是否邀请董昭。但考虑到董昭与自己关系一般,便没有写信于董昭。 而袁绍入主冀州,董昭则被袁绍征辟为参军。因巨鹿郡动荡不安之故,袁绍又让董昭兼任巨鹿太守。 “君侯兵出三晋而威河北,箭落双雁息冀州兵戈,昭深感钦佩。”董昭说道。 “公仁谬赞!” 张虞笑吟吟,说道:“得赖袁车骑谅解,孤方能调和河北兵事。但仅恐因我插手冀州之故,袁车骑将深怨于我。” 自那天箭落双雁之后,袁绍一刻都不想多呆,留下麹义固守安平,便率兵撤离前线,回程征讨黑山贼, 而张虞名声则是因调解袁绍、公孙瓒二人成功,其名声进一步响彻河北。今毫不夸张地说,河北士民谈及袁绍、公孙瓒二人必聊及张虞。 董昭沉吟半响,说道:“实不相瞒,袁车骑恐已将君侯视为大敌。” “今袁车骑已视我为仇寇,不知公仁今怎敢来见我?”张虞问道。 董昭愕然了下,笑道:“昭与公有旧友,今途径巨鹿,昭不敢不见。况袁车骑心胸宽广,怎会因私事而记恨于我!” 张虞摇头而笑,他与袁绍接触时日不短,对袁绍性格有所了解,袁绍仅是外表宽厚而已,实则气量不大。其所表现出的大度,更多是袁绍装出来,而非刘邦那种天生心胸辽阔之辈。 董昭私自来见他,如果被袁绍得知,说不准真会被袁绍记恨上。而董昭若不想被袁绍记恨,张虞必须过得很惨,袁绍得意之下,才会放过董昭。今董昭不信,或许等董昭在袁绍麾下待久了,便会知道袁绍真实面容。 在张虞与董昭聊天之余,郦嵩不经通报,便快步入帐。 “君侯,长安惊变!” “何事?”张虞问道。 郦嵩看了眼董昭,见张虞无意避讳,欣喜说道:“王司徒联合吕布诛杀董卓,今朝廷已由王司徒所掌。” 说着,郦嵩将书信交于张虞,说道:“王司徒封君侯为右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 “恭贺君侯!” 张虞得知董卓身亡,嘴角先是上扬;浏览书信时,见王宏被授予右扶风,而他被授开府之权,心中愈发大喜。 关中、河东,怕不是在望? “为国贼受诛而喜,为君侯升迁而贺!” 董昭嘴里说着恭喜的话,心里却是掀起巨浪,如今董卓被诛身亡,而掌握大权之人居然是王允,王允可是和张虞有姻亲关系。 日后天下强者,莫非是张虞乎? (本章完) 第216章 迎立天子,暗藏利弊 第216章 迎立天子,暗藏利弊 得知董卓身亡的消息,张虞便拜别董昭,便欲尽快赶回晋阳。 中途唯有因张燕挽留,张虞方才暂歇一日,与其沟通联幽而遏冀的战略。而之间上千里的道路,张虞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在五月之时返回晋阳。 当张虞回到晋阳时,王允次子王景作为使者,今已在晋阳等候张虞多时。 州府,张虞坐在榻上,神情中虽透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是喜色。 张虞语气愉悦,笑道:“董卓祸乱朝纲,我欲图谋久矣。今叔父诛杀董贼,肃清朝纲,匡扶汉室于危难,是为大喜之事。朝光从长安而来,不知可有叔父口令或天子诏令?” 王景与王盖不同,王盖有王允之风,行事严肃刻板,而王景因少年受宠,行事略轻佻些。而今父亲诛杀董卓,他成为权臣之子,脸上已是笑容满脸。 王景笑道:“父亲得闻姐夫出兵三晋,平息幽冀兵戈,大为欣喜。今念姐夫辅汉有功,遂让我奉诏出使,册封姐夫。除册封姐夫之外,另外便是父亲有意让姐夫出兵,征剿河东牛辅。” “之前我便有出兵河东之念,仅忧叔父尚在董卓麾下,故迟迟不敢有所动作。今董卓已亡,出兵河东,清除余孽,当为我本分之事。”张虞笑吟吟,说道。 河东人口有数十万之众,另有堪比聚宝盆的盐池,其户籍之殷实,县邑之富饶,可非遭遇兵马蹂躏的河内郡能比。 张虞窥视河东之心,在他决定以并州起家之地时便有。今即便不用王允吩咐,他都会率兵杀入河东郡,夺取进驻关中地区的跳板。 顿了顿,张虞念及董卓麾下诸将,问道:“董卓及其族人虽灭,但其麾下心腹诸将散布各地,不知叔父欲如何待之?” 闻言,王景眉头微皱,说道:“父亲在此事上犹豫不决,在诛杀董卓之后,父亲采纳士孙瑞所言,欲赦免董卓余孽,兵马交由诸将统率。然父亲不知为何突然变卦,言董卓余孽虽说无大罪,但赦免恐会涨其威风,故不如小惩一番。” “何为小惩?”张虞问道。 王景说道:“以父亲之意,其有意让关东兵将控制关西兵马,而不赦关西将校。” “王公赦兵而不赦将,恐会让关西诸将人人自危!”辛毗担忧说道。 “吕奉先之意何如?”张虞问道。 王景沉吟了下,说道:“吕布多次劝父亲赦免关西兵将,并将董卓财物尽数赐予将校、公卿,以收买人心。然父亲以为不妥,故不纳吕布之言。” 说着,王景问道:“姐夫可是以为父亲所为不妥?” 张虞犹豫片刻,如实说道:“董卓帐下兵将众多,数目不下五万。今赦免士卒之意虽好,但不赦将校,恐会让诸将自危。事急之下,诸将恐会起兵叛乱,莫忘董越、牛辅等董卓亲友尚在。” “那不知姐夫有何高见?”王景说道。 张虞说道:“今方法有二,其一,遣皇甫嵩出关中,安抚滞留京畿董卓余部,令诸部各守险要;其二,容我率兵征讨牛辅,封锁崤函要道,令董卓余孽不得入关,待我率兵征降。” 别看张虞与王允属于一派,但二人立场上天生不对付,王允立志成为霍光,而张虞却有意改朝换代。 就实话而言,王允若是身亡,能让张虞接收王允所有的政治遗产。若王允不死,张虞迟早会与之产生矛盾。 当下张虞可不用提醒王景,坐视关西诸将反叛,杀入长安。然张虞念及王允过往待他之好,实在不忍心坐视王允自取灭亡,今下还是尽力提供建议,看能否以尽量和平的方式解决关西兵马。 王景微微颔首,说道:“姐夫之语,景当回禀父亲,看父亲能否采纳!” “善!” 张虞问道:“今除关西兵马外,不知朝廷中可还有未了之大事?” 王景思考少许,说道:“蔡伯喈因为董卓哀叹,令父亲震怒。父亲将蔡君下狱,为此诸多公卿上表请求父亲赦免,但父亲却迟迟不愿放人,言欲借机威慑董卓余孽。” “这~” 钟繇迟疑几许,抬头看向张虞,说道:“君侯,蔡君为海内大儒,专修汉史,门生故吏众多,今仅为董卓哀叹,便受如此惩戒,恐难让人安心!” 因年少曾随蔡邕进学,郦嵩说道:“君侯,蔡公与你我虽无弟子之恩,但却有授书传经之情。今不知能否书信于王公,看能否赦免蔡公!” 张虞看向王景,说道:“蔡君名声高崇,为关东士人所敬,今国贼初亡,宜当收买人心。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董卓以微薄之恩便能令蔡君感慨,若汉室有危,蔡公岂会视若无睹?”“劳朝光回长安时,向叔父痛陈利弊,免蔡公肉刑,改为流放。将其流放并州,由虞遣人看护之!” 让王允改判蔡邕流放并州之罪,算是给王允一个台阶下。而等蔡邕到了并州,张虞便以礼待之,让他与卢植一样,成为自己招揽天下士民的一面旗帜。 “愿为姐夫传话于父亲!” 王景虽为王允之子,但心里却也偏向蔡邕。毕竟为董卓哀叹一声,便要处以肉刑,怕不是太过了。且蔡邕年纪已有六旬,若是遭受肉刑,怕不是撑不过去。 又聊了些内容,张虞便让王凌带王景先行退下休息。 待二王离开,张虞环顾堂内心腹,问道:“今王公秉持朝政,令我军出兵河东,不知诸子可有见解?” “今不仅需出兵河东,更需出兵关中!” 郭图笃定说道:“君侯受恩汉室,年少登朝。今朝廷衰微,宗庙残毁,观诸州郡,群雄并起,互相征伐,民不聊生。今州城粗定,大臣相邀,怎可置之不理?当西迎大驾,即宫晋城,挟天子而令诸侯,则天下谁能御之?” 郦嵩摇头说道:“王公忠于汉室,为君侯尊长,今迎大驾于晋城,不知日后以谁为尊?以嵩之见,河东必须占据,关中亦要占据。然若王公秉政,不宜迎天子于晋城。” 郭图眉头微皱,说道:“郦君所言有理,不知君侯之意如何?” 张虞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钟繇,问道:“昔居上党时,君献先取并州,后据关中之策于我。今卿观当下形势不知有何高见?” 钟繇捋须沉吟,说道:“君侯,陛下曾有意东归雒阳,故遣刘和回幽州,招募义兵讨贼。君侯若是忧虑王公,不如将天子安置于雒阳,自雒阳以西则可归由君侯自命。” “安置雒阳或可,但朝廷却不易被君侯所掌握。往后若有诸侯欲迎天子,岂不遣一军便能迎之!”辛毗说道。 “此倒是一弊!”钟繇说道。 张虞神情微动,其实相比自己掌控天子,他想将天子交给袁术。今袁术占据荆州,触角深入豫州,控制了颍川、汝南二郡大部,沛国相袁秘又是袁氏族人,论占据疆域最广的诸侯,莫过于袁术了。 如果袁术手握刘协,经自己一怂恿,怕不是会禅让自立。届时汉室灭亡的罪责由袁术去抗,天下有志兴汉之人皆会视袁术为仇寇。 至此之后,那么汉室的合法性恐将不复存在,而自己或能拥立新君,或是自行他事不就方便吗? 历史上曹操的故事已告诉张虞,挟天子以令诸侯,短期内虽有帮助,但最终会反噬到自身。 须知迎立天子有利有弊,曹操为何无顾虑迎立天子,不就是他自身根基太弱,需要用天子合法性去帮他控制更多州郡。 而袁绍为何始终无意迎立天子,恐怕与袁绍那时的疆域有关,袁绍雄踞河北,迎立天子说不准会让他内部势力分裂,出于多弊少利的考量,故袁绍才在迎立天子这件事上犹豫。 反观张虞呢? 并州虽说户籍稀少,但至少是一州之地。如果他兼并河东,实力将会更进一步。待他攻克关西诸郡,他将不畏天下任何人! 而他若拥有天子,则能更好拉拢幽州诸郡! 故综上所述,迎立天子或许在外交与统治法理上有利,但相应要承担内部分裂之危险。因此张虞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不如找人承接灭亡汉室的雷,干脆让天下再无汉天子。 纵观汉末诸雄,或许袁术是最合适的人选,袁绍懂克制,曹操知隐忍,唯独袁术利益熏心,早有更替汉室的念头。 见张虞沉思不语,辛毗大胆问道:“不知君侯作何思考?” 张虞收敛神情,笑道:“今先出兵河东,至于关中且观朝廷局势。” 今张虞不知自己劝王允的话能有没有用,若是王允不听,凉州兵作乱关中,他需要用武力去解决;若王允听他的话,他需要利用政治手段收取关中。 “那匈奴呢?”郦嵩问道。 “形势变化,待日后再议!”张虞说道。 “诺!” 张虞本想年初出兵解决匈奴,再参与王允诛董的事务当中。不料被河北局势分了心神,不得已出兵干预。而今回师途中,忽然得知董卓被杀,又匆忙回兵,提前图谋河东。 以上方略的变化,受局势影响严重,很难按照张虞计划进行,今需不断调整战略的前后顺序! ps:暂两章,欠一章明后日补 (本章完) 第217章 天下英豪虽众,但能为敌者少矣! 第217章 天下英豪虽众,但能为敌者少矣! 王景在晋阳待了几日,便匆匆返回长安。而张虞则是抓紧时间研究董卓麾下残部情况,以及商讨出兵牛辅事宜。 “君侯,董卓还驾长安之前,令董越屯兵渑池,段煨驻华阴,诸将分守诸县,以御关东诸侯。唯独留牛辅屯兵河东安邑,以阻我军窥探河东。” 郭图指着舆图,说道:“自朱儁于去岁纠合关东兵马讨董,董卓便令李傕、郭汜、张济等将,率步骑数万东败朱儁,南掠颍川诸县。孙坚率部击之,方稍遏凉州兵马锋芒。” “董卓被王公所诛,其数万精锐兵马滞留关东,及牛辅独屯兵于河东。牛辅为董卓之婿,深受董卓宠爱,李傕、郭汜等将本为牛辅帐下校尉。而今董卓丧亡,诸将无主,我军此时征讨,牛辅将孤立无援!” 张虞问道:“今牛辅麾下兵马多少?” “约有万余众步骑,杨奉、韩暹自被君侯所败,率残部归降牛辅。今牛辅麾下有杨奉、韩暹、董承等将为爪牙,其万余步骑虽说骁勇,但因纵兵劫掠,难得河东士民之心。” 钟繇语气坚定,说道:“当下董卓身亡,王公当朝秉政。河东百姓皆无欲作乱,君侯如能讨平牛辅,则诸县必将望风而降,听候君侯差遣。” 张虞环顾众人,问道:“我军今将征讨牛辅,不知诸将可有高见?” 徐晃从人群中出列,面容坚毅,拱手说道:“禀君侯,晃为河东杨县人,旧时与杨奉、韩暹二人同在郭泰帐下效力,二人粗暴无礼,贪财好色。今董卓身亡长安,诸部群龙无首,晃所料不差,今牛辅军中骚乱已是渐起。故晃愿为先锋,说服杨奉、韩暹二人倒戈。” 自兵马扩军之后,徐晃归由张辽的高平军督统,官拜骑都尉,都督两千营兵,今深受张虞重用。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公明欲降杨、韩二人之意虽好,但恐公明有性命之危。” 徐晃正色说道:“君侯威震河朔,海内之人无不臣服。今董卓亡命,残部惶恐。晃奉君侯口谕,前往说服杨、韩,二人必不敢害!”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公明为先锋,先行率兵入据险要,看能否说服杨、韩二人。孤率大军在后,以为公明大壮声威。” “末将遵命!” 徐晃拱手行礼,兴致冲冲而退。 待徐晃退下,钟繇提醒说道:“君侯,于夫罗屯兵平阳,不知是否要让其率兵相从。” 张虞沉吟片刻,说道:“我率大军南下,途经平阳时,且看他是否愿出兵相随。” 年初,于夫罗前来找张虞,希望张虞能履行诺言。然张虞索要拥有治理匈奴之权,倒是让于夫罗心生忧虑,迟迟未有反应。而今张虞率兵南下,途径平阳时,或能与于夫罗见上一面,看他是否同意。 说着,张虞看向众人,说道:“此番出兵河东,非出征冀州所能比。今情况不同以往,需与凉州强兵厮杀,望诸子勿要松懈。” “诺!”众人齐声而应。 张虞从河北平息幽、冀兵戈而回,帐下一万五千兵马并未解散,而是至晋阳驻扎。 今张虞出兵河东,可省去了兵马集结的时间,为了避免各部因奔波而疲惫,张虞特意让各部休息五日。而张虞为了不让兵将心散,并未回晋阳城内居住,而是在军营中居住。 在军营的几日,护工郭钧倒有好消息传来,他奉命铸造的布面甲已成,共铸五副甲胄,今送呈至张虞手中。 张虞与众人聚集于校场上,而五副布面甲则披在假人上,其形态各有不同,如两副布面甲的甲片朝外,另三副布面甲的甲片在内。 “嗖!” 五名弓手拉弓上箭,瞄着四十步之外的布面甲,伴随着箭矢的射出,很快布面甲左右的兵卒传来反馈。 “甲面留洞,未能大伤!”兵卒高声喊道。 张虞看向什翼,说道:“你去试试!” “诺!” 什翼举起重弓,向四十步外的布面甲射箭,仅‘嗖’的一声,便见箭簇插入到甲胄之内。后续四箭尽数射出,箭簇皆能破甲。 “箭矢破甲,深有两寸(4.6㎝)。”兵卒高声喊道。 见布面甲表现不俗,张辽赞赏说道:“布面甲虽不如鳞甲坚固,倒是足以御寻常箭矢攒射,今若能比鳞甲省时省力,可让兵将皆袭布面甲。若披双铠,可内穿鳞甲,或内披皮甲。” 张虞点了点头,问道:“布面甲比鳞甲造价能便宜多少?” 郭钧点头哈腰,说道:“回君侯,铸造鳞甲一副,可铸两副布面甲,且布面甲造价亦是为鳞甲半数。铸造布面甲不难,所费之物为绢、麻等布料。” 布面甲与札甲的不同在于将甲片铆钉于衣服上,故衣料材质上需厚些,才能将甲片镶在布料上。 “元常,今下以为如何?”张虞问道。 钟繇拱手说道:“禀君侯,布面甲销省半,兼有甲胄之坚,今可令诸工宫大力铸造。至于耗费布料,较鳞甲造价而言,倒非大事。”“既无异议,那便让工匠大量铸造布面甲,看能否尽快列装于军中。”张虞说道。 “禀君侯,布面甲尚有一疑虑,恐需由君侯明确。”郭钧说道。 “但说无妨!” “君侯,不知甲片铆钉于衣外,或是将甲铆钉于衣内?”郭钧问道。 “拿甲来!” “诺!” 少顷,两副布面甲由侍从奉上,一副甲片在内为暗甲,另一副为甲片在外的明甲。 张虞研究少许,说道:“甲片铆钉于内,虽说易伤外衣,但却能可隐蔽甲缝。若是将甲片铆钉于外,敌军恐会沿甲缝下刀。故若制布面甲,则将甲片铆钉于内,不准镶嵌于外。” “诺!” 布面甲费布料,一场战下来,甲片或许无恙,外面的布面一定会被刀刮得破破烂烂。然出于考虑到防护性,宁可费布料,也不能将甲缝暴露于敌人。毕竟布面甲因鳞片少,缝隙会比铁甲大,而隐藏甲片之间的缝隙,则就是为关键之事。 针对布面甲的其余问题,众人互相讨论了,郭钧得到明确性答复后,这才向张虞告退。 待郭钧离去之后,张虞领着左右返回大帐。而张虞入帐时,便见辛毗在帐中等候。 “佐治,今有何要事?”张虞问道。 “君侯,据河内杜畿来报,兖州突发惊变!”辛毗说道。 “何事?” 辛毗将书信交于张虞,说道:“青州黄巾被公孙瓒所败,残部逃回青州诸郡,劫掠青、徐,裹挟流民,部众多达数十万,号百万之众。上月向西劫掠兖州,兖州刘岱率兵击之,不幸死于黄巾之手。” “曹操得知刘岱身亡,遣陈宫至兖州,说服兖州的别驾、治中等州吏,济北相鲍信为曹操鼓噪,言曹操屡破黑山贼,今为兖州牧,必能为州郡破贼。故经陈宫、鲍信二人奔走,兖州诸卿迎曹操为兖州牧。” 说着,辛毗面露敬佩,说道:“昔君侯以曹操为忧,而不以兖州刘岱为忧,今毗已知是何缘故!” 曹操经讨董之役的历练,军事水平大幅度上升,为袁绍解决屡屡作乱的黑山贼。而正是因曹操屡破黑山贼的耀眼战绩,加上陈宫、鲍信二人奔走,曹操才得以入主兖州。 然曹操虽入主兖州,但因曹操仅能控制东郡,陈留、济阴、山阳、任城、东平、济北、泰山等七郡国不受曹操掌控,故曹操在兖州的统治谈不上牢固,非常依赖兖州本地士族的支持。 在张虞看来,曹操此番入主兖州,与历史上刘备入主徐州有相似之处,而不同之处在于曹操有东郡基本盘,而刘备则缺少耕耘深厚的基本盘。 故吕布袭兖州时,曹操凭借自己所拥有的城池,与吕布展开激烈的争夺战。刘备面对吕布袭徐州时,则是无任何反击之余地。 郭图捋须而笑,说道:“曹操虽说入主兖州,但其仅能掌控东郡,以图所料不差,曹操日后必有覆土之危!” “公则何出此言?”张虞饶有兴趣,问道。 郭图说道:“陈留太守张邈得志于会盟,其名声显赫中土。今曹操以东郡太守而为兖州牧,恐张邈心有不顺。另曹操之前依附于袁绍,今为兖州牧,恐袁绍心有忌惮。” “今形势虽说不明,但曹操欲彻治兖州,需效君侯别委亲信出任太守不可。然兖州为四战之地,曹操安能不受其害?” 张虞微微颔首,赞许道:“欲成基业非独专州郡不可,曹操以小而临大,若安抚兖州士民不当,曹操必有覆土之危。” 其实曹操有覆土之危不难判断,兖州诸郡国不受曹操控制,且张邈的名声比曹操还高。曹操甘心于挂名兖州牧,或能与诸郡平安无事。但曹操若想将手伸入其他郡国,必遭其他郡国官吏的反抗。 历史上曹操能掌控兖州,与吕布、张邈二人掀起的叛乱有关,曹操通过平定二人的战争,逐一将兖州诸郡收入囊中。 与曹操同理,刘备如能击败吕布,便能收服徐州诸郡。毕竟众人能服陶谦,不代表能服刘备。然刘备缺乏击败吕布的实力,仅能继续在中原颠沛流离。 张虞谓左右而叹,说道:“河北袁绍、公孙瓒,中原曹操、陶谦、孙坚,益州刘焉,荆州袁术。天下豪杰各据州郡,今若想兴平天下,何其艰难!” 辛毗笑道:“天下豪杰虽众,但能为君侯敌手者少之又少。以毗之见,唯袁绍、公孙瓒、曹操、袁术四人为君侯之敌,余者不足为虑!” 张虞笑而不语,相比骷髅王袁术,他更担心寄生于袁术地盘上的孙氏。 ps:今天发烧,喉咙疼,脑袋疼,码字困难。今天仅能一更,加上之前的欠一更,重新欠两更,等我身体好转还上。 (本章完) 第218章 朝廷老幼,皆恃我也! 第218章 朝廷老幼,皆恃我也! 五月,长安。 司徒府内,王景束手而立于堂内,王允高坐于榻上,公卿分坐左右。 “禀司徒,景不辱使命,今已出使并州而归!”王景神情严肃,拱手道。 王允捋须而笑,问道:“济安有何言语回报?” 王景将书信上呈,说道:“闻董卓被诛,右将军大喜过望,言晋代甲士五万,随时恭候司徒诏令。今右将军厉兵秣马,不日将能南征牛辅。” 趁得王允看信间隙,王景说道:“司徒,右将军言董卓虽亡,但余孽犹在,数万兵马屯于京畿。今若招抚不当,恐会突发变故,故右将军以为司徒不妨遣皇甫将军出京,招抚董卓余部。” “亦或是遣人封锁崤函古道,待右将军讨灭牛辅,为天子与司徒招降董卓余孽。” 王允瞄了眼王景,又低头浏览书信。 见王允迟迟无反应,士孙瑞担忧说道:“明公,天下强兵莫过并、幽、凉三州之卒,及匈奴、乌桓、屠各、湟中义从、西羌八种,董卓拥其中五兵,天下便莫能挡也!” “今五兵余孽反叛,则恐京畿有危。故以瑞之见,明公不如依右将军之言,赦免董卓麾下兵将,再遣皇甫将军出京招抚,而后徐与关东通谋,以观其变。” 闻言,王允神情略露不悦,但很快将其隐去,手扬张虞书信,笑谓堂内公卿,说道:“济安拥五万甲士,区区关西余孽,不足为虑。今若遣皇甫义真招抚,恐会让关东诸雄疑虑,暂不可为。” “右将军所言后计,深得我意,今先取弘农,据陕道以护关中,徐徐扫灭董卓余孽。” 士孙瑞微叹了声,不打算继续劝说。王允在诛董前后变化实在太大,今下独断专行,很难听进他人的劝谏。今日回府,他有必要让儿子士孙萌收拾行李,或南逃荆州袁术,或北往并州,以躲避即将到来的兵乱。 其实王允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其实不难理解。在诸公依附董卓,汉室衰微之时,唯独他力挽狂澜,诛杀董卓,拯救了汉室。故在王允看来,汉室诸卿多为无能之辈,非他不能安天下。 在如此念头下,王允的决断愈发专行,今他之所以迟迟不赦免凉州叛军,除了他不认为董卓余孽会叛乱之外,更担心皇甫嵩东出招抚叛军余孽,会成为第二个董卓,从而再次危害社稷。 当然了,今位面因张虞坐拥并州,给予了王允不赦免凉州叛军更多的信心。 见王允语气生硬,王景不由迟疑了下,说道:“禀司徒,除董卓余孽外,右将军得闻蔡公因罪下狱,右将军念蔡公有恩情于他,今恳请明公赦免蔡公肉刑,改判流放并州之罪。” “蔡伯喈?” 王允眉头微蹙,神情露出思虑之色。 之前虽有许多人劝他不能杀蔡邕,然朝廷众卿因话语权弱,很难让王允改变想法。而今张虞情况不同,张虞作为盘踞一州的诸侯,乃王允日后用武之依仗,其所说的话值得让王允考量。 见王允面露犹豫,太尉马日磾趁机劝道:“司徒,蔡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今他有意修成后史,为一代大典。今诛之恐有损君之名望,不如赦免蔡伯喈之罪。” 王允神情不悦,说道:“昔世宗不杀司马迁,使其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神器不固,若让佞臣执笔作史,既无益于朝廷,更会令你我蒙受非议。” 《史记》在后世的评价很高,但在两汉之际,因司马迁在其中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如贬刘而扬项,让不少人为之不喜。故在两汉之际,司马迁及其《史记》褒贬不一。 士孙瑞思虑少许,说道:“蔡伯喈名显关东,子弟遍布郡国。明公杀之,恐会让关东士民心疑,故不如依右将军所言,免其肉刑,改判流放千里之罪。” 王允考虑许久,松口说道:“蔡伯喈虽为奸佞之徒,但观其所为,尚有忠汉之念。今可如诸卿所言,免其肉刑,改为流放朔方。” “王公英明!” 见王允终于松口,众人总算出了口气,纷纷向王允作揖称赞。 又聊了几句,待众卿离开司徒府,王景这才能与王允谈话。 “董卓余孽滞留关东,不知父亲为何不纳诸卿建言?”王景问道。 王允神情板正,沉声说道:“诸卿若有匡扶汉室之能,岂能见董卓祸乱朝廷。朝廷幼少,恃我主政,诸卿之言,有理便纳,无理置之。” “小子不知是非之深浅,岂能妄议国事!”王允呵斥道。 “多谢父亲告诫!”王景悻悻而退。 蔡邕被释放出狱之后,至王允府前叩谢,便带着妻女前往并州。而士孙瑞见王允理政不当,便疑虑京师不可居,于是让儿子士孙萌带着家眷离京,前往并州投效张虞。 而在王允自以为董卓已死,诸将不复作乱之时,滞留于关东的凉州诸将因上疏请赦不成,今下已如惊弓之鸟。 谷城,关西军大营。大帐内,李傕负手背腰,神情虽说充满了焦虑,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狠辣之色。 “王允言今岁大赦期限已过,今不可再赦,我军当如何是好?”李傕望向帐中将校,忧虑道。 “不如等上几月,及至新春之后,再向王允求赦!”张济惶恐说道。 “愚蠢!” 郭汜语气焦躁,骂道:“王允能赦胡轸、徐荣二人,今若有意赦免你我,岂会以言语搪塞。我观王允之所为,当有意问罪你我。” 说着,郭汜看向李傕,说道:“并州张虞为王允子婿,今手握强兵数万,我观王允欲让张虞率兵讨灭牛辅,再率兵诛杀你我。眼下东有朱儁,孙坚在南,张虞在北,你我已无求生之途,故不如舍军而归乡,以求于乡野安乐余生。” 李傕脸色阴晴不定,遂看向李儒、贾诩二人,问道:“二君有伟略之才,今不知可有方略教我?” 李儒为董卓心腹,因随军都护李傕、郭汜、张济等将,倒是逃过长安劫难。 李儒沉吟少许,说道:“董公待诸位不薄,今何不率兵向西,为董公报仇。若滞留关东,恐遭朱儁、孙坚等关东联军合击。” “恐难成事!”张济担忧道。 “文和可有高见?”李傕问道。 坐在营帐角落的贾诩,微抬起脑袋,清瘦的面庞露出狡黠之色,看向惶恐的诸将,说道:“诸位尽诛军中并州士卒,已与吕布、李肃等人结怨。今朝廷不赦诸位,实有意诛尽凉州人。” “故诸君若舍军而走,区区亭长便能斩杀诸位。今不如以为董公报仇为由,聚集董公散落兵马,率兵向西进取长安。事成,奉天子以正天下;若不成,可率兵西走凉州,盘踞县邑,尚能延命。” “彩!” 李傕带头应和,扬声说道:“我关西兵马强勇,而关中诸城空虚,挥兵向西奇袭,必能速克长安。时以大河据张虞,凭崤函退朱儁,则大事成矣!” 李傕早与贾诩有过沟通,他有意率兵反攻长安,但恐众人不同意,今唯有召集诸将,让贾诩代他开口。 有了贾诩这番话,李儒沉吟片刻,说道:“我从长安城中闻,王允杀董公之后,不纳吕布赏赐将校之言,其关中将校必不能为王允效力。而观董公赏赐丰厚,能得军士之心,诸位如能挥兵向西,暗连长安将校,行内外并举之事,必能诛王而挟天子!” 吕布虽为人反复,但却懂得用兵治下。他为何向王允建议将董卓财物赏赐给部下,无非想收买人心。而王允拒绝封赏,则无疑给了李傕、郭汜等人机会。 李傕目光炙热看向众将,问道:“诸子以为如何?” 郭汜咬了咬牙,说道:“既然如此,汜愿率本部起兵。” 张济疑虑问道:“张虞坐拥并州,我若西取长安,恐他率兵南下。” “董公子婿牛辅屯兵安邑,其麾下兵马万余人。今可书信于他,言我等拥他为尊,以求他率兵以据张虞。”李儒说道:“待长安城破,关中被我所据,张虞将无可奈何矣!” “好!” 张济拍腿而起,说道:“济愿率部起兵,与诸君合兵攻取长安。” “王允赦兵而不赦将,今恐兵吏不能齐心?”樊稠问道。 “此事不难!” 贾诩捋须微吟。说道:“向兵吏言王允欲洗荡凉州兵马,诛尽董公余党。今为求生,唯有反取长安,杀王允,拥立天子。” 樊稠心中疑虑尽去,便爽快应道:“且依文和良言!” 有了贾诩的解疑,李傕被诸将暂拥为主将,是日便起兵向西。而兵吏受诸将流言蛊惑,群情激奋,誓杀王允。 与此同时,吕布为抢占崤函古道,遣李肃出兵征讨董越,然李肃不幸被董越所败,丢失重镇潼关而逃回长安,吕布愤而杀之。 得闻关西兵将反叛,王允遣徐荣率部屯兵新丰,并让凉州部将胡轸、杨正招降关西兵。并传信于张虞,请求并州兵马南援长安。 (本章完) 第219章 兵入河东,二将归降 第219章 兵入河东,二将归降 在关中动荡之际,张虞已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而太原晋阳至河东平阳(今临汾市)距离有七百里左右,大军了十日,于五月二十日至平阳。 于夫罗得知张虞亲至平阳的消息,遂亲自带人出迎。 “拜见君侯!” 今时不同往日,昔张虞仅有上党时,于夫罗尚能与张虞平等交流,而今张虞坐拥并州,协调了袁绍、公孙瓒之间的战事,其名声已是显赫河朔。于夫罗今见张虞,却是要出城下马以候张虞。 张虞下马扶起于夫罗,笑道:“孤与单于有姻亲之交,何须这般见外!” 于夫罗拱手说道:“单于之名有名而无实,近来多谢君侯钱粮赏赐。” 张虞笑道:“昔上党受蝗灾之难,单于舍当岁口粮,今并州稍是富饶,岂能不记昔日之情。” 于夫罗说话倒是巧妙,当年张虞为让于夫罗倒戈,与其约定相应的报酬。 同年上党受蝗灾波及,于夫罗同意张虞延期当年的粮草。而今随着张虞地盘扩大,已能如期向匈奴交付口粮,甚至将当年所欠的粮草一并还上。 今于夫罗这番言语,则是有变相提醒张虞莫忘当年承诺帮他复国的言语。而张虞则是表明他没忘诺言。 顿了顿,张虞手挽于夫罗手臂,说道:“我欲伐匈奴久矣,仅是碍于种种原因,暂难征讨匈奴。我今率兵南下河东,清除贼人牛辅,不知单于以为能成否?” 二人至小丘上谈话,于夫罗居高临下眺望,却见道路上几乎是牵马挽驼的兵卒,队列绵延十里,而骆驼、驮马背上尽数甲胄、兵器,以及携带半月的口粮。 “君侯骑卒数目不下万人,当为天下少有之精骑,仅是马少了些。”于夫罗说道。 “哈哈!” 张虞笑了笑,说道:“麾下兵马虽有一万五千人,但其中骑卒仅五千人,余者皆为步卒。步卒单人单骑,或驼或马;骑卒单人双骑,为身形高大骏马。” 闻言,于夫罗头皮不禁发麻,他本以为妹婿麾下这支兵马是骑卒,而不料却是一支高机动性的步骑混编军队,连步卒都配备帮忙托运的坐骑,实在太过吓人了! “君侯兵马强勇,装备精良,区区牛辅必非君侯对手!”于夫罗说道。 说着话,于夫罗脑子里在快速思考。 张虞发展如此快速,仅两三年时间,便从上党一郡扩张到五郡之地。今董卓被王允所杀,张虞灭牛辅,若再收降河东郡,其之实力将远胜于他。 不难猜想,随着张虞势力的进一步扩张,自己的话语权怕不是会越来越弱。眼下趁得妹妹为张虞生下次子,自己尚有话语权,但早作打算。 念及于此,于夫罗说道:“君侯既欲灭牛辅,我愿出精骑千人从军,由我弟呼厨泉统领。” 张虞瞄了眼于夫罗,笑眯眯道:“我闻单于欲征伐匈奴,今遣精骑千人于我,不知何以讨匈奴?” 于夫罗面露尴尬之色,他之前不愿让张虞执掌匈奴治理之权,故一直瞒着张虞,盘算如何拼一己之力讨伐匈奴,而今不料被张虞知晓。 于夫罗收敛神情,拱手说道:“劳君侯讨灭牛辅后,率兵为我部复国。日后我部听候君侯差遣,诸部匈奴由君侯亲治。” “好!” 张虞大笑几声,说道:“往后非我独治,当与卿族同治匈奴。” “多谢君侯!” 于夫罗如此识相,张虞不能无视,自然需分出政治利益与于夫罗一族。况治理匈奴诸部的政策,张虞已略有见解,且需要于夫罗一族的帮忙。 毕竟瓦解匈奴的社会体系实在太困难,汉化为汉人的时间太长。因此张虞打算用粗糙的半流官、半世袭的制度治理以部落为单位的胡人社会,故对匈奴部落里的原大族需大用。 在于夫罗的盛情邀请下,张虞在平阳留宿一夜。然在平阳留宿之余,因于夫罗治理平阳不善,城内百姓稀少的景象,倒是让张虞记在心里。 河东郡有县二十,平阳位于河东郡的北部,周围有襄陵、杨县、永安三县。因受匈奴、白波贼乱之故,诸县人口稀少,长吏在之前动乱中早早舍官而走。 张虞自入主并州,瞄中了平阳以北的诸县,遂让西河郡太守崔钧兼任管理。因考虑到于夫罗与张虞的关系,崔钧不愿与之针锋相对,仅是维护秩序,让百姓在远离匈奴的地方耕作,以避匈奴的劫掠。 待张虞收降河东诸县,必然要好生整治一番,恢复河东郡的生计,如将匈奴迁出汉地,以避免匈奴侵犯汉人,或是汉人欺辱匈奴人。 呼厨泉率骑千人加入大军,今张虞兵马已有一万六千人。自离平阳后,张虞所部走了一百余里,便到了绛邑。 张虞率兵至绛邑时,士孙萌带家眷前来投效,张虞询问长安近况消息,得知王允不采纳自己计策,导致郭汜、李傕等将纠集董卓余孽,起兵反攻长安,由是感叹不已。 “果不出君侯所料,董卓余孽因王公行为反复而生顾虑,今董卓余孽死灰复燃,李肃讨董越不成,关中必生混乱。”郭图蹙眉说道。 “君侯,董卓余孽联合起兵,恐长安有危!”辛毗说道:“今欲解关中之难,需先尽快击破牛辅。否则若让郭、李破关中,关西诸将恐会驰援牛辅!”张虞沉吟几许,说道:“今让徐晃至闻喜县,看能否说服杨奉、韩暹二人倒戈。若是能让二人倒戈,牛辅性情胆怯,兵将士气尽无,将不足畏。” 因有前世的了解,故张虞虽知道郭、李等将反叛,但并未有太强的反应,更多是对王允做事的固执而叹息。 与此同时,身为先锋的徐晃奉令已至闻喜县下营,其与安邑相隔不到百里,与杨奉、韩暹二人仅隔六十余里。 徐晃胆气过人,得知杨奉、韩暹二人的消息,便只身单骑前往二人营寨,欲说服二人倒戈。 大帐内,烛光摇晃,杨奉披甲坐于椅上,神情间充满了忧虑。 “将军,营外有故人求见?”侍从闯入军帐,禀告道。 “是何姓名?”杨奉问道。 “其人姓徐,自言与将军共事于白波!”侍从说道。 “姓徐?” 杨奉神情微变,似乎想起某人,赶忙说道:“速邀故人入帐!” “诺!” 少顷,却见徐晃身着便服入帐,见到面露惊色的杨奉,作揖笑道:“故人别来无恙?” 杨奉从椅上惊起,瞧了几眼,见果是徐晃面容,问道:“我闻公明今在张将军帐下效力,且已率兵至闻喜,今怎会于此出现,不畏我命人擒杀?” 徐晃说道:“我与杨君有同事之情,今率兵于此,得知故人踪迹,欲进一言,故冒死而来。” “不知公明前来何意?”杨奉明知故问道。 徐晃沉吟少许,说道:“董卓受诛而亡,朝廷由王允秉政,董卓余孽惶恐。而今张君侯率甲士两万,兵下河东,征讨牛辅。然牛辅为无能之辈,非张君侯之敌,而君之勇略,勇冠三军,岂能屈身于贼人,并为其赴死。” “张君侯为当世英雄,名声威震河朔,好贤礼士,三晋之人尽知。昔与君交手之时,君侯初见杨君勇略,便深爱君之才干。晃念故人情谊,而君侯敬重君之勇略,故晃斗胆奉邀。” “不知君能否弃暗投明,率部投效君侯?” 徐晃说服杨奉的话半真半假,杨奉勇武倒是出众,但不至于让张虞深爱而难忘,无非是想说几句好听的话,以便让杨奉归降。 杨奉沉吟良久,继而叹息道:“我故知今形势危急,而牛辅非成事之人。奈何困顿之际投效,今不忍舍弃而走。” 徐晃观察杨奉神情,见其所言非真,说道:“君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今遇可事之主,若因些许情谊而失之交臂,岂不自误!” “况牛辅为贼子,今君侯持天子诏讨之,岂有助贼之理?” 杨奉思考半响,说道:“公明所言极是,今愿从君言。然今无礼进献,恐会受贼身连累,难得君侯器重。” “不然!” 徐晃摇头说道:“君侯选人以才,而非观出身尊卑。我昔为贼人而降,但君侯今仍拜为骑都尉,故杨君勿要以此为虑。” 说着,徐晃思虑了下,说道:“君欲求进献之礼?何不如诛杀牛辅?” 杨奉眉头大皱,神情不悦,说道:“以臣弑主,非义士所能为。况我受牛辅收留之恩,今若杀之,则为不义之举,奉不愿为之。” “君乃义士也!” 徐晃用欣赏的目光瞧了几下杨奉,他没想到杨奉手段倒不下作,换做其他人或许会借牛辅脑袋以换取富贵。 顿了顿,杨奉说道:“我与韩暹关系亲密,今可说服韩暹与我一同率兵投效君侯。” “彩!” 徐晃欣喜说道:“我素知韩暹骁勇,今君能说服韩暹而降君侯,君侯必将大喜过望。” 当晚,杨奉连夜让人请来韩暹,韩暹本因张虞率兵逼近而惶恐,今得见徐晃前来招降,当即同意杨奉所说投效张虞之事。 次日天明,杨奉、韩暹二人假传军令,率部前往绛邑,投效到张虞麾下。 ps:明天三更 (本章完) 第220章 虎头蛇尾 第220章 虎头蛇尾 五月二十四日,裴城 清晨已过,朝阳东升,光芒万丈。 寨门,张虞负手踱步,时而眺望,时而驻足,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见久久不见来人,张虞问道:“可有公明消息?” 什翼摇了摇头,说道:“自昨日来信,便无徐都尉消息,仆已命人散出探寻,或许稍后便有徐都尉音讯。” “好事莫嫌晚!” 辛毗安抚道:“昨日徐都尉来信,言已劝降杨奉、韩暹二将。若不出意外,许都尉与二将兵马将至大营。” “仅是关中危急!” 张虞说道:“胡轸、杨正二人反叛,致使徐荣兵败身亡,而今关西诸将兵逼长安,长安人心复杂,今若遭叛军包围,天子与司徒恐是有危!” 张虞没想到事态发展会这么快,王允在四月二十三日诛杀董卓,他收到诛董的消息,并匆匆赶回晋阳已是五月上旬,今中下旬出兵征讨牛辅,本以为能赶上关中之变。 不料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行动出乎意料的果断,在五月中旬便起兵,而且一路上几乎没遭遇阻挡。 王允所派出的大将徐荣本意阻击关西叛军,然不料胡轸、杨正二人反叛,内外联合大败徐荣,甚至徐荣都因此兵败身亡。 见张虞关心长安局势,郭图捋须默默无语,自那日与郦嵩交谈之后,他愈发觉得相比‘活王允’,‘死王允’对张虞更有利。毕竟若是王允存在,很有可能造成张虞内部集团的分裂。 在张虞等待之际,候骑快马而来,欣喜说道:“君侯,许都尉与二位将军已在二十里外。” 闻言,张虞面露欢喜之色,谓左右众人,说道:“公明只身入敌营,为孤劝降二将,胆略之超群,纵观古今亦是少见。” “随孤出迎公明,以观其之风采!” “诺!” 为迎接徐晃,张虞命营门打开,甲士充当仪仗队,持槊立于两侧,鼓手敲响金鼓,旌旗飘扬。 张虞统兵至今,几乎没有出营迎接将领的习惯,而今出迎徐晃,除了张虞本身器重徐晃之外,更是因为徐晃所立军功值得张虞出迎。孤身一人入敌营,为他说服两名将校投靠,此功寡有人能比。 当然了,考虑到安抚杨奉、韩暹二人,张虞亦是有必要出迎,以免二人心生疑虑。 张虞领着众人步行一里地时,便见徐晃扬鞭策马而来,左右另有二骑。 徐晃见张虞亲迎,心情多有激动,不待马停,便翻身下马,快步至张虞身前,拱手而拜,说道:“晃不辱使命,今为君侯劝得杨、韩二位将军归降。” “末将杨奉、韩暹拜见君侯!” 张虞先行扶起徐晃,继而握着徐晃的手,再扶起杨、韩二人,笑道:“公明自归顺以来,屡屡向孤举荐二位,言二君骁勇善战,故我心慕已久。今得二位归顺,征灭牛辅,易如反掌。” 杨奉、韩暹二人名声虽说不显,但骁勇善战的能力毋庸置疑。毕竟能和郭、李交手数次,且还追随吕布大破过袁术。用徐晃的言语评价,杨、韩二人勇而寡谋。故而虽难为大将,但冲锋陷阵不成问题。 “多谢君侯垂爱!” 杨奉惭愧说道:“若知君侯这般器重我二人,奉当率部自降,不劳徐将军奔波。” “哈哈!” 张虞笑了几声,神情和蔼,问道:“不知二位在牛辅帐下,官拜何职?今领多少兵马前来?” 杨奉说道:“奉兵马稍众,约近两千人马;而子光(韩暹)兵马略少,仅千人步骑。昔受董卓册封,皆官拜校尉。” “善!” 见二人神情忐忑,张虞沉吟片刻,说道:“二位可先归由公明统率,今先屈任校尉。待平河东,孤一并累功封赏。” “多谢君侯!” 说着,张虞看向徐晃,说道:“公明胆气过人,孤甚壮之。今孤表君为行建威中郎将,都督杨、韩二将兵马,不知能否胜任?” 闻言,徐晃内心大喜,拱手说道:“晃拜谢君侯,当为君侯殚精竭虑,殊死以报恩。” 张虞挽着徐晃手臂,谓随行众人,说道:“孤帐下中郎将不多,唯文远、张君、伯松等寥寥数人。今公明为孤降服良将两名,降兵三千余众,故孤特拜为行中郎将,望诸位日后勉之。” “诺!” 见张虞拿自己为样板,徐晃心里美滋滋,愈发觉得自己没有效忠错人。而杨奉、韩暹则是羡慕徐晃,今他二人尚为校尉,往昔与他们平级的徐晃今已官拜中郎将,果然跟对人才是关键。 为了能得到张虞的器重,杨奉寻机说道:“君侯,奉自牛辅帐下而来,今略知牛辅军中情形,不知能否禀告?” “左右皆为孤之亲信,君但说无妨!”张虞说道。 杨奉拱手说道:“自董卓被杀以来,牛辅出入惶恐,不能自安,常疑部众欲反。故牛辅以相师为手足,每见一人,必让相师相之,问反气有无,因而众部将人心涣散。” “奉在牛辅军中尚有友人数位,今可遣书信招降,令众人引兵前来投效,以乱牛辅军心。” 见杨奉抢先提供情报,韩暹心中懊悔不已,恨自己竟慢了一拍,由是赶忙说道:“君侯,暹亦有数名友人在牛辅帐下,今愿书信降邀,以为君侯效力。” 张虞大笑几声,说道:“牛辅之所以能御下,皆赖董卓权势。今董卓已亡,牛辅不得人心,我得二位相助,必能破之。劳二位书信于牛辅部将,以来离散敌军。” “明日大军向南开拔,务必速破牛辅!” “诺!” 且不言张虞得到杨奉、韩暹二人投效,进一步针对牛辅用兵。而牛辅得知杨、韩二人投效张虞,既惶恐又震怒。 “我待杨奉、韩暹二人不薄,今二人怎敢弃我而走!” 牛辅将案几掀翻,负手背腰,在帐中气冲冲踱步。 “将军息怒,二贼危难来降,今危难出走,不难预料!”董承说道。 牛辅眉头微皱,说道:“以伯丞之见,今当如何是好?”董承沉吟片刻,小心说道:“董公身亡长安,我军无所依靠。今郭、李诸将虽说起兵,但长安城池坚固,恐骤难速下。故以承之见,将军不如出降,看能否求得大赦。” 董承虽姓董,但与董卓非同族人,出身于河间董氏,为汉灵帝的母亲董太后的侄子。 骠骑将军董重为董承族兄,在汉灵帝在世时,董重被授予都督一千兵马。而在雒阳惊变中,董卓依靠结交董承,将董重生前所统率的兵马握在手里。 故董卓之所以能成为雒阳政变的胜利者,与他掌握了雒阳城中大部分的军队有关。 牛辅疑虑少许,说道:“我为董公子婿,恐不得大赦!” 董承说道:“今郭、李诸将围攻长安,将军今时若降,张虞则能率部西援长安,故张虞必会赦免将军之罪。” 牛辅摇了摇头,他虽性情胆怯,但非傻子。张虞今时因形势能赦免他,但不代表之后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在牛辅思考间,侍从押着相面的术士入帐,禀告道。 “将军,许师已被带来!” 牛辅斜眼而视许师,质问道:“你为杨奉、韩暹二人相面,曾断言二人必无反意,今二人率军投效张虞,你作何解释?” 许师神情惶恐,说道:“将军,仆非神人,难断世间人心,故相面难免有所纰漏。杨奉、韩暹二人出走,或许乃天意。” 牛辅神情阴沉,问道:“今张虞率兵逼近,你以为凶吉如何?” 许师头冒冷汗,紧张说道:“在下虽仅知相面,但仆观将军面貌,有福气降临,以仆之见,将军必能大破张虞,荣登高位。” 牛辅打量许久,示意侍从放开许师,说道:“我此战若败,唯你是问!” “诺!” 许师心中暗暗叫苦,他安有决定胜负的本事?今董卓都死了,部下涣散,牛辅怕不是要败给张虞。 “啊!” 念及于此,许师忽作腹疼,说道:“将军,仆腹部疼痛,恐需如厕!” “且先退下!”牛辅露出嫌弃的神情,说道。 “诺!” 在许师退下没多久,却见侍从慌慌张张而来,禀告道:“将军,许师借如厕之名,今携金银而逃。” “什么?” 闻言,牛辅神情惊怒不已,许师刚刚还信誓旦旦说他有福气临头,今便裹挟金银而逃,怕不是看出了他运势不好,将败亡于张虞之手。 “胡赤儿!” “在!” “率骑出寨追击,务必将贼子擒回,我要亲自审问!”牛辅说道。 胡赤儿胡渣满颌,拱了下手,便转身而出。 待胡赤儿率兵追击之后,牛辅深陷惶恐之中,窝在大帐中拒绝见部将,唯恐部将拿刀剁了他,而后投靠张虞。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胡赤儿才率骑卒而归。 “怎么样?”牛辅从椅上惊起,询问胡赤儿情况。 胡赤儿摇了摇头,说道:“不见许师踪迹,他已是抄小道而逃。” “完了!” 牛辅哀叹了声,说道:“许师已是看出我运势不好,知我军必败,故裹携金银而逃。” 胡赤儿迟疑了下,说道:“仆率军归营时,见不少士卒收拾行囊,恐是有意出逃,将军还需出面安抚军心。” “今大势已去,安抚军心已是无用!” 牛辅垂头丧气,心中暗忖:“今人心涣散,部将不能信之,故不如舍军而走,携钱财归乡,隐姓埋名,终老余生。” 顿了顿,牛辅抬头看向胡赤儿,说道:“今董公已亡,大势已去,你我不如率亲信归乡。而我有珠宝一箱,待归乡之后,你我可平分钱财。” 说着,牛辅打开被毛皮所覆盖的箱子,却见箱中有各种珠宝、金银,如饼金、大白珠璎、翡翠、白玉等昂贵之物。 胡赤儿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他追随董卓虽久,但却未见到如此之多的钱财,他若能占据之,岂不可逍遥快活一辈子。 至于牛辅…… “何如?” 见胡赤儿沉迷于钱财,牛辅盖上箱子,问道。 “愿为将军效力!”胡赤儿笑眯眯道。 “好!” 牛辅大喜过望,说道:“劳君召集可信之人!” “诺!” 在出逃的关键节点上,牛辅选择相信胡人。在他眼里胡人在中原人生地不熟,唯有选择与他合作,才能拥有出路。 至于汉人,牛辅生怕遇见类似吕布那般‘忠心耿耿’的亲信。 (本章完) 第221章 白月光为人妻,牛辅亡而诸将降 第221章 白月光为人妻,牛辅亡而诸将降 “邕拜谢君侯上表施救之恩!” 年满六旬的蔡邕头发已是半白,见到张虞遂拱手致谢。 “不敢!” 张虞侧身避让,将蔡邕迎入大帐,说道:“虞年少时,曾受公授学之恩,时至今日莫不敢忘。今能邀蔡公至晋阳暂居,虞荣幸至极。” 蔡邕腿脚略有不便,缓步入大帐,说道:“邕受朝堂流放,为带罪之身,日后若有叨扰,望君侯见谅。” “坐!” 张虞邀蔡邕而坐,说道:“蔡公博学古今,为世之大儒。并州学风不盛,习俗粗犷。虞唯望蔡公至晋阳居住时,能为并州士民讲经授学,以教化我三晋民风。” 蔡邕捋须颔首,说道:“老夫虽年老体衰,但授经讲学尚能为之。且教化百姓为儒者所为,邕不敢推辞。” 顿了顿,蔡邕念及张冀,问道:“邕与令尊分别十余年,今敢问令尊身体何如?” 张虞笑道:“家父身体尚可,仅是年岁大了,腿脚愈发不便。今若知蔡公驾临晋阳,必欣喜不已。” “哎!” 蔡邕微叹了口气,说道:“昔十五年前,邕受朝廷流放,发配至朔方,途中幸蒙令尊出手护送。而至今时,某得君侯庇护,今又礼遇于我,张氏待老夫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客气了!” 张虞沉吟了下,试探性问道:“我与蔡公之女年少相见,今不知情况如何?” 蔡邕愣了下,思索说道:“某在江淮暂居时,承蒙羊氏照顾,故将长女许与泰山羊衜为妻,劳君侯挂念。” 张虞眉头微皱,白月光作为人妻,张虞有所意料,但嫁给羊衜则是出乎意料,不应该是嫁给卫仲道吗? 见张虞不语,蔡邕心里掂量了下,说道:“承蒙君侯厚爱,仅可惜长女无福。” “试问蔡邕膝下几女?”张虞问道。 “两女!” 蔡邕说道:“昔小女年幼,流放朔方时,邕将其托付于他人暂养育。” 张虞醒悟过来,感情自己原身见到的是蔡邕长女,而他先入为主,误以为是蔡昭姬。 “冒犯了!”张虞兴致不高,说道。 蔡邕沉吟几许,说道:“小女昭姬尚在邕身侧,其文采斐然,精通音律,去岁初嫁时,卫君病故。君侯若是有意,不妨见之。” 张虞眉目微挑,蔡邕莫非在推销的他女儿? 张虞笑道:“待归晋阳,若有机会,虞当登门拜会。” “善!” 其实蔡邕推销女儿倒不奇怪,蔡邕在江淮避难的十二年里,他深受泰山羊氏的恩情,故在羊衜原配孔氏去世之后,便将长女贞姬许配于羊衜,作为其第二任妻子。 当下天下混乱,蔡邕需要依靠张虞庇护,而今张虞似乎对他女儿感兴趣,蔡邕乐于顺水推舟,看自家女儿能否被张虞看上。毕竟他年岁已大,而自家女儿又是寡妇,蔡氏形势大不如从前,能为诸侯妾,比为士族妻好很多。 见时机差不多,蔡邕说道:“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君侯能否应下?” 人家有意将女儿送给自己做妾,张虞自是笑容满面,说道:“但说无妨!” “今汉室衰微,雒阳遭大火焚烧,东观、章台典籍损毁者不少。老夫虽说不才,但亦知天下崩裂,骤难安之。故唯望君侯能资助老夫修著后史,将本朝之事以遗后世。”蔡邕恳请说道。 西汉尚无成熟的史料记载体系,传至东汉时期,便有了一套渐渐成熟的史官体系。东汉记载史料的机构为东观阁,每隔数十年东汉都会让负责大臣牵头撰写过往历史,即《东观汉纪》。 东汉大规模修史有四次,第一次是以班固、陈宗、刘复等人修光武帝时期史书。后续两次分别在安帝、桓帝时期,最后一次汉灵帝时期,由蔡邕、卢植、杨彪等人主持。 修史为大规模的社会行为,因有前人三波的努力,蔡邕仅需要修著桓帝至灵帝之间的内容,以及中间值得留名的功臣武将。 在历史上,由于东汉之后的魏晋南北朝,因战乱频繁之故,导致了《东观汉纪》相继遗失,故才有《后汉书》出现。 张虞沉吟几许,说道:“自班固修汉史以来,我朝史料由东观阁所载。今天下大乱,东观阁难以载史。蔡公欲修后史,以遗事迹于后人,虞安敢不愿!” “况卢公今时犹在晋阳,君能与卢公同事,共修后史!” “多谢君侯!”蔡邕感激道。 在张虞与蔡邕谈事之际,郭图却脚步匆忙,打断了二人的议事。 “君侯,敌军惊变,牛辅身亡,今向我军乞降!”郭图面容欣喜,问道。 蔡邕识趣起身,说道:“君侯有军务需理,老夫先行退下。” 张虞从椅上起身送行,说道:“蔡公可先赶往晋阳,我已让人等候。”“君侯费心了!”蔡邕说道。 待蔡邕离开,张虞问道:“怎么回事?” “昨夜,牛辅与部将胡赤儿弃军而逃,途中胡赤儿斩杀牛辅,今胡赤儿、董承等将率部投效我军。”郭图说道。 张虞皱了下眉,问道:“胡赤儿为何诛杀牛辅?” 郭图沉吟少许,说道:“据斥候探查,牛辅昨夜带金银出逃,或许是胡赤儿贪图牛辅钱财,故将其谋害。” 张虞冷哼了声,说道:“贪财而忘义,今时降之,日后亦会反叛!” 郭图说道:“牛辅为贼人,部下将其斩首,乃为国除贼。今胡赤儿率兵归降,望君侯以大事为重,慎重安置胡赤儿!”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牛辅败亡,其部兵马虽说归降,但其数超万人,若招抚不当,恐会另生变故。” 郭图说道:“以图之见,今下可先让徐晃、杨奉、韩暹三位将军为先锋,先行招抚牛辅各部兵马。待大事已定之时,君侯可再拣选诸部兵马。” “公则所言有理!” 张虞不假思索,说道:“召集诸将出兵,今以徐晃、杨奉为先锋,安抚归降诸部。” “诺!” 出征河东,张虞本以为会有番硬仗要打,但没想到牛辅手握万余兵马,今胆怯而逃,暴死于胡赤儿之手,当真是虎头蛇尾。 而从事实情况来说,李傕、郭汜、张济等将听从贾诩的建议,无疑是个正确的选择,率军死命搏斗一场,或有机会得生。然若弃军而走,他们的下场大概率与牛辅一样,不是被部下所杀,便是被地方豪强、亭长所害。 张虞率兵至安邑时,经由徐晃、杨奉二人的安抚,牛辅帐下诸将倒没发生乱动,而是恭恭敬敬前去拜见张虞。 “末将董承、胡赤儿、王方拜见君侯!” 三将领着下属将校,出城行单膝跪拜之礼,以迎接张虞。 “诸位请起!” 观众人所为恭敬,张虞下马扶起众人,安抚说道:“今牛辅身亡,诸卿能识势归降,虞欢喜不已。即日起,诸君过往之事,虞既往不咎,诸君官爵不改,且各部兵马仍由诸君统率!” “多谢君侯!” “君侯万岁!” 闻言,归降众人无不欣喜,相比王允的赦兵而不赦将的操作,张虞所行的安抚之事,无疑是让他们吃下了个定心丸。 就实际情况而言,张虞其实也不想全盘接受牛辅旧部,仅是牛辅旧部兵马太多,短时间内张虞难以做出太多改变。今先继续维持诸将的利益,以确保归降的兵马不会受关西诸将蛊惑而轻易反叛。 张虞聊了些场面话,便欲先拉拢官拜中郎将的董承,以来助稳住降兵。 “我闻董将军为孝仁皇后族人,可是如此?”张虞笑吟吟问道。 “不假!” 董承说道:“仆为孝仁皇后之侄,昔恨己受董卓蛊惑,坐视董卓作乱,故承怀讨贼之心久矣。仅是屯兵在外,另有大将督视,难以讨寇。今王公诛逆,董卓丧命;君侯南征,牛辅畏亡。承无所顾虑,故率兵归汉。” 张虞亲切挽着董承手臂,说道:“汉室衰微,君为外戚,你我当协力共事。待关西叛军消亡,虞当为上疏表君官爵。昔陛下年幼时,为孝仁皇后所抚养,今君当继前人之志,辅佐陛下临朝。” 听张虞有意为自己表高官,董承喜色浮上神情,说道:“蒙君侯厚爱,承当随君侯共讨关西叛军。” “善!” 张虞说道:“既然如此,劳董君平日多多安抚降兵,以免滋生动荡。” “诺!” 张虞无意收服董承,作为历史上衣带诏的发起者,难说董承是否忠汉,但有一点值得确认,董承绝非安分之人,尤其是善于利用身份,暗联他人。 为了避免祸患,同时利用董承助他安抚军心,张虞决意拔高董承的身份,待他迎奉天子之后,将会把董承扔出去。 在张虞的安排下,牛辅所率的万人兵马倒无骚乱,并在徐晃、董承、杨奉、韩暹等人的安抚下,离营至张虞大军附近下寨,两寨并立,算是便于张虞大军监督。 降服牛辅降兵的同时,张虞念及雁门郡具有较高的独立性,于是表雁门太守郭缊出任河东太守,由定襄太守钟繇改任雁门太守,张辽以中郎将之职兼定襄太守。 ps: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22章 君主无情,亦非人! 第222章 君主无情,亦非人! 五月二十七日,安邑大寨。 深夜时分,正值夏季,天公不作美,雨水稀稀落落,打在毡帐上。 “嘚!” 马蹄践踏在泥泽中,发出沉闷的马蹄声,飞溅起的泥水沾湿马腿上的绒毛。 “来者何人?” 见骑卒欲直入营寨,身披蓑衣的兵卒持矛上前拦截,询问道。 “吁” 骑卒拉住缰绳,禀告道:“长安紧急军情,需上报于君侯。” 说着,骑卒从怀里取出印信,交于门卫审查。 “请!”门卫见印信无误,当即放骑卒入寨。 候骑入了营寨,脚步急匆匆,顾不上地上积水,便往大帐中而去。 “何人?” “长安军情,需上报于中帐。” “请!” 大帐内,值守夜班的吕范,见到浑身湿漉漉的候骑,问道:“今有何要紧之事?” “回督军,长安紧急军情,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已包围长安,今吕布一日三骑至蒲阪求援,望我军能出兵关中,与其内外并击叛军。”候骑说道。 吕范倒未慌张,而是问道:“长安城池守备如何?” 候骑说道:“据来骑所言,长安城中有兵马万余人,公卿府中部曲皆在据城守备。且长安城池坚固,内有存粮数月。然说如此,敌军有十余万之众,四面重围长安。” “其中吕布曾出城,与郭汜单骑对战。对战中,吕布虽以矛刺中郭汜,然因郭汜兵马救援,吕布仅能撤军回城。” “好!” 吕范心中已是有数,说道:“奔波多时,多有辛苦。今换身干净的衣物,找火夫寻些酒肉填肚。” “多谢督军!” 吕范负手踱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仅在少许之后,吕范便有了决断,吩咐道:“请郭公则、郦伯松二君至中帐议事,言有紧急军情!” “诺!” 没过多久,郭图、郦嵩便披着蓑衣,睡眼蒙眬而来。 见中帐不见张虞,郦嵩问道:“君侯何在?” 吕范犹豫了下,如实说道:“军情尚未通报君侯,范今在犹豫当中。” “为何不通报君侯?”郭图疑惑道。 见郭图要去寻张虞,吕范拉住郭图的手,说道:“实不相瞒,今下军情乃长安求援之事。” 郭图停下动作,问道:“子衡不愿出兵相救长安?” 吕范摇了摇头,说道:“我非不愿,仅是今下救了长安,于君侯而言,恐多弊而少利。” 郦嵩神情微沉,说道:“子衡恐救了长安,王允持天子,以尊长之身,指使君侯出兵辅汉,令我军深陷两难之中。” “然也!” 吕范踱步转悠,说道:“君侯虽常言兴平天下,有志辅汉。但今汉室衰微,已不能辅佐。欲辅汉室,则扫荡天下群雄,彼时天下安定,君侯何以自处?” “故以范之见,不如坐视长安被破,再让君侯出兵讨贼,届时关中三辅将归君侯所有。而若今时用兵,空费兵马,徒让朝廷得利。” 郭图捋须点头,说道:“图之前欲迎天子于晋城,然虑及王允,暂不可迎车驾于晋城。除非王允……” “除非王允死了!” 吕范、郭图不好明言,郦嵩倒是无所谓,直接点明情况。 郦嵩看向吕范,直白问道:“子衡恐君侯得知音讯,欲出兵救援长安?” “有所担心!” 吕范问道:“君侯虽说伟略,但恐受情义所困,故范不能决断,特邀二位于此,欲劝君侯慎行。” 说着,吕范与郭图一同看向郦嵩,显然二人明白郦嵩与张虞的关系更近,今若想劝说张虞不出兵,怕不是要郦嵩出马。 郦嵩倒不犹豫,将斗笠戴上,说道:“君侯营帐离中帐尚有数十步,记得莫要被大雨淋湿身子。” 说罢,郦嵩率先离开营帐,吕范、郭图二人同时快步跟上。 帐内,正在酣睡的张虞被侍从唤醒。 “君侯,郦将军与郭、吕二君在帐外等候,言有要事上报!”张虞睡眼蒙眬,说道:“将他们唤进来!” “诺!” 张虞强撑睡意,从榻上坐起,拎起火炉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君侯!” 张虞喝了口温水,稍微清醒了些,望着摘下斗笠的三人,说道:“今有何要事?” “禀君侯,事关长安军情。”郦嵩说道。 “坐!” 张虞招呼三人落座,问道:“胡轸、杨正二人反叛,致使徐荣兵败身亡。以时间而言,关西叛军已至长安城下。我军初降牛辅所部,若欲出兵,还需留人安抚降卒。” 郦嵩斟酌几许,说道:“君侯,嵩以为今时不宜出兵!” “为何?” “河东诸县初下,牛辅所部初降,河东之地不稳,岂能贸然西进。若降卒反叛截断后路,恐大军危矣!” 郦嵩说道:“况我军兵粮从太原转运而来,路途有千里之遥,今供给有所不便。” 张虞沉吟片刻,说道:“今降卒之中董承、杨奉、韩暹等三人可用,胡赤儿、王方二人为凉州汉胡人士,尚需戒备一二。故可从河内抽调兵马至河东,以看护胡赤儿、王方二部兵马。” “至于兵粮,太原距河东虽有千里之遥,但汾水贯通二郡,舟舸可载粮至河东,以供给西征兵马。且兵马若入关中,可取关中粮草自食。” 郭图瞧了眼郦嵩,拱手说道:“敌军人数多达十余万,今士气正盛,而我军兵马较少,不宜与之冲突。”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敌军兵马虽众,但多为离散之卒。若长安久克不下,则敌军士气低迷,彼时出征或能逼其退兵。” 见张虞屡屡驳斥他们的意见,吕范坐不住了,正色问道:“试问君侯兵入关中之后,欲如何自理与王司徒之关系?” “子衡所言何意?”张虞沉默了下,问道。 “范无他意,唯望君侯深思今下形势。” 吕范说道:“汉室衰微,已难匡扶。君侯欲辅汉室,不知待兴平天下,欲将以何自处?” 见吕范直白言语,郦嵩也无意遮掩,说道:“君侯出兵解长安之围,今后王司徒主政,试问君侯以何待之?” “并州数万甲士积攒不易,君侯率精兵迎战叛军,若解关中之围,不知能下三辅否?”郦嵩说道:“若不能下三辅,兵马又死伤惨重,岂不让朝廷得利。” 郭图说道:“今下之势明晰,以图拙见,君侯需待叛军破长安之后,朝廷重陷水火之中,再率兵西征平叛。或是君侯纠集关东兵马,以讨关西叛军,成袁绍、朱儁未能成之势!” 见三人言语激烈规劝,张虞叹了口气,问道:“我深受王氏之恩,今若见危而不救,恐辜负王公往昔厚爱。况屯兵于河东,无视长安救援而无动于衷,天下之人若知,将何以待我?” “糊涂啊!” 闻言,吕范急着跳脚,说道:“君侯,昔高祖父妻皆被项羽所擒,项羽以烹杀太公为由,屡逼高祖归降,而高祖却言分一杯羹。彼时观之,高祖不忠不孝;待二十年之后,高祖开两汉之基业;而至今时,高祖受世人所推崇。” “范试问君侯,欲为高祖,或为项羽,亦是为韩信?” 张虞手中把玩着水杯,心中有所顾忌。实话实说,从感性角度上出发,为了他岳父的安危,以及王氏提拔他之恩,需要出兵解围;理性角度出发,三人的说法则是正确,毕竟王允会妨碍他的霸业。 见张虞迟迟不语,吕范甩袖而叹,说道:“君侯,如能下关中三辅,兼并巴蜀、凉陇,则强秦灭六国之势已成,高祖东争天下形势已有,试问天下何人能御!” “望君侯三思!”郭图迟疑说道。 郦嵩伸手握住张虞的手,沉声说道:“成大事不拘小节,君侯常以此语而告诫嵩,而今怎能受限于小节。” 闻言,张虞长声而叹,他今时明白了前世贵人评价刘邦的那句话,刘邦不为自己而考虑,所为之事几乎从本集团的利益出发,故刘邦能笼络人心,而项羽众叛亲离。 领导者从来不是个人,而是集团利益的代表,一旦为自己考虑太多,必将会招致失败。谁能在这件事上觉醒的早,谁就能在政治斗争中取得先机。 张虞心一横,抬头看向三人,问道:“孤岂能不知利弊,仅孤碍于情谊不敢不救,而今为大事而忧,当舍小节以思大义。不知诸位有何教孤?” 见张虞被说服,郭图当即说道:“君侯所忧之事,无非恐外人非议君侯见死不救,故君侯不如先派兵马至蒲坂渡河,而后向关西叛军透露我军欲渡渭水。叛军得知消息,必会于渭水南侧下营,届时君侯难救长安,非不愿救之,实因受阻于敌军。” 郦嵩主动请缨,说道:“嵩愿率五千兵马为前驱,君侯率兵以为后军。” “可!” 张虞毫不犹豫,说道:“明日由伯松率兵五千为先锋,渡过蒲坂津下营,之后见机行事。” “诺!” 吕范说道:“君侯且还能以降兵初降为由,亲自坐镇监视。” “好!” 张虞环顾帐中三人,感慨说道:“诸卿赤诚之心,孤已知之。今无以言表,以水代酒以敬三位。” “愿君侯秉立大业,立高祖之基!” 三更到了 (本章完) 第223章 请司徒赴死! 第223章 请司徒赴死! 五月三十日,关西叛军营寨, 大帐内,李傕负手踱步,神情中多有焦虑。 “长安城池高峻,城内守卒不下两万兵民,兼吕布骁勇善战,长安不易强取啊!” 李傕忧虑说道:“而今牛辅无能,弃军出走被部下所害,致使张虞率部降服河东兵。我军若迟迟不能破城,劳久而无功,将士士气低迷,则我军危矣!” 众将神情低沉,他们依靠胡轸、杨正二人的倒戈,方才率兵击破徐荣。而今长安城的坚固超乎他们的想象,他们率兵围攻七日,连城墙都没登上。 “今如何是好?”李傕看向帐内的众将,问道。 郭汜思虑少许,说道:“长安城峻不可攻,今不如重围长安,遣兵马屯于渭北险要,以防张虞率部渡过大河。” “大河渡口众多,安能一一顾及?”张济说道。 郭汜神情不悦,说道:“今长安不能下,又不能出御张虞,你说我军当如何是好?” 张济迟疑了下,说道:“今不如在三辅劫掠一番,而后率兵返回陇上。” “陇上贫瘠,今下回兵,将就食何方?”郭汜反问道。 樊稠咳嗽了一声,说道:“关中富庶,户籍殷实,物产富饶,土地肥沃,为立业之基。今回兵陇上,与叛军抢食,是为下策之举。” 自从董卓带他们见识过雒阳的富饶,把持朝政的痛快,今关西诸将很难再回到陇右。 毕竟陇右自东汉开国以来,便一直萧条,已不复西汉时期的富饶。况经历长达百年的兵戈,陇右早就被打烂了。今众人回到陇右,还要和韩遂、马腾为首的叛军抢地盘,故不如在关中多争取机会。 东汉的关中虽说不如西汉时期富饶,但关中地理条件摆在这,弘农、京兆、冯翊、扶风四郡合起来,巅峰时在册户籍虽没有百万之众,但也有七、八十万人。且自董卓迁都长安以来,京畿的人口都迁入关中。 故当前的关中三辅人口至少有上百万之多,除非形势不利于关西联军,否则怎会轻易放弃关中的富饶地盘呢? 张济眉头微皱,说道:“关中虽好,但我军能否立足是为关键。若立足不稳,不如还兵陇上,求得余生安乐。” 李傕拿捏不准形势,看向坐在角落的贾诩,问道:“文和可有高见?” 贾诩环顾众人,漫不经心问道:“诸位可知马腾、韩遂二人动向?” “马腾、韩遂?” 李傕念叨了下,眉头皱起,问道:“马腾、韩遂二人屯兵陇右,今文和提及二人不知是为何意?莫非欲派人联络二人?” 见众人不知深浅,贾诩说道:“将军有所不知,今马腾、韩遂二人已结为兄弟,起兵出陇山,步骑共有数万之众。” 自董卓把持朝政以来,马腾、韩遂便以皆为关西之人为由,上疏归降董卓。而董卓乐于与马腾、韩遂交好,便遣人表委官职。 如今董卓被王允所害,关西势力失去了强人压制,随即风云四起。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将为求生计,召集董卓旧部反攻长安。而在陇上的叛军岂会视若无睹,马腾、韩遂为了浑水摸鱼,也一同率兵出陇。 如今贾诩口中得知马腾、韩遂二人率兵数万,有意插手关中局势,帐中诸将无不惶恐,眼下长安城未破,张虞屯兵河东,马、韩二人又从陇右而来,他们岂不陷入四面楚歌之中。 李傕勉强控制情绪,问道:“马、韩出兵关中,其目的为何?不知先生如何得知此事?” 见众人神情或紧张、或焦虑,贾诩甚是很享受操控别人的情绪,捋须微笑,说道:“马、韩二将与朝廷素无瓜葛,今时出兵关中,无非见董公身亡,而关中大乱,欲从中取利尔!” “至于诩如何得知?” 贾诩停顿了下,说道:“无非是在诸位将军围攻长安时,另遣斥候至扶风,观望左扶风王宏动向。” “先生大才!” 郭汜点了点头,抢先问道:“今先生提及马、韩二人,可是欲用二人以解今下之困?” “然也!” 贾诩颔首说道:“张虞非庸人,他若得知马腾、韩遂二人率兵前来,必会遣人与之联络,届时我军形势则危矣!” “故以诩之见,将军当速先遣人出使马、韩二将,借同为关西人身份,与之交好为盟,言若破长安,则财物共取,共表官职。若有马、韩二人相助,则长安必破,张虞不敢讨之。” “先生言之有理!” 李傕踱步抚掌,说道:“马腾、韩遂与朝廷厮杀多年,今时出兵无非求利。如能得二人相助,则大事可成。” “善!” 在众人商讨联陇而制并时,李儒神情喜悦,趋步入营帐。 “好消息!” 李儒朝帐中众人大笑,说道:“吕布帐下叟兵校尉联络在下,言明日平旦之时,他将率部开南门,愿迎我军入城。” “可会有诈?”张济关心道。 “无诈!” 李儒自信满满,说道:“叟兵校尉言,朝廷拖欠军饷数月,迟迟不见钱粮。吕布脾性急躁,常坐视汉卒欺凌叟兵。且儒与叟兵校尉关系友善,今只求开门之后,能得钱粮赏赐、官职封赏。” “好说!” 李傕大笑道:“如能攻破长安,钱粮各部皆有。”“今既有叟兵校尉为内应?”樊稠问道:“是否还要联络马腾、韩遂二人?” “不用了吧!” 郭汜迟疑说道:“我军如能攻克长安,今若联络马腾、韩遂二人,岂不白白让二人得利。” 马腾、韩遂二人所率兵马不少,今二人若参与瓜分胜利的果实中,势必会影响其他关西诸将的利益。故关西诸将执着于眼前利益,不太愿让利于马、韩二人。 见状,贾诩深叹众人有勇而无谋,得亏是出了老谋深算的董卓,否则关西诸将一辈子别想入雒阳。 李傕眼光长远些,今知贾诩谋略出众,请教道:“先生之见是?” 贾诩神情微正,说道:“诸君若不联络马、韩二将,张虞为取关中,必会联络二将。故为长远之见,断绝张虞窥视长安之念,马、韩二人当为诸君羽翼。” “二人根基在陇右,而非在关中。诸君封赏官职,赐予钱粮,可以天子名义命二人归陇任职。” “有理!” 李傕踱步摩拳,说道:“二人若被张虞拉拢,则我危矣!” 说着,李傕看向众人,说道:“今下之重在于破长安,持天子以令诸雄。” “且听李将军之言!” 见兵马最多的李傕无异议,众人倒是无意见,一致表达了同意。 次日,六月一日,后世儿童节当天。 叟兵校尉如期率兵大开城门,引城外的关西叛军入城。 吕布察觉叛军入城,率部与关西叛军陷入巷战。战至中午,因寡众悬殊之故,吕布渐渐不敌,遂让部曲带走家眷出城,而他在出逃前,则是去寻王允。 青琐门外,吕布持槊挽缰而驻足,身上血迹斑斑,董卓的头颅系在赤兔马首侧。 “王公,今右将军屯兵于河东,公可与布前往投效!” 吕布朝着城楼上的王允,高声喊道。 王允望着深陷兵戈之中的长安城,落泪道:“承蒙两汉先帝英灵庇护,我方能诛杀董卓。今陛下年幼,唯恃于我。我若出逃,陛下无依无靠,我不忍也!” “奉先代我力谢济安,望他今后能以国家社稷为念!” 见王允无意出走,吕布策马便欲出行,走了几步念及张虞,回首喊道:“王公家眷怎办?” 王允答道:“程德谋已回府护送家眷出城,奉先有心可前往接应德谋。” “好!” 见王允一心求死报国,而叛军喊杀声愈发逼近,吕布为了求生,便策马而走。 吕布倒是仗义,记得程普护送王允家眷一事。然他至王府时,却见王府已被叛军所据,而程普正率兵与敌搏斗。 吕布率十余骑杀入战场,杀散叛军乱兵,之后救出程普及王允家眷。然在吕布、程普出逃时,遭遇郭汜率兵围杀,王允小儿子王定及女眷被杀,唯次子王景逃了出来。长子王盖因护卫刘协,故并未随众人出城,与王允被叛军逼到宣平门。 吕布与程普逃出生天,不敢在长安逗留,而是率八百骑东逃河东,投靠张虞而去。 关西诸将进京师,则是放兵劫掠长安老少,吏民因被劫掠而死者不下万人。 下午,关西诸将齐聚宣平门,而王允与长子王盖带兵保护天子刘协。 王允骨气很硬,纵面对乱军包围,依旧是衣冠整齐,斥责道:“你等无诏进京,劫掠百姓,威逼天子,意欲何为?” 李傕策马上前,意气风发,用鞭指着城楼,问道:“董公忠于陛下,而无故被吕布与你所害。我等为董公旧部,今是为相国报仇而来,绝无犯上之念。” “试问司徒,董公何罪?”李傕大声责问道。 王允厉声说道:“董卓把持朝政,屠戮公卿,有不轨之念,今为汉室杀之,有何不可!” “司徒挟持陛下,今当何罪?” 李傕神情大怒,说道:“司徒今若赴死,我便不伤陛下,否则兵戈之下,刀剑无眼!” “恳请司徒赴死!”叛军诸将齐声呼喊。 见状,王允自知一死难逃,转身向刘协叩首,哽咽说道:“恕老臣无能,今诛董卓,而不能御乱兵。今后望陛下保重,留得有用之身,以兴复汉室。” 说罢,王允大步下楼,而王盖则紧随身侧。 刘协望着王允离去的背影,眼睛已是通红落泪。 片刻之后,便传来王允父子身亡的消息,以及关西叛军的热烈欢呼声! (本章完) 第224章 关西合流,形势复杂 第224章 关西合流,形势复杂 六月二日,蒲阪津。 黄河之水滔滔,两岸舟舸往来穿梭,舟舸之上尽是并州军士。 西岸河畔,先行抵达河滩的郦嵩正与什翼商议扎营事宜。 自五天前郦嵩与吕范、郭图劝说张虞成功,他便在五月二十八日率军开拔,经四天的行军走了近两百里,从安邑至蒲阪津。 见关西诸将并未留兵在附近,郦嵩这才率军渡过黄河,至西岸的蒲阪津下营。 “今日需掘沟立营,背靠渡口,以免敌军趁夜来袭!”郦嵩说道。 什翼说道:“今是否将候骑侦查范围扩至五十里?” 郦嵩沉吟了下,说道:“三十里便好,且看能否将消息透露于叛军。” “将军欲让敌军知晓我军动作?”什翼问道。 不待郦嵩开口,却见候骑快马而来,急声说道:“将军,长安城破,吕布、程普突围而出,今率八百骑出奔,眼下距我军仅有十余里。” “长安城破?” 闻言,郦嵩神情微变,惊叹道:“长安城池坚固,内有数月粮草,竟怎如此轻易被破!” 郦嵩虽说有坐视长安城被破的想法,然今突然得知长安沦陷,亦是受到不小冲击。从关西叛军包围长安计算,从围城到城池被破,怕不是连十天都没超过,形势变化之快实在出人意料。 若早知长安城这么轻易被破,那晚便不用苦口婆心劝张虞坐视长安城被破了。 “今下怎么办?”什翼问道。 郦嵩考虑半响,说道:“将斥候侦查范围扩至四十里,先通知君侯长安城池沦陷,吕布、程普二将率骑出逃。” “诺!” 郦嵩领命而退,便赶紧前去布置任务。 少许,吕布、程普率八百骑风尘仆仆而来,得见蒲阪津上的‘郦’旗,便知是自己人,方才如释重负,降低马速,赶忙上前汇合。 “吕将军!” 见到仓皇逃窜的吕布、程普等人,郦嵩率左右快步上迎。 “郦将军!” “怎么回事?” 郦嵩望着狼狈的众人,问道:“君侯收编牛辅帐下兵马之后,收到长安求援消息,便让我率部先行渡过蒲阪津。今吕将军怎会出现于此,王司徒何在?” “哎!” 吕布从马背上下来,偏头叹气,说道:“实不相瞒,昨日布麾下叟兵反叛,开城门迎叛军入城。布仓促聚集兵马,与之搏杀一番,终因兵力悬殊而败。布出走时,曾寻王公,欲护送他出城。不料王公无意出城,今恐凶多而吉少。” “嵩若知长安昨日被破,嵩当日夜兼程,赶至长安,今误国家大事矣!”郦嵩故作懊恼说道。 “非郦将军之过!” 吕布低沉说道:“拖欠叟兵军饷多月,今时开城助贼,乃布治下有失。” 叟兵开门投贼的锅,吕布可不想背上,若张虞因王允之死而责备他,他可是没地方哭,今背上的锅能甩多远甩多远。 郦嵩克制心中喜悦,长叹了口气,说道:“叟兵非汉人,今因拖欠钱粮而反,非将军之过。不知今长安城中情况何如?” “已被李傕、郭汜、樊稠等人所据!” 吕布指着王景,伤感说道:“布出城前,欲护送王公家眷出城,然途中贼人围杀,王公家眷多有身亡,布与程将军奋勇冲杀,唯护下王公二子及其幼孙!” “不知王扶风呢?”郦嵩问道。 吕布摇头说道:“王扶风远在槐里,恐今日方知长安城破。若欲救王扶风,则应让他速弃城而走,据布所知马腾、韩遂兵出陇山,今已至扶风境内。” 郦嵩望着满脸疲惫的众人,安抚说道:“两位将军连夜出走,已是辛劳不已。今可于营中暂歇,容嵩将长安城破消息告知君侯。” “有劳郦将军!” “多谢将军!” 待吕布、程普二人带着骑卒离去,郦嵩眼睛微眯了下,吩咐说道:“将王司徒凶多吉少的消息通报于君侯。” “诺!”侍从拱手应下。 王允的死让郦嵩长出了口气,之前得知王允诛董,众人无不欢喜。然欣喜之余,众人便很快意识到王允的存在妨碍了他们向关中进军,故众人颇是为此而头疼。 毕竟天无二日,士无二主,若王允把持朝政,关中三辅安能由他们染指?今王允留在长安,因谋划诛董关系,大概率是凶多而吉少,之后他们用兵长安,将有政治口号。且不言郦嵩在蒲阪津屯兵之时,向长安派出斥候。而今远在安邑的张虞,在六月四日便收到长安失守的消息。 “君侯!” 辛毗快步入帐,语气匆忙,说道:“据郦将军来报,长安因城中叟兵反叛之故,于三日前失守,吕布、程普、王景三人率八百骑卒逃至蒲阪,两日前得郦将军接应,今共屯兵于渡津。” “长安怎这么快失守!” 张虞从椅上惊起,问道:“今关中形势如何?” “不容乐观!” 辛毗说道:“据吕布所言,马腾、韩遂亦出兵关中,今暂不知二人态度!” 顿了顿,辛毗说道:“君侯,王司徒留在长安,恐是凶多吉少~” 张虞长叹了口气,王允留在长安,大概率是难逃一劫。自己本欲坐视不救,不料长安根本没撑多久。甚至说即便自己出兵救援,都来不及为长安解围。 念及于此,张虞心中为不救王允的惭愧消退了许多。毕竟王允之死由天注定,而非他所能改。毕竟长安城被困到破城仅八天,为了解决牛辅及其部下,他根本抽不出时间救援。 见张虞踱步不语,辛毗问道:“君侯今下有何谋划?” “移军至蒲阪下营,观望关中形势。”张虞说道:“并想办法派人至槐里,看能否将王扶风护送至河东。” 张虞不能不在意王宏性命,毕竟王宏为他岳父,若是岳父死了,妻子王霁怕不是会悲痛欲绝。 况王宏非迂腐之人,其性情虽说疾恶如仇,但不像王允那般忠于汉室,或是说其地位比王允差很多,大概率成为不了张虞兵进关中的障碍。 “那降卒呢?” “让各部随行出发,一同至蒲阪津下营。” “诺!” 在张虞率部移军的同时,随着王允被杀,马腾、韩遂兵入关中,形势大有变化。 王宏本想与身为左冯翊的宋翼共同起兵,一同接应张虞兵入关中。然李傕为了防止二人作乱,以天子名义召二人入朝。王宏见王允已死,自然拒绝了李傕的诏令,并派人劝宋翼莫要入京。 宋翼能被王允看重,自然是忠君之人,他以王命征召为由,拒绝了王宏的邀请,执意奉命入长安。 见宋翼受召入朝,而扶风境内又有马腾、韩遂二人兵马,王宏念及他初任右扶风,几乎无根基可言,便放弃起兵打算,连夜带家眷出逃槐里,顺着渭水直下,之后便投靠了在蒲阪屯兵的郦嵩。 七日,当张虞率军将至蒲阪东岸时,宋翼、黄琬等参与诛董一事的公卿悉数被李傕斩杀。 而李傕得知郦嵩屯兵于蒲阪,当即命郭汜、樊稠二人带兵前往渭北驻扎,并遣人表韩遂为镇西将军,马腾为征西将军。 韩、马二人收到李傕所册封的官职大喜过望,由是马腾带兵前往渭北,韩遂屯兵于郿县。 六月八日,张虞率兵在东岸立营,与郦嵩所部隔黄河而望。而见张虞兵至,王宏、吕布、程普三人遂渡河入营。 大帐内,张虞与众人寒暄一番,便各自落座。 “形势变化迅速,令人猝不及防!” 张虞痛心而叹道:“我本欲征灭牛辅,再渡河灭关西叛军。然兵马行至半途,不料长安竟已沦陷,叛军属实可恨。” “布无能,不能守住长安!”吕布惭愧说道。 王宏安慰说道:“子师与奉先联手虽说诛杀董卓成功,但董卓麾下余孽众多。叟兵倒戈投敌,致使长安沦陷,非济安与奉先之罪。” 程普点了点头,愤恨说道:“今下关键在于讨贼,诛尽关西叛将,以为王司徒报仇。” “今济安麾下兵马多少?”王宏问道。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麾下步骑原有一万六千人,收编牛辅降卒一万两千人,今兵力共有两万八千之众。” 闻言,王宏眉头微皱,说道:“贼兵部众十余万,济安仅凭三万兵马,恐非李傕、郭汜、樊稠等将之敌。然据我所知马腾、韩遂二人率兵至关中,如能得二人相助,或有取胜希望。” 程普久受王允之恩,报仇心切,说道:“贼军兵马分属不同将校,且兵马多为老弱。君侯若愿出兵,未必不能取胜。” 见众人欲逼张虞仓促出兵,郭图出面说道:“据兵马来报,马腾、韩遂已接受李傕表封,今马腾率兵将至渭北。况牛辅兵马初降,其中多为董卓旧部,易受贼人蛊惑,今时若想用兵恐需从长计议。” “公则所言有理!” 张虞微微颔首,安抚众人说道:“王公之仇,虞必会报之。然今关中形势不明,暂不敢贸然用兵,容我与诸将商议应对方略。” 吕布7亦知今形势复杂,说道:“今马腾、韩遂又与李傕联合,兵马不下十万之众,需先让右将军考虑一番。” ps:欠的一更放在明天! (本章完) 第225章 急攻则合,缓攻则分 第225章 急攻则合,缓攻则分 “君侯,据斥候所报,数日以来,叛军诸将率众云集渭北。” 赵云指着关中舆图,说道:“郭汜、张济、樊稠、马腾、李蒙、胡轸等十余名关西将校屯驻渭北诸县,张济所部已至重泉。” “可有兵马数目?”郭图问道。 赵云摇了摇头,说道:“诸将少则数千,多则万余人,裹挟老弱,声势浩大,暂难知诸部详情。” 张虞看向列席的吕布,问道:“奉先自长安而来,可知各将兵马?” 吕布沉吟了下,说道:“董卓帐下兵马繁多,其入雒阳前,统兵两万之众。因奉先帝政令,董卓率五千义从骑屯河东,此五千兵马便是为董卓入京之依仗。” “自入雒阳之后,董卓兼并丁原、何进、董重所属兵马,兵力多达两三万之众。关东义士起兵,董卓招募兵马,兵马多达五万,董卓以数万兵马以据联军多时。” “及迁都长安,皇甫义真麾下三万兵马,京兆尹盖勋兵马万人,悉数收归董卓所用,至此董卓兵马高达十万之众。之后董卓留兵三万于关中,遣征李、郭诸将率兵数万征朱儁,并让诸将驻守险要。” 顿了顿,吕布说道:“故以布观之,叛军兵马不下七八万,若加上马、韩二部,敌军至少在十万之数。若算上裹挟民夫之卒,数目则是难以统计。” 董卓能入主雒阳成功,与皇甫嵩纵容的态度有关。董卓被调往并州时,皇甫嵩手握三万多边军。即便董卓以小博大,掌握了雒阳禁军,皇甫嵩的兵力亦是不弱于董卓。 张虞率兵占据上党时,曾经收到盖勋的来信,盖勋在信中便有意联合皇甫嵩的三万兵马,加上他万人步骑,以及张虞的兵马,从关中起兵讨董。 然计划之所以功亏一篑,在于皇甫嵩放弃了兵权,受董卓之命征召入朝,盖勋因帐下兵弱,不得已放弃起兵计划,遂在朝中抑郁而亡。 皇甫嵩在关西军中的威望仅次于董卓,莫看关西叛军以为董卓报仇为名,反攻长安城。然在叛军的清算中,带兵诛杀董卓全族的皇甫嵩不仅没有受到惩处,反而被关西诸将推选为太尉。 故若仔细深究,关西叛军中至少半数是皇甫嵩的门生故吏。而王允不信任皇甫嵩,不敢让他统兵,并非王允多疑,而是皇甫嵩真有可能成为董卓第二。 程普眉头大皱,说道:“叛军有十余万之众,而君侯可用之兵仅两万余人,敌我兵力悬殊太大了。普前些日所言多有纰漏,险些误导君侯。” 张虞倒不在意,说道:“叛军十余万人,可堪为精锐者,仅雒阳禁军一、两万人,关西军三、四万人,合计仅五、六万之众。余者半数为裹挟老弱,难堪大任,以老弱称之并不为过!” 说着,张虞看向吕布,问道:“奉先,我军将士与叛军精锐相比,能否一战?” “实话实说!” “诺!” 吕布沉吟了下,说道:“不瞒君侯,君侯帐下军士健壮、兵甲坚固,是为当世之强军。然关西叛军本为朝廷中军,且与陇西叛军厮杀多年,君侯兵马与之相较,能战者或仅万人。” 之前有言,关西叛军的前身乃朝廷用于平叛的关西边军,及雒阳的禁卫军。其兵马之雄壮,将士之骁勇,远超寻常郡国兵。 张虞帐下兵马其实就是从并州郡兵中拣选出来的精锐,能有叛军兵马的战斗力已是勉强,指望比叛军能打,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闻言,张虞沉默不语,陷入了思索当中。 见状,辛毗面露忧虑,说道:“君侯帐下三军兵马为拣选郡兵之精壮,今与叛军相比,骁勇或有所不及,数目亦不及叛军之众,故以毗之见当下不宜用兵。” 张辽点了点头,担忧说道:“我军尚有万余降卒,今下虽说暂安,但若与叛军交手,恐降卒会有所反复。故不如暂先安抚河东,整顿并州兵马,日后再图关中。” 张虞驻足于舆图前,问道:“子衡、公则有何见解?” 吕范沉吟良久,说道:“叛军杀王公以挟天子,天下义士无不为之愤恨。凭君侯一己之力不足以破贼,故不如传檄天下,共邀天下义士起兵,如幽州刘伯安、荆州袁公路、冀州公孙伯珪、徐州陶公祖。” “况车骑将军朱儁屯兵荥阳,今君侯振臂一呼,以上诸公莫敢不从。是时,君侯登台会盟,发兵讨贼。待迎天子,光复旧都,君侯名望将威震海内!” 张虞微微颔首,露出欣赏之色,会盟讨贼能将他的利益最大化。 他之前不参加袁绍的讨董联军,除了想趁天下大乱之时,尽可能占据领土外,便是不想让袁绍白白得名。今郭、李占据关中,他若能组建起联军,则名望将会落到他身上。如能击败郭李,他不仅能将他的名声推到巅峰,更能占据关中,当是一箭双雕。 瞧见张虞脸上神情,郭图已无顾忌,说道:“君侯,董氏族灭,牛辅被杀,今叛军中尊者为李傕,次者为郭汜。众人畏君侯跨河相攻,故以官职笼络韩遂、马腾二人。”“君侯急攻,外有大敌,关西诸将不敢背离;君侯缓取,外无强敌,关西诸将必争名利。故以图之见,君侯不如言鲜卑作乱,还军晋阳,静观其变。” “关中生变之时,君侯会盟关东义士,出兵强攻,则一举可定关中也!” “郭军师所言有理,关西诸将因危难相合,必因无难而散,上无董卓威服,关西诸将岂会和睦共处?”辛毗说道。 张虞神情了然,在帐中踱步说道:“马腾、韩遂与郭、李非同道之人,今因关中生变,率兵取利而来。我军今若撤离,两军当会背道而驰。” 吕范说道:“不仅于此,君侯可发檄文,言诸将无罪,罪在李傕、郭汜二人,以来分化关西叛军。且君侯伐关中时,诸将无顽抗之念,则利于君侯。” “彩!” 张虞抚掌而笑,说道:“诸君之策计若成,则破郭、李二贼易也!” 程普迟疑少许,说道:“君侯今下意欲撤军?” 见程普执着为王允报仇,张虞安抚说道:“今贼军兵马众多,更有陇右叛军相助,凭我军今下之力暂不足以破之。待回兵晋阳,整顿兵马,广招义士,待叛军生变,则可能速下关中。” 说着,张虞握着程普的手,叹气说道:“王公待虞恩重,我岂会无意为他复仇!” 程普非莽撞之人,神情沉重,拱手说道:“天下分裂,群雄逐鹿,非英雄不能拨乱反正。而普以为今天下之事在君,非君不能扶危济困,唯望君侯能为明公复仇。” “蒙德谋信赖!” 见程普丝滑成为张虞麾下一员,吕布心中莫名焦急,他不知张虞会如何对待自己。 成为张虞帐下一员? 吕布心中自是不甘,他目前的官职虽为奋威将军,但却能开府,且还是王允诛董的盟友,故论身份而言,至少他与张虞之间的关系当为盟友。 吕布考虑少许,问道:“君侯撤军,不知布屯兵何方?” 张虞瞧了眼吕布,便知吕布有其他念头。斟酌了下,张虞忽然笑道:“奉先为朝廷重臣,我欲上疏表君为兖州刺史。然今叛军未灭,今可屯兵于解县,为暂备河东。何如?” 吕布非安分之人,今下的张虞可不敢妄想将其收服,故不如以半从属的客将待之。毕竟吕布虽无远谋,但军略却是出众,待攻克关中,可作为他的棋子,搅乱中原的局势。 “多谢君侯,借解城容布歇脚!”吕布识趣道。 张虞笑了几声,挽着吕布的手臂,说道:“莫急,我有令法三条,不知君能遵否?” “请言!” “其一,不得劫掠河东百姓,我会让河东郡调钱粮与君,兵额两千为限;其二,守好大河,不得让关西贼兵侵犯河东;其三,奉先帐下兵将犯民,需交由我处置。”张虞说道。 吕布沉吟片刻,笑道:“区区三事,布如何不能遵守!” 今张虞给钱粮供养他,让他自行募兵,且还表他为兖州刺史,吕布怎敢不答应! “善!” “君侯,吕将军虽说神勇,但兵马较少,还需另留大将坐镇?”郭图提醒道。 “今拜文远为河东都督,率高平军屯于安邑。上党则交由公明率河中军坐镇,并让颍川太守董承率部屯于汾阴。”张虞说道。 河东郡的户籍数目为张虞治下最多的郡邑,然因初下之故,形势最为复杂。故张虞干脆让那些半从属的客将屯兵于河东,以便用河东郡的钱粮供养。再让郭缊转任河东太守,将雁门郡腾出,省得让郭缊在雁门扎根太久。 同时,为了防止不轨之人反客为主,张虞唯有派出最为依仗的张辽屯兵河东,以来威慑众人及关西叛军。 《江左遗册》:卓死,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反,攻京师,破吕布,杀王允。时神武屯兵于河东,畏敌兵众,不复西进,遂撤走并州,以大河据关西诸将。 (本章完) 第226章 举选贤士,明哲保身 第226章 举选贤士,明哲保身 六月,张虞命屯驻西岸的郦嵩军撤回河东,命吕布、董承分别率本部兵马屯驻解县、汾阴二城,封锁蒲阪、龙门二渡口。 李傕见张虞撤军,大为欣喜,留李蒙守蒲阪渡,命诸将驻兵关中诸县,并无意夺取河东。 七月,关西诸将举太傅马日磾录尚书事,车骑将军皇甫嵩为太尉。继而,天子册封李傕为车骑将军,郭汜为后将军,樊稠为右将军,张济为镇东将军,段煨为宁辑将军,关西诸将各有封赏。 李傕为了避免马、韩二人影响其执政,让韩遂率兵返回金城,留马腾屯郿县。而张济得贾诩指点,率兵出镇陕县;段煨与张济同行,屯兵于华阴。 见关西诸将开始分赃流程,张虞便打算率兵返回晋阳,特委拜张辽为河东都督,率兵五千驻守河东安邑。 张虞临行之际,为了得河东士人之心,抽空选拔河东贤能,授予官职。 安邑,郡府堂内。 贾衢拘谨立于堂外,听着堂内的谈话,心中多有憧憬。 自张虞控制河东郡起,为了留下他的印记,将郡中凡有恶名的郡吏及诸县长吏一律免职,不断召见河东郡中的贤士,授予官职。故郡中有志之士,无不期望能被张虞召见,而后出任官职,年轻的贾衢亦是有所憧憬。 不知过了多久,先是传出毌丘兴喜悦的拜谢声,之后贾逵便见到毌丘兴迈着欢快的脚步而出。 “襄陵人贾衢何在?”侍从依照名册,问道。 “在!” 贾逵整理了下自己洗得发白的儒服,向侍从递上名刺,经身份验证,这才趋步入堂。 “郡吏贾梁道拜见君侯!” 得见榻上英武的张虞,贾衢躬身而行作揖之礼,恭敬道。 张虞打量着贾衢,见其服饰朴素,衣服缝补,洗得几近褪色,便知其家境算不上好,然张虞并未因贾衢的贫寒而露出轻视。反而因见贾衢坦然自若,不为自己家境贫寒而自卑,遂心生赞许。 翻了翻贾衢的档案,张虞问道:“卿为诸生出身,守为郡吏,今不知有何所长?” 选为诸生乃贫寒士人的出仕途径之一,当年孙资便是被太原郡选为诸生至太学进修,入了太学有机会通过考核成为孝廉。若考核没通过,回到家乡的话,很容易被征辟为郡吏,而今贾衢便是依照以上途径出仕。 贾衢倒不拘谨,拱手说道:“禀君侯,衢好军事,非治经儒生,寻章摘句,而是略览大义,取其可用,平生所好《左传》。” 贾衢深知天下大乱,身为诸侯的张虞必然看重军事,故他今特意强调他好军事,喜读《左传》,以此来吸引张虞的兴趣。 果不其然,张虞再次打量贾衢,问道:“君可治过兵?从何习得兵法?” 贾衢说道:“回君侯,衢祖父曾为军吏,其在世时见仆有志军事,便授兵法于我。且衢常读《左传》时,常有所悟用兵之玄妙。而至于治兵,衢在年少时聚孩童为伍,常常操练之。” “呵呵!” 贾衢话声刚落,郭图便因贾衢一本正经拿小时候的事当作证,遂忍不住嗤笑出声。 “君侯,此人言好军事恐是为博君侯赏识,今断不可信之。”郭图说道。 张虞挥手示意安静,继续问道:“孤观卿做事勤勉,执法公正,常能分忧郡事,而今为何言好军事,莫非卿有志从军?” 贾衢没有理会外人的质疑,神情不卑不亢,说道:“天下纷乱,贼寇四起,有志之士无不欲求明主,建伟略之功绩。而能扬名建功者,唯率兵讨贼安境。” “衢虽以诸生出身,然心怀远志,岂甘皓首穷经,当持剑以济天下,以报明主赏识之恩。昔班定远投笔从戎,而衢愿以先人为效。” 闻言,张虞面露欣赏之色,在他的记忆中三国中虽无贾衢这号人物,然能以从军建功为志向的年轻士人,他非常欣赏,甚至愿给予机会。 张虞故意问道:“梁道以为孤可为明君否?” 贾衢不假思索,说道:“明君者,心怀天下,礼贤下士,人尽其才,故能得贤才投效。然得贤士而不能分辩庸、贤,则难以明君称谓,盖如临千里马而叹世间无马!” “哈哈!” 张虞自是听出了贾衢的言外之意,不禁笑了几下,顿时对眼前胆大的士人起了爱才之心。 张虞考虑半响,问道:“今高平军留守安邑,张都督需得贤吏辅佐,不知愿为河东都督参军否?” “多谢君侯抬爱,衢愿为参军!”贾衢大喜过望,赶忙躬身而拜。 张虞带笑点头,谓吕范说道:“赐贾参军绢五匹。” 说着,张虞看向贾衢说道:“用五匹绢做些换洗衣裳,莫要让外人小瞧我军将士。” 见张虞这般细心体贴,贾衢心中热流翻涌,感动道:“多谢君侯赏赐!”待贾衢退下之后,郭图不太乐意,说道:“贾衢自视甚高,安能出任参军,若是进谏有误,岂不贻误军机。” 吕范捋须而笑,说道:“贾衢为河东人,熟知河东地理,今让他辅佐张都督,或许有所裨益。若言过其实,则能罢黜改用。河东俊杰众多,难免有大才之人,今不妨多试试,如能挖掘大将,岂不有利君侯大业。” “子衡所言有理!” 张虞抿了口温水,说道:“文远都督河东,无河东人士辅佐,倒有所不便。贾衢若有军事才干,文远用上数月,便能尽知其才能。” 见张虞、吕范偏爱贾衢,郭图撇了撇嘴,倒也没多说。 河东有县二十,张虞在安邑理政期间,更替了大半县令,将他治下表现出众的县长升迁为县令,如常林出任临汾令,鲍玄出任为安邑令,李牷为绛邑令等。 若仔细观察河东县令名单,其中大半是张虞之前在上党郡所录用士人,今算是给予上党士族福利。且这些人来自张虞的任命,郭缊即便出任河东太守,也很难具有太高的独立性,必须依附于张虞。 在与郭缊会面之后,张虞便率兵离开安邑,回师晋阳休整。 在途中时,张虞便颁布讨贼檄文于天下,声讨李傕、郭汜二人,言关西诸将受二人蛊惑,反攻长安,诛杀王允,挟持天子。 很快,檄文便率先送至关中,相比李傕、郭汜二人的不屑一顾,贾诩则是多有忧虑。 读着手中的檄文,贾诩眉头微皱,清瘦的脸庞上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张虞率兵撤离河东,今又发布讨贼檄文,其所图在关中啊!”贾诩喃喃说道。 以贾诩的聪明才智不难看出,张虞忽然率兵撤离的目的,即撤去外围的大军,让关西诸将在无军事压力下,陷入利益争夺当中。 “急攻则合,缓取则分;诛杀首恶,分化诸将。张虞欲取关中之心明了,当为关中之大敌!” 贾诩神情忧虑,他能知张虞之计险恶,然关西诸将却无长远之见。李傕虽为诸将之首,但实际控制不了多少兵马,无非是靠渲染外部威胁,将众人团结在一起。 今张虞撤离河东,李傕将很难控制诸将,日后一旦有矛盾冲突,必然会爆发内战,届时必让张虞得利。尤其李傕的才能不及董卓,连董卓都掌控不了朝廷,更别说李傕能牢牢掌控朝廷。 “关西诸将迟早必亡!” 念及于此,贾诩起身踱步,思虑他日后要扮演什么角色? 贾诩来自混乱凉州,危机四伏的环境,早就让贾诩学会伪装,善于为自己寻找退路。 张济、段煨为他同乡人,今在外坐镇,且无为非作歹之野心,他必须交好! 另外他不能再参加李傕的深层次的决策,代表参与反叛功绩的官爵不能受领,他日后需以为国分忧的模样见人,维护天子的尊严,尽量扮演润滑剂。 除此之外,他需想办法为自己找到可靠的君上,并州张虞、荆州袁术、冀州袁绍皆可以纳入到考察范围。 “家主,李车骑前来拜会!”小童禀告道。 “由我出迎!” 贾诩收起案几上的檄文,快步出堂以迎李傕。 李傕凶狠的脸上难得露出和善之色,问道:“先生近日安好?” “蒙车骑照料,诩与家眷安好!”贾诩说道。 双方寒暄一番,李傕忽然问道:“我欲让文和出任尚书仆射,不知君以为如何?” 贾诩面露惶恐,说道:“尚书仆射,为诸官师长,天下高士方能出任。诩出生卑鄙,素无名望,今出任尚书仆射,恐难以服众,车骑不如由文优出任尚书仆射。” 李傕郁闷说道:“我奏李儒为尚书令,天子以其谋害兄长少帝为由,拒绝表封。再请为侍中,天子又拒绝表封,故我唯有授授予别职。今文和不愿出任尚书仆射,我不知寻何人出任此职!” 贾诩沉吟几许,拱手说道:“若车骑不弃,诩可为尚书,掌典选之事,为车骑推举名士出任高官,以合乎陛下心意。” “善!” 李傕倒不在意,说道:“文和足智多谋,今劳烦文和为我推举公卿,莫要出了第二个王允便好!” “遵命!” ps: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27章 会盟讨贼,疲敌之策 第227章 会盟讨贼,疲敌之策 张虞自安邑回到晋阳时,已经到了八月。 而回到州府不久,便得常山、河内二郡消息来报,袁绍自被张虞强行调和与公孙瓒的战事,为了彻底解决后顾之忧,率兵入鹿肠山围剿黑山贼。 于五月斩杀于毒及部万余级,之后沿山谷北进,斩杀左髭丈八,击败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寇,屠戮所居住营垒,斩杀数万老弱。 太行山南部的黑山民众四散而逃,向西翻山越岭奔走入上党三千家,眭固率本屯兵民及离散民众五千多家投靠河内,余者数万人投靠常山张燕。 袁绍因忌惮张虞、张燕联军,遂止步于赵郡,不敢向北继续用军,于是返回邺城休整。 张虞瞧着二郡发来的表文,说道:“袁绍屠戮黑山贼数万,今虽铲除山中诸贼,但却逼山中民众投靠我军,更让黑山贼记恨袁绍。” 钟繇说道:“得民为小利,今袁绍无后顾之忧,将能全力争夺青州,恐公孙瓒非袁绍之敌。” “公孙瓒有陶谦为援,孔融坐镇北海,袁绍欲据青州,还需角力。”辛毗说道:“我军需尽快下关中,以免让袁绍得青州坐大,再挥兵北驱公孙瓒。” 张虞思索了下,问道:“今豫州情况如何?” “几近被袁术所据!” 谈及豫州,钟繇脸色略有变化,说道:“孙坚击败周喁,占据颍川郡;汝南郡被袁术所据,由惠衢出任太守;沛国为其族弟袁秘所有,今暂属袁术。唯梁、陈二郡国未被袁术所有。” “据河内所知,自刘岱阵亡之后,朝廷所遣金尚为兖州刺史,路至封丘时,被曹操派兵所击。金尚今已南逃荆州,或许袁术将会发兵直取兖州。” “袁术据有荆、豫二州,已为强敌。若再下兖州,将霸中原尔!”吕范感叹道。 张虞眉头微皱,袁术快速扩张的行为,张虞其实有所意料,然今扩张脚步之快,亦是出乎他的意料,莫非让袁术入主荆州,真让他养出了个‘术爸’不成? 得亏是曹操当下入主兖州,要不然以刘岱那军事水平,怕不是会被袁术、孙坚两人搞死。 “曹操情况何如?”张虞问道。 “曹操率军与鲍信合力,大败青州黄巾军,然在大战中鲍信战死。今曹操举重兵设围,不日或许便能击败青州黄巾军。” 钟繇捋须沉吟,说道:“曹操如能击败黄巾军,袁术借金尚之名讨兖州,两军必会恶斗。曹操若是不敌,袁绍必会遣兵援救,故袁术兵锋当会稍遏。” 不难预料,明年估摸会是天下大乱的开端,他兴兵讨伐关西叛军,袁绍与公孙瓒争青州,袁术与曹操争兖州。 “中原纷乱,你我暂时顾及不上!”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眼下关西叛军占据关中,今欲成就大事,非下关中不可。关中户籍殷实,不下百万之众;谷粮富饶,能养数万强兵,如能下之,谓有一州之人口。” 关中的地理条件在乱世中实在太好了,因有秦岭阻挡,只要解决了内部的敌人,关中便能太平,之后将能源源不断供给兵粮。 历史上的关中为何会陷入人口凋敝状态,其根本原因在于郭、李之间内讧,以及曹操征讨马、韩二人之间的战争。 郭、李二人长达一年多的战争,导致了近百万人口流向益、荆二州,刘焉凭借南逃的关中人口组建东州军,刘表组建兵马平定荆南四郡。 之后曹操征讨马、韩二人的战争,引发了数万家从子午谷奔投汉中的逃难潮。得益于两波的难民潮,张鲁以十万户籍妄想称王,申氏兄弟以部曲万余家成为地方霸主。 故张虞若不想得到被打烂的关中,他必须在郭、李大规模内乱前打下关中,这样才能避免关中人口大量流失。 郦嵩问道:“今将如何征讨?莫非效袁绍起兵讨董之事,召集天下义士。”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昔天下尚安,故率兵响应者众多;今天下大乱,能响应檄文者少。” 郭图思考人选,说道:“刘幽州忠君爱国,今若请兵讨贼,其必会欣然领命。” “对!” 辛毗点头说道:“幽州富饶,户籍众多,今如能得幽州相助,讨平关中并非难事。” “幽州兵马多在公孙瓒手中,刘幽州即便遣人出兵,恐兵马多为新募士卒。故可让刘幽州出少量精锐,由他为大军供给兵粮。”张虞说道。 用别人的钱粮为自己达成目的这是最好不过了,尤其是并州今下紧缺粮草。 “除刘幽州之外,不知还有何人愿意出兵?”钟繇蹙眉道。 张虞脑海里涌出一人,当即说道:“平原刘玄德!” 吕范疑惑道:“刘备为公孙瓒麾下将校,不知其可敢自行出兵?”“会!” 张虞自信满满,说道:“平原刘玄德,非公孙瓒麾下将校,仅是客居公孙瓒帐下。今若闻讨贼以迎天子,必会欣然应命,不畏险阻,前来并州会盟。” 当下正儿八经愿意跟随张虞讨贼的诸侯,或是说愿意为汉室尽份微薄之力的人不多,除了幽州的刘虞外,大概率唯有刘备了。 说着,张虞停顿了下,说道:“孤虽与袁公路交好,但不知袁公路今时是否愿意响应檄文出兵?” “昔朱儁向袁术请兵讨贼,袁术仅予数千兵马,今他志向中原,恐无意响应檄文出兵。”郭图忧虑道。 “不然!” 钟繇心有所得,笑道:“君侯会盟诸侯,可推袁术为大将军,自谦为卫将军。时遣人出使袁术,言君侯推表他为大将军之事,其欣喜之下,或许会遣兵马出武关,以配合君侯。” “此法或是可行!”郦嵩说道:“昔袁绍讨董,自号车骑将军,袁术官职低于袁绍。今若推他为大将军,袁术知官职高于袁绍,自当欣喜不已,或会出兵响应我军。” “若袁术出兵响应,不知君侯欲如何讨贼?”钟繇问道。 张虞从榻上而起,负手踱步思量,说道:“我军从河东出兵,而令朱儁从崤函入关中,袁术出偏军响应。除以上之外,我有意联络马腾,但不知他是否愿意助我?” 若他记忆没错,马腾在历史上曾经与李傕开战,其中还涉及刘焉,今下就不知道马腾是否会同意?毕竟他的目的可是占领关中,这与马腾存在利益上的冲突。 “马腾?” 钟繇捋须深思,说道:“马腾为陇右叛军,与李傕、郭汜等董卓旧部非同道中人。与其说服马腾出兵,不如先与马腾交好,再向李傕泄露马腾所为,两军必会因此而结怨,届时马腾必不能助李傕。” “此计妙哉!” 张虞眉毛微挑,笑道:“李傕猜忌马腾,二者不能相和,陇右之兵将不复东出,我军若讨关中,唯关中诸将所将兵马,用兵得当,一举灭贼,则关中可安!” “今岁联络诸侯,离间关中贼寇,会盟于晋阳。而并州诸军可厉兵秣马,囤积粮草,以待来年征讨关中。”吕范说道。 “嗯~” 钟繇迟疑半响,说道:“今下正值秋季,君侯不如遣将入掠匈奴,既能磨炼兵马,亦能疲惫匈奴,并趁机恢复西河郡大河以西四县,以便让于夫罗移居离石。平阳为太原出入河东之要道,岂能让匈奴人盘踞。” 顿了顿,钟繇补充说道:“如能恢复大河以西四县,繇便能迁逃难百姓充实西河郡人口。今并州虽名有西河、雁门、定襄、上党等五郡,实际唯有四郡。而西河名为郡,实则为县。” 张虞停下脚步,说道:“元常所言有理,自离石以西,安定以东,方七八百里之间,匈奴居山谷间,种落繁衍,知农耕,兼放牧,胡人部众难以计数。今欲降服匈奴,非一朝一夕之事。” “故可行疲胡之策,以骑卒劫掠匈奴部众,焚其谷物,掠民东出,获牲畜以自强。反复数次,匈奴疲惫,则一举能平。” 黄土高原易守而难攻,匈奴人生活在高原上,张虞即便能降服,但也难以管理。故张虞不打算让匈奴人定居于黄土高原上,而是打算迁徙在北疆,安置于代地,让汉人填补黄土高原上生存空间。 今下大军回师,不如趁着讨伐关中叛军前夕,让兵卒分别掳掠匈奴,如钟繇所言,一为练兵之用,二为收复大河以西的县邑。待匈奴人被折腾疲惫了,张虞便能轻易将其收服。 郦嵩主动请缨,说道:“君侯,嵩帐下云中军人人善骑,今可受领入掠匈奴之事。” “可!”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我另抽调护国军辅之,今值秋季丰收之时,而我军数岁无犯匈奴,今下入掠必有所得。” “遵命!” “子衡传令于公明,兵马已远离关中,今可整顿兵马,必要时可斩违令降人,务必需将降卒降服。”张虞吩咐说道。 吕范心存顾虑,说道:“君侯,今让主将整顿兵马,有所不妥。范愿前往河中军督查。” “劳子衡奔波了!” “本分之事!” 三更完毕了! (本章完) 第228章 安天下之法,辟野遗之贤 第228章 安天下之法,辟野遗之贤 “嗖!” 箭矢破空而出,一箭射中奔逃的獐鹿猛地扑倒在地。侍从快马上前,将尚有余力挣扎的獐鹿制服。 “王彦云得猎一獐鹿!” 张虞驻足于丘上,笑道:“彦云射术愈发精湛了!” 回到晋阳之后,趁得空闲之际,张虞便带左右出城狩猎。 王凌收弓拱手,说道:“多赖姐夫年少指点,凌悟得骑射之妙。今天下纷乱,凌昼夜习射,勤读兵书,不敢荒废。” “若我没记错,彦云可是年有二旬?”张虞问道。 “凌今二十一,越明年则是二十有二!” 王凌言语中具有强烈出仕的想法,在语中不断强调他已经准备出仕。 张虞听出了小舅子渴望出仕的心声,笑道:“今天下纷乱,正值儿郎建功立业之时,当下河中军初建,你若有意今可前往出任参军。” “多谢姐夫!” 张虞神色微正,叮嘱说道:“军中无亲眷,彦云如若犯事,休怪孤严行军法。” “谨记君侯所言!”王凌神情收敛,正色道。 张虞挽着缰绳,语气放缓说道:“过些日,你便与伯济一同前往上党任职,听候徐公明差遣。” “诺!” 牛辅旧部有一万两三千人,去除董承帐下两千多人,张虞手上有万人降卒,为了从中拣选出精锐,张虞便将任务交于徐晃、吕范二人。 经两人的淘汰,从中选出了七千步骑,三千步骑归由徐晃的河中军,郭淮被张虞外放出去,出任校尉。余者四千步骑,张虞组建了西河、西安二军。 西河军由郝昭以行中郎将之职,都领两千兵马;西安军则由故人程普出任行中郎将,都领两千兵马。郝昭从河内赶回太原,率西河军屯于杨县;程普率西安军屯于祁县,暂属于护国军体系。 将降卒万人大规模分化成三部,自是引起凉州籍贯兵将的担忧,然徐晃手段不差,亲自入各营讲解变化原因,加上钱粮的赏赐,这才让凉州籍贯的兵将安心。 见自己得到录用,王凌先是心满意足,继而念及与自己交好的友人,迟疑问道:“姐夫,凌欲举荐一人,不知姐夫之意如何?” “何人?” “王昶,王文舒!” 王凌拱手说道:“我与其少小交好,年岁比我小些,他虽不以武艺为长,但却习读经学、兵略,为我太原少有之俊杰。姐夫或能征辟为吏,察其才学。” 张虞沉吟了下,转头看向随行的杨俊,问道:“季才可知王文舒之名?” 杨俊拱手说道:“回君侯,俊略有耳闻,其虽年少,但才学出众,通文知兵,才干远胜其堂兄王机。以俊之见,今若欲用王文舒,不如征辟为郡吏,之后再委以重任。” “且如季才之意!”张虞说道。 杨俊虽负责人事不久,但就整体表现而言,让张虞颇是满意。非关键的人员录用,张虞常会听杨俊的意见。毕竟只有看到那些被杨俊所举荐之人的表现,才能知道杨俊是否具备选官之能。 “君侯,俊奉君侯之命,已劝得司马朗、司马芝、赵咨三人归乡。昨日初至晋阳,不知君侯欲何时接见?”杨俊说道。 张虞瞧着手中的弯弓,心中顿时无奈,自己日后怕不是狩猎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下午回城接见!”张虞说道。 “诺!” 因忙于回城接见三人,张虞匆匆射上十余箭,之后便率左右返回晋阳。回到州府,已至下午时分,张虞用过午膳,便召见了司马朗、司马芝、赵咨三人。 张虞执着于考察人才,与张虞领导作风有关。张虞深知自己无暇顾及很多事,故常会舍得将权利下放,交由可靠的文武负责。然为了确保自己对属下的控制力,张虞会牢牢抓住人事权。 当然了,君主的首要职责在于治人与决断,而非与下属抢夺事权,否则君臣职责颠倒,权利倾轧,岂不是乱套了。 张虞先行接见了司马芝,司马芝为人务实,因家境贫寒之故,对农事信手拈来,且治政观念上更偏向法家。尤其司马芝抑制豪强,扶持贫弱的理念,让张虞颇为欣赏。 在一番考核下来,张虞当场拜司马芝平城长,接任杨赞的位子。而杨赞则被张虞拜为雁门郡丞,为钟繇代行雁门郡中军政事务。 司马芝退下,很快便轮到留名于后世的司马朗。 “仆司马伯达拜见君侯!”司马朗作揖道。 “坐!”瞧着不卑不亢的司马朗,张虞微微点头,说道:“河内兵戈动荡,伯达能识大势,率族人南迁避难,可谓有见识。今不知伯达才干何如?” 司马朗说道:“禀君侯,仆学识浅薄,蒙父亲教诲,熟读《汉书》,精通典籍之学。君侯若欲用仆治经,则仆才疏学浅,恐难以胜任。” 张虞笑了笑,说道:“天下大乱,群匪并起,乃大丈夫建功之时,孤岂会用卿治学?” 说着,张虞问道:“卿言好读《汉书》,孤有一问,不知卿能解否?” “请君侯发问?”司马朗正色道。 张虞整理思绪,问道:“试问卿以为天下为何土崩瓦解?” 闻言,司马朗沉思许久,说道:“仆以为天下至今纷乱,在于秦灭五等爵制,且郡国兵马松散无备,故内不能威服贼寇,外不能防备四夷。另郡国土地兼并,井田之制废亡,故民不聊生,天下群寇并起。” “以仆粗鄙之见,欲安天下需复五等爵制,令郡国重领兵马,威服内外不轨之徒。且今天下纷乱,民人分散,土业无主,皆为公田,可于今下复井田之制。” 张虞面露狐疑之色,司马朗的观点怎和西晋干的事差不多,西晋便是恢复了五等爵制,还让郡国兵马领兵。然推行的结果看八王之乱就知道了,实在太抽象了。 井田制不用多说,司马朗本意禁止土地流通,确保人人有田耕作却是好事,但恢复上古的井田制实在太过科幻了。 以上司马朗所说的内容,唯有郡国领兵的想法靠谱些,毕竟今下大乱,急需用兵征伐。 果然杨俊看人不俗,其对三人的评价有理,三人中治理能力最强之人属于是务实的司马芝,而司马朗属于是典型的理想主义。 “恢复井田制虽好,但太平百余年,人口滋生繁衍,田亩不足以授,那当如何是好?”张虞问道。 司马朗沉吟了下,说道:“世宗皇帝时,迁无主百姓以实无主之地,今后若人口滋生繁衍,则可将无地百姓南迁,或是北迁,再约分田亩。”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若迁徙人口有用,前汉不至于亡,今朝又岂会有黄巾之乱!” 司马朗语塞片刻,问道:“敢问君侯何法为优?” 张虞说道:“昔周以封建安天下,汉以郡国治天下。盖世间无长久之法,唯有适宜之法。今欲安天下,郡国领兵,威压四海为其一;内为京畿,封建蛮荒为其二。” “至于授田?” “田有限而人无穷,欲迁民而令人各得其田,谈何容易!”张虞无奈道。 “读史能知兴替,观镜可正衣冠。然天下之势如涛涛河水,旧时之制如江水东逝,故可为鉴之,却不可效之,唯有推陈出新,方为治国之道。”张虞意味深长,说道。 司马朗沉默半响,拱手说道:“多谢君侯指教!” 见状,张虞便知自己没劝动司马朗,毕竟有时候理想主义者,你是说服不了。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观伯达有匡扶天下之心,我今欲拜卿为平阳令,何如?” “多谢君侯厚爱!” 念及司马懿,张虞神情和蔼,问道:“伯达见解不俗,不知可有兄弟似卿这般出众?” “禀君侯,朗虽有弟弟数位,但年岁皆小,二弟司马懿仅十五岁,尚不及出仕之龄,恐辜负君侯厚爱!”司马朗说道。 张虞借着之前与司马防在雒阳的共事经历,嘘寒问暖几句,这才放司马朗退下。 很快,赵咨趋步入堂,向张虞行以作揖之礼。 张虞与之寒暄几句,便问道:“我闻季才言卿有军事之才,不知以为今天下何如?孤当向何用武?” 赵咨斟酌言语,说道:“禀君侯,天下纷争不休,关东以袁绍、袁术二人为首,诸雄跨州连郡,兼并疆土,争霸中原。故君侯欲建奇功,不宜深陷中原,宜当向西据有关中,广积粮,精练兵,坐观二虎纷争。”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待二袁疲惫力竭,君侯兵强马壮而粮丰,彼时挥兵东出,先取河北,再下中原,横扫荆、扬,则天下可定矣!” 闻言,张虞重新打量相貌平庸的赵咨,没想到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士人竟有如此见识。 赵咨所说的规划,大体便是张虞这几日所思。明年如果占据关中,那么张虞下一步的用兵计划,不是在巴蜀,便是在河北。毕竟河北为天下富庶之地,如果河北被他所据,河南指日可待。 “彩!” 张虞面露赞许之色,说道:“卿既有谋略之见,今特拜卿为参军,为孤参议军事。” “多谢君侯赏识!”赵咨欣喜而拜。 (本章完) 第229章 遣使邀盟,强纳蔡女 第229章 遣使邀盟,强纳蔡女 九月,晋阳。 “彦龙治长子两年有余,今县内百姓勤农,家家丰实,畜养牛、马,皆有章程。考课功绩,卿当为诸县第一。”张虞将长子县案牍合上,表彰道。 上党经两年多的耕耘、发展,因无贼寇骚乱,官吏相对清明,举发徭役较少,今已走上快速发展的快车道。 首批出任上党县长的官吏因有功绩出众之故,几乎是人人得到升迁,不是前往河东、河内二郡出任县令,便是平级升迁。而上党一众县长中,孙资的政绩最为出众。 经过两年的历练,孙资已褪去少不更事的青涩,今下行事较之前更成熟了许多。 “君侯过誉了!” 孙资谦虚说道:“长子得地利之便,往昔得有大量百姓安置于县内,资仅是依照君侯在任布置,分田亩,勤劝农,授养畜,扼豪强,故县中百姓得以安乐!” “彦龙自谦了!” 张虞笑了笑,说道:“功绩自在人心,孤非不识贤才之君。” 顿了顿,张虞问道:“彦龙可知孤为何调君至州府?” “恕资见识浅薄,不知君侯所为深意。”孙资说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孤明岁欲起兵讨贼,然需人为我出使联络诸侯,然孤观府中无可用之人,而卿才学出众,遂特调卿入州府。” 孙资当即明白张虞之意,拱手说道:“若君侯需资出使,资必不辱使命,为君侯联络诸雄讨贼。” “善!” 张虞微微颔首,道:“幽州与我并州一向关系良好,卿出使幽州,面见大司马时,可言出兵讨关中贼寇,待大事若成,则将迎天子车驾于雒阳。” 孙资迟疑了下,反问道:“君侯若得天子,不迎至晋阳?”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迎至晋阳虽好,但恐袁荆州与刘幽州不愿,今可以迎天子车驾于雒阳为由,邀刘幽州出粮供给大军。” 迎天子虽好,但对张虞而言,利益算不上太大,反而会让天下抨击他为董卓第二,这对张虞弊大于利。 至于利用天子之名占据关西州郡,怕不是太高看天子在关西地区的威望。陇右、河西唯有靠军队镇压,才能将其征服。 且若迎天子于雒阳,既临近袁术,更临近关东诸雄。日后谁想抢天子,必然会招致众人的群起而攻。必要之时,张虞可耍些手段,让天子主动前往荆州。 待袁术利欲熏心称帝,逼刘协禅让,夺孙坚手中玉玺,建立仲氏王朝时,汉室灭亡的锅则就可以甩给袁术了。 “见过刘幽州之后,劳彦龙南下平原,拜见刘玄德,邀他一同出兵讨贼。”张虞说道。 “见过刘玄德之后,可是南下至豫州,拜见袁荆州,邀他出兵?”孙资问道。 “然也!” 张虞说道:“彦龙可经兖州,先行拜会曹孟德,再南下拜见袁术。之后可从京畿北上,渡过大河,经河内,回晋阳。此番出行路途遥远,虞会遣十余骑护送彦龙。” “君侯,曹孟德亲近袁绍,今让孙君从兖州过境,毗恐曹孟德会出兵阻拦。”辛毗说道。 “曹孟德虽亲近袁绍,但与袁绍非同道中人,今向曹操借道会盟,其必会应诺。况出使是为兴兵讨贼,曹操怎敢大逆不道,出兵阻拦!”张虞说道。 “诺!” 次日,张虞出城送别孙资,孙资从井陉道而出,欲先行前往幽州。 在送别孙资之后,张虞念及被他安置在晋阳的蔡邕,以及传说中的才女蔡昭姬,遂抽空前去拜会蔡邕。 蔡邕虽因家眷不多,但书籍却是众多,故钟繇为其新建了一间府宅,位于汾东新城,与卢植所住宅院毗邻。 今蔡府内,蔡邕俯首于案,时而斟酌,时而持笔。 见父亲忙于案牍,却见素衣青裳的蔡琰端着参汤而来,说道:“父亲,今在撰写汉史?” 蔡邕咳嗽几下,说道:“昨日与卢子干谈及修史之事,今多有感悟,故写于纸上,以免日后遗忘。” 蔡琰微扬远山眉,瞧向纸上的内容,却见是陈蕃、王允列传,不禁皱眉,说道:“王允将父亲下狱,而父亲今怎能为他列传,且还将他与陈仲举(陈蕃)并列。” 蔡邕搁笔于案,说道:“王子师扶汉室于危难,凭一己之力,诛杀董卓。而其之败亡,与陈仲举近似,功亏一篑,为何不能同传。况我与他仅私人恩怨,岂能因私而忘公。” 顿了顿,蔡邕语重心长,说道:“你我今客居太原,而今太原中以王氏最为显赫,将王子师与仲举同传,算是避免些麻烦!” “父亲考虑周全,倒是琰思虑偏颇了!”蔡琰说道。 蔡邕喝着参汤,问道:“张君侯之事,不知昭姬考虑如何?” 闻言,蔡琰淡雅的脸上渐红,委屈说道:“张君侯家中已有妻,而我岂能为他妾?” 蔡邕放下漆碗,说道:“为父亲年岁已大,不知能活多久。今天下纷乱,府君不能保命,唯牧伯暂安。济安据有并州,麾下兵马数万,英武俊朗,心怀大志,礼贤下士,必能成就大事。昭姬如能得济安庇护,我今将无忧虑。” 蔡琰怎不知形势逼人强,幽叹了口气,说道:“张君侯至今未来拜访,父亲何必着急催我许与张君侯。”“罢了!” “你在~” 不待蔡邕说完话,却见门童急急忙忙而来,说道:“先生,张君侯前来拜会,今在堂外恭候。” “速请!” 蔡邕闻声而起,准备出迎张虞,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蔡琰,催促说道:“换身衣裳,抹点淡妆,出来拜见君侯。” 蔡琰满脸郁闷,她自诩为才女,今怎要学寻常女子以色侍人。 “若张君侯以色观人,女儿不愿侍奉!”蔡琰说道。 “随你!” 蔡邕不愿逼女儿,说道:“稍后寻事入堂,瞧瞧张君侯。” 说罢,蔡邕便出迎张虞。 很快,在蔡邕的出迎下,张虞被迎入堂内。而今时蔡琰已是不在,撤走到侧堂。 “我闻君侯欲传檄文于关东诸侯,邀诸侯起兵讨贼。今可需老夫持笔?”蔡邕主动问道。 张虞笑了笑,说道:“虞恐叨扰蔡君,故请元常持笔。若知蔡公有意,虞必请蔡公撰文。” “元常文采斐然,书法精妙,已有大家风范,其字形不逊我飞白体。若再精进一番,必能开宗立派。”蔡邕捋须而笑,脸上露出些许自傲之色。 他一生至今,除了以文采为傲外,便是他的书法。而他本以为天下书法无人能与他相比,不料到了晋阳,遇见钟繇,见识了钟繇的楷书,当即是大为赞赏、 钟繇书法之出众,能与王羲之并称‘钟王’,可见钟繇书法造诣之高。然书法之于钟繇而言,仅是一项爱好,他的主业是政治家,与宋徽宗不同。毕竟宋徽宗的主业是书法家,副业才能算是皇帝。 说着话,蔡邕将案几上的纸交于张虞,问道:“我昨日与卢子干谈著史之事,遂有意将子师与陈蕃同传,不知济安可有异议?” 张虞瞧了几眼,说道:“王公功败垂成,与陈蕃遭遇近似,可同列一传。” 顿了顿,张虞恶趣味问道:“不知后史中可有载我?” 蔡邕意味深长,说道:“以济安之能,独开一史最好,若载于后史恐非好事。” 见蔡邕知汉室不能扶,张虞顿时有几分不一样的感觉。他本以为蔡邕会是汉室死忠派,不料蔡邕竟有汉室当亡的念头。或许老一辈者,并非皆为迂腐之人。 而今蔡邕修汉史,或许他自己想给东汉一个盖棺定论,将最后十几年纷纷扰扰的乱世记载下来。 在张虞为蔡邕所思而感触时,蔡琰今以拿焦尾琴为由入堂。 “父亲!” 蔡琰虽没装扮自己,但却将发髻整理了下,将满是书卷气的鹅蛋脸露了出来,脸上一抹淡雅而温暖的笑容,令人心生亲近。配合青色纱袍,给人一种浓浓的知性气息,这让张虞耳目一新。 毕竟家宅中的北境女子尝多了,今见到不同风格的女子,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昭姬,此乃张君侯!”蔡邕咳嗽了一声,说道。 “拜见君侯!”蔡琰捧琴行礼道。 张虞多瞄了几眼,心中想再多一个丈人的念头愈重,笑道:“蔡千金有礼了!” 见张虞相貌不俗,蔡琰抿嘴微笑,遂拜离大堂。 待蔡琰离开之后,张虞看向蔡邕,迟疑几下,大胆说道:“蔡公若是不弃,今后虞愿以子婿侍公。” 谈情说爱,张虞可没这闲工夫,今大丈夫当以大事为先。而蔡琰的意愿,张虞顾不了那么多,大不了先上车,再融洽感情。 见张虞如此直白,蔡邕先是愣了下,继而笑容浮上脸庞,说道:“邕膝下无子,今暂不知小女意愿,可否~” 张虞加大筹码,说道:“待日后如有血脉,我当让一子以蔡为姓,以承蔡公衣钵,祭祀蔡氏历代先人。” 闻言,蔡邕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可没想到张虞愿意分子于蔡氏,那还考虑什么,为了蔡氏香火的传承,蔡琰必须要嫁。 “今后老夫恐需叨扰君侯。” “劳蔡公放心,虞必善待昭姬!” 《江左遗册》:“蔡邕女琰,博学有才辩,又妙于音律,适河东卫仲道。夫亡无子,归宁于家。昔避难于晋阳,神武见而异之,强纳为妾。” (本章完) 第230章 断粮公孙,复西河治 第230章 断粮公孙,复西河治 幽州,蓟县。 州府内,幽州文武聚于堂内,孙资束手立于中央,主榻上刘虞脸上的喜色难掩。 “牧伯,今天下分裂,汉室衰微。先行董卓专擅朝政,幸蒙王公联络义士诛杀董卓,然余孽死灰复燃,李傕、郭汜等贼举众叛乱,兵陷长安,杀王公,挟天子。” 孙资侃侃而谈,说道:“君侯本欲兴兵伐贼,然因寡众悬殊之故,遂命资出使关东,共邀天下义士起兵,扫除董卓余孽,迎天子于旧都。” 刘虞读着讨贼檄文,感慨说道:“汉室衰微,幸得济安匡扶。郭、李祸乱京师,屠戮公卿大臣,人神共愤,而今济安有意讨贼,匡扶汉室,迎天子于雒阳,我今岂敢不助之!” 说着,刘虞看向孙资,问道:“不知关中叛军兵马多少?济安需我幽州出援多少兵粮?” “关中叛军多达十余万,然分属于诸将之手,故贼兵虽众,但难齐心。” 孙资沉吟少许,说道:“君侯念及幽州兵马多在公孙瓒麾下,牧伯出数千精兵便可。至于粮草,我军今虽据有河东、河内,但因初下之故,粮草多有短缺,故望牧伯能调拨粮草于联军。” “我今幽州囤粮三百万石,调拨粮草不成问题!” 刘虞捋须微吟,问道:“然不知济安除邀我幽州出兵之外,还欲邀何人出兵?” 闻言,孙资心中吃惊不已,要知道并州如今坐拥河东、河内二郡手中存粮才八、九十万石,而今幽州竟有存粮三百万石,依照士卒月食二石的饭量,足够十几万人吃上一年。 孙资神情不变,恭敬答道:“禀牧伯,君侯欲邀徐州陶谦、荆州袁术二人应盟,邀陶谦聚引关东诸侯,请袁术出兵武关。” 刘虞眉头微皱,说道:“袁术野心勃勃,不知可愿出兵?” “君侯欲谦让盟主于袁术,并愿与牧伯共表他为大将军。袁术见之,纵无意出强兵远征关中,亦会出偏军策应,以全应盟之请。”孙资说道。 “表举袁术为大将军,倒是委屈了济安了!”刘虞感叹道。 张虞亲自组建援军讨贼,却不能享受盟主名号,在刘虞看来张虞为了能迎天子车驾于雒阳,无疑是做出较大的让步。如果这种人都算不上大汉忠臣,还有谁能算得上大汉忠臣? “孙君奔走辛劳,不妨先行退下休息,容我与诸卿商议应盟之事。”刘虞说道。 “诺!” 孙资行礼而退数步,即将转身而出堂时,忽然却听见刘虞的发问。 “济安以为是役能成否?” 孙资转身回拜刘虞,语气郑重,说道:“禀牧伯,君侯言此次出兵,将倾并州精锐而出,竭力破贼,迎天子车驾于雒阳。” “好!” 刘虞欣慰颔首,他不怕出兵出粮,唯一担心就是张虞在忽悠他。 待孙资出堂之后,刘虞看向左右亲信,问道:“今张并州出兵讨贼,我欲出兵粮助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东曹掾魏攸说道:“禀牧伯,张并州兴兵讨贼,虽有意拯救天子于水火,但恐下关中之后,张君把持朝政,复为董卓。” 刘虞微微皱眉,说道:“天子车驾还于雒阳,若张并州复为董卓,我亦能兴兵讨之。而若不出兵相助,岂不坐视天子深陷水火。况我与济安相知多年,其有志匡扶天下,且今谦让盟主之位,便可明其志向。” 魏攸微叹口气,在他心中天下真正的希望在刘虞,如果刘虞能效仿光武中兴建国,河北岂不早早为他所有,可惜刘虞却是效忠汉室之人。 今将希望寄托于张虞,岂不是指望张虞还政于天子? 除非张虞愚忠,舍得为汉室发光发热,否则张虞迟早走上兼并郡国,称霸天下的道路。 魏攸考虑半响,问道:“天下动荡不安,汉室衰微失权,若迎天子于雒阳,试问牧伯可有安天下之策?” 刘虞沉默良久,说道:“徐徐而图之,先安河北,再定中原。我欲令公孙瓒出兵应盟,联军若下关中,尚可用公孙瓒扼张虞。” “当下公孙瓒屯兵冀州,与袁绍争夺青州,今命其出兵关中,恐公孙瓒不愿。”魏攸说道。 刘虞神情微正,说道:“公孙瓒若是不愿,我今供养他麾下兵马何用!” 公孙瓒不事生产,能与袁绍长期作战,所依赖者唯有幽州。刘虞经过乱世的教训,深知他必须有一支可靠的军队,若公孙瓒不听他的话出兵,他不介意断了公孙瓒的兵粮供给。况公孙瓒常无视他的诏令,不仅穷兵黩武,还屡败袁绍之手。今长期供养公孙瓒,若让公孙瓒坐大,岂不是让他更难以遏制。故不如断公孙瓒的兵粮,以组建属于他幽州的兵马。 程绪皱眉劝道:“牧伯若调公孙瓒远征关中,岂不是让袁绍独霸冀州。张并州之所以出兵调和,无非忧虑袁绍势大难遏。故不如留公孙瓒于冀州,而牧伯另募兵马。” 刘虞态度坚定,说道:“今首要之事在于关中,而非在于袁绍。今让公孙瓒随张并州出讨关中,迎天子车驾于雒阳。至于冀州二郡,我自会遣人统领。” 顿了顿,刘虞看向田畴,说道:“子泰,你代我前往并州,与张君侯商议会盟讨贼事宜。” “诺!” 且不言刘虞同意会盟,并打算停止向公孙瓒供给兵粮。而今郦嵩奉张虞之命,从晋阳出兵,经于离,西行离石道,进讨黄河畔的匈奴诸部。 除郦嵩本部兵马外,另有赵云率千骑相助,以及小舅子呼厨泉领匈奴骑千人,共有七千步骑。 十月,天气已寒,太阳高悬,薄雾渐渐散去。 黄秃秃的河谷中,人喊马嘶,骑兵碰撞厮杀,白刃相向,惨烈搏杀。 赵云手中的马槊已经没了,因刺中一名羌胡骑兵的胸膛,随着骑兵的落马,赵云只能舍弃马槊,抽出腰间的环首刀,配合着他粗壮的手臂,不断挥砍敌骑。 一声惨叫声,环首刀砍断与他擦肩而过的羌胡骑兵的手臂,他甚至都不用回头去看,便知敌人手臂已断,将会血尽而亡! 又一名敌骑冲来,手里端着骑矛,赵云侧身躲闪锋利的矛尖,之后下意识前俯,避开了敌人随之而来的横扫。 赵云双腿一夹马腹,提速上前,策马绕行至正与同袍厮斗的羌胡骑兵身后,寒芒一闪,羌胡骑兵背部中刀,倒地身亡。 “痛快!” 赵云催着马儿,往羌胡骑多的地方挤,时而开弓骑射,或是弯刀挥砍,将他勇武展露无疑。 “君侯难怪如此欣赏赵云,其竟勇猛至此,率骑直冲敌阵,冲杀往复。”郦嵩站在丘坡上,俯瞰战场,赞叹道:“其之勇武盖不下文远。” 郦嵩自率兵七千兵马进掠离石,先击败了在离石生活的离石胡。之后郦嵩探清匈奴的定居点,兵分两路跨过黄河,劫掠奢延水(无定河)流域匈奴诸部。 今郦嵩率兵至走马水与奢延水的交汇河谷时,遇见四千多帐的须卜部,当即是发起进攻。而须卜部为了保卫自家部落,聚集士兵抵御。 须卜部前任首领须卜单于被张虞所杀,两军之间倒是存在血海深仇。不过好在并州军今非昔比,云中骑为边塞善骑勇士,护国骑千人为并州骑卒之精锐,甲胄、兵器都比须卜骑强上一截,因此只冲了两次,须卜骑便承受不住冲击。 徐庶眯眼眺望,说道:“将军,敌骑将溃,今让柯都尉率兵冲杀。” 不仅是郭淮被张虞外放出来,连同在张虞效力多时的徐庶也被张虞外放出来,作为郦嵩帐下的参军。 “让来恩发起进攻!” 郦嵩瞧着被赵云杀得溃散的羌胡骑兵,说道:“待杀败胡骑之后,让诸部依照事前布置,抄掠牲畜,俘虏胡人。” “诺!” 随着战场上的鼓声雷动,柯比率兵发起总攻,另有呼厨泉率千人截断须卜部逃亡的大道。 很快在围剿下,在留下遍地的尸体后,须卜部胡骑大败,汉骑冲杀入须卜营垒,斩杀抵抗的胡人,俘虏老弱,劫掠牲畜。 初平三年十月六日,郦嵩、赵云、什翼于走马水大破须卜部,斩首千余级,俘虏须卜部三千多帐,牲畜牛羊十余万头。 三日之后,去卑召集诸部前来,仅见到用头颅垒为的京观。而郦嵩因担心遭遇胡人包围,早已率部返回离石。 为了防止匈奴反劫掠并州,张虞令郦嵩在黄河渡口修筑堡垒,作为离石县的前哨。将迁居于离石县的离石胡编户齐民,恢复西河郡治离石县,委任县长出任。 而在被俘的三千多帐中,张虞留下发配为奴的胡人后,赐千帐予于夫罗,让其迁居至左国城;之后将余者迁居于塞北,分三百帐给什翼统率,柯比领有两百帐,余者归由马邑都尉府安置。 七千步骑渡河劫掠,得益于并州数年没有犯边,匈奴几乎没有任何防备,被郦嵩轻易得手。不难想象如果每岁秋收之后劫掠,匈奴诸部必将苦不堪言,迟早被张虞所灭。 (本章完) 第231章 视天下为棋,玄德入吾彀也! 第231章 视天下为棋,玄德入吾彀也! 十月,乐安国。 郡府内,孙资被刘备礼迎入府,并邀与之共坐。 “不知右将军遣孙先生出使平原是为何故?”刘备让左右奉上蜜水,问道。 “回府君,董卓作乱朝廷,于五月被王公诛杀,然余孽复起,拥兵十余万,陷长安,杀王公,挟持天子。君侯怒而兴兵,诛牛辅,然因敌众悬殊之故,遂欲邀关东义士起兵,共诛郭、李,迎天子车驾于雒阳。” 孙资从怀里取出书信,说道:“今檄文至此,请刘府君一阅。” 刘备双手接过书信,神情收敛,说道:“右将军竟记得平原刘玄德!” “刘府君为汉室宗亲,仁德爱民,武勇出杰,与右将军关系莫逆,怎会不记得府君!”孙资神色尊敬,说道。 刘备浏览书信,问道:“足下从幽州而来,为何不出使公孙伯珪?” 孙资放下装有蜜水的漆杯,说道:“公孙伯珪屡败于袁绍,今袁绍虎视眈眈渤海,其贪恋疆土,恐无意出兵。而刘府君不然,君有匡扶天下之志,岂会坐视天子于危难之中。” 袁绍解决完黑山贼之后,在八月中旬之时,为了争夺青州,与公孙瓒在平原大战一场。公孙瓒兵败而走,退守渤海郡。而刘备与田楷率败军撤至安乐国内。 青州共有六郡国,东莱郡被公孙度所据,孔融为北海太守,余者平原、济南、乐安、齐四郡国本为公孙瓒占据。然经平原之败,公孙瓒丧失了平原、济南二郡国,今仅有安乐、齐二郡国。 而公孙瓒在兵败之后,为了抵御袁绍的进攻,几乎是变本加厉的征兵,以及向幽州索要军粮,故才有孙资口中公孙瓒屡败袁绍这一说。 刘备读完书信,问道:“不知刘幽州是否愿出兵?” “刘幽州已答应出兵粮与君侯!”孙资说道:“今刘府君若能响应檄文讨贼,君侯将会表君为陈留太守,扬武将军,以便日后护卫天子。” 刘备神情不悦,反问道:“君侯莫以为备乃贪图官爵之人?” “岂敢!” 孙资拱手说道:“君侯立盟,尊袁术为大将军,今府君表官爵,是为彰显讨贼诚意!” 刘备面露惊讶,问道:“右将军立盟,遥尊袁术为首,不知是何道理?” “贼寇多达十余万,君侯为能一举而平贼人,故欲谦盟主之位于袁术,以求袁术出兵相助。”孙资说道。 闻言,刘备大为感慨,说道:“右将军匡扶汉室之心,备终知矣!” 不管张虞此行出兵是否有其他意图,但光从不贪图名利这点上,便值得刘备为之钦佩。毕竟之前的关东诸侯讨董,无不是名托讨贼,实则各取所得。 今下如能将天子从郭、李手中救出,移驾至雒阳,至少能强化汉室的威望,让关东诸侯不敢肆无忌惮兼并郡国。 “那不知刘府君之意?”孙资试探问道。 刘备收敛神情,说道:“为国讨贼之事,备岂敢犹豫。不知何时出兵,又将何时用兵?” “回府君,君侯于明年正月会盟,二、三月出兵关中。君今起兵恐需前往河内,再至河东郡屯兵。”孙资说道。 “善!” 刘备微微点头,说道:“备今兵马仅千人,容备拜会公孙伯珪,请他拨些兵马于我。” “若是求不得兵马呢?”孙资问道。 “无论求得兵马,还是求不得兵马,备都当前往河东,随右将军讨贼!”刘备正色说道。 “资恭候府君佳音!”孙资由衷敬佩道。 张虞之前让他来找刘备,孙资不以为然,或是说他认为刘备不会出兵。毕竟刘备兵马仅千人,放在几万人的大战里根本不起眼。 甚至他以为说出贼寇十几万人会吓退刘备,然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刘备竟敢应盟。今孙资不得不佩服刘备的胆气,同样佩服张虞的识人之明。 待孙资离开府堂时,关羽皱眉发问道:“兄长,今果真前往并州讨贼?” “为何不往?” 刘备盘腿而坐,收起书信,感慨说道:“今汉室衰微,天下崩裂,我为刘氏子孙,岂能不助张济安一臂之力。” “莫非云长畏兵众乎?” 关羽神情肃然,说道:“兄长何出此言?纵前途为火海,弟亦敢赴之,今何况李傕、郭汜之辈。” 顿了顿,关羽说道:“汉室衰微,天子失权,群雄并起。仅弟恐张虞复为董卓!” “昔周室东迁,得以绵延数百载。今汉室难以中兴,如能效东周之事,亦未尝不可。”刘备从榻上而起,按剑踱步至堂口,叹气说道:“至于张虞是否复为董卓,且先救出天子再说!” 刘备虽无超群的战略视角,但却也知今下情况之复杂。汉灵帝去世,天下因董卓之故,忽然陷入分裂当中,今数年过去,天下愈发混乱,而天子被叛军操于手中。 在他看来若想让汉室中兴,除了再出现一位光武外,别无其他方法。若出现不了光武,或许唯有效仿东周那般,在雒阳勉强维系所谓的汉家天下。 而他出身微寒,若想出人头地,寻常时候多有困难。今如能解救天子的话,或许能更上一层楼。毕竟今跟随公孙瓒的话,屡屡被袁绍所败,他实在看不到希望。 关羽郑重说道:“无论如何,羽皆当追随兄长!”“俺也一样!”张飞说道。 “好!” 其实张虞为何让孙资邀刘备起兵应盟,其中自有张虞一番考量。 刘备作为吃鸡大赛中幸存的选手,在历史上建立蜀汉,与魏、吴三分天下,充分说明了刘备的才能不容小觑。 张虞既有志统一天下,岂能放过这些霸主。今世孙坚在豫州,孙策怕是难以下江东。而若放任刘备正常发展,让他接过陶谦的位置,若在中原吃亏的话,怕不是会南下淮南。 毕竟今世袁术在荆州,而不是在扬州。今扬州尚是未开发的处女地,具有割据的潜力,张虞不可能会放任刘备自行发展,以免养出大爹。 张虞的野心很大,今虽坐镇北疆,十余万叛军尚在关中盘踞,他依旧想凭借对进程的了解,去尽力避免强大对手的出现,最典型便是将河北弄得稀碎,不让袁绍统一河北。 视天下为棋盘,以诸侯为棋子,便是张虞今下之所为! 孙资在安乐待了几日,在刘备派人的护送下,西行兖州,从曹操地盘借道,准备前往荆州。 徐州陶谦的联络问题,送一封信便够。毕竟陶谦离关中太远,除了摇旗呐喊外,对联军没多大作用。 在孙资离开不久,刘备为了履行诺言,便前往渤海南皮,求见公孙瓒,看能否拨些兵给他。而今公孙瓒却因刘虞的行为而恼怒。 南皮,郡府内。 公孙瓒怒摔酒樽,说道:“老贼奸诈可恨,今竟敢调我远征关中。” “将军息怒!”关靖安抚说道。 “如何能息怒?” 公孙瓒气势汹汹踱步,说道:“老贼刚刚可是遣人明言,勒令我远征关中,否则他将断我兵粮。我今若远征关中,你我辛苦所得之地,将会拱手让与袁绍、刘虞,我安能不怒!” 关靖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言语。 公孙瓒为将,刘虞为牧伯,二者之间因兵权而产生的问题,他早已能料到。往昔刘虞能忍公孙瓒,二者尚能共存。如今刘虞决定不忍,而是想亲自掌握兵权,公孙瓒注定会与之起冲突。 今若想解决这种问题,公孙瓒必须不再需要幽州的兵粮供给,或是说让刘虞继续维持这种状态。 在公孙瓒恼怒之余,却见侍从脚步匆匆而来报。 “将军,平原相刘备前来拜会!” “不见!” 公孙瓒正在气头上,赌气说道。 “不急!” 关靖安抚说道:“刘备前来拜会将军,其必有大事,故不如召之相见。” “让他进来!” 公孙瓒稍微平复心情,说道。 “诺!” 少顷,刘备趋步入堂,向公孙瓒行礼。 “玄德从安乐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公孙瓒神情不太好看,问道。 “备今向将军告辞,张君侯明岁讨贼,今召集关东义士。而备不才,愿率兵马前往并州,竭力救天子于水火之中。”刘备正色说道。 公孙瓒斜眼而视刘备,问道:“玄德今是要弃我而走呢?” “备无此意,仅是天子危难,不得不前往效力。待天子车驾回雒阳,若无要事,备当报答将军礼遇之情!”刘备说道。 “将军!” 关靖似乎想到什么主意,凑到公孙瓒耳边嘀咕说道:“刘牧伯欲逼君侯远征关中,不如让刘备率兵前往,以代君侯远征。如此或能搪塞刘牧伯,今袁绍为君侯之大敌,莫要与幽州冲突。” 闻言,公孙瓒神情微微好转,问道:“玄德远征关中,不知有何所求?” 刘备心中微喜,赶忙说道:“备今麾下人马仅千人,不知将军能否调拨些兵马于我?” 公孙瓒沉吟良久,说道:“玄德缺兵,我麾下亦缺兵马。然君今远征关中,解救天子,瓒岂能视若无睹。今我准君自行募兵,并予君五百骑。何如?” “多谢将军,备必向天子禀明将军功绩!” 五百骑对公孙瓒而言或许算少,但对刘备而言已是够多,刘备遂向公孙瓒拜谢。 “善!” (本章完) 第232章 袁本初的反击! 第232章 袁本初的反击! 十一月,邺城。 “明公,大事不妙了!” 许攸拎着下裳,顺着廊亭急步而行,向正在池边观鱼的袁绍招手。 袁绍转头看向许攸,笑道:“何事让子远竟这般匆忙,莫非家中着火了?” 虽说今年被张虞调和,但因在平原击败公孙瓒,夺得青州二郡,倒是让袁绍欣喜不少,得以近日有心情开玩笑。 许攸跺了下脚,说道:“攸家中未着火,但明公却有大火烧身!” “何出此言?”袁绍正色问道。 许攸问道:“明公可知张虞否?” “如何不知!” 袁绍心中郁闷,说道:“张虞借关中混乱之际,夺得河东,今占据河东、河内二郡,兼有并州兵马,可谓得意一时!” 之前袁绍或许尚瞧不起张虞出身,而今张虞先后调和他与公孙瓒的冲突,以及占据了河东郡,让袁绍不得不为之忌惮。 “张虞据有河东,是谓得意一时,但若他兴兵讨取关中成功,恐明公彻夜难安也!”许攸冷笑道。 “关中叛军十余万,岂是张虞今下所能平之?”袁绍不以为然,说道。 张虞今占据的疆域广,但就情况而言,其根基尚浅。张虞在前两年大规模迁民,去年下河内,今又占据河东,需要时间才能整合资源。故在袁绍看来,张虞至少需上一段时间,才能将两河消化完成。 明年起兵打关中,关中叛军手下十来万的兵马可不是吃素的,张虞才起家两年多,哪里来得资本打! 见袁绍不信,许攸冷笑说道:“明公怕不知张虞遣使关东,先出使幽州刘虞,再出使平原刘备,今经由兖州南下,前往荆州拜见袁术。” “张虞欲会盟讨贼?”袁绍震惊道。 袁绍神情瞬间沉重,眉头继而皱起,他没想到张虞竟效仿他举兵讨贼的手段。此番张虞会盟讨贼,若让张虞成功的话,三辅怕不是要沦为张虞的地盘。 袁绍整理了思绪,问道:“三辅独与张虞接壤,今会盟讨贼,岂不平白让张虞得利,料想关东诸雄将无人出兵。” 袁绍说得并没有错,张虞兴兵讨贼很难有人响应,然不代表一定没人响应,毕竟天下大乱没两年,尚有忠汉臣子。即便担心张虞复为董卓第二,但至少要尝试下才知道。 “明公失算了!” 许攸摇了摇头,说道:“据攸所知,刘虞已有意出兵应盟,另张虞为请袁术出兵,不惜遥尊袁术为大将军。” “张虞好手段啊!” 袁绍语气中带有冷意,如果真让张虞搞成联盟,解决关中的叛军不是没有可能。 许攸见袁绍意识到危险,继续说道:“明公,张虞举兵西征关中,明岁为我军重中之重,当好生谋划一番。” 袁绍点了点头,吩咐左右说道:“传沮、田、逢、审四君前来议事,言商明岁用兵方略。” “诺!” 待侍从趋步退下,许攸上前说道:“明公,张虞明岁向西出兵,我军是否进攻张燕,断绝井陉出入幽州之要道。” 袁绍抿嘴而不语,今形势出乎他的意料,因张虞屡屡插手河北,他已能察觉到他之前北据河北的策略怕要有所改变。 “进攻张燕,乃与张虞翻脸,今与公孙瓒结怨,又与张虞结怨,恐非明智之举。”袁绍担忧道。 “这~” 许攸不禁面露难色,其实就情况而言,张虞知道袁绍是他敌人,而袁绍也知道张虞是他敌人,但二人都不愿互相开战。袁绍欲先灭公孙瓒,而张虞担心深陷与袁绍的战争,让其他人得利。 “那明年趁张虞率兵西进,趁机灭了公孙瓒,全据冀州,下吞青州,何如?”许攸问道。 袁绍捋须微思,说道:“或许可行,但可与诸卿商议一番。” “诺!” 见袁绍不直接采纳自己的计策,许攸心中渐生不悦,但碍于身份差距,许攸倒不好多说。 不知过了多久,当沮授、田丰、审配、逢纪四人先后至议堂时,袁绍与许攸已在议堂等候。 田丰率先拱手,问道:“敢问明公,不知今紧急相召所为何事?” “为张虞!” 许攸受意说道:“张虞向刘虞、袁术遣使,发布讨贼檄文,欲扫清关中叛军,迎天子于雒阳。今若让张虞下三辅,声威必名扬天下。待其据有并州、司隶诸郡,我军必受其害。故今明公欲问诸位,明岁伐公孙瓒否?”许攸此言一出,众人神情无不诧异,继而陷入沉默当中,今下似乎除了公孙瓒,似乎没有人可以进攻。 “伐公孙瓒恐正如张虞之意!” 田丰沉吟半响,拱手说道:“张虞忌惮明公一统冀州,故屡屡阻止明公向公孙瓒用兵,欲让公孙瓒牵制明公。而今张虞西征关中,无力东顾河北,岂会不知明公进攻公孙瓒,故明公岂能如张虞之意?” “今若不取公孙瓒,不知能取何方?”袁绍问道。 “兖州如何?”审配问道。 “袁术几据豫州,今接纳金尚,恐明年有意袭取兖州。故明公若取兖州,岂不是南临袁术,东毗公孙,西壤张虞,自取灭亡不成?” 沮授摇头说道:“曹操为明公旧友,明公数次有恩于曹操,今让曹操坐镇兖州,对明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许攸蹙眉沉思,说道:“今取张虞不成,南下兖州不可,除公孙瓒外,已无别地可图!” 田丰与沮授对视一眼,二人都感觉到袁绍今战略上陷入困局,今除了打公孙瓒外,似乎别无敌人可取。 见众人陷入沉寂,袁绍直言不讳,问道:“昔孤初入冀州时,公与(沮授字)谓孤言,东取公孙,西破张虞,横扫河北,南临中原。今时局变化,不知此略能成否?” “北据河北为明公大略,今无需更改!” 田丰说道:“如今张虞为明公大患,北以刘虞为盟,南以袁术为友,羽翼丰满。观当下之势,欲制张虞难,而破公孙瓒易!” “明岁破公孙,全据冀州,下吞青州,以两州之地,向张虞用兵何如?”袁绍问道。 “那幽州呢?” 沮授似乎已有主意,说道:“并州有大山之险,张虞据险固守,便足以退我,今如何能伐之?河北地利在他,而不在明公!” 见沮授如此言语,袁绍不由放低姿态,请教道:“公与可有妙计教孤?” “今倒有一计,但成与不成需观公孙瓒!” “但说无妨!” 沮授整理思绪,说道:“元皓刚刚所言有理,张虞欲让明公与公孙瓒角力,今明公岂能如他意愿,故明公需用策折断张虞羽翼。” “幽州刘虞,张虞制衡河北之所在,明公若能袭取幽州。张虞必会大惊不已,当会从关中抽身回援幽州,此计为围魏救赵尔!” “袭取幽州?” 袁绍眉头皱起,说道:“刘虞于幽州中多有名望,今州郡中虽无重兵守卫,但士民、胡人多有愿为效死力者。况公孙瓒在渤海,我击幽州,则公孙瓒必救之。袭取幽州恐为下计,盖莫能为也!” “呵呵!” 明白沮授用意,田丰笑了笑,说道:“沮君之意非让明公亲自袭取幽州,若丰所料不差,沮君欲让公孙瓒袭取幽州。” 许攸摇了摇头,露出不敢相信之色,说道:“公孙瓒与明公有生死之恨,今岂能会为明公袭取幽州?况刘虞为幽州牧,公孙瓒杀刘虞则为以下犯上,他岂会行此荒谬之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昔三家围赵一载有余,赵以唇亡齿寒之策说魏、韩,故智伯死而智氏分。昔秦赵互相攻伐,然亦有秦赵之约,秦之所欲为,赵助之;赵之所欲为,秦助之。” 沮授捋须而思,说道:“据我所知,刘虞不愿供给兵粮于公孙瓒,故如今公孙瓒征集郡中粮草,故可见公孙瓒力疲。明岁,我军若伐公孙,则他将无力与我军抗衡。” “今公孙瓒困于渤海,如能遣口舌之士,与公孙瓒成两家之好,分取河北州郡,则大事可成矣!” “如何分取?”袁绍问道。 “公孙瓒取幽州六郡国,明公取青州六郡国。”沮授说道:“张虞回击幽州时,明公发兵援救幽州,反之公孙瓒相同。” 袁绍微眯眼睛,说道:“必要之时,可趁公孙瓒疲惫之时,发兵夺取渤海、河间二郡;或是出兵河内、上党,威胁张虞不得东出。” “然也!” 沮授点头说道:“张虞联公孙瓒制衡明公,为何明公不能联公孙瓒制衡张虞?” 听了半响的谈话,逢纪不由感叹道:“计策虽好,但恐难以说服公孙瓒。张虞予他有解困之恩,而我军与之有仇!” 田丰说道:“公孙瓒厌衣冠而好庶人,其宠幸刘纬台、李移子、乐何当三人,明公可遣辨士向公孙瓒痛陈利弊,另用钱财收买刘、李、乐三人,并以幽州之土诱之,公孙瓒安能不为之动心!” “元皓、公与之策可行,今遣人出使公孙瓒,与其成两家之好,他取幽州,我取青州!”袁绍沉声说道。 (本章完) 第233章 闺房之乐,用兵之重 第233章 闺房之乐,用兵之重 清晨太阳渐升,张虞已从温柔乡中起身。 自纳了蔡琰为妾之后,张虞倒是沉溺于才女服侍当中,毕竟没有什么事,比让才女作淫诗来得有趣。而蔡琰那一脸的娇羞样,估摸也是人生第一次,没想到她辛苦所学的才学,竟用在那种荒唐事上。 察觉到张虞起身,蔡琰美眸微睁,问道:“可需妾起身服侍?” 张虞摊开双臂,任由侍女为自己穿戴衣袍,笑道:“我尚有要事需理,昭姬倒可多休息会。” 蔡琰撑起身子,锦被滑落了下来,露出一片雪白,说道:“父亲昨日来语,让我今日回去一趟,帮他抄写典籍,今夜不知能否回来。” “我今夜去右夫人屋中歇息便好!” 家中妻妾多,雨露均沾才是王道,更别说风味不同,他也是需要换换胃口。 张虞披上大氅,低头瞧着案几上的白帛,调笑道:“昭姬有空倒可将剩下的词填完!” 闻言,蔡琰淡雅的脸瞬羞红,昨夜实在太荒唐了。 非要在案几前让她作那些不正经的赋,最终赋没写完,便在案几上干了糊涂事。弄糊涂事时,非问她那个更强,实在羞人啊! 离开案几上时,非要用墨汁在白帛上盖两个大圆章,实在有愧圣贤之道。 前任丈夫卫仲道虽擅文学,但却不如张君侯懂得体贴人,身体不如张君侯健壮, 蔡琰呆呆瞧着荒唐的白帛,顿时反应过来,自用锦被盖住自己羞红的脸。 那可不是她自愿所为,而是夫君逼她的呀! 且不说蔡琰今正自我忏悔,而张虞早练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地去瞧两个新出生的娃娃。 今年远征河北前,郦素衣与红娘先后怀孕,并且都将孩子顺利产下,红娘生了个女娃,郦素衣则生了个男娃。 三男一女的配比倒是让张虞满意,有儿有女,若长子不成器,且还让他有挑选继承人的余地。 “此番出征匈奴,伯松打得不错!” 张虞将怀里的女儿交给红娘,让前来求见的郦嵩坐下,说道。 “得赖赵云、什翼、柯比三将出力,故能击破匈奴须卜部!” 郦嵩整理了下思路,说道:“河西河谷纵横,沟壑丛生,蛮夷盘踞其中,大军进讨不利,反而利于骑卒入寇劫掠。如君侯所言,往复劫掠数次,羌胡民生凋敝,迟早臣服于君侯。” “西河之地民情如何,可是仅有匈奴人?”张虞问道。 郦嵩摇头说道:“不只是匈奴人,另有东羌及土人白狄,其中尚有汉人杂居其中,但人口以匈奴最多。民情复杂,君侯欲降服匈奴易,但欲控制西河地恐不易!” “慢慢来!” 张虞说道:“今先下关中,之后再徐图西河。本朝自迁匈奴入境,郡县屡屡舍弃,往后若降服匈奴,必将其北迁边塞,再降服羌胡诸部,恢复旧时县邑。” 汉化黄土高原其实是件很困难的事,莫看秦与西汉控制了黄土高原,实际上内部存在了不少的戎狄。经西汉的大规模移民,陕北高原其实已在汉化。 东汉将匈奴人安置于河套,羌人安置于陕北,反而破坏了自秦汉以来的汉化过程。尤其是匈奴人与东羌人合流,本地的戎狄与以上二族融合,在陕北高原中形成复杂的民族分布。 张虞既有志于天下,自然不可能单单想降服匈奴,而是看能否恢复在黄土高原上的统治。 为郦嵩倒了盏茶,张虞问道:“可见过外甥?” “见过了,较其他孩童壮!”郦嵩笑道:“今后长成,当有君侯之风!” 妹妹能生个男孩,郦嵩已是心满意足了。自妹妹嫁与张虞以来,二人在一起多年,但因常年分居之故,一直没有身孕。而今能为张虞生个儿子,郦氏在并州的地位几乎难以撼动。 毕竟张虞今下势头这么好,日后的前途简直贵不可言。郦氏能否功成名就,除了靠他的战功外,其他因素也不容忽视。 况胆子大点想,张虞今后若能君临天下,郦氏不仅能随之富贵,凭借子嗣说不能更进一步。 顿了顿,郦嵩迟疑半响,问道:“君侯明岁讨关中,不知是否着急了些?” “伯松何出此言?”张虞问道。 “敌军兵马众多,今幽州虽说应盟,但恐出不了多少力!”郦嵩说道:“今不如缓上一段时间,招募精兵悍卒,届时出兵关中,未尝不可!”张虞皱了皱眉,说道:“并州虽说险固,但却难为成大事之基,关中沃野千里,户籍百万。明岁若不取关中,一步慢于关东诸侯,则步步慢于关东诸侯!” 说着,张虞劝道:“伯松,昔高祖率兵伐秦,以寡而破众,方能破关中而为王。今关东诸侯纷争不休,关中而无人染指,取之则能霸关西,兼关西强兵,则成王者之业。今为成大事,岂能畏难而稍退。” 打天下可不是过家家,并州虽为完固之地,但土地谈不上富饶,比河北、关中差多了。张虞今若想拥有吞并天下之势,除了东出河北外,便要西进关中。 相比局势复杂的河北,关中无疑是更好吞并,且发展空间不小。而今若顾虑敌军兵多而不断推缓出兵时间,那还打什么天下?毕竟袁绍、曹操、袁术这些诸侯可不会等他。 况兵多不一定代表能胜,之前犹豫出兵在于降兵没有消化,而今降兵已被消化,可用兵马更多,更有刘虞、刘备等诸侯相助,取胜的概率大大增加。 见张虞言语有理,郦嵩也知自己胆怯了。 郦嵩面露惭愧,拱手说道:“君侯所言有理,嵩见识短浅了!” “平时多为士卒壮胆!”张虞叮嘱道。 “诺!” 又聊了一些关于北疆之事,直到中午时分,张虞才放郦嵩退下。 望着郦嵩离去的背影,张虞心中已是记住众将士对出征关中的担忧,看来若想让兵将无顾虑出征,需要使些手段。 少顷,侍从趋步入堂,禀道:“钟君求见君侯!” “请!” 随着侍从的出堂,钟繇很快便入堂内。 “繇拜见君侯,今与幽州磋商会盟,今已有所得!”钟繇说道。 “元常辛苦了!” 张虞起身邀钟繇与他同坐于榻上,问道:“今不知幽州欲如何援助我军?” 钟繇从怀里取出巾帛奉上,说道:“禀君侯,因公孙瓒不愿出兵之故,大司马遣子刘和率精骑三千,并愿资助我军用兵之粮。” 说着,趁着张虞在看巾帛上的内容,钟繇说道:“另有一事,恐需告知君侯,因公孙瓒不愿出兵关中,而让刘备出兵之故,大司马决意限制公孙瓒兵粮,二人恐会因此而生间隙。” 公孙瓒以袁绍虎视眈眈渤海,今他不敢擅自离任,故让刘备出兵关中之语,勉强让刘虞继续保持兵粮供应,但刘虞为了限制公孙瓒,减少大量兵粮供给,以试图控制公孙瓒。 张虞眉毛微蹙,说道:“公孙瓒于平原被袁绍所败,而今幽州限制兵粮供给。明年我军出兵关中,袁绍必西取公孙瓒,届时冀州大概会被袁绍所得。” “公孙瓒若败于袁绍之手,尚能投靠大司马。而君侯如能兵克三辅,之后便能借上党地利图谋袁绍。君侯先据关中,再吞冀州,后望河南,则君侯大业将成矣!”钟繇说道。 “河北之事日后可再商,今且先多谈用兵关中之事!” 张虞念及甲胄情况,问道:“今甲胄情况如何?” “并州诸郡得甲胄五千多领,其中铁、皮甲三千领,而布面甲两千五百领。依照正常情况,今年可得甲六、七千领,但因中途铁山产量减少,以及铸造兵器、箭簇之故,不得已减少甲胄生产。” 钟繇沉吟少许,说道:“然明岁之后,得有河东郡之故,诸郡工宫铸造布面甲,甲胄产量至少能有八、九千领。若考虑到用兵情况,需抽调百姓服徭役,或许会少上一些。” “那马铠呢?” “马铠铸造了五十副,其中半数为布面马铠!”钟繇说道。 “今全军上下有两百副马铠,另有万副甲胄,此为明岁出兵之依仗。”张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张虞起兵之初,因作为禁军之故,甲胄有上千领。在之后的时间内,在占据并州及河内、河东二郡的过程中,光凭缴获甲胄,便得到三、四千领甲胄,今算上铸造的甲胄,张虞有上万领甲胄。除去分配于郡兵的少量的甲胄,绝大部分的甲胄是用于装备于六军兵马。 至于马铠属于是骑兵中必不可少的装备,毕竟关中叛军中战马比较多,而且因是边军关系,质量上还不错。对付关中叛军,在骑兵方面一定不能吃亏。 当然了,并州骑卒的战斗力毋庸置疑,且张虞以骑兵起家,麾下张辽、吕布、赵云、什翼等将,及应盟的刘关张三兄弟,无不是骁勇善战的骑将。故如能配备优良的甲具,以及精良的兵器,或能在骑兵上有所作为。 ps:今明有事暂2更,1号3更。好久没求月票了,今提前厚脸皮求些月票。 (本章完) 第234章 姬周东迁故事,袁公路之野望 第234章 姬周东迁故事,袁公路之野望 “昔群雄讨董,袁绍、刘岱、张邈之流碌碌无为,唯明公兴兵北伐,驱走董卓,光复旧都,忠勤王室,功勋卓著。然袁绍遣小将盗居雒阳,绝孙坚之粮,不得深入,使董卓久不能服诛。” “天子西迁,深陷水火,王公以霍光为志,纵连义士,诛董复朝,然终功亏一篑。右将军志在谋贼,惜独木难支。今望明公勿忘旧时之志,秉力出兵助之。” 孙资束手立于殿中,用言语诱惑袁术兴兵伐贼。 “昔姬周政弱,戎狄侵华,天子东迁,诸侯背离,故齐桓公立柯亭之盟,晋文有践土之会,尊王攘夷,成一时霸业。君侯以盟主侍明公,大司马表公大将军。此番讨贼若成,则公将建桓、文之伟业。” 随着孙资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袁术脸上渐露玩味,其文武交头接耳,似乎对这件事颇有见解。 袁术瞧着巾帛上的内容,问道:“孤观右将军书信,今可是欲尊孤为盟主,然不知灭贼之后,天子将安置于何处?” “回明公,君侯与诸侯有言,若灭关中叛军,则迎天子于雒阳,以效姬周东迁中兴故事。”孙资说道:“而明公所为堪比齐桓、晋文,名声将显赫于天下,令众诸侯臣服。” 张虞此番会盟众诸侯,不单单说以征讨关中叛军,迎天子车驾于雒阳为由,还有提出了中兴汉室的政治口号,即效姬周东迁故事,用来回答刘虞、袁术、刘备等一干诸侯关于汉室安置的疑问。毕竟平王东迁虽说是周室衰微的开端,但换个角度来看,平王东迁可属于是另类的王朝中兴。 以今天下形势,明眼人都知道汉室衰微,天子失去了控制天下的能力。故众诸侯出兵关中,即便救回天子,天下也将注定陷入混乱,指望出现光武中兴局面已是不可能,况且众人也很难相信张虞甘心还政于天子。故张虞取了个巧,用周王东迁故事,以来表达他的政治愿景,汉室作为天下共主,而他将无意把持朝政。 “姬周东迁!” 袁术念叨了下,笑眯眯问道:“若孤出兵迎天子于雒阳,不知天子能封孤何爵?” 孙资正色说道:“爵,天子之所授,资不敢妄论。若明公迎天子东迁,盖论功绩不逊霍光,有再造汉室之恩。” 袁术沉吟少许,问道:“君从曹孟德所属兖州过境,不知曹孟德以为如何?” 孙资斟酌言语,答道:“曹兖州闻君侯迎奉天子于雒阳,欣喜不已。然因兖州境内贼寇丛生,另恐袁本初心生忌惮,故曹孟德不敢出兵应盟。” 孙资途径兖州时,曹操了解过张虞会盟的口号与政治理念。作为曾经的汉室忠臣,曹操颇认可张虞迁天子于雒阳的建议,除了内心对汉室尚有感情外,还因为兖州毗邻雒阳,今后方便他影响朝廷。然考虑到兖州内忧外患的情况,曹操暂无力抽身讨贼。另外袁绍的态度,曹操必须考虑。 见袁术迟迟不表态,孙资问道:“不知明公之意何如?” 袁术捋髯而笑,说道:“我袁氏深受汉室之恩,今天子蒙尘,深陷水火,术岂能推辞。今劳卿回禀张君侯,此番出兵讨贼,孤将遣兵从武关入关中,策应张君侯讨贼。”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张虞与刘虞联手表他为大将军,又遥尊他为盟主,他尽得名利上的好处。在出兵问题上,张虞承担灭贼重任,他出偏军即可,故他若不答应会盟,岂不是可惜了。 当然了,袁术内心自有一番考量,汉室衰微已久,而他袁氏名播天下。明年他出兵兖州,如能占据兖州的话,天子被安置于雒阳,岂不是白白便宜他。彼时他占据荆、兖、豫三州,孙坚手上握有玉玺,待他灭了袁绍,天下半壁入他手,更替国祚并非难事。 即便他明年打不下兖州,他控制了颍川,也能向朝廷施压。况且他作为盟主,迎奉天子有功,彼时朝廷更亲和他,将能有利于他解决袁绍、曹操二人。待时机成熟时,他同样能称帝继位。 袁术妄想称帝的想法非凭空而生,从今天下形势分布来看,荆州被他所据,豫州几乎落入他手。而长江下游的扬州内部响应他的豪杰不少,尤其是扬州刺史陈温去世之后,袁术已表陈瑀为扬州刺史。 如果以袁术情况来看,今他势力遍布扬、荆、豫三州。然袁术最大的问题便是疆域虚大,由他委任的太守、刺史多,但其中多少人效忠于他,则是需要打个问号。 “明公宽厚济民,令士人所钦佩,资代君侯拜谢明公!”孙资欣喜道。 “善!” 且不言袁术已同意会盟,并命张勋率兵于明年春出兵武关。而今不止袁术答应会盟,收到张虞信件的徐州刺史陶谦也答应会盟。而陶谦之所以应张虞之盟,其原因来自张虞、刘虞二人联手表他为徐州牧,以应盟虚名换取州牧官职,对陶谦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初平三年末,经张虞遣使奔走,在关东拉起一波诸侯联军,互表官职,各得利益。如袁术为盟主,号大将军;张虞受表卫将军,司隶校尉;陶谦被表为安东将军,徐州牧。另吕布、董承、刘备等将各得官职。 而细观联军成员,北路军以张虞为首,刘虞提供大军物资;中路军以车骑将军朱儁为首,陶谦负责摇旗呐喊;南路军以大将军袁术为主,豫州刺史孙坚象征性列名。李傕、郭汜、樊稠等关中叛将得知联军消息,心神惶恐不宁,连忙向贾诩请教退敌之策。 “文和,张虞因我等诛杀王允之故,联合袁术、朱儁、陶谦、刘虞等诸侯伐我,今当如何是好?”李傕忧虑说道。 樊稠唉声叹气,说道:“今以我之见,不如将天子遣还于关东,令关东联军自行解散!” 闻言,贾诩忍不住翻白眼,自己和这群无谋之人同伴,怎能成就大事。 张虞借口讨贼为次,今怕不是贪图上关中的富饶。自己细观张虞用兵,其每次都会寻借口,上次介入河北冲突,美名其曰止戈,而其实是为了平衡冀州地区的势力。今以迎天子车驾于雒阳讨贼,不就是想击败关中叛军之后,将天子扔到雒阳,以便于他控制关中。 贾诩无奈摇头,说道:“遣天子还归关东,恐诸位离败亡不远矣!” “张虞名为讨贼,实则贪图关中郡邑,与诸君迟早一战。而天子归京之后,记恨诸君控制朝政,诛杀王允之事,必遣朱儁率兵西征。” “那当如何是好?”樊稠问道。 贾诩捋须思虑良久,说道:“诩观关东联军,张虞、刘虞二人有志出兵,为诸君之强敌;袁术虽名为盟主,但却志在中原;陶谦无能为也,唯朱儁屯兵中牟为害。” “今诸位手握天子,乃朝廷正统,故不如遣使东出,征召朱儁率兵入朝,授陶谦高官,可解崤函之敌。而武关遣一将屯守,则能遏袁术之兵。两路之敌退却,唯张虞越大河入关中。” “文和之策虽好,但恐朱儁无志入朝。”李傕说道。 贾诩沉吟少许,笑道:“朱儁为汉室老臣,今天子下诏征召,他岂敢不奉诏从之!” 郭汜面露狐疑,质问道:“朱儁真能入朝?” “诸君可先遣使征召,若不能入朝,可再寻诩问罪!”贾诩胸有成竹,说道。 “善!” 李傕将信将疑,说道:“且依文和所言!” 贾诩为何有信心朱儁会入朝,可不是盲目信任天子诏书,而是拿捏住朱儁的心态。朱儁手上的兵不多,而今若想在讨贼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必须另想办法。比如抓住关中诸将无远谋之能,及与张虞里应外合的机会。 当然了,贾诩不能向郭、李等人明说,他们政治能力太差了,内部矛盾重重,朱儁入朝的话,则有机会与张虞里应外合。 贾诩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露出深思之色。 自己与关中诸将合流,注定没有前途,如果张虞击败郭、李,控制了关中,自己需寻机投靠张虞。若张虞兵败,自己则需考察其他人了,好生为前途考虑。 天下混乱至此,不知命世之英何在! 初平三年,十二月。 李傕采纳贾诩之策,以天子诏征辟车骑将军朱儁入朝。而朱儁拒绝了将吏会盟张虞的提议,单独率兵入朝。 在朱儁入朝之际,他向张虞送去一封信,信中内容与贾诩所料差不多,即李傕、郭汜二人无远图之才,樊稠为无能之辈,今关中内部势力复杂,而张虞重兵在外,他率兵入朝。必要之时,他趁众人不备,则能率兵呼应张虞,行内外呼应之举。 而张虞收到朱儁书信后,对朱儁以身入局的精神感慨不已。毕竟朱儁手上兵马仅数千人,从崤函入关中,实在太困难了。而今入朝为内应,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其努力将他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便是值得令人钦佩! (本章完) 第235章 公孙伯珪的进击! 第235章 公孙伯珪的进击! 天下分裂,群雄并起,纵横联盟,为今世重中之重。 张虞联合诸侯讨伐关中,贾诩献策以瓦解联军布置,而朱儁以身入局欲兴汉室。 为平衡河北局势,张虞联幽制袁,三分冀州。而袁绍为突破外交困局,利用公孙瓒与刘虞的矛盾,遣人收买公孙瓒亲信,并派逢纪游说公孙瓒。 “逢纪进堂!” 伴随着侍从的声音,便见逢纪大步入堂,向高坐榻上的公孙瓒行礼。 “袁车骑麾下鄙吏逢纪拜见公孙将军!” 公孙瓒眼神凛冽,沉声问道:“来此何干?” 逢纪理了理袖子,拱手说道:“袁车骑欲与将军和好,特命仆前来做说客!” 公孙瓒冷笑一声,说道:“我弟尸骨未寒,兵将鲜血尚在,今袁本初欲与我止戈,莫非欺我幽州无人!” 说着,公孙瓒抽出腰间佩剑,猛地插入案几之中,说道:“我剑昨日刚磨,今差一人试剑。若胡言乱语,折辱我军兵将,今日休怪我拿你祭旗。” 见公孙瓒声色凶狠,逢纪心中难免微颤,但考虑到袁绍临行拜托之语,逢纪壮起胆子,上前将长剑从案几里拔出,横放到案几上,说道:“将军大祸临头,竟全然不知,恐宝剑初试我头,便要由将军亲试!” 逢纪如此言语,让公孙瓒心生疑虑,问道:“我有何祸?” 逢纪拱手行礼,说道:“将军北与刘虞滋生间隙,西与车骑兵戈攻伐。今将军兵粮受限于幽州,兵马困顿于渤海,明岁车骑举兵东征,不知将军以为祸福如何?” “呵!” 公孙瓒眼神微眯,冷声说道:“祸福如何,明岁较量一番,我便能知晓。况我能于巨马水大胜,今便能再胜冀州兵马。” 逢纪不卑不亢,说道:“崔巨业为无谋之辈,败于将军之手不足为奇。况明岁我军即便不敌将军,但凭冀州人口之盛,尚能与将军再战。今经车骑安抚人心,除河间、渤海之外,冀州诸郡尽归袁氏之有。将军倘若再败,如界桥之败,平原之失,而幽州不供兵马,不知将军还能再战否?” 说着,逢纪语气转缓,说道:“今欲成大事,无一州之业不足以成事。将军有虎熊之能,然今迟迟不能成事,非才干兵略不及车骑,而是无州郡以为根基。” 闻言,公孙瓒神情缓和,问道:“君所言是为何意?” 逢纪心中暗喜,说道:“张虞据并州得以名扬河朔,袁术得荆州故能争夺中原。将军既欲以河北为业,然可知张虞为何出兵止戈否?” 见公孙瓒沉默不语,逢纪继续说道:“将军身怀大才,岂会不知二虎竞食之策?车骑与将军皆为猛虎,而张虞坐拥并州,其常恐有德者据冀州,故不断介入河北局势。今车骑败于将军,张虞则助车骑;而将军败于车骑,张虞则出兵助将军。试问将军以为得利者为何人?” 公孙瓒冷笑了声,说道:“你今所言,我岂会不知。我与袁绍争夺冀州,张虞助弱而抑强。你今所言无非欲令我懈怠,好让袁绍趁机出兵!” 公孙瓒不是傻子,张虞故意维持冀州平衡的想法,他岂会不知道。仅是他除了冀、青二州可以进攻外,别无其他州郡让他出兵。 “非也!” 逢纪摇头而笑,说道:“袁车骑无意与将军为难,而是有意欲与将军同分河北。两家各得疆土,令张虞二虎竞食之策难成!” 公孙瓒沉默半响,问道:“愿听逢君之言!” “张虞联幽而制冀,刘虞为张虞盟友。故将军不如北图幽州以为基业,而车骑南谋青州。张虞知将军取幽州,必将起兵伐将军,而车骑将助将军。是为将军之所求,车骑助之;而车骑之所欲,将军助之。”逢纪说道。 “刘虞能得幽州人心,今时发兵取之,恐难骤下幽燕。”公孙瓒捋须而思,问道:“车骑为何不取幽州,而让我取青州?” 逢纪说道:“将军起于幽燕,麾下诸将皆为幽、冀人士,故今将军不取幽州,恐自断前程也!” 公孙瓒眉头皱起,他实在不想和刘虞翻脸,然如逢纪所言,今他若想不和袁绍死磕,他除了北谋幽州外,别无其他选择! 死磕袁绍,公孙瓒已是有所畏惧。他和袁绍打了好几场战,凡是袁绍、麹义二人统兵在时,他几乎讨不到什么好处。如果他若再败于袁绍,怕不是要灰溜溜逃回幽州。 思索一番,公孙瓒问道:“我北取幽州,张虞若出兵为援何如?” “张虞会盟诸侯,欲起兵伐关中。将军可趁张虞大军西征之时,发兵图谋幽州。幽州诸郡精兵多在将军手中,如能擒得刘虞,则幽州诸郡将尽归将军之手。”见公孙瓒心动,逢纪加大筹码,说道:“张燕屯兵于常山,车骑愿出兵击之,以断刘虞羽翼,助将军取幽州。” “那我渤海、河间二郡呢?”公孙瓒问道。 “车骑只求青州二郡国,冀州二郡国无意据之。将军取据幽州六郡,兼冀州二郡;而车骑得冀州七郡,及青州六郡国。”逢纪笑眯眯说道:“将军不受拘束于冀、青,而专心于幽州;车骑则能不与将军为敌,专心经略青州。” 公孙瓒已是有所心动,相比在冀、青二州,与袁绍殊死搏斗,回兵图谋幽州实在是好买卖。幽州有郡国十一,燕山内有郡国六,燕山以东有郡五。今燕山以东多被公孙度所据,而刘虞能控制六郡国。他袭取刘虞得手,将能得燕山之内六郡,另加河间、渤海二郡,实力怕不会逊色张虞多少。 况张虞如果西征关中失利,张虞不仅无力帮刘虞出兵,今怕不是势力会收缩回并州,而他在幽州的统治将会稳固。 “张虞苦心维持河北局势,将军若不想为棋子,而是欲成霸业,当挥兵向北。然将军执意与车骑为敌,令张虞平白得利,则当纪白费口舌。” 逢纪指着横在案几上的利剑,沉声说道:“且愿试将军宝剑是否锋利!” 闻言,公孙瓒猛地从榻上起身,握住冰冷的宝剑,感慨说道:“听君之语,开我之顿悟。今张虞野心勃勃,离间我与刘虞关系,致使我兵马困顿于渤海。我今若再与车骑为敌,岂不令张虞得意。” 说着,公孙瓒将剑回鞘,热情邀逢纪入坐,说道:“我今欲与袁车骑交好,然恐部下将士迟疑,不知以何为证?” 逢纪坐在席上,拱手说道:“昔秦赵有约,秦之所欲为,赵助之;赵之所欲为,秦助之。两国为求互信,遂各遣质子。袁车骑愿与将军交换质子,以求两家之互信。” 公孙瓒与袁绍有深仇,今因利益相合,故能让互相为羁绊者,除了质子外,任何誓言都是虚无缥缈。 公孙瓒点了点头,说道:“袁车骑交好之心,瓒今已知之,今我愿与车骑交换质子。” “将军英明!” 见公孙瓒答应下来,逢纪大喜不已,说道:“将军之弟越非亡于车骑之手,而是受袁术差遣,亡于箭簇之下。今两家和睦,当摒弃前嫌,纪不得不坦白直言。” 为了重新合作,公孙瓒仅能顺着逢纪的话,感慨说道:“将校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而刀剑无眼,今马革裹尸而还,于越弟而言,既为幸事,亦是悲壮之事。我往昔责怪贵军,当是因周氏而迁怒于车骑。” “将军宽厚,纪必将消息回禀车骑。”逢纪说道。 “善!” 二人之后寒暄一番,公孙瓒才让逢纪退下休息。 待逢纪离开,关靖担忧说道:“袁绍遣辨士说将军,实因欲让将军取幽州,而与张虞结仇。刘虞为将军举主,今起兵伐之,乃以下犯上之举,望将军三思利弊。况张虞以幽州为盟,将军取幽州,张虞必会攻将军。” 公孙瓒按剑而立,冷笑说道:“我岂不知袁绍之意,仅是今形势困顿,幽州将断兵粮,故不得已与袁绍联合。如逢纪所言,欲成大事者,若无一州之根基,则不足以成事。而你我之所以屡败袁绍,非你我智谋不足,乃幽州不为我所有。” “将军所言极是!” 因收了袁绍的金银珠宝,刘纬台谄媚说道:“仆为将军占卜,得卦为大吉。将军若取幽州,必能成就大业。昔世祖困顿于河北,得有幽州助力,方南兼州郡,驱贼称帝,成一方伟业。今将军今下形势,与世祖初逃河北时相似。” 说着,刘纬台看向关靖,问道:“今幽州断供兵粮,将军受困渤海,袁绍举强兵猛攻,则形势危矣!” “长史岂能因小弊而舍大利?” “哈哈!” “纬台知我心也!” 公孙瓒手按剑柄而大笑,说道:“关中诸将兵马十余万,张虞先胜了再说。若他兵败郭、李,并州将不足为惧。” 关靖无奈暗叹,其实在争夺冀州上,公孙瓒一度占据优势。然因各种缘故,公孙瓒将一片大好的局势玩崩。 眼下若想摆脱困局,确实唯与袁绍和谈,占据幽州才能盘活困局。然刘虞名望太高,他怕公孙瓒即便占据幽州,也很难收服人心。如果张虞讨贼成功,怕不是第一时间便会找公孙瓒为刘虞报仇,今最好是张虞讨贼失败! (本章完) 第236章 会盟诸侯,西讨关中(一) 第236章 会盟诸侯,西讨关中(一) 公元193年,初平四年,正月。 晋阳,州府。 “君侯,刘玄德率兵经河内,今已至河东。”郭图上报道:“而张君正在整军,询问何时与君侯会合。” 张虞将注意力从关中舆图上挪开,问道:“临汾高台修筑如何?” “会盟之台已修筑完毕,今吕布、董承、刘和、刘备等诸将遣人询问何时会盟。”郭图说道。 张虞没着急回答,而是看向吕范,问道:“子衡,今诸部兵马情况如何?是否已悉数归营备战?” 吕范拱手说道:“禀君侯,护国、西安、西河、河阳、高平、云中、河中等七军兵吏除患疾而休假者,皆已悉数归营,实归营人数共计三万零五百三十五人。” 张虞利用河东降军,扩建了河中、西安、西河三军,其中除河中军满员五千人外,西安、西河两军相合仅有一军的兵马数目。故张虞名虽有七军编制,但实际上仅六军三万人的数目。 而此番西征关中,三万人便是张虞所能调用绝大部分的主力,剩余兵吏需要负责粮草护送,以及坐镇郡邑。 当然了,如果算上诸侯的兵力,此番征讨关中的兵马不止三万,能逼近四万人。再算上运粮的兵马、徭役,其中涉及的人手估摸能有十万之众。 “善!”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令人传令于各部,二月二日在临汾会盟,登台祭祀,共商讨贼方略。” “诺!” 既是会盟讨贼,自当要撰檄文,焚告于天,让上天见证。毕竟若无正当性理由,以臣子身份而讨天子,岂不是代表张虞此次出兵是造反? 见张虞目光一直在关中舆图上,辛毗问道:“贼军沿大河布置,今敢问君侯,可有进军方略?”” 张虞眉头微皱,说道:“自河东入关中,蒲津渡河最为便捷,如今贼兵屯于王城,便是欲阻我从蒲津渡河。大军若想渡过大河,恐需另寻别道。” 在角落默默无闻的赵咨,忽然开口说道:“昔韩信伐河东时,魏王封锁河关,阻韩信渡蒲津。而韩信行声东击西之策,佯以蒲津渡河,实从龙门至河东。仆以为君侯欲渡大河,不如效行韩信之策。” 张虞瞥了眼赵咨,自己当初因赵咨进谏先平关中,再下河北的计策,提拔他为参军。自赵咨出任参军以来,为人倒是低调,很少发表太多见解。今面对叛军封锁蒲津,能说出声东击西之策,军事素养着实不错。 因恐赵咨抢了他的风头,郭图赶忙说道:“声东击西之策可行,但恐李傕、郭汜之流有所防备,君侯欲渡河而胜贼军诸将,不如联络关中义士,里应外合,一举击溃贼军。” 说着,郭图说道:“侍中马宇、故凉州刺史种邵来信,言君侯若率兵西征,其愿为内应。另朱公奉诏入京,可为君侯内应。” “公则所言有理!” 张虞微微颔首,看向了钟繇,问道:“之前元常负责联络马腾,今不知马腾可有回复?” 钟繇沉吟少许,说道:“禀君侯,马腾于信中自言有报国之念,然涉及起兵之事,马腾便左右而言他。以繇之见,欲让马腾为君侯所用,非依离间计策不可,以便君侯从中取利!” 张虞眼睛微眯,心中已是有所了然。半响之后,张虞说道:“孤率兵出征,劳元常坐镇晋阳,以防袁绍突袭上党或是河内。” 钟繇拱手说道:“有张燕居常山,袁绍欲击并州,必会先取常山。然君侯倘若离晋,因大司马断公孙瓒兵粮之故,恐会让袁绍有所动作。繇以为君侯出兵之前,需书信与大司马、公孙瓒二人,尽力劝说二人和睦。”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元常所言有理,孤近日会书信于大司马、公孙瓒二人,看能否扼袁绍独霸冀州之趋势。” “君侯英明!” 袁绍家世、名望、才能皆胜普通诸侯,张虞可不敢掉以轻心,今即便远征关中,依旧将希望寄托于刘虞与公孙瓒,利用二人阻止袁绍的壮大。 出征之后的留守事宜,已不用张虞交代太多,上下早已习惯张虞不在晋阳的日子。太原、雁门、定襄三郡军政之事几乎由钟繇一把抓,上党由王晨负责,河内由杜畿治理。 而今在出征前夕,张虞尽量多与家眷相处,算是大战前的放松。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台,月光洒在屋内。 望向张虞的目光中,蔡琰充满了哀怨。 因前年失去过一任丈夫,今时好不容易再遇见体贴的丈夫,蔡琰已是依恋不已。然得知张虞即将出征,实在让蔡琰心神不宁。当然了,自呼衍玉怀孕以来,后宅妻妾几乎皆有子嗣,而她与张虞厮混的日子不少,可是肚子迟迟没动静,让蔡琰深感郁闷。今张虞若是出征,她一人在家里岂不孤单。 张虞受不了蔡琰的目光,搂住才女纤细的腰肢,安抚道:“天下混乱,兵戈四起,天子深陷水火,今不得不出兵。” 蔡琰担忧说道:“关中叛军剽悍狠辣,昔董卓在世时,手下兵将擒获叛军,竟当着满朝诸卿之面,将数百人虐杀之。妾无意劝阻夫君出征,而今为夫君安危而忧。” 张虞笑道:“我不通诗赋风骚,与昭姬难以应和。可论武艺,军中无多少将士能胜得过我。且我今为大军主帅,周围护卫众多,故昭姬无需担忧!” 蔡琰回抱张虞宽阔的臂膀,说道:“夫君虽不通诗赋,但却胸怀大志,非凡夫俗子所能比。妾已是喜欢夫君,唯望夫君能早成大业,之后便能常居宅院。” 张虞哈哈大笑,说道:“我若能成大业,今后便封你为妃。” 说着,张虞用手挑起蔡琰洁白的下颌,问道:“初在屋中见你,满是清冷样貌,今不怨我将你强行讨回府上?” 蔡琰脸色羞红,说道:“乱世中宁为将军妾,莫为兵吏妻,妾怎敢怨夫君。况夫君虽出身边塞,但却也懂得风趣。仅是夫君出征,妾孤身冷清,望能有孩子相伴。” “待收服关中,下次与你途经河东,彼时暂借下卫氏宅院……” 听完张虞的混账话,蔡琰身体已是酥软下来,含水的眼眸已能拉丝。张虞啥事都好,唯独爱吃味,常说混账话。 且不言出征前夕,妻妾们雨露均沾。而在临行前的一夜,张虞还与父亲张冀相见。 张冀今虽贵为诸侯之父,但衣食上依旧朴素,因腿脚不便,留在他身边的妇人,依旧是参合坞中的那位相好。 “儿明日出征关中,今前来拜别父亲!”张虞行礼道。 张冀望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心中感触不已。当年能想到儿子出众,但实在没想到儿子竟有这一番成就。 “济安如今贵为上卿,见我已无需再行大礼。让下人看见,恐有损威望!”张冀说道。 张虞笑道:“父子之间为孝,子不能孝顺父亲,虞今后将何以御下?” 张虞识别下属的人品如何,一个很重要的指标,便是看下属对待自家父母的态度。前后恭敬有加,不敢说能为他效死力,但至少靠谱。 张虞在张冀面前,他始终做到身为儿子的行为规矩,否则他怎能要求属下效忠于他。毕竟两汉社会,能将孝延伸到忠君层面上,必然是有一番道理。 闻言,张冀心中纵有万般言语,一时间也难以开口。 张冀不善表达情感,今切换话题,说道:“我已老迈,不识天下大势。但今却知汉室尚存于人心,济安如讨贼成功,望能忍受一时,尊敬天子与诸公。” 顿了顿,张冀说道:“济安子嗣年幼,今上下皆赖济安。此番讨贼失利,尚有机会再来,莫要急于一时。” “多谢父亲告诫,平日儿不在家,望父亲能保重身体。”张虞跪拜道。 父子之间的话题总是很少,今张虞与父亲张冀一番话下来,实际上对话便已终结。之后张虞扯了几句家事,便告辞拜别张冀。 第二日,张虞在众人的送别下,率护国军离开晋阳。 南下途中,先与从雁门南下的云中军汇合,继而是郝昭的西河、程普的西安二军,再是徐晃统率的河中军。 正月三十一日,两万兵马浩浩荡荡行至临汾,而在张虞率兵抵达之前,张杨、张辽、吕布、刘备、刘和、董承等将已至临汾等候。 二月一日,张虞先后会见了袁术的使者及刘备、刘和等人,明确了他的政治观念,即‘迎天子于雒阳,效姬周东迁故事’。对张虞的政治理念,众诸侯倒无异议。 仅是会盟的诸侯中缺了陶谦的身影,而经张虞一番打听才知,陶谦因受李傕的册封,中途取消了与众人的会盟。 李傕为了拉拢陶谦,非常舍得下本钱,除了授封陶谦为徐州牧外,还另拜都督徐、扬二州,封下邳侯,镇南将军。除以上之外,李傕表陶谦属下赵昱为广陵太守,王朗为会稽太守,让陶谦的势力得以深入扬州。 而今陶谦突然放弃会盟,虽引起众人的议论,但因陶谦仅有呼喊奔走作用之故,倒是没影响诸侯会盟。 (本章完) 第237章 会盟诸侯,舍袁投张(二) 第237章 会盟诸侯,舍袁投张(二) 临汾,会盟台。 三层高台遍列五方旗帜,正中树白旌钺,及‘张’大纛。 香案上排列猪、牛、白马等祭祀之物,铜鼎内火焰燃烧汹汹。 三层高台上,身形魁梧的士卒盔甲鲜明,各执长槊、大戟,沿着土梯层层站定;长长的号角架在台上,随着力士吹响军号,声音沉重、严肃。 台下,万名步骑按五色方阵排列,远远望去,旌旗迎风飘扬,一片刀枪剑戟,杀气腾空。 张虞身披鱼鳞金丝甲,趋步而行于前,众将随行于后,庄重地登上高台,会场显得庄严而肃穆。 张虞先是焚香化符而拜,继而礼成起身,宣读讨贼檄文。 “荆州牧大将军袁术、司隶校尉卫将军张虞、幽州牧刘虞、奋威将军吕布、右扶风王宏、常山太守张燕、平原相刘备、上党太守张杨、河东太守郭缊、太原太守郦嵩、颍川太守董承、雁门太守钟繇等……敢奏檄文于神灵。”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国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汜之祸,幼主劫执,忠良残敝,长安隔绝,不知吉凶。……自起兵以来,于兹三年,州郡转相顾望,未有奋击之功,而互争私变,更相疑惑。” “昔姬周衰微,犬戎入侵,诛害周王,郑、秦、晋、卫等侯国护驾天子,经营洛邑,遂有周五百之春秋。今贼操朝政,虞等恐社稷沦丧,遂集合义兵,效姬周中兴故事,聚诸侯于河东,共赴国难。” “武公股肱周室,桓公柯亭之会,文公践土之盟,定华夏之秩序。而虞等粗鄙无能,愿效先人之所为,简选精悍,堪能深入,直指长安,誓迎天子于雒阳。” 众人齐诵:“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誓迎天子于雒阳,匡扶汉室,拯救苍生。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紧接着,上万兵将齐声背诵道:“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共诛国贼,迎奉天子!” 一时间,鸟雀尽飞,声震环宇,气壮山河! 张虞手执尖刀,割破左掌,滴血于酒水内。之后酒具轮转,凡会盟诸侯皆滴血于内。 歃血为盟时,每人手端血酒,望天而跪,端酒过顶。 人群中刘备热泪盈眶,他出身微寒,而今汉室衰微,他作为刘姓子孙,终能为之效力。而刘和涕泪交加,他奉天子之命回幽州,今终能奉诏讨贼,以报天子与父亲嘱托之语。 为首的张虞则是大义凛然,一副为汉室尽忠的模样。汉室今虽衰微,甚至会被某人终结,然对张虞来说,汉室不能亡于他手便好,否则他的人设将会被自己所推翻。 在众人各怀复杂情绪中,檄文被郭图扔到铜鼎焚烧,之后各自将酒满饮一口,而后酹天沥地,以来告诫神灵与两汉先帝。 “礼毕!” 随着郭图向众人宣布祭祀之礼结束,众人神情才稍微放松。 “今盟约已成,诸军当竭力听候盟主差遣!” 刘和代刘虞参加会盟,说道:“大将军远在南阳,独率一军伐贼。故今北路军当由卫将军统率,余者诸位将军兵力寡众不一,但即日起不可计较得失,须听卫将军差遣。” “诺!” 参盟诸将绝大部分是张虞麾下,唯刘备、吕布、董承、刘和四军独立性高,然四军兵马数量不多,除了听候张虞的差遣外,别无其他方法。故论联军的团结性,张虞所组建的联军比酸枣会盟强多了。 张虞立于高阶上,沉声说道:“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谨遵将军命!” “善,今诸部前往蒲坂扎营,力求渡河破贼!” “诺!”众人沉声道。 临汾至蒲坂有三、四百里,张虞率大军费六日,沿途汇合诸部兵马,终至蒲坂扎营下寨。 大帐初立不久,张虞便得闻董昭忽然前来。 将军务交于吕范之后,张虞抽出时间,接见从冀州而来的董昭。 大帐内,张虞起身而迎,笑道:“我闻公仁出任魏郡太守,今怎远道至此!” 见张虞热情依旧,董昭无奈而叹,说道:“不瞒君侯,昭今无处可去,特来投奔君侯,不知君侯愿纳否?” “哦?”张虞神情微变,诧异道:“公仁深受袁绍器重,今前来投效,莫非受虞牵连!” “且先坐!” 在张虞的邀请下,董昭坐在交椅上,说道:“非单因君侯之故,亦有受我弟董访影响之故。” “怎么回事?” 在张虞的询问下,董昭倒是如实的诉说事件原委。 去年,董昭自与张虞会面之后不久,袁绍便因董昭在巨鹿郡的表现出众之故,升迁董昭为魏郡太守。 当董昭出任魏郡太守之后,关于董昭的诽谤便层出不穷,其主要受攻击就两点,其一,便是与张虞有旧,恐董昭会反水投靠张虞;其二,袁绍与张邈的关系不好,而董昭的弟弟董访为张邈效力。 董昭能知祸福,见他出任魏郡太守得罪太多人的利益,而袁绍受谗言影响,疏离甚至排斥董昭,故董昭干脆以入朝拜见天子名义,向袁绍请辞。 袁绍因担心他与公孙瓒联合的计划会被董昭知道,之后泄露于张虞,便爽快答应董昭的请求。 而董昭在离开袁绍之后,分析了一番利弊,没有南下与弟弟董访一同为张邈的效力,而是直接西入关中,准备投靠正歃血为盟的张虞。 董昭说完自己一番遭遇,忍不住叹气说道:“君侯昔日所言不假,袁绍外宽内忌,今因昭与君侯往来,及我弟董访之故,便听信谗言,排挤疏远贤士!” 袁绍在夺取冀州过程中,董昭为袁绍立下诸多功勋。如公孙瓒争夺巨鹿郡时,董昭亲自为袁绍安抚人心;之后出任魏郡太守,招抚黑山贼余孽。 故董昭为袁绍可谓尽心效力,然因董昭个人关系之故,袁绍选择听信谗言,实在让董昭心寒。之前董昭对张虞的判断不以为然,而今董昭不得不佩服张虞的见解。 张虞虽得意自己的判断正确,但脸色却是如常,说道:“魏郡为袁绍中枢,其门人、文武皆居邺城。袁绍以宽厚济人,故君以严法治魏,必遭袁绍门吏忌惮。” 董昭心有所动,反问道:“不知君侯如何治太原?” 张虞不假思索,说道:“本朝之所以骚乱,在于法纪松弛。故欲兴平天下,在于严法治下,重肃郡县秩序,令恶豪不敢害民,百姓方能安心耕耘。” 在打击豪强上,以及施行严法上,张虞与钟繇保持一致的态度。唯一区别的态度,便是钟繇希望能以肉刑取代死刑。然因文吏们的意见不统一,故张虞没有批准钟繇以肉刑取代死刑的想法。 至于张虞为何支持严法,本质在于习惯了严法的士民,下限比较高,一旦减轻刑罚,众人会欢欣鼓舞。而若以松弛之法治下,下限会低,稍微严行律法便会引得士民抱怨。 当然了,这与统治者的思想也有很大区别。袁绍为了让属下为他效力,很少处理属下违法乱纪之事,即便处理了违法乱纪之事,怕也是轻举轻放。 董昭若有所思,作揖说道:“昭今愿为君侯效力,不知君侯愿收留否!” “岂敢言收留!” 张虞赶忙扶起董昭,大笑道:“我与公仁相识多年,深知君才干出众。贤才择明主而投效,今公仁舍袁本初而投我,乃孤之幸事。今日往后,望卿多多指教,匡正虞之过失。” “昭多谢君侯礼遇!” 一番寒暄之后,张虞问道:“公仁从远方而来,不知今中原何如?而我今会盟讨贼,不知公仁有何指教?” 董昭沉吟少许,说道:“正月,袁术出兵封丘,令部将刘祥屯匡亭,欲图谋兖州。而曹操自降服青州黄巾,得民众三十余万,拣选精锐充实大军,得知袁术出兵匡亭,曹操率兵击之,刘祥大败而走。” “袁术遣孙坚北上,支援刘祥。而曹操自引兵马南下,且遣人向袁绍求援。二袁今岁必因兖州而相争,暂难知胜负关系。” 顿了顿,董昭斟酌说道:“君侯,昭观曹孟德,其与袁绍虽同为一家,但形势难以久存。曹操今下虽弱,但实为天下之英雄,君侯欲遏袁术,或欲取袁绍,曹操可为君侯之援引。故君侯必要之时,可结交曹操。” 董昭说道:“至于君侯会盟讨贼,昭以为君侯兴兵以诛暴,辅翼王室,能得公卿之心。今朝君侯一举破贼,则能威震天下,兼并关西州郡。然事成之后,迁都于雒阳,恐君侯匡弼不便。” 张虞笑了笑,说道:“昔平王东迁,郑辅周室。周王以武公不逊,出兵战于繻葛,是役兵败,周王势衰,君臣之义断绝。” “天子东迁雒阳,如小儿抱美玉,袁绍、袁术、曹操三者,皆有操持朝政之念。三人如若因天子而攻伐,天子声威必然大衰,朝廷唯恃于我……” 所谓效平王东迁,中兴汉室的故事,其实答案早就在春秋、战国的剧本里写好,周王室失去权威仅是时间问题。张虞将天子迎于雒阳,本身就是想引起中原诸侯因争夺天子而产生混战。 (本章完) 第238章 黄河之险,文和之对 第238章 黄河之险,文和之对 二月,蒲坂。 黄河之水浩浩荡荡,从黄土高原上汹涌冲刷而出龙门,河水奔腾流经蒲坂时骤而渐缓,弯折于潼关时与渭水相汇。 薄山(中条山)上,张虞率诸将登高而眺望关中。 关中与河东之间交接的黄河三百多里,实际上能渡河的地段不止所谓的蒲坂与龙门,而历代军事家为何执着于蒲坂与龙门两处渡口,实际是因河西的地形所决定。 河西与黄河毗邻的地区不是平摊的土地,而是存在一定高度的台塬,无法直接至渭北地区。且因台塬内的地形复杂,沟壑纵横,非常不利军队展开布置。 故若中间渡口过河,依旧要南下从河西的蒲津渡口至渭北。而关中根据蒲津渡的地形,在中间地区修筑了临晋关。临晋关谈不上险峻,但却能阻止河东兵马从蒲津渡河。 “李傕率重兵屯于蒲津,联营十余里,今下我军欲从蒲坂渡河,恐难如登天。”吕布指着河对岸的关中联军,说道:“今欲渡河恐需另寻他计。” 郭图沉吟少许,说道:“自古从河东入关中,河津道路有三,龙门、蒲坂、风陵三津口。” “龙门河流湍急,离长安遥远,吴起、韩信从龙门渡河建功。蒲坂河流平缓,渡之便可望渭水,高祖出临晋而降虏殷王司马昂;风陵渡河滩广阔,虽毗邻长安,然因渡之临潼关,故不可渡之。” “以图之见,若欲行声东击西之策,不如从佯从蒲坂偷渡,实则从龙门渡之。如能在河西立足,则君侯便能率大军渡之。” 在渡河问题上,郭图毫不客气地将赵咨的想法挪用过来,建议张虞声东击西,佯出蒲坂,实出龙门。 张虞持鞭遥指关中,担忧说道:“声东击西之策可行,然恐关中叛军中有智谋之士,能识我军巧渡龙门之策。” 郦嵩蹙眉而思,说道:“嵩率兵击羌胡时,在龙门渡上游,壶口之下游,另有采桑津可渡河。今君侯担忧龙门渡河受击,不如从采桑津渡至关中。” “采桑津太偏僻,其距蒲津有四百多里,且两岸多为丘陵、沟壑,即便渡过黄河,但若想取关中,亦要转大道南下关中,沿途山峦重重,大军补给不便!”徐晃反驳道:“不如偷渡龙门便捷!” “韩信偷渡龙门至河东,吴起以龙门夺河西,今贼岂能无备!”郦嵩说道。 见众人意见不统一,张虞看向随行众人,问道:“诸位以为何如?” “君侯,羽以为可从公明之策!” 关羽按捺不住立功心情,从刘备身后而出,拱手说道:“羽为河东解县人,深谙大河水情。大河春旱秋涝,故龙门河流虽说湍急,但渡之不难。” 张虞看向其他人,似乎想听听他人是否有不同见解。 若是其他人在西岸,张虞或许敢直接从龙门渡河,但今关中联军中有贾诩,张虞担心从龙门偷渡的想法,会被贾诩所识破。 张辽斟酌几许,说道:“君侯,今若无良计,不如尝试从龙门偷渡,若被贼军识破,亦能另寻他策。” 眺望关中良久,张虞忽然点名问道:“伯宁可有见解?” 满宠摇了摇头,说道:“今暂无见解!” 见无特别好的建议,张虞思索半响,决意尝试偷渡龙门的计策。毕竟战争之事很多都是不确定性事件,张虞即便担心龙门偷渡计策不成,但在没有更好计策出现的同时,必须派遣将领尝试。 环顾帐下诸将,张虞说道:“今不知何人愿率精兵偷渡龙门?” “末将既献此策,今愿率兵为先锋!”徐晃主动请缨,说道。 张虞迟疑了下,看向刘备,说道:“玄德帐下关羽识大河水情,今暂借关羽一用,以为公明副将。何如?” 刘备神情严肃,说道:“君侯为大军主帅,备岂敢不遵。今独由徐将军出兵,恐兵力单薄,备愿率麾下兵马,与徐将军并进,渡龙门津,为军先锋。” 此番能到舞台中表现,刘备岂会甘心为坐视,今自然要争取多立功。 见刘备请求出战,张虞笑了笑,说道:“既是玄德请战,那便由君与公明并进,率精兵三千偷渡龙门。而孤蒲坂津搭建浮桥,以来迷惑李、郭之辈。” 说着,张虞补充说道:“若贼军于龙门有备,不宜强取。” “遵命!” 且不言张虞为渡河之事头疼,决意尝试从龙门偷渡关中。而李傕得知张虞命人搭建浮桥,当即召集诸将商议。 大帐内,李傕环顾诸将,问道:“张虞修缮浮桥,欲从蒲坂渡河,今诸位可有御敌方略?” “哈哈!”郭汜大笑几声,说道:“稚然过忧了,张虞从蒲坂搭建浮桥,那便让他搭建。待他率兵过河,我军半渡而击,将能大败张虞。之后挥兵向东,占据河东郡,瓜分盐铁之利。” 见郭汜当着众人的面,直呼自己字号,李傕心中暗恼。然考虑到今下情况,李傕不好发作,仅能笑道:“相国在世时,盛赞张虞军略。且张虞名声威震河朔,今与之相持,不宜小觑。” 张济沉吟少许,说道:“不如派斥候渡河,探查张虞用兵动向。或是说别遣一军渡过风陵津,袭扰张虞粮道。” “张虞帐下多骑卒,今遣偏军渡风陵,恐有进而无退!”董越说道:“马腾屯兵于郿县,我恐其会与张虞、袁术联合,或是突袭长安。” 郭汜冷声说道:“马腾若与张虞联合,怕不是自寻死路!” 李傕眉头微皱,看向了沉默的贾诩,问道:“文和以为如何?” 贾诩捋须微思,说道:“张虞知我军屯于蒲坂,而却搭设浮桥,其必有别图。以诩之见,张虞或许行声东击西之策,已遣兵从别处偷渡大河!” “声东击西?” 李傕念叨了下,问道:“不知张虞会从何处渡河?” 贾诩说道:“昔韩信取魏,魏封锁蒲坂,阻塞韩信西击安邑。而韩信行虚张声势之策,佯出蒲坂渡河,而实以木罂从龙门渡之。故诩所料不差,张虞当效行韩信之策,遣精锐占据龙门。” “偷渡龙门?” 贾诩此言一出,帐中诸将神情微变,如果真让张虞占据龙门,届时大河险峻已无,他们需与张虞在关中对峙。一旦让张虞到了关中,那么关中潜在的忠汉人士恐会偏向张虞。 李傕仅思索片刻,便立即吩咐道:“郭多,你率本部兵马前往龙门,若遇张虞帐下兵马,务必将其阻击于龙门,不可让贼人入关中。” “好!” 大敌当前,郭汜顾不上计较得失,便领命出帐。 待郭汜离开大帐,李傕问道:“今马腾屯兵郿县,当如何是好?” 贾诩思虑少许,说道:“马腾性情温厚,非无端反叛之人。将军若疑马腾,诩有两策可供将军抉择,以免马腾袭击长安。” “其一,以天子名义下诏,让马腾率兵返回陇右,若马腾不遵,可遣兵马突袭;其二,调马腾前往武关,若马腾不遵军令,可立即遣人击之。若马腾迟疑不决,则马腾必暗含不轨。” 李傕微微颔首,迟疑说道:“今容我暂思一番!” 见李傕自有见解,贾诩则是不再言语。在他看来,话说多而无益,还是要看李傕是否愿意听。 说了些布置之后,贾诩便与众人离开大帐。然出了大帐之后,段煨暗中寻上贾诩。 “文和,今我军与张虞对峙,不知胜负如何?”段煨问道。 段煨字忠明,与贾诩为同乡人,故太尉段颎之弟。因出身士族之故,并在兄长段颎的加持下,段煨在东汉军中颇受重用,故他非董卓的亲信属下。 在朝廷与董卓之间的斗争中,段煨一直处于中立,因此不受董卓重用,长期屯兵于华阴。在王允诛杀董卓之后,段煨顺势归降王允,而当李傕、郭汜席卷关中时,他又倒向关中叛军。 而今张虞会盟诸侯,屯兵于蒲坂,段煨不知胜负如何,深怕出力太多,张虞在取胜之后会清算他。 贾诩似乎瞧出段煨念头,笑眯眯问道:“段将军可是不愿与张虞结仇?” 见心思被拆穿,段煨尴尬而笑,说道:“文和智谋过人,煨敬佩不已!” “李傕、郭汜勇而无智,远不及董公。二人之所以相合,在于张虞重兵在外,以煨卑鄙之见,二人恐不能持久。而张虞威震河朔,奉诏讨贼,欲效姬周中兴故事,深得朝廷公卿心意。” 张虞喊出‘效姬周中兴故事’的政治观念,不仅赢得了诸侯们的认可,朝廷公卿也勉强满意。毕竟汉室衰微至今,如果能继续残喘下去,不是不能接受。 贾诩捋须而笑,说道:“袁术志在中原,今出兵武关,无非响应张虞用武。将军无意与张虞冲突,故不如向李将军请命,率兵南下武关,以备袁术突袭长安。” 闻言,段煨豁然开朗,笑道:“多谢文和指点,煨感激不尽。” “不敢!” 贾诩帮段煨离开纷争,其实也有为他自己而打算。如果郭、李兵败,那么他归降张虞,总是要有进身之资。 (本章完) 第239章 战略迂回 第239章 战略迂回 “嘚嘚!” 马蹄呼啸而过,关西骑卒于河岸上奔驰,挥舞手中的刀、矛,收割河岸上逃亡并州士卒的性命。 “翼德,带士卒上船!” 见关西叛军不断出现,冲击着己方士卒,关羽奋然提起长槊,疾驰而出,冲向正挥砍士卒的关西骑卒。 “好!” 张飞整顿逃散的士卒,用长矛拍打争先上船的士卒,维持混乱的秩序。而今有了张飞的整军,士卒们才稍微恢复秩序,手脚并用爬上小舟。 少许,刘备与徐晃分别乘舟舸接应士卒。张飞所部在刘备的接应下,成功爬上舟舸。 而殿后的关羽率十余精骑,为了牵制冲击军阵的关西士卒,在河畔冲突搏杀。 敌骑呼啸而来,关羽挥动长槊,拨开来矛,挺槊将其刺死。 很快,又一支长矛从斜向刺来,关羽手疾眼快,一手拽住矛身,再猛地将矛扯了过来。而在骏马奔驰间,敌骑因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上。 “云长勿要恋战!” 徐晃乘小舟靠近河畔,指挥士卒上弩搭箭,准备掩护岸上搏杀的关羽撤退。 “走!” 关羽刺死一骑,见徐晃带弓弩手乘舟支援,率从骑往河水里奔驰而去。 关西叛军岂能容许关羽出逃,取出骑弓,骑射追击。 马蹄奔驰,水飞溅,箭矢破空。 关羽背上中了数箭,幸甲胄坚固,才未伤肌肤。然因小舟狭窄,关羽与众骑只能留下马匹,爬上舟舸才捡回一命。 徐晃持弓回射一箭,见关西骑卒驻马于岸,不敢跋涉河水追击,徐晃才放下心来,率舟舸先渡回东岸。 望着撤退的并州兵马,郭汜驻马而叹,说道:“并州猛将果然众多,先是吕布骁勇异常,今又是一名猛将殿后。可惜我军兵马未能全至,让其掩护步骑撤退。” 徐晃与刘备得令之后,沿着河畔急行军,至龙门渡时,徐晃收集舟舸渡河,以关羽、张飞二人为先锋。 而郭汜在得到李傕军令,担心汉军抢先渡过黄河,遂率骑卒昼夜兼程,终于在关、张二人率兵渡河之际,先率骑卒赶到战场。 因此在关、张二人率千人至河畔时,郭汜便让关西骑卒忽然杀出,行半渡而击之策。于是并州兵马遭遇袭击,当即发生溃败,遂有关羽殿后之事。 徐晃、刘备乘舟舸回到东岸时,清点一番兵马,先行渡河的千人中仅有半数存活,折损兵马有五百之数。 望着滚滚而流的河水,徐晃长叹浊气,说道:“贼军识破我军计策,率骑半渡而击。今我军欲从龙门渡河,怕是困难了!” 因死伤的兵马多是自己的部下,刘备心情沉重,说道:“今龙门兵败需上报君侯,看能否另选别处渡河。否则敌军屯兵于蒲坂,阻击于龙门,我军将望黄河而叹!” “只得如此了!” 徐晃满脸的郁闷,他本想凭借了解地理的优势,在此番大战里建功立业,不料自己的行动竟被关西军猜到。 龙门距蒲坂三、四百里,在徐晃兵败龙门的第二日,张虞便收到了消息。 见徐晃偷渡失败,张虞当即召集诸将重新商量对策。 大帐内,张虞神情如常,见众人悉数到位,问道:“关西军中有智谋之士,我军偷渡龙门之策被其识破。郭汜率步骑屯于龙门,半渡而击我军,今公明与玄德二部不得过河,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郭图脸色羞红,他信誓旦旦献偷渡龙门之策,自以为不会被识破,然今却被贾诩看穿。张虞虽无责怪,郭图却深感羞愧。 辛毗沉吟少许,说道:“君侯,今龙门不得渡,不如采纳郦将军之计,从采桑津渡河,绕行至衙县(今白水县)。” “采桑津至衙县,沿途多沟壑丘陵,过河之后补给为关键之事,况衙县已深入左冯翊,若敌军察觉动向,据险而守,则我军将大败矣!”吕范担忧说道。 张杨说道:“不知能否取道风陵渡,从风陵津渡河,渡至潼关之后,先降服潼关,再直取长安。” 郝昭否决道:“从风陵津渡河太危险了,即便能偷渡至潼关之后,但若潼关拒守而不降,我军岂不深陷绝境。况风陵津渡河,难以隐瞒潼关兵卒。”见郝昭反驳自己的意见,张杨语气不由加重,说道:“今龙门渡不得,蒲坂既有大军,今何不从风陵渡一试!” 满宠勘探过地形,咳嗽了声,说道:“因渭水与大河相汇之故,其河流湍急,欲从风陵渡至潼关身后,恐需用大船。而我军今下仅有小舟,难以逆行入渭水。” 渭水与黄河的通行属于是国家级的难题,渭水的水情复杂,河水多沙,流有深浅,漕运非常不方便,故西汉修漕渠,将黄河之粮运至长安。 历史上,刘裕灭秦,王镇恶率大军受阻于潼关,为了绕过潼关,便天才般地使用大船,逆行入渭水,从而击败秦军,帮助刘裕夺下关中。 故如今张杨想从风陵渡绕过潼关,逆行渭水入关中,其实并非不能施行,仅是需要大船,以及一点点运气。 见满宠从水情上驳斥自己,张杨撇了撇嘴,倒是没再说话。 张虞蹙眉深思,看向郦嵩问道:“若从采桑津渡河,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郦嵩整理思绪,说道:“采桑津东连北屈县,向西而行可至丹邑(宜川县),而丹邑隶属于故定阳县。之后从丹邑南下,便可至衙县,其中因道路荒废之故,其中距离或数百里,或八、九百里,详情则非嵩所能知。” 郦嵩所提供的路线,便是后世吉县与宜川县之间的青兰高速段,及宜川县与白水县的榆蓝高速路段。几乎是绕行一圈,从黄土高原的南段入关中。 张虞微微颔首,经偷渡龙门的失败案例,他其实偏向取道采桑津入关中。或许道路绕了点,但却是入关中最安全的道路。 张虞在前世了解过蒙元的用兵特点,故张虞常会借鉴蒙元的战略思想。蒙元用兵最大的特点,便是遇见难啃的骨头,懂得迂回包抄。 而今他既然受挫于蒲坂、龙门,大不了学蒙元,绕道衙县,奔袭关中,将关中叛军打一个措手不及。 “从采桑津入关中!” 张虞重拍扶手,沉声说道:“自古以来,通行采桑津而取关中者少,今孤便走上一遭。丘陵沟壑虽多,但却能遮掩行踪,步骑混合行军,以马、驼负辎重,当求一击必胜。” “从采桑津渡河可行,但唯恐关中叛军察觉!”张辽说道。 满宠沉吟少许,说道:“虚张声势,广树旗帜,令敌军不知我军动向!” 为了将功补过,郭图建议说道:“君侯,马腾迟迟不愿起兵,今不如向李傕透露消息,言马腾将起兵取长安,以便呼应我军夹击关中诸军。李傕与马腾非同道之人,其得知马腾与我军联络,必会生疑。” “若李傕不信,可书信于朝廷义士,再向李傕透露马腾反叛行径。一人流言,三人成虎,李傕心忧之下,必会遣人征讨马腾。君侯大张声势于龙门,而潜行于采桑,当能令敌军难以察觉。” “好计策!” 张虞露出笑容,说道:“袁公路出兵武关,我军于河东虚张声势,马腾乱于关中,李傕分身乏术,以采桑奔袭关中,当能令敌所难察。” “不知君侯欲如何用兵?”郦嵩问道。 张虞起身踱步,说道:“我军今欲击败敌军,及考虑沿途补给,我欲留万人于河东,虚张声势,迷惑敌军。而我将实领两万八千步骑,取道采桑,兵入关中!” “我军兵马不足三万,而敌军有十余万之数,两军相较,敌寡悬殊,君侯此行危险!”郦嵩蹙眉说道。 “不然!” 张虞向众人强调,说道:“关西诸军虽合有十余万之数,但真正可堪精锐者仅五、六万之数,西征陇右边军四万,京师中禁军万余人,余者关中、河南数万兵卒多为裹挟老弱。” “况五、六万兵马之中,兵马分属于诸将,而乱国之罪仅在李傕、郭汜,故能与其同心而死斗者少。” 顿了顿,张虞沉声说道:“两军临阵交锋,其之胜负既在兵马多寡,亦关乎将者兵略。李、郭勇而少谋,我军将校勇谋俱备,安会不如李、郭之流!” 经张虞的打气,众人气势骤起。张辽率先起身,拱手说道:“辽愿追随君侯!” “愿追随君侯!”众人齐声说道。 一军兵将的自信与勇气,与将领关系密切,胆气出众的将领,所率领的兵马绝不会缺少勇气,战斗力上必然会比怯弱将领所统率的兵马更强。 今不管说张虞自大也罢,还是说自信也好。张虞认为他凭两万多精锐兵马,奔袭入关中,便有击败十几万关西叛军之希冀。 当然了,张虞以寡兵而临众也是被逼无奈,他麾下兵马虽有近四万人,但吕布、刘备、董承帐下兵马存在老弱。况若想牵制敌军,必须在龙门、蒲坂都要留兵。若被敌人察觉出河东兵马空虚,李傕挥兵东进,怕不是河东会被夺取! ps: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240章 烧舟弃粮,自绝归路 第240章 烧舟弃粮,自绝归路 三月,张虞留兵万人于河东,蒲坂、龙门渡口由吕范、刘和二人坐镇,王宏、辛毗二人以督军身份留守。而张虞在临行前,为了防止被贾诩察觉到变化,还向众人叮嘱用兵袭扰的事项。 经几日的布置,张虞于三月二日北上,与徐晃会合于耿乡。 为了确保奔袭关中能赢,张虞几乎调用了军中精锐兵将,搭配成豪华的阵容天团。除张辽、张杨、郝昭、郦嵩、吕布、刘备等主将外,如赵云、许褚、高顺、杨奉、关羽、魏续等有名有姓将校多达二、三十人。 耿乡为皮氏(今河津市)下属乡邑,距采桑津有两、三百里山路,张虞命徐晃所部为先锋,先行至采桑津,为大军过河做准备。 在张虞出兵的同时,吕范依照张虞的吩咐,为了吸引李傕的注意力,让作为内应的侍中马宇向李傕泄露马腾与张虞的联合消息。 而马宇收到消息之后,则故意在长安城中散播马腾欲与张虞里应外合的消息。李儒得知流言,遂告知于远在临晋的李傕。 临晋关,关西军营寨。 大帐内,李傕重拍案几,恼怒说道:“我忧大敌当前,无意与马腾为敌。然今马腾为求名利,竟私通张虞,欲袭取长安,断不能留之!” 顿了顿,李傕看向贾诩,问道:“文和,我今再用先生两策击败马腾,不知能成事否?”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既知长安流言,马腾又安能不知。将军今下征调,恐是打草惊蛇。马腾兵马虽仅有三、四千人,但其卒剽悍,将军不可轻讨之。” 说着,贾诩捋须微思,说道:“况以诩之见,长安流言恐是张虞遣人所为,而马腾暂无反叛之念。” “先生之前先劝我破马腾,今为何反言马腾无反叛之念?”李傕疑惑问道。 贾诩迟疑片刻,说道:“之前张虞重兵屯河东,袁术遣将伐武关,马腾如若反叛,则为我军之害,故需先除之。然今下形势,长安市井尽知马腾谋反,试问将军密谋大事者,会让世人知其所为乎?” 贾诩的理由谈不上充分,而今他判断马腾无起兵之念,更是凭借他的逻辑,或是说他的自我感知。 李傕不禁摇头,他对贾诩在马腾事件上的判断多有质疑。 “先生只需明言是否有解决马腾计策!”李傕说道。 见李傕自有主见,贾诩神情不变,拱手说道:“将军可先遣使前往安抚,待马腾懈怠不备时,再命将校夜袭之。马腾无备之下,其兵必败矣!” “文和果是智计出众!” 李傕大喜过望,吩咐说道:“来人,让李儒遣使前往安抚马腾,再令樊稠率精兵西行,待使者招抚之际,率兵突袭马腾所部。” “诺!” 待侍从退下,李傕得意而笑,说道:“张虞兵马受挫于龙门,而我军又封锁蒲坂,当下再铲除马腾。除非张虞能插翅飞过大河,否则张虞迟早必会撤军。” 相比李傕的得意,贾诩可没那么乐观,他总觉得张虞可没那么好对付,今下就不知张虞有何谋划?莫非张虞真就指望马腾与他里应外合,帮他突破黄河防线? 且不说李傕自以为识破张虞计策而得意,而今张虞了五日的急行军,终于翻山越岭赶到采桑津,砍伐树木,收集舟舸,了一天多的时间,将大军兵吏与随军牲畜运到黄河对岸。 采桑津位于壶口下游,虽说河水湍急,但河道狭窄,仅有一、两里宽。舟舸摆渡大军渡河,虽说不便,但凭借频繁的轮番转运渡河,倒是能将大军从东岸运到西岸。 清晨,河上雾重,舟舸、竹筏行过激流,折返回来靠岸时,或有兵卒牵马上岸,或是将辎重搬运到岸上。然军中善水者,甚至不想乘船,而是光着膀子从东岸游到西岸。 如关羽出身在河东,少小懂得游泳,今时渡黄河时,抱着木罂便游过黄河,这让张虞难免赞叹,难怪历史上关羽能成为蜀汉少有的水师统帅,感情他从小便通识水性。 ‘张’大纛于山丘上猎猎作响,张虞身姿挺拔,按剑而立,红锦披风迎风飘扬。 俯瞰丘壑中列队整军的己部士卒,张虞心中顿生豪气。 他今年纪虽不到三十岁,然从光和六年(183年)出仕,到今初平四年(193年)计算,他已奋斗了整整十个年头。他费尽心血,从一边塞豪强子弟,今终成为立有基业的诸侯。 此番兵入关中,可以说关乎着他的基业成败。如果能打下关中,他今后再不济,至少能有宇文泰之基业。如能降破河北、河南诸侯,他将更进一步,在苍茫大地上留下属于他的时代烙印。 “君侯,诸军兵吏已悉数过河,据什翼来报,周围四十里内,无关西斥候。”郦嵩说道。 张虞静静望着浪滚滚的黄河水,没有开口回复郦嵩。 过了半响,张虞问道:“出兵前,伯松常因兵马寡众而忧。今率兵踏足大河西岸,不知是否仍忧?” 郦嵩沉吟少许,说道:“我之所以忧寡众悬殊,非因畏死,而是忧兵败之事。君侯立业艰难,并州户籍凋敝,今若兵败于关中,君侯欲再练强兵,恐是艰难啊!” 张虞神情淡然,说道:“事已至此,诸君忧虑兵败无用,不如多思破敌之策。常思兵败之事,仅是自寻烦恼,何不如放手一搏,求立不世之业。” “谨记君侯叮嘱!”郦嵩说道。“君侯有远望,仆不如也!” 郭图顺势称赞,说道:“君侯如破贼军,不仅能得关中之土,更能令天子降阶以迎君侯。” 张虞远眺山水,笑道:“天子降阶相迎,非孤之所求。孤仅唯求击破敌军,能与诸君大宴于长安!” 谈笑间,张虞望着河畔的竹筏、舟舸被兵卒拖到岸上,似乎欲留作回程之用,神色不由凝重起来。 将校尚因寡众悬殊而忧,军中兵吏岂会不为之恐慌? 他能说服郦嵩大胆远征,但不能说服所有人舍生忘死。况众人因先入为主的观念,皆认为双方实力悬殊。今收藏舟舸、竹筏,怕不是因担心兵败之故。 张虞心中了然,吩咐说道:“传令于诸将,让众人至此议事。” “诺!” 少顷,诸将放下手中的事物,匆匆忙忙而至丘上。 “君侯!” 见众人如数到齐,张虞指着竹筏、舟舸,说道:“诸将回营之后,焚烧舟舸。饱餐一顿,仅留半月之粮。” 本以为张虞有军务布置,而今没料到竟是下达焚烧舟舸的军令,左右众人无不愕然,若是兵败了,没有船该怎么撤退! “怎么,不愿?”张虞问道。 郭图神情微变,劝说道:“君侯,若贼军于险峻阻击,我军率兵撤退,恐无舟舸可用。” 闻言,张虞神情严肃,目光凛冽,说道:“诸位家人尽在并州,今不烧船以绝归路,试问诸位敢死战否?” 张虞厉声说道:“大丈夫横槊西征,安能思求生之计,当破敌建功!” 说着,张虞环顾众人,问道:“诸君若是贪生怕死,今可率部折返而归,孤绝不阻拦!” 众人依旧是沉默,他们想留条生路,但又不想当逃兵,故显得颇是矛盾。 见众人不语,张虞沉声说道:“昔项羽破釜沉舟,巨鹿之役大破秦军,终一朝灭秦;韩信背水一战,井陉之捷大胜赵军,成一世英名。” “诸君既不畏死,那便随孤烧船弃粮,以示无还心,立不世之功。不然,孤愿与诸位葬身于此。” 张辽热血沸腾,激扬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盖兵法之要。辽远追随君侯,舍生忘死一战。” “今既奉天子诏讨贼,安能畏缩求生!”刘备高声说道:“备虽不才,愿随君侯破贼!” “俺也一样!”张飞快声而应。 一时间,众将血气上涌,皆表示愿断绝归路,以示无贪生之念。 “愿随君侯破贼!” 吕布心情复杂,他打仗从来不怕死,但不代表他能放弃生存的希望。今烧毁船只,他除了往死里打外,怕是别无出路。而当下吕布虽说迟疑,但见众人纷纷应和,今为了他的形象,亦是表态愿意断绝归路。 见众人士气可用,张虞满意颔首,吩咐说道:“待饱食一餐之后,各部烧船弃粮,依序向关中出发。” “诺!” 很快,各将校回营,传达张虞的军令。而兵吏虽说不愿,但见诸将不似作假,纷纷毁船沉舟。 盖因烧毁舟舸,自断归路之故,张虞顿时发现自己麾下兵吏士气大涨,深感军心可用。是役不管能否胜利,自己或许会因奇出采桑而留名于世。 至于蠢名,还是美名,便是要看战役的结果了! 见兵马士气可用,张虞再次率兵踏上征途,继续以徐晃所部为先锋,大军向衙县开拔。 采桑津至衙县之间,中间山路约有六百多里,张虞率兵昼夜兼程,日行百余里,了五、六日便赶至衙县。而因张虞大迂回之故,关西兵马根本没料到,故沿途行军迅速。 三月十八日,张虞从蒲坂出发,辗转历经上千余里,终于绕行至关中。 (本章完) 第241章 穷困张虞,胆大如虎 第241章 穷困张虞,胆大如虎 临晋关,关西军营寨。 “关中急报!” “闲人避让!” 候骑神情焦急,策马疾驰,冲着途中兵卒呼喊。而营中兵卒见是加急候骑,急忙避让出一条道路。 “吁!” 行至大帐,候骑拽住缰绳,拉停坐骑,飞快翻身下马,行色匆匆,直闯入大帐内。 “何事如此匆忙?” 李傕依靠在软榻上,享受侍女为他洗脚。见有人打扰他的惬意,便瞟了眼候骑,懒洋洋问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 候骑慌张说道:“张虞率兵出现于衙县,今顺洛水而南下。” “什么?” 李傕一脚将洗脚盆踢飞,将侍女吓得颜失色,不由尖叫了一声。然李傕可顾不上怜香惜玉,瞪大眼睛,质问道:“你说张虞出现在衙县?” “不敢欺骗将军!” 候骑低头脑袋,紧张说道:“据衙县吏卒上报,张虞所部数万人,于前日出现于衙县。在衙县休整一日,张虞便继续率兵南下。” “张虞不是在蒲坂吗?” 李傕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喃喃说道:“今怎会率兵出现于衙县?” 斥候低头不语,显然李傕这问题不是他所能回答。 “快,召集诸将商议军机大事!” 说着,李傕顾不上擦脚,随意穿上木屐,之后走至帐口,望着帐外穿梭的甲士,大声说道:“通知各部集结!” “诺!” 随着李傕兵马的调动,诸将先后赶到大帐,很快便将营帐坐满。 “怎么回事?”张济问道。 李傕脸色沉重,说道:“张虞不在蒲坂,他已率兵绕道至衙县,从洛水上游而下,出现在冯翊境内。” “这~” 此言一出,引起帐中诸将哗然,他们可是与并州兵马对峙了半个月,本以为将张虞阻击于河东,今竟忽然飞到他们的身后,不得不让众人震惊。 “张虞兵马多少?” “张虞现在何处?” 帐中顿时乱作一团,争相询问张虞所部情报。 “肃静!” 堂弟李应从椅上起身,大声说道:“骠骑将军在此,不得擅自喧哗!” 有了李应的呵斥,帐中诸将安静了下来,听候李傕的吩咐。 李傕满意点头,说道:“据候骑上报,张虞兵马约有数万人。其于十八日至衙县,而今从洛水南下,恐是有意占据险要,以便与我军交手。” 顿了顿,李傕看向众人,问道:“今张虞绕行关中,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将军,我军据守龙门、蒲坂,令张虞不得西入。今张虞为求入关中,不惜奔袭千里。兵法曰,十则围之,倍则战之。张虞绕行千里而击我,兵马疲惫,士气衰竭。” 胡轸临阵反水,导致徐荣兵败,今反抗意愿最强,遂率先开口,说道:“我军数倍于张虞,今当出击,重创张虞,以扬我军声威!” “越也以为如此!” 董越斗志昂扬,说道:“张虞兵号五万,屯于河东。今深入冯翊,能用之卒恐仅半数。今若不击之,岂不让长安公卿耻笑!” 相比诸将请求出兵作战的态度,贾诩则是捋须不语,似乎持有反对态度。 见状,李傕心中不由生疑,问道:“文和智谋出众,今为何不作言语?” “哦!” 贾诩仿佛如梦初醒,拱手说道:“将军,诩闻千里行军,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今张虞为求入关中,绕行采桑津,其兵粮必然紧缺。若将军如能分遣诸将驻守险要,坚营勿与战。” “彼前而不得斗,退而不难归,使其野无所掠,不出一月,张虞必会因粮乏而兵败。而今张虞远道而来,势如困兽,而困兽之斗,不可不畏,望将军深思用兵利弊!” 张虞敢孤独一掷,从采桑津渡河,绕道突袭关中,贾诩心中由衷敬佩。然敬佩归敬佩,不代表贾诩不会为李傕献计。在贾诩看来,张虞欲成就霸业,至少要占据关中,而今能否击败李傕为重中之重。若连李傕、郭汜、张济之流都不能解决,张虞若想一统天下怕不是痴人说梦,那么他也没必要归顺张虞。 李傕沉吟少许,说道:“文和之策虽好,然张虞若至渭北,长安士民将恐降服于张虞。今以我之见,当趁张虞新至关中,召集麾下诸军,以众兵而围破寡疲之师,以震慑朝廷公卿。” 见李傕否决自己的想法,贾诩忍不住想骂李傕狂妄、愚蠢。朝廷公卿几乎是无胆之辈,除了玩刺杀之外,成不了什么大事,遣数千人看护长安公卿,便能将之威慑。 当然了,贾诩虽暗骂李傕愚笨,然以他的性格却无意纠正错误。毕竟献计只是他的职责,至于听不听则非他所能决定。如果与李傕纠缠太深,日后怕不是会上清算名单! 且不言李傕得知张虞兵马动向,决意召集郭汜、樊稠、李蒙、董越、胡轸、张济等关中诸将,欲凭众兵而击溃张虞。 而今张虞从衙县离开之后,顺洛水南下,沿途收集粮草,并屯兵于洛水畔的粟邑,广遣斥候外出,探查李傕的用兵动向。 三月二十一日,并州军营寨。 “君侯!” 什翼快步入帐,说道:“李傕召集关中诸将,向我军开拔而来!” “好啊!” 张虞欣喜挥舞拳头,笑道:“我军携半月之粮,今粮草过半,若李傕据守清野,则形势不在我军。今李傕召集大军,恃勇欲与我军交战,则大利我军尔!” 张虞焚舟弃粮,孤军深入关中,必然是将两种可能性都考虑到位。如果李傕采纳贾诩的计策,张虞则需改变应对方略,直取长安,逼李傕出战。而今李傕自恃兵众而击,则将大利张虞。 “君侯,今下当如何用兵?”刘备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明日向南行军四十里至蒲陵,蒲陵为丘陵、芦苇之所,如若与李傕野战,需右背山陵,左对水泽,令贼人大军难以施展。” 说着,张虞看向什翼,说道:“君负责候骑之事,看能否潜行近营,为孤探明李傕所部兵马情况!” “诺!” 两军交战挑选用兵地点格外重要,如果己方兵马众多,当尽量挑选能拉开队列长度的地点,利于包抄对方。如果自己兵少,需要选择狭窄的地段列阵,以维持相近的队列长度。 得知李傕无意坚壁清野之后,张虞率两万八千名士卒于二十二日抵达蒲陵周边下营。 李傕率大军至距离张虞所部六十里时,因各部兵马尚在赶来的路上,为了一举击溃张虞,李傕只得扎营等候。 黄昏时分,夜色渐暗。 因前日什翼率骑擒降关西候骑六人之故,今日什翼率两骑换上关西候骑的军服,前往关西大军营垒附近侦查。 见临近关西大营,甚至能看见营寨外围关西骑卒的身影,这让随什翼出行的候骑难免惶恐。 “都尉,今临近敌营百步,不如返回复命!” 什翼神情不变,说道:“诸部云集,兵吏混乱,而你我皆穿敌人衣服,难分敌我,今佯装为巡骑便可!” 说着,什翼策马上前,率左右两骑扮作关西军的巡逻骑卒,绕着营寨外围转悠。而左右亲骑见什翼如此胆大,渐渐放下心中紧张,将自己代入到巡逻骑卒的角色中。 “吁!” 什翼拦住外出砍柴的十余名步卒,挽着缰绳缓行,问道:“口令!” “洛水!” 老弱步卒们见什翼胡骑模样打扮,神情凶神恶煞,不断用眼神审视他们,心中不由怕了几分,将入营口令直接报出。 “走!” 什翼用鞭示意步卒回营,而他则是与左右两骑悠哉巡视。而砍柴的步卒见什翼没回复口令,倒没怀疑三人身份,仅是嘀咕了几下,见什翼脸色凶狠,便背负柴火回营。 转悠了一圈,什翼利用口令骗到完整的口令,之后见自己身份没被怀疑,胆子便愈发大了,直接深入关西大营,在各部之间巡逻,佯装负责纪律的骑兵。 “啪!” 见前头有两人撕扯衣物,一群人聚拢在一起,什翼当即上前鞭挞二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呵斥道:“军中不准斗殴,若有违背,依军法处置!” 说着,什翼朝围观的众人呵斥说道:“夜色将晚,还不速归营帐。若再让我瞧见,便抓你等交于将军发问。” 经什翼的一番凶神恶煞的责骂,斗殴的步卒及围观的兵卒一哄而散,生怕被什翼抓走。 见状,什翼乐得不行,他没想到关西大军的军纪松散,或是说将校们管理混乱,不仅被他混到军中,甚至还被他忽悠住。 “走!” 逛了半圈,什翼将关西兵马的情况默默记在心中,之后见天色渐晚,什翼与两骑从大门光明正大而出,守门的兵卒竟无丝毫怀疑! 回到营帐之后,什翼将他所探查到的情报,悉数告诉于张虞。 得知前后经过,张虞谓左右而赞,说道:“三骑入敌营,视十万大军无物,什翼胆大如虎,盖能与樊哙相比。” “今贼军兵马虽众,但人心不能合一。各部虽说悍勇,但军纪散漫。乌合之众,今可破矣!” (本章完) 第242章 十人擒一,可破张虞 第242章 十人擒一,可破张虞 二十四日,得知李傕有进军的迹象,张虞让各部饱餐一顿,遂率兵至蒲陵列阵。 在蒲陵列阵几乎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毕竟敌众我寡,岂能在平地置阵,需借外力降低自部兵马少所带来的影响。 故张虞率大军背靠洛水,南北为阵,北依水泽,南靠平陵,尽量将避免两翼被李傕左右包抄。 张虞亲自坐镇于中军,郦嵩所率云中军为后军,高顺、许褚率重步为中军,右部交由张杨、徐晃坐镇,左部则由张辽、刘备坐镇。 趁李傕兵马未至,张虞策马至右翼,巡视张杨所部。 张虞看向徐晃,问道:“李傕自恃兵众,今举大兵进犯,我军今时如欲破贼,当以何对之?” 徐晃神情严肃,答道:“敌军兵马虽众,但人心不一。君侯列阵于蒲陵,敌军久取不下,则莫能久持,待人心涣散,便可击也!” “善!” 张虞露出笑容,说道:“公明所思与我相同,左军临近水泽,不便骑卒冲锋。而右军虽有矮丘为恃,但易遭围攻。是役能否取胜,则需观河中、河阳二军能否坚守。” 说着,张虞望向密密麻麻的右军士卒,说道:“河中军初设,降卒归心不久,公明需多加留意!” 徐晃说道:“请君侯放心,河中军必不负君侯期望!” 张虞望着士气昂扬的河中军,不由点了点头。 在他军中治军出众者的将领不多,以高顺、徐晃、孟宁之等将为先。而徐晃智勇双全,加之劝降杨奉、韩暹有功,张虞遂让徐晃负责收编降卒,负责河中军。 紧接着,张虞叮嘱张杨,说道:“河阳军取河东精壮为兵,兵甲坚固,器械精良,望张君勉之!” 张杨自信满满,说道:“河阳军皆为河东之健勇儿郎,自黑山残军投效,我再次拣选健勇,加有伯安操练,今河阳步卒或不弱陷阵营将士!” 河阳军组建之初,张虞安排了孟宁之、郝昭二人辅佐,郝昭出任中郎将之后,则由孟宁之继任副将。而孟宁之早年向高顺学习练兵之法,今所操练出来的步卒可堪以精锐称之。 张虞巡视右军完毕时,便见什翼快马来报。 “禀君侯,敌军候骑已至,大部步卒紧随其后。兵马遮天蔽日,不可胜数。”什翼说道。 闻言,张虞神情不由严肃,挽着缰绳,吩咐道:“通知全军备战!” “诺!” 中军敲响战鼓,鼓声如雷,三军步、骑整肃。 从右军回到中军坐镇后,张虞望着黑压压的军阵,勉强放下心中的忐忑。 今之忐忑,倒不是张虞对自己用兵的不自信,而是张虞担心扩编后的三军兵马能否打赢这一场艰难的战役。 这些年,张虞崛起速度太快,从千人扩编至数万人,初期仗打得不少,他对士卒的战斗力很有信心。但自从占据并州以来,硬仗几乎没打过。其中护国军作为张虞亲军,更是许久没有参与战斗。 而今以寡敌众,张虞为了让众将士奋力而战,他唯有破釜沉舟,将将士逼上绝路,配合他的布置,一举击溃关中大军。 在张虞思索布置之时,李傕所率将士已抵达战场,十万步骑之众行军于平原上,从上往下可见密密麻麻如蚁群般的步卒,还有策马而行的骑队。 当关西大军向张虞所部渐渐接近的时候,脚步和马蹄踏击大地的声音如闷鼓轰鸣,混合铁甲和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吁!” 在关西大军整军之际,李傕率诸将策马出阵,观望于蒲陵列阵的并州兵马。 李傕的外甥胡封跃跃欲试,说道:“将军,张虞列阵于蒲陵,欲凭险而固守,今不如分军齐攻,将其赶入洛水。” 李傕眯眼眺望,说道:“用兵之道有主次之分,今不如破矮丘之敌,借矮丘之地利,居高临下,合击中军,当能一举获胜。” 李利作为李傕侄子,自恃武艺过人,今见张虞兵少,盛气说道:“我军人多势众,十人擒一,莫非不能胜张虞?” “将军,若是信我,我愿率兵围攻敌寇右军。” 见自家子侄们求战心切,李傕笑道:“既然如此,你等率领兵马围攻右军;郭多,你麾下兵马骁勇,可击张虞中军;左军临近水泽,让樊稠率军进攻。” “诺!” 关西军中,李傕最依仗郭汜、樊稠二将,二将作战骁勇,通识兵略,且麾下兵马最为精良。故凡有硬仗,李傕基本会让二将出马,因此二人在军中的官职仅次于李傕。 当然了,二将兵马众多,李傕未必没有兼并念头,否则他也不会大力培养自己的子侄。顿了顿,李傕看了圈周围,问道:“怎不见文和身影?” “贾先生受张济所邀,今在后军之中!”侍从说道。 李傕微微皱眉,虽不知贾诩为何忽然到张济身边,但今念及大战在前,倒也没多问,仅吩咐说道:“待击破张虞,请贾先生至中军。” “诺!” 李傕布置完后,他让堂弟李应、郭汜、樊稠三人合率三万精兵进攻,并让杨正、李蒙、胡轸、张济等人率兵预备。 关西兵马虽众,但因地形之故,各部施展不开,仅能如此排阵。 空中浓云遮日,天地间阴凉了些,并州军的旌旗猎猎作响。 旌旗下,头排的并州武士披甲持槊,神情肃然而立。在他们的视线里看到关西军的兵卒排成一纵队或横队,朝三部方阵望去,如浪般向前翻涌,吞噬了绿油油的原野,根本看不见尽头。 而见到关西军的步卒不断压上,并州武士愈发肃静,方阵里铁甲武士持盾对外,身着布面甲武士默默举起强弓、劲弩,另有长矛手伫立其中。 高顺胆气出众,在交手前夕,沿着头排巡视,打气说道:“关西军士虽说骁勇,但今齐行二十余步,便需停下整军,非尔等之对手。固守阵形,听候军令,必能大胜!” “万胜!” 刘异握紧双手环刀,他自被选入陷阵营以来,开始操练各种兵器,而双手环刀便是近来所痴迷的兵器。 双手环刀脱胎于环首刀,仅是刀身长便有一米多,刀柄能双手握持。而这种双手环刀在唐代则以横刀称之,并流传入日本,成为武士刀的原型。 陷阵营虽然长期没有出征,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历练,在高顺的操练下,军士们更加全能,不仅配备环首单刀、长矛、步弓,甚至为了更好的肉搏,配备了双手环刀。 长矛、环首单刀,双手环刀、步弓、驼马等物,陷阵营的兵将已是武装到牙齿,且以上器械诸兵吏皆需精通。 很快,关西兵卒靠近了。 军阵中传来号角声,军士们将长矛放在脚边,取出步弓便是一轮齐射。 关西军作为东汉王朝所培养出的精兵,他们甲胄装备不差。冒着箭雨,步卒们进行了还击,准头尚是不错。但因头排的并州武士皆着甲胄,杀伤力实在不高。 关西兵卒射完三波箭矢,便在鼓声的催促中,手持长矛,小步快跑,直冲到陷阵营前。 刘异作为屯长倒无需持矛在前,故他双手持刀先隐于矛林中,待看准时机,刘异与数名骁勇之士,持大刀跻身而入敌阵。 “杀!” 怒吼一声,用力劈砍眼前敌卒。随着刀刃而下,传来了巨大的阻力,以及敌人疼痛的嘶吼。之后刘异猛地发力,将大刀斜贯而出,鲜血喷溅于空,一颗头颅当即落地,不可不谓骁勇。 见刘异如此剽悍,数根长矛便朝其刺来。刘异当即被部下用大盾护住,而刘异见目的达成,随即后撤,将战场交于持长矛的同僚。 却见陷阵营军士们结成紧密的阵型,趁刘异搅乱敌阵的同时,持步矛的军士抓住机会刺出一矛,凭借手疾眼快,常能直中目标。 老兵打仗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不同,老兵稳重,知道作战不能着急,沉稳的心态让他们不会慌乱,能够正常的发挥出平时训练的水平。 不仅于此,老兵懂得配合,知道互相配合的重要性,利用配合能击杀比他们个人武艺更精湛的士卒。 老兵的价值便是在此,即便老兵老了,体力不如青壮年,他们依旧能在团队中寻找到符合他们的定位。 历代精锐之师在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后,之所以难以重建。不仅是武器装备需要大额销,更重要是军队失去了人员传承。 兵刃交击声中,关西、并州两军陷入了血腥的厮杀。 右军中,徐晃、张杨二人利用丘陵的地利,与李傕麾下的精锐厮杀;中军中,许褚、高顺指挥护国军步卒冲杀,杀得郭泗麾下的步卒差点难以招架;左军中,侧翼为水泽,张辽与樊稠陷入苦战中。 张虞为了能看清战场形势,策马上高坡,将战场情形尽收眼底。 “君侯,战况形势焦灼!”赵云说道。 张虞紧拽缰绳,沉声说道:“乌合之众尚有血性,今敌军初战,士气正盛,宜用步卒耗其气力,以待敌卒力竭!” 张虞可不指望仅凭蒲陵地形,便能击败数倍于他的关西军,而他真正的后手在后头,步卒仅是他消磨关西军精气的工具。 (本章完) 第243章 以何破敌?假以骁骑 第243章 以何破敌?假以骁骑 经多年的战争经验总结,张虞已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战争逻辑。 今以寡而击众,若能取胜不能盲目力战,之后于力战中侥幸取胜。故若想以少胜多,在张虞眼中必须尽可能掌握战场态势。 而若想掌握战场态势,除了懂得利用战场地形外,另外便是利用帐下兵马创造兵势,继而从中取得胜利。 精兵悍将仅是取胜中的部分因素,出色的将领常不会将希望寄托于苦战取胜,而是利用和创造破敌的有利态势。 韩信为何受称为兵仙,其强在懂得创造出破敌的有利形势,如背水一战中,韩信袭空营乱军心为关键一步,而他取胜的根本在于抗住赵军冲击,以及后续夹击赵军。 张虞手中兵马有两万多人,而若想击坐拥强兵的李傕,他必须学会忍耐,利用手上的步卒撑住关中兵马的冲击,若是扛不住冲击,一切战术将无从谈及。故张虞才在蒲陵列阵,利用地形优势,以消磨关西军的斗志与精气。 但想抗住关中兵马的冲杀可没那么容易,李傕希望能从驻守矮丘的右军打开突破口,李应及其子侄率兵猛攻徐晃所部。 徐晃与张杨两军所合万人构成了右军方阵,而负责右军阵脚之人则为郭淮,他率本部精壮千人巩固阵脚。今面对李应的强攻,郭淮所部承受的压力不轻。 并州军抗住第一波冲击之后,关西军诸部稍退整军,又发起强攻。 在关西军整军而进的同时,郭淮早已严阵以待。见关西兵卒齐头并进,并州军士先行从长弓、劲弩中发出的数百支箭矢,朝关西兵卒落去。 而关西军因头排兵卒持盾而进,将大量箭矢抵御在外,唯有越过头顶的箭矢,勉强对盾牌后的兵卒造成杀伤。 “上鋋!” 见关西军愈发逼近军阵,而箭矢奈何不了盾阵,郭淮高声而呼,喝令麾下盾手取出事先配备的短矛。 鋋者,达也,去此至彼之言也。 两汉与同时期的罗马帝国相同,步卒同样会配标枪。而标枪的作用大同小异,除了基本的杀伤功能外,便是破甲与破盾。 今因各军步卒大部分配备驮马与骆驼,故今远征可携带的武器,比寻常步卒更多。 “嗖!” 上百根短矛被臂力出众的武士拎在手中,之后朝着关西军的盾阵猛地投掷出去。 二十步的距离,上百根短矛破空而出,或狠狠地将盾橹击碎,或是嵌入在盾牌上;飞过头排的标枪,则将后续行军的步卒刺穿,鲜血迸溅,步卒当场而亡,吓得周围兵卒多有惊骇。 一波短矛投掷之后,见密集的盾阵出现缺口,箭矢的打击紧随其后,数十名步卒纷纷中箭,然因披甲之故,真正因箭而伤亡者不多。 “杀!” 关西军军官振奋高喊,率领步卒冲锋而进。 “上鋋!” 顾不上己部军士能否听见自己的声音,郭淮声嘶力竭呼喊,示意本部军士齐上持鋋投掷,尽可能在交手前,利用标枪对关西步卒造成尽多杀伤。 在郭淮呼喊之际,数百根短矛裹挟呼呼的风声,猛地朝关西军士扎去。 眨眼间,便见冲锋的关西军士或中矛身亡,或是被短矛扎伤呻吟。而即便有大盾抗住了短矛投掷,但短矛嵌在盾牌上的重量让持盾步卒行进艰难。 与此同时,趁关西军步卒因遭受短矛打击而混乱的间隙,为了遏制住关西军冲锋的势头,郭淮当即抓住机会,骤而率兵发起猛攻。 “杀!” 数步的距离,披甲武士持矛冲锋瞬息而至,寒芒闪烁的矛阵逼近混乱的关西步卒,而关西军勉强以参差不齐的长矛阵应对。 一名并州武士抓住机会,快步而进举矛刺入,将一名受伤的关西步卒一矛戳翻,之后便是长矛交错,握持大刀的步卒跻身而入,与关西军展开殊死肉搏。 舟舸被焚,退路已绝,并州武士为了求生所爆发出的战斗力,远比关西兵马更坚韧。而在并州武士的冲击下,关西兵马不仅没破方阵,更是被压着打。 缠斗半响之后,关西军阵渐生骚乱,李应誓在破敌,岂能容许出现这种情况,当即让军法官斩杀数人,希望能稳住阵脚。 然并州武士冲杀所带来的影响,岂是军法官所能阻挡,很快阵脚愈发混乱。 李应神情冷峻,显然他与众人都小瞧并州军。并州军兵马虽少,但韧劲十足,且甲兵、器械充沛,能抗住关西精锐的冲杀。 然李应相信,张虞所部能撑一时,但撑不了永远。在十万大军轮番冲杀下,军阵被破或许仅是时间问题。 “叔父,我军步卒鏖战两番,敌军怕已疲惫。今不如撤下步卒休整,由我率精骑冲锋,看能否击溃敌阵。”李利跃跃欲试道。 闻言,李应斟酌少许,说道:“今可尝试一番,若敌阵不动,需及时撤回!” “诺!” 在李应的军令下,步卒缓缓而撤。而徐晃见旗未乱,便知敌军当下后撤整军,当即下令让各部复阵。 为了争取尽快恢复阵型,郭淮策马出阵巡视,协助军官调整军阵。 在郭淮巡视期间,阵中兵马更替了顺序,将疲惫、受伤的士卒更替下去,换上新的一批斗志昂扬的兵卒。 “敌骑来了!” 从骑眼尖看见从侧翼上前的关西骑卒,当即朝郭淮喊道。 郭淮寻声望去,神情顿时肃然。不用多说,关西步卒两番破阵不成,今遣骑卒上前,必然想趁机冲击军阵。 而军阵中最易受冲击的部位便是阵脚,精锐的骑卒会以削土豆的方法,轮番冲击阵脚,最终将阵脚的兵马击溃。之后陷骑便会破阵而入,裹挟败军击穿方阵。 郭淮当即冷静下来,吩咐从骑道:“向将军通报敌情!” “诺!” 待从骑走后,郭淮随即做出调整,说道:“外树长矛,内藏弓弩,待骑临阵,弓弩并射之。” 说着,郭淮朝着整齐而立的兵卒,声嘶力竭喊道:“我军后路断绝,今无路可退,此番唯破强敌,方能取胜。” “杀!” 兵卒士气高昂,语气热烈回应。 见人心可用,郭淮趁敌骑调整间隙,重回方阵。 右军将遭敌骑陷阵的情况,很快被张虞所知,今张虞策马行至右军的矮丘上,眺望右军的战况。 为了不给右军太多时间调整,李利很快便率骑卒发起冲击,目标直指郭淮统领兵马。 却见李利率骑先远距离骑射,而郭淮部躲于大盾之后不动,一直任由李利骑射。三番骑射后,见郭淮所部迟迟不动,李利壮起胆子,率骑卒抵近骑射。然待李利率骑进入四十步范围内时,郭淮所部上千张弓弩并发,声如雷霆,所中必倒。 受到箭矢的攒射,李利扔下上百具尸体,便率骑卒赶忙后撤。然徐晃岂会轻易放过李利,在受到郭淮弓弩爆射后,徐晃命骑卒出阵截杀。 面对忽然出现的千名骑卒,李利所部骑卒陷入混乱,直接发生溃逃,河中骑卒衔尾追杀,杀得李利奔走而逃,毫无战前气势凌人的模样。 河中骑卒追杀了半响,直到胡封率骑阻击,这才见好就收。 张虞望着战场上的变化,用鞭指向阵脚,问道:“何人坐镇阵脚,竟有如此胆气,敢直面骑卒蹈阵。” “回君侯,校尉郭淮,郭伯济!”左右答道。 “有胆气!” 张虞点头赞扬,说道:“已有名将之资,今后加以磨炼,必能成器!” 当初张虞将郭淮调到徐晃帐下,既有培养郭淮之念,还有帮衬徐晃统兵之意。而今郭淮竟已挑大梁,率本部兵马坐镇阵脚,击退了关西兵马三波的猛攻,果然不愧是能留名于青史的名将。 “右军无忧,我军将立于不败之地!”张虞说道。 “君侯,今破贼时机到否?”赵云问道。 张虞转头看向左军,见左军旗帜不变,又眺望关西大军,说道:“敌不动,则我不动,静候敌军变化!” “诺!” 得知李利莽撞冲击方阵兵败,李傕随即来人传唤李利。 李傕瞧着一脸惭愧的李利,呵斥道:“张虞欲取你头,今安敢如此?若是自兵败,休怪我斩你以正军法。” 李利羞愧说道:“利料敌有误,今愿戴罪立功。” 闻言,李傕语气变缓,说道:“整顿骑卒,控卫侧翼!” “诺!” 李利迟疑了下,说道:“将军,仅凭我军,恐不能速破敌军,今不如调别部上前,夹击敌寇右军。” 李傕沉吟少许,说道:“敌寇知右军为关键,故布置重兵,轮番进攻,不仅敌寇疲惫,我军也已疲惫。” “来人,传令于李蒙,让他率部出战!” “诺!” 当李蒙收到李傕让他出兵的军令,不由向左右抱怨,说道:“自破长安以来,李傕自统精兵,今让我出兵,恐是欲让我与张虞缠斗,空耗我军兵马。” 董卓在世时,李傕与众人官职同为中郎将或是校尉,地位上仅比众人高上一筹。自李傕率部杀入长安后,李傕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先封自己高官,再收编了董卓遗留下来的精兵,让他一跃成为诸将中兵马最多的将领。 李蒙与李傕关系一般,在打长安时,他屯兵渭北,以防张虞渡河,故一口汤都没喝上,这让李蒙心中多有抱怨。而今李傕让他与张虞作战,李蒙便认为李傕故意让他出兵,用并州兵马削弱他的军队。 无意为李傕厮杀的李蒙,故在出兵上慢慢吞吞,打算应付李傕了事。 张虞驻丘而望,见李蒙用兵迟疑,与李应所率殊死搏斗的兵卒不同,便知关西兵马人心不一的问题今下算是暴露出来。 张虞看了眼左军方向,吩咐说道:“竖起青红旗,示意文远,今敌寇已疲,可依计策而行。” “诺!” 见中军升起青红旗,刘备率先瞧见,说道:“文远,张将军竖旗了!” 张辽哑着嗓子,说道:“劳玄德让云长、翼德率骑冲击敌阵,看能否破敌。” “好!” 刘备看向身侧的王隆,说道:“让云长、翼德出击,尽力为我军凿穿敌阵!” “诺!” 水泽畔,收到军令的关羽、张飞二人将兜鍪戴上,并在铁甲外围,披上布面甲。 关羽持握槊身,将长槊轻轻一抖,丈许槊杆便如活蛇般颤动起来,槊刃割裂空气,发出锐利的响声。 “翼德,我军以寡而敌众。今能否破敌,你我二人甚是关键。”关羽按住马鞍,翻身而上,说道:“汉室能否中兴,或在于今日一役。” 张飞哈哈大笑,说道:“放心,俺要和你比谁杀的人多!” “走!” “嘚嘚!” 关羽、张飞二人策马先行,二人身后有三十余骑紧随。 因左军临近水泽,大规模的骑兵施展不开,故张虞知道李傕会将注意力放在右军上。因此张虞将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桃园三兄弟安排在左军,看能否配合张辽所率高平军破敌。 论单兵战斗力强悍的将领不少,如赵云、张辽、徐晃等将都能胜任,但张虞舍不得让自家将领冒险,况张辽、徐晃需坐镇指挥,故便让桃园三兄弟陷阵。 左军中忽然鼓声轰鸣,两员大将身形魁梧,披双重甲胄,率数十骑沿着水泽纵马驰出,其兵虽少,但气势却是惊人。 关羽身先士卒,他手握短鋋,奔驰而进,很快从侧翼掠过樊稠所部。 头排甲士厮杀,军阵有序难以冲阵。而从第五排起,关羽便发现关西军阵的漏洞。 “噗嗤!” 见敌卒懈怠,无长矛蔽侧翼,关羽借助马速,遂将短鋋投掷而出,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便用短鋋将持矛的敌卒刺死。 紧接着,关羽身后数十骑顺着他投掷的方向,将手中的短鋋掷出,很快便响起一阵哀嚎声。 见侧翼敌阵因突遭标枪打击而陷入混乱,张飞抓住机会,持矛策马,横切入军阵。 “杀!” 张飞一槊戳死关西步卒后,率数十骑驱马猛冲,将阵中的步卒撞得七荤八素。而关羽调整好方向,顺着张飞破阵的方向,斜切入阵。 关、张二人所率骑队来得太快太猛,且二人武艺之精湛,在几个呼吸间,便连杀十余人,将敌阵搅得天翻地覆。 (本章完) 第244章 万人敌之勇,千骑裹万人 第244章 万人敌之勇,千骑裹万人 “嗖!” 乱军中,一根鋋破空而来,直投向厮杀的关羽。而关羽手疾眼快,竟徒手接住了鋋。之后扫视了圈周围,关羽反手回掷,将剽悍的敌卒戳死。 “噗嗤!” 关羽挥刀砍翻敌卒,与张飞及数十骑在阵中冲突,在并州步卒正面的攻杀下,让关西军阵前部渐生混乱。 “翼德撤!” 关羽在阵中厮杀半响,身上箭矢便多有十余支,且因失去了战马的机动性,不断有关西步卒持矛而来围杀他。 “好!” 张飞一矛挑飞敌卒,调整马头,与关羽朝高平军方向杀去,因沿途敌卒背朝关、张,故所到之处,关、张率数十骑挥舞刀矛冲杀,敌卒死伤不少,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关西步卒前有高平步卒猛攻,后有关、张率骑背刺。顷刻间,前部数排敌卒便陷入混乱当中,高平军步卒奋勇冲杀,驱赶着败军向前。 回到军阵后,关、张率骑卒重至水泽畔,检查了番伤势,见无致命伤,关、张二将率数十骑继续奋战。而二人效仿刚刚所为,先用鋋破阵,再趁乱踏阵而入,之后厮杀破阵而出。 往复三次,诸骑身上的甲胄满是箭矢,远远望去如同刺猬。幸亏披双层甲冲杀,否则不止从骑难以生还,连关、张之流猛将怕都会阵亡。而即便有重甲的保护,随关、张二将冲杀的数十骑仅残存半数。 见关、张二人凭数十骑便将敌阵搅乱,正指挥兵卒追杀关西兵马的满宠不得不为之赞叹。 “君侯言关、张有虎熊之胆,万人敌之勇,今时观之,君侯所言不虚!” 说着,满宠谓左右,说道:“关、张勇略在前,为我军搅乱敌阵,我军将士岂能不如之。今当一鼓作气,以求破贼!” “诺!” 趁得混乱的空隙,并州武士衔尾追杀,关西步卒连连后撤,让军阵愈发混乱,将官呼喝不止。 得见前部兵马混乱,樊稠亲自率兵上前,欲凭他的骁勇与威望重振旗鼓。而今时关西军精锐的素质展露出来,在樊稠的调整下,他率后阵兵马重新扎住阵脚,溃败的前部兵卒在将校的指引下,撤至后头重新列阵。 见状,满宠眉头紧皱。他本希望自己一鼓作气破敌,然而樊稠的重新布阵,打断了他的用兵计划。今想击溃樊稠所部,必须整军备战。若今下不能破敌,待李傕遣兵马支援,怕不是又会陷入鏖战。 满宠说道:“整肃兵马,请关羽、张飞二人率骑陷阵,力求破敌。” “诺!” 为了击败樊稠,满宠不得不整顿兵马,让关、张再冲击一次。 在整军之时,却见关西军侧后方的山岭上,烟尘滚滚,马蹄声响亮,一面‘吕’旗迎风飘扬。 对于忽然出现的军队,因距离太远,满宠看不清来军,仅能眯眼观望。念及关西军兵众,满宠暗叹敌军支援怎会如此快! 在满宠忧愁之时,张辽帐下候骑奔驰而来,大声喊道:“满都尉,吕奉先已率骑卒杀之,将夹击樊稠,张将军令都尉出兵呼应。” “吕奉先?” 满宠愣了愣下,诧异问道:“吕奉先怎会出现于敌军侧后?” 候骑如实说道:“君侯在布阵前,遣吕布率本部精骑八百藏匿于二十里外芦苇中,君侯竖青红旗时,便是出兵信号,今将配合我军夹击樊稠。” “哈哈!” 满宠大喜过望,将心中忧愁尽数散去,大声说道:“勒令步卒进军,夹击樊稠所部。” “诺!” 指望利用关、张二人击破樊稠所部,怕不是太过困难。张虞真正的后手可不是关、张,而是被他寄以厚望的吕布。 关、张陷阵的用途,则是在局部造成混乱,帮助步卒击退敌军。等到吕布率精骑奔袭而出,左军步骑混合,将能痛击樊稠所部。 至于满宠为何不知,主要是张虞担心泄密,知道他安排伏兵之人仅有张辽、郦嵩等心腹亲信。 今不仅满宠得知,关、张二人重新打起精神,准备等吕布进攻时,便与之同时发起冲锋。 紧接着,激昂的战鼓声传遍左军,张辽已是下令发起猛攻,力求在李傕派兵支援前,与吕布前后夹击樊稠。 “杀!” 吕布率八百精骑,朝着樊稠的旗帜纵马奔驰。 而在吕布率骑的冲锋时,关西军侧翼骑卒上前接阵。然吕布无视敌骑,而是将率先将目标对准因败退而在整军的关西兵马。 八百精骑,在吕布的带领下,魏续、宋宪、曹性、侯成等将各领百骑,以不同方向斜刺里冲杀,先抵近骑射,之后陷骑冲锋,狠狠撞入尚有些混乱的队列,将正在整军的敌阵搅得稀碎。 敌阵中的数千兵马因受冲击,随即陷入混乱当中,兵吏四散奔逃,毫无奋战之心。而关西骑卒见吕布杀入己军,他们反而畏手畏脚,生怕他们的冲锋会让现场局势更混乱。 在冲散整军的关西军后,吕布顾不上看戏的关西骑卒,而是继续发力,将目标对准樊稠所部的背部。 事先,樊稠将精锐安置于正面,忽略了后方兵马的安排,其兵卒不仅没甲胄,连大盾都少得可怜。 下个瞬间,便见吕布亲自在前冲杀,率百骑直冲阵脚。 当骑队飞出箭矢,关西兵卒惨叫连连,纷纷倒毙。 魏续、宋宪、侯成等将紧随其后,率骑斜掠而过,短时间内,上千支的箭矢落在人群中,阵脚的关西兵卒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在吕布的冲锋下溃散。 仅几个呼吸间,吕布便率八百骑从背部突入樊稠方阵,其势迅猛,军阵几乎被八百骑凿穿。吕布所经之处,沿途敌卒纷纷溃逃,毫无负隅顽抗之念。 “撤!” 见本部忽然深陷前后夹击之中,樊稠神情惶恐不已,虽不知为何后方会出现敌骑,但今需以逃命为先。 樊稠率亲信而逃后,关、张二将复率骑兵横切入军,沿途厮杀冲击,甚至还与吕布所率骑卒汇合。满宠率步卒衔尾追击,驱赶溃逃的关西兵卒,令其反卷回本阵。 见樊稠所部旌旗伏倒,张辽便知在吕布的背袭下,樊稠已是兵败。为了扩大战场优势,张辽并未率骑追杀樊稠,而是将步卒指挥交于满宠,他聚集了五百精骑。 五百骑前,张辽持槊缓行,沉声说道:“中军深陷鏖战,今我部骑卒如能横行冲杀,将能助中军而大破贼!” “随我来!” 张辽长槊前指,五百骑卒奔驰而行。 今若从天空上往下看,樊稠所部因前后并击之故,全军不断向后溃败,郭汜所部的侧翼则因樊稠兵败之故而被暴露出来。 张辽与五百骑先是向前奔行,之后改向横行突击,犹如一把尖刀直插郭汜所部的肋部。 下个瞬间,郭汜所部或许没料到张辽忽然率骑横切,仅在冲锋前的阶段,数百支箭矢从阵中升起,嗖嗖地贯入张辽麾下的骑队中,企图阻挡张辽的冲锋。 然领头冲锋的百骑皆身披重甲,箭矢破不了甲,仅扎在布面甲上。而有战马中箭不仅没让马速变缓,反而刺激了战马的凶性。 “嗖!”为了突破侧翼的单薄矛阵,张辽率骑飞掷短鋋。数百根短鋋砸到单薄矛阵上,很快便引起了恐慌,露出不大不小的缺口。 “冲!” 瞬息之间,张辽抓住战机,挺槊直冲。 长矛刺入人体的声音,兵器与甲胄的碰撞,战马的嘶鸣声。五百骑卒犹如巨浪拍岸般,冲杀入关西军阵中。 横切而入,张辽挥舞长槊,连杀数人。若长槊被卡住,则是抽出环首刀,砍杀军阵中的敌卒。 突然遭遇陷骑的冲锋,关西军士无力抵挡,一下子被张辽突破十余道队列,纵横驰骋踏阵,如入无人之境,几乎将郭汜所部切成两段。 而当张辽冲杀郭汜军阵时,张虞高举长槊,朝着左右,高声说道:“云中军卒骑出右军侧翼,护国军骑卒随我出击,直取郭汜、李应二人。” 郭图拉住张虞的缰绳,担心劝道:“今大势渐定,君侯何须临阵冲锋,不如交于赵校尉冲杀!” 张虞厉声说道:“敌寇左军虽败,但大部犹在。我若不率兵冲杀,岂能让诸军兵吏奋击。” 说着,张虞甩开郭图的手,领着十余骑而行,与护国军千骑汇合。 “冲!” 张虞率骑从左边而出,目标指向陷入混乱的郭汜所部。而郦嵩与什翼从右边而出,牵制关西军骑卒,以及配合右军作战。 ‘张’大纛奔驰向前,瞬间引起了众将的热烈反应。 “君侯亲上战场了!” 高顺抽出环首刀,声嘶力竭,喊道:“破敌时机已至!” “杀!” 高顺所部士气大涨的同时,临近的许褚所部也已有所变化。 许褚抹掉脸上的血迹,见张虞率骑身先士卒,扔掉头上兜鍪,厉声喊道:“君侯陷阵,我等岂能落后!” “杀!” 许褚取出短戟连掷杀数人,之后率部直冲。 “君侯出征了!” 随着张虞大纛不断挺进,追随张辽在军阵中冲杀的骑卒,见到高速行军的大纛,士气不由大涨,催促马儿冲击,挥舞环首刀砍杀敌卒。 坐骑乌蹄云的速度很快,张虞未过多久,便率骑掠过张辽冲杀的位置,直接深入至郭汜所部的后段,欲给其最后一击。 “嗖!” 张虞率先开弓,将手中的箭矢射出,将一名敌卒射死。 开弓之后,箭矢从护国骑队中腾空而起,将军阵外围的关西兵卒射得哀嚎声不绝。 很快,赵云为了给张虞开道,率百余名具装甲骑冲锋。 具装甲骑齐头冲锋犹如钢铁洪流,因声势太过骇人,关西步卒已无阻挡之心,纷纷向后逃亡。 “噗嗤!” 赵云持槊刺入敌卒胸膛,反手抽出长槊,顺着铁骑向前冲杀,犹如劈开波浪的利斧,关西军兵卒失去结阵而战的勇气,甚至组织不起抵抗。 顷刻间,张虞便率军深入军阵中,几乎是凿穿了郭汜所部。 经张辽、张虞两军骑卒横切入军,郭汜兵马被切割成三部。 前部在许褚、高顺的猛攻下,已是发生溃散;张辽直冲入军阵,引起中央兵卒的惶恐;后部在被张虞所破,兵卒互相裹挟,向后方逃窜。 今郭汜深陷张虞与张辽的两支敌对中间,他挥刀向后方持旗的侍从,大喊道:“击鼓,摇旗!” “中军固守不动,得到大军支援,便能反败为胜!” 郭汜与其他关中将领不同,如樊稠兵败而逃,向张虞投降或许有活路,而他与李傕在张虞必杀名单中,今若兵败,他必死无疑。 为了活命,郭汜必须顽强固守下去,寄希望于李傕率大军反攻击溃张虞。 军旗左右摇摆,战鼓骤然急促! 郭汜为董卓亲信,他统率的兵马为关西中的精锐,入了长安城中,他兼并了不少兵马。故今即便形势危急,而他身边仍有一批兵马团结在他身边。 然即便兵马能集结在郭汜的身边,这些兵马能否可用,是否愿意为郭汜殊死厮杀,值得令人深思? 在郭汜召集周围兵马时,却见前方声音嘈杂,人群翻滚! 下个瞬间,便见崩溃逃窜的士卒在张辽的驱赶下,朝郭汜所部的方向横冲直撞而来,郭汜好不容易聚集的兵马,在败军的裹挟下向后撤退。 见状,郭汜见跟随自己的人愈发地少,不由心生胆怯,想向后方撤退。然张虞不知何时率兵出现在郭汜逃亡的路上,断绝了郭汜后撤逃亡的路。 在郭汜惶恐之际,张辽率百余骑冲杀而至眼前。 一时间,沿途步卒不敢阻挡张辽兵锋,纷纷逃窜避让。 “走!” 侍从见张辽持槊逼近,朝郭汜呼喊,说道:“将军,快走!” 郭汜反应过来,带上侍从朝其他方向逃亡。然因沿途逃卒太多,耽搁了不少时间。 “郭汜受死!” 少顷,忽然后方传出一声的暴喝,郭汜吓得不轻,回头看时,却见张辽顺着他逃亡的方向,快马追击而来。 “噗嗤!” 眨眼间,郭汜被张辽追上,两人长矛交锋一招,便被张辽一槊刺死! “将军张文远已斩郭汜!” 随着郭汜的身亡,张辽从骑高声欢呼,宣扬他们主将的武功。 得闻郭汜身亡,张虞大笑说道:“郭汜已亡,李傕断一臂膀,我军将胜矣!” 说着,张虞槊指李应所部,沉声说道:“助右军破敌,全军奋进!” “诺!” (本章完) 第245章 毒士反复,威震寰宇! 第245章 毒士反复,威震寰宇! 在辽阔的平原大地上,若想以寡而破众,必须用好骑兵。 敢于陷阵冲锋的骑兵是精锐,能抗住骑兵冲锋的步卒同样是精锐。故步、骑两军正面厮杀,以步卒整齐的军阵,骑兵必然会失败而走。 因而若想用骑兵凿穿步卒方阵,最好的办法便是利用步卒消磨敌方血气,之后骑兵忽然杀出,避开步卒重兵防守的正面,斜击军阵的薄弱区域,步骑混合并击下,便能以寡而破众。 虎牢关之战中,李世民晾了夏军大半天,待敌疲惫之时,宇文士及用三百骑兵直冲夏军,导致了夏军步卒的溃散。 故陷骑的作用不可估量,下限能败于同数量的步卒,上限能席卷成千上万的步卒,若想将骑卒作用发挥到最大,除了靠统帅的指挥外,必须将陷骑交于善用骑兵的猛将手中。 在与关西军大战中,张虞深思一番,便将扭转胜负的重任交于吕布及其八百精骑。 吕布的武艺或许非三国演义中所描写的当世第一人,但张虞可以确定,吕布统率骑兵的能力,在他所有部下中至少可以是坐二望一的存在。 毕竟在曹操擒获之后,敢向其说出‘明公将步,令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之语,便可见吕布统率骑兵的出众,不单单骑射惊人,更是懂得将骑精髓。 而今吕布没让张虞失望,先助张辽击溃樊稠,之后配合高平军追杀败军。樊稠兵败之后,张辽得以抽出精力,依照事先的计划,率精骑横击郭汜所部;而张虞率千骑陷阵,则是彻底击垮郭汜所部,并助右军击溃李应所部。 郭汜被张辽所斩,其部兵马溃败而逃,高顺、许褚二将衔尾追杀。之后张虞与张辽两军汇合,仿照击溃郭汜所部的情况,出骑卒连挑李应所部。 找到软柿子,见敌军骚乱、喧哗,将陷阵一股脑压上,使劲往阵里冲,扩大军阵的缺口,搅乱军阵的秩序,让步卒惊慌失措,自以为陷入腹背受敌情况中。 战至下午时,李应所部受到上千陷骑的冲击,配合徐晃、张杨二军猛击,步卒便倒戈而逃。而侧翼的关西骑兵在云中军的牵制下,无暇顾及救援李应,仅能眼睁睁看着军阵被破。 “步卒持矛并进,成列逐奔,百步聚拢整军!” “骑卒尽数追击,见敌阵骚乱者,陷阵击之。” “敌众已乱,军鼓失序,遣骑卒驱溃兵以冲敌阵!” 击破李应所部后,为了扩大战场优势,张虞当即颁布一道道军令,试图将关西诸军尽数击溃。 李应、樊稠、郭汜所率三阵合计近三万人,今在骑卒蹈阵冲击,步卒衔尾追杀下,阵不复阵,兵马疯狂向后逃散。 其实从交战至今,三阵死伤不超五千,撑死两、三千人,而今之所以陷入溃败,非承受不住伤亡,而是因骑卒的冲锋下,导致了指挥系统失序,组织架构混乱,因惶恐而引发的雪崩式溃败。 今下若能有兵马为他们挡住张虞的猛攻,他们溃逃数里,或是说十余里,在将校的组织下,整编军队,恢复士气,尚能继续作战。 但张虞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种机会,今能否取得大胜便在他如何利用溃军带崩其余关西诸军上。 衔尾追击的并州武士列队而进,并州骑卒在左右砍杀骑卒,尽可能将溃兵朝后续的军阵赶去。而在溃兵眼中并州武士犹如牛头马面,留下奋斗则亡,朝后逃亡方有活命希望。 很快,李蒙所部因临近并州右军,最先知道李应所部溃败,同样最快遭到并州步骑的混合并击。 李蒙见李应兵败,并州三军并进,便知大势已去。为了避免遭到并州步骑的围杀,李蒙在惶恐之下,下令本部撤军。 徐晃率本部八百骑卒出阵,衔尾追击李蒙所部,于途中抓住机会,找到突破口,骑卒破阵而入。未过多久,李蒙所部从撤军变为溃逃,任由徐晃所率骑卒追杀。 而关西军骑卒见步卒溃逃,不敢久留于阵前,遂与云中军拉扯骑射撤退。 关西大军前阵的溃逃,很快让中军李傕陷入惶恐与茫然当中。 李傕望着兵败如山倒的前阵,他实在不懂怎么忽然就兵败了? 战前他能料到是役艰难,但他却有信心利用大军的人数优势,将张虞及其所部赶到洛水中。 然今前军溃逃得如此干脆,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他所派出的三阵近三万人,其中精锐之众多达两万多人,至少应该能和张虞打得有来有回才对。 而今前部稍疲,便突然溃败,实在让他难以想象。莫非往昔董公麾下的锐士,今时已是不中用? 一时间,李傕的心情从高潮跌落谷底! 他得罪了马腾,今又上了张虞必杀的名单,天地之大怕不是没他的安生之所。 不行,他要奋力一搏,不能就这样认输! 不甘心的李傕向左右厉声说道:“通知张济、杨正、胡轸等将备战,今前部虽败,但我军兵马犹在。况敌兵寡,鏖战至今,已是疲惫,如能挡住并州兵马,整顿溃兵,尚有取胜之希冀。”“诺!” 候骑奉命将李傕的军令传于诸将,力求奋战到最后一刻。然兵败之下,形势已不是李傕所能掌握。况且张虞出征前夕,扬言仅追究李傕、郭汜二人的罪责,余者诸将降则无罪。 故在前阵溃逃下,诸将心态发生变化。 张济收到李傕军令,在犹豫是否率兵挺进时,在他身边沉默良久的贾诩忽然开口。 “将军莫非欲与李傕同亡乎?”贾诩问道。 张济看向贾诩,诧异问道:“文和何出此言?” 贾诩指着前方厮杀的场景,说道:“李应、李蒙、樊稠、郭汜四部皆败,今张虞携大胜之兵齐进,将军以为能扭转战局否?” 张济面露难色,说道:“以今形势观之,我军欲取胜艰难,或许能与张虞勉强战平!” 贾诩正色说道:“李傕挟持天子,屠戮公卿,为天下虽难容。今既难取胜,将军何不如归降张公,以求天子宽恕。” 张济神情微变,说道:“我追随李傕斩杀王允,占据长安,不知张虞能否容我!” 贾诩笑了笑,说道:“张虞出兵之际,言赦关西诸将,唯诛郭、李二人。今张公欲大破李傕,将军如能倒戈击贼,助张公大破李傕,立下大功,张公岂会不容将军!” “况张公姓张,将军亦姓张,两家同为张氏,念及于此,张公岂会不善待将军!” 张济蹙眉思虑,过了半响,忽然眉目舒展,说道:“既然如此,我且听先生之见,倒戈击贼,匡扶汉室。” “将军英明!”贾诩赞道。 贾诩为何至张济身边,其原因不难理解,他不看好李傕此次出兵,故为求安全,便到张济军中,以免受兵戈之害。 而今张虞大败三将,贾诩便知李傕大势已去,眼下若不跳船,他怕不是要受李傕拖累。故最好的方法,那便是在关键时刻,助张虞一臂之力,毕竟锦上添,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当然了,在贾诩眼中,张虞击败李傕,已经通过他的认可。为了在张虞帐下混个好身份,贾诩不介意帮张虞一把。 而张济的想法更简单了,他与李傕的关系仅是政治合作伙伴,眼下李傕危急,他可不会与李傕同亡。且贾诩与他关系要好,其为人足智多谋,在这选择时机,听他的主意必然没有问题。 张济采纳贾诩的意见后,立即派人张绣率骑突袭李傕所部,并遣人向张虞归降。 在李傕等候诸将出兵消息时,儿子李式着急忙慌而来,喊道:“父亲大事不好,张济降贼倒戈,今遣张绣率骑突袭我军!” 李傕顿时暴怒,折断手中的马鞭,怨恨道:“张济老狗,竟敢叛我!” “父亲,众人离心,我军已败。今不如率部出逃,以求之后复起!”李式说道。 闻言,李傕吐了浊气,瞬间仿佛老了很多岁,说道:“我得罪天子,又驱逐马腾。故今天下虽大,恐无你我安居之地!” 侄子李暹说道:“侄与安定杨秋有莫逆之交,今可率兵前往投效安定,之后联络马腾、韩遂,看能否重归于好。” 见李傕唉声而叹,李暹挥鞭抽马,与众人拥着他继续出逃。 兵卒见主将出逃,毫无作战之念,随即一哄而散。并且有了张济的反水,关西军兵马彻底无意与并州军作战。 杨正、胡轸二人见大势已去,因担心他们的反水而导致王允被杀,故率部四散逃亡。 吕布早已记恨上降而复叛的二人,率骑撕咬不放,与后续赶来的刘备军合力击破杨正、胡轸二部,斩杨正,擒胡轸。 张虞追亡逐北,与诸军击破胡封,之后连续击破数阵,率步骑从下午追杀至黄昏,追杀二十里,方才停下脚步。 洛水之役,张虞以不足三万兵马,断归路,背洛水,奋甲士,驱骑卒,大破十万关西大军,遂威震寰宇! (本章完) 第246章 迎奉天子 第246章 迎奉天子 落日的余晖下,洛水波光粼粼南流,河畔旌旗翻卷。 张虞身披金丝鳞甲,威风凛凛,在具装甲骑的簇拥下,策马徐徐而归。 沿途并州兵卒见到张虞身影无不肃然起敬,行以注目礼。对众人而言,张虞今不仅是他们所依仗的君主,更是他们所敬佩统帅,舍粮焚舟,带领他们击溃关西劲军。 “君侯万岁!” “君侯万岁!” 不知何人领头,兵卒纷纷朝张虞高呼万岁。而张虞嘴角不由上扬,如后世检阅士卒般,按辔徐行,向左右招手。 “君侯!” 在万岁声中,郭图快步上迎,笑容谄媚,为张虞挽住缰绳,说道:“君侯用兵恍如韩、白,舍粮焚舟,置之死地于后生。临阵冲突,如鬼神之攻,摧强敌于瞬息,图钦佩之至!” 张虞大笑几下,用马鞭指着左右,说道:“破敌之功在诸卿,陷阵之功在将士,非孤一人之力!” 说着,张虞补充说道:“是役之后,将士皆有赏赐!” “多谢君侯!”众人的语气愈发热烈。 自作为君主起,张虞愈发不喜欢向属下夸耀自己的功绩,而是常将功劳让于属下。 至于为何? 经张虞自我学习以来,已有一套为君之策。君主作为众人的领导,其职责不是与属下比试才能高低,更不是与属下争夺功绩的主次,而是公正封赏,给予属下成就感。 如刘、项之间争霸,刘邦即便奠定天下之后,向众人谈话时,只字不提自己的功劳,而是将功劳让渡于功臣。以至于让众人忽略刘邦的作用,汉初三杰之所以出彩,根本在于刘邦能赏识才干,选人委任要职。 项羽争霸天下时,自矜功绩,奋其私智,范增之言尚不能纳。以至于与刘邦争霸过程中,项羽几乎无大将可用。而项羽为何无大将可用,根本在于他与手下争功,独断专行,扼杀帐下兵将的发挥。 若是将领打下惊人的洛水之役或许会接受众人的吹捧,然张虞反而选择谦虚,选择将功绩让渡于属下。毕竟古今打工人都一个性子,喜欢涨薪升职,喜欢干有成就感的工作。 至于张虞的名声,治下愈发广袤的疆域,以及数以万计的兵吏将会为他证明他的功绩。 “今大胜关西诸军,君侯喜迎天子,关中三辅将能指日可待!”赵咨恭贺道。 张虞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天子居长安,三辅为司隶,欲据三辅,还需看天子之意!” 与李傕的硬仗打完,但若想占据关中三辅,还需和朝廷诸公打场政治仗,要不然张虞以何名义占据关西? 赵咨说道:“君侯携大胜之势,救天子于水火,朝廷岂敢不以厚爵高官以封赏君侯。且天子能否东迁雒阳,尚需观君侯脸色。”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君初所言有理,然军中尚有他人,今当谨言慎行。” 赵咨神情收敛,问道:“君侯,今天色已晚,不知是否扎营,聚拢追击兵马。” 张虞看了眼天色,说道:“顺便通知河东诸军,让他们明日东进,与我军会合于河西。” “诺!” 在张虞谈话间,侍从忽然来报,说道:“禀君侯,张济、贾诩前来拜见君侯!” “带他们过来!” 听闻贾诩之名,张虞脸上的笑容收起。 “诺!” 少顷,却见张济、贾诩在侍从的引路下,趋步向张虞而来。 “罪将张济拜见张公!” “尚书贾诩参见张公!” 张虞目光先是在身形清瘦的贾诩身上停留了下,继而便先搀扶起张济,笑道:“我闻将军之名久矣,今将军能弃暗投明,助我大破李傕,营救天子于水火,何罪之有!” 说着,张虞热情问道:“君姓张,不知出自何姓氏?” 张济说道:“济出自武威张氏,于祖厉略有家资,祖上无显赫上卿,仅知从中原迁徙而来,与敦煌张氏同出一族,恐与张公之族相隔甚远!” 张虞安抚说道:“我父旧为然明公旧部,或与卿族有微薄渊源。你我同为山西张氏子弟,今后当可以亲友交际。旧时所为之事,皆非卿之本意。况我年岁少于将军,尚不敢受称张公,不妨以平辈相交!” “多谢君侯厚爱!” 张济为人虽无主见,才能平庸,但他却不傻,能分得出好话与坏话之分。 说话间,张济让出身位,将张绣引荐于张虞,厚着脸皮,说道:“君侯,济至今无子,膝下唯侄子张绣为后。君侯若是不弃,仆侄愿拜君侯为叔父。”见张济顺坡下驴,张虞心中暗笑不已,自己不到三十岁,便有二十出头的好大侄,当真让人意想不到。 出于安抚张济为目的,张虞笑道:“我与将军同辈,你侄便是我侄,不知侄子字号如何?” 见张虞松口,张绣赶忙接话,说道:“禀叔父,绣字子修,今二十有一,尚有勇力,往后愿为叔父效力。” “善!” “不知子修今为何官?” “回叔父,绣今不才,出拜校尉,为军执掌骑卒。” 瞧着仅比自己小几岁的张绣,张虞笑道:“子修破贼有功,我今表卿为骑都尉,往后勿要让我失望!” “多谢叔父!” 张绣大喜过望,作揖而拜,说道:“侄今后必为叔父竭心尽力!” 见张绣得了封赏,张济心中顿时安稳,已无忧虑。果如贾诩所言,张虞会大力拉拢自己。 念及贾诩,张济便为张虞引荐贾诩,说道:“君侯,济文武粗鄙,皆赖贾尚书指点,方临阵醒悟。” 张虞早已注意到低调的贾诩,故作审视,说道:“孤闻降人言,君向李傕进言,欲坚壁清野,以消磨我军。若李傕纳卿之言语,今胜败尚且难料!” 贾诩语气平缓,说道:“君侯勇胜李傕,智谋胜之,用人胜之。故李傕纵纳诩之见解,亦会败于君侯之手。” “哈哈!” 张虞笑了几声,热情握住贾诩手掌,说道:“然孤今能大破李傕,赖文和临阵相助!” 顿了顿,张虞问道:“今虽大败李傕,但关西余孽尚在,今文和可有计策教我?” 贾诩看了眼张虞,犹豫一番,说道:“仆闻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丧师之卿,不可言智。今仆败降于君侯,不足以与君侯论大势!” 见贾诩谦逊,张虞给予礼遇,拱手请教道:“昔百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故非愚于虞而智于秦,而是在用与不用,听与不听。倘若李傕听君之言,则今形势难料。虞愿闻先生高见!” 贾诩沉吟少许,说道:“王公诛董,匡扶国朝,是为义举。然王公犹豫,难决赦免,故引诸将叛乱。今君侯击溃李傕,斩杀郭汜,威慑关西,诸将畏服。” “然将军虽胜,但兵卒已疲,天子居朝野,公卿得人心,故今下之重非在征伐,而在安稳关西。” “关西诸将苟且小利,无大志远见。陇右韩遂、马腾、王国之流,虽手握强兵,割据郡县,但无远图之能。今君侯迎奉天子,求天子赦免诸将,悬赏李傕首级,则三辅安稳。” 捋须微吟,贾诩说道:“为君侯而计,今下如卸甲修兵,镇关中抚民众,迎天子正名分,收编降卒精锐,待兵粮充沛,西讨陇右。陇右既归君侯之手,遣将远击河西,则山西由是一统。” 贾诩见解不可不谓深远,毕竟这算是张虞面试他的环节,所言之事几乎是为张虞考量。其中让张虞别管关中余孽,迎奉天子,可谓关键之言。 今汉天子尚在,张虞若不想桃子被天子摘去,他必须尽快前往长安,拿到统治关中的名义。 “彩!” 张虞喝彩道:“文和有远见,孤当从之!” 继而,张虞谓郭图,笑道:“君为郦生,文和可为子房!” 闻言,郭图脸上虽挂有笑容,但心中对贾诩充满了忌惮。随着赵咨投效起,先是董昭前来投奔,如今再是贾诩临阵投靠,个个智谋出众,让自诩为首席谋士的郭图压力很大。 “不敢!” 贾诩无意与郭图争权,谦逊说道:“君侯谬赞,仆受之有愧!” 今不仅一举击溃关西大军,更是得到张绣、贾诩的归顺,让张虞乐得不行。 是夜,大军扎营于洛水畔,各部追兵追杀二十里陆续而归。 经众人的一番统计,此番斩首五千余级,降虏四万余众。而关西诸将中,李傕及其子侄出逃,郭汜、杨正、胡封三将被斩,胡轸被擒,李蒙归降,张济、贾诩倒戈而降。 次日,大军招降逃亡败卒,留守河东的兵马西进,共汇于洛水。 经两日用兵,大军降服六万余众。而张虞见俘虏兵马太多,下令拣选精壮两万,将余者四万兵马释放归乡。 三月二十六日,张虞将大军留于渭北,而他与吕布、刘和、刘备、董承等将率万人步骑渡渭,前往长安,朝见天子。 而长安城中因李傕败逃之故,早已发生大变化,朱儁召集旧部,与皇甫嵩联手,将李傕、郭汜家眷诛杀殆尽,并驱逐其党羽,控制了长安城。得知张虞率兵过渭水,刘协令杨彪、朱儁代他出迎联军。 (本章完) 第247章 天下之望,录尚书事 第247章 天下之望,录尚书事 长安,未央宫内。 年仅十四岁的刘协在宫门垫脚而望,长着青春痘的脸庞上流露出期待之色。 “孙卿,卫将军与诸将不知何时入宫!”刘协问道。 士孙瑞说道:“禀陛下,朱儁、杨彪二公携诸卿至灞桥亲迎,途中言语寒暄,恐有所耽搁,望陛下静心恭候。” 刘协点了点头,憧憬问道:“诸将击败李傕,朝中再无奸佞,是否今年便能回雒阳?” 刘协对雒阳的渴望,从董卓西迁时便开始。他在雒阳长大,最美好的时光在雒阳渡过,故刘协对雒阳的充满了好感。 至于长安? 在刘协眼里,他在长安的生活尽数是不容易,董卓把持朝政,他几乎沦为傀儡,而王允忍辱负重诛杀董卓,结果反手被郭、李逼到自尽。 李傕上台之后,长安几乎沦为关西武夫的地盘,李傕与郭汜、樊稠三人划分区域劫掠,如有姿色的宫人几乎被三人所瓜分。 甚至若非贾诩出面,连他的嫂嫂唐妃都会被李傕糟蹋,在长安所经历的屈辱,唯有离开长安或许才能让人所遗忘。 而今张虞便是刘协眼中的救星,张虞不单单有王允子婿身份的加持,今更是打出迎他至雒阳,效姬周中兴故事的口号,这如何不让他欢喜呢? 见刘协如此期待,士孙瑞暗叹口气。他通过儿子了解过张虞,张虞在并州中如同君王,委任官职,制定赋税,编练兵马,与其他割据的诸侯没有区别。 今张虞兵入关中,依照檄文所为,汉室尚能存。今他最担心便是张虞复为董卓,将天子从一个火坑救出,之后扔到另外一个火坑里。 在刘协等待中,侍从顺着台阶而上,欣喜说道:“禀陛下,张将军已入宫城,今将至未央宫。” “好!” 刘协欣喜不已,带着左右侍从下阶亲迎救驾诸将。 “陛下小心些!” 见刘协快走似跑,士孙瑞招手说道:“天子行举需得体,莫要让诸将小瞧陛下。” “朕自知!” 刘协的语气中透露欣喜,救驾诸将的到来,将意味着他幸福日子的来临! 少顷,君臣便相遇于未央宫的石梯下。 得见刘协降阶出迎,张虞趋行几步,领着诸将向刘协行礼,说道:“臣张虞拜见陛下,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委屈了!” 见张虞、吕布、刘和等人齐刷刷而跪,尤其是听到张虞救驾来迟的致歉,刘协差点没哭出来,他在长安呆着太委屈了。 “张卿免礼!” 刘协先扶起张虞,再扶起刘和、吕布,语气激动,说道:“诸卿皆为汉室肱骨,贼人作乱中枢,幸诸卿前来救驾!” 人群中,刘和哽咽说道:“臣奉命东行,今终率兵至京,解救天子。臣与臣父身在幽州,心在长安,终不敢相忘。” “幽燕之所以能安,皆赖大司马与卿坐镇,维护汉室天下!”刘协年少感性,眼眸泛起泪,说道。 吕布则是自以为两度诛贼有功,有大功于汉室,强调说道:“去岁追随王公匡扶朝纲,功亏一篑。今臣追随张君侯,终为陛下驱贼。臣两度辅佐汉室,救国家于水火,今心中再无遗憾!” “吕卿扶危济困之功,朕莫不敢忘!”刘协紧握着吕布的手,感叹说道。 今见天子众人神态各异,除刘和、吕布外,最引人注目便是刘备。 刘备身居第二列,念及一路所见,以及刘协之前所面临的艰难境遇,暗暗垂泪而叹。 很快,刘协便注意到刘备,问道:“不知卿家姓名,今为何哭泣?” 刘备抹去脸上泪水,说道:“备乃孝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今随张君侯讨贼,念我汉室衰微,一时感怀艰辛。如有失礼,望陛下勿怪!” 刘协大为感叹,说道:“卿虽为远宗,但却不忘汉室,今后当赖诸宗辅弼。” 顿了顿,刘协可不敢忽视张虞,亲自挽着张虞的手臂,说道:“君侯于汉有兴平之功,今天下之望所在,朕代汉室谢之。” “臣惶恐!” 张虞后撤一步,拱手说道:“为人臣尽忠君之事,虞今之所为合乎于本职,不敢受陛下赞誉!” 见张虞并未自傲,在旁观望的士孙瑞多有安心,今至少可以保证张虞不是董卓那般人物。 而张虞则是因刘协年纪轻轻,便懂得拉拢人心,不得不感叹刘协聪慧,若是换到太平盛世,至少能为明君。今可惜遇见王朝末年,不管有没有张虞,刘协终究会沦为亡国之君。 在一番寒暄下,众文武簇拥刘协入未央宫。然在排列位序上,众人互相谦让。“济安有匡扶汉室之功,今可居首位!”士孙瑞说道。 “不敢!” 张虞向朱儁、皇甫嵩拱手,说道:“朱公为车骑将军,甫公为太尉。虞虽有功绩,但不敢越矩,劳二公居先!” “济安谦虚了!” 朱儁说道:“济安功绩显赫,救国家于水火,今若不居先,老夫怎敢居前!” “二公资历深厚,为国家之依仗,虞愧莫能比及,劳二公居先!”张虞推辞道。 张虞、朱儁、皇甫嵩三人的一番谦让,在张虞强烈的反对下,终由皇甫嵩排首位,次为朱儁。而朝廷诸卿见张虞谦逊,心中尤是大喜,对张虞的忧虑减轻很多。 刘协坐于榻上,心急问道:“不知李傕情况如何?不知今岁能否东迁雒阳?” 张虞拱手答道:“禀陛下,臣自洛水击败李傕,便不知其出逃去向。臣以为李傕当会逃亡陇上,以求一时之安稳。今臣虽大破贼军,但关中尚有余孽,陇右韩遂、宋建暂难降服!” “故臣恳请陛下诏,赦免除李傕及其亲眷之外,余者关西叛军残部,以便臣为陛下铲除叛军!” “至于东迁雒阳?”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自董卓大火焚烧雒阳,宫宇尽数被焚,容臣令河内出物料修缮宫宇,并让关东诸侯遣使朝谒陛下,上贡州郡钱粮。” 闻言,刘协笑容满面,说道:“卿忠心国事,朕甚感欣慰。东迁雒阳之事,劳卿遣使奔走!” “诺!” “咳!” 刘协听到朱儁的咳嗽声,心领神会,问道:“今卿会盟诸将讨贼,救国家于水火,有大功于社稷,不知卿有何所求?” 闻言,张虞抬头环顾诸卿,见众人纷纷望向他,心中不由微叹,朝廷公卿依旧对他存有疑虑,不断在试探他。 而今张虞很想效仿董卓,派兵接管朝纲,把持朝中诸事,顺他心意委任官职。然为了他的人设,以及兑现政治诺言,只得徐徐图之。 “禀陛下,臣所立之功卑微,不足挂齿。袁公路为盟主,今由他会盟聚将讨贼,恳请陛下能封其为大将军。” 张虞拱手说道:“将军吕布两度诛贼,今功绩显赫,臣以为需委以重任;刘备、董承、刘和三位将军,或为陛下远宗,或与陛下关系亲密,臣以为需表三位重任。” “而故司徒王允、故司隶校尉黄琬忠于国事,为国而死难。虞恳请陛下下诏封赏,以悼念二公诛贼之忠节。” 刘协沉吟少许,说道:“君表奏诸卿之事,朕一一允诺。然君功勋卓著,朕不可不赏。” 说着,刘协道:“朱公旧为车骑将军,而今入朝为太仆,车骑将军尚无人可就。朕今拜君为车骑将军,授大将军于袁公路,以励君讨贼功绩。” 刘协话音初落,侍从便趋步出列,宣读封赏张虞的诏书。 张虞以卫将军迁车骑将军,益食邑万户,都督河东及并州军事,录尚书事,假节。 当听完封赏,张虞眉毛微挑,他之前自表的司隶校尉,今竟被刘协摘掉,莫非朝廷有意而为之。 罢了,今不宜当着众人拒领天子授予的官职! 容他回去之后,好生谋划一番。只要他的兵权在握,通过政治手段,失去的官职还能加回来。 “臣拜谢陛下!” 张虞脸色不变,沉心静气,拱手说道。 “善!” 见张虞奉诏受令,刘协长出了口气,看了眼朱儁、杨彪,说道:“朕年少无知,不知朝事深浅。封赏有功将领之事,可由卿与朱、杨二公操持。而东迁雒阳之事,劳卿派遣官吏,看能否于入冬回雒,以便朕祭拜两汉先帝!” “臣遵命!” 张虞心中了然,刘协的政治手段不知出自何人教授,今几乎是一套连一套,用共录尚书事,换掉司隶校尉的职务。今还让他负责迁都之事,变相向他施压。 刘协聪慧,并有高人指点啊! 不知是朱儁,还是杨彪,亦或是士孙瑞? 张虞神情沉着,起身拜谢刘协诏令。然因张虞神情无忧无喜,却让诸卿琢磨不透张虞的内心想法。 不知其中深浅之人,见张虞屡屡依照刘协的诏令行事,不由赞叹张虞果非跋扈之董卓,今下汉室或有中兴希望了! 末座的贾诩偷窥张虞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心中不由大为感慨。今张虞面对朝廷形势,以不动应万变,比董卓入京时沉稳太多,李傕、郭汜之流根本不是张虞之对手! 接下来,且要看张虞回击的手段了! (本章完) 第248章 欲分雍州,养寇自重 第248章 欲分雍州,养寇自重 长安,车骑将军府。 知道张虞在长安无地歇脚,朝廷招待倒是周全,提前将董卓府收拾了下,改为车骑将军府,以便张虞及其幕僚暂居。 张虞顺着亭廊溜达,笑道:“董卓、李傕二人倒是懂得享受,将相国府修得如此奢华,堪比宫中殿楼。” 董卓西迁入长安仅一年多,便被王允所杀;李傕执掌朝纲,不到一年便被他所击败。以上二人皆为掌权武夫,今朝廷将董卓府让他居住,莫非在隐晦暗示他? 这群士人真会玩! 如果自己要当李傕,早就派兵入驻皇宫了,还轮得到他们暗示? 见张虞沉醉于府院的奢靡环境,辛毗沉吟片刻,说道:“我朝自章、和二帝起,凡掌朝中重权者,诸如窦宪、邓骘、阎显、梁冀、窦武、陈蕃、何进;以至近败亡的董卓、李傕二人,未有一人善终。” “君侯拯救天子于水火,虽立有大功于朝廷,但若持政不当,恐会难得善果。今君侯既无意以天子令诸侯,故不如需尽快商议朝事,借天子以正名分,之后将天子尽快迁于雒阳。” “哈哈!” 张虞笑了几声,说道:“昔元常断言董卓必亡,便是以前人之故事而料后人之结局。今时观之,董卓如元常所言败亡,李傕流离陇上。然而,孤非窦宪、董卓等人,更非何进、李傕之流。” 张虞与钟繇在上党密谈大略时,钟繇便向张虞断言董卓终会败亡,劝他可取关中为基业。 彼时张虞先入为主,倒不觉得钟繇预言多么出众。等到董卓被王允所杀,张虞后知后觉才明白钟繇那时的论断多么惊人! 因此张虞在事后向钟繇询问他为何能料定董卓败亡,而钟繇的回答则与辛毗言论近似。即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之语。东汉权臣不管权势多大,最终都会走向败亡,故董卓强行执掌朝政,迟早会出问题。 当权臣实在太危险了,尤其是东汉的权臣。别管你智谋多么出众,亦或是多么忠于陛下,终究难逃身死的下场。若非曹操根基扎实,加上汉室国力衰微,以及刘协早期行事莽撞,怕曹操早步前人后尘。 张虞可知刘协非软柿子,今怎敢懈怠呢? 踱步间,张虞回头问道:“诸卿为智谋之士,朝廷有意自领司隶,故免我司隶校尉官职,拜我录尚书事。今无司隶校尉,则我将难统关中,不知诸卿有何见解?” “君侯翁父曾任左扶风,今君侯可表其为右冯翊,余者扶风、京兆可效冯翊之事。”辛毗举荐道。 张虞散步而微思,说道:“冯翊终归为司隶,受司隶校尉管辖。且我今表心腹为官,朝廷眼下赞同,日后重委官职,则恐陷入纷争。” “况且武都郡尚无诸侯盘踞,其汉、羌、氐三族于河谷繁衍,各自有十余万人口,今不可不据之。” “这~”辛毗犯起了难。 见辛毗对中枢之事不了解,张虞倒没为难,而是看向贾诩、董昭,问道:“二卿出仕多年,今以为如何?” 董昭沉吟少许,说道:“君侯,陇右叛军作乱关西,马腾、韩遂、宋建三人割据陇上郡县,遂令关中前往河西道路渐阻。及董卓霍乱京师,天下诸雄纷争,河西诸郡豪强四起,单凭凉州恐不足以治关西。” “故以昭之见,君侯不如遣人上疏调整州郡,将关中三辅及北地、陇西、金城、武都、安定、汉阳等九郡设为雍州,以武威、张掖、酒泉、敦煌等河西四郡为凉州,君侯可自领雍州牧,兼督并州军事。” “如此一来,山西诸郡皆由君侯所执掌,岂不比司隶校尉更好?” 东汉时期的陇右仅有陇西、武都、汉阳三郡行政辖区,陇西、天水、南安、广魏、武都、阴平六郡的行政辖区需要等到曹魏平河西才会出现。 “能否将弘农纳进雍州?”张虞贪心问道。 “怕是不妥!” 董昭摇头说道:“关中三辅及河内、河东、弘农、河南六郡为司隶所领,君侯今已据河内、河东,并辖三辅,司隶已是名存实亡。若再取弘农,君侯欲让天子以何安生?” “君侯既欲效姬周东迁故事,需为天子留得京畿之地,否则君侯功绩岂不能沦为空谈。况若惹袁术忌惮,将得不偿失啊!” 张虞冷静思考一番,不由颔首赞同。既然他打出姬周东迁故事,那不如搞得声势浩大些,让朝廷颜面有光。若是太寒碜了,岂不有违他的政治口号。 况且他拿下关中,便与袁术的南阳接壤。若吃相太难看,怕袁术会有想法,毕竟他中前期的战略重心在河北、陇右。 “不知姬周东迁雒邑,所辖京畿多大?”张虞忽然问道。 “太华外方之间方六百里!” 贾诩备有功课,说道:“西有虢,据桃林之险,通西京之道,南有申、吕扼天下之膂,屏东南之固;而南阳背泽、潞,富甲天下;轘辕、伊阙披山带河。约今弘农、河南、河内三郡尹之所。” 桃林塞为潼关古称,申、吕在南阳、颍川,背泽、潞二水的南阳为河内郡。 至于为何南阳名字从河内变迁到荆州之南阳,则是先秦时期因黄河改道之故,以及形势变化之故,对地名有过一次大调整。张虞走至亭中,说道:“河内被我所据,今不能予朝廷!” 贾诩捋须说道:“董君所献之策有理,然以诩之见,不妨略微调整,以便扬君侯名望。” “劳文和细言!” 贾诩整理思绪,说道:“雍州可设,但辖九郡太甚。不如划金城、北地与凉州,凉州六郡,雍州七郡,以此上报朝廷,并由朝廷委刺史上任,则能令人信服。” “诩闻君侯所辖河内仅有半郡,郡东数县尽数舍弃,君侯不如上疏析河内郡东数县为新郡,奏请朝廷委任,以示君侯忠于国事之举。并可以此为由,令袁公路、曹孟德之辈或献土,或准朝廷所遣官吏上任。” 相比董昭的方法,经贾诩细化后的方法更体面些,关西分出凉、雍二州,凉州六郡,因陇右之故,张虞难以顾忌。而将陇右划入雍州,则便于张虞后续降服陇右,及消化陇上诸郡。 而将河内郡拆出一半设立新郡,则是贾诩的点睛之笔。有张虞的作为例子,朝廷每次在众诸侯上吃亏时,想必都会念及张虞的好,且短期内不会窥探河内。 “文和与公仁计策虽好,但不知何人可为我上表奏疏?”张虞问道。 “禀君侯,李傕在朝时,笼络朝中官吏,如尚书吴硕。今李傕流亡,吴硕胆战心惊,为无土之源,君侯何不如召见安抚,令其上疏设立雍州之事。”贾诩说道:“待天子东迁,君侯可封吴硕为上卿,代君侯监督朝廷。” “彩!” 张虞神情欣喜,说道:“我今有文和相助,何愁关中不平,实乃孤之子房尔!” “君侯过誉!” 贾诩恐遭张虞亲信记恨,推辞说道:“诩仅是熟悉关中事务而已,大事需劳君侯与诸贤并议。” “哈哈!” 见贾诩谨小慎微,张虞拍了拍肩膀,笑道:“孤得关中喜,更为得文和喜!” 贾诩面露苦笑,他想低调干活,但张虞总是能看出他的内心想法,他不知该说张虞精明好,还是他的演技太拙劣。 “怎不见公则身影?” 张虞换了个话题,见整日不见郭图人影,问道。 “回君侯,郭君与吕君受张济所邀宴席,为君侯安抚李傕、郭汜旧部。”辛毗说道。 “诏书安抚诸将,不知情况如何?”张虞问道。 “回君侯,段煨上表归降,今驻于商於;樊稠上表谢恩,率残部屯陈仓;梁兴、张横、王承等将皆上疏谢恩,屯守关中各地。”贾诩说道。 董昭说道:“君侯若欲平贼,可徐徐图之。今先令诸将收编两万降卒,待士卒归心,遣将出兵征剿,则关中安矣!” “董卓、李傕二人为得人心,广封官职,故虽大败贼军,但余孽犹在。今欲安关中,非一时所能为也!”张虞感叹说道。 “祸福难知,若关中大安,君侯则无名义占据关中。今余孽盘踞关中,则让朝廷依仗君侯。”董昭笑了笑,说道。 “养寇自重?” 张虞脑海里浮现出这一念头,其实自兵败之后,樊稠、段煨、梁兴、张横、王承之流注定成不了大害,而张虞下令招抚,无非是想留些问题,以便威胁朝廷。 尤其张虞下令释放四万多降卒归乡,除了有安抚人心作用外,必要之时还能以此为借口,潜在威胁朝廷。毕竟如董昭所言,他若想成为朝廷依仗,必须让朝廷离不开他。 今不知李傕逃亡到何方,为求雍州牧,或许可用李傕名号,以来恐吓朝廷诸公。 “君侯,吕布自破李傕以来,自以为有大功于朝,行事多有跋扈,今不知是否告诫一二。”辛毗寻机说道。 张虞思虑少许,说道:“明日,我入尚书台,与朱、杨二公议东迁雒阳,及诸将封赏之事。文和为关西人士,多为我安抚归降诸将。” “诺!” (本章完) 第249章 搅乱天下,国色之容 第249章 搅乱天下,国色之容 长安,尚书台。 赵云领数十名甲士开道,张虞则与董昭、贾诩二人边走边谈。 能入尚书台议事者,皆需在尚书台中任职。董昭为袁绍所表的魏郡太守,在尚书李儒被朱儁所杀之后,张虞入长安的第一时间,便表董昭为尚书,接替空缺出来的尚书。 今贾诩、董昭皆为尚书,加上投效的吴硕,尚书台六曹其中半数已被张虞所掌控。故今即便无兵马加持,张虞凭借录尚书事的身份,及属下三人的官职,朝廷若想通过决议皆要由他批准。 “袁术与曹操争夺兖州,不知其战况如何?”张虞问道。 董昭沉吟少许,说道:“据候骑上报,自刘祥被曹操所败,袁术为下兖州,遣孙坚为大将,统兵四万步骑北上。曹操、张邈二人合兵屯于扶沟,袁绍资助兵粮,由朱灵率精兵三千助之。” “曹操惧孙坚兵众,坚壁清野,高垒以据,从二月对峙到三月。至三月中旬时,袁术忽然北上兖州,亲统大军,欲与曹操决战。得闻袁术统兵,曹操出兵会战,以佯败之计,大破袁术,并追杀至鄢陵。” “哈哈!” 张虞忍不住大笑,说道:“孙坚为江东猛虎,曹操深畏之。袁术北上统兵,怕不是中了曹操的离间之策。” 张虞几乎是猜到了曹操的用兵,孙坚作为连董卓都忌惮的将领,何况是今下的曹操。且曹操刚刚收降黄巾兵,兵马质量参差不齐,自然不敢与孙坚野战,故曹操选择深沟高垒应对。 在防守期间,荀彧为曹操献了一计,表示孙坚名声显赫,今统大军在外,不如遣人造谣孙坚欲自立,袁术忌惮之下,将会调孙坚离军。 袁术果然中计,因孙坚常年在颍川作战,且今执掌大军,让袁术不得不担心孙坚是否有意自立,故亲自北上,夺取了孙坚的兵马,亲自指挥大军,与曹操作战。 结果曹操用伏兵大败袁术,幸亏孙坚率本部接应,才没让曹操杀入颍川郡中。 一套流程下,依旧是熟悉味道,今不管袁术多强,始终不是曹操的对手。 张虞收敛心情,说道:“袁术今被曹操所败,近期之内不敢复望兖州。是役之后,倒是孙坚会令袁术忌惮。” 孙坚颇是倒霉,今世虽没死在襄阳,但是因能力出众,处处被袁术针对。袁术表孙坚为豫州刺史,结果所能控制地盘仅有颍川,豫州诸郡皆由袁术所遣太守出任。 “曹操击败袁术,扬名于中原,日后恐为君侯强敌。”董昭说道。 “哈哈!” 张虞又是大笑,说道:“袁术有孙坚为羽翼,袁绍有曹操为从,孤有吕奉先,何须为曹操而忧!” 吕布军略出众,若非其性情之故,张虞倒有意收吕布为属下。然吕布桀骜不驯,实在不好控制。既然不能留在身边,故不如放吕布出关,如历史上一样,在兖州给曹操添添麻烦。 今下吕布有他在背后输血,曹操若想再击败吕布,怕没这么容易了。尤其朝廷会很乐意,见吕布与曹操鏖战。毕竟兖州若出现强大的军阀,朝廷怕不是睡不着觉。 见张虞自有对付曹操的方略,贾诩说道:“君侯,袁术称霸荆州,占据豫州,委任扬州官吏,其势渐大,不可不扼!”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益州刘焉或能一用……。” 张虞与贾、董二人边谈边走,不觉已到省中,只听侍从高呼:“车骑将军到!” 张虞整理衣冠,按剑昂然而入。 台中,朱儁、杨彪与尚书诸卿起身躬迎,并向张虞问好。 张虞拱手而入殿,直入上座坐定。 待张虞落座,众人互相见礼,杨彪咳嗽一声,说道:“宫人已有数年未有新衣,今陛下欲发少府为宫人制衣,不知车骑之意如何?” “不知国中尚有多少绢、麻?” “回车骑,府中尚有两万多匹!” 张虞笑道:“既府中有余,宫人又数年未有新衣,可依陛下之意制衣!” “善!” 杨彪脸色和蔼,说道:“那便依照之前所商内容制衣!” “诺!” 张虞大军在手,又收编了两万兵马,朝廷诸卿在尊敬张虞上,自是无可挑剔。 聊了些杂事后,朱儁性子直,当即问道:“车骑既领朝政,欲东迁雒阳,今不知有何计划?” 张虞神情如常,说道:“我已命张杨率兵归河内,由他发河内物料修缮宫殿。另外刘备讨贼有功,其为天子远宗,可先遣刘备率兵出关,为陛下招揽河南流民,修复两庙。” “刘备现任何官?”杨彪问道。 “现任平原相,以今功绩朝廷可拜将军,封亭侯。”张虞说道:“而吕布功绩甚高,为人骄纵,不宜留居京畿。今曹操控制兖州,驱逐金尚,故可遣吕布出任兖州牧,庇护天子。”张虞不打算留吕布在关内,今更不可能将刘备留在身边。然为了便于控制刘备,张虞打算让刘备呆在刘协身边,以作为刘备的羁绊,省得刘备胡乱折腾。 朱儁与杨彪对视了眼,说道:“车骑布置妥当,老夫并无疑虑。刘备既为天子远宗,今不如拜义举将军,兼侍中,与将军张杨负责整修宫殿,修缮京城,招揽流民。” 见二人无异议,张虞继续说道:“自扬州刺史陈温去世,扬州刺史空置多时,陶谦私表官职,替代朝廷官吏,此举不可行。故朝廷需委扬州牧,以继陈温之后,为国招抚徐扬。” 朱儁狐疑问道:“不知济安可有人选?” 张虞摇了摇头,笑道:“朱公为会稽人士,熟知扬州之事,可由公举荐贤士!” 提醒朝廷表扬州长官,本质在于张虞不想让袁术势力扩张太凶,欲想借用朝廷的手钳制袁术。 而张虞让朱儁举荐人才,则是因为朱儁的大儿子朱符为交州刺史,今让他举荐人前往扬州上任,或许能和交州联络,互相呼应,以来遏制袁术向东扩张的脚步。 朱儁沉吟良久,说道:“故太尉刘宠之侄刘繇,其为故兖州刺史刘岱之弟,今在淮浦之间避难,不如委任刘繇出任扬州刺史。” 刘繇为汉室远宗,朱儁表举其出任扬州刺史,几乎是不含私心,纯粹为汉室考虑。毕竟今下会盟讨贼的事实证明,真正愿意救汉家天下的人,除了爱国人士外,唯有刘虞、刘备这种汉室远宗。 “杨公以为如何?”张虞问道。 杨彪自无异议,拱手说道:“且依朱君之见!” “那便可交由侍中拟诏,之后颁布诏令于刘繇!”张虞说道。 “善!” 之后张虞为张辽、张杨、徐晃等人纷纷讨要官职,并举王宏出任右冯翊。朱儁、杨彪自无意见。而奏表雍州之事,张虞暂且压下,准备等关中略微骚乱,再让吴硕表奏。 利用天子名义,安插棋子,用以牵制曹操、袁术二人后,张虞便回到车骑将军府,准备料理军事。 而张虞入座不久,便得知张济前来拜会。 “兄,今来拜会不知所为何事?”张虞热情邀张济坐下,说道。 自张绣拜张虞为叔父后,张虞见张济叔侄靠谱,干脆与张济平辈相称呼。上次和张虞论兄弟之人,还有改姓的张燕。 不得不说张姓之人多,在汉末仅次于刘姓,而张虞借用同姓关系拉拢众人,实在是便捷方便。 日后张虞说不准还能与张鲁联络下,与其论个兄弟,看能否让张鲁成为类似张燕那般的附庸诸侯,以便让他将手深入巴蜀。 张济偷瞧了眼郭图,笑道:“济别无他事,仅是多日不见君侯,特前来拜会。君侯初入长安,左右之人多为旧人,不知可会不便?” 见张济话里有话,张虞笑道:“虽不如晋阳,但尚能暂居。你我非外人,如有要事,今可但说无妨!” 张济嘿嘿而笑,说道:“君侯英明,济前日得一宫人,其有国色之貌,今君侯左右无人照料,济愿献于君侯。” “是何女子?”张虞问道。 “姓邹!” 郭图插嘴说道:“其精通歌舞,为关中京兆人,早为宫人女侍,之后李傕破城,取姿色出众者分与诸将,张将军留为歌姬。” 闻言,张虞抬头看向郭图,心中顿时晓得必然是郭图从中捣鬼,张济区区武夫岂会有这种念头,遇见国色美人怕不是会留给自己享用。 见张虞知道是自己所为,郭图谄媚而笑。 智谋上,新入幕僚的董昭、贾诩给予他不小的压力。今为了保全地位,维持张虞信心腹第一人的位置,自然要找其他办法。而若想赢得张虞宠幸,取悦张虞则是最好的选择。 张虞沉吟了下,心中对邹氏颇有兴趣,但恐是夺人所爱。 “既是兄所得,那便自留便好!”张虞‘忍痛’说道。 见张虞谦让,张济虽有心留用,但考虑到自己的地位,赶忙说道:“君侯身份尊贵,今岂能无人照料。邹氏为新人,君侯不如勉强收下,算是仆等心意。” 张济心中在滴血,他当初可是费劲功夫从李傕手上讨来邹氏,本想好生尊养,留作自己的续弦妻子。 然那日留宿郭图时,邹氏被郭图瞧见。后续便是经郭图洗脑,他认了邹氏当妹妹,准备送于张虞为妾。 今虽舍不得,但为了地位,他必须付出些东西! 天下秀丽女子何其多? 邹氏没了,他又寻了曹氏,姿色上虽不如邹氏,但胜在家室不错。自己攀附上张虞,岂能无上卿女眷作为他的续弦妻子? (本章完) 第250章 美人心醉,扶立皇后 第250章 美人心醉,扶立皇后 “我近日似乎略显疲态!” 张虞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疲惫的容貌,问道。 “夫君何出此言?” 镜中现出一张夺人心魄的娇容,温柔说道:“夫君精力充沛,体格健壮,何来疲态之说!” 说着,邹绮搂住张虞的脖颈,娇笑道:“夫君若是觉得身子虚,妾可炖些补汤与夫君。” 张虞没有嘴硬,而是顺从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罗姬了!” 在郭图、张济两人的劝说下,张虞纳了邹绮为妾。而邹绮不愧是能让曹操神魂颠倒的女子,果有国色之貌,并知侍奉人的技巧,纵是张虞亦不由沉醉于温柔乡中。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连续折腾几日,张虞今终于察觉到自己身体渐疲,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不能胡乱折腾了。毕竟身体是一辈子的事,张虞可不想年轻纵欲太多,以至于到老年时有心而无力。 邹绮眉梢流露初为人妇的风情,说道:“妾闻骊山中有汤泉,夫君若欲滋补身体,倒是前往离宫休养。” 骊山中的天然温泉早已出名,周幽王修骊宫,秦始皇扩修,汉武帝整修为离宫,后续经历代修缮,在唐朝则为华清宫。 张虞忍不住伸手揉捏馒头,说道:“离宫为天子宫殿,今天子尚在长安,岂能前往!” “倒是妾胡言了!” 邹绮美眸流转,小心翼翼说道:“兄长托妾询问夫君,他为将校不宜长居长安,今下不知驻地何在,他愿率兵出镇。” “嘶!” 感受到邹绮不安分的纤手,张虞忍着欲望,说道:“张济之事,我自有安排。军政为国之大事,你勿要过问。” 见张虞不喜她过问政事,邹绮心中微忧,故扮妖媚,轻音说道:“夫君可需妾……” 张虞瞧着邹绮丹唇,兴致实在难遏,遂轻摸邹绮的秀发,摊开了双腿。邹绮白了眼张虞……。 上午时分,张虞整理衣冠,神清气爽从屋内而出。 清风拂面,状态如佛的张虞不由懊恼自己的放纵,说好了保养身体,今却忍不住胡来。 罢了,下不为例! 张虞走出内宅,便在外院遇见等候许久的吕范。 吕范见到张虞,趋步迎了上去,说道:“君侯,吕布今在大堂内等候!” “让他前往议堂!” “诺!” 董卓的相国府实在大,光接待客人的堂厅便有好几间,内宅三进,外宅三进,共有六进院落。 少顷,张虞与吕范边走边谈,未过多久便到了议堂。 见到张虞身影,吕布起身躬迎,说道:“布拜见君侯!” “奉先与我为同乡亲友,今无需多礼!” 张虞语气和善,直步上榻,并招呼吕布入座,说道:“我本欲留奉先于左右,然奉先若留于关内,则是空费武艺。故我念及形势,特表君为兖州牧,安东将军,不知奉先喜否?” 吕布面露喜色,说道:“君侯厚爱,布自然欢喜。” “布随君侯解救天子,驱逐贼寇,本欲护天子东迁,然布为外将,恐生嫌疑。今君侯表仆高官,牧守中原,布当感激不尽!” 顿了顿,吕布犯难色,说道:“仅是兖州被曹操所据,其兵马甚众,今又击败袁术,声威大涨,布恐非曹操之敌。” 张虞笑了笑,说道:“卿为朔方猛虎,饿能霸山林,饱则安居于世。曹孟德或虽勇略,但非卿之敌,故卿为何自疑乎?” 见张虞夸奖自己为朔方猛虎,吕布心中美滋滋,说道:“君侯盛赞,布略有勇力。布不敢为虎,而是为鹰。鹰虽翱翔于世,然若闻召,当旋飞而归巢。君侯养我,布不敢忘恩!” 吕布虽反复无常,但非无脑莽夫。今张虞表他为兖州牧,自然是有用他目的。且吕布与张虞的关系虽非君臣关系,但他却乐意被张虞所用。 吕布与张虞之间的关系看似奇怪,但实际并不奇怪。曹操之于袁绍,孙坚之于袁术,包括历史上刘备之于刘表。毕竟天下虽说混乱,但天子尚在,诸侯与下属难说是君臣关系。 若想更精准描述吕布与张虞之间的关系,用依附或同盟形容更合适。张虞为主人或主盟,而吕布为客将。今吕布揣测到这点,自然会向张虞示好,表明他即便出关为牧伯,依旧不会忘记与张虞之间的关系。 “哈哈!” 张虞抿了口茶,推心置腹说道:“旧语莫忘,我与卿为同乡亲友,奉先视我父为叔伯,则以为可以从兄弟相称。故天下形势大乱,你我需互为依靠!” “布不敢忘言!”吕布有所触动,感慨说道:“王公以乡人情谊说我诛董,我念与济安情重,遂为王公所用。” 好听话归好听话,因丁、董二人的前车之鉴,张虞岂敢信吕布之言。他今之所以放吕布出任兖州牧,主要是因他无瑕顾忌中原。今关中尚未大安,陇右、河北二地方才是他发力的方向。 待他平定河北、陇右,吕布若是归降,张虞尚能用富贵待他,若吕布割据而不朝,休怪他下手了。 见气氛到位,吕布趁机说道:“兖州曹操兵马众多,布今步骑仅数千人,敌众而我寡,恐布难以反据兖州。不知君侯能否~?” 张虞把玩手中杯器,沉吟说道:“曹操依附于袁绍,而今袁绍与张邈心生间隙。张邈为讨董功臣,陈留兵精粮足,恐难屈居曹操之下。故奉先若往兖州,不妨先与张邈交好。” 说着,张虞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奉先率兵出关,若无暂居之地,可暂往颍川。” “袁术败于曹操之手,与曹操势同水火,有我书信一封,袁术必会欣然接纳奉先。而豫州刺史孙坚,我与他有救命之恩,当会接纳奉先。” “奉先身居颍川,勿要与孙坚、袁术二人结怨,厉兵秣马,结交张邈。待兖州生变,则是为奉先用武之机,必要之时,我会遣兵粮资助奉先。” 吕布能突袭兖州成功,多亏张邈、陈宫二人迎吕布入兖州。今张虞必须尽可能为吕布创造机会,甚至帮吕布搞好外交局面,以免偏离他所预设的轨道。 “多谢君侯!”吕布大喜过望,行礼道。 “善!” 与吕布聊了许久,等到董承前来拜会,吕布才主动告辞。 “承拜见君侯!”董承行礼说道。 张虞示意董承坐下,笑道:“今迎奉天子有功,不知君有何打算?” 董承沉吟少许,说道:“天子势微,承愿随君侯辅佐汉室。” 张虞说道:“我闻君膝下一女,年纪与陛下相仿,不知可有此事?” 董承心脏猛跳几下,说道:“不瞒君侯,承膝下少女,与陛下年纪相仿,姿色出众,温柔贤惠,今尚未婚嫁!” “不知君侯何意?” 张虞观察董承神情,笑道:“陛下登基多年,今尚未立后。君与陛下有亲,何不如亲上加亲,将女儿嫁于陛下为后。” 历史上,刘协的皇后为伏寿,但伏寿眼下还不是伏皇后,仅是伏贵人。而董承的女儿董贵人还没入宫。 张虞考虑到朝廷东迁之后,他对朝廷的掌控力会衰弱。故张虞有意扶持董承,令董承嫁女于刘协,并立为皇后,彼时董承将会成为外戚,地位扶摇直上。 至于张虞为何扶持董承? 其根本在于董承不安分,他虽与董皇后有故,但却心无汉室,历史上先后为董卓、李傕效力。刘协东迁之后,董承因受不了杨奉、韩暹二人干预朝政,这才招曹操入京。 董承本身就是投机之辈,成为外戚之后,更是有意执掌朝政。如此野心之徒,张虞不可能不用,尤其是才能低劣,难成大器。 闻言,董承欣喜若狂,说道:“承闻宫人言,陛下有意立伏贵人为皇后,若君侯欲改陛下心意,恐需君侯表疏。” 张虞说道:“伏贵人之父伏完与皇室结亲,沉深大度,颇有高名,无卿女入宫,伏贵人必为皇后。然伏完势力单薄,而卿手握兵马,可为汉室之依仗!” “立皇后之事,我会遣人表疏。但今有一事,劳卿为我操持。” “请君侯吩咐!”董承恭敬说道。 “今李傕虽说兵败,但余孽尚在关中。而陇上诸郡为马腾、韩遂、宋建所据。故关西疆域难言太平,我欲为国清平关西贼乱。然念关中三辅为司隶重地,而凉州疆域辽阔。” 张虞如实说道:“故我欲以关中、陇上为雍州,以金城、北地济及河西数郡为凉州。” 董承似乎明白张虞之意,小声问道:“君侯可是欲兼领雍州牧!” “然也!” 张虞笑道:“尚书吴硕会为我表疏,劳君为我说服陛下。” 张虞看似在商量,实际上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毕竟董承可以说是他故意扶持起来,他能扶起董承,同样能让董承摔下去! 闻言,董承不假思索,说道:“君侯既器重仆,仆安敢违令。雍州之事,仆必会说服陛下。” “善!” 张虞满意颔首,说道:“东迁雒阳之后,君在朝廷,还需好生辅佐陛下,可与大将军多多来往!” “谢君侯教诲!”董承欣喜道。 (本章完) 第251章 榨干价值,九军之师 第251章 榨干价值,九军之师 未央宫,昭德殿。 “陛下将东迁临朝,而今后宫久悬无主,难承天命以正祖宗。集威将军女荟,有任、姒徽音之美,谨身养己,温柔贤惠。臣昭以为陛下可聘娶为后,与陛下同治天下,此是朝廷之幸。”董昭持笏板说道。 刘协神情迟疑,看向朱儁、张虞、士孙瑞等人,问道:“董尚书请立皇后之事,不知诸卿有何见解?” 张虞拱手说道:“禀陛下,董荟出身名门,与孝仁皇后有故,其父董集威随臣奉诏讨贼,功勋卓著,有功于汉室。陛下今无皇后,不妨可聘娶董荟,会秋东迁雒阳,双喜临朝,普天同庆。” 董承出自他麾下,不管张虞怎么遮掩,众人都知道立董承之女为皇后出自他手笔。故张虞让董昭表疏之后,自己干脆直接下场,表明他的态度。 杨彪犹豫几下,说道:“臣以为车骑之言有理!” 朱儁瞄了几眼张虞,立董承之女为皇后,朱儁不是不能答应,毕竟相比其他权臣,张虞手段算是温和。仅是之前的权臣当朝时期,天下尚是汉家天下,而今天下已是四分五裂。 天子东迁雒阳,而天下诸侯割据,不知能否再兴汉室? 今下为了汉室,不妨多容忍张虞,毕竟若无张虞出手,恐怕朝政还会被李傕所控制。 “陛下,董将军为朝廷干将,其人忠义,臣以为可从车骑之言!”朱儁说道。 刘协有心立伏寿为后,但见众人让他娶董荟,刘协却只能默默顺从。他作为少年天子,经历了董卓、李傕两次武夫权臣持政,他早已习惯了顺从。 待他回到雒阳,摆脱了张虞的控制,之后容他发愤图强,慢慢收回朝权,他将大有作为! “既然如此,那便依董尚书所言,聘娶董集威之女为后!”刘协说道。 “陛下英明!”董昭趋步退回人群中。 “陛下,益州牧遣使献钱粮,并言其年老体衰,请朝堂恩准长子左中郎将刘范、次子治书侍御史刘诞南下。”尚书吴硕奏报道。 “不知诸卿之见为何?”刘协问道。 尚书梁绍说道:“禀陛下,益州牧闭塞蜀道,拔用亲信,出入尊贵,今已有幼子在身侧,陛下不可再令长子入蜀。” 梁绍说话已是保守,刘焉在巴蜀中僣拟至尊,出入乘天子车驾,妥妥一副割据诸侯王的模样。而且自董、李乱政以来,刘焉一直在看戏,毫无出兵救驾之念。 士孙瑞沉吟少许,说道:“陛下,益州牧为代天下牧守一方,若子嗣入蜀,岂不再无羁绊?今不如下诏安抚,并留二子居京以为制衡。” “不知车骑将军之见?”刘协问道。 张虞说道:“益州牧今有二子在身侧,陛下如若体谅益州牧年老,不妨留长子居京,次子南归巴蜀。益州牧得见次子,当感怀陛下恩德。” 刘焉膝下有四子,刘璋为刘焉幼子,之前刘焉以生病为由,将刘璋留在巴蜀,而三子刘瑁最先随刘焉入蜀。今唯有长子刘范、次子刘诞留在长安,而在历史上二人因联络马腾讨伐李傕,遂被乱军所杀。 张虞打算将刘范留在雒阳,等刘焉去世之后,他或许能利用刘范做些文章,看能否从中取利。 其实从张虞近来所行之事来看,控制天子不是没有好处,如张虞利用朝廷的人事任命,几乎是操控天下局势。然这种优势仅存在于前中期,利用天子发号施令,将汉室的剩余价值榨干,而价值被榨干之后,便会迎来汉室君臣的反噬。 故张虞今下念头很简单,争取在刘协东迁雒阳之前,尽可能将天子发号施令的价值榨干。之后让汉室君臣在雒阳随意争斗,毕竟董承可不是省油的灯。刘备更不用多说,或许会与董承产生矛盾。 在张虞远谋未来局势之时,经众人的商议,刘协采纳张虞的意见,让刘诞南下巴蜀,刘范则继续留在朝廷。 “陛下,李傕逃往安定,其旧部于扶风作乱,今恐需遣人前往征讨。”马宇上报道。 刘协自知手上无兵,便看向张虞说道:“今贼人作乱,劳卿征讨。” “遵命!”张虞持笏板作揖,说道。 君臣之间闲聊几句之后,今日的朝议便已结束。张虞从宫中而归府,命人第一时间召来吕范、张辽、郦嵩、郭图四人。 “君侯!” “坐!” 张虞示意四人入座,问道:“今兵马整编情况如何?” “禀君侯,洛水一役,我军虽大获全胜,但兵马却折损近两千人。及郝昭、程普二军之合仅有五千人,故依照君侯布置,各部取降卒精锐以实各部。” 吕范将兵马整顿情况上报,说道:“今除护国军外,西安、西河、河阳等六军兵有三万人之众。若加上护国军万人,合计有四万之众。”“另依照君侯军令,范与诸将军整编兵马,依五千人为一军,今新编两军,由张济出任凤翔军主将,而咸阳军主将需由君侯钦点!” 张虞降服六万余众关西军兵卒,其中释放司隶籍贯的老弱归乡,人数约达四万人,而其中两万余众的关、陇精兵则收编为己用。 其中西河、西安二军之前仅五千人,二军补满五千人,达到满额万人规模。而护国军作为张虞的直属兵马,张虞施行强干弱枝之策,从降卒中拣选三千人,之后从诸军中选拔两千人,合计万人步骑,许褚、高顺、赵云等将各有升迁。 另外万人则分成两军,张济临阵倒戈有功,张虞不好剥夺其兵马,故拣选、裁撤一番,以张济本部为基础组建凤翔军。 张虞浏览名单,询问几人道:“满宠、孟宁之,二人之中谁能胜任中郎将?” “孟宁之追随君侯多年,虽行事粗暴,但治军严明,统五千人绰绰有余。”张辽说道。 吕范思虑少许,说道:“满宠精通兵略,有大将之才,君侯委他出任咸阳军主将,恰到好处!” “伯松呢?”张虞看向默不作声的郦嵩,问道。 “二人皆可胜任,然除此之外,嵩欲举什翼为主将!”郦嵩说道。 见三人分别举荐不同之人,张虞眉头微皱。 满宠、什翼、孟宁之三人都具备出任中郎将的能力,而若真以能力、军功选拔中郎将,满宠自是首选,其次是什翼,最后才是孟宁之。但资历不能不考虑,三人中追随他最久的将领,大概唯有什翼了。 见张虞不语,郦嵩继续说道:“昔君侯据上党时,得赖什翼来回奔走,助嵩为君侯下定襄,兵退郭缊,皆是有军功,望君侯三思人选。” 张辽亦是有所感触,说道:“君侯组建云中骑时,什翼便追随君侯陷阵,今连程普、张济都能为主将,为何什翼不可?” “那孟宁之呢?”张虞问道。 张辽思虑片刻,说道:“孟宁之同样可为主将,仅是今资历稍弱。可先拔什翼,之后再委任孟宁之!” 张虞笑了笑,说道:“文远重情啊!” 说着,张虞感慨说道:“什翼追随我多年,为军中老将。我今迟迟不敢大用,恐其胡人身份而让部下芥蒂。然用人不宜观出身,且今军中胡卒不少,当汉胡一体重用!” “咸阳军主将便由什翼出任,孟宁之、满宠二人日后扩军再议,可先表二人行中郎将之职!” 张虞麾下的将官体系明了,千人为校尉,两千人为都尉,五千人为中郎将或杂号将军,其中资历军功浅者为中郎将,资历军功重者为将军。 张辽、郦嵩、张杨三人破贼有大功,张虞分别表为荡寇、安陇、定野三将军。 “君侯英明!” 安排好将官任命,张虞说道:“张君率兵西往河内,负责修缮雒阳宫殿。伯松需率兵北归边塞,为我都护并州。而今扶风贼寇作乱,李傕流亡安定,不知文远是否愿为主将,并与张济讨贼!” 李傕及扶风贼寇,张虞不打算亲自前往征讨,而是欲交给属下统兵,以培养部下的统兵能力。而诸将中资历与军功皆具者,张虞帐下唯有张辽、郦嵩合适。郦嵩率兵回边塞,故张虞打算先培养张辽。 闻言,张辽神情肃然,拱手说道:“君侯委以重任,辽岂敢不从!” 见张辽接下重任,张虞笑道:“今可先讨扶风贼,待天子东迁雒阳,可再讨李傕。当下李傕尚有用处,不宜速灭之!” “遵命!” 张辽心领神会,说道:“辽初至关西地形不熟,当会探明安定形势,再出兵征讨李傕。” “善!” “君侯,关中诸豪残部盘踞关中,今是否征剿?”吕范问道。 张虞摇了摇头,说道:“今人心稍安,不宜用兵征剿。可让文远率兵西行,都督关中诸将征讨李傕,诸将如若违令,则可遣兵征讨。” 郦嵩、张杨二将虽前后离开关中,但张虞手中尚有四万大军。四万大军坐镇关中,那么关中就不会乱。故今对张虞而言,控制朝政才是关键之事。等刘协东迁雒阳,才是他深入统治关中的开始。 ps: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52章 四州霸业,河北暗流 第252章 四州霸业,河北暗流 五月,宛城。 水榭中,袁术盘腿而坐,两名面容姣好的婢女在左右服侍。数名文武跪坐于席上,与袁术谈论时局。 “张济安果非凡人,竟敢效项羽破釜沉舟,率寡兵而破李傕十万之众!”袁术笑道:“往昔袁本初自称车骑将军,而今张虞迎奉天子,夺其官职,怕不是羞杀袁绍。” 自败于曹操以来,袁术便心情郁闷不已,然张虞讨贼成功的消息传来,倒是让他走出郁闷。毕竟他作为盟主,今联军迎奉天子成功,他自然有份功劳。 另外讨贼成功之后,天子在册封官职上,变相揶揄了袁绍。之前群雄讨董,袁绍受众人表举为车骑将军,但却讨贼失败。而今张虞拯救朝廷于水火,朝廷册封其为车骑将军,岂不是在故意讽刺袁绍? 今他被天子尊为大将军,而袁绍连车骑将军都没有,其中二者身份差距,让袁术心中暗爽不已。 见袁术乐得不行,长史杨弘说道:“明公,张虞坐拥并州,今以讨贼之名南兼关中,已有秦、晋之势。不日迁天子于雒阳,其名声盖过袁绍,已是不亚明公。若弘所料不差,张虞日后必为明公大敌。” 袁术微靠在凭几上,手中摩擦由檀木制成的扶手,说道:“张济安虽出身卑微,但文武并济。今虽称霸晋、秦,然眼下以为忧患之人当为袁绍,而非孤也!” “袁绍占据冀州大部,兵下青州诸郡,又以曹操为羽翼,是为北方强敌。张虞与袁绍相临,今又遣吕布为兖州牧,二人早晚一战,就是不知胜负如何!” 张虞将势力扩展到关中,袁术不可能不忌惮。然今袁术之所以与张虞为盟,无非是看重张虞与袁绍的敌对关系。 “那以明公之见,我军需允诺吕布暂居颍川否?”杨弘问道。 袁术看向众人问道:“诸君以为如何?” 阎象沉吟少许,说道:“明公,象闻张虞之所以败李傕,皆赖吕布率骑陷阵之功。张虞遣吕布出关,出任兖州牧,其意图谋曹操。而曹操将兵有方,并有袁绍相助,实力不容小觑,故明公何不坐山而观虎斗!” “卿是欲让张虞与袁绍死斗?”袁术问道。 “明公英明!” 阎象拱手说道:“张虞为牵制袁绍,不惜出兵河北,相助公孙瓒。今张虞虽下关中,但欲霸中原,势必与袁绍争夺兖、冀二州。张虞遣吕布出关中,其意已是分明。” “故明公何不如助吕布,以吕布为先驱,令他与曹操缠斗。待兖州疲惫之际,再挥兵北上,收取河南之地。” 袁术捋须微思,说道:“今用吕布为争兖州,孙坚岂不无用武之地。” “明公,孙坚有虎雄之能,其军略不逊曹、吕二人,明公既与张虞共扶吕布争兖州,何不如令孙坚东征扬州,或是西讨益州,为明公开疆拓土!”阎象说道。 “孙坚久居颍川,深得人心,帐下将士皆以孙坚马首是瞻。明公昔以孙坚勇武,故委以大用。今孙坚爪牙锋利,能为明公杀敌,更能伤及明公。”韩胤说道。 孙坚与袁术的关系微妙,孙坚虽长期为袁术打工,但却不甘心以袁术为主。故孙坚在争夺豫州过程中,积攒了不少本钱。尤其是孙家兄弟投效到孙坚帐下之后,让孙坚对其麾下兵马的掌控力很深。 对袁术而言,孙坚及其兵马的壮大,已是威胁到他的统治。故袁术为争夺兖州既用孙坚,然因孙坚及其兵马的情况,袁术又要防止孙坚行不轨之事。 尤其自他兵败曹操之手后,他对孙坚的情绪变得愈发复杂,他如今已是忌惮孙坚。然忌惮之余,袁术又有些舍不得,毕竟孙坚能力出众,是把快刀啊! 蒯越斟酌几许,说道:“明公若欲匡扶天下,今可如诸君之言,联张、吕,以遏袁、曹。而明公则能趁机顺长江上下,席卷益、扬二州,彼时公有荆、豫,兼有益、扬,则据天下之半数。” “孙坚韬略出众,为江东猛虎,出身吴郡。今若他讨扬州,则恐势大难遏。况扬州无强寇,刺史、诸郡守多为明公所任之亲信。而益州不然,刘焉封闭蜀道,严守关隘,非大将不能破。故明公不如借孙坚之能,以图谋巴蜀!” 闻言,袁术微微颔首,意味深长,说道:“昔刘焉本欲往交州任官,然忽闻益州有天子气,遂求益州牧。刘焉居蜀之间,营造天子车驾,出入为诸侯,其心不轨。我今为朝廷大将军,当为朝廷讨贼。” 顿了顿,袁术说道:“张虞既有意讨曹操,今且让吕布暂居颍川。讨伐益州之事,需再商议一番!” “诺!” 阎象说道:“明公,天子将于六月末东迁雒阳,今还需遣使者朝谒天子。” “可!” 袁术看向儿子袁耀,说道:“高荣为孤之长子,此番出使雒阳,便由你代孤前往。” “遵命!” 袁耀不似袁术高调,为人寡言少语。 “对了,张勋率兵初破武关,险些能至长安,与张虞会师。今书信于张虞,我今准吕布屯兵颍川,看他能否将商於六百里之地送于我军!”袁术惦记武关道,故强调道。 “诺!”关中平原与南阳盆地之间的联络依靠狭长的武关道,是为秦楚咽喉之地,而在历史上武关道同样称为商於之地。卫鞅为何称为商君,则因他的食邑,被封于商於。 秦楚之间因为商於之地爆发多次战争,秦握有商於之地则能击南阳,反之楚据商於之地则能直取咸阳。 今张虞占据关中,袁术虽有意用张虞牵制袁绍,但为了自家南阳的安全,他必须占据商於之地,以便具有缓冲区。 且不言袁术野心渐渐膨胀,而今袁绍得知张虞以寡破众,占据关中,并以车骑将军执掌朝政,让远在邺城的袁绍实属难绷。 “李傕将十万之众,以隔大河据守张虞,然今却不仅奈何不了张虞,反而被张虞效项羽之策大破。” 袁绍在堂中踱步,恨铁不成钢说道:“果真是无谋匹夫,若是董卓尚在关中,岂能容张虞嚣张狂妄!” 张虞虽没向属下夸耀自己用兵多么高超,但凡有人了解洛水之战前后经过都必须承认一点,即张虞是役打得真出彩。 李傕兵马几乎是张虞的两倍多,张虞很难突破黄河防线,故为了绕行入关中,张虞奔袭千里,直接突袭至李傕身后。而其中为了迷惑李傕,还将李傕的注意力吸引到马腾身上。 突破了黄河防线,张虞以寡敌众,利用蒲陵的地形列阵,并将骑兵的战斗力发挥到极限,才有所谓的洛水大捷。在张虞征讨李傕时,袁绍不认为张虞有取胜希望,然不料结果狠狠打了他的脸。 今打脸事小,张虞吞并关中,势力若进一步壮大,以上党威胁邺城的地势,才是真正的危险! “明公勿忧!” 许攸安抚道:“张虞效姬周东迁故事,欲迁天子于雒阳,且李傕尚在流亡,陇右韩遂、马腾盘踞其中。故张虞虽下关中,但短时之内,无力顾及河北。” “今下之关键在于趁张虞滞留关中之际,速让公孙瓒速取幽州,断张虞之臂膀。而我军东攻北海,西破张燕,尽快全据青、冀二州。” 袁绍看向逢纪,问道:“元图,距张虞会盟伐关中,今已过半年,为何公孙瓒迟迟不向刘虞下手?” 逢纪无奈说道:“禀明公,非公孙瓒不愿,而是恐他率兵北上,会令刘虞察觉。故公孙瓒为破涿郡,偷往幽州暗送兵马。今张虞破李傕,下关中,公孙瓒若欲为一方诸侯,当下不敢不动!” 袁绍克制心中着急的情绪,说道:“此事由元图负责,若有必要,可遣兵相助公孙瓒!” “诺!” 袁绍收敛心神,问道:“陛下即将迁都雒阳,今不知是否遣使朝谒?” “安能不遣使朝谒?” 见袁绍在这件事上犯糊涂,沮授蹙眉说道:“张虞虽迎天子于雒阳,但朝廷同样忌惮张虞。明公为冀州牧,与张虞为强敌,今遣使者朝谒,奉上厚礼,朝廷当会大赏!” “昔明公以车骑将军会盟讨贼,而今朝廷封大将军与袁术,大司马为刘虞,并授车骑将军与张虞,故明公何不如求封骠骑将军。” “公与所言有理!” 袁绍停下脚步,顿时醒悟过来。 他一直将张虞视为大敌,故对张虞所迎奉的刘协抱有排斥心理。然现实情况就是刘协同样忌惮张虞,为了维持天下局势平衡,他若遣使前往雒阳,刘协大概率会封骠骑将军给他。 骠骑将军虽不如大司马、大将军,但至少比车骑将军略高些。顺道的话,或许能求得天子正式册封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 “既然如此,容孤思虑出使朝谒天子人选!” “明公英明!” 沮授说道:“公孙瓒若取幽州成功,张虞必然会出兵幽州,明公恐需早些为今后形势而谋划。” “嗯!” 袁绍微微颔首,沉声说道:“北海若破,则青州将能为我所有,继而顺势收常山,北援幽州,南望徐、兖,再与张虞决分胜负!” (本章完) 第253章 素惮张氏,拜雍州牧 第253章 素惮张氏,拜雍州牧 六月,长安。 “陛下,荡寇将军张辽都督关中诸将已平扶风贼人董夏,斩首六百余级,俘老弱两千多人。今屯兵于武功休整,不日将讨贼人李傕。”张虞说道。 董夏与董卓有旁支关系,旧时出任校尉,屯兵于美阳。张虞击败李傕之后,董夏逃回美阳作乱,裹挟美阳老弱为卒,号有万人之众。 张辽率兵至扶风时,遣张绣、满宠二人出击,便击溃并斩杀董夏,解决了扶风叛乱。 “车骑将军帐下兵马悍勇,将必能为朝廷清除关中贼人!”刘协笑道:“封赏张辽、张济二将,则劳尚书台商讨。” “诺!” “禀陛下,臣尚书吴硕有事需奏!” “准!” 吴硕手持笏板,偷瞄了眼张虞,说道:“自先帝在世以来,陇上叛军作乱关西,郡县陆续沦陷,河西道路渐阻。及董卓、李傕二贼把持朝政,关中三辅愈发骚乱。” “幸车骑将军会盟诸侯,驱逐李傕,降服乱党,辅弼汉室。然贼军大部虽败,但余孽尚存关中,陛下如若东迁雒阳,恐李傕复起。故以今之形势,单凭凉州恐不足以治河西、陇右,非借关中三辅之力不可!” “《禹贡》曰‘大河以西,黑水之东为雍州。’今不如调整州郡,以关中三辅及陇上武都、汉阳、安定、陇右七郡设雍州,金城、武威、酒泉、敦煌、北地、张掖六郡为凉州。” “车骑将军救国家于危难,将辅陛下东迁雒阳,是谓有功于社稷。臣以为设雍州,拜车骑为雍州牧,授予征讨之权,剿灭李傕及其余孽,收服陇上郡县,以扬汉家声威。” 吴硕此言一出,当即吸引了朝中众人的目光,同时不少看向神情淡然的张虞。 而御榻上,刘协年纪算小,却也知道吴硕所上疏之事的重要。 关中三辅及弘农一、两百万的人口,一直是朝廷的基本盘,今若将关中三辅划出司隶,东迁之后的朝廷岂不仅有弘农? 至于雒阳所在的河南尹,因被董卓强行迁民关中,今下百里无人烟,若想恢复生机,将何其艰难啊! 故之前刘协采纳士孙瑞的建议,免掉张虞所自表的司隶校尉官职,为得便是为汉室保留基本盘。如今在朝廷东迁雒阳之前,张虞终于暴露出他的目的了,他就是要占据关中。 “张车骑,关中三辅自前汉起,便是为司隶所治。今以关中而设雍州,恐是违背汉家法制。”士孙瑞语气冷淡,说道。 “不然!” 董昭出列反驳,说道:“天下无常制,法制需因形势而变。昔关中为中央,无强敌袭扰,陇上诸郡为屏障,故可为司隶。然今形势骤变,陇上被贼人所据,关中内贼胡丛生,沦为边疆州郡,已难为司隶。” “且天子东迁雒阳,若无大臣坐镇,关中迟早被贼人所据。今拜车骑将军为雍州牧,为国屏蔽关西,有何不可?” 梁绍不满说道:“车骑将军屯兵关中,兵粮由关中供给,今有何不可?以绍之见,无需设立雍州,依照旧制便可!” “车骑将军都督并州军事,今无官职而屯兵关中,恐名不正而言不顺!”吴硕说道。 见众人争论不休,刘协看向朱儁、杨彪二人,问道:“不知二卿之意如何?” 杨彪斟酌几许,说道:“高祖都关中十有一世,关中自古为司隶之地。今形势虽有大变,但以关中为雍州之事自古未有,不宜轻易编立!” “陛下若无意设雍州,不妨由陛下坐镇长安,以威慑陇上诸贼,取消东迁之事!”董昭语气凌冽,说道。 梁绍血气上涌,厉声说道:“董昭,你今为尚书,不思先公而向私家,背主而媚下。昔孔子诛少正卯,以显刑法之威。今当处死董昭并陈尸,以惩罚奸伪之人。若放纵作乱,将害忠正,危及社稷!” “陛下请诛梁绍,梁绍栽赃陷害,污蔑大臣,离间君臣,不可纵之!”董昭冷声反驳道。 见朝廷吵得不可开交,张虞微微挑眉,他没想到设立雍州之事,竟会引起这么多人反对,莫非是他脾气太好,以至于让这些人错估形势不成? 贾诩慢悠悠而出,说道:“陛下,昔姬周东迁,得晋文、郑武二公辅弼,方立基业于雒阳。今关东形势复杂,袁绍行立拥君之事,曹操据土而不朝,天子东迁,若无晋文、郑武夹辅,恐汉室声威难振。” “而观天下大势,车骑将军如晋文,大将军似郑武。恕诩斗胆直言,陛下无二公夹辅,今朝廷依被李傕所握,更难谈及东迁兴汉。” 贾诩声音虽不响亮,但气势却是很足,令朝中诸卿不由侧耳倾听。 贾诩说道:“设立雍州非是私心,而是忧虑关西形势。自崤函以西,郡县或被贼人所据,或被羌胡所用。若不能合关、陇之力,何谈平关西之贼!” “望陛下深思熟虑,勿要偏听庸者之见!” 刘协下意识看向朱儁,问道:“太尉以为何如?” 朱儁深深看了眼张虞,说道:“既欲设雍州,何不让车骑将军陈述见解?” “张车骑之意?”张虞神情淡然,拱手说道:“关西纷乱,李傕、韩遂大寇未灭。凉州人素惮虞而畏并州兵,故贼人不敢犯关中。” “若关西无人镇守,二贼合流再叛,卷土重来。待李傕振臂一呼,归乡旧部恐会云集而起。设雍州以御陇上诸将,为正解之道。” “陛下若以为臣不能胜任,陛下可自镇长安,或委董集威坐镇关中。臣率兵归晋,今后陛下大事可委于关东诸雄!” 众人得闻张虞充满怨念及威胁的话语,神情多有无奈。现实很残酷,张虞如果不管朝廷东迁之事,朝廷回归雒阳之后,怕很多事就不好弄。 且依照张虞所言,张虞率兵前脚离开关中,李傕怕不是就会凭借旧部,率兵卷土重来,彼时重据关中,再次威胁社稷。 见张虞在暗示他,董承快步出列,恭敬说道:“承才能卑微,非李傕、韩遂之敌,今关西局势非车骑将军不可胜任!” 见众人因设立雍州而争执,刘和考虑到张虞对朝廷的重要性,说道:“陛下,车骑将军辅弼汉室,救国家于水火,今将立迎奉车驾之功,故臣请陛下设雍州!” 朱儁听出张虞的威胁之语,失望的看了眼张虞,说道:“陛下,臣以为吴尚书之疏有理,今可设雍州,并委关西之事于车骑将军!” 见朱儁选择服从,刘协沉默半响,为了能回到雒阳,松口说道:“既然如此,便以关中三辅及陇右四郡为雍州,由车骑将军出任雍州牧,总理山西之事。” “臣拜谢陛下!” 张虞持笏板而行以大礼,说道:“雍州既由臣出任,恳请陛下还京雒阳之后,委凉州长吏。” 顿了顿,张虞继续说道:“河内郡富饶,今臣请析修武以东七县为朝歌郡。” “准车骑将军所奏!” 或许是觉得张虞与其他权臣没什么两样,最多在表面功夫上到位,故刘协脸上渐露不满,今他只求早点回雒阳。 “陛下英明!” 朝议草草结束,张虞与诸卿陆续而出殿。 而朱儁想找张虞说点什么,但自我犹豫片刻,最终放弃了沟通。或许朱儁明白张虞与他非同道中人,他忠于汉室,而张虞勉强有为汉室而考虑。 朱儁的想法,张虞自然是不知道。在出宫的路上,张虞与左右边走边谈。 “恭贺君侯,受封雍州牧!”董昭庆贺道:“待天子东迁雒阳,则君侯将能大治关中。” 虽说与朝廷诸卿闹得不太愉悦,但张虞脸上却浅露笑容,说道:“京兆尹无人出任,日后需劳公仁为我治理。” “多谢君侯器重!”董昭笑道。 “君侯,天子车驾不日东迁雒阳,今日君侯与天子生隙,故诩以为君侯不如遣心腹护驾,以免徒生风波。”贾诩说道。 贾诩话虽没说透,但张虞却听明白贾诩所讲深意。无非是担心张虞若前往雒阳,因离开了大军保护,怕会遭到暗算。 毕竟张虞帐下文武依靠张虞维系在一起,若张虞出了意外,张虞所建立的基业,怕不是会分崩离析!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让公明率五千甲士护送,公仁随行至雒阳。待天子安居雒阳之后,便可率兵归程。” “遵命!” 出了宫,郭图从车驾上下来,禀告道:“君侯,袁术遣人来信,询问能否将商於六百里地送于他!” 张虞笑了笑,说道:“袁公路既能让吕布暂居颍川,今要暂借商於之地,我为何不能答应?” “公仁为我拟疏,析京兆尹东南商、上雒二县,及南阳郡西北析、丹水、南乡、顺阳、郦国五县,设商郡,表袁术女婿黄猗为商郡守。” “诺!” 商於之地为楚、秦咽喉,对关中政权而言,占据商於则望荆州。但张虞考虑到与袁术的关系,以及他的战略方向,既袁术想要,不妨暂借于他。等他解决北方之后,商於之地还怕拿不回来吗? 既得雍州牧,接下来便是大治关中了! ps:昨晚更新太晚,人飘忽忽的。今天只能暂更一章,容我调整作息,补上欠的一更。 (本章完) 第254章 政治联姻,霸府之治 第254章 政治联姻,霸府之治 六月二十七日,长安。 灞桥上,刘协坐御车驾,麾盖华贵,宫人随侍。朝廷诸卿数百人或乘马随行,或驱车而行。而董承、徐晃、刘和三将各领兵马,合有万余人之众,五色旗迎风飘扬,队列绵延十余里。观今声势之浩大,倒有几分汉天子气势。 为示人臣之道,张虞率关中文武至灞桥,拜别将东迁雒阳的刘协与诸卿。 “陛下,得赖张杨、刘备二将多月整修,城郭略有人烟,并重修宫殿。且臣虑河南凋敝,特奉粮十万石与朝廷。另大将军袁术已遣长子袁耀奉为使朝谒,另奉钱粮、绢麻,以供朝廷用度。”张虞说道。 在修缮雒阳城上,几乎是张虞一手操办,让杜畿调河内钱粮,张杨负责督建宫殿。新修缮的宫殿,张杨取名为虞安殿,似乎在告诉即将还驾于雒阳的汉室君臣,莫忘张虞会盟讨贼,迎天子东迁的功劳。 而今刘协因张虞履行诺言,准他与诸卿东迁雒阳,故刘协似乎已忘前几日在朝廷上的不愉悦。 刘协笑容满脸,说道:“卿与大将军有心了,山西羌胡、贼寇则劳卿全权征讨!” “陛下委以重任,虞当竭力忠心以报之。”张虞说道。 在君臣虚伪语互答时,侍从见时间已至,高声喊道:“吉时已至,起驾!” “卿止步!” “陛下慢行!” 张虞携文武作揖拜送,说道。 “啪!” 净鞭三响,武士在前开道,铁骑护送左右,天子车驾徐徐向前。 随着天子车驾的启动,因雒阳凋敝寡有人烟,朝廷公卿不得不将家人暂留于长安。故与家人拜别之后,朝廷公卿的车驾先行出发。 送别的人群中,一名青年壮起胆子,快步来至张虞的跟前。而赵云见有人无故上前,遂大步迎上,抽出长剑,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在长剑的威胁下,青年停下脚步,赶忙说道:“我与车骑将军有故!” “君侯!” 赵云回头看了眼张虞。 张虞望着青年略有熟悉的面容,招了招手,迟疑问道:“我可是在雒阳见过你?” “正是!” 见张虞认出自己,青年急忙说道:“仆生母为程夫人,昔在雒阳时,与君侯有故交!” “程夫人?” 张虞在脑海里顿时想起旧人,问道:“令堂今下何如?” “君侯,家母前岁受惊去世,今家中仅剩仆与家妹。”青年人神情伤感,说道:“家母去世前,曾叮嘱仆有朝一日可寻君侯!” 张虞大为感叹,说道:“令堂于我有恩,我今入长安,本欲寻机拜会,不料竟已去世。” 说着,张虞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大体便知其前来用意,无非是遇见困难,或是说想求份官职。 考虑到程夫人当年相助之恩,张虞沉吟了下,问道:“不知君姓名?今有何才干?” “仆姓陈,名詹,字公章,随大儒文仪公习《左传》,粗识些经学。”陈詹恭敬说道。 “文仪公?” 张虞微微蹙眉,中原有名号的文士太多,他实在不能认全,遂看向郭图。 郭图知之不少,低声说道:“文仪公乃南郡章陵人,其姓谢,名该,研修《左传》。今虽三旬有余,但才华出众,随学门徒已有上百人。因战乱之故,滞留于长安。” “善!” 张虞心中有数,说道:“公章既有才学,过些日不妨前往车骑府,与众士子同考学问。届时我观公章才华,择职授予!” “多谢君侯!” 陈詹欣喜若狂,感恩戴德道。 见陈詹面黄肌瘦,张虞吩咐道:“迁居长安,恐生活不易,公章稍后可随吏员前去领些钱粮。”“诺!” 因是故人之子,张虞耐着性子与陈詹聊了不少,大体明白了程夫人家族衰弱的过程。 董卓入京之后,类似程夫人这种依靠汉灵帝而富裕的家族成为了董卓爆金币的首先对象,之后程夫人在迁都过程中再次受到凉州兵马的劫掠,家族钱财几乎被搜刮干净。程夫人因此气急患病,没撑多久便去世了。而陈詹不得已之下,想起母亲的临终之语,为了生计特来投奔张虞。 待陈詹感恩戴德退下之后,张虞感慨说道:“昔程夫人因灵帝而贵,今因灵帝亡而败。天下大势剧变,不知多少家族兴衰起伏,实属令人唏嘘。” 程夫人家族的兴衰可以看作汉末动荡的缩影,昔日令人敬畏的权贵伴随东汉衰败而凋零,阶级的禁锢随着动乱而被打开。新王朝与旧王朝的交替,除了秩序的重塑外,还有是亲权贵取代旧权贵。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此语背后,何止王谢败亡?怕不是还有大量因东晋而发达的权贵! 张虞若想建立王朝,注定是要扶持一批新贵,新贵的富贵依托于张虞,故他们为了前程,为了回报张虞,必然会为张虞效力,而非已是衰败的东汉王朝。 当然了,旧贵中的衰败家族不能忽视,他们为了恢复家族荣光,很容易会被张虞所用,随之助张虞稳固统治。 从灞桥而回长安城的路上,因张虞几乎为关西之主,故公卿家眷无不避让张虞车驾。 望着沿途的公卿家眷,郭图沉吟少许,说道:“君侯,今虽驱逐李傕,辅天子东迁,但在两京中资历浅薄,恐难得朝堂官吏人心。” 张虞挽着缰绳,斜视郭图,问道:“不知公则所言何意?” 郭图策马凑近,说道:“君侯,今朝廷公卿多为何进主政所拔官吏,且君侯麾下兵吏不乏何进旧部。故以图之见,君侯不如拉拢何氏,以得何进、何苗二人旧吏之心。” 吕范趁机插嘴,说道:“公则所言不假,降卒中校尉伍宕、张璋旧为何进帐下军官。除张、伍二人外,军中另有何进旧部上千人,先后追随董卓、李傕,其中为军吏者不少。” 何进、何苗是汉末政治中绕不过去的两人,尤其是何进,他作为东汉晚期最后一任实际权臣,他提拔了太多名士作为他的幕僚。况因大汉衰败不久,何进帐下的幕僚尚在世上。 “今可有何氏后人?”张虞问道。 郭图说道:“禀君侯,何进旧有一子何咸,但因身体之故,西迁长安时,便病逝于途中,其留有一子名何宴,今由何进子媳尹氏抚养。而尹氏出自河南尹氏,为故太尉尹颂之女,尹氏二世三公,名声高崇。” 顿了顿,郭图补充道:“今何氏衰微,孤儿寡母,无人照料。君侯不如纳尹氏为妾,收何宴为假子,以此得何氏旧人之心。” 曹操在迎奉天子之后,选择纳尹氏为妾,不止是贪图尹氏容貌,其还盯上何进的政治遗产。毕竟如上所言,何进提拔大量人才,在朝廷上多有旧吏,曹操纳了尹氏,并收何宴为子,某种意义上继承了何进的政治遗产。 而今张虞驱逐李傕之后,降卒成分复杂,不仅有董卓旧部,还有旧时的雒阳禁军。而何进在世时,因出手大方,深得军心,仅是在他去世之后,兵马被董卓收编。 如果张虞能纳尹氏,收何宴为子,不单单能继承何氏在政治上的遗产,将还能赢得何进旧部军心。毕竟张虞兵马扩编多出一倍,他先凭借与张济以亲眷相交,让董卓旧部为之臣服。今如还需利用政治联姻,将能让何进旧部为他所用。 思虑间,张虞脑海中忽然浮现已是模糊的尹氏身影,昔尹氏相貌不俗,当时的他可是眼馋。不知数年过去,尹氏相貌、身段如何?希望莫要失去昔日之美艳! “君侯既有志司隶,何氏旧人不可忽视!”吕范劝道。 张虞虽有所意动,但脸上却是淡然,说道:“尹氏出身名门,为何氏子媳。今纳其为妾,恐尹氏不愿。” 见张虞被说服,郭图说道:“图与敦煌宣度有故,而宣度之妻与尹氏相熟,今可让宣度之妻说尹氏。” “善!” 张虞策马而行,说道:“此事便交由公则了!” “诺!” 为了天下,政治联姻不可避免。尤其是关中大姓、陇右诸氏众多,日后政治联姻少不了。 “元常,今到何处?”张虞问道。 “禀君侯,钟君已至河东,不日将至长安!”辛毗迟疑少许,说道:“仅是钟君离开太原,不知何人可替钟君?” “好!” 张虞略有头疼说道:“关中诸事繁忙,需元常为我分忧。今太原之事暂且交于庾嶷料理,待治所确定,再行商议并州之事。” “诺!” 关中打下来之后,张虞不可能回到晋阳。且旧时以晋阳为中心,统治并州的体系无法继续使用。毕竟并州诸郡太守几乎是遥领,负责实际政事的人为郡丞。 今确立一套霸府统治体系,为张虞关键之事。而治理体系的设计,则是离不开钟繇的协助。且霸府以何地为治所,同样需要值得商榷。 当然了,提拔关中大族子弟,进一步征辟天下人才,也是张虞同时要完成之事! (本章完) 第255章 霸府之选,征召公达 第255章 霸府之选,征召公达 七月,车骑将军府。 “仆张既,张德容,拜见君侯!” 却见身型中等,相貌端正的张既向榻上的张虞作揖而拜。 张虞浏览张既名刺,又抬头打量外表,见张既神情不卑不亢,心中多有赞许,问道:“君初为郡中门吏,因屡立政绩而被举为孝廉,然朝廷多次征召君为郎官,不知君为何不往?而今又为何受孤征召而来?” 关中三辅大族众多,为了能统治关中,将他的影响力传播于乡野,张虞非常看重关中士人,几乎是征召了关中所有有名望的士人。然因士人众多,张虞通过笔试考课筛选一波,之后一一接见通过考核的士人。 而张既便是士人中翘楚者,其非名门大族出身,但却是冯翊郡中的豪强。与杜畿类似,其少小被征辟为郡吏,之后通过屡立功绩,被举为孝廉, 张既神情不变,如实答道:“禀君侯,昔董卓把持朝纲,尚公卿不能自保。既无意从贼,故深思之下,不敢受征前往长安。而君侯威震天下,建晋文侯之伟业,迁汉室于雒阳,镇关中以御胡寇。关中士民有志建功者,岂敢不来效力!” 姬周东迁中,晋文之业非晋文公重耳,而是晋文侯姬仇。继文绍武一词中的‘文’,即为晋文侯。而今随着天子东迁,张虞所立功绩得到朝廷承认,并且在诏书中将袁术比喻郑武公,以晋文侯比张虞,故几乎所有人都以此而称赞张虞。 今张虞以征召之事询问张既,考验张既的随机应变为次,实质在考究张既是否是汉室的死忠分子。张既的回答让张虞满意,他非效忠汉室分子,而是渴望建功立业之人。 张虞笑了笑,说道:“君居郡有功,受举孝廉,是谓才德兼备。孤今拜君为新丰县令,不知君愿就任否?” “多谢君侯厚爱!”张既面露喜色,拱手说道。 “新丰往昔户籍殷实,今因兵戈而骚乱。卿如往上任,当以安抚民心,恢复生产为先。”张虞叮嘱说道。 “遵命!” 说着,张既心念一事,拱手说道:“禀君侯,既有一事,关乎农业之事,今不敢不报!” “德容但说无妨!” “禀君侯,关中之富饶在于郑白二河渠,然自先帝以来,陇右叛军四起;及董卓西迁长安,关东群雄逐鹿。兵戈混乱之下,郑白二渠已多年未经修缮,泥沙淤积,灌溉水流渐少。” 张既整理思绪,说道:“今年夏季,大雨二十余天,大风如寒冬,虽未令口粮减产,但往后若是旱洪,而郑白二渠泥沙淤积,则必伤农事。故既斗胆上疏,君侯今岁闲暇时,当发关中百姓修通河渠,以防万一之事。” “善!” 见张既关心农事,甚有远见,张虞点头赞扬,说道:“德容见解深远,孤险忘关中之根本。今下孤遣人前去勘察郑白渠,若河渠淤积不通,当征发百姓疏通。” “君侯英明!”张既恭敬道。 郑白渠由郑国渠与白渠两河渠组成,共灌溉了关中四万多顷田亩。而四万多顷的田亩几乎为上田,皆有亩收三石的水准,故在两汉时期,长安的口粮几乎是来自于四万多顷良田。 如果郑白二河渠出现意外,意味着关中将会爆发严重的粮食危机,因此历代关中政权无不重视郑白二河渠。今有本地人张既提醒,张虞不敢不重视。 张既退下之后,张虞又接见不少关中士人,并根据众人不同的表现,张虞授予不同官职空缺。 下午时分,张虞趁着天热,让侍女为他洗头。 在侍女为张虞擦拭头发之时,侍从忽然前来打扰,汇报道:“君侯,钟军师已至府外!” 闻言,张虞大喜过望,说道:”速请钟军师! “不,我亲自出迎!” 张虞用绢布包住半湿的头发,顾不上礼节,亲自出迎钟繇。 “召集诸卿至府堂议事!” “诺!” 少顷,张虞便遇见前来拜会的钟繇,快步迎上,伸手握住钟繇的手,欣喜说道:“我于长安等候元常久矣,今元常至京,我将无忧尔!” 钟繇见张虞匆忙来见自己,前后对待自己态度不变,心中感动不已,说道:“繇恭贺君侯兵克关中三辅,得拜雍州牧。” “哈哈!” 张虞握着钟繇的手臂,大笑道:“昔上党策对时,君言下并州,据关中,将成高祖之基业。今孤已成旧时之语,往昔出兵征战,而君督理粮草,皆赖元常之功。” “不敢!” 钟繇自谦说道:“诸君各司其职,繇仅有督理小功,今不敢据大功!”张虞笑道:“今关中初安,需由君为我梳理诸事。” “遵命!” 在与钟繇前往议堂的路上,张虞问道:“昔治并州,以晋阳为基。而今下关中,晋阳偏远,怕不利治理关中。然以长安为府治,则恐北疆难安,今一时难决,不知君意下如何?” 钟繇沉吟少许,说道:“以繇之见,长安虽有关中之富饶,但君侯迁治长安,则恐难以东出争雄天下。君侯基业立于北疆,边胡深畏君侯之名,鲜卑、羌胡若知君侯迁治长安,袭扰云中、平城,因有大河之阻,路程有千里之遥,待我军至代地时,则胡人已是退却。” “而并州毗邻河北,河北袁绍为君侯之强敌。若山东有变,君侯出步骑至河北耀武,则山东之人无不畏服。雒阳惊变,君侯南顾河内,则朝廷不敢逆君侯之意。故以上是谓制衡山东之方策,而为君侯治长安之弊!” 张虞微微颔首,问道:“元常欲仍以晋阳为府治?” 钟繇笑而摇头,说道:“君侯如以晋阳为府治,则陇上诸郡难以顾及。况今长安初安,关中余孽尚存,君侯回兵晋阳,贼人得知消息,必会起兵而叛。” 张虞闻言而笑,说道:“看来元常有不同之见啊!” “卑鄙之见,今不知君侯愿纳否?”钟繇说道。 “坐!” 张虞示意钟繇与自己对坐,说道:“君有深远之见,我侧耳倾听!” 钟繇捋须微吟,说道:“以繇之拙见,君侯不妨暂以安邑为车骑将军府治。” “安邑为夏时旧都,夏取薄山之铜铸兵,收解池之盐为税,得以王一时;晋虽不以安邑为都,但却以河东为治,用以制衡关中、代狄,夹辅王室;晋亡而魏立,魏国以安邑为都,西取关中,东据漳邺,称霸于一时。” “君侯既要分心河北,又需大治关中,何不如择中取安邑为府治?” 钟繇将他所考虑之事,尽数说了出来:“君侯以安邑为府治,收解池之盐为税,以来养兵;北望代赵,以制河北;西安关中,以复陇上;东观河南,以威京畿。府治者非为都,仅一时之安。待君侯安河北,则能以雒阳而制中原;若平中原,则能以长安制天下。” 张虞若有所思,钟繇以安邑为霸府确实有道理。霸府不是都城,霸府的变化需要因形势的变化而变动。 他若以长安为霸府,因地理关系,巴蜀与陇右将会是他比较好发力的方向。然根据今形势而言,他未来的方向将是东出,消灭盘踞在河北的袁绍。故若以河北为战略发展方向,其实晋阳会更合适,毕竟并州对河北有地理优势。但若以晋阳为治,则就难以顾忌关陇地区。 根据以上内容而考虑,短期内以安邑为霸府会是好的选择,其地理四通八达,北临太原,西毗关中,南往京畿,东近上党,利于张虞针对四方变化而用兵。 “霸府治所之事暂议!” 斟酌几许,张虞说道:“今我让元常南下长安,是为助我梳理关中政令诸事,推行赋税新制于雍州,及商讨并、雍二州诸郡长吏人选。” 钟繇说道:“此事不难,劳君侯选拔贤吏出任,并督查各郡县官吏。而余者赋税及户籍核查之事,可交于在下与诸吏施行。” 顿了顿,钟繇笑道:“君侯名声既威震天下,并据山西诸郡。故繇欲举荐一人,不知君侯愿用否?” “何人?” “颍川荀攸,荀公达!” “公达?” 张虞大喜而笑,说道:“昔黄巾之乱时,我与君、公则、公达等贤士相识于颍川,其智谋出众,盖有平、良之才。我欲征辟录用久矣,仅不知公达今在何方?” 在王允诛董之前,荀攸在朝廷出任黄门侍郎,张虞曾经去信隐晦招揽过,仅是被荀攸委婉拒绝,张虞便没关注荀攸。之后荀攸因涉及诛董之事,遂被董卓下狱。过了不久王允诛董,荀攸便被释放出来,并请求外任蜀郡太守,后续因蜀道闭塞,张虞便不知其踪迹。 钟繇说道:“公达求任蜀郡太守之后,因蜀道不通,便滞留于南阳。近日书信于繇,聊及形势,并叙旧往事,繇方知其行踪。今君侯坐拥并、雍二州,何不如书信召之,表其为上卿,以免被袁术录用。” “善!”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公达与君关系深厚,我今表疏征召之余,劳君书信一封。” “愿为君侯效力!” ps:今天恢复作息,明天早更三章! (本章完) 第256章 夫人可记得故人否? 第256章 夫人可记得故人否? 秋夜微凉,车骑将军府。 屋内,尹氏浓妆华服,跪坐于席上,神情中略有羞涩。 “叩!” “何人?” 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以为是张虞将来,尹氏直起身子,柔声问道。 “是在下!” 见是自己侍女,尹氏微松了口气,问道:“晏儿是否睡着了?” 侍女驻足于绣有白鹤的屏风后,禀报说道:“夫人,公子已是入睡!” “据侍从通知,君侯或许会晚些归府,夫人是否先行用膳?”侍女问道。 尹氏沉吟了下,说道:“不急,再等等君侯。你先去打些热水,稍后我帮君侯洗漱。” “诺!” 尹氏自知自己为妾,为了能得张虞宠幸,今自然要贴心些,甚至说态度要卑微些。 待侍女趋步退下不久,屋门再次被人推开。 尹氏以为侍女已回,问道:“热水打好了吗?” “是我!” 忽然,磁性而又陌生的男声隔着屏风响起,顿时将尹氏吓到。 尹氏捂住胸口,细语问道:“可是君侯?” “除我之外,再无别人!” 张虞从屏风后转出,望着娇容依旧的尹氏,笑道:“夫人可记得故人否?” 尹氏打量眼熟的张虞,想起数年前在雒阳的相会,羞涩说道:“昔府上相见君侯,妾怎会忘记故人!” 张虞嗅了下空气弥漫的香味,笑道:“嗅容香气犹在,夫人风韵更胜往昔。” 张虞所说倒是不假,他虽时隔五年与尹氏再见,但尹氏因有岁月的沉淀,今褪去了当年的清纯,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娇媚。比如胸前浑圆的凶器,当愈发波涛汹涌。 少女有少女的清纯活力,而少妇有少妇的成熟知性,其中滋味需经仔细品尝之后,才会明白其中之美妙! 尹氏红脸微低,说道:“妾风采不及二八女郎,今后望君侯怜惜!” “夫人客气了!” 张虞大胆握住尹氏的纤手,故意说道:“大将军于我有恩,我当会好生照料夫人与晏儿!” 闻言,尹氏羞红了脸,哀求说道:“旧人已逝,求君侯少提往事。妾与晏儿当拜托君侯了!” “好!” 见尹氏依旧记得何咸,张虞不仅没有不悦,而是有种莫名的刺激感。 “不知君侯需用膳否?” 尹氏让出身子,邀张虞坐下,问道。 “上些酒肉!” 张虞保持礼仪,逗弄说道:“长夜漫漫,容我与夫人秉烛而欢!” 闻张虞隐晦之语,在橘黄色的烛光下,尹氏的俏脸愈发红晕,不敢再回张虞的话。 见尹氏害羞不语,为了相互熟悉,张虞问道:“不知夫人名字?及芳龄多少?” 尹氏收敛心神,说道:“妾名汶,字雅姬。今年二十有四,比君侯小上三岁。” 张虞握着佳人的柔荑,笑道:“雅姬今不改口?” 尹汶脸颊羞红,抬头而望张虞打趣的神情,声如蚊蚋,说道:“夫君安好!” 见尹汶害羞不已,张虞笑了几声,说道:“夫人以妻而下嫁为妾,乃我之幸事。若是开不了口,不妨暂以济安称谓,称夫君为君侯属实生分!” “多谢济安~” “哈哈!” 是夜,闺房之乐难以向外人细说。仅是经张虞一整晚的奋斗,通过推心置腹,坦诚相见,终于让尹汶改口,称他为夫君。 而自纳了尹汶之后,张虞心情好了许多。昔日之佳人只能远观,而今却为自己之妾,其中之乐唯有自知。毕竟张虞虽有大志,但归根到底依就是俗人,摆脱不了人性的缺点。 然享乐之余,张虞却不敢深陷其中。天下纷争,群雄逐鹿,今势如逆流行舟,不进则是为退。安乐一时,则会离败亡更近一步。圃间,张虞领着左右溜达,问道:“我欲让常林出任上党太守,并将王晨调任河内太守,不知元常以为如何?” 钟繇沉吟少许,问道:“杜畿治河内多时,政绩斐然,深得民心。今君侯调王晨出任河内太守,不知欲让杜畿坐镇何处?” “河东!” 张虞负手漫步,说道:“河东士族林立,非大才者不足以出任。伯侯有萧、寇之才,我今欲让其出任河东太守,并辅君治理并、雍二州郡事。” “安邑为府治,能任河东太守者非伯侯不能胜任。”钟繇点评说道:“常林素业纯固,不畏强权,历任诸县长吏,政绩出众,为君侯所提拔之人。今君侯选其出任上党太守,倒是人尽其才。” 随着疆域的扩大,张虞不可能再用亲信之人遥领的方法去统治郡治,必然要选心腹出任郡守,以代张虞治理地方。 常林则是张虞统治上党时期,最先投奔他的士人之一。而今需选拔人才出任郡守,表现出众的常林自然不能被忽视。故张虞斟酌人选之后,决定提拔常林出任上党太守。 顿了顿,钟繇问道:“那太原呢?” “太原郡户籍殷实,并州诸氏林立。而君侯之前以晋阳为根基,兵吏家眷居住于郡中。故如欲治太原,非资历深厚,才能出众之辈不能胜任!” 念及太原郡,张虞则就犯起了难。如钟繇所言,太原郡中生活着众多士族及军中家眷,甚至还有张虞亲眷与妻族。在治理难度上,太原郡可比寻常郡县难多了。 “太原郡守人选不多,仅能胜任者有孙资、董昭、杨赞三人。”张虞说道。 钟繇摇了摇头,说道:“孙资为中都人,不宜出任太原郡守;董昭虽可出任,但资历尚浅,不可骤委大任;杨赞治理雁门有功,但因胡人深信,故不应更改他任。” “元常可有人选?”张虞问道。 钟繇沉吟少许,看了眼同行的辛毗,笑道:“欲治太原首在法治,故非公正执法之士不能胜任。辛君性情直率,刚亮公直,故不如让辛君出任太原郡守。” “佐治?” 闻言,张虞深以为然,辛毗资历虽不及常林,但却是他的心腹,诸多机密之事由辛毗操办。且至于辛毗的才能不用多说,不仅通形势,更能知政务。今让辛毗出任郡守,倒是没问题。 张虞转头看向辛毗,笑道:“以佐治之才,出任太原郡守,必能令太原大治。然今不知佐治愿否?” 辛毗先思考片刻,便很快拱手说道:“君侯既委大任于仆,仆岂敢推脱。况治太原郡不难,而是难在人情之上。若君侯不理人情亲友,仆将能为君侯大治太原。” “善!” 张虞欣赏说道:“我本欲留佐治于左右辅佐,然因形势之故,需卿外任。卿上人之后,大胆治郡,无需为人情世故而忧!” 说着,张虞吩咐左右,说道:“雁门太守则由杨赞出任。” “诺!” “关中三辅长吏及武都太守,不知君侯可有人选?”钟繇问道。 张虞临湖而观鱼,说道:“我已表董昭为京兆尹,我翁父王公为右冯翊,左扶风与武都太守倒无人可以胜任。” 左扶风与武都太守不是没有官吏出任,而是官吏不是张虞所选,而是朝廷让远宗刘姓大臣出任。今下为了控制扶风、武都,张虞必须选人替换。 “君侯,以为孙资出任左扶风如何?”钟繇建议道。 “彦龙与我相识多年,且有同学之谊。先后治理诸县,并为我军出使关东,召诸侯会盟,乃有大功,今拜为左扶风倒是可行。” 张虞考虑半响,说道:“但武都太守不知由何人可任?” “陇上叛军四起,武都深受其害,故汉民修坞自保,豪强并起于郡中。且武都中羌氐二种强盛,非知关西习俗,及善抚汉胡之吏恐不能胜任。”张虞忧虑说道。 “武都郡民情复杂,君侯欲用旧人出任郡守恐是不易。”钟繇说道:“君侯何不如选关中长吏出任太守,既能为君侯治理武都,更能示君侯重用关中士人之心。” 张虞微微蹙眉,说道:“选新纳之人出任武都太守,恐不能尽心为我效力!” “陇上形势与关中不同!” 见张虞为忠诚度而担忧,钟繇解释说道:“武都临近陇西叛军,毗邻妖道张鲁,深居胡种之间,唯有依靠关中,故君侯何需为武都而忧?” “善!” 张虞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说道:“元常所言有理,今不妨委关中贤士出任武都太守。” 回忆脑海中所见的关中士人,张虞说道:“冯翊游殷,游幼齐,其为冯翊郡功曹,为人豪迈,关中士人多与其为友。之前凉州兵劫掠冯翊,游殷出面阻止,是为良吏。” “我见其才德出众,故征辟为车骑府掾。今若选人出任武都太守,不如拔游殷出任。” 钟繇捋须而笑,说道:“君侯如以武都太守授游殷,不知将以何拜公达?且游殷立功之后,将以何封赏游殷?” 张虞招揽书信送到之后,荀攸经几番思虑,终于答应前来关中,暂在张虞治下为官。 闻言,张虞顿时明白,笑道:“既然如此,可让公达遥领武都太守,授游殷为武都郡丞,暂行武都郡守职。且令满宠率兵护送游殷上任武都,清除郡中贼人及恶胡。” “君侯英明!” (本章完) 第257章 国贼刘虞,幽州易主 第257章 国贼刘虞,幽州易主 幽州,蓟县。 州府内,刘虞喜笑而坐于榻上,与亲信谈论东迁之事。 “陛下东迁雒阳,修缮两朝庙宇,天下州郡使者朝谒如云,是为大喜之事!”刘虞乐得合不拢嘴,说道:“陛下明岁将元服亲政,并改元兴平,意图清扫积弊。” 魏攸拱手庆贺道:“长公子率兵破贼,与张君侯夹辅汉室,当不负明公期望。仅是今形势复杂,天下诸侯林立,朝廷政令难出雒阳,陛下欲清扫积弊,恐是不易啊!” 刘虞收敛笑容,叹气说道:“天下忠汉室者少,而欲割据作乱者多。昔济安会盟诸侯以讨关中,我以为其与我为同道之辈,然据朝廷消息,济安竟却为治关中,强割关中设雍州,我错识人也!” 见刘虞为雍州之事而耿耿于怀,魏攸劝道:“明公为天下之望,汉室以明公为尊。而明公欲辅国家,谋臣爪牙不可少也!” “张虞文武并济,虽有小恶,但需容忍。若明公因雍州之事而厌张虞,若朝廷有难,恐无人救之!” 张虞强行设立雍州,并自领雍州牧的行为让不少先前追随张虞讨贼的忠汉之人失望。 然失望归失望,他们为了延续汉室的国祚,不得不继续和张虞保持和睦的态度。以防止朝廷有危,出现无人救援的现状。 “今为国事,只能暂忍!”刘虞感叹说道:“倒是公孙瓒逞凶,我明岁必兴兵讨之。” 魏攸劝道:“张虞扶持公孙瓒以制衡袁绍,明公若是征讨,恐会让袁绍得利!” 刘虞说道:“袁绍与公孙瓒俱为国贼,明岁如能灭公孙瓒,当趁势讨袁绍,扬我汉室声威!” “明公,大事不妙了!” 魏攸欲说些什么,然却被急促的呼喊声打断。 魏攸寻声望去,却见同僚程绪疾步快跑,神情异常着急,似乎发生了惊天大事。 “何事如此惊慌?” 不待刘虞问话,程绪大口喘气,打断说道:“明公,公孙瓒与公孙纪里外勾结,公孙纪大开城门,而今公孙瓒已率步骑数千人杀入城中,今自奔向州府,有意擒杀明公!” “什么?” 刘虞神情剧变,猛地从榻上而起,怒声说道:“公孙瓒远在渤海,今怎敢无令归蓟?” 自袁绍说服公孙瓒之后,公孙瓒为了拿下幽州想尽办法,最终采用斩首行动,突袭夺取蓟县,并擒获刘虞,之后便是将幽州郡守换成他的人。 如何突袭蓟县,公孙瓒则是听取关靖的建议,选幽州籍贯三千精兵分别送回幽州,之后暗中聚集于蓟县跟随公孙瓒起事。 而内应则是刘虞帐下的公孙纪,公孙纪与公孙瓒无血缘关系,仅是同姓而已。然因同姓之故,公孙瓒厚待公孙纪,在几次交际之后,公孙纪便为公孙瓒效力。 今有公孙纪为内应,而刘虞又无防备,公孙瓒便率兵轻易杀入城中。 “不知详情!” 程绪观望府外,生怕公孙瓒已经杀至,催促说道:“公孙瓒桀骜,今欲擒杀明公。明公当速出城避难,并召集幽州兵马讨伐公孙瓒。” “走!” 刘虞今下已是满脸的惶恐,顾不上追究公孙瓒的责任,在侍从的搀扶下,朝后门逃去。 众人快走了数十步,将至后门时,公孙瓒领着数十名甲士已从后门闯入府中,当场与刘虞、魏攸一行人撞上。 “刘幽州?” 见到被侍从所搀扶的刘虞,公孙瓒大笑,明知故问道:“不知君不在州府,今欲往何方而去?” 刘虞神情中暗藏愤怒之色,恼怒问道:“公孙瓒,你今意欲何为?” 公孙瓒招手示意甲士上前,说道:“请君交出幽州牧印章,并将幽州让位于我,我便能留君一条命。” 刘虞手中紧握印章,厉声说道:“天子所授印章,岂能容你夺取!” 见甲士有意上前抢夺,魏攸挡在刘虞身前,沉声说道:“公孙瓒,若无牧伯表疏册封你为将军,将幽州兵马交于你掌握,你安能驰骋河北?” “今以下犯上,夺取幽州牧之位,若让幽州众人得知,你不怕群起而声讨。况今天子已还都雒阳,若让天子得知你今忤逆之举,必会降诏惩罚,株连亲友!” 公孙瓒冷笑说道:“断我兵粮之时,可有念及我为幽州将校?” “我不率兵前来蓟县,怕幽州会率兵前往渤海。今下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刘虞毫不畏惧,说道:“你行讨董之名,实则夺取冀州。且屡败于袁绍,若非我与张济安出手,恐你早败亡于袁绍。忘恩负义之辈,休得胡言乱语。” 公孙瓒脸上阴晴不定,他心中对刘虞的话充满了厌恶。若非他屡败于袁绍,他不想反夺刘虞的幽州,而今之形势,他若不夺刘虞的幽州,他将会成为张虞的一枚棋子,永远要和袁绍死磕渤海。 他唯有夺取幽州,方能摆脱张虞的控制,建立属于他的一番基业,才有资本与袁绍、张虞二人较量。 “我之所以败于袁绍,非我不及袁绍。是乃袁绍有冀州相助,而我不能得幽州兵粮,故我之败皆赖你也!”公孙瓒呵斥说道。“交出幽州牧印,我尚能饶你一命!” “除非我死!”刘虞说道。 “上手!” 有了公孙瓒的军令,甲士们一拥而上,抢夺刘虞手中的印章。 魏攸为了护卫刘虞,则是大胆挡在甲士门前,呵斥道:“刘公乃天子宗亲,受天子之令,坐镇幽州。你等今敢上前抢夺印章,便是图谋造反,罪当诛三族。” 魏攸一番呵斥下来,倒是吓住从属兵吏。 见状,公孙瓒大为恼怒,抽出长剑,猛地将魏攸一剑刺死,厉声说道:“刘虞之前与袁绍图谋自立,我今率兵至此,是为陛下清除国贼!” 魏攸捂着腹部,恶狠狠盯着公孙瓒,挤出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公孙瓒,你今敢夺幽州,朝廷与张虞必不会放过你!” “你是看不见了!” “伯优!” 见魏攸惨死于公孙瓒剑下,刘虞大骂道:“公孙瓒,残害州吏,抢夺州印,幽州士民岂能容你!” 公孙瓒用血淋淋的剑指着刘虞,沉声说道:“我养你等多时,效力便在今朝。擒获刘虞,夺下印章,有田宅奖赏!” “诺!” 有了公孙瓒领头,甲士一窝蜂而上,用绳索将刘虞捆绑,并强行将印章夺下,上交于公孙瓒。 公孙瓒把玩幽州牧印,心情愉悦不少,瞧着满脸憎恨的刘虞,说道:“刘虞,你莫非以为汉室还有用?” “自董卓入京以来,天下群雄并起,袁绍、袁术、张虞皆怀私心。你若好好治理幽州,我尚不会动你。然你却不知好歹,非要断我兵粮,逼我行今日之事。” 公孙瓒威胁说道:“你今安分在府上,依照我意表举幽州官吏,我尚会留你一命。若是不从,休怪我无情了!” 公孙瓒所说之事半真半假,如果刘虞甘心不掌兵权,全心治理幽州,为公孙瓒供给兵粮,公孙瓒在短期内确实不会下手。 但后半段话则是假话,公孙瓒想利用刘虞的名望,更替幽州官吏,以便帮他掌控幽州。而待事成之后,公孙瓒肯定不会留刘虞性命,而是会寻借口杀之。 刘虞虽为文人,性情谦和,但性子却是刚烈,朝公孙瓒吐了口唾沫,骂道:“公孙瓒,狗尚能识主,而你深受汉恩,却蓄意谋反。我错识你,更错用你为将。仅恨当初不能早杀你,而留你至今!” 公孙瓒低头瞧着靴子上的唾沫,听着刘虞辱骂内容,心中怒火已升到顶点。 “刘虞,为我更立诸郡长吏,我愿留你一命,并将你遣送入朝!”公孙瓒强忍怒气,说道。 “休想!” 刘虞神情冷峻,说道:“我受天子之诏,坐镇于幽州,提拔录用之士,皆为忠义干吏。今岂能屈从婢生子之言,弃幽州与贼子!” “老狗欺人太甚!” 听刘虞辱骂他为婢生子,公孙瓒前后的怒气一并爆发而出,指示左右,说道:“将老狗斩了,传首于朝廷!” “诺!” 甲士犹豫片刻,便将刘虞拖走。 “且慢!” 见甲士挥刀,关靖快步而入,喊道:“将军,刘公于幽州深得人心,今不可杀之!” 然关靖的话慢了一拍,甲士手起刀落,刘虞头颅便离开身子,当场被斩身亡。 关靖见刘虞身死,跺脚说道:“将军杀刘虞,今如何向朝廷交代?幽州诸郡官吏将如何能服将军!” 在关靖的设想里,公孙瓒抓住刘虞,当行挟牧伯而令幽州之策。然公孙瓒一刀把刘虞剁了,一下子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望着血泊中刘虞的头颅,公孙瓒心中那口怨气终于散尽,说道:“刘虞不从我令,今不得已杀之。况刘虞之前与袁绍有商议立帝之事,今将其诛杀,是谓肃清国贼!” “至于幽州诸郡?” 公孙瓒不屑说道:“我凭手上兵马足以平之!” “来人,如有人敢为国贼刘虞服丧,一律下狱诛杀!” “诺!” 见公孙瓒不听自己劝,关靖长叹口气,仅能默不作声。 (本章完) 第258章 快去关中,请张车骑! 第258章 快去关中,请张车骑! 九月,公孙瓒诬陷刘虞图谋篡位,将刘虞斩首,并传首于朝廷。之后,公孙瓒强迫使者段训册封他为前将军,易侯,假节,都督幽、冀二州军事。 幽州士民得闻刘虞身亡的消息,无不悲伤痛哭。故吏孙瑾、张逸、张瓒三人因为刘虞收尸,触犯了公孙瓒的禁忌,遂被其处决。 公孙瓒为了尽快在幽州建立起统治,他顾不上自己在士民中恶劣的名声,而是抓紧时间派出帐下将校,控制代、广阳、上谷、右北平、涿、渔阳等幽州六郡。 同时,公孙瓒为了摆脱刘虞的烙印,更好的控制冀州的河间、渤海二郡国,以及受‘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童谣的影响,他将治所迁到易县,遂易县称为易京。 故公孙瓒征发民夫,准备修缮易京,设围堑十重,堑中起高台,楼建于高台之上,并将幽州府库中钱粮转运至其中,积谷三百万石,够十万之众食用一年多。 而在公孙瓒迁治所于易京之时,袁绍为了呼应公孙瓒,趁张虞远在关中之时,命屯兵于赵国的麴义,率兵突袭常山。麴义连克房子、元氏、栾城、平棘等南部数县之后,与张燕战于真定。 张燕初战不敌麴义之后,得闻公孙瓒背刺刘虞,占据了幽州六郡,自感大势不妙,连夜撤兵而走,退守临近太行山区的蒲吾、灵寿、绵蔓等地,并遣人通知太原告急。 在河北事变的消息,很快从幽、冀二州之交,传至京畿,乃至关中。 雒阳,虞安殿。 刘协正与朱儁、杨彪、董承、吴硕等众商议要事。 “曹操率兵侵犯徐州,连下徐州十余城,屠戮泗水百姓,令泗水为之淤堵。陶谦惶恐之下,今命人快马上疏,请陛下遣使东出调和。”吴硕上报道。 刘协面露嫌弃之色,说道:“之前车骑将军会盟讨贼,陶谦先是应诺,之后李傕封赏官爵,陶谦反悔弃盟。如此反复之人,今怎敢上奏请求遣使调和。” 陶谦可不是三国演义里的老好人,而是追求割据,争霸中原的枭雄。自董卓入京起,陶谦便利用嫡系丹阳兵,以及拉拢徐州本地豪族、豪帅,成为徐州名义上的统治者。 此番曹操征讨徐州,还是陶谦主动挑起。陶谦趁曹操与袁术大战之际,派兵联合造反的下邳阙宣,率兵侵占了泰山诸县,兵锋直逼任城。 曹操在击败袁术之后,休整至六月,趁陶谦杀阙宣,侵吞兵马之时,遂率兵南征徐州,夺回了被侵占的土地,并反手攻入徐州。 “咳咳!” 朱儁因喉痰瘀堵,咳嗽几声,说道:“陛下,徐州户籍殷实,粮草丰富。曹操今已据有兖州,若侵据徐州,则恐无人能制。故陶谦虽有异心,但今却不可让曹操坐大。陛下当遣德高望重之人东行,以朝廷之名,劝和曹操与陶谦。” 朝廷东迁之后,虽摆脱了张虞的控制,但因疆域狭窄之故,形势谈不上乐观。故对朝廷来说,抑强而扶弱,阻止大军阀的出现,这样才能让朝廷保持对天下的统治。 刘协心情郁闷,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遣何人出使关东?” 杨彪看了眼众人,拱手说道:“陛下,需遣与曹操有故,且有恩于曹操之人出使。如以资历浅薄者为使,怕难令曹操信服。” 朱儁主动请缨,说道:“陛下,老臣昔率兵征讨黄巾时,曹孟德为我帐下效力,臣不才愿持节出使关东,劝和曹操、陶谦二人。” 刘协面露担忧,说道:“公年岁已大,身体抱恙,今又出使奔波,朕于心不忍!” “老臣身体自知,统兵远征虽说困难,但出使劝和却不在话下!”朱儁说道。 “既然如此,劳烦朱公了!” “诺!” 一事解决之后,梁绍奏报道:“陛下,袁绍遣使奉礼朝谒,求拜骠骑将军,表子袁谭为青州刺史。” “诸卿以为如何?”刘协问道。 杨彪因与袁氏有亲,加之袁绍已遣人疏通关系,故偏袒说道:“陛下,袁绍之前会盟讨董,虽说止兵于京畿,但却有功于社稷。袁绍年少成名,声威显赫天下,今册封骠骑将军并非不可。” 闻言,董承冷笑了声,说道:“张雍州会盟讨贼,救天子于水火,尚仅能得车骑将军之官。而袁绍疑害韩馥,见诸侯讨李,却坐上观壁。承敢问杨公,封骠骑将军于袁绍,不知是谓公允否?” 杨彪顿时语塞,难以回答董承。 过了半响,杨彪问道:“析关中而设雍州,并拜张车骑为州牧,足以全张车骑之功。张车骑与袁冀州同为车骑将军,不知何人为真车骑?” “那不如封袁绍为前将军!”董承说道。 “岂有贬封之理?”杨彪问道。 刘协求助朱儁,问道:“朱公何意?” 朱儁沉默半响,说道:“袁绍之车骑将军为自表,且袁绍心怀异心,在会盟讨贼事败后,求立大司马为帝。今以骠骑将军封袁绍,张雍州必心生怨恨。无功而大赏,非明智之举。”“故以臣之见,不如封袁绍为前将军,拜其子袁谭为青州刺史,以励袁绍多行忠义之举。” “善!” 刘协点了点头,说道:“且如朱公之言!” 关中救驾之事中,除了张虞的功绩最高外,其次便是作为内应的朱儁。待张虞入长安之后,朱儁便受封录尚书事,执掌朝中大事。加上手上有兵马,地位比杨彪更高一筹,故刘协在大事上多会听取朱儁的建议。 在刘协商量册封之时,忽然却见刘和头扎麻巾,痛哭而闯入大殿。 见状,刘协心中不妙,起身询问道:“怎么回事?” 刘和跪拜在殿中,哭泣说道:“陛下,公孙瓒构陷臣父篡逆,率兵侵犯蓟县,不仅夺取幽州六郡,更是残害我父。臣恳请陛下下诏讨伐公孙瓒,为我父报仇!” “什么?” 刘协下榻,扶起刘和,脸色骤变,问道:“大司马被公孙瓒所害,公孙瓒怎敢行谋逆之事?” 朱儁情绪激动,骂道:“公孙瓒怎敢以下犯上,残害宗亲牧伯!” 杨彪更是满脸的震惊,公孙瓒可是刘虞属下,今居然污蔑刘虞,并下令杀害,这与董卓杀袁槐有何区别? 一时间,殿中众人无不为刘虞哀叹。自天下乱局以来,刘虞始终尊奉朝廷。故刘虞不单单是镇守边疆的汉室宗亲,更是朝廷在天下竖起的一面旗帜。 今朝廷在东迁雒阳之后,朝廷所直辖疆域虽仅数百里,但众人依旧乐观。毕竟远在幽州地区,还有忠奉国事的刘虞,故君臣上下皆以刘虞为依仗。 而如今刘虞被杀,幽州被夺,对本已衰微的汉室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放眼天下州郡,兼并郡国者众,忠奉国事之者少。汉室命运之坎坷,难免让人抚膺长叹! 刘协忍不住落泪,说道:“朕视大司马为尊长,国家以大司马为柱石。今大司马遇害身亡,朕与国家将无依靠!” “陛下节哀!” 杨彪劝慰众人说道:“大司马虽亡,但幽州故吏尚在。陛下今下之重在于讨贼,惩戒公孙瓒,收服幽州,令天下诸侯知汉室之威严!” 朱儁缓和了下情绪,深叹口气,说道:“京畿兵马仅万余,出讨幽州,恐需依仗冀、并二州出兵。” “袁绍与公孙瓒结仇,让袁绍出兵征讨公孙瓒怕是不难!”梁绍说道。 刘和抹着泪水,说道:“公孙瓒侵占幽州之时,袁绍出兵进攻常山,夺取常山县邑。常山为张燕所有,而其与张雍州交好。二者行事同步,恐二人有所往来。” 见状,董承神情小心,试探问道:“那请车骑将军出兵?” 刘协陷入沉默之中,张虞虽与朝廷关系依旧不错,但因经历雍州设立风波,他与张虞之间心存芥蒂。毕竟在张虞入朝之前,他可是将张虞幻想成类似王允那般的人物。 如今幽州紧急,凭朝廷之力征讨不了,他顾不上与张虞之间的芥蒂,唯有依仗张虞和袁绍两人出兵。 “下令于张虞、袁绍,令二人起兵征讨幽州!”朱儁说道:“臣出使兖州之后,将顺道出使冀州,说服袁绍出兵幽州。” “仅能如此了!” 刘协看向众人,问道:“不知何人为使,前往长安说服张虞?” “陛下,义举将军刘备与张虞有故,今不如让刘备出使关中,让张虞与袁绍同讨公孙瓒。”杨彪说道。 “可行!” 刘协伸手握着刘和的手掌,沉声说道:“大司马被公孙瓒所害,卿为大司马之子,朕今拜卿为幽州牧,为朕镇守幽燕,亦为大司马报仇。” 虽说让张虞征讨公孙瓒,但刘协可不打算让张虞占据幽州。故今有刘虞之子在朝,刘协自然让刘和出任幽州牧。以便击败公孙瓒之后,刘和依靠刘虞的遗产,控制幽州六郡。 “遵命!” 刘和咬牙切齿,说道:“臣必杀公孙瓒,以为臣父报仇!” “善!” (本章完) 第259章 同床异梦,弱幽谋冀 第259章 同床异梦,弱幽谋冀 “公达,河北之事,不知君有何见解?” 张虞将书信放下,看向坐在侧席上的荀攸,问道。 在张虞书信征召,及与钟繇的书信劝说下,荀攸从袁术帐下离开,从武关道入长安,于八月投靠张虞。而张虞则拜荀攸为武都太守,兼车骑将军府参军。 荀攸抬头与贾诩对视了眼,思虑说道:“公孙瓒袭取幽州,恐是袁绍从中作祟!” “袁绍从中作祟?” 张虞踱步思量,问道:“公达何出此言?” 荀攸整理脑海中思绪,说道:“据张燕上报,公孙瓒分取幽州诸郡,而袁绍却视若无睹,唯遣麴义击常山。且公孙瓒自据青州,而从今春以来未闻青州兵事,故其中若无瓜葛,则恐难以令人信服!” 郭图眉头微皱,说道:“公孙瓒与袁绍互相攻伐多次,二人之间积怨已深。今河北之事若与袁绍有瓜葛,不知袁绍以何物为条件,竟能化解与公孙瓒恩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荀攸意味深长,说道:“今天下形势如同七国分裂,赵、魏恩怨多年,魏尚能因赵势急而出手。天下人或有恩仇,但诸侯之间却无不可解之仇怨。” 说着,荀攸拱手说道:“君侯平衡河北之策虽妙,但公孙瓒、袁绍二者非愚人。公孙瓒如无大志,当会甘心听命于刘虞。然攸观公孙瓒非志短之人,今内限于刘虞,外困于袁绍。故在形势艰难之下,若袁绍遣人说服,公孙瓒难免心动。” 郭图仿佛想到什么,说道:“二人如以利益联合,以今形势观之,恐是袁绍以幽州之土而许公孙瓒,而袁氏则别取青州六郡国。” “青州之土归袁氏,幽州之地而许公孙,此策倒是巧妙。今刘公身亡于公孙瓒之手,君侯则将难以联幽制冀。”贾诩点评道。 张虞微叹了口气,说道:“刘公限给兵粮时,我恐公孙瓒因势穷而生变。故我常书信劝刘公与公孙瓒和睦,今公孙瓒势穷,果反噬刘公。” 顿了顿,张虞感慨说道:“我倒是小瞧天下英雄,袁绍、公孙瓒二人有远志,岂会甘心为我棋子。” 出兵关中前,张虞最得意之事,便是强行维持河北局势的平衡。利用幽州制衡冀州,用公孙瓒限制袁绍。然今事实证明,天下聪明人不止他。袁绍利用公孙瓒与刘虞的矛盾,成功化解了自己与公孙瓒的积怨。并反过来利用公孙瓒消灭刘虞,破坏他的联幽制冀方略。 郭图安慰说道:“昔并州凋敝,君侯兵马不及袁氏与公孙,故以幽而制冀。今据有河内、河东及关中三辅,兵马势力强劲,已无需联幽制冀。” 张虞微微颔首,感慨说道:“刘公于我并州有恩,昔上党蝗灾时,无刘公拨粮三十万石于我,则无你我今下之盛。” 顿了顿,张虞看向堂中诸人,问道:“我今欲为刘公复仇,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李傕尚在安定,马腾、韩遂据陇西。今恐君侯发兵幽州,而凉州诸将卷土重来。”郭图担忧说道:“况樊稠因畏君侯征剿,率兵出走陇右,投靠金城韩遂。” 自刘协东迁雒阳之后,张虞便着手整治关中诸将。 如张辽以王承率兵迟到为由,将王承砍了,之后又讨灭了不应军命的张横。梁兴在畏惧之下,出逃至安定,投靠李傕;屯兵在陈仓的樊稠,率残部走陇山,投靠友人韩遂。 除了或走或亡的诸将,另有听命的段煨。段煨之前屯兵于上雒,因商於之地被袁术所取,故在贾诩的书信相召下,段煨率部入关中。 张虞见段煨无远志,且行为做事与凉州武人不同,每在一地驻扎都会推广农事,召集离散之民。故张虞干脆表段煨为北地太守,令段煨率部至与北地交界的漆县驻边,防备黄土高原上的羌胡。 张虞沉吟片刻,看向荀攸、贾诩二人,问道:“不知二君有何高见?” 贾诩评估关西形势,说道:“关西形势复杂,韩遂、马腾、宋建各据陇上郡县,群寇无远智,而唯有近谋。袁氏据二州,公孙瓒吞幽州,皆为君侯之强敌。君侯若取河北,二人合力御之,则是难图也!” “今公孙残害刘公,不能被幽州士民所容,故君侯不如借刘公之余恩,先安幽州诸郡,而后借地利徐图袁绍。今若不伐幽州,待公孙稳坐幽州,或是袁绍趁机伐取幽州,则为君侯之大害。” 张虞停下脚步,说道:“我若发兵伐公孙,袁绍起兵相助之,当如何是好?” 荀攸说道:“刘公为宗室之望,朝廷之依仗,今被公孙所害,天子必然震怒。故今急切为刘公复仇者,当是天子,而非君侯,君侯不如等候朝廷消息……” 荀攸话没说完,却见侍从趋步入堂,汇报道。 “禀君侯,义举将军刘备,从雒阳而来,求见君侯。” 闻言,张虞不由发笑,说道:“今谈朝廷,朝廷便遣人前来。料想刘备此行,必是为幽州之事。” “君侯不妨接见,看朝廷有何旨意!”郭图说道。 “准!” “诺!”少顷,便见老熟人刘备趋步入堂,向张虞行礼。 “备拜见车骑将军!” “玄德从雒阳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张虞问道。 刘备面露苦涩,问道:“不知君侯可闻幽州之事?” 张虞示意刘备入座,说道:“已有耳闻,公孙瓒构陷刘公,以下犯上,不仅占据幽州,还残害刘公,是谓罪大恶极!” 说则,张虞愤懑说道:“昔上党灾年,刘公拨粮救助之恩,我至今不敢相忘。况刘公为宗室之望,忠奉朝事,你我征讨凉州兵之时,皆赖刘公出幽州之粮供给。” 见张虞态度如此,刘备顺势说道:“陛下得知公孙瓒之举,已下诏降罪责罚,并令刘和继任幽州牧,征讨公孙瓒,以为刘公复仇。然京畿兵少,且离幽州遥远,故今陛下欲让君侯出征幽州,不知君侯愿否?” 刘备之前虽在公孙瓒帐下效力,且被表为平原相。但因刘虞之故,刘备已与公孙瓒决裂,不复与之往来。 张虞模棱两可道:“陛下令我出兵讨伐幽州,我怎敢不从?仅是陇上叛军未平,恐我离开雍州之后,凉州兵卷土重来。且我与袁绍有仇,我今出兵讨幽州,恐袁绍会相助公孙瓒!” 刘备沉吟少许,说道:“不瞒君侯,陛下已让朱公出使关东,游说冀州袁绍,令他出兵征讨公孙瓒。今天子诏书在上,纵袁绍无意征讨公孙瓒,但也不会出兵援助公孙。” 张虞心存顾虑,说道:“袁绍狡诈多端,公孙袭幽州,谋害刘公。而他趁机攻打张燕,占据常山诸县,恐他已与公孙瓒有暗谋。” 接着,张虞将他与众人之前的猜想说出,仅是隐晦了些。 得闻猜想之事,刘备蹙眉不语,他本以为公孙瓒袭杀刘虞,单纯出自公孙瓒之手。但今听张虞的猜想,竟可能有袁绍在中间的谋划。 “君侯所忧之事,备已知之!” 刘备拱手问道:“若袁绍出兵征讨幽州,或是袁绍按兵不动,君侯是否便愿意出兵讨贼?” 张虞思虑片刻,说道:“愿为朝廷出兵幽州,但具体情况需依形势而定。” “好!” 又聊了会,刘备摸准张虞的想法,便告辞离开。因时间紧急,刘备不敢歇息,直接返回雒阳。 待刘备走后,张虞询问左右道:“朝廷以刘和为幽州牧,而今袁绍在冀州,不知能伐否?” 荀攸捋须深思,说道:“以今形势而言,刘和至幽州,必能得刘公故吏效力,故君侯出兵幽州,有人心之利。然袁绍不会坐视君侯侵占幽州,恐会与公孙瓒联络。” 张虞深感棘手,今借征讨公孙瓒之名,无疑是将他的势力深入河北的最佳时机,但中间涉及袁绍,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因贾诩赞同打幽州,张虞遂看向贾诩,问道:“不知文和可有高见?” 贾诩整理思绪,说道:“君侯,袁氏、公孙二人倘真互盟取利,但君侯讨伐幽州,袁绍或会作壁上观。” “嗯?” “文和细言!” “山不能容二虎,袁绍既忧君侯,如何不忧公孙瓒?” 贾诩笑道:“故以诩之见,二人之和,当为同床而异梦。若君侯出兵,袁绍必乐见公孙瓒受挫。而欲让袁绍出兵,唯有公孙瓒大败,难为袁绍之大患。” 说着,贾诩作揖而拜,说道:“昔秦、赵争上党,魏、楚诸国非不敢救赵,而是无意救赵。故邯郸之围时,诸国恐赵亡国,悉出兵马救之,击退秦军,解赵亡国之危!” “诩不敢断言形势,但前人之故事,君侯不可不察。故君侯不妨先观袁绍姿态,若袁绍受朝廷之令而无意出兵,君侯可率兵征讨幽州,得利便可撤军。而后观河北形势,或能出兵山东直取袁绍。” “文和深谙人心!” 张虞深以为然,说道:“今可依诸君之言,先观袁绍姿态,之后弱幽而谋冀!” ps: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60章 万全之策,迁都避兵 第260章 万全之策,迁都避兵 九月,朱儁受命出使关东,本欲先调解曹操与陶谦的战事。然因公孙瓒袭杀刘虞之故,为了让袁绍出兵征讨公孙瓒,朱儁不得不改变行程,让副使韩融持他书信调和曹操与陶谦,而他北上邺城。 曹操因兵粮将尽的缘故,本有意从徐州撤军。见韩融前来调解,遂卖朝廷面子,从徐州撤兵回兖州。 同时,袁绍则在邺城与朱儁相会,先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前将军的册封,之后与朱儁交谈中收到朝廷让他征讨幽州的政令。故在与朱儁会面之后,袁绍当即召见了部下,商议事关朝廷下令征讨公孙瓒事宜。 府内,袁绍坐于堂上,嘲讽说道:“公孙瓒难成大事,刘虞深得幽州士民之心,他若挟持刘虞而主幽州,幽州上下尚能听公孙瓒号令。然公孙瓒却难忍刘虞,杀刘虞而自号幽州之主,不仅惹怒幽州士民,更令朝廷震怒。” 相比袁绍当年和平演变夺取冀州牧的手段,公孙瓒的政治手段实在是糙的不行。之前袁绍同样是忌惮韩馥,但为了不落人口舌,故意逼走韩馥。 而公孙瓒见刘虞不配合,所能采用的手段只有靠杀,二者政治水平区别,今下一目了然。 袁绍看向左右谋士,问道:“今朝廷下诏罢免公孙瓒官职,治以不赦之罪,并令我与张虞征讨幽州,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逢纪说道:“禀明公,我军与公孙瓒有盟,今张虞若是率兵征讨幽州,为全往昔之盟,我军当出兵助之。且若让张虞夺得幽州,则我军将被他所制矣!” 袁绍没有回答逢纪的话,而是看向其他人,问道:“可有其余不同之见?” 审配迟疑少许,说道:“我军今若助公孙,则恐陛下降诏责备。然若不助公孙,恐违背会盟之言!” “怕是不然!” 田丰语出惊人,说道:“公孙瓒今下盘踞幽州,已为我冀州之患。若张虞不讨幽州,则我军迟早必伐幽州。故以丰之见,今不如遵从天子诏令,与张虞共击公孙瓒,以扫平疆之患!” “那岂不与张虞共分幽州?”审配问道。 田丰冷笑说道:“张虞伐幽州需从代地出兵,跋涉数千里方能至幽州。我军纵与张虞共分幽州,试问幽州与谁毗邻?” “我军毗邻幽州,待张虞撤走,明公遣将攻略幽燕,则张虞空费兵马,却为明公做嫁衣。诸子目光局限,不能远谋,仅能近视!” “我军能取幽州,莫非张虞不能取邺城乎?” 逢纪不满田丰态度,反驳说道:“上党临近邺城,我军北取幽州,张虞出兵击邺城,我军则有覆灭之危!” 田丰摇头而叹,说道:“邺城城高且坚,岂是张虞骤然能破。以邺城而御张虞,分兵别取幽州,再袭击雁门。彼时张虞久攻而不克,再闻北疆之变,势必撤军回晋,故有何忧惧?” “那二公子呢?” 逢纪恼怒说道:“你莫非欲害二公子性命?” “况邺城之于明公,如京畿之于本朝。贼人久围邺城,岂不让世人耻笑明公,并动摇帐下兵吏军心?” 袁绍与公孙瓒之间互盟,双方为了互信,袁绍便让二儿子袁熙与公孙续交换。今田丰让袁绍征讨公孙瓒,势必会牺牲袁熙的性命。 当逢纪扯到袁熙时,田丰看了眼面露不满的袁绍,顿时摇头低叹。 他知道自己计策惹袁绍不满了,毕竟让袁绍无视亲生儿子性命,实在太过无情了。然为争霸天下,岂能为亲情所束缚。今袁绍不打幽州,让张虞得手幽州,恐北疆无安生之日。 “元皓之策有理,幽州为孤之大患,不可被张虞所得。但今背弃公孙瓒,恐让张虞得利。” 袁绍很快将不满隐去,说道:“张虞与刘和交好,而刘和为刘虞之子。今朝廷已命刘和为幽州牧,张虞如尊刘和,以刘虞之声望,恐幽州诸郡将尽归刘和。故我军北击公孙瓒,恐反让张虞、刘和二人得利。” 今别看有实力出兵之人仅张虞与袁绍二人,但刘和的存在却让张、袁二人不得不考虑很多事。刘和作为刘虞之子,加上又是天子册封的幽州牧,天然是刘虞的继承人,许多刘虞的故吏都会认准刘和。 袁绍难以决断,看向捋须而思的沮授,问道:“不知公与可有计策教我?” 沮授沉吟少许,拱手说道:“明公既以幽州为忧,而不愿见张虞取幽州,故授有一策或能令明公满意。” “公与细言!” “天子下诏,令明公征讨公孙瓒,明公不可违令,故可遣兵马屯于赵、燕之际,坐视张虞与公孙瓒攻伐。” 沮授捋须而思,说道:“张虞若败于公孙瓒,明公出兵取上党,求据上党以护邺城,并能趁势西进,重围晋阳,一鼓作气而下并州。” “若公孙瓒败于张虞,明公则以出兵为要挟,令公孙瓒交出渤海,明公同出上党,扬言取晋阳,张虞忧虑并州得失,必舍幽州而撤军,彼时幽州已难为公孙瓒所有。”“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故无论如何,明公皆能取利。前者消并州之胁,后者除幽州之患,故是谓万全之策。” 袁绍不禁点头,相比田丰直取幽州的计策,沮授坐山观虎斗的计策更符合他的胃口。 “公与之策周全,那便依公与之策而行。”袁绍说道。 顿了顿,袁绍问道:“今张虞初下关中,若无意出兵幽州,而是坐观局势变化,不知如何是好?” “事易尔!” 沮授笑了笑,说道:“刘虞虽说败亡,但故吏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却在为刘虞奔走,欲起兵反叛公孙瓒。故张虞无意出兵,不如迎刘和入冀,令其屯于常山,招揽刘虞故吏。而明公顺势扶持刘和,则能图谋幽州以弱公孙。” 如果没有张虞在并州虎视眈眈,怕河北局势不是会更明朗,袁绍将会直接下手解决公孙瓒。 “公与多智,孤之子房尔!”袁绍称赞道。 “些许小智,不值夸耀!”沮授谦虚说道。 袁绍微微颔首,换了个问题,说道:“张虞分关、陇为雍州,自领雍州牧。如今张虞盘踞秦、晋之地,而我军却以邺城为治,与上党毗邻。眼下张虞兵马强盛,如若耀武山东,则邺城易遭兵戈,我欲迁府治,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迁府治?” 许攸思虑问道:“不知明公欲迁往何地?” 袁绍斟酌几许,说道:“昔天下分裂,齐为东帝,以临淄为都,故临淄有御海滨之地理。然虑冀州为根本,我欲以信都(今衡水市冀州区)为府治,以避张虞兵锋何如?” 迁府治以避张虞兵锋,不是袁绍近期所有,而是在张虞占据并州之后,对邺城的威胁骤然变大,袁绍便考虑将府治迁往冀州中央。 至于为何提及临淄,则是袁绍真有念头迁府治到临淄。 毕竟除了邯郸外,能与邺城相比的都城,唯有青州的临淄。然临淄地理条件虽好,但袁绍根基在冀州,故今袁绍即便同意,怕他下属文武也不会同意。故袁绍转而求其次,选择信都为府治。 自西汉设冀州开始,信都便因位于河北之中的地理位置,成为冀州的州治,一直持续到汉灵帝时期。因历代冀州刺史多有修缮,故信都城池规模颇大,周围十二里,城高二丈五尺(5米),护城河深、宽均为七尺。 为何迁治于邺城,则是因为黄巾之乱缘故,为了躲避战乱,朝廷将汉冀州州治迁到更临近京畿的邺城。 “迁治信都?” 许攸说道:“信都为河北之中,旧为冀州府治,故明公迁治信都可行!” 沮授思虑片刻,说道:“临淄偏居泰山,明公欲以青州而制衡兖、徐,以临淄为治可行。然今青州户籍不及冀州,冀州有户百万,能出步骑三十万,为据天下之首,岂能舍大而就小。故明公以信都为治是为上策,西与大山隔巨鹿、魏二郡国,足以避张虞锋芒!” 上党之于邺城的威胁,袁绍与众人尽知,今为了缓冲区,将府治迁到信都,倒是能让众人达成一致。 “丰有一言!” “请!” 田丰拱手说道:“明公与张虞迟早交手,故丰以为今需早作图谋。张虞所辖疆域之关键,除并州外,唯有关中。陇上韩遂、马腾据险叛乱,先帝在世时,屡遣兵马征讨而难平。” “故以丰之见,明公需遣人联络陇上诸豪。待与张虞交手,明公则能令韩、马二人袭击关中,以乱张虞腹地。” 袁绍深以为然,赞同说道:“张虞以并州而下关中,据河内、河东二郡,今兵马强盛。河北之中唯孤与公孙瓒,公孙瓒若是败亡,孤势必要与张虞一决高下。” “韩遂,我与其曾相识于雒阳,有一面之缘,今可遣人前往联络!” 中原形势虽说乱成一锅粥,但河北局势随着刘虞身亡已是渐渐明朗。袁、张之间之前不交手,尚是没触碰到对方利益。而今袁绍派兵进攻常山,张虞虽暂不追究,但实际上二人的战争早已变相的开始。 “明公英明!” (本章完) 第261章 闻谏则喜,议伐幽州 第261章 闻谏则喜,议伐幽州 东起渭水之滨,西至五柞旧宫,北绕黄山之地,南旁南山之坡,是为前汉之上林苑。时至前汉末年,赤眉破长安而焚长林苑。盛大的皇家园林就此沦为废墟,东汉士民仅能从废墟中观旧迹。 距今两百年中,森林、田亩取代了上林苑中的宫宇、章台,倒是饱经风霜的断壁残垣依在。 因出身北疆之故,张虞最大的兴趣爱好便是射猎,且经常性邀文武出巡,算是一种社交方式。 而这种社交方式,自是有人欢喜,有人不满。如军中将校骑马出猎,能与张虞亲密接触,说不准会因表现出众而赢得张虞的赏识。 而州府文吏苦不堪言,他们不靠武艺博张虞欢喜,而是靠实打实的政绩。况他们不通骑射,追随张虞出猎时,实在是种煎熬,故文吏多有排斥射猎。 排斥归排斥,但文吏却不敢驳了大领导张虞的兴致,毕竟没大领导发话,没有文吏敢不出场。尤其大领导张虞常触景感怀,喜欢与左右谈及古今之事,武夫们答不上来,唯有靠他们文吏应答。 如今下张虞见到不知名的章台遗址,感叹说道:“前汉诸帝贤明,内安国家,外攘蛮夷,大一统之功,皆赖前汉。然前汉虽兴,但却因百姓而亡。而念及本朝之种种,是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今万间宫殿皆为土!” 郭图笑道:“君侯征伐有度,心怀百姓,故能以济大事。自董卓专政之来,关中百姓饱受纷扰。而今君侯下关中半年,便令三辅百姓安稳,上下秩序焕然一新,是谓君侯之功!” 张虞笑了笑,说道:“昔高祖入关中,因秦法暴虐之故而约法三章。故今有前人为鉴,当以严法而治乱,令百姓安乐而居。” 后世人距秦朝太久远了,很多人仅知秦法严酷,但不知秦法具体严酷到什么水准。 举例子而言,依秦法规定,如果交不起赋税,需典卖妻女上交赋税。且在很多民事或刑事法律中,许多处罚为罚甲一领,而即便是藤甲、皮甲等下等甲胄,也绝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担。 百姓生活艰难,而郡县官吏的担子同样重,在基层官吏人手紧缺的情况下,反而还要为秦朝服徭役,故导致了秦朝对基层控制力的削弱。 而为了满足基层运转,选拔大量前朝旧人出任官吏,进一步导致了对基层控制力的减弱。秦始皇时期,关中大索二十日尚不能发现贼寇,便是变相证明秦朝已无法确保对关中的深入统治,故更不用谈及对关东六国的控制 与此同时,基层控制力的减弱,没让秦朝意识到统治的动摇,反而变本加厉剥削所能控制的户籍,以至于出现刘邦率众沦落为寇的恶性事件。而因基层缺乏吏卒之故,又无法征剿落草为寇的流民。 不仅于此,秦朝为了满足大规模基建的需求,以不合理的行为征发徭役。以陈胜、吴广为例,二人本为秦朝军官,至江淮地区戍边,之后奉命征发淮南百姓,至幽州渔阳郡服徭役。大概是从今淮南至北京的距离,二者上千公里,几乎是跨越了大半中国。 刘邦入关中所谓的宽松之法,在于对秦法不合理法律的纠正,而非单纯的宽松之法。故张虞治关中,所纠正的事项,便是让关中士民不受乱兵侵扰,严厉维持治安。二者看似不同,本质上都是针对前人不合理的制度修改。 在张虞自娱自乐之时,却闻从吏中有人开口,说道:“文王不敢以游田为乐,故尚书记而告诫于众;鲁隐好观鱼之乐,故春秋载而讥之。君侯以高祖为效,但仆未曾闻高祖好游猎,且高祖及灭秦而平天下,便开秦之宫苑以令百姓耕作。” “天下形势纷乱,公孙逆据幽州,兵马强劲;袁氏拥有冀州,富强兵盛。故君侯当令将校操练兵吏,命文官忠奉国事。今君侯以出猎以聚将论兵为善事,然此非文吏本分之事,诸君上下劳惨,何以思经国高略,何以为操济民良政?” “仆斗胆妄言,望君侯能谅解从属,不负众望!” 此人之言一出,让在场文吏陷入沉默,张虞出猎纯粹是在折腾他们。仅是碍于张虞的威望,无人敢提反驳意见。 郭图恐张虞不悦,呵斥说道:“崔季珪休得胡言,今速速退下!” “且慢!” 张虞淡然的神情,用鞭指向贾诩,问道:“今下出猎,君不乐否?” 贾诩神情尴尬,隐晦说道:“诩武威人士,通鞍马之术。” “公达呢?” “攸为君侯参军,今有要务当追随左右!”荀攸说道。 见二人转移话题,张虞便知崔琰所言不假,平静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征辟季珪为从事,便是令君劝谏良言。我率众出猎既为娱乐,亦与将校论兵。” “然娱乐之事为孤私事,论兵之事为兵事,与诸文吏无关。故从今往后,文吏不必随行出猎,其中必须出行者可御车驾。” “遵命!” 张虞望着仪表不俗的崔琰,赞道:“季珪敢于直言,值得赞赏。赏君绢百匹,粮百石,盐五十石,钱粮虽少,但乃我之心意。日后若我行事有误,劳君上疏指正。” “多谢君侯!”崔琰欣喜而拜。崔琰本为冀州甘陵东武城人士,他虽出自日后闻名的清河崔氏子弟,然在少年时期,却是爱好击剑,崇尚武事。直到二十二岁因乡里向郡里举荐,崔琰至此发奋读书,研读《论语》《韩诗》。 待张虞统一并州,先后将卢植、蔡邕邀请至晋阳后,二十九岁的崔琰为了深造求学,放弃前往混乱的青州,而是至晋阳向蔡邕求学。 蔡邕见崔琰天资出众,收下为弟子,教授了大半年,便觉得崔琰值得重用,于是向张虞举荐。而张虞收到蔡邕书信,得知崔琰至晋阳,当即征辟其为从事,以为车骑将军府幕僚。 至午时分,张虞让无关文吏回长安,仅留下参议军事亲信。 暖阳下,张虞坐在交椅上,问道:“据朝廷书信,经朱儁出使劝说,袁绍答应出兵讨贼,今朝廷询问我军出兵时间,并命刘和率兵至河东,与我军汇合。我今欲出兵幽州,不知诸君有何见解?” “袁绍既是奉诏,我军不妨出兵,仅是不宜出重兵,需留兵守上党,以备袁绍突袭上党。”荀攸说道。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公孙瓒屡败袁绍,今虽下幽州,但其部精锐难言众。故此番出兵,我无意倾巢而出,将两万大军,并征召北疆胡种从征,或足以与公孙瓒一战。” “而出兵之路,井陉不可行,故我欲从雁门出兵至幽州。” 井陉道距离幽州更近,但因袁绍之故,张虞可不敢走井陉。今走雁门至代郡,虽说路途遥远,但却无后顾之忧。 郭图说道:“今据雁门奏报,因刘公深得幽州汉胡民心缘故,幽州中多有义士奔走,如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故吏。阎柔为燕国人士,常年往来汉胡之间,深得胡人之心,故义士已联络阎柔,并书信于君侯求援。” “故以今形势观之,君侯出兵两万,汇刘和帐下精骑,再征召刘虞旧部及鲜卑、乌桓,或能聚五万兵马。而如有五万之众,则足以与公孙瓒交手。”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幽州有刘公故吏呼应,我今不因讨幽州而忧,而是虑关中之事!” “关中初下,我若率大军远征幽州。而关中空虚,且无大将坐镇,恐易遭凉州兵马入寇。今不知选何人出镇关中?” 郭图思考半响,说道:“吕范性情沉稳,执掌军中军纪,深受诸将敬畏。今君侯何不以吕范为都督,都督关中诸部兵马。” “张辽何如?” 张虞犹豫几许,询问众人道:“张文远追随我多年,今岁都督诸部安关西,屡立功勋,或可为大将用之!” 见张虞已有人选,贾诩分析说道:“张将军虽年少,但作战骁勇。然骁勇之余,不仅能识兵势,仍有急智。如令其远讨或有不足,但让其固守关中则是有余。” “君侯若是疑虑,不妨招张将军至长安论形势,以观其是否有坐镇关中之才!” 随着疆域越来越大,张虞必须加快培养大将,以此来应付日后愈发复杂的局面。而张辽追随他时间最久,与他关系深厚。且有历史战绩加持,故今张虞有意培养张辽独当一面。 “善!” “那便招文远至长安!” “遵命!” “不知君侯欲何时出兵?”郭图问道。 张虞说道:“当下九月,又将至十月。北疆之十月为深冬,不宜出兵征讨。我欲先至安邑,待开春出兵,征讨幽州。” 因追随张虞时间久,郭图对北疆局势了解不少,说道:“君侯不妨先让刘和至雁门屯兵,令他招揽幽州旧部。而阎柔与胡人多有交际,可为君侯联络胡骑。开春之时,君侯率兵至雁门,与众人汇合之后,便能出兵幽州。” “可!” 张虞考虑片刻,说道:“我先与刘和商议,看能否与之联表阎柔为代郡太守。” ps:今天因为外出,耽搁更新时间,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62章 君王不早朝,选将镇关中 第262章 君王不早朝,选将镇关中 十月,骊山。 随着天气渐冷,架不住邹绮的请求,张虞终于松口,遣人至骊山修缮骊宫,之后趁空闲,便带着邹绮、尹汶前往骊山度假,享受天然温泉。 温泉池内,水蒸气蒸发而出,将周围熏得暖洋洋。 张虞头枕在石枕上,双手摊在池畔,眯眼享受着汤泉的浸泡。 “君侯!” 邹绮声音娇滴,凑至张虞身侧,却见其身披薄纱,温水将纱袍已被浸透,透视的纱袍紧贴肌肤,而在秘密部位却绣有各种图案,遮住了重要部位。若隐若现,欲露还遮,当真想让人一探究竟! 当然了,不止邹绮同浴,另有尹汶同浴,仅是尹汶害羞些,离张虞有点距离。她虽曾为人妻,但却是出身名门,很难接受与别人共侍一夫。然今架不住张虞的劝说,终究是下了汤泉。 汤泉配合洁白的波涛汹涌,倒是格外惹人瞩目。 邹绮靠在张虞宽厚的左臂上,边为张虞按摩,边侬侬细语,显得格外乖巧。 张虞闭眼享受温柔乡,相比左臂的温热,顿感右臂空荡,故用手拍着池壁,漫不经心,说道:“雅姬今是何在?” “在这!” 尹汶瞧张虞身边有邹绮作陪,二人动作暧昧,实在不好拉下脸过去,故微声应道。 “过来!” 张虞微微加重语气,说道。 尹汶羞红的脸,咬着丹唇,内心在纠结! “可要让妹妹请姐姐吗?” 邹绮娇媚说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姐姐怎能不同行呢?” “啪!” 张虞用手轻拍邹绮的大腿,笑道:“若让圣人得知你胡言,怕不是当会责罚你!” “今圣人不在,夫君愿代他责罚我吗?”邹绮暗送秋波,说道。 见张、邹二人嬉戏调笑,尹汶放下心中矜持,摸到张虞右侧胸膛上。 张虞双臂怀搂佳人,依在池壁上,享受着汤泉的滋润,以及佳人的服侍,不由沉醉于其中。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张虞忍不住感慨说道:“我终知此滋味尔!” 别怪李隆基先明后昏,而是此般享受太令人沉醉其中,尤其还有美人加持! 昔打下晋阳,张虞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今破了关中,张虞享受到人间奢靡的滋味。他日后若得到天下,将不知是何光景呢? “嘻嘻!” 邹绮倒是懂得男人心理,笑道:“明岁出征幽州,君侯可莫要大意败于公孙,要不然别说汤泉不能享受,说不准连我和姐姐都不能保全。” 闻言,张虞神智清醒了许多,笑骂道:“休得胡说,我今出兵幽州,岂会小觑公孙瓒,当是全力以赴。你与雅姬皆为我心头肉,我岂会保全不了你二人。” “妾与罗姬为夫君心头肉,不知夫人与郦夫人当是什么?”尹汶笑道。 “地位虽说有别,但同为我心头肉!”张虞违心说道。 “那夫君的心头肉真多,既要心怀天下,亦是要记得家中妻妾!”邹绮起哄道。 张虞的手开始不安分,笑道:“孤能容天下黎民,如何不能容你等!” ………… 不用多说,在雾气朦胧中,响起了拍打的水声,继而是勾人心魂的喘息声。 春色满池关不住,三道鸳鸯嬉水池! 在汤泉中享受折腾一番后,因张虞有事要料理,便提前离开汤泉池。在侍女的服侍下,已是换上干净的衣袍。 “君侯!” “无需多礼,不知汤泉泡得如何?” 偏屋,张虞遇见刚在外围汤池里泡完澡的张辽、赵云、贾诩三人,示意三人不用拘束,不用从榻上起身。 此次至骊山度假,张虞可不敢忘记大事,而是叫上文武随行。而随行至骊山的文武,张虞可没亏待,虽说不能享受美人陪浴,但能到外围的露天汤池里泡澡,算是额外的福报。“公达呢?”张虞问道。 “公达性情内敛些,不喜与众人共浴,稍微泡了下澡,便至周围闲逛。” 盖是君臣一齐出游,张虞私下更和善,故让贾诩没有那么拘束,直言说道。 张虞笑了笑,说道:“公达外愚内智,外柔内刚。今后一同多来骊山游玩,便能习惯了。” “骊山汤泉享誉古今,诩居关中时便有所耳闻。今幸得君侯恩遇,诩方能至此汤浴!”贾诩感激说道。 古代冬天洗澡可没那么容易,中下层的士民冬天偶尔才能洗澡,毕竟柴火获得可不容易。故冬天能经常性洗澡,至少家庭地位优渥。而汤浴的话,不是有钱便能享受,不仅要有周围存在的天然温泉,更是要有超越众人的权利。 张虞邀文武至骊山汤浴,其之待遇已远超众人,贾诩懂得资源的珍贵,故表以感激。 “拜谢君侯!” “哈哈!” 张虞坐在软榻上,笑道:“二位不必谢我,今可谢文远。” “为何谢辽?”张辽疑惑问道。 张虞笑道:“我将远征幽州,而关中军事将交于文远,故特邀文远至骊山汤浴。我恐文远不敢独自享用,便让诸君至此陪浴!” “辽惶恐!”张辽说道。 张虞回归正题,问道:“我今欲让文远坐镇关中,不知文远欲以何为重?” 因晓得张虞在考验自己,张辽沉吟少许,说道:“关中明暗之敌各自有一,另有小患于关中,故欲坐镇关中,当剪除明敌,预备暗中之敌,清平关中小患。” 闻言,张虞兴趣大涨,问道:“不知文远能否细言!” “诺!” 张辽整理思绪,说道:“我军破李傕而入关中,今李傕逃亡安定,其兵马虽少,但却颇有名望,辽需依照君侯先前之言,出兵征讨李傕,故李傕为关中明面之敌。” “马腾、韩遂、宋建盘踞陇上,今虽无犯境之意,但却不可不防,故陇上诸贼为关中暗中之敌;而一小患非在凉陇,而是在关北胡苑之地,其中缘山河谷中多有山贼、羌胡,故需小心羌胡劫掠渭北乡邑。” 东汉末年时期,朝廷虽说控制河西,但因羌胡与陇上叛军之故,西面的边防实际在陈仓,北部边防则收缩至关中三辅。因此关中虽无大敌,但敌人却是数多且杂,故张辽坐镇关中的注意力要更多放在西部。 张虞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文远知关中户籍数目否?” “略有所闻!” 张辽点头说道:“自陇羌叛起,关中多遭兵戈,故今数目不及前朝。永和年间,依户籍核验,三辅人口应在四、五十万人之间。而之后董卓西迁河南百万士民入关中,关中人口就此激增,至少能有百万之数。” 自赤眉破关中起,关中人口便急剧减少,直到东汉时期才有所恢复。而恢复没有多久,陇羌的叛乱波及关中,关中受兵戈影响,人口上升的趋势被打断,不算大族的隐户,关中仅有四、五十万的在籍人口。 故董卓西迁之前,朝廷便有人以关中凋敝为由,劝阻董卓迁都入关中。董卓自是不听,而是强迁河南尹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人口入关中。 因此在董卓主政期间,关中人口出现了一大波上扬。历史上因郭、李之乱,及曹操夺关中两次大规模战争才导致关中人口从上扬到急剧下降。 而今张虞击败李傕,其兵事虽引起不少骚乱,但很快便安定下来,故张虞目前所治关中,虽暂时没有户籍数目反馈,但能够确认的是,今之关中三辅人口超东汉时期,算是隐匿人口,至少有上百万。 “三辅户籍殷实,劝农耕作之下,将能恢复富饶。拣选精壮,可得数万兵马。加之有四塞之险,关中可为王霸之基!” 张虞直言不讳,说道:“故我下关中之后,朝廷夺我司隶校尉之官,便是无欲让我插手关中。而我逼朝廷析司隶而设雍州,朝廷上下心存不满,无奈因形势受限而允诺。故若非无人征讨幽州,朝廷安会求我出兵?” “我离开关中之后,除李傕、马腾、韩遂等敌之外,文远需留心京畿兵马。潼关需遣忠心之人屯守,武都需遣人询问情况。” 张辽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君侯叮嘱之语,辽不敢忘记。辽如镇关中,当东防朝廷,南观武都,西讨李傕,北御羌胡。” “善!” 张虞深感欣慰,拍张辽肩膀,说道:“我用文远留守关中,非因君与我关系深厚之故,而是因君之兵略。京兆尹董昭有谋略,我已拜他兼任车骑府参军,故文远如有疑惑,不妨向他咨询。” “遵命!” 张辽的问答让张虞颇是满意,虽说遗落了朝廷这一潜在威胁,但至少能认识到大部分的危害,并有相应的解决方案。 关中地区,张虞统治仅有半年多,尚有许多潜力值得挖掘。而欲更深入的挖掘,恐需等张虞从幽州回师了。 为了天下大业,故张虞仅在骊山待了几天,便带着邹绮、尹汶回到长安。而回长安之后,张虞便与董昭、孙资、王宏三人见面商讨关中情况。 当了解三辅的治理情况后,因钟繇已将府治安置于安邑,故张虞留吕范与诸将率兵东行,而他则是先走一步至安邑,与钟繇、刘和二人相会! (本章完) 第263章 二府人事,晋盐济楚 第263章 二府人事,晋盐济楚 张虞从长安至安邑,不单单是他一人前往,而是连同带着雍州牧府的官吏一同前往安邑。 而到了安邑之后,张虞先着手改组了霸府职能,有意将车骑将军与雍州牧两府的人事统一。 为何要将二府人事统一,则是因二府产生法理不同,所带来的权利范围不同。 州牧、郡府因治理地方之故,天然拥有开府征辟幕僚之权,故州府幕僚以治理本地区事务为先。而除州、郡之外,朝廷中唯三公、大将军四人具有开府之权。然东汉朝廷为了限制三公的权利,将事务移到尚书台。 随着三公开府权利的减弱,渐渐成为大族子弟入仕的渠道之一,如王允被征召为并州别驾后,因名声显赫之故,三公并举征召,成为司徒府的幕僚。而后王允因政绩出众,从司徒府幕僚迁为侍御史。 三公幕僚地位比州、郡府吏员身份更高,在出仕途径上,不亚于举孝廉出身的大族士人。 而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则是准许车骑将军如三公开府,所征辟的幕僚待遇与三公幕僚相同。如邓骘便是以车骑将军之职而仪同三司。 故以上而观之,雍州牧府,因张虞出任雍州牧之故,负责雍州地区的治理;车骑将军府,具有中央属性,略高于雍州牧府,然因州牧独立性强,车骑府幕僚无权干涉雍州治理,最多具有指导的权利。 历史中,刘备控制益、荆二州时,为了便于协调二州管理,将左将军府置于益州牧、荆州牧之上,由诸葛亮署左将军府事,而非让诸葛亮出任单一府内官职。 张虞今将出征幽州时,自然不可能让二府独立,而是通过人事任命,机构改组,将二府职能打通。 如钟繇则是被拜为军师中郎将,署车骑将军府事,督理并、雍二州,及调度两河赋税。 杜畿以河东太守之职,兼领车骑府长史,为钟繇督理二州二河副手。 杨俊出任车骑府主簿,考课治下官吏政绩。 吕范出任车骑府司马,为张虞军事上的副手。 郭图为车骑府军师参军,负责参议将军府军事,督理军务。 贾诩、董昭、荀攸分别以侍中或郡守之职,兼领车骑府参军。三人中唯董昭实领官职,治理京兆尹。 张辽以荡寇将军之职,兼领车骑府都护。 庾嶷以司金校尉之职,兼领车骑府盐铁功曹,负责雍、并二州的盐铁官营。 除以上属吏外,张虞还委任崔琰、申屠备、李牷、令狐邵等车骑府从吏。 为了尊崇车骑府,以抑州牧府职权,张虞征辟少量关中士人出任州府属吏,如扶风苏则、冯翊吉茂、北地傅干、张奂之子张猛、河东张时、扶风耿纪等十余名关中名士。 而雍州府属吏职责,为张虞监督关中三辅郡县,以及向下颁布政令。张虞在安邑时,他们向张虞汇报。若张虞出征幽州,则受治中张时管理,钟繇、杜畿的工作指导。 经张虞的一系列人事调整,终于将并、雍二州之权归统于车骑将军府,并搭建起五大部门的组织架构。杜畿为长史,负责将军府政务;吕范为司马,负责将军府军事;郭图为军师参军,负责将军府的军务;杨俊为主簿,考课州府官吏政绩;庾嶷为盐铁功曹,负责治下盐铁官营。 而五大部门之上,便是钟繇署车骑府事,在张虞出征时,负责代理张虞工作;张虞在任时,辅佐张虞治理军政。 忙完人事调整,时间已到了十一月,天已飘起了雪,安邑内外被白雪所覆盖 窗台外,雪纷飞而落。屋内,火盆所燃烧出的暖气,驱散了屋内的冷气。 “君侯留高平、凤翔、西安三军于关中,并有关中三辅郡兵补用,足以让张将军都护关西军事!”钟繇问道:“然不知君侯欲调集哪几部兵马远征幽州?” 张虞坐于主榻上,说道:“我欲出两万兵马,即除护国军外,抽调云中、河中二军。留咸阳、西河、河阳三军坐镇并州,防备袁绍出兵。” 张辽以车骑将军都护属官,都督张济、程普、满宠三将,坐镇于关中,兵马约一万五千人。而张虞率徐晃、郦嵩二将出征,留郝昭、张杨、什翼三将分别守晋阳、河内、河东三地。 经关中一波扩军,张虞麾下已有九军之众,多达五万战兵。放眼天下诸侯,兵马能超张虞者,除了袁绍、袁术外,已是无人可以与张虞相比。而二袁兵马虽众,但质量上怕会不如张虞。 毕竟张虞兵入关中,虽说收编了大量兵马,但那些降卒却是身经百战的边军或禁军,在质量上比内郡兵马强多了。 “君侯留兵于并州,不知是否依照旧策,继续劫掠羌胡?”钟繇问道。“可!” 张虞沉吟片刻,笑道:“之前由云中军前往征讨,此番便由郝昭率西河军入掠羌胡!” 之前张虞想一次性解决羌胡,但因形势变化之故,张虞放弃了大军征讨羌胡的计划,采取疲敌之策,不断派兵入掠羌胡。而今兵马扩张太快,战斗力与组织度存疑,不如利用羌胡充当磨刀石,让各部兵马轮番劫掠羌胡。 羌胡遇见张虞算是倒霉,黄土高原被朝廷舍弃,故不管张虞怎么劫掠,羌胡只能自认倒霉。且张虞兵马出入黄土高原,几乎无人阻挡。而羌胡反过来劫掠并州,因西面有黄河与吕梁山为阻挡,羌胡受挫于山、水防线,仅会空耗兵马性命。 “对了!” 张虞想起什么事,看向庾嶷问道:“今河东盐池如何?” 庾嶷当即回答:“禀君侯,得杜河东相助,今已将盐池官营。因入冬不便晒盐,故欲让河东盐池产盐,需至明岁开春之后。” “可有验算能产盐多少,一岁能收多少钱财?”张虞问道。 庾嶷已有准备,估算说道:“河东一岁能产盐四十六万石,盐价以每石九百钱计算,终岁能得四亿一千四百余万钱,除去购入成本,至少能得三亿之众,非太原、雁门二地小盐池所能比!” 张虞啧啧了下,他之前在雁门,运营参合盐池时,一年下来能盈利几十万便不得了。彼时河东盐池对于他而言,属于日夜所思之物,今河东盐池终归他所有。而今他有河东盐池为利,无疑有更稳定的经济来源养兵。 张虞看向钟繇,笑道:“元常,比赋税而言,盐利如何?” 钟繇捋须而笑,说道:“今岁赋税得粮六十余万石及麻、绢、绵等数万匹。明岁加统关中所出赋税,河东盐利约能占明年岁收之近半。君侯征讨幽州之后,回师修养一年,将能耀武于河北,与袁绍决分胜负。” 张虞感慨说道:“孤终知元常劝我迁治安邑之本意!” 河东郡户籍虽多,但因经历了白波军之乱,人口减少不少。然河东之根本不在户籍上,而是在河东盐池上。正是因河东有盐池之利,历代以关中、雒阳为核心的政权,无不是将河东纳入司隶直辖。 钟繇劝张虞迁府治于安邑无疑是点睛之笔,不仅让张虞更好治理并州与关中,而且还帮张虞控制了治下最关键的税源。 庾嶷沉吟片刻,说道:“君侯,明岁欲得盐利三亿多钱,仅凭并州、关中、京畿百姓购买尚有不足,还需与荆州通商,将盐售卖于荆楚。” “荆州不产盐?”张虞疑惑问道。 “荆楚不产盐!” 见张虞不了解情况,庾嶷说道:“天下能产盐之地少,西北凉州产池盐,西南益州产井盐,缘海诸州产海盐。凉州、益州自产自销,缘海诸州多是供给本州及临近内郡。” “而荆楚无盐,故自先秦以来,多由扬、蜀、河东三地之盐供给。如云台之将贾复为南阳郡县吏时,便受命前往河东购盐,路遇贼寇劫掠,独自运盐而归!” 荆楚境内河流虽多,但在农业时代不产盐。春秋时楚国向西扩张,很大一部分原因,贪图巴蜀的井盐。之后巴蜀被秦所有,楚国便向东扩张,吞并江东,得到海盐的生产地。 清朝时期,统治者利用两湖不产盐的特点,施行淮盐济楚之策,向两湖地区征收高额盐税。太平天国时期,淮盐难以济楚,于是便有川盐济楚,曾国藩从中征收大量盐税,才能编练出新军,并击败太平军。 今东汉时期,井盐、淮盐尚未迎来产量大爆发,荆北如南阳地区之盐,需要河东所供。 张虞思虑片刻,说道:“今袁术虽据豫、荆,但食盐恐多依仗于益、扬。今孤与袁术互盟,可去信一封,行晋盐济楚之策,以求双方互利。” 说着,张虞便看向钟繇,说道:“我去信之后,劳元常遣人与袁术交涉。如有利可图,袁术岂会不答应?” “遵命!” 考虑到钱包渐鼓,张虞笑道:“昔统并州时,州府无钱,拮据不已。今州府渐丰,不宜苛刻。故元常看能否筹备些物品,于新春赏赐资历深厚之兵吏。” “君侯仁义!”钟繇称赞道。 (本章完) 第264章 控燕山,图远谋 第264章 控燕山,图远谋 时间转眼而过,很快便至十二月。临近新年春节,依照习俗惯例,张虞先与父亲张冀祭祀祖先,之后在次日拜见张冀。 “劳父亲远迁至安邑了!” 望着爷孙玩闹的场景,张虞跪坐于席,恭敬说道。 张冀摸着张雒的脑袋,乐道:“木末至安邑,我岂能不来?况我儿今下关中,坐拥并、雍二州,功成名就,扬我张氏门楣,你我父子需共祭祖先!” 之前在北疆的生活,因胡人掠边之故,张冀常年苦大仇深。而今随着边疆的稳定,张虞所建功绩显赫,加之近来天天与孙儿们嬉闹,张冀自是心情乐呵。 张虞说道:“父亲若不至安邑,我亦会携妻儿至晋阳拜见父亲。” “不必了!” 张冀笑呵呵,说道:“你今府治初迁安邑,年后又将出征幽州,若因私情而耽搁公事,当是为父之失。” 顿了顿,张冀问道:“我闻济安征辟然明公(张奂)之子为属吏,不知可有此事?” “回父亲,儿征辟张公二子张猛为属吏,今任州府功曹,随府治迁于安邑。”张虞说道。 张冀沉吟了下,说道:“我早年从军时,得赖张公赏识。故他既为故人之子,济安不妨多多照料。” 说着,张冀恐让张虞难办,说道:“如有才能便用,若无才能则赏一闲职。” 张虞笑道:“父亲可要见张猛一面?” 张冀有所意动,说道:“若不妨碍公事,抽空可见上一面。故人已逝,其子在我儿帐下效力,不可不见。” “虞让人通知声张猛!” “好!” 张冀拍腿而叹,说道:“我有空需回参合坞,看望坞中故人,回见故乡家宅。今若不往见之,恐腿脚难行,将难再见北疆故人!” 见状,张虞说道:“父亲若是思念家乡,倒是可遣人接乡民至安邑相会。” 张冀摇了摇头,说道:“接乡人至安邑费钱费人,今倒是不必。我时间多,抽空回乡便可,不劳济安操心。你多将精力放在公事上,天下纷争,群雄逐鹿,莫要因私事而分心!” “好!” 聊了半响,恰逢有人通报,刘和今来拜见,于是张虞便向张冀告辞。 临行前,张冀提醒道:“济安年岁正盛,需以大事为先,莫要沉迷女色,既伤身体,又空费时间!” “多谢父亲叮嘱!”张虞脸色微红,说道。 他带邹绮、尹汶出游的骊宫之事,宅中妻妾多有耳闻,今怕不是妻妾吃味,传到父亲的耳朵里。 将儿子留在张冀身侧,张虞便趋步离开,至议堂接见刘和。 堂内,披麻的刘和见张虞身影,起身而迎,拱手说道:“拜见车骑将军。” “幽州多礼了!” 张虞示意刘和坐下,问道:“不知君此番前来,可是有关幽州消息?” “然也!” 刘和说道:“我已联络上代郡义士,因受我父之恩,代地义士言我军如出雁门,众人便愿杀郡守以迎我军入燕。而阎柔表官之事,我已得朝廷批复,准许阎柔出任代郡太守。” “善!” 张虞不禁露出笑容,说道:“代郡如能控制,则上谷可望。大军如走军都或蒲阴,则能至燕南。其间沿途道路畅通,大军将无需为兵粮所忧。” 并州若想至河北需经太行八陉,到幽州地区,除了井陉道外,便是从雁门郡出发,走军都陉或蒲阴陉。而欲走二陉,需要经过代郡或上谷郡(今张家口),便能至燕南地区。 历史上土木堡之变,瓦剌便是从张家口入寇,先击败朱祁镇,之后从蒲阴陉进入河北平原,包围了京师。 故张虞此番出兵征讨幽州的道路,与瓦剌包围北京的道路近似,皆是从张家口中转,之后取道至燕南。其中的不同,则是张虞从雁门西进,而瓦剌是从塞外南下。 刘和沉吟少许,说道:“我今得从事齐周消息,言他与鲜于辅等人已至燕北,与阎柔于平城相见。阎柔与众人奔走召集燕北汉、胡义士,聚拢幽州各地兵马,预计能得人两万余众。我今欲先行北上雁门,看能否于大军开拔前,夺取代、上谷燕北二郡,以确保道路畅通。”“可行!” 张虞说道:“仅恐北疆今时天气严寒,幽州率兵北上多有不便!” 闻言,刘和神情严肃,说道:“公孙瓒与我有深仇,今区区风寒无所畏惧,我早日至代地,便能联络更多义士。” 见刘和报仇心切,张虞说道:“既然如此,幽州可率三千精骑先行,看能否于燕北立足,以便粮草转运至代地。待开春之后,雨雪融化,我将率大军北上与幽州汇合。” “好!” 刘和先应了声,之后沉吟少许,说道:“我屯兵河东已有月余,军中粮草已是紧缺,故若率兵北上,沿途恐需君侯提供粮草。” “提供粮草不难!” 张虞不假思索,说道:“我下令于辛太原与杨雁门,让二郡调拨军粮于幽州。” “多谢君侯!” 刘和面露感激,说道:“此番出讨幽州,皆赖君侯之力。我如能报得大仇,将会回报君侯。” “不必言谢!” 张虞感叹说道:“昔我上党受蝗灾所害,刘公拨三十万石粮与我,于我有再造之恩。今刘公被公孙瓒所害,我岂能不为刘公复仇!” 张虞出兵幽州的目的不少,除了为了方便日后进攻河北外,张虞真有意为刘虞报仇。在张虞的发家路上,刘虞真就提供不少帮助,拨粮三十万石赈济上党,几乎是挽救了张虞的基业。 有了三十万石粮,张虞方能先破了太原,后续调太原之粮赈济上党,吸收河北流民入晋,让他腾空而起。之后出兵讨关中,刘虞心甘情愿出粮,为张虞省去大批军粮。 故厚恩之下,张虞若不为刘虞报仇,他怕不是会饱受非议。 刘和起身告辞之后,陪坐的吕范担忧说道:“朝廷以刘和为幽州牧,君侯出兵征讨公孙瓒,若是击败公孙瓒,恐会让刘和得利!” 张虞笑了笑,说道:“子衡所言,我岂会不知。今征讨幽州,便是助刘和继任州牧。” “那君侯为何行劳而无功之事?”吕范疑惑问道。 郭图捋须而笑,说道:“吕司马莫非以为无刘和出任幽州牧,便能打下幽州不成?” “我军今如克幽州,袁绍忧虑北疆之患,断然不愿见我军占据幽州,故会果断出兵,袭击我并州。或是出兵幽州,将我军驱逐出幽州。”郭图说道:“今若是刘和治幽州,袁绍顾虑朝廷诏令,暂能忍受一时,故除非公孙瓒有败亡之危,袁绍不会轻易出兵。” 吕范若有所思,说道:“依公则之意而观,袁绍既无意见君侯坐拥幽州,也不愿见公孙瓒盘踞幽州,而是欲让幽州难为其边患。” 郭图与张虞对视了眼,笑道:“今不敢笃定袁绍所思,但却能断言以袁绍性格断不会行无利可图之事。” 顿了顿,郭图补充说道:“袁绍或欲作壁上观,如公孙瓒若胜则西取并州,而公孙瓒兵败恐会出兵助之。” “袁绍作壁上观,欲让幽州难为其患,故乐意见公孙瓒兵败。然为避免我军取幽州,故或会于公孙瓒危急时出兵,以解公孙瓒之危,消北疆之患。” 吕范稍微渐渐明白形势,说道:“而君侯知我军难下幽州,故欲以刘和为幽州牧,用他与公孙瓒争斗,避免今后我军东征袁绍,公孙瓒会出兵相助!” “大体如此!” 张虞负手踱步,说道:“幽州距我并州遥远,而与冀州毗邻,故欲治幽州不易。我今出兵欲能据燕北二郡,扶持刘和立足幽州,我便是足矣!” “日后如若征讨河北,大军出上党,令刘和率兵南下,或是遣骑卒劫掠冀州。彼时我军背靠秦、晋,而袁绍腹地辽阔,其将无能为也!” 幽州位于冀州的北部,如果张虞能将手伸入河北,他日后与袁绍作战时,他便能派兵从南下袭扰袁绍。而他的大军因背靠并州,将会让袁绍无法袭扰。故二者作战,张虞将能更从容与袁绍交战。 幽州领土的话,张虞不可能不占领,要不然张虞怎会表奏阎柔出任代郡太守。故张虞实际的目的是控制燕山以北的代、上谷二郡,将燕山之险掌握在手中,而燕南地区让刘和管理。 一旦燕山之险被张虞所有,那么燕南的幽州诸郡将无险可阻,辽阔的平原将会在张虞马蹄的进攻范围内,而这算是张虞变相控制幽州的一种方式。 吕范点了点头,赞叹道:“君侯智谋深远,非范所能料!” 张虞驻步于堂,望着窗台外的雪沫,沉声说道:“我今据有三晋与关中,中原能为我强敌者,除袁绍之外,别无二者。故与之交锋,岂能仓促而行,需早作图谋。” 随着大量郡国被诸侯兼并,乱世逐鹿的局面已经过了前期,最关键的中期即将到来,而中期的发挥将决定谁有资格统一中原。 (本章完) 第265章 孤之耿弇,威震陇上 第265章 孤之耿弇,威震陇上 公元194年,正月。 汉天子刘协元服,改元兴平,立董氏为皇后,大赦除李傕、公孙瓒之外天下犯人。 刘协拔选十余名贤士为官,并遣使宣告慰诸侯,欲让州郡供给赋税。袁绍、袁术、曹操、陶谦等诸侯或以言语推脱,或遣士兵劫杀,或阻塞道路,皆无意供给赋税,并视朝廷政令为无物。 雒阳凋敝而朝廷兵吏众多,赋税支出不足,加之委输难至,刘协无奈下令削减俸禄,并让刘备、董承率兵开垦荒田,欲以军屯为生计。 而为了恢复雒阳生机,刘协下令招揽流民至京畿,给予免除赋税之条件,数月下来倒让雒阳有了不少人烟。 在朝廷情况渐渐好转之时,即将出征幽州的张虞收到新年的第一条好消息。 温暖的大堂内,幽、并二州舆图平铺在地板上,张虞横握细杆,与众文武着袜站在由毛皮制作而成的舆图上,商讨出兵细节。 “我军从河东出发,北至雁门上千余里路途可行大道,而沿途由太原供给军粮。” 张虞指着舆图上的平城,向众人说道:“大军先至平城,而后东行入代。军需辎重可先运至班氏城,以为中转之用。因沿途河流稀少,沟壑破碎,转运粮草不易,需征发数万民夫运送辎重。” “繇已与辛太原、杨雁门商讨辎重转运路线!” 钟繇说道:“此番用兵调度太原、雁门粮草为先,若二郡粮草匮乏,将会调上党、河东二郡粮草供给。故我与二郡官吏商议,有水则以河流运输,无水则发牲畜转运,水路交际之地兴建驿站、谷仓,由郡县官吏负责,使府中吏员督查。” “班氏位漯水中游,西出雁门之阴馆,东入代地之桑乾,皆水运所抵达之地。至桑乾城,君侯如东进,入上谷走军都陉入广阳;若是南下,越燕山行蒲阴陉至涿郡。” 相比南征关中,北讨幽州最大的问题不是路程遥远,而是并州境内缺少一条能贯穿南北的大河,汾水能将河东之粮逆运至太原,但却不能将粮草运至雁门。 雁门与太原之间需陆运,至雁门阴馆之后,因漯水发源于阴馆,并向流入代郡,故可借用漯水转运粮草。而之后到燕南作战,恐不是要依靠牲畜与人力运输。 故出精兵两万,并州征发的徭役至少要两、三万人,若算上刘和、阎柔招揽的汉、胡义士兵马,所需征调的徭役至少要五万人。 顿了顿,钟繇说道:“今下繇已命太原辎重先运至阴馆,稍后待冰雪融化,则将阴馆之粮东运至班氏。之后粮草转运,则观君侯所选道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非假话,尤其是不能水运地段,大军出发前,大军粮草需先运至前线。之后大军带兵粮先行入境,后续兵粮则由农夫押运,这便是北方用兵的特点。 南方用兵的话,因水运条件便利之故,大军与兵粮甚至能一同出发,根本不用考虑屯粮问题。 “善!”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据雁门消息上报,刘和率兵至代郡,得郡中义士相助,已杀公孙瓒所遣郡守。刘和与阎柔齐入代郡,遣人招抚代郡乌桓。而鲜于辅、齐周于上谷起兵,若进展顺利,我军出兵时,则能下上谷。” 顿了顿,张虞看向高顺、吕范、徐晃等将,问道:“今三军军士情况如何?” “禀君侯!” 徐晃拱手说道:“河中军兵吏陆续归营,待整军操练数日,便能出兵击贼。” 吕范说道:“护国军兵吏家眷多在晋阳,今仆已让许褚至晋阳聚兵,大军北上时,将能与大军汇合。而余者兵吏与河中军情况类似,兵吏陆续归营集结。” 张虞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大军于半月后开拔,让云中军于阴馆汇合!” “遵命!”吕范应道。 在张虞与众人深聊出兵细节时,却见侍从趋步入堂,欣喜禀告道。 “君侯,扶风捷报!” 张虞眉毛微挑,问道:“可是征讨李傕战报有果?” “正是!” 侍从脱下鞋履,将张辽所书的军报奉上,兴奋说道:“张荡寇率本部兵马于初一突袭安定城,今斩李傕,降杨秋,得户三千余众。” “哦?”见张辽取得战果之显赫,张虞不由加快拆军报的速度,之后仔细浏览起来。 张辽征讨李傕的权利,由张虞亲自授予。故张辽在张虞离开长安之后,留程普坐镇京兆尹,而自己率兵回到扶风,与张绣在深冬前,先攻克了隃糜、汧氐二县,将扶风全境收复,并打通了关中至安定的陇道。 汉代设安定郡的目的与明清设贵州目的类似,核心是为了打通两地的交通。故安定郡的城池沿道路而建,而这条道路便是萧关道。 张辽占据隃糜、汧氐二县之后,便屯兵于隃糜,与安定郡接壤,距李傕、杨秋二人仅有六百里之遥。 得见张辽屯兵隃糜,李傕多有惶恐,常常遣人探查张辽动向。而张辽确实表现出讨伐李傕的姿态,一个多月内,张辽释放出四次征讨李傕的谣言,并且多次率骑至萧关道狩猎,搞得李傕神经兮兮。 然随着张辽的频繁操作,李傕从紧张备战的状态,渐渐转为懈怠,以为张辽短期内不会出兵。 至新春岁首前夕,张辽猜测李傕会大搞宴会,于是决意突袭安定。于是在二十九日当天,张辽与张绣亲率精骑两千,让张济率大军在后,两日一夜兼程六百里,于正月初一当天,突袭李傕所在的安定城。 当天因岁首宴会,李傕及其麾下兵吏无不懈怠,忽然见到张辽突袭至安定,李傕以为张辽率大军杀至,惊慌之下,率亲信翻城而逃,准备投靠金城的韩遂。 张辽追杀至白马山,于是大破李傕及其左右,李傕在交手中当场被斩杀,张辽收其首级。 而杨秋则在月支城与族人庆贺佳节,突闻张辽杀至安定,因不知张辽态度,于是聚兵固守城池。 张辽率兵至城下,见杨秋无固守之心,于是亲自卸甲入城,向杨秋深言利弊,杨秋念及形势,及张辽态度诚恳,于是投降张辽。杨秋归降后,张辽拜见杨秋母亲,并奉上新年贺礼,以拉拢与杨秋关系。 张辽从二十九日出兵,至正月初三,一共了五天时间,便为张虞斩杀李傕,并降服安定豪帅杨秋,故不可不谓神速。 “哈哈!” 张虞浏览军报前后,忍不住放声而笑,说道:“文远胆略出众,竟敢奔袭两日六百里,于岁首大宴突袭李傕。” 说着,张虞边将书信交于左右,边夸耀说道:“孤选文远为将之初,尚疑以文远才略能否胜任,而今观文远用兵,当有名将之风,坐镇关中易如反掌!” 张辽讨安定之役,即便在张虞看来都是精彩异常。先是虚张声势让李傕渐渐疲惫,之后在不可能用兵的时间段发起最迅猛的进攻,杀入李傕老巢,并将其擒杀。 后续降服杨秋的操作,不仅考验张辽自身的胆略,更是充分表现出张辽的智慧。毕竟关西形势复杂,张辽如果围攻杨秋,关中兵力空虚之下,韩遂态度难料,故张辽劝降杨秋,属于是最佳方案。 至于战役的含金量问题,李傕虽说已无昔日之强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是不容小觑的将领。 故张辽面对李傕,能打出如此杰出的战绩,足以证明了自身的能力。让张虞不由感慨,张辽不愧是能打出威震逍遥津的名将! 郭图笑容满面,说道:“君侯慧眼识才,图恭贺君侯平息安定郡。今出征幽州前夕,李傕授首而亡,是为吉兆。” 张虞以细杆拄地,感叹说道:“我不为得安定郡而喜,而为文远用兵出众而喜。我自塞上起兵以来,征讨之事多由我亲力亲为,故坐拥雍、并二州,我便思求名将。” “文远有将略,善迅猛用兵,然我却不知其竟通虚实之策。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文远通虚实之法,其可为大将尔!” 张辽的用兵风格依旧没变,依旧是抓住战机猛攻。而今所改变的是,张辽懂得利用虚实之策,创造出战机,沿用猛打猛攻的风格,之后一击毙命。二者之差别,便是帅与将的区别。 “来人!” 张虞心有所得,吩咐说道:“向朝廷表张辽为都乡侯,行征西将军职;杨秋率部归降,举为安义将军,屯兵于月支城,受张辽督统;张济讨贼有功,兼领安定太守。” “遵命!” 见众人面露羡慕,张虞笑谓诸将,说道:“诸君皆有兵略之才,此番用武幽州,孤将观诸位之能。” “诺!” 众将士气大盛,皆有意在幽州之役中发挥出彩,以便升任更高的官职。 为了嘉奖张辽,张虞不仅表张辽官爵,更是在军议后,向张辽亲写书信。在信中盛赞张辽用兵出彩,有耿弇用兵之略。并劝张辽下次莫要孤身劝降,此非大将之所为。 (本章完) 第266章 首级恐吓,驱虎吞狼 第266章 首级恐吓,驱虎吞狼 兴平元年,二月。 天气稍微暖和,张虞便率兵远征幽州。不过在出征前,张虞让人将李傕的脑袋送给公孙瓒。 其中意味,不妨让公孙瓒自我琢磨! 至晋阳,许褚率部与大军会合,于是合约两万步骑大军北上雁门。 今时隔三年,张虞重走雁门道,已是感慨良多! 上次前往雁门,尚是在三年前,彼时张虞刚打下太原,治下虽号称有四郡,实际上张虞仅有太原、上党二郡,而人口不及冀州一郡之众。 故为了将雁门收入治下,于是在初平二年北上雁门,先与郭缊谈妥治理问题,之后在平城召开大会,招安北疆境内的胡人,才勉强在并州立足。 如今三年过去,他不单单是并州之主,而今更是统治关中与两河的大军阀。昔迎天子于雒阳,名声显赫于中原,拥强兵五万,能聚众十万。而今他将率兵重走此路,征讨幽州公孙瓒,将他的名声远播于河北。 “此道比起三年前平坦了些!” 看着较为平坦的官道,张虞笑道:“近些年,应是多有商贾贸易,否则雁门岂有余力修缮官道。” 荀攸首次至北疆,好奇瞧着边塞风景,笑道:“牛马牲畜数多且众,若道路狭窄坑洼,岂不是不利商贾通商。今有利可图,方会修缮道路。若无利可图,怕无人问津。” “雁门以耕牧为生,田亩不及太原、河东肥沃,但人口能与上党相比,皆赖商队通商。中原售粟麦、盐铁、漆器等物,而胡人出牛羊、毛皮以来贸易,汉胡各取所需,雁门便因此而繁荣。” 贸易需要广袤的市场消化一方所产出的物品,张虞初期的基本盘很少,汉胡之间的贸易量谈不上多,但随着张虞打下河东、河内,以及关中地区,汉胡之间的贸易额大涨不少。 尤其是张虞帐下的兵将因跟随张虞南征北战,得到不少钱财,消费群体的增多,同样有助于贸易额的上涨。故胡人向并州输入最多的便是毛皮、牲畜,毛皮用于冬季保暖,而牲畜则是作战运输与农业开垦而产生的需求。 张虞以鞭而指草原,说道:“前汉时雁门有户七万多,人口有三十万之众,望雁门能恢复前汉之盛。” 判断历代的人口分布多寡问题,其实看战乱时是否产生割据军阀便知。 西汉末年,因边塞人口多,产生了卢芳、石鲔、李兴等军阀。而在东汉末年,原历史中几乎无人割据并朔,即便是张虞也要跑到上党才能起家。隋、唐末年,因并朔人口众多之故,才在乱世中产生军阀。 以此来看江东地区,同样能够解释,东汉末年为何首次出现江东割据势力,则就是因为江南开发之故,让江东有足够的人口支撑割据。 张虞为何推崇西汉而不赞东汉,本质是因为他生活在边塞,见识到并朔的落寞。正因并朔的凋敝,汉民稀少,边疆土地无主,才引起了胡人大规模南迁。 故对张虞来说,征战至今,对于天下,他有两个愿望希望能实现。其一,将陕北胡人外迁,并且重新控制河套地区,渐渐恢复并朔的兴盛;其二,便是统一纷争的天下,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并尽可能向外扩张。 而今两个愿望都很遥远,但张虞在努力实现梦想的道路上! “今刘和可有消息回报?”张虞突然问道。 “君侯,刘幽州尚无回应!” 郭图说道:“或许自下上谷郡之后,刘幽州暂无力率兵越燕山,与公孙瓒交手,故今没有遣使上报!” 张虞叹道:“代、上谷二郡之所以轻易收复,皆赖刘公之遗恩。公孙瓒杀刘公而据幽州,纵无我军出征,恐公孙瓒亦难长治幽州。” 人心这种东西很玄乎,得人心难见好处,但不得人心的坏处却是一大把,尤其是前后对比强烈的时候,会格外令人显眼。 如公孙瓒据幽州后,为了打压之前得罪他的士族,将他厌恶之人纷纷发配到苦寒之地任职。而所任用之人多是出身微弱,与他关系亲近之人,且这些人才能平庸,实在难助公孙瓒成就大事。 “云中军今在何方?” “回君侯,今兵马在汪陶,等候我军北上!”吕范说道。 “让大军快速行军,尽快抵达汪陶,之后再与刘幽州兵马汇合!”张虞策马加鞭,说道。 “诺!” 两万步骑从阴馆出塞,之后沿着漯水浩浩荡荡而行,很快在二月初与郦嵩汇合。之后在向导的指引下,张虞率兵经班氏,至东武阳与刘和见面,准备根据公孙瓒兵马调度情况,选择合适的陉道至燕南。 蓟县,幽州牧府。 堂内,公孙瓒与帐下文武,商讨破敌之策。“张虞率步骑两万北上,而刘和兵马有两三万,二人会于代郡,兵马有五、六万之众,不知诸君可有方略?”公孙瓒问道。 关靖沉吟少许,说道:“禀将军,张、刘二军士气正盛,而将军初下幽州,故不宜与之交手。以靖之见,将军不如阻塞军都道,故守居庸关,将敌寇阻于燕北。” “张虞率兵远道而来,固守上数月,张虞兵马疲惫,粮草供给不足,当会撤军南归。待张虞撤军,则为将军破刘和,收服燕北二郡之时。” 公孙瓒心气甚高,说道:“张虞与刘和兵马为乌合之众,今固守关隘,恐是怯弱之举。我军兵马有十万之众,岂能畏敌而避关?” 关靖摇头说道:“敌军兵马虽说临时拼凑,但将军莫忘张虞帐下两万精锐步骑。张虞凭两万精锐,大破李傕十万之众,其兵马强劲不能轻视。况我军兵马虽有十万兵马,但多为新募兵卒,精锐者仅一、两万人,与张虞兵马相差无几!” 闻言,公孙瓒渐恼,问道:“莫非君以为我不如张虞乎?” 见公孙瓒好胜心被激发,关靖赶忙找补说道:“仆非此意!” “将军威震幽燕,横扫黄巾,武功显赫一时,岂会不如张虞。仅是仆恐袁绍不可深信,故欲让将军行稳妥之策!” “袁绍与我军有质子之盟,今为何需忧袁绍?”田楷不能理解问道。 关靖苦笑说道:“与幽州之土相比,区区一子何足道哉。况袁绍膝下子嗣众多,以一子性命换幽州六郡,袁绍岂会无意?故将军倾兵而出,而令河间、涿郡空虚,则是有利于袁绍。” 公孙瓒面露迟疑之色,如果按照关靖所言,袁绍如果趁他与张虞作战时,突袭幽州,恐幽州难为他所有。 “如依君之意,阻张虞、刘和于燕北,莫非便能击败二贼,令袁绍不敢图谋我军?”公孙瓒问道。 关靖沉吟少许,说道:“燕北至燕南各有三道,军都陉能直抵蓟县,余者飞狐与蒲阴陉名为两道,实则为一道。故将军如能阻敌于居庸,张虞如走蒲阴或飞狐,则将南接冀州,袁绍与张虞有仇,岂会置之不理!” 关靖计策用意已是呼之欲出,他想让公孙瓒屯兵于居庸关,阻止张虞从军都陉入幽州,而后故意放张虞走蒲阴陉。 蒲阴陉因南临中山、博陵二郡国,张虞如从蒲阴陉出兵,势必会与袁绍对上。而袁绍一向与张虞不对付,大概率会出兵截断张虞的道路。 如此用兵的话,将能让袁绍注意张虞,而非盯着公孙瓒空虚的腹地。而张虞分心于冀州袁绍,将难以专心征讨公孙瓒。 “可是驱虎吞狼之计?”公孙瓒问道。 关靖点了点头,说道:“袁绍、张虞各据冀、并二州,皆为将军之敌。如能让二贼互相攻伐,将有利于将军。而张虞如若败走,将军出兵居庸关,则能败刘和,收复燕北二郡。” 公孙瓒颔首而思,斟酌关靖的计策。 恰逢此时,却闻侍从快步入堂,上报道:“将军,张虞命人送来李傕头颅!” “李傕头颅?” 公孙瓒瞬间意识到什么,不由拍案而起,恼怒说道:“张虞莫在示威不成!” 田楷义愤填膺,说道:“将军,张虞以李傕首级羞辱我军,楷愿率兵出征,让张虞晓得我军将士之厉害,并取他首级献于将军。” “哈哈!” 忽然,公孙瓒大笑几声,面容狰狞,说道:“张虞命人送李傕首级,意在挑衅你我。故张虞必是欲诱我军出兵,以便与我军野战,而我岂能如他之策?” “子承,我今便用你计,遣军士固守居庸而虚蒲阴陉,并派人邀袁绍共同出兵。言张虞送李傕头颅至此,其意在扬威。故我欲与他共取张虞首级,与李傕首级作伴!” 张虞让人送李傕首级给公孙瓒,其中既有挑衅意味,更是有恐吓之念,让公孙瓒产生兔死狐悲之感。而今公孙瓒果被刺激到,仅是公孙瓒尚有理智,以为张虞是在邀他出兵野战。 “遵命!” 关靖见公孙瓒采用他的计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如果放张虞走军都陉入燕南,公孙瓒需北御张虞,南备袁绍,局势将不利于公孙瓒。而如果让张虞走蒲阴陉,张虞从西面而来,如关靖所说,将会迎上袁绍与幽州的兵马,不会深陷南北围攻的形势中。 (本章完) 第267章 我执弓矢,卿持槊 第267章 我执弓矢,卿持槊 漯水静静流淌,在阳光的照耀下,恍如一条玉带。 玉带向西南延伸至沮阳,之后顺着燕山中的河道奔流。顺着漯水而修的官道,因山中的河道崎岖,不得已向东北而折,至居庸县,经居庸关,方能到燕南,而这便是军都陉的道路。 张虞与刘和会合之后,经过双方商讨,决定屯兵于沮阳,看能否从居庸关破关。 坝下盆地,丘陵与平原相间,野兔在灌木中遍地走,鸟雀停歇于草甸中,环境闲适且惬意。 “嘚嘚~” 忽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响起,野兔惊走入草丛,鸟雀扑飞而起。 很快,便见十余骑呼啸而过,马蹄奔驰间,草沫随之飞溅。 “吁!” 随着骑队奔行数里,行至丘坡上,领头的将领便挽住缰绳,慢慢将马速控制下来。 “此关便是居庸关?”面容俊朗的年轻将领,用鞭远指坐落在军都山山口的关隘,问道。 “然也!” 田畴策马与张虞并行,说道:“居庸关形势险要,东连卢龙,西属太行,实为天下之险。此关初为燕国居庸塞,历经秦与本朝修缮,关隘分南北,北口以据敌,南口以屯兵,东侧有水关。” 张虞眯眼眺望居庸关,挥鞭策马而行,说道:“且再近些,容我观城楼上情形。” “君侯怕离关口太近了!”田畴说道。 张虞笑指赵云,说道:“我有子龙护卫,何惧幽州兵马?” “驾!” 说着,张虞大笑便一马当先,近距离观望居庸关形势。 见张虞胆大过人,田畴不由心生敬佩,遂驱马追随左右。 今时为破居庸关,张虞亲自带队侦查。田畴作为刘和帐下属吏,熟悉幽州地形,便为张虞指引道路。 距居庸关两百步时,见到弓弩射程边缘,张虞终于停下脚步,驻马观望居庸关军情。 却见居庸关坐落于山谷中,两侧高山从谷口骤然拔升,有上百米之高,山势与关隘相辅相成,好似雄鹰展翅。 见状,赵云感叹道:“居庸虽不如潼关险峻,但却比潼关雄伟!” “君侯可有探查到居庸关缺陷?”田畴问道。 观望半响,张虞摇了摇头,说道:“居庸夹山而建,周围狭窄,宽仅百余步,欲率兵破关入塞,恐非易事!” 顿了顿,张虞说道:“况我观城上旌旗能林立,其守关兵马应是不少!” “那当如何是好?”赵云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指着山谷两侧的军都山,说道:“且至左侧瞧瞧,看能否寻得小路,或是看能否于山上立营!” “诺!” 在张虞明目张胆观望关隘形势时,作为关中守将的单经收到军报,今已至关上观望张虞一行人动向。 “好大胆子啊!” 见张虞示关隘守军如无人,单经不由重拍女墙,沉声说道:“竟敢以区区十余骑临关墙探查,若是让人得知此事,岂不让人笑话!” “将军是否派骑出关,擒杀敌骑斥候?”副将请示问道。 “刘彦,你率骑卒百名,出关口擒杀敌军斥候。记得如能生擒便擒,不能生擒便杀。”单经毫不犹豫,说道:“张虞送李傕首级与明公,明公大为恼怒,今如能建立功勋,必能让明公欣喜!” “诺!” 刘彦身形魁梧,满脸横肉,杀气腾腾应道。 少许,便见居庸关城门大开,刘彦率百骑朝着在观察山势的张虞一行人杀去。 骏马奔驰,烟尘滚滚! 刘彦的行踪很快被从骑发现,紧急向张虞通报,说道:“君侯,关中派遣骑卒出击,今需速速撤退!” 张虞收敛神情,问道:“人数有多少?” “约有百来骑!” “君侯为大军主帅,今请先撤退。”田畴说道。 “走!” 张虞招呼了声,率众骑大离开军都山下,朝着远离居庸关的方向撤退。 张虞率骑急撤让刘彦以为张虞因畏惧而退却,故率骑卒紧追不舍,甚至分兵截杀。 见幽州骑卒包抄,田畴欲留下作战,大声说道:“畴粗通武事,今愿为君侯殿后!” 张虞观望形势,大笑说道:“我身经百战,少以弓术为长,破李傕时,我尚不畏惧。今区区百余骑,岂能让我退却!” “子泰深谙地理,而非武将,于军有大用,今君可稍退!” 说罢,张虞取出早已握在手中的长弓,迎上左侧追击的敌骑。 却见,张虞猛地持弓回首,蓄力射出一箭,将领头的骑卒一箭射落,身体倾倒于地,狠狠地翻滚几圈。 “君侯神射!” 张虞留下作战,赵云立刻调转马头,弧线而半绕,高声称赞了声张虞,便持槊直冲敌骑。“啪!” 赵云侧身一躲,先是将刺来的长矛躲过,而后一槊将敌骑横拍落马下。 “敌军众多,君侯当走!” 赵云持槊再刺伤一骑,朝着张虞喊道。 张虞搭箭再射,又将一名敌骑射死,笑道:“贼骑虽勇,但非卿与孤之敌。今时何不反击破之?” “我执弓矢,卿持槊,足以破贼尔!” 赵云见撤离的田畴率骑而返,大声说道:“云愿随君侯破敌,云持槊冲锋,劳君侯持弓援之!” “二十步为号!” 赵云、张虞二人很快分配好任务,赵云负责持槊肉搏,而张虞用弓支援。 一时间,却见赵云持槊往来冲突,张虞利用长弓射杀敌骑,将百余名敌骑搅得混乱不堪。 而见赵云竟敢单骑冲杀,刘彦率数骑上迎,欲先围杀赵云,再杀游走的张虞。 见状,赵云控制坐骑奔走,手中长槊在手腕的操使下,宛如游龙,一挡一击,便将一名从骑刺死。然愈多的敌骑从周围包围过来,让赵云顿感分身乏术,于是急呼暗号。 “二十步!” 今时,张虞正与几名乌桓骑拼骑射,先是一箭射伤乌桓骑,之后听见赵云的呼喊,切手换弓,取出箭囊中的利箭,蓄力将箭射出。 “嗖!” 长箭破空,箭簇直中敌骑眼眸,吃痛尖叫了一声,便很快摔倒于地上。 “嗖!” 张虞再一箭,将一名欲偷袭赵云的敌骑射倒。 得到张虞的火力支援,赵云便敢专心与刘彦作战,长槊碰撞,互拼两个回合。赵云摸透刘彦的水平,故意卖了个破绽,刘彦大喜过望,狞笑着举长槊斜刺向赵云。 赵云举槊格挡,刘彦趁势横扫。赵云借机弃槊,之后猛地抓住刘彦的长槊,面容威严,冲刘彦暴喝道。 “过来!” 而刘彦猝不及防下,手中长槊被赵云一手夺走。继而赵云反用槊椎狠狠地朝刘彦下颌捅去,槊椎的尾刃并不长,但却很锋利。 电光火石间,在重力的作用下,便见尾刃刺穿下巴,伤及大血管,滚烫的鲜血顺着槊身而流下。 赵云抽槊而走,刘彦眼睛一黑,扑通一声从马上摔倒。 刘彦作为公孙瓒军中出名的猛将,今不仅被赵云夺槊,更还死在赵云槊下,实在是屈辱至极! 刘彦的身死,惊吓幽州骑卒,今已不敢再追杀张虞、赵云二人。 与此同时,田畴率十余骑反冲,直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幽州敌骑扔下几十具尸体,便惶恐撤退,而赵云率骑趁势擒获两名敌骑而归。 “哈哈!” 见幽州骑退却,张虞收弓而大笑,谓赵云说道:“子龙槊术精湛,与文远盖在伯仲之间,今后可与之比试一番!” 赵云回味厮杀的爽感,笑道:“若张将军愿,云愿比试一番!” 在张虞享受得胜快感之余,田畴生气而来,说道:“君侯为千金之躯,岂能陷自身于水火。若马失前蹄,不知何人能定幽州祸乱!” 闻言,张虞顿时不悦,想说些反驳的话时。但转念一想,田畴身为刘虞帐下故吏,竟能不顾身份而劝他,这岂不是变相在认可他? 他若没记错,田畴助曹操破乌桓之后,似乎并未接受曹操的封赏,而是归隐于野。 而今他与田畴接触下来,发现田畴有两个目标,其一,杀公孙瓒为刘虞报仇;其二,将胡人驱逐于塞外。故如能满足田畴的理想,说不准便能得到他的效忠。 张虞收敛神情,态度谦和,说道:“今多谢子泰劝谏,我当引以为鉴!” “不敢!” 田畴先是意识到自己可能言语冲突到张虞,本欲想向张虞致歉。而今见张虞虚心纳谏,心中不由感慨。相比刘虞父子,眼前的张虞实有明主之风。 “君侯爱护属下之心,畴莫不敢忘。仅是君侯身负重任,畴方斗胆妄言!”田畴说道。 “今后当有劳子泰!” “诺!” 聊了几句,田畴因担心单经出兵追击,便劝张虞回营再商讨大事。 途中,田畴与张虞并驾齐驱,问道:“君侯临关探查居庸地理,不知可有所得?”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居庸关内兵马众多,城楼守备森严,欲正面破之,恐是不易!” “居庸若是难破,今能入燕南之道,唯有蒲阴、飞狐二口,不知君侯愿往否?”田畴思虑问道。 张虞说道:“袁绍虽说应承出兵幽州,但其语不可深信。今取道蒲阴,虽说能至燕南,但却将退路示于袁绍,此乃兵家大忌。” 说着,张虞似乎渐有想法,说道:“今先回营,与诸卿商议方略!” “诺!” 今天在群键政久了,耽搁了更新! (本章完) 第268章 万物皆可绕 第268章 万物皆可绕 高低起伏的丘陵与平原间,幽、并二州兵马五万余众,连营十余里,各部之间设有拒马以为隔断。 大寨内,张虞麾下的两万精锐所扎营地整齐,内无嘈杂之声干扰,外无闲杂之流闲逛,一眼望去便知张虞兵马绝非乌合之众,而是军中精锐。 相比张虞所部,刘和统率的幽州联军,士气虽说高昂,但因人数众多,兵源来自汉、胡之间,营寨杂乱不说,军纪实在不好松散,到处可见随性之人。 故为了防止意外,张虞与刘和各立营寨,将帅帐置于张虞中军。 “那群胡人实在太憨了!” 阎柔怒气冲冲而入大帐,端起案上的水壶猛灌了几口。 “怎么回事?” 郦嵩正与荀攸、贾诩科普幽、并二州的习俗、地理,见一向和颜悦色的阎柔如此神情,遂问道。 阎柔抱怨道:“我当初与代郡胡人约好,待破蓟县,击败公孙瓒,便会赏赐钱粮,然今非要让我兑现钱粮,要不然就不打仗。” 荀攸神情微正,说道:“胡人贪钱,今即便赏赐钱粮,待破了公孙瓒,依旧会向我军讨要钱粮。” “非也!” 郦嵩笑了笑,说道:“胡人恐我军打不下居庸关,故先讨要一笔,以免白白出兵。” “对!” 见郦嵩直指要害,阎柔说道:“代郡胡人吵闹索要钱粮,便如郦君所言。我好生与众胡分析利弊,答应多给些钱粮,才劝他们回去。” “为何不先给一部分钱?”赵咨问道。 “胡人贪钱,今得钱粮,安会舍得卖命!”郦嵩点明说道:“故宁可事成之后多给钱粮,绝不能在交战前赐钱粮。” “原来如此!” 贾诩笑道:“郦君深谙胡俗,胡人好勇斗狠,贪图钱粮,仅能近视,而不能远谋。故欲用胡人,则绝不能让其如意,否则得粮之后,胡种心将骄矣!” 荀攸若有所思,说道:“汉胡风俗不同,今事倒让攸渐明胡人粗俗、贪财是为何意!” “能知胡人作风,则治胡人不难!”郦嵩说道。 胡人与汉人社会文化不同,故产生不一样的行为方式,如汉军中按月给军饷,立功给田宅、奴隶,则是理所当然之事。 而胡人不同,他们是雇佣兵性质,他们打仗要钱粮,故他们目的就是要钱。故如果胡人提前得到钱,在遇见硬仗时大概率逃跑。如果压着不给,胡人惦记着钱,便会安心打仗。 在众人闲聊军事之时,却见侍从趋步入帐,通知道:“君侯今已归营!” “走!” 郦嵩与众人领头出迎张虞。 少许,众人便在途中遇见探查军情而归的张虞,纷纷向张虞询问探查情况。 “此番探查居庸,不知君侯有何发现?”郦嵩说道。 张虞将马鞭交于左右,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大帐走去,说道:“居庸关险峻,关内兵马众多,故欲正面破关,恐是不易。” “我与子龙欲观军都山形势,看能否寻小道破关,不料中途遭敌骑驱逐,无奈只得率兵而归。” “君侯遭敌骑驱逐,不知可有受伤?”郭图第一时间,关心道。 “我和诸骑无事,倒是敌骑伤亡不小!” 张虞云淡风轻说了声,之后大笑入帐。 众人不知深浅,逮住赵云与田畴询问,方知事情前后经过。 “君侯箭落双雁,劝和幽、冀兵事,惜我未能亲眼所见,而今我终知君侯箭术之绝伦!”贾诩赞叹了声,说道:“仅是君侯身负重任,不应行冒险之举。” 赵云拱手说道:“田君已劝君侯,君侯虚心纳谏!” 见众人忽视赵云的表现,郭图称赞道:“子龙将军武艺惊人,夺槊杀将,斩杀十骑,盖为君侯之臂膀。” “请!” 赵云谦逊而笑,示意众人先行入帐。 大帐内,张虞坐于交椅上,左右文武席按尊卑入座。 与此同时,刘和得知张虞归营的消息,带上齐周、鲜于辅二人至大帐,与张虞相见。 “君侯,刚刚既言正面破居庸难,不知今下我军需如何用兵?”刘和问道。 张虞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众谋士,问道:“不知诸君有何高见?” 郭图蹙眉而思,说道:“诸陉中易破者,为飞狐、蒲阴二陉,若非二陉口南临冀州,易被袁绍所截断。倒是能转取蒲阴口入幽州,直下涿郡,取蓟县。”“君侯,今可有河北袁绍消息?”荀攸问道。 “有!” 赵咨负责情报,拱手说道:“据张燕来信汇报,袁绍遣麴义取常山之后,便将州治从邺城迁到信都。今得朝廷出兵讨贼军令,便命诸军屯兵边郡,而今诸军按兵不动,似乎在静观我北疆局势。” “信都何在?”张虞看向执掌舆图的侍从,问道。 “在!” 侍从从竹筒里取出冀州舆图,并摊开在众人眼前。 “信都位冀州之中,居乐平国内,北临河间、博陵,东依渤海、平原。”赵咨指着舆图,说道:“袁绍迁治于信都,当畏我军兵锋尔!” “怕是不止!” 郭图说道:“信都临近河间、渤海,恐是袁绍有意图谋二郡国。” “河间、渤海二郡国据冀州三分之一,袁绍岂会甘心?”贾诩意味深长,说道。 “那袁绍可会出兵?”郦嵩看向贾诩,问道。 “暂时不会!”贾诩表态说道:“我军与公孙瓒皆为袁绍之大敌,除非我军与公孙瓒交手,否则袁绍不会轻易动武。”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袁绍欲为渔翁!”荀攸简约点明。 “袁绍既无意出兵,不如走蒲阴陉入燕南,之后击败公孙瓒。袁绍如若反复,则再复出居庸关。何如?”赵咨问道。 “太险了!” 贾诩看向张虞,拱手说道:“昔秦为夺郑国,穆公不顾晋在河东,出兵关东。然郑国有备,秦兵无功而归,晋违盟堵截于崤山,秦军不得西归,遂覆没于关东,秦晋联姻尚能反目,何况君侯与袁绍?” 秦穆公在位时期,屡次想东出关中,甚至试图与晋国修复关系。然晋朝自是不会允许,而是屡屡在崤函道上卡脖子,秦国为此吃了大亏。 贾诩引用崤之战,便是在提醒张虞,将进退出兵的道路暴露于袁绍,将是极其危险,甚至有可能遭致全军覆没的结果。 “文和有理!” 张虞微微颔首,感叹说道:“走蒲阴道入燕南,我军之敌不止公孙瓒,更是有袁绍。我与公孙瓒之于袁绍而言,袁绍更以我为大患!” 若非张虞在并州,虎视眈眈河北,袁绍早就出手解决公孙瓒了。今对袁绍而言,他打公孙瓒信手拈来,而张虞则是未知之敌。 “蒲阴不能行,居庸难破,不知如何是好?”刘和问众人。 张虞沉吟半响,看向田畴,问道:“子泰,燕山虽为幽州之险阻,今除军都陉之外,可有其他途径进入幽州?” “有!” 田畴整理脑海中思绪,说道:“燕山东起海滨,西止太行。故自东往西有多条大道,如旁海道、卢龙道、古北道、军都道。除军都道外,以上三道皆为北南走向,昔乌桓掠幽,则是从以上诸道入寇。” 张虞思虑良久,说道:“今西道不能入幽,何不从北道入幽。古北道毗邻我军,今不知能从寻小路至古北道,而我率精锐从古北入关!” 张虞打险关,已经养成和蒙元一样的用兵习惯。既然正面不好打,那就绕路。反正兵马的机动性强,连步卒都有配备骆驼和驮马,今何必死磕居庸关,绕道直取腹地,才是硬道理。 上次打李傕,他能绕道上千里,从上游渡河。今打公孙瓒,为何不继续绕道? 真正懂骑兵的人,可不止看重骑兵的冲击力,还要学会利用骑兵的机动性。 田畴思虑半响,说道:“古北道口位于渔阳犷平(今北京密云水库),距居庸关虽仅有三、四百里,但之间崇山峻岭,道路崎岖难行,非深谙燕山地理者,难知之间通道。” 说着,田畴看向鲜于辅,问道:“于君为渔阳人,麾下多塞外乌桓,不知有通古北道地理者?” “有!” 鲜于辅说道:“居庸与古北道之间虽被崇山所阻,然之间却有河流纵横,一为沽水,二为鲍丘水。山岭中留有河道,故可借河道而行,沿途有水源,无需为饮水而忧。” 顿了顿,鲜于辅补充说道:“仅是古北口险峻,其山势不亚居庸关。如欲抄古北道入幽,行军必须迅速,否则若被贼寇察觉,我军将无功而返尔!” “孤帐下并州军士步骑皆有驼马,若偷渡古北口,精选锐士万人足矣。从渔阳入燕,大开居庸关,迎大军入关,则公孙瓒无能为也!”张虞沉声说道。 见张虞有心取古北道入关,鲜于辅起身说道:“既然如此,辅为向导,开辟二者小道。” “善!” 张虞吩咐左右,说道:“既取古北道,便需行声东击西之策,今放出风声,言居庸关难破,我军转取蒲阴陉入燕。” “遵命!” ps:还有两更,补昨晚欠的一更 (本章完) 第269章 张虞在打一种很新颖的仗 第269章 张虞在打一种很新颖的仗 兴平元年,三月。 曹操生父曹嵩途经泰山,陶谦趁泰山太守应劭率兵未至之时,遣部下张闿率骑劫杀曹嵩老小。 曹嵩被杀之后,张闿因担心被问责,于是裹挟曹嵩所携钱财,向南投奔袁术而去;泰山太守应劭因担心曹操会责怪他,遂率军向北投靠袁绍,以寻求袁绍避难。 而曹操得知曹嵩身亡的消息,遂勃然大怒,使荀彧、程昱守鄄城,自己发兖州兵马征讨徐州。陶谦惶恐不已,遣曹豹率兵抵御,且派人向吕布、袁术求援,希望能协助徐州。 河南烽火四起之时,河北早已暗流涌动。 张虞、刘和合兵约六万屯于沮阳,欲破居庸入关;公孙瓒遣广阳太守单经守居庸,渔阳太守邹丹为援,以据张虞;袁绍遣麹义、淳于琼、张郃、文丑等将屯于魏、常山、博陵三郡国,欲观幽州胜败而用兵。 三月十五日,郦嵩、齐周二人率部南下,向幽州故意释放出从蒲阴陉入燕南的用兵消息。而张虞让鲜于辅为向导,率兵探查至古北道的小道。 涿郡,涿县。 府堂内,关靖面露忧色,说道:“张虞降白波,败李傕,为天下之名将。明公留邹丹、单经二人率兵屯御,恐非张虞之敌。” 公孙瓒信心满满,说道:“居庸关险,我屯兵万人于居庸,便足以御张虞,另渔阳太守邹丹手中万人步骑。二人合兵两万之众,有燕山险关在手,张虞岂能破关入燕?” 说着,公孙瓒说道:“况如依君之计策,张虞从蒲阴道入涿郡,我若不率兵马亲屯于此,岂不将涿郡空让于张虞。另袁绍遣麹义、文丑屯兵于博陵,我不能不忧!” 当时干刘虞多爽,今公孙瓒便有多难受。张虞屯兵于燕北,袁绍调兵于赵、燕之间,公孙瓒必须选择一头用兵,另一半让大将出镇。 公孙瓒深思熟虑之下,决意让单经、邹丹堵燕山,而他守涿郡,以便阻击从蒲阴陉入寇的张虞,及难知心思的袁绍。 “报!” 在公孙瓒与关靖商议之时,侍从快步入帐,说道:“袁绍遣人送信于明公!” 公孙瓒拿过信件一看,见袁绍在信上所写内容,顿时冷笑一番。 “袁本初欲欺我无谋乎?” 公孙瓒谓关靖,讥讽说道:“袁绍言,二家之盟,他不敢相忘。今让我勿忧赵、燕之事,让我放心北上与张虞交手。我恐大军北上之时,便是袁绍出兵击我之际!” 关靖脑子渐不够使,他知道河北三家局势复杂,但他却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很难针对现状想出三家局势在这场战役中的走向。尤其是袁绍是敌人,还是盟友,他很难明确判断。 考虑半响,关靖说道:“渤海之前虽有民众百万,但经多年战事,渤海户籍流失近半,多北投幽州。” “故将军若忧虑袁绍反复,不如以渤海为条件,遣人暂割渤海于袁绍。以让袁绍尽心助我,如让袁绍出兵上党、河内,逼张虞回师三晋。” 冀州的大范围战乱,不仅让民众大规模向并州逃亡,同时向太平的幽州地区逃亡。刘虞在世时,幽州不仅无兵祸,粮价更是稳定,恍如太平盛世。 而逃亡幽州的人口多是渤海、河间二地籍贯百姓,人数多达数十万之多,或高达近百万之众。 闻言,公孙瓒大怒,说道:“君以为我不如张虞尔?” “张虞、刘和起兵犯我,我必能大破。今若割土于袁绍,当报薪救火,袁绍愈强,则我愈衰。况我若真败于张虞,再用渤海诱袁绍出兵,亦是不迟!” 对张虞兵马的战斗力,公孙瓒心中自信多于忐忑。 在他看来,之前败于袁绍,纯粹是他步卒不及袁绍精锐,以及袁绍用强弩对付他。而张虞与他一样都是边郡武人出身,帐下兵马不都善骑射吗? 他深谙将骑之道者,他岂会在骑兵使用上不如张虞?当初他可是用骑兵半渡而击青州黄巾,斩首数万,遂以此而扬名天下! 相比公孙瓒的自信满满,关靖面露尴尬,今下割地给袁绍似乎真不是好的选择。可是张虞如果取胜,再割地给袁绍,公孙瓒岂不亏得更多? 嗯? 他为什么总以张虞会赢的角度去考虑? 为了确保燕山防线的万无一失,公孙瓒厉声说道:“遣人通知邹丹、单经二人,若是燕山关隘失守,让贼兵破关而入,我取二人性命!” “遵命!”侍从神情严肃,拱手应道。 在公孙瓒感觉良好之际,经鲜于辅多日的探明,终于在燕山中找到军都道与古北道之间的小路。 得知小道探查的消息,张虞毫不犹豫,率各五千步骑的万人兵马出发,步卒以骆驼、驮马为坐骑,骑卒以双马为坐骑。时大军以徐晃、鲜于辅为先锋,向东北而行。 自沮阳到北古口的四、六百里间,沿途虽多山谷沟壑,但因有鲜于辅的引路,大军所行通道多为河谷地带。 先行两百里至沽水(今白河),沽水虽说向东南而流,会贯穿渔阳郡,但因流出燕山的末端河道难行,沿途皆为悬崖峭壁,故大军不得不东行至鲍丘水。行百余里至鲍丘水(今潮河),大军终是走出了燕山地区最难走的路段,来到了较为平缓的山区。 鲍丘水与沽水在燕山中的河道几乎平行,仅是二者所流经的山区陡峭程度不同,故鲍丘水依旧是横穿渔阳郡。 沿鲍丘水走了数十里,大军便已遥望古北口。 西汉匈奴强盛时,汉于古北口筑墩设防,但与居庸关不同,并未构筑成关隘,而是依托地形修建了墩台。 今墩台依旧有兵驻守,但人数并不多。而墩台的兵卒似乎没料到张虞会从古北道入关,见到徐晃率兵来攻,众人乱作一团。 很快,在鲜于辅的指引下,古北口便轻易被徐晃攻克,继而迎张虞入古北口。 深涧中,大军以两人为列,步卒牵马引骆,步卒下马缓行,军旗凛冽,军队绵延十余里,朝关口而出。 道路两侧,荀攸骑在马上,望着全员机动化的军队,不由暗暗惊奇。 他自入张虞麾下,在军中见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如外衣内甲的布面甲,骑卒标配的高马鞍,以及军中步骑皆会拥有的骆驼。 其中尤其是骆驼,他仅在书中与图画中知道这牲畜,然今至并州才知道骆驼竟能用于军中。骆驼的负载能力之强,几乎是马的数倍,脚程又与马相仿。在闲暇之时,骆驼还能耕作,当真是千古奇事啊! 而今张虞似乎正是依仗骆驼,他才敢大范围的绕道。今从军都道至古北口之间的距离不下五、六百里,而大军不会缺粮,不就依仗骆驼强大的背负能力吗? 任凭守将怎么想,怕都很想象竟有部队敢远距离绕道作战,而不会陷入缺粮的状态。 甚至守将即便能知道,其实也不好防备。一支能远距离绕道的部队,他们所攻击范围之广,及通行道路之多,岂不是处处设防,而处处设防与没有防备有何两样! 荀攸敢确定,张虞这种用兵很新颖,将远距离突袭演变为常态,让敌人猝不及防。 今若不看张虞的好色,而思张虞的待下之道,荀攸心中暗忖:“张虞真英主也!” “自己当初竟想割据一方,然与张虞相比,实在差距不小。今不如好生辅佐张虞,以留名于史册。” 荀攸在为他投效而庆幸时,张虞望着高耸的山崖,今是豪气顿升。 张虞挽缰回旋,扬鞭而指苍天,笑谓众谋士,说道:“公孙瓒竟以为凭区区燕山能阻我,然今我过北口,燕南无险阻,其将败亡尔!” 见张虞战前开香槟,鲜于辅担心张虞上头,提醒说道:君侯,我军偷渡古北,敌寇暂不知动向,今需抢占犷平城,之后击破渔阳邹丹。而仆鲜于氏于渔阳名望显赫,邹丹如若败亡,仆劝说郡中诸吏,渔阳将能归降。” “再者,君侯需趁公孙瓒调兵回援之时,再转取居庸关,迎大军入燕南。否则君侯深陷燕南,而不得大军接应,则形势危矣!” “而如迎大军入燕南,以刘公之余恩,诸郡见形势不复公孙瓒所有,当会纷纷归顺,公孙瓒大势将去尔!”鲜于辅说道。 “好!” 偷渡古北口,虽让张虞兴奋,但却不至于兴奋上头。 今听鲜于辅的建议,张虞微微点头,赞许说道:“公佐之语,深得我心!” “子龙何在?” “末将在!”赵云策马上前,应道。 “令你率千骑兼行,为大军先破犷平,之后遣骑探查邹丹动向!” “遵命!” 赵云受领军命之后,立即前往本部骑队。勒马朝众骑招呼几下,骑卒挽缰上马,先行在旗下集结。 在赵云离开之后,田畴望着碧蓝的天空,蹙眉说道:“就往昔而言,近日会下春雨,然今怎数日未有雨水?” “今无雨水为好事!” 郭图策马而行,笑道:“若是下春雨,土地泥泞,则我军将难行尔!” ps: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70章 可取此将乎? 第270章 可取此将乎? 渔阳郡,犷平。 丘坡上,张虞与众文武露天而坐,大盾聚拢合围,以阻大风扰人。 “君侯,据云擒获犷平兵吏所得,而公孙瓒率军于涿县,令单经、邹丹二人守燕山。为防君侯偷渡居庸关,故渔阳太守邹丹不在治所渔阳,而是奉命屯兵于昌平,以为居庸关之后驱,故今渔阳境内空虚。”赵云拱手说道。 “哦?” 张虞问道:“居庸关可有别道能至关后?” 鲜于辅沉吟片刻,说道:“居庸关有别道,因两侧山岭无高墙,故可从两侧山岭攀缘而过。然辅知敌军于南关有备,故不敢上疏于君侯,以免误导君侯用兵。” “善!” 张虞笑眯眯道:“假使我知山岭别道,因顾虑公孙瓒设伏,亦不敢贸然用兵。今从古北口入燕南,方是出其不意!” 张虞可不是什么小道都钻,他专门是钻别人意想不到的路。尤其他为了绕道成功,往往会释放出假消息,以来迷惑敌人。 如为了绕古北道成功,张虞让郦嵩、齐周南下蒲阴道,以此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上次绕道上游入关中,他一边释放马腾将叛的假消息,一方面让兵马渡河佯攻。 毕竟用兵之法,不外乎虚实结合,让敌人摸不清你用兵的套路,以及大军的主力何在。 “君侯,今我军至犷平,不知接下来当如何用兵?”徐晃问道。 张虞并未着急回复,而是看向众谋士,问道:“今敌众兵屯于居庸关附近,不知诸位可有高见?” 荀攸沉吟少许,率先说道:“禀君侯,敌众而我寡,我军如欲直取居庸关,敌寇固守城池,我军将事难成尔。故以攸之见,今兵少而分其势,而后逐一击破,便能破居庸,以迎大军。” “计从何出?”张虞问道。 “君侯,蓟县(今北京)为幽州之治所,阡陌纵横,据之能断昌平之后。故君侯可遣兵突袭蓟县,邹丹闻讯必率兵援之,君侯可于途中袭之,掩其不备,则能破邹丹也。”荀攸说道。 “邹丹若破,君侯遣人入广阳、渔阳主政。而单经背有君侯,前有大军,腹背受敌,单经束手就擒尔!” “彩!” 张虞不由喝彩,笑道:“公达所献声东击西之策,是为妙手。” 说着,张虞看向左右,问道:“不知诸君可有异议?” “荀君计策倒是出彩!” 贾诩捋须微思,说道:“仅是诩以为不妨让于君先至渔阳,劝说郡内兵吏投效,以防破邹丹之后,单经固守孤城而不降,而公孙瓒引兵北上,君侯外无援引,陷兵粮匮乏之窘境。” 张虞将目光投向鲜于辅,问道:“公佐如何?” 鲜于辅神情严肃,拱手说道:“辅如昔时所言,君能破邹丹,辅便能凭我族名望劝说郡内各县乡投效。” “好!” 张虞说道:“既然如此,便依公达、文和之策!” “仲康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兵马兼行赶往蓟县,沿途大张声势,务必要让敌寇察觉。”张虞说道。 “遵命!” “公明、子循、子龙何在?” “末将在!” 徐晃、赵云、高顺三将出列,拱手领命。 “你三人舍辎重,随我率部掩袭邹丹。”张虞吩咐道。 “末将领命!”三将神情肃然。 既敲定声东击西之策,各将兵马便不敢耽搁,尤其是许褚,他率舍弃辎重,令兵马用骆驼、驮马赶路。 犷平至蓟县沿途平坦,其间约有两百里,许褚以日行七十里的速度前往蓟县。而张虞则是率兵隐于狐奴附近的沽水旁,距蓟县与昌平各有百余里。 三月三十日,邹丹得闻有兵马绕走北古口入寇,不待他探明情况;次日,便得知绕走北古口的兵马,率部直取蓟县,邹丹大惊失色,知会了声单经,率本部万余人赶赴蓟县,欲救援遭遇围攻的蓟县。 傍晚时分,张虞得知邹丹行踪,率兵昼夜急行,骑卒以两马当前,步卒单骑落于后头。 四月二日,天气晴朗,春雨依旧没来,十余天未有大雨。 于中午时分,张虞日行一百二十里,在田畴的指引下,率兵赶至牛山。 “急报!” 步禄狐突利率斥候而来,向刚至牛山的张虞通报。 “可有发现敌情?” 张虞马鞍尚未卸,见突利率斥候而来,便问道。 “禀君侯,邹丹兵马在十余里外,今尚无防备!”突利不敢下马,语气急促,说道。 自张虞将什翼出任将领之后,张虞挑选军中众人,最终选择早年追随他的老人步禄狐突利负责斥候,并率骑卒千人。 而突利虽无什翼那种‘望烟尘能知马步多少,听地能知大军远近’的惊人洞察力,以及惊人的射术。但却格外细心,常驱马至四、五十里外的地区探查敌情,胆子不逊什翼多少。今突利在张虞没出发之前,便率骑至周围探查情报,终于提前探知邹丹的消息。 闻言,张虞放弃卸马鞍休息的打算,翻身上鞍,说道:“敌寇无备,正值破贼良机!” “君侯不等步卒了吗?”赵云问道。 张虞戴上兜鍪,大声说道:“战机稍纵即逝,今等不了步卒。倒是可破了邹丹,让步卒清理战场!” 继而,张虞勒马回旋,手中举着咬食一半的胡饼,望着进食的众骑,扬声说道:“敌至十余里外,尚不知我军动向。诸子随我破贼斩将,待胜敌后享食酒肉!” 说罢,张虞将吃了一半的胡饼扔到地上,抽槊而高举,鼓舞诸骑士气。 “万胜!” 见主将如此豪迈,众骑高声而应,纷纷将手中的胡饼丢弃,更有引水者将水囊扔掉。 “出征!” “呜!” 随着出击的号角响起,四千名骑卒有意识的三三两两散开,黑压压一片,望之无边无垠,如浪潮般向十余里外的邹丹杀去。 如此声势浩大的骑卒方阵,邹丹很快便收到消息,当即是大惊失色。 “将军,敌骑突然袭击,我军步卒尚未列阵,今要不撤军!”侍从畏惧说道。 “怎么撤?” 邹丹神情惊恐,骂道:“今时撤军,我军将覆没于此。我军若是兵败,蓟县怕是无力固守。且我有何颜面见明公?” 邹丹可知公孙瓒的性子,今他如果全军覆没而走,公孙瓒绝对不会放过他,尤其是公孙瓒三令五申之后。 既然退是死,今何不如顽强而战,说不准还有取胜希望。 “整军备战!” 邹丹策马奔驰,示意麾下步卒赶快列阵,让骑卒于侧翼护卫。 然仓促之间列阵,实在太过困难,尤其是步卒从行军队列转为方阵,当即让步卒们陷入混乱,兵找将,将找兵,只得依靠旗帜,才让众人认清自己所在。 找到旗帜之后,各什、伍需向上找队,而队需要向上找屯,屯需要向上找曲,而曲还要向上找部,最后部要向上找校、营。故数以千人的队列排序,一时间怎么可能排列而成。 十余里地,约后世的七八公里,骑兵虽做不到长途冲锋七八公里,但却能快步速行。而快步速行,骑卒半小时便能骤至。 故在邹丹兵马整军时,张虞率骑卒快步突进,之后至最后两里地时,便能让骑卒发起如狂风骤雨般的冲锋。 很快,仅过了一刻半的时间,作为先头部队的徐晃已率骑至邹丹军外两里地。而步卒尚在列阵,邹丹整顿骑卒。 赶至战场的徐晃,见邹丹军步骑秩序混乱,直接发起冲锋。 见状,邹丹只得率骑上迎,希望能为步卒整队争取更多的时间。 待邹丹与徐晃骑卒交上手时,突利所率的骑卒出现,直接绕开敌骑的阻击,而是朝步卒驰射,直接干扰步卒的列阵。 邹丹军的弓弩手胡乱射箭,稀稀落落的箭矢破空,几乎丝毫无损于骑队。反而并州骑的迅猛骑射,造成了让本就混乱的队列愈发混乱。 见步卒骚乱,突利大胆改变他袭扰的任务,如狼似虎般,凶猛蹈阵。而骑卒发起冲锋时,邹丹军士卒便四散而逃,任凭军官怎么呼喊都没用。 “杀!” 少许,另一支骑卒在秦宜禄的率领下,从另外一方向,向混乱的邹丹军发起冲锋。 两队千骑如两端锋利的钳子夹住邹丹军步卒,直到钳子于中间会合,将步卒截断两半。之后骑卒们高举矛、刀,在军中大肆屠杀惊慌失措的幽州步卒,并如羊群般驱赶。 小丘上,鲜艳的‘张’大纛下,张虞驻马眺望混乱的战场。因步卒处于溃败之间,张虞遂将注意力放在搏杀的骑卒中。 却见邹丹即便遇见数骑围杀,持槊冲突,连杀数骑,依旧是杀出重围,英勇无比。显然邹丹能深得公孙瓒器重,其武艺自然不俗。 而今徐晃之表现不弱邹丹,甚至更胜一筹。却见徐晃为了解决邹丹,更是主动上前。然邹丹所率骑卒比徐晃多,反过来招呼骑卒围杀徐晃,徐晃奔走绕行,以个人精湛的骑术与敌人搏杀。 “子龙,可取此将否?”张虞以鞭遥指邹丹,问道。 赵云观望片刻,按辔拱手,说道:“有徐将军牵制,可杀矣!” “善!” 有了张虞的准许,赵云率骑顺丘而下,加入混乱的骑战中,为徐晃缓解兵少的困局。 只见赵云瞄见邹丹,独率十余骑冲杀而去,长槊挥舞间,沿途骑卒或死或走,赵云策马直至邹丹前,大喝道:“常山赵子龙在此!” 邹丹持槊抵挡几下,见徐晃借势反杀而来,自思形势已去,遂无心恋战,欲拨马而撤。然见寒芒一闪,赵云的长槊已刺入邹丹腹部。 “噗!” 邹丹身体摇晃了几下,猛地一头栽到地上。 张虞勒马于丘上,望着邹丹死后一片倒的局势,冷峻的神情终于松动,喜色微露于脸上。 (本章完) 第271章 头颅收藏家 第271章 头颅收藏家 太阳西下,午间时分。 遭遇战来得突然,结束的同样快。从中午遭遇作战,四千多骑仅了一个多时辰,便击溃上万步骑组成的邹丹军,主将被赵云所斩。 千骑席卷山岗,上万名步卒犹如牛羊般被屠杀驱赶,入眼所见尽是狼藉。 张虞持鞭而望战场,满脸的平静。大队亲骑立于身后,高举着‘张’大纛,灿烂的阳光洒在人群上,甲胄熠熠生辉,伴随众人肃杀的气氛,竟有种畏惧之感。 “君侯!” 张虞寻声回望,却见高顺骑马上前,而荀攸、贾诩等人则是骑骆驼赶来。 骆驼虽说左右颠簸,但架不住驼峰能铺软垫,及骆驼马掌大,易穿行于崎岖路段,故在长途奔袭下,考虑到文士的身体情况,荀攸、贾诩渐渐学会骑骆驼赶路。 “诸子来晚矣!” 张虞以鞭笑指山野,说道:“子循恐需清理战场。” “哈哈!” 高顺策马上前,大笑道:“君侯如能屡破敌寇,顺纵每役清扫战场,亦是乐在其中!” “来人,上前清扫战场!” 在高顺吩咐帐下步卒清理狼藉的战场时,荀攸从骆驼背上滑下,问道:“敢问君侯,今战况何如?” 张虞笑道:“邹丹被子龙所斩,兵马被骑卒所驱,是为大捷!” 说着,张虞不忘旧时之语,吩咐说道:“宰杀牛马,以犒得胜兵马。如有携带酒水,以赏有功将士。” “遵命!” “君侯今既破邹丹,渔阳、广阳二郡中暂无太多兵马,故不妨将降兵遣至蓟县下,助仲康将军破城。” 见骑卒在追杀邹丹步骑,贾诩建议说道:“另单经守居庸关,今料他不知燕南变化,故君侯不如将大批降卒驱赶至关内,以来动摇单经坚守之念,之后便可遣单经友人劝降,或能下居庸尔!” “好!” 张虞赞许说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今既能逼单经归降,何必强攻关隘?” “且依文和之言!” 兴平元年四月初二,张虞率兵于牛山大破邹丹,斩首三千余级,俘四千多人。 次日,张虞率兵进驻昌平县,军都县长祖伟降。 四月四日,张虞将大批降卒驱赶至居庸关、蓟县中,许褚借势降蓟县。 固守居庸的单经见到降兵前来投效,询问事情经过,得知邹丹被斩,张虞率兵至燕南,心中则是大惊不已。 五日,张虞经田畴举荐,得知军都长祖伟与单经交际密切,于是遣祖伟至居庸关拜见单经。 祖伟,字元雄。涿郡遒县祖氏子弟,少被举为孝廉,生性豁荡,不拘小节,与单经交好。后世知其名者甚少,然孙子祖逖之名则是知者甚多。 范阳祖氏之所以能世吏二千石、为北州旧姓,盖祖伟于汉末发家,其子祖武投靠司马家,于是祖氏至此兴盛。 而今祖氏在涿郡中虽是大族,但谈不上多么显赫。当下张虞既用他劝降单经,祖伟自是不敢推辞,甚至乐于被大军阀张虞赏识。 居庸关内,单经在堂内不断来回踱步,神情中充满焦虑之色。 “将军,祖伟已至堂外!” 闻言,单经克制脸上神情,以平和颜色见人,说道:“让祖元雄入堂!” “诺!” 少许,却见面容英气的祖伟入堂,见到单经拱手,说道:“友人元雄拜见单将军。” 单经坐在交椅上,气愤说道:“你献城归降张虞,今莫非又欲来劝我归降不成?” 祖伟叹气说道:“张君侯从古北口入燕,今斩邹丹,降广阳、渔阳二郡,我今不降为之奈何?” “反倒是将军知张虞大破邹丹,见其兵进逼军都,而不出兵援我,不知如何解释?我乃见外无援兵,而城内士民人心浮动,才不得归降。” 被祖伟反将一句,单经动了动嘴唇,无奈说道:“非我不愿救元雄,而是不知张虞兵马多少,恐出兵被其所败。况刘和率军屯于关外,我若兵败则居庸难守!”说着,单经反问道:“不知燕南形势如何?公孙将军是否回援?” 祖伟说道:“张君侯率步骑两万从古北口入燕南,随行有鲜于辅、田畴二人。鲜于氏于渔阳中为大族,振臂一呼而响应者众多。今邹丹兵败身亡,渔阳今已反正。” “而但蓟县,刘公遗留故吏尚在,见邹丹兵败,而张君侯兵至,已是降城而降。我入城内时,闻田畴已书信于右北平族人,及右北平诸大族。料右北平诸氏知张君侯兵至,将杀郡守朱瑾而降。” 单经神情微露沮丧,说道:“今形势怎在几日内骤然大变?” 祖伟趁机说道:“今形势大变,实乃公孙瓒不得人心。刘公治幽州,平息胡患,汉胡通商,勤勉农事,令百姓安居乐业。而公孙瓒本为刘公部将,屡败袁绍自是不提,然杀刘公是为犯上。” “统掌幽州诸郡,不识安抚人心,摒弃刘公所用旧人,并羞辱士族子弟。以此而观之,公孙瓒既不得民心,又不能令官吏信服,且朝廷下诏降罪,试问将军,其能得人心否?” 经祖伟一番说词,单经长吐了口浊气。祖伟所说之事,他岂会不知。说句不好听的事,公孙瓒在道义上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要不然不至于出现稍微不利公孙瓒的局势,幽州诸郡县纷纷倒戈的现象。 “公孙瓒手中有兵马数万,郡有涿、河间、渤海三郡国,民众多达百万,未必不能驱张虞出燕山。”单经闷声说道。 “纪纬怎忘冀州袁本初乎?”祖伟说道。 “公孙瓒与袁绍互相攻伐多年,他若见公孙瓒有难,难免不会落井下石,莫忘袁绍心念渤海郡多时尔!” 顿了顿,祖伟直指今下形势,说道:“今即便不谈袁绍,眼下居庸北有刘和,南有张虞,军粮仅撑半月,腹背受敌之下,试问纪纬欲如何守关?” 单经眉头微皱,说道:“我若能固守半月,公孙瓒必然率兵回援,我将无忧!” “张君侯遣部下郦嵩、齐周二人从蒲阴陉入涿郡,若公孙瓒率兵北上,试问涿郡如何守备?公孙瓒粮草供给从何而来?” 祖伟沉声说道:“公孙瓒如欲北上,需先安顿后方,方敢率兵北上救援。彼时恐已早过半月,而是需至数月之后。” “元雄是在劝我归降啊!”单经叹气道。 “纪纬为汉将,非公孙氏之将。今朝廷下诏治罪公孙瓒,纪纬怎能无视朝廷法纪?”祖伟说道:“况纪纬今时率兵出降,不仅不受责罚,恐还会得朝廷封赏。” 单经心中已是意动,但念及跟随公孙瓒的恩情,他尚有些犹豫! 见状,祖伟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说道:“君妻思念纪纬,今托我传信一封。” 单经伸手接过妻子的书信,拆开浏览几许,见到书信上的话语,神情有所动容。 将书信合起,单经长吐浊气,说道:“我今可献关出降,但我随公孙瓒攻杀刘公,恐遭刘和日后记恨,为之奈何?” 见单经被妻子书信说服,祖伟心中大喜不已。他与单经交集不少,深知单经与妻子格外恩爱,故他出发前至蓟县,让单经妻子书信一封,今果然派上大用场。 “此事易尔!” 祖伟赶忙说道:“纪纬若忧刘和记恨,故可归降张君侯。张君侯心胸豁达,礼贤下士。君以献关之功以降张君侯,今后必能得张君侯重用。况纪纬手中尚有兵马,张君侯岂会无意重用?” “善!” 单经下定决心,说道:“既然如此,劳元雄为我奔走!” “诺!” 在祖伟的奔走下,张虞答应单经归降的条件,表单经为扬威将军,并答应准许单经今后屯兵于幽州。 四月七日,单经开南关,向张虞献居庸关而降。张虞好生安抚单经,后便让遣高顺接管居庸关。而祖伟因劝降单经有功,被张虞征辟为车骑将军从事,协掌军中事务。 八日,经高顺的通知,刘和率大军过居庸关。 张虞在众人的簇拥下,望着浩浩荡荡从君都陉而出的兵马,笑谓左右,说道:“孤从古北口而至燕地,便知已无燕山之险。而今区区数日便破居庸关,公孙伯珪将难眠也!” “不知他再见李傕头颅,是否有畏惧之心?” “君侯,我闻公孙瓒收到李傕头颅之后,将其藏于私库中,扬言欲取君侯头颅作伴!”祖伟说道。 “哈哈!” 张虞不怒反喜,说道:“且让公孙瓒暂存他与李傕头颅,待我擒杀公孙瓒,便将二人首级送于袁绍!” 张虞本无意当头颅收藏家,但今公孙瓒既有这意愿,张虞仅能勉为其难了。甚至日后还能为公孙瓒报仇,毕竟历史上公孙瓒的脑袋可是被袁绍送给曹操,以后有机会可让袁绍见见公孙瓒的脑袋。 见张虞谈笑间,视众诸侯的首级如玩物。贾诩深感自己当初临阵投效,算是选择对道路了。 他自诩有张良之才,然却恨自己难遇明主。之前投张虞更多是因为形势,而今见张虞谈笑豪气间,他已渐生折服之心! (本章完) 第272章 独门秘笈破张虞 第272章 独门秘笈——破张虞 四月,张虞潜行出北古口,破邹丹,降单经,居庸关开,大军聚于蓟县。 刘和兵入蓟县,树起为父报仇旗帜,传檄于幽州诸郡。渔阳郡诸氏被鲜于辅说服,拥护刘和为主;右北平郡吏斩郡守朱谨,以尊刘和为主;广阳诸县更替旗帜,上疏表示归顺刘和。 刘和性情温善,自知自己根基不深,皆赖父亲的余恩,及众士族推举才得以上位,于是打破三互法,表鲜于辅为渔阳太守,田畴为右北平太守,齐周为广阳太守。 上谷郡则被张虞抢先表疏,以祖伟劝降单经有功,先在他的车骑府里镀层关系,之后火速拜祖伟为上谷太守。 为了控制燕北,张虞以阎柔招诱胡人有功,拜为护乌桓校尉,兼任代郡太守,都督燕北军事。 阎柔属于是张虞的老熟人,从张虞都护平城开始,阎柔便不断投资张虞,前后了大把金钱。 甚至在张虞都督并州时,阎柔求任官职,与弟弟阎志同在张虞帐下任职,仅是阎柔的自主性强些,自己能赚钱,自己能养兵,同时在胡人中的威望甚高。 张虞将势力版图扩张到幽州,今帐下除了阎柔有资格都督燕北二郡事外,别无他人能够胜任。 至于张虞分别表阎柔、祖伟出任郡守,刘和不能说没意见,只是碍于公孙瓒尚在,而他需要张虞庇护,仅能默认了今下形势。 刘和识时务的行为,让联军的氛围保持很好。今大军迁屯至蓟县,准备下一步打算。 蓟县,州府。 张虞受刘和推举,暂居主榻,诸将依次列坐。 “车骑用兵如神,绕行六百余里袭渡北谷口,令敌寇防不胜防!”刘和称赞道:“今更是八日之内破一军,降一军,若无车骑用武,恐难越燕山之险。” “幽州过誉了!” 张虞笑了笑,将功绩让于属下,说道:“小道由公佐引导,破邹丹得赖帐下兵将效力,劝降单经乃祖元雄功绩。” 说着,张虞谓左右谋士,笑道:“诸卿有深谋,如公达、文和之见堪比良、平!” 今张虞将功绩推让于众人,这让凡有出力的文武皆与有荣焉,脸上或故作严肃,或是浮现笑容。 “敢问车骑,今公孙瓒手中尚有数万兵马,盘踞于赵、燕之间,不知我军当如何用兵?”刘和问道。 张虞用兵之巧妙,让刘和已经患上了依赖症。今凡事遇见兵事,几乎都会询问张虞的意见。连刘和都是这般,更不用说幽州属吏了。 张虞先是沉吟少许,而后看向左右,问道:“诸君有何高见?” 郭图率先答话,说道:“今广阳郡被克以来,以东渔阳、右北平二郡尽是归附。今公孙瓒仅幽州一涿郡,故君侯不必急于出兵,可先筹措兵粮,整顿民生,再观公孙瓒动向。” “郭君所言有理!” 荀攸思虑片刻,说道:“幽州六郡之地,公孙瓒仅存其一。公孙瓒今时形势受挫,帐下人心必然骚乱。故君侯与州牧不妨书信与公孙瓒手下,招揽其部下将校,以扰乱公孙瓒军中人心。” “而公孙瓒为安人心,将会起兵北上。彼时君侯以逸待劳,破公孙瓒则是为易事尔!” 张虞点了点头,赞许说道:“二君之策甚好,不知另有别见?” 贾诩捋须说道:“诩倒恐公孙瓒为取幽州,而谄媚于袁绍。袁绍虎踞冀州,兵多将广,今若西取上党,则是为君侯腹部之患!” “今西河军屯太原,河阳军屯河内,唯咸阳军在河东操练。为防公孙瓒谄媚于袁绍,看来需调咸阳军至上党驻防!”张虞说道。 “壶关天险,遏之则能阻敌入上党。君侯遣一军前往驻守,并另有郡兵协防,则袁绍不起数万大军西征,则莫能取上党尔!”郭图说道。 张虞斟酌几许,说道:“既然如此,便让什翼率军东进上党,令河内、太原戒备,并通报消息于黑山张燕。同时尽快联络郦嵩,看他兵马动向!” “诺!” 聊完军事后,待刘和及其部下离开大堂。 张虞看向了郭图,叮嘱说道:“幽州士人众多,公则善交际,多为我了解诸郡贤人。我欲征辟贤士为吏,以得幽州人心。” “诺!” 在联军为取胜而欣喜之时,而公孙瓒却已是暴跳如雷。 “一个愚夫,一个懦夫,今竟坏了我大事!” 公孙瓒将身前的案几踹翻,骂道:“两万多人守卫燕山,尚有朱谨在右北平,今竟让张虞不到十日破了居庸关,真是一群无能之辈。”容不得公孙瓒不生气,燕山就那几条路,随便派人不就堵住了吗?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邹丹会那么轻易兵败,几乎是被张虞玩弄股掌之中。而单经率万人兵马的归降的行为,则是将他气得半死。 单经可是跟随他多年的宿将,当初他巅峰时曾让他出任兖州刺史,他打下幽州之后,出于信任让他率兵坐镇居庸关,今怎么也没想到单经会这么快投降? 单经其实真不太想投降张虞,而是受迫于形势不得不降。如果张虞死磕居庸关,单经会固守到底。然张虞绕道至南口,先斩邹丹,降服三郡,让居庸关成为孤城,这让单经难免产生心理动摇。 故单经在收到妻子的书信之后,因有亲情的加持下,单经的心理防线被瓦解了,于是单经便顺势降了张虞。 “明公息怒,今下之关键在于如何击破张虞,收复被二人所据诸郡!”关靖劝道。 公孙瓒怒气冲冲,说道:“何须多思?今点齐兵马北上,我将与张虞决分胜负,斩下他的头颅,与李傕作伴!” 关靖叹了口气,说道:“明公若抽身北上,而张虞不与我军交手,则恐明公将无处容身尔!” 闻言,公孙瓒怒气骤消,问道:“君何出此言?” “非靖虚张声势,而是明公今下形势危急!” 关靖说道:“将军若是北上,涿、河间、渤海三郡,将空虚无备。纵袁绍不出兵,试问蒲阴陉中的郦嵩会视若无睹吗?恐其会趁明公与张虞对峙之时,出兵下涿郡,之后截断明公粮道。” “而袁绍如是出兵,河间、渤海二郡国则不能为明公所有。冀州二郡国人口殷实,此乃明公之根基,故若被敌所取,则天下虽大,但却无明公容身之处。” 公孙瓒冷静下来,露出忧虑之色,问道:“君既有深见,不知可有方略教我?” 关靖迟疑少许,拱手说道:“依旧是昔日之策,将渤海郡让于袁绍,换取袁绍出兵,令张虞撤军归晋。待张虞率兵撤走,以明公之能破刘和则易!” 公孙瓒深感肉疼,说道:“渤海郡富庶,岂能让于袁绍。今不知能否遣使知会袁绍,以唇亡齿寒之理说服袁绍出兵。” “袁绍如不能得利,岂能尽力出兵?” 关靖叹气说道:“若不能舍利于他,靖恐袁绍与张虞联合,瓜分我军疆域。之后率兵西征并州,逼张虞回师,再分讨刘和。届时明公纵避难于易京,但却为刘和与袁绍所不容!” 公孙瓒踱步而思,问道:“我今若舍渤海于袁绍,袁绍真能让我军收复幽州不成?我恐袁绍不愿见我重据幽州!” “这~” 关靖面露难色,他没想到那么远。他只是觉得相比邀袁绍出兵,击退或击败的张虞的可能性大些。 憋了半响,关靖苦笑说道:“恕靖智谋短浅,难为明公远图。仅是今下形势不利明公,明公需尽快谋划。联络袁氏以为外援,则是稳妥之举” 公孙瓒攥紧拳头,心中充满了不甘心。 “昔袁氏与公孙互盟之语,皆为袁氏之谋。今袁氏取青州,而我受挫于幽州,袁氏见危而不出兵,已违昔日之诺言!” “哎~” 关靖叹了口气,今时论以往决定已是无用,毕竟木已成舟。 公孙瓒踱步良久,咬牙说道:“先暂不向袁绍求和,而是屯兵于燕南界。幽州库粮尽被我所取,今张虞千里远征,粮草需从并州调集,我今与之对峙,逼其粮尽撤军。” “我军骑卒剽悍,张虞若缺粮而走,我便率骑追击,必能大破张虞。张虞若是兵败,则刘和不足为惧!”公孙瓒说道。 公孙瓒虽说败仗打着不少,但他却有一项取胜的独门秘籍,即趁敌寇撤退无序时,发挥骑兵的优势,以精骑纵马击之,则往往能取大胜。 巨马水之战,他之所以能击败崔巨业,便是崔巨业陷入缺粮状态,不得不撤退。而待崔巨业率军后撤之时,尤其是渡河之际,公孙瓒便半渡而击,大破敌军。 今他准备复刻昔日之役,利用粮草物资消磨张虞,待张虞因粮少而撤军,他便能发起强攻,从而击败张虞。 “明公之计可行!” 关靖微微点头,说道:“从春雨至今日,已是连续二十余日无雨,若依旧无雨,今岁恐是大旱之年。况幽州粮草多被明公搬运至易京,今幽州库粮紧缺,而大军消耗众多,张虞必难久持!” (本章完) 第273章 针对袁绍的包围网 第273章 针对袁绍的包围网 兴平二年,夏。 在张虞、刘和联军席卷幽燕五郡时,中原正在发生剧变。 曹操以为父报仇之名,再次出兵征讨陶谦。拔五城,破曹豹,取襄贲,进掠东海郡,势不可当。而陶谦率兵龟缩下邳,屡遣使者向袁术、吕布、孔融求援。 孔融虽与陶谦交好,但他同样形势艰难。袁谭受袁绍之命,率数万兵马围攻北海,从春季包围至夏季,孔融已是岌岌可危。 相比孔融的有心无力,吕布则是垂涎兖州多时,碍于帐下兵少将寡,难以施展拳脚。故收到求援书信,便以救援陶谦为名号,分别遣人通知张虞、袁术,请求调拨兵马。 张虞远在幽州征讨公孙瓒,自是无法第一时间决断。故钟繇深思利弊,大胆决断,遂调五百匹马,千石河东盐以资助吕布。 而袁术虽专心经略长江上下诸州,但可没忘记给袁绍、曹操二人添堵。故调三千步骑与吕布,以为资助之用。 不仅如此,袁术因张邈与袁绍不和之故,特书信与陈留张邈,以王匡为例子,谴责袁绍、曹操二人不讲道义,劝张邈归顺他。 张邈与王匡皆为兖州鲁地士人,且同在何进帐下任职,二人友谊深厚。张邈因王匡被袁绍出卖利益,对袁绍多有埋怨,甚至接纳了韩馥。之后曹操为袁绍杀王匡,张邈转而对曹操产生不满。 袁绍与张邈关系恶化之后,甚至便指使曹操杀张邈,而曹操欲统治兖州,虽没杀张邈,但却让其产生恐惧心理。于是为求退路,张邈渐渐向袁术亲和。 在张邈与袁术交际之时,陈宫、许汜、王楷等兖州士族、豪强,因曹操在兖州的作为让他们产生不满。 曹操自入主兖州以来,可不甘心仅当傀儡,而是欲控制兖州诸郡。先后蚕食刘岱屯兵的东平国,与鲍信的济北国。泰山太守因恐曹操治罪,弃郡投奔袁绍。 除了更替郡县长吏,令大量原有兖州士族失势外,加之曹操诛杀边让,让兖州士民愈发怨恨曹操。 念及以上之种种,陈宫、许汜、王楷等兖州大族官吏,决定替换曹操,迎具有天子表封的正统兖州牧吕布入主兖州,以便满足自身的利益。 于是,陈宫、许汜通过张超联络张邈。而张邈在收到袁术书信之后,本就蠢蠢欲动,欲与吕布联合。今张邈得知陈宫态度,大喜不已,遂与之一拍即合。 仅是在二人合作中,张邈欲以吕布为马前卒,用吕布为前驱抵御曹操;而陈宫则欲与吕布共掌兖州事,维护自身的利益。故二者的出发点虽有不同,但反叛曹操的目的则是一致。 两方兖州本土势力合作之后,遣人联络屯兵颍川的吕布。而吕布见张邈、陈宫迎他为兖州牧,立马从颍川率兵北上。 三方势力汇合之后,陈宫与吕布北上取东郡。张邈为了让吕布顺利袭取兖州,遣刘翊通知荀彧,吕布受他之邀,出兵助曹操取陶谦,让荀彧准备粮草。 荀彧得闻刘翊口信,瞬间秒懂张邈不怀好意,让人传话与曹操,并令部下戒备。 荀彧虽看透张邈不轨之举,但却难改大势。曹操在兖州得罪的人太多,且守将与长吏多与张邈、陈宫联络,故响应吕布者众多。 一时间,济阴、陈留、东郡大部尽弃曹操而拥吕布! 相比正在徐州征伐的曹操,冀州袁绍因临近东郡,率先得知兖州剧变的消息。 信都,州牧府。 袁绍读着儿子袁谭上禀的军报,笑道:“显思终不辜负我望,重围孔融数月,终于将北海攻克,仅可惜未能将孔融俘获,而是让他出逃。” “孔融好高骛远,无大志远谋,今出逃北海,无处容身,仅能西奔雒阳尔!”沮授判断道。 袁绍将军报放下,起身踱步,说道:“北海被显思所破,青州六郡国悉数归附。今东南无患,故唯忧张虞尔!” “张虞取道北古入燕,席卷幽州诸郡。今公孙瓒势微,屯兵于燕南,二者之势或难分伯仲啊!” 顿了顿,袁绍看向堂内众人,问道:“刚刚骑卒来报,言张邈迎奉吕布入兖州,故今兖州被吕布所袭,而曹操远在徐州。试问诸位,今南、北形势骤变,当如何是好?” 逢纪捋须微思,说道:“张邈、吕布虽叛曹操,但曹操手中尚有数万兵马。今曹操如若回军,西讨张、吕二人,则胜负难料!” 说着,逢纪加重语气,说道:“明公,张虞欲亡我冀州之心不死,其北取幽州,南袭兖州,且上党之于我冀州,有高屋建瓴之势。今若让张虞得意,我冀州三面受围,则形势将大不利于我军。” 之前早有言,张虞与袁绍的战争早就开始了,仅是没爆发大规模征战而已。 张虞为了在战略上对袁绍形成合围局势,不仅是千里迢迢出兵幽州,扶持亲近他的幽州势力。更是早早在河南地区发力,如他联络袁术,以阻止袁绍向河南扩张,并限制曹操在兖州的发展。 毕竟不管曹操是否有争霸野心,他目前对袁绍最大的作用便是控卫侧翼的安全,如果中原出现敌人,袁绍的侧翼将会受到威胁。 而为了斩断袁绍的羽翼,张虞在关中便拜吕布为兖州牧,让他出镇关东。故吕布受拜兖州牧,不单单是阻止曹操的发育。从长远来看,更有从南面包围袁绍,与并州、幽州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从眼下形势来看,张虞在幽州扶持刘和,吕布如能在兖州站稳脚跟,则将会对袁绍形成‘c’的包围圈,以并州为中心,兖、幽为羽翼。因此包围圈如能成形,在没开战之前,袁绍便会陷入战略上的劣势。 待张虞从并州出兵,袁绍不单单要与西面的张虞作战,还要与南、北两面的兖、幽兵马为敌,而这便是张虞针对袁绍的新一轮布局。 随着吕布袭取兖州为开始,南北几乎同时发力,而作为袁绍手下的顶级谋士,怎会看不见一张大网正向他们笼罩而来。 “吕布为张虞乡人,今若其占据兖州,则形势不利于我!”田丰建议道:“故明公需观望兖州形势,令曹操速回兵兖州,征讨吕布。若曹操兵马疲惫,明公需遣送兵粮,断不能让吕布得意。” 说着,田丰严肃说道:“今兖州动荡,幽州僵持,故以丰之见,明公不如趁张虞远征幽州之时,率兵远征上党,令张虞从幽州撤军,解公孙瓒今时之患,并让张虞难以支援吕布。” “可~” 袁绍踱步少许,面露难色,说道:“依旧时之策,令公孙瓒交割渤海,我方出兵助之。而今不得渤海,却出兵援助,岂不让公孙瓒得利!” 见袁绍惦记渤海小利,田丰心中顿感无语,说道:“除非公孙势穷,否则岂会轻易舍渤海于明公。今明公既无意与张虞共取公孙瓒,何不早谋张虞。” 袁绍迟疑半响,说道:“公孙瓒麾下尚有兵马数万,今与张虞胜负难料,不妨再观望些许时日。” “以丰直言,公孙瓒绝非张虞之敌,明公岂能为渤海小利而束缚。”田丰语气激动,说道:“大争之势,岂能坐而不争?” “田君何出此言?” 逢纪出面维护袁绍,说道:“明公西联韩遂,南望曹操,北观虎斗,谋划之深远,岂会无心争雄天下?” 袁绍神情不满,说道:“出兵征讨张虞,乃必然之事。仅是二虎胜负未分,不宜贸然动兵。” 田丰性子直,吐槽说道:“明公挂念二公子,不愿与公孙瓒刀兵相见。然却图谋渤海,欲让公孙瓒割土于明公,岂不是已料公孙瓒非张虞之敌,故以为迟早需向并州用兵。” 袁绍战略上的左右摇摆,让田丰看得难受不已。一边顾忌袁熙,不想和公孙瓒翻脸;而另一边贪恋渤海,希望张虞出兵击败公孙瓒,以便将渤海让于他。 见袁绍的矛盾想法影响了今下决断,让田丰忍不住直言! 随着田丰直白点出袁绍内心所想,却见袁绍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袁绍不满田丰今下之言。 见状,许攸缓和气氛,说道:“明公既欲开疆拓土,何不如命将士以助战为由,命人进驻渤海、河间二郡。且遣使与公孙瓒,劝公孙瓒割渤海与明公,约定出兵事宜。” “此策可行!” 沮授说道:“若公孙瓒深明形势,明公便遣麹义北上,与公孙瓒合兵取幽州。而明公则能分兵两路,一路取上党,一路征河内。” “上党有壶关之险,张虞多有修缮关隘,故或难骤取。河内无险而守,朝廷设分朝歌郡,今可取之。而井陉有张燕屯守,不宜伐取,可出佯兵以为牵制!” 说着,沮授沉吟少许,说道:“张虞北图燕州,南谋兖州,皆赖天子之名。明公世代辅台,今天子僻居雒阳,张虞远在幽州。故明公不如西迎大驾,即宫信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兵马以讨张虞!” 袁绍蹙眉摇头,说道:“袁术看护天子,岂会见我迎天子于信都。况迎天子于身侧,动辄请命,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上策尔!” “今先料理南北之事,之后再商匡扶大事!” “诺!” (本章完) 第274章 兖州,我要定了! 第274章 兖州,我要定了! 五月,安次大营。 大帐内,吕范神情忧愁,说道:“据钟君遣人来报,今岁并、雍二州已经三月无雨,二州诸郡大旱,作物减产,乃至歉收。故大军若继续征伐幽州,恐粮草难以如期运抵,需多由幽州供给。” “而幽州同样是七十余日无雨,各郡或多或少缺粮。加之蓟县府库三百多万石粮草尽数被运往易京,故今幽州已无余粮,牧伯言他将尽力征集兵粮。” 春雨的推迟,虽让张虞轻易通行北古口,但随之而来便是严重的旱情。今旱情不仅存在于幽州,而是遍布整个中原,从十几、二十天,持续到七、八十天,缺乏河流灌溉的农田,将会大幅度减产。 作物的减产将会直接影响到军事,钟繇见并、雍二州持续性干旱,不得不告知张虞,以便张虞看能否就食幽州。而不料幽州与山西二州一样,同样是干旱减产。 张虞眉头微皱,说道:“今军中粮草能撑多少天?” 在蓟县整兵半月,张虞探听到公孙瓒的动向之后,便率兵渡过清泉河,南下至安次,隔易水而望燕南界。 “半月!” 吕范说道:“刘幽州尽力征集粮草,应该能维续数月,但具体能筹集多少,范不敢断言。以今形势之见,君侯需速破公孙瓒。而莫能速破公孙瓒,则要早作退兵打算!” 张虞心中虽说烦闷,但依旧是平淡颔首,表示了解今下形势。 张虞自我斟酌少许,看向帐中文武,问道:“今天大旱为天灾,而非人祸,故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赵咨率先开口,说道:“君侯出兵幽州,一为征讨公孙瓒,二为屯兵于幽燕。今已表举阎、祖二君坐镇燕北,又挫败公孙瓒兵马,席卷幽州五郡,故咨以为事已济也!” “眼下河北大旱,粮草匮乏难给,府库无余粮,而大事已成。故不如率军撤回并州,待来年再谋河北之事。” “撤军吗?” 张虞有所犹豫,继续看向郭图、荀攸、贾诩等人。 荀攸蹙眉说道:“公孙瓒屯粮三百万石,足以与我军相持两年,我军不宜与之久耗,故吕君所言有理,要么早破公孙瓒,要么按时撤军!” “而以攸之见,公孙瓒立基于易京,外有沟壑,内为重楼,其若兵败于燕南,当会避难入易京,故是为不可速胜之地。” “且今公孙势弱,而公孙与袁氏互盟,二者相恃为强。我军急取公孙,则袁氏必会出兵援之,不如缓军以待生变。故以今之势,攸以为君侯可撤军矣!” 张虞说道:“公孙瓒手中尚有数万兵马,我恐率兵撤离,幽州形势将会生变。” “君侯之忧不无道理!” 贾诩捋须而笑,说道:“君侯何不如在撤军前,率部挫败公孙瓒,令公孙瓒不敢贸然复犯幽州。” “贾君高见!” 郭图说道:“公孙瓒无远谋,其人恃勇斗狠,性情骄纵。不妨骄其心,诱其出兵。” “计从何出?”张虞问道。 贾诩笑了笑,说道:“君侯何不如从粮草下手!” “贾君多智!” 荀攸瞬间明白贾诩之意,笑道:“今天下大旱,众人尽知。而公孙瓒搬空幽州兵粮,故他更知我军之窘境。如其意,顺其心,君侯将能大胜!” “粮草?” 见荀、贾二人讲得云遮雾绕,郭图心中暗暗叫苦,这两人鬼主意是真多,自己已是跟不上节奏,得亏君侯器重他,要不然早让荀攸、贾诩二人爬到他头上去。 郭图绞尽脑汁,终渐领心得,说道:“今既欲以粮草匮乏而诱公孙瓒出兵,君侯不如遣公孙瓒故吏投敌,令其将消息透露于公孙瓒。” 张虞仅思虑片刻,便露出赞许之色,说道:“诸君智谋深远,今可从之!” 君臣共处之默契,莫过于统一一致思想,尤其是君主能判断对选项。如像袁绍般纠结选项,迟迟不能抉择,则是为兵家大忌。 打就打,撤就撤,便是如此简单! 其中有问题那便想办法解决,瞻前顾后则就难成大事。 刘邦能胜项羽,除了知人善用外,便是行事果断,从不瞻前顾后,大不了失败了再来。且刘邦作出的选择,其正确率非常高,远胜寻常人。而选择正确率会高,本质在于刘邦懂得变通。变通者,不单单懂得长袖善舞,会与人交际。更重要是不会思想固执,不会偏信自己与他人,而是能依据环境做出合适的选择。而变通之特征,则是绝大多数人不具备之品质。 张虞自品读刘邦平生以来,渐渐让自己学会懂得变通,而变通之首要便是空我,自己不能笃信任何言论,而是尽量根据属下所汇报内容去做出合适的选项。 在张虞与众人商议军事时,候骑急步入帐,说道:“禀君侯,安邑急报!” 郭图第一时间起身,代张虞收下军报。 “盖述!” “诺!” 郭图摊开军报,浏览上下内容时,神情为之兴奋,说道:“君侯,曹操东征徐州时,其部下陈宫、王楷,与陈留太守张邈叛曹操,迎兖州牧吕布入兖。” “钟君得知此事,做主调拨五百匹马,一千石盐资助吕布。而袁术则资三千步骑与吕布,以助吕布讨伐曹操。今吕布下濮阳,正略东郡诸县。” 郭图恭贺道:“恭贺君侯,谋划已成。今吕布如能驱曹操出兖州,则袁绍侧翼有危。待君侯伐袁绍,令兖、燕二州出兵,则冀州莫能御也!” 今不仅郭图欣喜,吕范、贾诩、荀攸等心腹文武无不喜悦。 曹操与袁绍之间的关系虽说微妙,但曹操某种程度上保障了袁绍侧翼的安全。而吕布名声虽不好,独立性也强,但至少属于亲张一派势力。今吕布袭取了兖州,赶曹操出兖州,整体情况将会有利于张虞。 而让吕布袭兖州之事,张虞与心腹多有商议。大部分人认为吕布难以入主兖州,而唯独张虞与郭图强力推行,故才有吕布出任兖州牧一事。 “君侯远谋,昔范不能知深意!”吕范惭愧道。 张虞微露喜色,笑道:“昔刘岱亡而曹操立,我与公则议此事时,公则便言曹操与张邈迟早兵戎相见,今是为公则参议之功!” 郭图在军事上虽差了点,但在人心判断上拿捏很准,典型就是当初曹操入主兖州时,他向张虞料断张邈与曹操之间的关系变化。而正是因郭图有此才能,加上其资历深厚,张虞才拜郭图为军师参军,督理军事。 郭图心中暗爽,脸上却是谦逊,说道:“拙劣之见,不敢称道!” 荀攸沉吟少许,说道:“兖州为冀州侧翼,如曹操不济,袁绍必会出兵插手,君侯需有所防备。” 张虞收敛神情,说道:“公达言之有理,吕布兵少将寡,初入兖州,依靠兖州大族。而曹操兵马甚众,治兖州多时,于郡县有功,二者当会争夺兖州。” “因此令人通知钟君,我今远在幽州,兖州之事让他自料。务必尽量资助吕布,尤其是军马供给。吕布以骑卒为长,他若无骑则非曹操之敌。” “诺!” 历史上,曹操与吕布争夺兖州,二者战斗格外激烈。吕布凭借帐下骑兵让曹操吃尽苦头,甚至曹操一度想放弃兖州,心生投靠袁绍,或东取徐州之念。 最终,曹操依靠袁绍源源不断的帮助,渐渐占据战场优势。因战争频繁,吕布帐下军马得不到补充,及粮草匮乏之故,渐非曹操之敌,最终败走徐州。 而曹操虽战胜吕布,但他付出的代价同样很大,他将东郡割让于袁绍,甚至袁绍能将手伸至兖、徐之间。 故曹操在困难局面下,放弃了原先根据地东郡,选择西迎天子于颍川许县,才在中原打开局面,以天子名义委任官职,与袁绍抢夺河南话语权。 而今位面,张虞既用吕布搅乱兖州局势,那么他就不会坐视吕布被曹操击败。他与袁术将会共同资助吕布,袁术给兵,他给马;袁术给粮,他给盐。若吕布不行,甚至他不介意遣兵出关,协助吕布与曹操做战。 简而言之,兖州,他要定了! 贾诩提醒道:“君侯,兖州为长远之事,吕、曹争夺骤难见分晓。而公孙瓒屯兵易南,今欲撤军归晋,莫要忽视大意。” “善!” 张虞点头而笑,说道:“已有破公孙之策,且看公孙瓒入我彀尔!” ps:《三国志》:“洪在州二年,群盗奔走。绍叹其能,徙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十馀万众略魏郡、东郡,王肱不能御,太祖引兵入东郡,击白绕于濮阳,破之。袁绍因表太祖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本章完) 第275章 天冷了,何时能加件外袍? 第275章 天冷了,何时能加件外袍? 易水,公孙瓒军营寨。 大帐内,公孙瓒审视眼前面带惶恐的公孙明,神情中透露出质疑之色。 “你昔归降张虞,今又为何前来投我?”公孙瓒沉着脸问道。 公孙明惶恐说道:“昔仆归降张虞,实因形势所迫,左右齐降,明不敢不投,仅为留得有用之身,以报明公。故明身在张虞帐下,但心却不敢忘明公。如今探得机密,特来禀告明公。” 公孙瓒脸上依旧面露狐疑,问道:“有何机密?” 公孙明心中松了口气,说道:“禀明公,幽州干旱无雨,田亩减产而粮草匮乏,故军中缺粮。张虞忧虑缺粮,令粮官削减开支,军士因此怨念渐生!” 公孙瓒眉头微蹙了下,追问道:“你今因何事投我?” 公孙明硬着头皮,说道:“仆不敢忘明公之恩,故得军情前来~” “大胆!” 公孙瓒怒拍案几,审问道:“今怎敢说谎,来人将其拉下去处决!” “遵命!”武士肃声而应。 “明公,仆冤枉!” 公孙明不知所以,赶忙说道:“仆所言张虞缺粮之事,句句属实,不敢言假!” “你究竟为何重投我帐下!”公孙瓒厉声问道。 “冤枉啊!” 武士按住公孙明就往外走,公孙明身体被拽住,拼命蹬脚,惊慌说道:“仆因受张虞责罚,不愿服刑,遂出逃大营,欲以机密之事,换得明公赏赐重用。” “仆心虽说不诚,但所言之事却句句属实,明公若是不信,不妨遣斥候探查敌营!” 见公孙明不似作假,公孙瓒才挥了挥手,示意武士退下。 “多谢明公宽厚!” 公孙明长吐口气,赶忙向公孙瓒作揖以表感谢。 “除粮草紧缺外,你还知张虞军中何事?”公孙瓒问道。 公孙明说道:“据明观察,因粮草紧缺之故,张虞遣散胡兵,令其归乡,而大军中流传张虞即将退兵之消息。仆不知真假,故不敢妄言,明公或能令斥候探查!” “余者,仆因身份卑微,难得张虞信任,未能探得隐秘之事。” “先下去休息,如若军情真实,军中自有封赏。” 见公孙瓒思虑不语,关靖便让公孙明退下。 “诺!” 待公孙明退下,公孙瓒问道:“君以为公孙明可信否?” 关靖捋须微思,说道:“公孙明之语应是不假,幽州之粮被明公运至易京,而幽州大旱,田亩减产,故今张虞缺粮之事应为属实。且据斥候军报,近日确有胡骑调离大营。” “如此一说~” 公孙瓒斟酌其中玄机,问道:“张虞莫非有意撤军?” “张虞有意撤军恐是不假!” 关靖说道:“张虞此番出征幽州,乃因受朝廷之令,及刘和之请。如今张虞已据幽州大部,而又难灭君侯,心生撤军之念,是为人之常情。” 说着,关靖补充说道:“况幽州诸郡非张虞所有,张虞岂会甘心为刘和空耗兵力。且若长久用兵,张虞亦恐明公向袁绍求援。” “如今又顾虑大旱缺粮,张虞两难之下,安敢与明公久耗!” “是啊!” 公孙瓒心情愉悦不少,说道:“我和刘和之间仇怨,与张虞有何干系!” “来人!” 说着,公孙瓒吩咐左右道:“命人探查张虞营寨动向,如有异动随时上报!” “遵命!” “明公,那袁绍使者如何回复?”田楷问道。 “呵~” 公孙瓒冷笑道:“张虞既欲撤军,我便能败之。让使者回去告诉袁绍,我今无需他帮衬,让麴义率兵回去。” “且慢!” 关靖出手阻止,说道:“明公不宜与袁绍结怨,今不如先败张虞,之后使者便会识趣告辞。若袁绍不满明公,出兵河间、渤海,则非明公之幸事!” “韩非曰:‘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语及所匿之事,如此者身危。’今明公谋划大事,不可不鉴古人之事。” “也对!” 盖是吃亏吃多了,公孙瓒赞同说道:“那便依君意!” “明公英明!” 在公孙瓒摩拳擦掌,准备干翻大事之际,今张虞如其商讨所料,令帐下军士收拾行囊。 傍晚时分,张虞躬身入军中,巡视营中各部。 诸帐之中,军士们面露喜色,整理包裹,互相私语议论。 “出征大半年,终于能回家!” “是啊!” “听说家中大旱,不知今年收成如何?” 年岁较大的士卒叹气,说道:“风调雨顺没多久,今年又干旱,好几月没雨,不知道家中怎么样了!” “应该还成吧!” “之前不是修了不少河渠吗?” “有河渠灌溉,即便收成不好,至少能有口粮!”什长审固将行李打包好,说道:“几个月没雨,怕不是连河渠都干了!” “这倒也是!” “如果真连河渠都没水,你我当兵还能混口饭吃,乡里其他人怕不是受饿。” “不知道君侯会不会下令拨粮救济?” “会的!” 见有人质疑张虞,什长审固沉声说道:“当年君侯据上党,我彼时刚刚从军。那时蝗灾席卷上党,上党几无产出。君侯即便府中无余粮,依旧下令赈济百姓。甚至为求粮草,出兵逼大户借粮,并向幽州求粮三十万石。” “那年秋冬,君侯能打下太原,以及赈济上党百姓,皆靠三十万石粮。当年如此艰难,君侯尚能记得百姓,更何况君侯今时打下关中。” “得亏三十万石粮!” 较大年纪的士卒念叨说道:“刘幽州是好人,可惜被公孙瓒害了。故君侯打幽州,不仅是受天子政令,更是为众人复仇!” “公孙瓒真该死啊!” 年轻的士卒说道:“天下乱成这般,君侯能当天子便好!” “不可胡说!” 之前说话的年长士卒赶忙阻止道:“天子姓刘,君侯姓张,君侯怎能当天子?” “傻卵!” 年轻士卒骂道:“刘氏给你什么好处,竟为他说话。我记得汉之前为秦,秦之前为周,秦、周不以刘为姓,而是嬴、姬为姓。嬴、姬尚能为皇帝,为何不能让君侯当天子!” “况君侯当天子,你我还能过上好日子!” “不可多说!” 见话题愈发敏感,什长审固出面打断,说道:“君侯为你我衣食父母,今听君侯军令便好。” 帐中的吵闹声刚停,便有人传唤什长出帐。 什长受命而出,却见是张虞领十来名甲士在外,正找他问话。 什长不知是不是刚刚的话题被听到,心中充满惶恐。 “拜见君侯!” “你认得我?”张虞笑眯眯问道。 “记得,君侯在上党时,仆便入伍从军!”什长说道。 “什么名字?” “审固,字伯京!” “好!” 张虞指着审固,谓吕范说道:“审伯京布置营帐严谨,御下有方,今可记下一功。” “遵命!” “多谢君侯!” 针对突如其来的奖赏,审固惶恐若惊。 张虞拍着审固的肩膀,笑道:“勤勉做事,操习兵事,便能升迁!” “不忘君侯叮嘱!” 封赏之后,张虞便带着众人离去。 而审固则是在心中愈发效忠张虞,深感帐下小子说得很有道理,天子就应该让张君侯当! 审固心中念头,张虞自是不知。他之所以勉励审固,除了不经意听见审固偏向他的话外,更是因为审固的营帐扎得很结实,比军中所规定的好,让张虞不得不传唤嘉奖。 毕竟让忠心的人上位,总比让不忠心他的人上位好! “天冷了,啥时候能加件外袍?”张虞不禁感叹了一声。 “君侯冷了吗?” 吕范不解深意,问道。 张虞意味深长,说道:“今时机未至!” 加件衣服的日子还没到,需要等袁术接盘爆雷先,但如何让袁术接盘,值得张虞深思。 收敛心思,张虞问道:“今各营情况如何?” “君侯放心!” 郭图拱手说道:“仆已将方略布置下去,受领军命之将校皆为宿将!” “好!”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公孙明潜逃出营,想必会逃到公孙瓒麾下。而公孙瓒既知我军动向,以其用兵偏好,便是我军败他之际!” 为了让公孙瓒知道他撤军,张虞故意惩戒公孙明,让其出逃到公孙瓒帐下。 “君侯,并、雍二州大旱一事,在军中流传甚广。且据图书信得知,二州旱情格外严重,不知可要颁布政令?”郭图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今可将我下令开仓赈济一事告知于兵将,让众人勿要忧虑。” “诺!” 旱情的严重,已是超出张虞的预期。故考虑到各种因素,张虞只得示意钟繇依照旱情的严重程度,减征或不征赋税,以减轻百姓的压力,并让官府开仓赈灾。 在当今这个世道,因为旱情减免赋税的军阀,盖唯张虞一人。然减免赋税倒不是张虞圣母,而是旱灾期间不好征收赋税。若赋税征收不当,怕不是会引起暴动。 当然了,旱情影响不严重的地区,会继续征收赋税。而严重的地区,为了弥补损失,张虞会祭出以工代赈的政策,让百姓修缮河渠、道路、城郭,甚至打造甲兵。 (本章完) 第276章 失去的东西,我会拿回来的! 第276章 失去的东西,我会拿回来的! “报!” “张虞所部于昨日傍晚撤军!” 斥候快步入帐,向公孙瓒禀告道。 “好啊!” 闻言,公孙瓒欣喜大笑,谓左右众人,说道:“诸子皆言,张虞兵势汹汹,不可与之交锋。而今张虞粮尽而撤,此乃天公助我,且看我如何破敌!” 因容错率低,公孙瓒不敢冒险,故屯兵与张虞隔易水对峙多时,今张虞如期撤军,真就给他一个击败张虞的机会。 关靖眉头微蹙,说道:“张虞为军中名将,深谙兵法。今时撤军恐其有备,故明公需好生谋划一番。” 公孙瓒语气中充满自信,说道:“兵马撤退,岂能如列阵时整齐,况且大军渡河松散。今张虞渡清泉河撤军之时,便是张虞兵败之际。” 关靖迟疑半响,说道:“明公用兵之事,靖不敢多言。仅是仆以为,明公需小心用兵。” 公孙瓒微扬起脸以向关靖,说道:“长史行事谨慎,然我用兵十余年,破乌桓,斩鲜卑,屠黄巾,退袁绍,征战不下数十战,其中用兵之玄妙非外人所能知。” “张虞不撤军尚可,其撤军之时便是被我所败之日!” 之前有言,公孙瓒最擅长的战术便是在敌军撤退时追击。故今公孙瓒的战术不变,准备衔尾追击张虞。然公孙瓒为了能有必破张虞之把握,他精心挑选战场,打算在张虞大军半渡时而发起突袭。 见公孙瓒脾气上来,关靖便不敢多言。在军略上指点,公孙瓒尚能听些意见,然公孙瓒一旦有了自己想法,他便知自己劝不动了! 公孙瓒语气严肃,说道:“田楷点齐军中精锐步骑,随我昼夜追击张虞,今兵贵神速,不可耽搁,故舍辎重而行。而军中营垒由关长史把守,以为留后接应。” “遵命!” 望着领命退下的文武,公孙瓒面露厉色,手中攥紧剑柄,心中已是暗暗发誓,他要击败张虞,打进幽州,狠狠惩治刘虞旧部。 至于袁绍,他失去的东西,他会一点点拿回来。昔光武崛起于幽州,以幽州突骑横扫天下,他不相信他做不到。 —— 清泉河,从起源于太行山,流经于广阳郡,至渔阳郡,与东北流向的易水汇合,最终注入渤海。 张虞从五月三日撤军,便以正常撤军的情况行兵,留步卒在后押运辎重,骑卒在前开道。 五日上午时分,张虞便率兵至清泉河畔。而为了渡河,张虞选择让步卒搭建舟桥,以便大军及时通行。 张虞驻于丘坡上,行军的数万步骑难入他眼,他今时刻关注周围动向。 “君侯,舟桥已搭建完毕,今是否让军士渡河!”吕范策马上前,询问道。 张虞眯眼眺望远方,心中泛起了嘀咕,今怎不露见公孙瓒的身影,莫非公孙瓒无意出兵追击? “渡河!” 张虞不敢确定周围是否有其斥候的身影,仅考虑片刻,便吩咐说道:“先让骑卒大部渡河,留少数骑卒于南岸,步卒依序渡河!” “诺!” 见张虞似乎有所忧虑,荀攸策马说道:“君侯不妨将辎重散落于后,令骑卒下马休息,而令甲士坐于车上休整。若公孙瓒斥候于左右探见,当会回禀公孙瓒,待其用兵时,将会先夺辎重,君侯兵马可趁机备战。” “公达知我意尔!” 张虞点了点头,笑道:“传令高顺、许褚、徐晃三将,骑下马,步歇息,待我军令时,诸军齐发用武。”“遵命!” 待斥候传令于各部,绵延近十里的三万步骑依照秩序分成多部,部分骑卒率先过河,之后才是步卒,而未归河的兵马则如荀攸所建议般懒散歇息,连斥候都有所懈怠。 因浮桥仅四架,各部需先整军列队才能渡河,而三万步骑人与牲畜相加多达五万口,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将河渡过。 在张虞大军渡河之时,兵马懈怠一幕,让公孙瓒帐下斥候瞧见,并迅速回禀给公孙瓒。 二十里外,公孙瓒率数百骑先至,当即遇见了回禀的斥候。 公孙瓒用鞭指着斥候,问道:“今张虞兵马情况何如?” “明公,张虞所部正在渡河撤军,各部兵马松懈,骑兵下马休息,步卒坐地歇脚,连斥候的警戒都松散不少!”斥候说道。 “好!” 公孙瓒大喜不已,说道:“张虞撤军懈怠,是为用武之机啊!” 说着,公孙瓒谓左右说道:“昔张虞声东击西,诱邹靖率兵救援蓟县,而张虞埋伏于中道,突袭邹靖所部。邹靖兵马无备,遂被张虞所斩。我今当为邹靖复仇,令张虞败于我手中,如能斩张虞首级,则幽州可望尔!” “明公,今将如何用兵?”副将问道。 公孙瓒一反常态的理智,说道:“你我在此等候步骑,先让敌军渡河过半,可待至半途松懈、疲惫时,再以骑卒陷阵破敌,步卒列阵扫尾,将敌寇赶入河水中!” 公孙瓒脸上虽平静,但心中已是笑抽,他少年初读兵略以来,便知半渡而击的道理。今不管张虞是否察觉到他的踪迹,随着他兵马陆续抵达,他便能趁河水隔绝两军之际,发起突袭猛攻。 半渡而击,骑卒陷阵,今张虞距离兵败,怕是不远了! 而他将能乘破张虞之势,北威幽燕,南恐河冀,让河北之人无不畏惧他! “遵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孙瓒所率精锐步骑万人已齐至战场。在公孙瓒的指挥下,骑卒率先进发,而步卒则是在后列阵进发。而万人步骑规模的军队无边无垠,即便斥候再怎无能,今一眼便能望见。 很快,张虞收到了公孙瓒兵马动静的消息。 “君侯,公孙瓒率大军至此,其意在于破我。故君侯不如走避北岸,而让诸将于南岸依照计划用兵!”郭图担忧道。 张虞神情愤怒,说道:“破敌尽在此时,今岂能畏敌而撤至北岸。况我至北岸,岂能激励诸将用兵,故君休得胡乱言语!” 郭图心意虽好,但今惹怒张虞。争霸天下,若让将领顶前面,而自己在后面规避风险,且不说能否让将领心服,今则难以激发将士的士气。况针对公孙瓒追击,张虞已经准备许久,他自有信心击败公孙瓒。 张虞策马而出,用鞭指挥候骑,吩咐说道:“升起令旗,令高顺、许褚率步卒上弓弩,徐晃、赵云率骑等候军令!” “诺!” 说罢,张虞率骑撤走入阵中。而为防止令旗被人忽略,候骑亲至各部向众人传播张虞的军令。 马蹄声碎,在公孙瓒遣骑奔袭张虞方阵时,殿后的许褚、高顺二人赶忙让部下撤至辎重车后,从车里取出劲弩强弓。另一批步卒行至车前,持盾而列阵。 ps:今天状态不太对劲,写得内容质量不高,请诸位见谅! (本章完) 第277章 公孙瓒寡谋 第277章 公孙瓒寡谋 太阳高悬,清泉河平坦的南岸,渐绿的原野上,号角声响彻深远。 一队队骑兵在公孙瓒的指挥下,奔驰在绿野上,在马蹄的奔腾下,尘土高扬,奔向殿后的并州步卒。 途中并州军故意散落的辎重吸引了公孙军骑卒的目光,带头冲锋的骑卒见地上多是辎重,生怕被别人所捡拾,故第一时间下马,将地上的物资往马上装。 而有了人带头捡拾辎重,便引起不少骑卒的效仿,一时间骑队秩序骚乱,下马抢夺财物者众多。 见状,公孙瓒大为愤怒,用鞭抽打抢夺财物的骑卒,厉声说道:“无我军令,不准捡拾财物,迅速上马作战。” “啊!” 公孙瓒一路抽打过去,然却见听令之人却寥寥无几。为了整顿军纪,公孙瓒心中发狠,抽出佩刀砍杀抢夺财物的骑卒,厉声说道:“谁敢下马捡拾财物,一律杀无赦!” “遵命!” 亲骑有了军令,当即开始维持秩序,连续斩杀十余人,才勉强让骑卒不再贪恋地上的财物。 “田楷!” 因骑卒尚在整顿纪律,公孙瓒担心并州步卒会趁机列阵,故考虑不了那么多,立即指挥说道:“你率白马义从冲锋,先击溃张虞步卒,之后驱赶步卒搅乱敌寇,我将率骑卒后至。” “诺!” 田楷眺望尚在列阵的并州步卒,不假思索便应了下来,立马率两千白马义从散开,分成多部,从多个方向朝并州步卒扑去。 公孙瓒曾选三千精锐组建白马义从,而经历界桥之败后,白马义从损失不小,后续在与袁绍的作战中,白马义从折损愈发多。 故公孙瓒坐拥幽州之后,为了扩编他的主力,于是吸纳各部精锐入白马义从,而今虽无巅峰时期的三千骑,但今仍有两千骑。 殿后的高顺、许褚二部趁着公孙军骑卒捡拾辎重,以及提前布置之时,今麾下步卒已是列阵完毕。 却见护国军步卒依托装载辎重的车辆构成军阵,外围铁甲武士持双手大刀潜伏,将身形隐匿于盾后,手中却握着重弩。内圈步卒蹲握长矛,同样是将身子隐藏于盾后。 身形显露者,皆为身披布面甲的士卒。因布面甲外绢而内甲之故,故外人从外观望时,几乎看不见甲胄。 随着白马义从的逼近,其与护国军步卒仅存一箭之地。因经历了界桥之败,白马义从不敢直冲步卒方阵,而是先观望敌阵,再发起冲锋。 “嗖!” 白马义从奔驰间,射出一波箭矢,箭矢纷纷砸落到护国军步阵中。而护国军阵中随即发起一波回击,与白马义从所想象的强弓硬弩回击不同,军阵内射出的是软弓片箭。 软弓片箭怎可能会有什么杀伤力,白马义从很快发现步卒阵中的现状,第一时间上报于田楷。 田楷大喜过望,折断手中的片箭,厉声说道:“敌寇主力至北岸,今留守南岸者,皆为敌寇老弱,令各部发起突袭。” “诺!” 两千白马义从分成四部,以田楷所部为尖刀,向护国军方阵发起冲击。 “杀啊!” 白马义从开始加速,马蹄的轰鸣声隆隆作响,尘土漫天飞扬。 顷刻间,一片雪白的洪流以雷霆之势奔进,凡人之躯几乎不可阻挡,足以让老弱步卒魂飞魄散。 “射!” 一波箭雨从白马义从中升腾而起,之后再次砸向步卒方阵。而步卒方阵似乎承受不住打击,不少盾士骚动后撤,而方阵中射出的箭矢依旧为软弓片箭。 见状,田楷不再犹豫,指挥骑卒向步卒方阵逼近,欲将外围击溃,再驱马破阵。 奔驰间,白马义从颇是兴奋,手挽骑弓,不断将箭矢射出,欲撬开方阵缺口,以便他们冲击入阵。 然在白马义从临近三十步时,军阵中猛地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而这阵鼓声似乎是唤醒了沉睡的巨兽。却见隐匿于阵中的长刀武士、长矛武士,从地上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矛林从军阵里长了出来。 不等白马义从有所反应时,两千把强弓硬弩发出令人牙酸的弓弦声,箭矢便如暴雨梨般爆射出去,伴随着奔驰的马蹄声,带有巨大杀伤力的箭矢直冲白马义从而去。 如公孙瓒看重白马义从一样,张虞看重护国军兵将。高顺、许褚二人皆有指挥一军之能力,但为了确保战斗力,张虞便将二人一直留在帐下。 而士卒的装备不用多说,护国军的步卒几乎人人着甲,披甲率为诸军之首。弓弩、长刀、长矛几乎一应俱全。而今为了击败公孙瓒,张虞特意将护国军殿后。 至于骑卒的冲击,对护国军步卒来说,以他们的精锐足以承受这种心理上的巨大压力。 不到三十步的距离,两千把强弓硬弩的蓄力一击,纵是具装甲骑怕都无法抵挡,更何况是以骑射为长的白马义从。 刹那间,前排冲锋的白马义从少则中数箭,多则中十余箭,死状极其凄惨。而后续的骑卒瞬间明白他们中计,于是胆气瞬泄,不敢迎着箭矢、长矛冲击。 “杀!” 白马义从的临阵退缩,竟让护国军步卒有了反冲锋的施展。只见趁着战马机动力的减弱,手持大刀的铁甲武士,配合长矛手反击。 “啊!”人马交错间,两军厮杀在一起。因白马义从中计无备,战马又失去机动力,护国军步卒几乎是围着骑卒绞杀。大刀一闪,马上的敌骑便被砍翻在地;步矛上刺,敌骑便因腹部中矛而倒了下来。 一时间,白马义从自知不敌,左右冲突寻找后撤的道路,早已无发起冲锋的嚣张气焰。 与此同时,公孙瓒整顿骑卒后至时,便见到自家白马义从被屠杀的场景,心中在滴血,脸色顿时铁青,他已知自己中张虞之计! 张虞撤退果有手段,将精兵留在后队,以阻自己追击! 不对? 若张虞仅留精兵于后,之前兵马怎会做出一系列示弱的行为? 莫非张虞在引诱自己遣白马义从追击,之后他用步卒击败他的白马义从,而这与界桥之战上的麴义操作近似。 “张虞!” 公孙瓒紧咬牙齿,心中充满了愤怒。 在公孙瓒为白马义从中计而恼怒时,却见步卒的左右两翼出现大批并州骑卒,由赵云、徐晃分别率领,气势汹汹而来,突袭混乱的白马义从。 “杀!” 赵云高举长槊,奔驰在前,八百骑卒齐声呐喊,从慢行到疾驰,仅在几个呼吸间,几千只铁蹄踏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并州军开始了战斗。 今从天上往下看,只见白马义从正面被大刀、长矛步卒屠杀,在整体从侧翼寻求后撤之际,并州骑卒猛地横切入白马义从的骑阵,将其切割成两段。 骑阵中,赵云持槊突击,一槊下去,将眼前一名的白马义从戳死,之后顺着空隙,直入骑阵,沿途如有敌人反抗,非死即伤,无人能挡。 这骑卒的一击,直接导致了白马义从的溃败。在步骑的围杀下,白马义从被杀得哭爹喊娘,策马四处奔走,毫无反抗之力。 在并州围杀白马义从时,公孙瓒则是被气得不行。他麾下诸军中最引以为傲的便是白马义从,白马义从不仅在麴义吃瘪,如今还在张虞手上吃亏。 二者之间不同,麴义仅击溃他的白马义从,而张虞利用步骑合击,这是在掘他白马义从的根啊! “上前接应!” 为了接应白马义从,公孙瓒率帐下两千骑卒上前厮杀,与赵云、徐晃的骑卒混战在一起。人喊马嘶,惨烈搏杀,盖为今原野上的景象。 徐晃手中的马槊已无,如今他紧握铁马鞭,配合他粗壮的手臂,在阵中挥鞭敲打敌骑,几乎是所向披靡。 东汉末期,随着汉胡交流冲突,不仅骑兵战术渐达到巅峰,骑兵兵器同样出现发展。典型如马鞭,马鞭有竹制或毛制,然马上厮杀时,寻常马鞭无用,故渐渐演进出铁马鞭。 铁马鞭者,其重数斤,如竹节,为唐宋铁锏之前身,可鞭马,可杀敌! 今因战况之激烈,徐晃已用铁马鞭来杀敌! “噔!” 一声闷响,铁盔与铁鞭的碰撞,兜鍪凹进去一大块,虽没将公孙军骑将打死,却打得他头昏脑涨,很快便从马上摔下去。交锋的骑卒上涌践踏,将其活生生踩死。 “公孙瓒虽说寡谋,但帐下骑卒却是骁勇啊!” 张虞率百余骑驻步于丘上,眺望激烈骑兵奔驰厮杀的战场,感慨道。 凉州兵与幽州兵都不是张虞所喜欢的对手,除了边郡的武夫能打外,另外则有骑兵多的缘故。毕竟骑兵在会用的人手里上限就太高了,且骑兵机动性太高,即便击败了,也很难全歼。 李傕能跑到安定,不就是手上有支骑兵吗? 而公孙瓒帐下的步骑配比实在离谱,三万兵马中万人为骑,两万人为步,约在1:2的比例上。故今多亏公孙瓒对步骑混用之术并不精通,其先败于麴义手中,再败于高顺手中。 见白马义从在步骑围剿下溃败,张虞下令吩咐道:“让许褚整顿步卒,配合骑卒,围杀余者骑卒。” “诺!” 在封建军队中,步、骑二军恍如阴阳二道,不存在说步一定能克骑,骑不一定能克步。有时步能败骑,同样骑能败步。如何在战场上运用好步骑之道,则是取胜的关键点。 张虞今用步卒击溃白马义从,再用骑卒大破白马义从。公孙瓒率骑迎战,骑卒被缠住,那么步卒则能列阵而进,从侧翼挤压敌骑的活动空间,以助骑卒击溃敌骑。 在张虞的号令下,大批步卒列阵而进,与骑卒互相配合作战。 箭矢从步军方阵中飞出,将敌骑射落马下,而骑卒趁机撕咬上去,将一部分敌骑击溃。亦或是大吼口号,长矛平举,齐步上前,不紧不慢地上前,逼敌骑不敢靠近,挤压敌骑的活动空间。 公孙瓒用槊击杀一骑,见自己步卒未至,而张虞用步骑混合围杀他,心中既恼怒又无力。为张虞狡诈而恼,为自己难改兵败局势而无力。 厮杀半响,见形势愈发严峻,又迟迟等不到步卒,为了不折损更多兵马,公孙瓒果断下令撤军。 顷刻间,公孙军的骑卒如鸟兽般作散,朝着后方撤退而去。然公孙瓒想撤,如今可没那么容易。 “令突利、秦宜禄率骑追击,南岸各部整军,追击公孙瓒,务必将其步卒击溃!”张虞说道。 “诺!” 从北岸撤回的两支骑卒,在突利、秦宜禄的率领下,沿着徐晃、赵云追击的路线行军。而南岸各部以高顺、许褚二军为先锋,朝着远方的公孙瓒帐下步卒而去。 张虞可不甘心仅大败公孙瓒骑兵,今他还要吃掉公孙瓒帐下的步卒! 望着胜局已定的战场形势,张虞挽着缰绳,笑谓身侧的贾诩,说道:“文和多智,能料公孙瓒半渡而击我,是役卿有谋划之功!” (本章完) 第278章 风水轮流转 第278章 风水轮流转 夕阳西下,乌鸦盘旋,霞光斜照‘张’大纛。 交椅上,张虞背向残阳,拄剑于地,望着狼藉的战场,感慨道:“幽燕儿郎不弱三晋子弟,诸军合围并击,竟能久战不溃,可谓强军尔!” 公孙瓒所领骑卒的溃败,继而让六千步卒失去了骑卒的掩护,在张虞各军的围攻下,苦苦支撑多时,最终在血战一个时辰之后,步卒被张虞所部围剿。 在交战之前,针对这支军队,张虞本身有打算降服,仅可惜主将耿翔誓死不降。 “子润!” “末将在!” 众将按剑依次而列,阎柔见张虞传唤他,遂出列拱手于前。 “我今设大同军,兵额五千人,由你出任主将。” 指着战场上的成群降卒,张虞说道:“降卒今由你拣选,留精锐于军中,迁老弱于代郡。” “末将领命!” 阎柔欣喜不已,单膝跪地,拱手说道:“柔当誓死为君侯效力!” 张虞单手虚扶,说道:“此番出征幽州,君多有功绩,我今岂能无视!” 幽州距离并州太远,此番击败公孙瓒之后,张虞短期内不会再至幽州。而今降兵不少,且多是公孙瓒帐下精锐,干脆让汉胡杂儿的阎柔统率,并设大同军,算是张虞今后威慑燕南的武装。 “报!” 在阎柔回到队列不久,候骑策马至丘下,之后快步而上,禀告道:“君侯,徐将军上报,今他帐下骑士审固斩将田楷。” “彩!” 张虞面浮笑容,谓郭图问道:“我记得审固其人,不知可是撤军前那晚所见兵卒?” “那晚,君侯与仆至徐将军营地巡视,若是无同姓之人,应该便是此人!”郭图说道。 “依照军功封赏,有功则便赏!”张虞漫不经心道。 “遵命!” 吕范拱手领命,心中则是默默记下审固其人,欲观其才能,看是否有必要提拔入讲武堂进修。 张虞虽广收名臣武将,但却也不会忽视不知名之人。毕竟天下人才很多,需看是否有伯乐提拔。比如自家大舅哥郦嵩及宿将什翼,今在多年的战事历练中渐渐出彩,能为他分担许多事务。亦或是庾嶷,在历史上几乎无名气,然今却也成为执掌盐铁之事。 “我军大胜公孙瓒,故我欲进渡易水,不知诸君有何见解?”张虞询问左右道。 “君侯莫非欲破易京不成?”荀攸反问道。 “公孙瓒虽说寡谋,但却善战骁勇。另易京屯粮三百万石,无重兵久围,难破易京。”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今无意令公孙瓒复起,故我欲迁燕、赵百姓至代郡,既充实边塞人口,且能弱公孙瓒之力,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说道:“君侯远居三晋,今不徙之则必失民,故君侯可迁百姓于代。然百姓怀土,代朔多胡,百姓恐会生惧,君侯需斟酌计策!” 张虞微微颔首,说道:“代朔本为汉家之土,因胡人内迁方令郡县动荡,今充实代朔,则是为稳郡县。” 说着,张虞看向阎柔,问道:“子润精通胡事,我以君为代郡郡守,是为我安顿代朔。今你出任长吏,都护乌桓,试问能让汉人不受胡人侵犯乎?” 阎柔迟疑良久,拱手说道:“代君户口殷众,士马控弦,胡众骄纵已久。今若欲安代郡,除北迁胡人外,唯以严法治胡,以钱财笼络权贵,或能让汉胡和睦。” “幽州乌桓势大,不同于并州匈奴,暂时不可妄动!”张虞说道:“我今回师至代郡,当召集鲜卑、乌桓各部大会,耀武扬威,宣讲恩德,以安众胡之心。” 顿了顿,张虞回到正事上,问道:“百姓若知北迁代朔,恐会恐慌而散,今何以令百姓信服?” “禀君侯,伟有一策!”上谷郡守祖伟拱手说道。 “细讲!” 祖伟说道:“百姓惊慌离散则将难迁,故君侯不妨以干旱无雨为由,下令整修河渠,则百姓将会心安。待百姓人心稳定之际,则是北迁百姓之时。” 闻言,张虞打量起祖伟,不得不说祖伟有几分能力,仅是这方法纯粹是在忽悠百姓,假安而实迁。看来祖伟此人,在仕途上的进取心很强啊! 不过与其将百姓留给公孙瓒折腾,不如北迁到代朔,增强汉人在边塞的力量,以便他日后整顿乌桓。 至于为何不汉化边塞胡人? 张虞只能说汉化胡人可不是简单之事,胡人若想汉化必须呆在汉人社会中。而在边塞地区,胡比汉多,怕不是汉人被胡化? 汉武帝为什么在灭东越之后,强行迁二十几万东越人至江淮,本质就是让越人失去文化传承,以便汉人填补其中的空缺。而正是因为汉武帝迁民之举,才让中原王朝有能力控制闽越地区。“元雄计策甚好!” 张虞说道:“便依君之意施行,且迁民之事由君负责!” “诺!” “诸卿既无异议,明日整顿兵马,后至兵抵易水,以威易京!”张虞吩咐道。 “遵命!” 五月十八日,张虞行佯退之策,诱公孙瓒追击,大破步骑万人。斩甲三千人,俘虏四千多人,将领田楷身亡。 二十日,张虞率兵至易水,而公孙瓒败逃回易京。 易京内,公孙瓒坐于榻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出兵前,公孙瓒觉得张虞不过尔尔,与他差不多,或是说沾点运气而已。而经历清泉河之战之后,公孙瓒的自信心被张虞打没了,可以说当初公孙瓒有多么自信,如今他就多么忧惧。 今张虞在公孙瓒眼里,几乎是不亚于袁绍的存在,甚至说张虞比袁绍更恐怖。袁绍用兵特点,他尚能拿捏。而张虞的用兵特点,他想抓都抓不住。 依靠兵马的高机动能力,绕行北古口,虽说精彩,但在公孙瓒眼里,派兵守住古北口尚有机会。清泉河之战,公孙瓒怎么也没想到,张虞乃故意撤军,并放风声于他,引诱他追击。 而他却自信满满,欲用引以为傲的追击战术,行半渡而击之策,然结果却被张虞玩得团团转。两千白马义从损失惨重,六千步卒几乎覆没,这失败太惨痛了! 若非公孙明谎报军情,诱他出击,他岂会损失惨重呢? 念及于此,公孙瓒从愁容转为愤懑,说道:“公孙明为敌军细作,其与张虞私通,蛊惑我出兵追击。方使张虞趁机设伏,以令我军大败,将公孙明拉下问斩!” “明公,冤枉啊!” 公孙明见公孙瓒要他背锅,赶忙哀求道。 然公孙瓒有气难出,今怎会放过公孙明呢? 却见公孙瓒神情冷峻,坐视武士将公孙明带走。而公孙明见没有求生希望,大骂道:“公孙瓒,你乃无能之辈。张虞粮尽而撤,你却不能胜敌,而将兵败归咎于我~” 话没说完,武士便将公孙明拖到外头,一刀抹了脖子,省得其叽叽歪歪,让公孙瓒追究他们的责任。 见公孙瓒怒气渐消,关靖说道:“张虞兵至易水,有渡河取我之念。今以仆卑鄙之见,明公需早作打算!” 公孙瓒冷着张脸,说道:“城中有粮三百万石,而今张虞粮少而兵多,必然难以久持。故固守城郭,等张虞撤走便可!” 兵马损失惨重,公孙瓒已无力与张虞争锋,故他打算固守易京,等张虞因粮尽而撤军。 “敢问明公,张虞若是撤军,不知明公能否图谋幽州?”关靖神情凝重,问道:“若幽州不能图谋,不知明公能否保全渤海?” 公孙瓒心中不悦,问道:“君此问何意?” 关靖摇了摇头,说道:“靖无别意,仅恐君侯退守易京,今后无力争夺河北!” 公孙瓒脸上泛起苦意,说道:“今精锐折损七、八千人,以今下兵马观之,固守疆域有余,而若言争夺河北,将有心而无力!” 关靖顺势说道:“袁绍在冀州,他素以张虞为忧。之前袁绍欲以出兵为由,以换渤海郡县。今明公势弱,袁绍如若强夺,恐渤海不能保全。故明公不如以渤海换袁绍兵马相助,如让麴义率兵北上。” “张虞见麴义率兵解围,并闻袁绍出兵并州,其当撤归并州。而待张虞撤走,明公整顿兵马,以麴义率步,明公将骑,未必不能击败刘和,重据幽州。” 公孙瓒叹气说道:“恐袁绍无意助我!” 关靖说道:“仆闻吕布突袭兖州。若吕布据兖州,而刘和坐幽州,兼并州在西,则冀州三面受围,故袁绍岂会受困于河北。故靖之见,明公欲谋幽州,则能缓袁绍之北患。” 公孙瓒思虑良久,问道:“袁绍所遣使者尚在否?” “尚在!” “稍后请其至府堂,与其商讨以渤海换麴义出兵一事!”公孙瓒妥协说道。 “明公英明!” 公孙瓒无奈而叹,说道:“思我当年扬武于河北,袁绍舍渤海求和,张虞不敢逾越。而经数年变化,我竟却要向袁绍求和,惧张虞三分!” 公孙瓒心中郁闷,当年他威震河北令世人畏惧,张虞、袁绍皆畏他名,而如今却沦落至此,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本章完) 第279章 为兴汉室,当袭关中 第279章 为兴汉室,当袭关中 五月,张虞大破公孙瓒于燕南界,率兵进驻易水,迁赵、燕之民北上。 公孙瓒深惧张虞,纳关靖之言,允诺袁绍所提条件,以渤海郡换麴义出兵解围。 于是,在河北观望数月的袁绍,兵分三路进军,麴义率兵北上支援公孙瓒,袁绍率大军讨上党,淳于琼、张郃率兵取河内。 而在河北风云动荡之际,河南因吕布突袭兖州之故,愈发热闹起来。 在袁术、张邈、吕布三方势力共谋下,兖州已无多少人效忠曹操。吕布在陈宫的带路下,直取曹操老巢东郡;张邈割据陈留,出兵资助吕布;袁术贪图郡县,拜从弟袁叙为济阴太守。 当然了,兖州混乱的形势,不单单吸引到袁术,同时还吸引到朝廷、袁绍两方势力。 朝廷无强兵,本无欲插手中原之事,然刘备有建功之愿,遂上疏于刘协。而刘协为少年天子,自有兴汉之念,加之雒阳粮草匮乏,于是拜刘备为兖州刺史,就食于中牟。 袁绍虽将注意力放在河北,但同样是贪图兖州郡县,于是采纳许攸的提议,遣部下郭祖、公孙犊二人渡河,进据兖州济北。 一时间,兖州的混乱,引发多方接壤势力的窥探。唯有鄄城、范、东阿三县,在荀彧、程昱的带领下,尚效忠曹操。 曹操得知老家被偷后,急急忙忙从徐州撤走,马不停蹄赶回东郡。先解鄄城之围,之后与吕布对峙于濮阳。 曹、吕围绕濮阳展开争夺时,朝廷却因干旱爆发了粮食危机。 雒阳,虞安殿。 刘协神情忧虑,说道:“朝廷东迁雒阳以来,因京畿凋敝之故,故朕下令聚流民。而今已三月无雨,又遭蝗灾,京畿谷麦一斛上万钱。兵吏缺粮少食,不知诸卿有何解决之道?” 刘协运势实在不好,去年朝廷东迁雒阳,天下诸侯纷纷上供,尤其是张虞与袁绍的大力支持,才得以渡过无粮的秋冬季节。 期间为了恢复河南尹的繁荣,刘协收拢河南尹周围的流民,稍微恢复雒阳的生机。春天本是耕作之时,然从两月末至五月末,几近三月没雨。 雒阳为盆地,周围多山多水,故干旱尚能接受。而今因干旱之故,蝗灾突袭雒阳,啃食田间作物,所到之处稻麦消亡,故当下京畿的粮价可以说是同天不同价。 至于临近的冀、雍、并三州,自家同样遭遇大旱,内部收紧粮食,不仅禁止粮食贩卖,且还重启禁酒令,不准售卖酒水。 如今朝廷外无粮草供给,内部严重缺粮,若不想办法找来粮草。到了更难熬的秋冬,怕不是京畿地区会爆发人相食的惨剧。 孔融大大咧咧出列,手持笏板,说道:“陛下,并、雍二州人口殷实,州郡广袤,当有余粮,故不妨令张虞献粮!” 孔融被袁谭所破之后,孤身逃到雒阳,朝廷因孔融名气遂封孔融为少府。 “二州人口不及冀、荆二州,今同遭旱灾,且张虞奉命远征幽州,故不宜向张虞索粮!”董承说道:“以承之见,不妨让大将军献粮。” 梁绍不满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昔关中为司隶之地,因朝廷东迁之故,不得已析设雍州。今朝廷无粮,为何不能向关中要粮。且不应只向张虞要粮,还应向袁术、袁绍二人要粮。” “袁绍明顺而暗逆,今即便遣使亦难得粮草。故以融之见,不妨让袁术、张虞二人献粮!”孔融说道。 孔融深谙找软柿子捏的诀窍,张虞、袁术之前在迁都上出过大力,今再献粮于朝廷并非难事。而袁绍其人,孔融心生畏惧,他的家眷在袁绍手上。若惹其不开心,怕不是全家老小都会没。 “张虞远征幽州,耗辎巨大。今向其要粮,恐张虞不愿啊!”士孙瑞担忧道。 孔融不以为然,说道:“张虞为王氏之婿,出生卑贱,其因子师得以发迹。昔我与子师兄弟有故,今兄长文今为左冯翊,其子为河内太守,我书信于王氏父子,朝廷并下诏于王氏父子与张虞,故令关西献粮则非难事。” “朱公以为如何?”刘协问道。 朱儁蹙眉深思,说道:“王子师为朝廷忠臣,故今可以追谥王子师,之后令王氏父子献粮,并遣使下诏于张虞。至于荆、冀二州,亦需遣使者。” “善!” 刘协点了点头,说道:“且依朱公之语!” 梁绍似有别见,但见董承、吴硕等张虞爪牙在朝,便将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殿内,刘协与众臣商讨了些杂事,便让群臣退下。而梁绍因有密事上报,在退朝之后,遣人求见刘协。 刘协虽年轻,但却晓得朝廷上哪些人值得信任,见梁绍私下求见,遂招其于偏室会面,散去周围侍从。 “不知梁卿有何密语不可令群臣知晓?”刘协问道。梁绍坐在席上,神情严肃说道:“诸侯割据于中原,多贿赂公卿以为耳目,而陛下欲兴汉室,则触诸侯之逆鳞,故绍欲奏兴汉室之策,唯有私见陛下。” 闻言,刘协正襟危坐,问道:“兴汉室之策何来?” 梁绍语气沉重,说道:“世祖之所以能再兴汉室,唯在于兵权,以强兵威震天下。今诸侯割据州郡,各握雄兵数万。陛下欲兴汉室在于强壮爪牙,而强壮爪牙需得钱粮供给。” “今欲得钱粮,在于州郡缴赋。而京畿凋敝,朝廷辖区数百里,能养朝廷公卿已是不易。故陛下欲兴汉室,则需得赋税为己用,而得赋税之要在于恢复州郡。” 刘协眉头微蹙,说道:“京畿周围州郡皆有其主,张虞得雍、并,袁绍据冀、青,袁术割荆、豫。” 梁绍斟酌少许,说道:“今张虞远征幽州,故关中州郡空虚,陛下何不如袭取关中以为基业。关中诸氏沐浴汉恩,陛下据之则郡邑顺服。彼时收编兵马,南引益州为援,则陛下将能效高祖之势,东出关中争雄天下。” “这~” 刘协面露难色,说道:“张虞奉令出征,而我今袭关中为基业,恐会受天下臣卿非议。且张虞武功赫赫,西讨李傕,北败公孙。朝廷袭关中,则会令张虞震怒,届时张虞进犯京畿,恐无人能挡!” 梁绍捋须说道:“先帝在世,以朱儁、皇甫嵩、卢植三将讨平黄巾,其中朱、甫二公声威中原,有名将之能。故张虞如若进犯,陛下遣二公便能御之。且袁绍记恨张虞多时,陛下联袁则能制张。” “张虞于汉室有夹辅之恩,朕不忍与功臣兵戈相见!”刘协说道。 梁绍语气略微激动,说道:“陛下,张虞若心怀汉室,岂会逼陛下析设雍州。今朝廷尚有兵将,若不趁关中空虚用武,则汉室将难三兴!” “待下关中时,董承、吕布之流见张虞势微,将会改换门户,重投陛下麾下,何愁张虞侵犯!” 刘协犹豫少许,意动说道:“容朕招朱公前来问话,若征讨关中,非朱公不能统兵!” “陛下英明!” 且说朱儁退朝本欲归府,而突闻刘协遣人急招,重新入宫拜见刘协。 “臣拜见陛下~” “免礼!” 刘协下榻扶起正准备行礼的朱儁,说道:“朕有大事需公出谋划策!” “敢问何事?” 梁绍将他背刺张虞,袭取关中以为朝廷基业的计划,向朱儁如实说了出来。 闻言,朱儁布满褶皱的脸露出惊愕之色,说道:“张虞奉令远征公孙瓒,今若袭取关中岂不令义士心寒?” 张虞虽逼朝廷析设关中,但在世人眼里张虞有夹辅之功,属于是挺汉一派。今向挺汉派的张虞下手,怕不是会让天下诸侯引以为戒,愈发提防朝廷的所作所为。 梁绍反问朱儁,沉声道:“试问朱公,一时人心得失与三兴汉室相比何如?” “今天子聪慧,能知大势。当下如能重收关中,届时南引益州之兵粮,陛下则能立高祖之业。以汉室之遗恩,安抚天下士族之心,将能再造汉室。而若以姬周东迁故事,汉室迟早亡于诸侯之手!”梁绍义正言辞说道。 “况关中本为京畿之土,仅是因张虞威逼利诱,陛下不得已册封为雍州牧。天下之土皆为王土,朝廷收关中,何须畏流言?” 朱儁吐了口浊气,说道:“梁尚书所献之策正切形势,姬周东迁雒阳,诸侯攻伐,终一统于秦。而今汉室若不自救,则迟早衰亡于诸侯之手。仅是臣以为取关中之策非上策,况若被张虞所知,则君臣名义恐会决裂!” “与张虞决裂,却能得关中,有何不可?”刘协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朱儁,问道:“劳请朱公为朕出征!” 朱儁心中犹豫良久,拱手说道:“老臣年老体衰,本难以挂帅远征。既为汉室复兴,臣愿尽微薄之力,再为朝廷挂帅!” 刘协大喜过望,握着朱儁的手,问道:“不知朱公欲如何用兵?” 朱儁沉吟少许,说道:“张虞虽远走幽州,但关中尚有兵马留守。今京畿粮荒,臣请命率兵就食弘农,为陛下远谋关中。” “朱公为汉室肱骨之臣,当劳朱公!” (本章完) 第280章 大胆供粮,迁民回晋 第280章 大胆供粮,迁民回晋 六月,朝廷以粮草匮乏为由,令朱儁就食于弘农;并让孔融至冯翊,劝王宏出粮以贡朝廷。 而为了让王宏出粮,刘协下诏追谥王允为‘文正’,称为王文侯。 文者,经邦定誉曰文,坚强不暴曰文。故‘文’是为文臣谥号之极。今朝廷追谥文正与王允,明显是在拉拢王氏。 当孔融持封赏诏书至冯翊时,王宏不仅出城迎接,更是违背禁酒令,请孔融至府中大宴,邀郡内名士出席。 宴上,孔融大肆称赞王氏父子的忠君爱国,并代表天子拉拢冯翊名士,故意忽视张虞的存在。 众宾愉悦后,各自散去,孔融拉着王宏攀谈交情,直至深夜才休息。 次日,王宏请孔融谈事,幕僚亲信列席而坐。 孔融捋须感慨,说道:“昔我与子师共事于豫州,子师上忠汉室,下勤民政,为一代之贤臣。董卓入京,我外任北海,偏居海滨,路远而难除贼。而子师忍辱负重,委身于贼,历尽艰辛,终诛董氏,是为汉之肱骨。” 说着,孔融看向王宏,说道:“文侯为君弟,是为王氏之荣。融西行时,天子多有挂念王氏,让我向君问好!” 王宏笑道:“多谢陛下挂念,仅是宏身负封君之责,难以东行谒雒,劳君代我向陛下表谢。” “嗯!” 孔融顺势将话题切换到粮草上,问道:“今京畿遭旱,蝗灾席卷,不知关中何如?” 王宏沉吟少许,说道:“关中虽遭旱、蝗二灾,但因郑、白二渠疏通,关中三辅粮价尚能控。且太原有汾、晋二水流经,今岁秋粮可收。” 并州能成为乱世中的太平地不是没有道理,除了能避战乱外,太原周围山丘环绕,可阻蝗虫侵境。且因郡内河流纵横,遇见旱情时,尚有河水灌溉,加之所种的麦、粟、豆等作物对水的需求量不大,故减产不多。 闻言,孔融叹息说道:“君有所不知,去岁招揽流民,今岁本欲恢复生产,然遭旱、蝗二灾,京畿粮价飙涨。天子诸卿节衣缩食,特遣我至冯翊求粮,看王君能否供粮于雒阳!” 关中最关键的郑、白二河渠,不在京兆尹辖区内,而是在冯翊的辖区内,故对朝廷而言,冯翊如能向雒阳供粮,则能缓解京畿地区的粮荒问题! 王宏面容迟疑,不敢直接答应孔融。 见王宏不语,孔融追问道:“不知王君能供多少粮于朝廷?” 王宏犹豫说道:“并、雍二州缺粮,车骑府下令禁止向外输粮,我今欲向朝廷供粮,需问车骑府意见!” 孔融大笑几声,说道:“王君为张虞尊长,岂有尊长问小辈之见?况张虞今之所以能为车骑将军,并有今日之盛,皆赖君与子师兄尔!” “今君莫非欲让陛下忍饥挨饿不成?” “不敢!” 王宏虽支持张虞的事业,但不代表他能无视汉室,故他在张虞集团中属于偏汉一派。尤其是朝廷刚刚追封王允,这让他对汉室多有感激。 见王宏有所犹豫,孔融说道:“张虞远征幽州,今君若遣人询问,恐出粮时京畿已是人相食尔!” 在孔融的劝说下,王宏决意供粮。 如孔融所说,无他王氏扶持,张虞岂能快速崛起。况王宏自认为他的地位与众人不同,他可不仅是张虞手下官吏,而是张虞的岳父,张虞手下无不敬重他的身份。 自己不仅将女儿嫁于他,子弟皆在张虞麾下任职,自家王氏与张虞共为一体。今他供粮于朝廷,张虞也无法多说什么。况在他眼里,张虞若知道朝廷度日艰难,必然也会答应。 “朝廷既然缺粮,宏岂敢视若无睹!”王宏正色说道:“文举稍候几日,宏遣郡吏筹集粮草。” 孔融大喜过望,握着王宏的手,说道:“仅凭冯翊之粮恐不足以供给朝廷,不妨让君子同拨河内粮草于京畿。” 见孔融要求愈发过分,功曹徐英起身提醒,说道:“府君为冯翊之主,尚能调冯翊之粮。而河内非府君所能管辖,故今插手河内事务恐怕不妥。且冯翊毗邻安邑,不如先问钟军师之意。” 孔融笑了笑,激将道:“王君下属子婿,需听其政令,故不如先问车骑府之意!” 王宏心中顿恼,说道:“我与我儿通信,与钟繇何关?况车骑为我子婿,我所下之令,他岂敢违背?”王宏不单是张虞的岳父,更是张虞、郦嵩、孙资出仕前的老师,故他常自矜身份,羞于听命于钟繇,更不愿与孙资、董昭等晚辈为并列。今在孔融的刺激下,王宏为了面子,将他内心想法隐晦吐露出来。 徐英深知自己劝不动王宏,唯有默默退下,打算独自向车骑府上报。毕竟他虽为王宏的属吏,却也是受到张虞接见的官吏,为了他自身的前途,将王宏所为上报车骑府有利而无害。 且不说王宏在孔融的请求下,决意绕过车骑府,将冯翊之粮供给于朝廷。而今远在幽州的张虞尚不知关中所发生之事,而是料理河北之事。 易水北岸,张虞军营寨。 帐内,郭图上报军情,说道:“君侯,麴义率兵距易京三十里扎营。想必袁绍见君侯有灭公孙之势,特遣麴义出兵为援!” “怕是不仅于此!” 荀攸指着并州舆图,说道:“袁绍遣麴义北上,说明其已向我军用武。如我所料,袁绍除遣麴义外,或向上党出兵,或兵取河内。” “既然如此,我军恐需撤军回援!”赵咨说道。 “燕南百姓迁徙如何?”张虞问道。 “祖伟已迁百姓数万口,从涿郡蒲阴陉至代朔!”郭图说道:“途中上千里,由涿郡太守温恕出粮供给!” 祖伟为了能迁百姓,先是忽悠百姓修缮河渠,再派人宣讲形势,引起百姓恐慌,之后派兵入乡野迁徙。如遇见心怀故土者,他直接让人强迁。 张虞则是默认祖伟的操作,祖伟仅了半月便将易水北岸百姓几乎都迁走,之后选择最短的道路,即从涿郡的蒲阴陉至燕北。 而涿郡太守为温恕,其为太原祁县温氏子弟,乃温劭族叔。自汉灵帝时期,他便在幽州任职,先在刘虞麾下被提拔为涿郡太守,而公孙瓒上任之后,温恕识趣倒向公孙瓒。 公孙瓒在兵败张虞之后,温恕则是倒向张虞。今见张虞迁燕南百姓,他便主动在途中提供帮助,并且向张虞大军提供军需粮草。 “善!” 张虞斟酌少许,说道:“既已迁徙百姓,麴义又率兵来援,不宜与公孙久持。今可于三日后撤军,从涿郡归代朔,之后南归太原。” 原历史中,麴义为公孙瓒之死敌,二人互相攻伐。而今却因张虞之故,二者联合用兵,这倒是有趣! 顿了顿,张虞吩咐道:“令郦嵩今先从蒲阴陉至太原,南下驰援上党,观望晋东南形势。” “遵命!” 太行八陉中,唯蒲阴的道路最为错综复杂,不仅与飞狐陉同用北路至代朔,甚至还能向西南至太原郡。如今撤军南归的话,张虞让郦嵩先行回上党,以防止袁绍用兵上党或河内。 其实张虞并不担心并州形势,他在早些日子前便已安排郝昭守上党,张杨屯河内。 郝昭不用多说,光看历史上的表现,便知他守壶关绰绰有余,让袁绍打上几个月估计都破不了壶关城。 张杨的话,虽说河内无险可守,但张杨在河内已是扎根多时,今尚有朝廷的朝歌郡作为缓冲,守上一两月没什么大问题。故让郦嵩先行回援,更多是防止河内出问题。 “敢问君侯,图已探得不少幽州贤士,今不知如何接见?”郭图说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涿郡温恕为并州乡人,我今从涿郡撤军,自要途经涿县拜访温恕。故可召幽州贤士至涿县,容我一一接见。” 向一州宣誓主权的方法莫过于征辟地方人才,刘和虽为幽州牧,但他更多依靠幽州大族治下,如鲜于辅、田畴、齐周等,今能自保疆域已是不易。故幽州子弟若想有富贵,投靠刘和及鲜于辅、齐周等幽州长吏帐下仅能得小贵。 而张虞情况不同,他坐拥并、雍二州,半控幽州诸郡,乃争霸天下强有力的诸侯之一,故如能受他征辟,甚至被张虞欣赏,其前途则将不可限量。 郭图说道:“仆今派人邀诸士至涿县,以待君侯征辟召见!” “善!” (本章完) 第281章 政治禁忌,以兖为鉴 第281章 政治禁忌,以兖为鉴 安邑,车骑将军府。 府内,钟繇持笔于巾帛上书写,笔画间充满书法之韵。案几上堆着厚高的案牍,多是二州郡县关于旱情的奏报。 “太原、上党旱情较轻,河内受蝗灾袭扰,关中三辅皆受旱蝗之害!” 钟繇嘴里念叨着内容,脑海中整合各郡情况,将其抄录到文书里,以便后续深入分析。 “嗯?” “武都郡倒是没受影响!” 钟繇点了点头,神情露出些许欣慰之色。 因受陇西叛军作乱影响,加之武都郡内部多羌、氐部落,故虽受朝廷管辖,但治理却谈不上好。自从去年开始,张虞遣游殷、满宠至武都郡上任,郡内情况才有所变化。 尤其是满宠负责武都郡内军事,凭手下两千兵马讨平豪帅、胡部二十余家,并诱未降渠帅十余人赴宴,以摔杯为号,将其一一诛杀。 武都郡中一时太平,而经满宠四方讨平,得民两万余户,充实武都郡县人口。张虞因满宠功绩,迁满宠为中郎将,授军号平陇军,兵额五千人,准许自行募兵,并就地军屯,以自给自足。 而今因秦岭山脉阻隔,蝗虫难以南下袭扰。且郡内虽说雨水渐少,但水情却是如常,甚至说今年农业大丰收,可以运粮草反哺关中。 见钟繇谈到武都,杜畿顺势说道:“关中饱受旱蝗之害,而武都雨水如常,今可调发陇南之粮至关中,如让关中难民前往陇南负粮,运至关中时由官府贩卖,如此可从其中赚取钱财。” 钟繇点了点头,说道:“伯侯之言有理,今当令有粮之郡供给无粮之郡,待至秋时,桑葚复生,则无粮荒之忧!” 说着,钟繇问道:“今上党、河内军情何如?不知君侯何时回晋?” 崔琰拱手说道:“袁绍自率大军从滏口陉入寇上党,郝将军率兵亲自坐镇壶关,关内积粮一载有余,足以据袁绍兵马。” “至于河内军情,袁绍遣淳于琼、张郃进犯,其兵马不多,是为冀州之偏军,张将军已率兵据守。君侯遣人来信,若河内形势危机,可调什翼率军东出河内。甚至可调程普出关中,以镇河内。” “然不仅于此,君侯命郦将军急行归晋,以为机动之用!” 杜畿心中稍安,说道:“君侯虽说远征幽州,但在并雍二州中留有强兵。如今袁绍犯我边境,实为令君侯回晋,故见我援兵陆续抵达,当会自退尔!” “君与繇所思近似!” 钟繇将笔搁在架上,说道:“袁绍虽定冀、青二州,但却是粗安。况河北干旱数月,且今将至秋冬,袁绍必不能久持!” 杜畿笑道:“君侯大破公孙于幽州,吕布袭取曹操于兖州,待君侯回军休整,平定关西,则能东出河北,与袁绍决分胜负。彼时河北如能平定,君侯将据天下之半壁。” “嗯!” 张虞讨伐幽州的成功,不仅在战略上对袁绍取得压制,今让府中官吏愈发信服张虞。毕竟领导者的画饼仅能忽悠一时,真想让人源源不断投效于你,根本在于打胜仗,占领更多的疆域,分更多的蛋糕于属下。 在杜畿与钟繇闲谈时,信使趋步入堂,将书信奉上,说道:“禀军师,冯翊下辖功曹徐英遣门人奏信,言事关左冯翊王公之事。” “哦?” 钟繇伸手接过,拆开印泥浏览,当见到信上内容时,不由眉头微皱。 见状,杜畿问道:“可是王公行违背法纪之事?” 钟繇倒无欺瞒杜畿,将书信交于杜畿,捋须忧思,说道:“若仅违犯法纪尚能忍之,但王公却是私诺孔融,不仅出冯翊之粮于朝廷,更欲令王河内供粮于京畿。” 杜畿浏览书信内容后,便将信件按下,说道:“君侯下令不准贩粮出境,如今王公欲私自供粮,恐与政令违背。然朝廷为君上,今朝廷索粮,我军不好不给。” 钟繇吐了口浊气,说道:“此非供粮问题,而是~” 钟繇话虽没说完全,但杜畿却是心领神会。王宏私自出粮于朝廷,已是触犯了张虞集团内部不可直言的政治禁忌,即政治立场问题。 以王宏身份只要不是惹得天怒人怨,一般都不会有问题。今不经张虞与车骑府的审批,便私自供粮朝廷,且插手河内政事,已是触碰政治禁忌了。 “此事如何解决?”杜畿反问道。 钟繇蹙眉不语,王宏的背景身份太过特殊了,他实在不好出面。 然他若不出面阻止,等张虞知道这件事,他今后就别想得到张虞的信任。但他出面阻止,恐不仅得罪王宏,甚至会惹恼夫人。“不知季珪有何见解?”钟繇忽然问道。 崔琰为人坦诚,说道:“天下虽说纷乱,但汉室犹在。今朝廷有粮乏之困,王冯翊供粮于天子合乎君臣之礼。然冯翊隶属于雍州,归君侯所管辖,应当遵循君侯政令。如今政令冲突,乃尚书台与车骑府之冲突,故王冯翊莫能违令妄行。” “故以琰之见,不妨急遣人上报君侯,寻由暂扣冯翊之粮,等君侯政令。” “善!” “今容我三思,诸君可先退下!”钟繇细思少许,挥手让左右悉数退下,说道。 “诺!” 待左右退下之后,钟繇独自向杜畿询问,说道:“王公之事,我不能无视。我今以为可让张征西出面,以防备弘农贼兵为由封锁潼关,禁止关西之粮出关。” “弘农贼兵?” 杜畿疑虑道:“今据我所知弘农无贼,仅是朝廷遣朱儁率兵就食弘农,莫非君疑虑朱儁?” “非我疑虑朱儁,而是朱儁录尚书事,为人臣之尊,今无故率兵至弘农,且朝廷又追谥王子师,念及之种种,难免令人心疑!” 钟繇负手踱步,说道:“昔君侯以破李傕之功,行姬周东迁故事,求析关中为雍周,天子无奈应诺。今君侯远在幽州,袁绍发兵上党,朱儁无故屯兵于陕,难免令人心疑!” 杜畿思虑说道:“君侯于朝廷有夹辅之功,朝廷岂会与君侯反目?” 钟繇手捋髯须,目光深邃,说道:“伯侯饱读诗书,可知赵襄谋代之故事?” “赵襄谋代?” 杜畿说道:“畿有所耳闻,赵襄子为兼并代国,不惜将长姐嫁于代君,以为示好。继而待代君无备时,赵襄子邀代君赴宴,于宴中谋杀代君,遂进吞代国。” 钟繇停步以视杜畿,说道:“姻亲之交尚能互害,何况君侯与汉室?” “君侯以礼侍汉室,汉室难免骄纵,欲欺君侯。” 杜畿沉默不语,如钟繇所言,张虞侍奉汉室,多是宽厚,不愿行董卓、李傕之事。故让汉室难免以为张虞好欺负,加之关中问题难让朝廷释怀,为了扩张京畿,或许朝廷真有意夺回关中。 “此虽为我之猜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曹操失兖州之故事近在眼前。”钟繇说道:“况君侯将并、雍之事交于你我,你我不可不深备之!” 曹操作为威震河南的诸侯,先败袁术,再取陶谦,威风于一时。然仅因下属反叛,引吕布入兖州,他的统治秩序便土崩瓦解,这足以让所有诸侯担心,难免手下不会出现陈宫这种人。故性情沉稳的钟繇见到朱儁忽然率兵于关中,不得不让他多疑! “王公为君侯翁父,虽私供粮于朝廷,但应当不会行背弃之事!”杜畿说道。 “或许如此!” 钟繇说道:“故以防万一,可让张征西出面,阻止冯翊供粮于朝廷,并封锁潼关,防朝廷滋生歹念!” “我有一计,或能试朝廷心意!”杜畿笑道。 “请言!” “可让什翼率兵南屯风陵渡,以夹陕南崤道。若朝廷有意谋关中,则忧什翼截断崤道,朱儁自疑将会领兵稍退;若朝廷因粮困而至弘农就食,则朱儁问心无愧,岂会以什翼所部为忧。”杜畿说道。 “善!” 钟繇面露喜色,说道:“崤道狭窄,风陵渡在北,朝廷绝不敢越什翼而西进,故驻兵于渡口,则能让朝廷兵马自疑。伯侯之计可行!” 之前有言,河东之于崤道的威胁巨大,如秦惨败于晋的崤之战。今驻兵于风陵渡,便能让陕地的朱儁不敢妄动。如果朱儁心里有鬼,可能会远离潼关驻兵。 杜畿沉吟少许,问道:“什翼驻兵于风陵渡,能试朱儁之心。然军师请张征西出面封锁潼关,令冯翊不得东供粮草,则不知张征西是否敢与王公冲突?” 钟繇说道:“张辽与君侯虽非同族,但二者关系堪比宗亲。而王公为君侯之姻亲,诸吏之尊长,有亲且贵,今不知君侯之意,不能妄为。故君侯以宗亲督视姻亲,今张辽不能阻,则关中无人能制王公。” “况潼关都尉张丰为君侯同族,其坐镇潼关便是为御关东贼寇。今张辽、张丰二将阻止,纵王公亲贵亦不敢妄为。” 钟繇年岁仅比王宏小几岁,因出身不够显赫,在郡县里蹉跎多年,早就养成借力打力之政治手段。今得罪王宏,他既不想干,也不愿出面,让张辽出马反而合适。 (本章完) 第282章 宗将之重,武夫跋扈 第282章 宗将之重,武夫跋扈 长安,征西将军府。 “王公私供粮草于朝廷?” “朱儁屯兵于弘农?” 张辽望着钟繇送至的书信,神情露出深思之色。 见张辽迟迟不语,侍从壮起胆子,问道:“将军,今可有书信回送军师?” 张辽挥了挥手,说道:“无需回信,你且先退下!” “遵命!” “且慢!” 待侍从即将告退时,张辽叫住侍从,说道:“你去通知京兆尹,今言有机密之事商议!” “诺!” 张辽为车骑将军府都护,而董昭以车骑参军兼任尹守。张虞临行出关中前,虽将节制关中兵马的权利交于张辽,但董昭却有参议军事之职能,某种程度上约束张辽。 至于为何约束张辽,张虞倒不是担心张辽反叛,而是张辽缺少出任将帅的经验,需要让董昭随时纠正。如之前张辽身为大将,竟大胆做出孤身劝降杨秋之事,虽说劝降了杨秋,但以张辽身份本不应有如此胆大之举。 故将与帅之间的区别,不单单是大局观与能力上的差距,还要懂得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有了张虞的批评教育,张辽愈发谨慎料理军事,如遇机密军务,便要找董昭商量。 仅过了半响,董昭便趋步而至。 “昭见过张将军!” “董君请!” 见董昭而来,张辽赶忙避席邀坐,说道:“今钟军师送信于此,事关冯翊王公,辽不能决断,恐需君参议!” 董昭拱手行了下礼,顺势问道:“冯翊受车骑府政令,而不受将军管辖,莫非境内贼寇四起,需将军率兵征讨?” “若是贼寇则是简单,遣兵征讨即可,而今事关朝廷与王公!”张辽将信递于董昭,说道。 带着好奇心理,董昭伸手接过书信,当见到信上内容时,董昭神情不由微沉。 半响,董昭将信交还于张辽,问道:“不知张君有何疑虑?” 张辽斟酌几许,说道:“王公私供粮草于朝廷,虽说是为违令之举,但因其为君侯之亲贵,今君侯治下诸卿多为其子弟。我当下出面扣留粮草,封锁潼关,势必与之冲突。故我恐~” 顿了顿,张辽犹豫说道:“夫人为王公之女,其与君侯恩爱。” 见张辽在政治上的敏感度不高,甚至不知王宏行径已涉及政治立场问题,董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董昭整理思绪片刻,说道:“君侯之所以不迎奉天子,实因迎天子于晋,当让君侯深感束缚。而今以形势观之,君侯有效高祖问鼎天下之趋势。今王公供粮于朝廷,则是不明从属。” “将军受命都护关中,倘若因顾忌王公身份而视若无睹,岂不伤君侯器重之心。殊不知将军能都护关中,除才干出众外,更因被君侯视若宗亲。而今不能节制王公,试问将军以为能否再得君侯器重?”董昭剖析利弊,说道。 张辽受到张虞宠幸,除了资历深,将略突出外,与张虞一直视其为宗亲多有关系。而今张辽不能在关键事情上表明态度,张虞便会因不能深信而轻用。毕竟有些时候,才能是一回事,能否捍卫张虞利益又是一回事。 简而言之,张辽若想继续维持类‘宗将’的地位,必须时刻铭记他的身份,一切以维护张虞政治利益为首要,要不然张虞怎会重用张辽呢? 闻言,张辽如梦初醒,向董昭拜行大礼,说道:“辽一时愚钝,不能知身负职位之重,今多谢董君指点迷津,开我之顿悟!” “不敢!” 董昭回以礼节,拱手说道:“今以昭粗鄙之见,将军需率兵前往冯翊,扣留郡中粮草,以运往扶风,赈济百姓,并让张都尉封锁潼关。而王公如若阻拦,将军不妨深明利弊劝之。” “多谢董君!” “不敢!” 张辽之所以询问董昭,倒不是他不忠于张虞,而是在政治上找不到他自身的定位,经董昭指点,张辽清醒认识到他在张虞集团中的作用,那就是限制、削弱王氏。 王氏在张虞起家之初,帮助实在不小。尤其张虞帐下一连串的文武,或多或少与王宏有关系。张辽可不能与之同伍,而是要与之抗衡,帮助张虞约束王氏,毕竟他可是类‘宗将’。 张辽经董昭指点,通知张丰阻塞潼关道,既阻粮草出关,同备朱儁以运粮为由,袭取关中。 在候骑出发后不久,张辽召集帐下精骑连夜奔赴潼关,在途中遇见冯翊的运粮队,直接下令扣留粮草。 “吁!” 百余骑奔驰至粮队前,直接将粮队逼停。 “何方兵马?怎敢拦截左冯翊粮车?”郡吏策马而上,责问道。 领头甲骑出列,沉声说道:“奉车骑府军令,不论何方粮草,无车骑府令,便禁止关西之粮出关。”郡吏依仗有王宏撑腰,冷声说道:“此是为王冯翊献于朝廷之粮,你等怎敢扣留?” “呵呵!” 甲骑眼神充满蔑视,说道:“我今仅知车骑将军政令,无车骑府令,一切粮草不准出关。” “大胆!” 孔融受王宏款待多日,今与运粮队同行出关,见有骑卒拦截,他当即让人驱车上前,厉声问道:“莫非朝廷之令不如车骑府令?你家主将何人,速让他前来问话!” “是我!” 孔融话音未落,却见张辽领百余奔骑驰而来,张辽更是到了孔融车前,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孔融。 “你又是何人?” 孔融自以为他与王宏相熟,且还是朝廷两千石上卿,故语气中多有些不客气! “张辽,张文远。今为车骑府都护,官拜征西将军。”张辽以表身份,审问道:“你便是抛妻弃子的北海孔融?” 出发前,张辽向董昭特意了解孔融,故今一出口便是带有羞辱语气,说道:“受命坐镇北海,既不能驱逐黄巾,又不能奉诏讨贼,而今更不能保全郡县。君幼年让梨,今大时让土。思君所为,合乎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之语。” 左右骑卒大笑不止,似乎在讥讽孔融的无能。 闻言,孔融脸色瞬间涨红,心中怒气骤升。 他十几岁时,拜见京中名士李膺,因少小聪明伶俐,故深得众人喜爱、吹捧。当时太中大夫陈韪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之语贬低孔融,而孔融则顺其言语,讥讽陈韪少时聪慧。 而孔融坐镇北海的表现,几乎可以用志大才疏来形容。故张辽以孔融旧时之语回复,可以说这么多年过去,孔融自己镖出的回旋镖竟射中孔融自己,实在令人有趣! 被张辽一刺激,孔融指着张辽鼻子,骂道:“连张虞见我尚要行礼,而你区区一介武夫怎敢蔑视上卿!” “啪!” 在张辽的示意下,从骑上前用刀鞘扇了孔融一巴掌,怒声说道:“天子见君侯尚不敢直呼姓名,抛妻弃子之徒怎敢直呼君侯姓名!” 刀鞘扇脸下去,却见孔融脸上顿时印出刀鞘外形,整个脸颊肿起了,左脸红彤彤一片。孔融先是懵逼了下,摸着肿胀的左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孔融怎么也没想到,他可是朝廷上卿,这群武夫没说几句话便扇脸,这还有王法吗? 懵逼之余,孔融今时更多是愤怒。他可是孔圣人子嗣,名声响彻海内的上卿,无人敢给他脸色看,而今他竟被下贱武夫羞辱,甚至在当众打他脸,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其实孔融此人,看似硬骨头,实则是天生的投降派,凡事不合他想法的人几乎遭他抨击。历史上官渡之战,孔融因袁绍兵多将众,隐晦劝曹操投降;曹操北征乌桓时,孔融讥讽曹操滥用武力。 而对他凡是看得上的人,言语极力夸耀,如刘表以天子礼祭祀,孔融劝汉献帝别在意。亦或是马日磾因被袁术欺诈夺走符节,郁闷而死之后,朝廷欲大葬之。而孔融却抨击马日磾不能死节,故不能为其大葬。 孔融作为孔圣人之后,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双标。张虞出身差,孔融从豫州起,便对张虞充满蔑视。而张虞侵占司隶之地,更是让他找机会发挥。 袁绍四世三公,家人在其手上,孔融不敢抨击。但是抨击张虞,他怎会不敢呢?凭他孔圣人子孙的名号,谁敢给他脸色看,故更别说当众打脸。 在被羞辱下,孔融气急败坏,骂道:“匹夫无谋短智,无犬马之忠,背逆天子。我今回京,当弹劾张虞~” “啪!” 从骑反手又是刀鞘扇脸,这次打得是右脸,而这次扇脸让孔融彻底安静下来,愤怒盯着张辽,却是不敢再说话,生怕继续被打脸。 张辽冷笑说道:“论忠汉室,君侯有夹辅之功,岂是你等腐儒所能比!” 说着,张辽看向左右,吩咐说道:“将粮车运往扶风,禁止关西之粮出关。” “遵命!” 见粮车要被拉走,孔融再次大胆开口,说道:“此乃上供天子之粮,更是王冯翊所献!” 张辽甩了几下马鞭,说道:“我仅知无车骑将军之令,不准粒米出关。至于王冯翊,他若不满我之所为,可让他去寻君侯。” “至于你,孔文举~。” “今后说话小心些,免得让孔圣人少了个子嗣!”张辽威胁道。 经董昭一番劝说,张辽干脆放飞自我了,干脆怎么维护张虞便怎么来,反正他上头是张虞。 至于张辽跋扈,不将王宏、孔融放在眼里,则是因他年轻气盛。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张虞,两世为人,行事稳妥。而类似张辽这种初登高位的边郡将领,尤其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武夫,自然是性格跋扈,遇见他不满的人,不学霍去病杀李敢,便是在给对方面子。 望着张辽身影,孔融捂着脸颊,心中既恼怒又委屈,决意向王宏告状,之后让朝廷下诏贬张虞、张辽官爵。 (本章完) 第283章 威如雷霆,不可测之 第283章 威如雷霆,不可测之 欲运粮草出关的孔融,在途中被张辽羞辱一番之后,当即至冯翊治所高陵,向王宏告状。 王宏大怒不已,遂向张虞去信,让张虞免张辽官爵。孔融在告状之后,因生怕被张辽所害,于是匆匆从潼关出关。而潼关守将张丰严格依照军令,执行只出而不得进的军令,仔细检察孔融及其随从,方让孔融出关。 张虞让张丰守潼关,属于是他专门为之。潼关为关中门户,可以说无潼关则无关中,故如此险要的关隘,张虞怎么可能放心让外人守护,故今让长期追随他的张丰守潼关,是为专御关东之敌。 孔融出潼关之后,朱儁见孔融不得粮草而归,并见潼关守卫森严,遂让他大失所望。 朱儁之前奉刘协令夺关中,他虽深知关中难取,且不本应取,但见袁绍伐上党,他遂想尝试一番。故他谋划袭取潼关,与益州刘焉、陇右马腾为援,看能否顺势下关中。 而朱儁下关中计划之关键,便是打算派兵化妆民夫,至潼关搬运冯翊之粮,趁机夺取潼关。如今粒米不得出关西的政令,遂让朱儁的计策破空。 不仅于此,什翼率兵屯风陵渡后,南望崤函古道。朱儁一日三疑,忧虑什翼是否看透他的计策,宁可无视进犯的淳于琼,也要屯兵于风陵渡。故在忧虑几日之后,朱儁为了保全朝廷手上为数不多的兵马,于是东走陕县。 见朱儁东撤陕县,钟繇心中为之一惊,他出于曹操失兖州故事,才心疑朱儁用意,并采纳杜畿的建议,今试探出朱儁果有用武潼关之意,实在让钟繇深叹幸亏他和杜畿谨慎,要不然岂不如了朝廷之意。 在朱儁东撤不久,钟繇调什翼东出河内,支援张杨之余,并遣人将消息上报于张虞,以免张虞远在代朔,不知关中事变。 当下,张虞已从幽州撤军,途经涿县停留时,他征辟了不少幽州士人。 如经温恕举荐涿郡吏刘放,张虞亲自考核,见刘放才能出众,便征辟为车骑府从事。而温恕见刘放被张虞看上,于是临时举刘放为孝廉,算是为交好之举。 刘放,字子弃,为东汉西乡侯刘宏子孙,在郡中因家族显赫,加之其个人能力出众,故被温恕征辟为功曹,执掌法纪之事。刘弃在法纪上的出众表现,方是温恕举荐的原因。 除刘放外,张虞表涿郡人孙礼为灵丘县长,博陵高阳人许据为涿鹿县长,广阳郡人徐邈为下落县长,上谷郡人寇赞为平舒县长等大小十余位名士,其中不乏原历史上的曹魏高官。 而这些幽州士人的官职,除了刘放被征辟至车骑府,余者皆被张虞大胆表举,出任燕北二郡的县长。 在表举幽州士人为官之后,张虞便率兵而回。而温恕因身体不佳,甚至可以说疾病缠身,难以远行,故便没有亲自送行张虞。 张虞见温恕识趣,不仅尽出涿郡钱粮于大军,甚至在征辟士人上多有帮助,故为示友好之情,张虞表年仅十五岁的温恢为太原郡孝廉。 大军浩浩荡荡西进,走五阮关至灵丘县时,涿郡便遣人送至恶报。 “嘚嘚!” 候骑纵马奔驰,迎头赶上张虞,急声说道:“禀君侯,涿郡传来急报,郡守温恕突发恶疾而亡,今郡中无人执掌大事,子温恢命人上报君侯。” 温恢虽说年少,仅才十五岁,但却能知形势,懂得第一时间将他父亲之死的消息告知张虞。 “君侯,今温恕病故,是否表人出任涿郡太守?”郭图问道。 张虞挽着缰绳,拉停坐骑,说道:“涿郡临近冀州,与公孙瓒所居易京毗邻,我军已撤,不便留人守涿郡。且幽州牧为刘和,今让刘和表人出任涿郡太守。” 张虞与刘和有默契,他取燕北二郡,将燕南四郡交于刘和表举。今张虞为了避免深陷幽州纷争,不打算违背诺言,以免分心幽州之事。 “温氏族人则由骑卒护送迁回太原,并将温恕安葬祁县。之后让辛太原征辟温恢为郡吏,以便日后出仕!” “遵命!” 温恕虽说为墙头草,但是在张虞撤离幽州前后,温恕给予便利不少。今儿子温恢尚不忘记他,有心让他表太守。故张虞岂能无视温氏父子,自然要将温氏父子安置好,以示他对并州士人的呵护之心。 候骑快马离去之后,张虞率军走了数里,见时间已至中午,便让大军原地休整。 丘坡上,张虞与左右文武坐于交椅上,周围张竖幕布,以挡凛冽朔风。 在用膳之际,却见侍从将来自河东的军情送上,说道:“禀君侯,车骑府上奏急报,另有冯翊书信!” 见有军报至,张虞将油腻的手往巾帕上擦了擦,亲自拆开书信。目光在信上浏览几许,张虞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识脸色的郭图小心翼翼,问道:“敢问君侯,可是上党、河内军情不利?” 张虞将书信交于左右浏览,说道:“壶关险峻,有郝昭坐镇,岂是袁绍所能破?”“今上党、河内无碍,仅是关中出了些变故!” “朝廷无粮,深陷粮荒,向冯翊求粮。而冯翊不经通报,便私自供粮于朝廷,不知诸位有何见解?”张虞问道。 贾诩、荀攸、吕范、郭图四人浏览信件上的内容,不由神情间皆露难色,涉及到王宏之事,他们可不好随意发表意见! 犹豫几许,郭图壮起胆子,说道:“京畿深陷粮荒,上供钱粮是为义举。而私自供粮虽说触犯车骑府令,但有张征西出面封锁潼关,料想粮草已被扣留。故君侯今下不如批准冯翊供粮,以免君侯受朝廷指责。” 郭图避重就轻,不愿太多聊及王宏的行为,毕竟疏不间亲之理,郭图心里还是有数。 “君侯,王公身份非比常人,今事虽说出格,但不妨~” 在吕范说话之际,张虞顺势拆开来自冯翊郡的书信,见到王宏弹劾张辽的内容,这让张虞心中愈发不满。 张虞收起王宏信件,淡淡说道:“王公上奏弹劾文远,言文远性情骄纵,殴打羞辱上卿孔融。而我以为文远虽有小过,但冯翊无视政令之事需仔细商讨。” 闻言,几人便知张虞对自家岳父王宏不满,不打算轻举轻放,而是有意树立权威。 “咳!” 贾诩本无意说话,但见张虞老是瞧着他,唯有开口说道:“汉室衰微,但仍为天下共主。今如郭君所言,冯翊供粮虽违背禁令,但却符合道义,君侯以此责罚冯翊,必会惹人非议,况王公为君侯亲贵。” 继而,贾诩意味深长,说道:“故诩以为不宜用供粮之事问罪于冯翊。” 为担心张虞听不懂深意,贾诩故作咳嗽几下,说道:“诩食饼口渴,恳求君侯赐口酒喝!” 张虞初以为贾诩在为王宏说话时,神情不由微沉了下来。而当贾诩谈及酒时,张虞神色顿有变化。 “准!” “谢君侯!”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王公赈济朝廷是为义举,故我无意过问。然我闻自禁酒令颁布之后,多有州郡官吏无视,今不可不察。” 说着,张虞看向吕范,沉声说道:“子衡今时持我符节南下,调和文远与王公矛盾,并督察诸卿是否违背禁酒令,如有违令者,依法度情处置!” 吕范神情凛冽,他若没记错,刚刚车骑府报上有提及王宏违背禁酒令,宴请朝廷使者孔融。今张虞让他南下关中调和张辽、王宏矛盾恐为表象,其实际有意以禁酒令治罪王宏。 “遵命!” 虽是苦差事,但吕范却不敢不奉命。他作为汝南郡人,能让张虞屡屡委以重任,本身就是依靠对张虞的忠诚。如今张虞遇见棘手难题,他需要为张虞分忧。 吕范瞄了眼贾诩,不由深叹贾诩不仅智谋出众,更能揣测人心。 王宏供粮于朝廷,的确是违背车骑府令,但却符合道义。张虞若以王宏私供粮为由惩罚,岂不落口舌于他人,况且王宏是张虞的岳父,故张虞不便以此问罪王宏。 但若不问罪王宏,岂不伤及车骑府权威,更触犯到张虞在雍、并二州的统治威望。出于以提振车骑府权威角度考虑,用违背禁酒令之事责罚王宏,倒是有理有据,不会惹人非议。 而让吕范持节南下,则是说明张虞不想与王氏直接爆发冲突,毕竟王氏为他统治雍、并二州的重要力量。等到吕范所为引得王氏门人不满时,张虞或许才会出面解决这件事。 统治者的政治手段无非如此,既用你,亦要会限制你。有时想打击你,却不会直接出面,而是授意于走狗,之后走狗惹人烦时,君王才会出面当和事佬。 “今日商议之事,你我几人知晓便可,不可泄露于外人!”张虞顾忌影响,叮嘱说道。 “谨遵君侯之令!”众人拱手而应。 张虞瞄了眼贾诩,漫不经心说道:“文和既喜饮酒,赐佳酿五瓮!” “谢君侯!” ps:家里有事,今暂一更,后天补上。 (本章完) 第284章 汉室当亡尔! 第284章 汉室当亡尔! 六月,袁绍出兵三万围攻壶关,郝昭领兵数千守之,袁绍连攻关隘十余日不得克。郦嵩率云中军兼程而行,至屯留与程普所部汇合,二军合近万人。 因云中奔波千里用武,上下将士多疲惫,程普担心难以解围,故以袁绍兵多气盛为由,建议郦嵩至外围险要屯兵,等张虞大军至上党,再解壶关之围。 郦嵩则以为不然,表示兵法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今袁绍大军受挫于壶关下,久不能破坚城,且其不知援兵数量,如若见援兵解围则会心疑。故不如令兵马虚张声势进援,鼓噪旗帜以惊袁绍。 继而,郦嵩见程普顾虑重重,遂表示如若解围失败,他愿独自受罚。程普官爵皆低于郦嵩,见郦嵩意见独断,唯有率兵从之。 从屯留至壶关的路上,郦嵩下令部下广竖旗帜,多建灶台,营造出数万兵马来援的气势。而果如郦嵩所料,袁绍见并州军来援迅速,且兵马声势浩大,有意解壶关之围,不由心生疑虑,恐并州军大部将至。 袁绍心疑之下,与众谋士商讨军事。 如沮授虽怀疑张虞初从幽州撤军,其主力应在路上,眼下援兵恐非张虞所率,建议袁绍不妨多观望。但许攸却认为并州军敢至周围下营,说明其自有依仗,或许张虞大军已在路上,不日便能到上党。 考虑到郝昭所守壶关之坚,非几日之功所能破,于是袁绍斟酌利弊下,留将驻守滏口陉上的毛城后,便亲自带兵撤回信都。 七月,袁绍从壶口关撤围之后,淳于琼、张郃二将因什翼来援,以及袁绍的撤军之故,于是从修武撤军,回屯于朝歌县,并将朝廷所委任的郡守刘艾赶走。 在一年多的河北较量中,袁绍从公孙瓒手上夺回了渤海郡,击败张燕夺取常山大部县乡,并从朝廷手中抢到朝歌郡,是谓拨弄形势占尽便宜,其几统冀州全境。 与此同时,张虞率兵已归晋阳,督视上党军情,并有意不回安邑。 州府内,张虞将郦嵩军报交于左右传阅,笑道:“能以寡兵而解壶关之围,伯松胸怀良谋啊!” “君侯善料形势,知袁绍不能破壶关,以郦嵩能走袁绍,图敬佩不已!”郭图吹捧道。 张虞笑而摇头,说道:“袁绍以狡诈之术而据冀州,昔界桥大败公孙,乃恃麹义之能,故袁绍兵马虽多,但却不精。” “今袁绍东围孔融,北援公孙,南取河内,安有余力征上党?郝昭用兵剽悍,而壶关经我修缮,若郝昭固守坚城,则袁绍无久围则不能破!” 从幽州撤军时,不少人担心上党会被袁绍所破,而张虞仅遣郦嵩南下为援,便不再为上党忧虑。 至于张虞为何不担心,除了郝昭能力出众外,更重要是张虞看出袁绍出兵仓促,或是说袁绍无意现在与张虞决战。既是无意决战,故袁绍一旦受挫于壶关,又遇见并州援兵,袁绍很可能便会撤军。 为何张虞判断出袁绍无意与其决战,其一,袁绍才刚刚打下北海,兵马疲惫不说,青州尚才粗治;其二,袁绍虽直领兵马进攻上党,但因兵分多路,不具备打大决战的兵力条件。 “君侯,我军将士出征半载,奔走数千里,将士多有疲惫。而今郦将军既退袁绍,不知君侯有何调遣?”徐晃拱手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公明可暂先率兵回河东休整,我自率骑出塞北巡。” “无需晃率军随行?”徐晃说道。 “不必!” 张虞叮嘱说道:“你率军回河东,若有人询问我何时回安邑,则言寒冬前便回。而如需出兵剿贼,你且听候车骑府令调度。” “遵命!” 若无袁绍出兵并州,张虞会从代朔归晋。而今袁绍既已退兵,张虞需抽空北上代朔一趟。其一,视察代朔胡部,其二,为吕范治罪王宏腾出空间。 如果张虞在安邑,一旦王宏事发,估摸不仅是王霁会找他,连王宏门人弟子都会来找张虞。届时张虞出不出面都不合适,倒不如躲到代朔,通过指挥吕范、钟繇,来把握事情进度。 紧接着,张虞安排好军政事务之后,除了贾诩被留下外,便让余者全部退下。 待众人悉数离开大堂后,贾诩识趣问道:“不知君侯有何吩咐?” 张虞将案几上书信交于贾诩,说道:“据车骑府上报,朱儁以就食弘农为名,昔至胡县、弘农二县屯兵。而元常、伯侯恐朱儁有意趁袁绍用武上党之际,发兵暗谋关中,于是遣什翼屯兵风陵渡……。” 为了确认朱儁是否有意窥探关中,在朱儁撤至陕县后,钟繇向董承去信了解情况。而经董承打探了解,终于是确认了朱儁不仅有意关中,更是受刘协指使。贾诩立于堂内,浏览张虞书信,问道:“君侯以为朝廷欲暗取关中?” “观朱儁撤军,及董承书信回复,我不能不信啊!” 张虞踱步说道:“我昔逼迫天子析关中为雍州,如今天子东迁,观关东形势纷乱,难免生西取关中之念。” 贾诩将书信收好,说道:“汉室衰微,恩德犹存。君侯东迁天子于雒阳,朝廷则能在外为害;若将天子迎于晋宫,朝廷则是于内为祸。” 张虞看向贾诩,说道:“话虽如此,但我欲消祸患,不知文和可有高见?” 贾诩捋须深思,说道:“今陛下虽说亲政,但录尚书事者却为朱儁。朱儁有远见,忠勤汉室,为今朝廷之肱骨。故君侯欲让朝廷难以为祸,不如离间陛下与朱儁关系!” “计何出?”张虞问道。 贾诩思虑少许,说道:“自汉室衰微以来,跋扈执掌朝政者众多。而自先帝驾崩之来,何进、董卓、李傕等人轮番掌权,致使天子威严不存。今陛下亲政,必以旧事为鉴。” “故君侯何不如造谣于雒阳,言朱儁欲独掌朝事,今以君侯为外援。故朱儁之所以不取关中,非是不能而是不愿也!” “恐谣言难让天子信服?”张虞说道。 贾诩笑了笑,说道:“夫市井本无虎,然三人皆言有虎,则市井便是有虎。天子虽说年幼聪慧,但少不经事,谣言之下,天子必会生疑。君臣争斗,必有一伤。而朱儁不能取信于天子,则朝廷难为君侯之患!” 张虞点了点头,对贾诩所献离间计颇是满意。如果刘协与朱儁闹矛盾,朝廷将会陷入政斗中,短期内不会再出现窥探关中的操作。 然张虞心中仍有不甘,经王宏私供粮草于朝廷,及朝廷暗谋关中两件事,他愈发想摆脱汉室的名义控制。看来是时候让袁术出场,让袁术为他解决汉室。 张虞停下脚步,问道:“我今欲让袁术得天子,不知文和可有计策教我?” 闻言,贾诩为之色变,他不懂张虞为何突然想将天子让于袁术。须知以袁术今下的形势,如果让袁术掌握了天子,袁术岂不是更加难以制衡? “袁术虎踞长江,荆、扬、豫三州皆被其所掌,今如让袁术得天子,则君侯将难遏袁术之势!” 贾诩脸色凝重,拱手问道:“诩斗胆问君侯,君侯为何欲将天子让于袁术?” 张虞神情不变,仅轻飘飘一句话,说道:“袁术自以为出身名门,故久有称帝之心。今若得天子,当会取缔汉室,行禅让之举,自号为帝。” “君侯怎知袁术必会称帝?”贾诩质疑道。 对于贾诩的质疑,张虞并没有生气。毕竟如果不是他知道袁术痴迷于称帝,怕他也难以相信这件事。 历史上,袁术之所以贸然称帝,不是受别人的怂恿,而是纯粹来自内心驱动。若是前者,张虞怕出现蝴蝶效应影响,决不会将天子让于袁术。但袁术称帝之念,纯粹是来自他内心驱动,而这也是张虞敢将天子让于袁术的底气所在。 “昔破群雄讨董时,孙坚破雒阳,于宫井中获玉玺。孙坚本欲保密,不料有左右告诉于袁术。袁术垂涎孙坚手上玉玺多时,仅碍于身份不好强夺。”张虞故作神秘,说道:“而袁术身侧有我细作,其来信言袁术寤寐思求称帝。” 贾诩神情再次色变,这次不是贾诩为其中密情而惊讶,而是为张虞竟在袁术身侧安插细作而震惊。 今下贾诩明白为什么张虞唯独将他留下,原来是想找他商量灭汉之计。 依照张虞所言,袁术如真逼汉帝禅让于他,则汉室将不具备统治天下的礼法,而亡汉之恶名将由袁术一人所承受。 彼时因汉室灭亡之故,张虞不仅不用受汉帝约束,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称王,或是说打着为汉室复仇的旗帜以赢得人心。 念及于此,贾诩瞄向张虞,不由为张虞所思之策而惊叹! 如贾诩之前所说,汉室虽说衰微,但天下忠汉之人不少。袁术如果取缔汉室,岂不是让袁术承受灭亡汉室的罪责。而以袁术治下情形,怕不知有多少人会因袁术称帝而反叛~ (本章完) 第285章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公乎? 第285章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公乎? “君侯欲让袁术迎奉天子,恐需借袁绍之力!” 在斟酌许久之后,贾诩终于有了计策,说道。 “可细言!” 张虞为贾诩倒了杯蜜水,态度谦和说道。 今刘协在雒阳,若无变故的话,刘协很难自愿到袁术地盘上,故如何让袁术迎奉到刘协是件不小的难事。 贾诩捋须而思,说道:“袁术视袁绍为仇寇,今袁绍如有意渡河迎天子于冀,袁术必会出兵针锋相对。而袁绍以君侯为仇寇,故君侯有意迎天子于晋,袁绍必会出兵阻击。” 张虞思虑少许,笑道:“文和可是欲让我佯装迎天子于晋,而故意走漏风声于袁绍。之后并将袁绍出兵消息告于袁术,引二袁出兵争夺天子?” “君侯英明!” 贾诩捋须说道:“今吕布与曹操争夺兖州,陈留张邈亲近袁术。袁术如得君侯暗助,其必能迎天子于宛城。” 顿了顿,贾诩强调说道:“恕诩唠叨,袁术需有称帝之意,否则若让袁术得天子,则是如虎添翼。荆、豫、扬三州恐将皆降于袁术,为其奔走效力。而待袁术西并巴蜀,北饮大河,则袁术难以骤图。” 张虞酌了口蜜水,笑道:“我在雒阳时,与袁术交际多年,其天性骄肆,勇而无断,非英明之主。而他称帝代汉之野望,滋生于汉衰之时。天子刘协虽年幼,但有兴汉之望。故二人脾性不能契合,必有生死之斗。” 汉末诸雄中,张虞最了解袁术。袁术是典型的权二代,因含金汤匙长大,故行事随心所欲,常常不愿受约束,用天性骄肆称之,绝不过分。 刘协到了袁术地盘,以袁术的性格,刘协很难有什么好果子吃。毕竟袁术可不是曹操,曹操尚会顾忌君臣情面尊敬刘协,而以袁术性情自当是有仇报仇,无仇泄愤。 说着,张虞冷笑了下,说道:“孔融至关中为使时,于众人前出言不逊。而待他至荆州,孤当请袁术杀之。” 孔融诋毁之仇,挑拨离间之恨,张虞可记在心中。其名声显赫,为孔子子孙,年少成名出众,为天下之大儒,尤其孔融与王氏有深交,张虞亲手杀之将会引起非议。故如能借袁术之手,为他杀孔融则是最好不过。 听着张虞欲报复孔融的言语,贾诩低垂眼眸,无意发表任何意见。 过了少许,贾诩说道:“朱儁录尚书事,其威望显赫于朝堂,他若从中插手迎奉之事,则恐君侯之策难成。故诩以为需先行离间之策,让陛下猜忌朱儁,之后寻策诱袁绍出兵。” “善!” 张虞喝几口蜜水,继续问道:“明岁,二袁若因迎奉天子而出兵,不知文和以为孤将如何用兵?” 贾诩放下杯子,拱手说道:“君侯既有问鼎天下之志,故何不如效高祖东出之势。其先还定三秦,再平陇右,令己无后顾之忧。故以诩之见,君侯今岁安关中,明岁平陇右。” “待兵精粮足之时,君侯则能东出上党,与袁绍争夺河北。而陇右不平,君侯鏖战袁绍时,韩遂受诱反叛,则为君侯肘腋之患。故先西而后东,则是安中原之大略。” 或许是张虞折腾出让袁术亡汉之策,贾诩愈发尊敬张虞,今不仅主动献策,更是直言不讳明说张虞之志。 “文和,实乃孤之子房尔!” 张虞伸手握住贾诩的手,热情道:“明岁让二袁争天子,我将举兵西征。待大军平陇右,则是东争中原之时。” 常言得陇望蜀,而殊不知得陇更能望关中。陇右与关中有陇山之隔,二者海拔因陇山骤然拔高。陇右高原若与关中敌对,关中非常容易遭遇袭扰,三辅甚至会沦为战场。 为了能安心东出中原争霸,张虞明年需跋涉陇山,征讨马腾、韩遂,以安后方局势。而至于河西走廊诸郡,因距离关中遥远,可以暂时不予理会,或是说遣将远征河西。 贾诩受宠若惊,说道:“诩拙劣之见,岂敢比及留侯。能为君侯分忧,便是诩之幸事。” 张虞笑道:“待至塞北,我请文和食鹿肉!” 且不说张虞在晋阳,与贾诩敲定坑害朝廷的计策后,便率骑出雁门至朔上,令阎柔、杨赞二人召集代朔诸胡至平城大会。 而吕范奉命南下至关中,先是见了张辽,以张辽纵然士兵殴打孔融为由,让其上表向朝廷请罪。之后见到王宏时,吕范则代表张虞好生安抚,并表示赈济朝廷的粮草,已由河内调拨于朝廷。 之前王宏私下书信让大儿子王晨调河内之粮于京畿,而相比犯错误的王宏,曾经劝张虞称孤道寡的王晨脑子清晰,不仅没听王宏的话,而且将这件事主动上报于张虞。 张虞收到书信后,很满意王晨的态度,考虑到距离远近问题,便准许王晨调粮供给朝廷。 王宏见到吕范时,虽不满张虞不惩处张辽,但勉强接受了吕范的调和。 待安抚完王宏后,吕范后续几日便以督查禁酒令一事,核查关中三辅长吏、士人私下饮酒一事,根据互相间的举报,吕范顺手抓了几人。 至七月二十日,吕范见时机成熟,便开始向王宏下手。 是日,吕范手持符节,左右甲士护卫,趋步直进冯翊府堂。得闻吕范忽然登门拜访,王宏恃尊长身份,并未出堂迎接,而是让人代他出迎,并将吕范带至堂内。 “子衡今日无故登堂拜会,不知是为何事?”王宏问道。 “为禁酒令一事而来!” 吕范神情亲和,拱手说道:“今岁大旱数月,关中、京畿、三晋皆有旱情,为省口粮以赈济百姓,故车骑将军下令禁酒,不论任何人,皆不准私自饮酒。宴者,则追究宾主之过。” “自政令下达以来,我闻王公多次举众饮酒,更是无疏便私宴朝廷使者,不知可有此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郡府中不少官吏在暗中窥听王宏与吕范二者之间对话。 王宏无意隐瞒,坦然笑道:“酒之为德久矣。古时贤哲圣帝,无不以酒而伍。故天有垂酒星之耀,地设酒泉之郡。我宴请宾客是为公事,如郦生以高阳酒徒著功于汉,故不能一概而论之。” 之前便有言王宏耻与孙资、董昭为伍,并羞听钟繇、杜畿政令,故王宏在很多事上我行我素。如禁酒令即便下达,王宏却视若无睹。 且在回复车骑府公文上,王宏选字用词多是傲慢。而车骑府知王宏身份,故钟繇以宽容待之,极力与王宏保持友好态度。 若是之前,吕范尚因张虞会顾忌王宏,而今张虞有意树立车骑府的权威,吕范自要严格执法。 吕范神情不变,说道:“形势不同往日,百姓冻饿于荒野,君侯禁酒实为救人。王公宴请宾客,浪费口粮,岂不是夺人救命之粮?” “今公承认违背禁酒令,休怪范严行法纪。” 说着,吕范拱手说道:“请公随我至长安问话!” 见吕范动真格,王宏神情阴晴不定,冷冷说道:“你可知我身份?” “王公身份,车骑府之人尽知!” 吕范神情坚毅,说道:“然古曰:‘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今公尊尚不及王子,岂能免罪乎?” “好!” 王宏忽然发笑,笑声中充满了冷意,说道:“你今前来,不知奉谁之令?” 吕范不可能泄露本意,自是冷声回复,说道:“我奉律法之令,请王公至长安问话!” “不可啊!” 徐英出面调和,说道:“冯翊之事皆由王公主持,今王公前往长安,岂不无人主政。故吕君不如向君侯请示,再行决断是否扣留王公。” 吕范神情不变,说道:“君侯尚在边塞,消息传达不便,今先请王公至长安问话。” “吕君?”徐英刚想说话,却被王宏打断。 “不必了!” 王宏整理了下衣裳,说道:“既吕君请我至长安问话,我今岂能不往。” 说着,王宏意味深长,说道:“恐送我出长安时,便没这么简单了!” “持法以公,范问心无愧!” 吕范神情漠然,无视王宏的威胁,与甲士簇拥王宏而行。 见吕范不识趣,王宏挥袖而行,望着周围投射而来的目光,心中渐生羞恼,然为了维持风度,神情依旧平静。 眼下王宏的心情,吕范并不知道。对吕范而言,能将王宏带走,他便已是成功了。毕竟郡府官吏众多,互相人传人之下,估计不了多久,王宏因违背禁酒令被吕范带到长安问话一事,将会快速传播开。 此消息一旦传开,所有人都会为之震惊。不用多说,未来将有大量的人向吕范施压,甚至说王霁都会出面干预。而如此效果便是吕范所想达到,毕竟他奉张虞之命,树立车骑府权威,故知道王宏因触犯政令而被逮捕的人越多越好。 至于因这件事而得罪王氏,吕范已是顾不上那么多,他仅希望张虞莫行卸磨杀驴之事便好,而他也相信张虞不会辜负他。 ps:明天三更,补上昨天欠的一更 (本章完) 第286章 见微知著,荣辱与共 第286章 见微知著,荣辱与共 安邑,车骑府。 一大早,杜畿到了车骑府,不是到自己的郡堂理事,而是脚步匆匆去找钟繇。 “军师!” “长史?” 见到杜畿,钟繇避席而迎,问道:“伯侯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杜畿问道:“军师,可知吕范以王公私自饮酒,违背禁酒令为由,将其逮捕拘留于长安?” 闻言,钟繇神情微变,问道:“知王公被拘留者众否?” 杜畿坐在席上,说道:“知者不少,我自到府上时,便见府中吏员多有谈及此事!” 杜畿补充说道:“不仅如此,昨日在家休沐时,登门拜访士卿不下十人,皆是为王公一事奔走。询问王公所犯何事,并求我为王公说情。” 说着,杜畿摇头而叹道:“吕范怎敢如此大胆,竟将王公羁留于长安,并不准任何人探视!” 钟繇神情微沉,叹道:“我昨日上午初知王公之事,下午登门者求问者众多,看来王公之事影响甚大。” 杜畿沉吟少许,说道:“王公为君侯翁父,身份亲贵,非比常人。且太原王氏门人众多,孙资、程普、郦嵩、王晨等或为门人,或为子弟,今王公羁留于长安,众人自会遣人说情。” “不知军师何意?”杜畿问道:“可是欲下车骑府令,让吕范释放王公?” 钟繇负手踱步,说道:“今下你我意思并不重要,重要在于君侯是何态度。” “君侯之意?” 杜畿神情收敛,神情间露出深思之色。 “军师以为羁留王公一事出自君侯之手?”杜畿似乎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道。 “不可胡说!” 见杜畿妄猜上意,钟繇急忙止住,说道:“不管是否出自君侯之意,你我需视此事乃吕范独自所为,与君侯无任何关系。” “诺!” 杜畿非愚者,他作为车骑府长史,已能接触张虞的机密。 上次王宏私供粮草于朝廷,已触犯了政治禁忌。即便王宏是张虞岳父,张虞也很难做到无视。况若不追究,岂不是人人通汉? 此番吕范以调和名义至关中不久,便爆出王宏因触犯禁酒令而被羁留,这让杜畿不得不联想到张虞。毕竟吕范受张虞亲自指派,难免肩负某种特殊任务。 但杜畿也不好笃定,毕竟上意被属下胡乱揣测而出错的事故可不少。 如东汉时期,昔胡人叩边时,幽州出兵击败胡人。朝廷为了赏赐有功之臣,赐刀于主将,主将以为朝廷不满他的战绩,于是持刀自尽。之后幽州地区太守上报为主将鸣冤,才知朝廷赐刀非责罚,而是出自于赏赐目的。 “吕范持君侯符节,督察关中诸卿。军师与我则是不便插手此事,不如等候君侯政令送达。”杜畿说道。 “常人倒好推脱,若是夫人插手此事,则是令人为难!”钟繇说道。 杜畿眉头微蹙了下,说道:“王公为夫人之父,今下插手此事……” 话音未落,却听侍从在屋外敲门,说道:“禀军师,夫人携长公子拜访。” 钟繇与杜畿对视一眼,不由露出苦笑,说道:“来得真快!” 很快,钟繇拉开屋门,却见王霁携子张雒已在堂外。袭玄裙,披外袍,头戴黄金钗,俏脸淡抹妆容,既不失端庄,亦不失秀美。 “钟军师、杜长史安好?” 王霁露出甜美笑容,领着儿子,先向二人问好。 “拜见夫人、公子!” 钟繇邀请王霁与张雒入堂,拱手行礼,明知故问道:“不知夫人为何事而来?” 王霁边打量堂内陈设,边笑道:“君侯在外征伐而能百战百胜,皆赖诸君操持政务,供给军需辎重。故今带了些小食,特来犒劳诸君。” 钟繇作揖而谢,说道:“料理政务,供给辎重,乃繇与杜长史本职之事,今不敢言劳。夫人、公子赐食盒与繇,仆感激不尽。” 王霁让侍女将食盒端上,问道:“不知君侯何时能归安邑?” 钟繇说道:“据公明将军回禀,君侯约八、九月份归晋。” 王霁微蹙柳眉,故露难色,说道:“今才七月中旬,距君侯回晋至少有二十日之久,怕是来不及啊!” “不知夫人可有紧急之事?”钟繇不得不按礼而问道。 王霁笑了笑,说道:“我父生辰不日将至,故我欲为他过寿。然我父亲不幸被吕范羁留于长安多日,故不知钟军师能否下令,命吕范释放我父!” 字词中看似在询问,然王霁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之意。 作为张虞的正室夫人,王霁地位超然,某些时候甚至能代表张虞。如今王霁的父亲被吕范羁留,她不可能视若无睹,要不然她都无脸去见自家人。 钟繇不卑不亢,说道:“禀夫人,繇虽属车骑府事,但却无权管辖吕范。” “为何?”“吕范持君侯符节,唯有君侯以印信为令,才能节制吕范。”钟繇说道:“故繇纵有心为夫人分忧,今却爱莫能助。” “凭我印信不可?”王霁举起象征后宅的印章,询问道。 “后宅之印信仅在府中有效!”钟繇说道。 王霁面露不满,说道:“昔君侯言,凭我印信能调兵粮,今怎无用?” “君侯言,敌寇临城时,夫人凭印信可调兵粮,然今为太平之时,故夫人印信仅能在府中生效!”钟繇解释道。 王霁俏脸微冷,问道:“凭太公能否节制吕范?” 说着,王霁指着张雒,沉声说道:“另有少主在此,不知能节制吕范否?” 闻言,杜畿当即驳斥,说道:“长公子虽为君侯嫡长子,然却非我之少主。况长公子纵为少主,亦不能行君侯之职权。” 王霁脸上尽是怒色,没有印信不能为令,她尚能接受。但杜畿却表示张雒不一定是少主,这让她完全不能接受。 在她眼里,没有她下嫁于张虞,张虞哪有今日之基业?故张虞今下基业里至少有她王氏的一份助力。况她独自在艰苦的边塞抚养张雒的时候,张虞在哪? 钟繇瞧出了王霁的不悦,赶忙接话说道:“长公子聪慧,日后必成大器。然今身份有别,山西千里之间以君侯为尊,故无君侯册封,纵太公亦无大权。故长公子若能行少君之权,能下君侯之令,岂不上下失序?” 王霁冷眼以视二人,问道:“那我父能放否?” 钟繇迟疑几许,说道:“繇能写信询问,了解王公今下情况。但放行王公,车骑府暂无此权,故夫人不如等上几日,以候君侯签发政令!” 钟繇既明白张虞的用意,他便不可能因为王霁而去忤逆张虞。若往歹毒的方向去想,如果张虞愿意,夫人可以换一位。毕竟皇后之所以尊是因为她是皇帝的妻子,如果不是妻子,其就是一富贵女子。 “那便劳钟君写信询问!” 见钟繇死活不愿松口,而是要她等张虞的政令,王霁神情不由萎靡,仅能请钟繇写信。 “诺!” 在钟繇写信之余,王霁问道:“羁留王公出自何人之意,君侯事先可有政令?” 钟繇面露诧异之色,说道:“君侯一向敬重王公,得知王公与张辽争执时,立即遣吕范至关中调解。仅是王公素来无视禁酒令,方被吕范逮捕羁留于长安。” 稍微冷静下来的王霁,问道:“我父违令饮酒,受罚理所应当,仅是不知吕范为何羁留?” 钟繇沉吟片刻,说道:“或吕范知王公身份特殊,故不敢擅自处罚。今羁留于长安,应是在等候君侯签发政令。夫人无需忧愁,吕范必不敢亏待王公。” “善!” 王霁兴高而来,败兴而归。 望着王霁离开的身影,杜畿低声说道:“我今知君侯为何率骑巡视代朔?” “为何?”钟繇下意识问道。 杜畿使了使眼色,说道:“夫人虽深居闺房,但却有大智。君侯若归安邑,再遇王公违令之事,恐君侯后宅难得安宁。” 之前杜畿不敢确信吕范所为出自张虞的授意,而今见到王霁,杜畿已是百分百确信吕范背后站着就是张虞。 钟繇捋须浅笑,强调说道:“吕范之所为与君侯无关,伯侯需慎言!” “嗯!” 沉默半响,杜畿忽然问道:“君侯似高祖乎?” “不似!” “似世祖?” “不似!” “可有类者?”杜畿问道。 钟繇笑了笑,说道:“不似嬴政便好!” 钟繇以嬴政回答杜畿,算是一语双关。 其一,秦虽统一六国,但却二世而崩,故不像嬴政,便能希望张虞统一天下之后别折腾,选好继承人;其二,嬴政作为大一统之君,对待功臣谈不上很好,故钟繇希望张虞对待功臣上能厚道些。 “哈哈!” 杜畿沉吟微思,很快便明白钟繇所言深意,笑道:“看此事之后,君侯何以待吕范,便能知丰厚与否!” “见微知著,伯侯有大智!” 钟繇说道:“从今往后,子衡若无君侯宠信,则无容身之地!” 君与臣之间若要互信,不单单要有私人关系,更要有利益在其中,这样方能持续。 ps:下午我妈突发高血压,临时送到医院急诊,耽搁了更新时间。 (本章完) 第287章 苏丹亲兵?不,单于亲兵! 第287章 苏丹亲兵?不,单于亲兵! 平城,军营。 大帐内,张虞望着案牍上厚厚的书信,心中已生心悸。他没想到仅触犯禁酒令一事,便有那么多人为王宏求情,这超出了张虞的预料。 上至两千石郡守,下至数百石县君,甚至军中都有人上疏为王宏求情,人数多达十余人。 “君侯!” 郭图将名单递上,说道:“名单在此!” 张虞瞧了上面人名,见少了郦嵩姓名,脸上不由露出笑容。看来自己的大舅子兼自己的表兄弟,终究懂得不干预政事,知道一切事交于他料理。 之后张虞仔细研究了下名单,不由露出玩味,不知朱元璋见到这封名单会如何? 估摸一统天下前,他会无视上面之人,用人为他打天下。待他统一天下之后,怕不是会依照名单上的人大开杀戒。 “罢了!” 他行事虽谈不上光明正大,但却不想学老朱屠戮功臣那套。 张虞将名单与书信一同扔到火盆里,任由火盆里的火焰焚烧。 “公则,子衡已犯重怒,你今持我书信南下关中,令王公罚钱两千金,免左冯翊,再迁任冀州牧,让其归府休养。”张虞说道:“公则需机智些,把握好尺度,莫让外人非议。” “遵命!” 郭图面露狡黠,拱手说道:“仆当重礼以迎,代君侯向王公致歉,务必让王氏子弟尽知。” “善!” 待郭图离开营帐,贾诩迟疑少许,说道:“昔文帝捧杀周勃,今公则欲效旧策。” 张虞从交椅上起身,叹息说道:“我无意捧杀翁父,仅是不以重礼侍翁父则会惹人非议。我已叮嘱公则,让其把握尺度。” 贾诩默然,张虞所说之意,他已是明白。张虞无意捧杀王宏,但若予礼太轻,则会惹人非议,故予王宏重礼的目标是给外人看。 至于为何说重礼侍王宏其行为是捧杀,则是需要深究其根本。 王宏性情刚烈,非无才德之人,为此他羞为素位尸餐之人。张虞让王宏出任左冯翊,除了看重王宏的资历外,便是看重王宏的才能。 今王宏触犯发禁酒令而被责罚,以其性情当会羞愧。而张虞若让郭图重礼迎奉王宏,甚至说侍奉王宏恭敬,王宏便会觉得自己是因为张虞而荣宠,尤其是让很多人知道他情况之后,他就会愈发羞愧,自我施加压力。 不少人便是因羞愧太甚,内心抑郁之下,最终病逝。今在对待王宏上,若捧杀太甚,王宏恐会走上抑郁而终的这条路,故贾诩认为不妥。 而张虞明知重礼侍王宏会让其产生羞愧心理,却依旧让郭图执行,其原因则是在不以重礼会让别人非议张虞。 历史上,汉文帝捧杀周勃原因便是如此,不给予周勃高位,无法向众人交代,毕竟周勃为除吕第一人。同时捧杀周勃之后,汉文帝再找机会打击周勃,从而让周勃主动辞相。 当然了,张虞与汉文帝情况不同,他通过禁酒令打击王宏威望,树立他的权威便够。以重礼侍奉王宏,则是避免让外人非议。至于王宏羞愧后续,张虞无意行事太过,不会继续下手。 莫看捧杀之下有这么多的内容,但对聪明人而言,他们几乎是一点就通透,不用掰开讲碎。 顿了顿,贾诩说道:“吕君羁留王公,已惹不少人不满。故今为安人心,君侯需举用表官。”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明岁讨伐陇右,并州不可不留大将坐镇,今举吕范为行奋威中郎将,兼上党太守,迁都督护军,都护上党、太原、河东三郡兵马。原上党太守常林迁右扶风,孙资行左冯翊之职。” 都护与都督、节制不同,都督、节制则是有权管辖诸将兵马,而都护之职不具备直辖诸将的权利,而是协调诸将,听取诸将意见。 为何不给予吕范都督之权,非是吕范忠诚度不够,而是吕范领兵才能差了点,张虞不敢授予大权。且河东、太原、上党皆为张虞根基之地,不便出现一人独领军事的情况。“君侯英明!” 见张虞封赏得当,贾诩称赞道。 将关中之事解决好,张虞遂将注意力放在边塞事务上。 “子润、公叹二人何在?”张虞问道。 “在帐外等候多时!”赵云拱手说道。 “速让二人入帐!” “诺!” 少许,却见阎柔、杨赞二人趋步入帐,向张虞行以大礼。 “仆柔、赞拜见君侯!” “二位在外久等了!” 张虞示意二人坐下,问道:“数月前,我虽从代朔出兵,但因行军之故,难以分心治胡。故今大军回师,我念及北疆之事,随至此巡视。二位常年居边治胡,与胡人多有交际,不知可有事务上奏?” 杨赞沉吟几许,率先说道:“君侯自设马邑将军府起,汉胡冲突皆至马邑料理,北疆纠纷暂清。且君侯为收胡人为己用,令各部举选武士、智者出仕,经由胡人从中奔走,官府与胡部之间矛盾渐少。” “然虽说如此,边塞仍有冲突之事,受举胡人为求私利,与本部胡人共谋,或与他部胡人互相勾结,故欲大治胡部不易。且君侯虽拔胡人入云中军,但其中胡人不多,大量恶胡盘踞边塞,不得君侯重用。” 张虞思虑一番,没有给予回复,而是看向阎柔,问道:“子远可有事务上报?” 阎柔摇了摇头,说道:“柔初治代郡,暂不知其中弊政。仅是观君侯往昔治胡之政,略有卑鄙之见,今愿上奏于君侯。” “请!” 阎柔说道:“恕柔斗胆直言,仆以为君侯有驭胡之心,并设法制粗治。如举选胡部人才出仕,欲效汉家举孝廉,故虽有成效,但却难言深治胡部。君侯欲得通汉胡习俗之才,何不以柔之经历为借鉴,收胡人少年于治下,并授以汉学,如心腹待之。” “柔少年被胡人所掠,经胡人教授,记事起便为胡人效力,为其与汉人交际,为胡部贩卖商货。故非君侯提拔,柔恐终为杂儿。若君侯能得数千胡人杂儿,既能为君侯征战,亦能为君侯安抚胡部,是为两全其美之事。” 闻言,张虞露出深思之色,考虑阎柔所献之策。 阎柔为汉胡杂儿,世上类似阎柔这种人实在少。他之前让胡部举选人才,本质是想得到类似阎柔这般杂儿,为他治理边塞诸胡。然如阎柔所言,这种选拔得到的人才,其忠诚度不能保证,且依附程度上弱了一筹。 如果以阎柔亲身经历培养杂儿,大概率能培养出‘山竹人’(黑皮白心)。且张虞如果没记错,近代西欧殖民国家培养为了控制殖民地,从小就会吸收殖民地上的少年,进行长期化培养,之后外派到殖民地,则就变成了买办。 故说句不好听的话,阎柔本身就是胡人意外培养出的‘山竹人’,仅是因汉人习俗文化过于强大,让阎柔在长大之后渐渐觉醒了。 张虞如果依照阎柔之策,从各部胡人中吸收少年,将他们扔到并州培养,从小授予汉学、武艺、改姓,长大之后必然能为张虞所用,而这批不就是张虞的胡奴吗? 胡奴? 这与奥斯曼苏丹亲兵似乎类似,苏丹亲兵从基督教的家庭里选拔少年,之后让他们改信伊斯兰教,从小受到苏丹奴化思想,成为奥斯曼统治基督教地区的得力助手。 他为何不能效仿苏丹亲兵,搞套单于亲兵,用山竹人控制胡人,而他控制山竹人。 (本章完) 第288章 让蹋顿洗好脖子! 第288章 让蹋顿洗好脖子! “许久未见,翁父精神愈发抖擞啊!” 得知张虞巡视北疆,作为北疆贸易中心的平城愈发热闹,多了不少乌桓、鲜卑、匈奴人的身影。而这些人聚集平城,主要目的便是向北疆霸主张虞以示恭顺,其次是顺道做点生意。 比如左南部首领呼衍贺虽是张虞的岳父,但他可不敢效仿王宏,而是亲自至平城参见张虞。即便代朔胡部首领不能亲至,他们也会让儿子前去拜谒,生怕被张虞记恨上。 “君侯大破公孙瓒,名声广播北疆,代朔胡部无不畏服。纵某僻居参合陂,亦闻君侯之威名。”呼衍贺望着坐在椅上的张虞,说道:“仅是较北疆鲜卑分裂易治,恐幽州乌桓势大,恐难骤为君侯所用!” 鲜卑的衰弱与东汉的衰微几乎同频,随着檀石槐、和连去世以来,鲜卑便爆发激烈的内斗,先是魁头继位,中途骞曼杀魁头,步度根、扶罗韩陆续全驱逐魁头。 随着鲜卑王庭分裂,盘踞在幽州辽西、右北平、渔阳三郡塞外的东部鲜卑如素利、弥加、阙机部落首领,渐渐脱离了王庭的掌握,成为独立的部落。不过幽州鲜卑谈不上势大,乌桓盘踞幽州数百年已为地头蛇。 “乌桓若离散于幽州诸郡,互相称王,各自为政,我尚不足为忧!”张虞说道:“仅是辽西乌桓蹋顿代丘力居为王,总摄上谷、渔阳、辽西三郡乌桓,倒是让我难以安心。” 乌桓被霍去病击败之后,迁徙至幽州塞外,一直为西汉王朝护边。至南匈奴强盛之时,乌桓或被东汉所用,或被南匈奴所用,长期是各自为政的状态。东汉王朝衰弱之后,乌桓虽依旧各自为政,但却有意识联盟共掠幽州。 尤其是张纯联合乌桓掀起的叛乱中,乌桓各部更是通力与汉军作战,渐渐诞生出具有威望的领导人如丘力居。丘力居为辽西乌桓,其部下辖五千余落,个人武艺骁勇,为诸胡所畏。 在丘力居去世之后,代他执掌兵马的侄子蹋顿上位,并借丘力居的威望,以及比丘力居更杰出的能力,逐渐赢得诸部的信服,不仅成为实际意义上的辽西乌桓的首领,并能调度上谷、渔阳二郡乌桓,辽东、右北平乌桓亦受其号令。 在张虞讨伐公孙瓒一役中,刘和能召集到数万汉、胡兵,其中便有上谷乌桓大人难楼的身影,其部近万落,出兵六千。 呼衍贺自表忠心,说道:“若君侯有意讨伐蹋顿,我左南部愿为前驱。” 张虞笑了笑,说道:“翁父美意,我自知之。我今志在中原,待我灭了袁绍,我将挥兵斩蹋顿首级。彼时我若将乌桓迁至朔方,恐需翁父为我监视乌桓。” “愿为君侯守边!”呼衍贺恭敬说道。 自归顺张虞以来,呼衍贺凭借参合陂盐池,背靠女婿张虞,左南部招揽离散胡部,渐渐发展壮大,人数已有七千余帐,为雁门郡内最大的一股胡部。 而对于呼衍贺的坐大,张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长期在中原争霸,实在没太多精力管控胡部。且左南部的强盛,反而利于张虞的维稳,代他监督边塞恶胡。 至于日后如何削弱左南部,张虞已渐有念头。然今需用左南部维稳,还需视为依仗。 张虞为呼衍贺倒了杯酒,笑眯眯问道:“中原幅员辽阔,我今征伐缺兵,欲从各部中拣选壮儿,不知翁父愿助力否?” “岂敢不愿!” 呼衍贺微思少许,讨好说道:“我左南部子弟,便是君侯兵卒,如欲征调,君侯下令便可!” “我今无意征调成丁,而是拣选各帐年幼壮儿。”张虞说道。 呼衍贺懵逼了下,说道:“年幼壮儿需长成方能为君侯所用,今君侯急于争霸天下,为何不用猛士猎人?” 张虞不愿解释太多,仅含糊说道:“猛士能为我猎人,但却不能护我。然壮儿受我养育之恩,不仅能为猎人,更能为庇护我之安危!” “不知君侯要多少年幼壮儿?”呼衍贺小心翼翼问道。 张虞伸出三根手指在呼衍贺面前晃悠。 “三十人?” “三百人!”张虞说道:“九岁至十二岁之间壮儿,幼弱儿童不收,我只选壮儿!” “若父母不愿呢?” “我只要壮儿!”张虞强调道。 身体素质是种天赋,不是说人人都是身体健壮之人。尤其是在资源匮乏的农业、游牧社会中,身体健壮的儿郎非常吃香。张虞将健壮的男丁挑走,实际也是削弱胡部的手段之一。而健壮孩童稍经训练,待长大之后便会成为武力矫健之士。 呼衍贺沉默半响,说道:“三百壮儿凭某无力负担,君侯需依照各部帐数多少,让各部首领受领名额。” “善!” 张虞笑眯眯说道:“我意如此,仅是拣选壮儿时,需翁父遣人协助。” 因游牧民族的特殊性,历代中原王朝控制胡部的手段更多是通过管理首领,继而征调胡部兵马,类似周朝的封建制。而所谓的耶尼切里(苏丹亲兵)制度,本质是以外族人才的遴选,仅是从少年孩童入手,将其从小异化成山竹人。而张虞打算先挑选三百胡儿培养,如果第一期成功,张虞下次会招收更多胡儿培养,并形成周期性制度,如每五年拣选壮儿,并依照人口比例挑选。甚至不仅可以用到北疆胡部,还可以使用在南蛮、高句丽、羌人上。 与便宜丈人呼衍贺聊完,张虞在三日之后,便召开胡部大会。 时隔多年,张虞重启平城大会。相比上次平城大会,此番平城大会多了代郡乌桓首领,上谷乌桓遣使献礼参加。但因二部乌桓初附之故,张虞批准二部乌桓放宽执行赋税标准。 张虞作为公认的统治者,先是听取各胡部首领的反馈,调解胡部首领之间的矛盾,细化相关汉胡之间的法规,并为各部微调草场。各部胡人首领则是宣示效忠张虞,并承诺履行赋税义务。而在‘血税’上,各部首领虽有异议,但依旧是同意执行。 平城大会后不久,出乎张虞的意料,蹋顿遣使者千里迢迢前来拜见张虞。 “仆拜见君侯!” 使者奉上礼单,神情谈不上恭敬,说道:“我主得闻君侯威名,早有交好之意,今特命我拜见君侯。” 张虞瞧了眼礼单上的内容,见蹋顿仅献骏马五十匹,鹿皮百张、羊皮两百张,其所献之礼谈不上丰厚,心中由是不喜,淡淡说道:“不知蹋顿命你前来所为何事?” 使者说道:“自君侯离幽之后,公孙瓒率兵攻伐幽州,我主愿出兵助幽。” “幽州牧为刘和,寻刘幽州便可,今何须问我意见?”张虞问道。 使者尴尬而笑,说道:“刘幽州不能答应,遂让我前来拜见君侯。” “是何出兵条件,竟让刘幽州不能答应?”张虞问道。 使者拱手说道:“我主欲与君侯和亲,希望并、幽二州能依旧制,每岁赐予钱粮,并能开边贸易。如出兵破公孙,则是另付钱粮。” “旧制为多少?”张虞漫不经心问道。 “汉时每岁予一亿钱!” 张虞冷笑说道:“昔汉岁予匈奴一亿九十余万钱,你可知我今治匈奴是何赏赐?” “是何赏赐?”使者愣愣问道。 张虞抽出腰刀,横放在案几上,沉声说道:“匈奴王女为小妻,单于受我差遣,朔上胡部兵卒由我自取。欲得我赏赐之物,非为我杀敌不可。” 张虞可不是刘秀,为了所谓的与民休息,便每年赐五亿钱于匈奴、鲜卑、乌桓、西域诸胡,彼时东汉开国初期一年赋税才二、三十亿。 今对张虞而言,为了争霸天下暂向胡人让利可以,但让他大价钱赐钱于胡人,他实在做不到,不如用这些钱打仗。况北疆中鲜卑四分五裂,匈奴不值一提,今乌桓尚不值他付大价钱讨好。 “君侯不愿出钱,倒是莫怪我主用武!”见张虞态度生硬,使者威胁道。 张虞冷笑说道:“蹋顿若敢越燕山击我,我愿与他率兵决战。” 说着,张虞不愿与使者多聊,挥手说道:“将其拖下斩首,将首级送于蹋顿,言我在晋阳恭候。” “诺!” “张虞怎敢?” 不待使者说话,甲士便上前堵住使者的嘴巴,之后拖到帐外斩首。 “君侯,蹋顿统领幽州乌桓数万落,今杀使得罪蹋顿,恐蹋顿将会资助公孙瓒!”阎柔担忧说道。 “区区乌桓,何愁为大患!” 柯比沉声说道:“蹋顿若敢率兵来击,比愿为君侯领兵。” 张虞从榻上起身,冷笑说道:“蹋顿若是安分,我尚能多留几日性命。他若不知死活,待我平了袁绍,便取他性命。” 乌桓在边胡中排不上名号,其之发音来自胡语中的蠕蠕,而能被匈奴、鲜卑人蔑称为蠕蠕,便知乌桓的战斗力不算强。而乌桓在汉末之所以雄起一波,无非是出了领导人蹋顿,具有号令诸部的能力。 (本章完) 第289章 操宁为田横,亦不为韩 彭! 第289章 操宁为田横,亦不为韩 彭! 八月,在张虞安抚雁门、定襄、代郡三郡匈奴、乌桓、鲜卑之余,天下的局势愈发错综复杂。 幽州自张虞离开之后,麴义与公孙瓒合兵,与鲜于辅、齐周二人攻伐,各有胜负,各因粮草不济撤军,幽州民众离散而逃,不复刘虞治世之模样。 兖州地区,自曹操回兵至东郡,与吕布相持于濮阳,二人相持之间,先是大旱无粮,再是蝗虫过境,是时兖州大饥,人相食。 兖州大饥之时,两军皆无粮可食。因兖州诸城尽叛,曹操帐下无粮可食,狠人程昱制肉脯以济曹操军。而相比悲惨的曹操,吕布幸运不少,他有袁术、张邈、张虞三位诸侯的供给,尚能与曹操作战。 两军在困难情形下,对峙了上百日,最终因曹操肉脯尽而撤军。吕布率兵屯山阳,曹操还军甄城。 在曹操还军甄城之后,观战大半天的袁绍终于出手,其第一件事不是出兵,而是遣使拜谒曹操。 甄城,府堂。 曹操面容憔悴,神情尽显颓废之气,不复初下兖州时的得意。而张虞的老熟人荀谌奉袁绍之命,作为使者出使曹操。 “某奉冀州牧之令,前来拜见兖州牧!”荀谌说道。 “友若勿要羞我,操不敢妄称兖州牧!” 曹操摇头苦笑,说道:“冀州牧初下青州,我尚未遣使恭贺。不知冀州牧近况何如?” 荀谌坐在侧席上,说道:“冀州牧收服渤海,以公孙瓒为将,出兵幽州,形势大利,唯剩张虞未平。今知君新失兖州,兵马困顿,特命谌为使,前来看望使君。” 曹操以期盼的眼神望着荀谌,问道:“冀州牧命友若至此,可是欲出兵粮救操?” 荀谌点头而笑,说道:“明公念使君少小交好,同讨董贼之情,今愿出兵粮救兖州,但却有一求,望使君能答应!” “何事?” 荀谌捋须而笑,说道:“明公念使君新失兖州,粮草匮乏,兵马疲惫,无有容身之所,故欲与使君连和。使君今若能迁家眷于信都,受明公督遣用兵,明公将会令淳于琼率兵运粮南下。” 闻言,曹操不由愣了愣,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 他能成为兖州牧,纯粹是因形势变化,刘岱被黄巾弄死,而陈宫、鲍信迎他为兖州牧。在他成为兖州牧之后,心态倒是膨胀不少,利用手上兵马东征西讨,耀武扬威于一时。至于窥探神器,曹操暂不敢有想法。 今被吕布袭取了兖州,曹操可谓从天堂摔到地上,心态已不敢膨胀,而是充满悲观情绪,他不知道前程如何! 当下袁绍遣荀谌前来招揽,曹操已是动心了。毕竟汉末之初,他本身就与袁绍共事讨贼,甚至在袁绍成为冀州牧之后,他还受命为袁绍作战。他眼下若是归附袁绍,不过是回到旧时道路上。 “争霸天下,非我之所能为!”曹操暗忖悲观念到。 见曹操不说话,荀谌顺势劝道:“使君与明公年少交好,今若能共事一体,何愁天下不平。使军督军在前,明公运粮在后,吕布必能被使君所擒,张虞亦能被明公所破。” “友若所言有理!” 曹操神情低沉,说道:“容我思虑一番,不日便会回复!” “诺!” 见曹操需要时间消化,荀谌倒没一直劝,而是拱手行礼告退,准备去寻荀彧。待荀谌趋步出堂,曹操靠在榻上,用手按着太阳穴,为是否投效袁绍而犹豫。 少许,曹操闭目养神之际,便听见脚步声匆匆响起。 曹操以为是荀谌,便闭眼说道:“投效本初之事,让我思虑一番莫要着急!” “什么!” 却见程昱满脸的震惊,问道:“使君欲为袁绍效力?” 听见程昱的声音,曹操睁开双眼,疲惫说道:“袁绍遣荀谌为使,以我新失兖州为由,劝我率兵归附袁绍,并将家眷迁至信都,我今已是有意。” 闻言,程昱不由跺脚长叹,心中顿生失望。 他当初看好曹操,受其征辟为吏,为其奔走做事,付出了大把金钱与时间。吕布袭取兖州时,他依旧坚信曹操会成功,于是守城不降,更是在曹操兵粮草匮乏之时,用老乡的尸体制成肉脯,以便曹操能与吕布继续作战。 如今曹操若真投袁绍,他为曹操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岂不白费了。况以他用老乡制肉脯的名声,袁绍怎敢用他?甚至不夸张地说,他的名声已经没了! 程昱心有不甘,咬了咬牙,说道:“使君,恕昱问之。昔田横为齐之世族,兄弟三人皆为王,跨地连郡千里,坐拥百万之民,与高祖、项羽南面而王。既而高祖得天下,田横为降人,田横甘心为汉臣否?” “岂会甘心!” 曹操渐明程昱何意,说道:“田横不愿为汉臣,与麾下三百壮士共亡,终以头献见高祖。大丈夫之烈莫过如此!” 见曹操尚有志气奋斗,程昱加重语气,说道:“仆无大智,不识大体。然今却以为使君之志不及田横。田横,齐一壮士,一朝贵为诸侯,犹羞为高祖之臣。” “今使君欲遣家人送至信都,北面而事袁绍。袁绍武功不及高、世二祖,而使君聪明神武,不下田横。田横羞为高祖臣,使君却甘心侍奉袁绍,昱为使君深感耻辱啊!” 曹操闻声而叹,说道:“兖州丧失,吕布为马前卒,张虞、袁术皆有插手之心,袁绍更遣兵据济北,我无路而去,非我有志侍袁绍,而是今下困顿啊!” 见曹操畏难退缩,程昱劝道:“昱以为使君临事而惧,未故能深思利弊。夫袁绍据燕、赵之地,怀吞天下之心,仅乃其智不能济其事,故虽得小利,但亦受制于张虞。” “张虞据秦、晋之地,占尽地利天时,袁绍尚不能言胜,使君岂能率兵投袁,莫非为袁、张二人之马前卒?” “况袁绍多谋而寡断,心胸不及高祖。而使君为龙虎之威,乃韩信、彭越之辈。二者降服高祖,妻儿不能自保,使君莫欲重蹈覆辙乎!” 程昱语气热烈,神情激动,说道:“今兖州虽说残破,但且有三城。可战甲士,不下万人。以使君之神武,集昱、文若之力,收服失地,招募兵卒,尚有重据兖州之希望,望使君慎重考虑,不可自弃啊!” 曹操脑袋不由清醒,从榻上起身踱步,握紧手中拳头,心中渐有答案。 如程昱所言,袁绍非高祖,他才高田横,他岂能反不如田横呢? 大丈夫轰轰烈烈一世,屈居人心,受人差遣,岂不屈辱! 连韩信、彭越那般功臣都逃脱不了身死族灭的下场,他若为袁绍效力,下场不比韩信、彭越好。甚至说袁绍都不一定是张虞的对手! “仲德之言振奋人心,操宁为田横,亦不为韩、彭!” (本章完) 第290章 破局之计,三人成虎 第290章 破局之计,三人成虎 若是在曹操成为兖州牧前,曹操或许会在今困顿之际,受荀谌的游说投效袁绍。然他尝过权利的滋味之后,已是难以臣服于袁绍。要不然指望凭程昱的一番话,怎么坚定曹操的抵抗之心。 在明确不投袁绍之后,曹操为了寻找破局之道,随即让人将荀彧请至府堂,咨询以大军存亡之计。 堂内,曹操忧心踱步,问道:“吕布为张虞乡人,旧屯于颍川,受袁术供给。陈宫、张邈迎吕布而袭兖州,诸郡反复背弃,唯三城尚在我手。今时大旱无雨,蝗灾四起,城郭残破,甲士困顿,试问文若、仲德有何良计,我军前途何在?” 之前曹操虽坐拥兖州,但未有所谓的窥探神器之念。而今被程昱刺激了下,曹操笃定要走田横道路,他干脆大胆展望霸业,以争霸天下为念。 顿了顿,曹操补充问道:“前日有斥候来报,陶谦病逝,子商继位,徐州正值更替,不知可用兵否?” 曹操两伐徐州,屠彭城,定琅琊,兵至东海,将陶谦的嫡系兵马几乎打没,陶谦为之惶恐,欲走丹阳避难。多亏张邈、吕布突袭兖州,才解了陶谦之围。在曹操率兵撤离徐州不久,陶谦便因心力交瘁而亡。 陶谦深知自己两个儿子不成器,接不了徐州烂摊子,而又没老实人刘备接盘,于是临终前让徐州文武自选州牧。而经文武一番争吵,最终让陶谦长子陶商暂任州牧。眼下兵马困顿,吕布不好对付,曹操不由想到徐州重起炉灶。 荀彧消瘦的脸庞上流露沉思之色,说道:“使君,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是先巩固根基方争雄天下,如此进则胜敌,退则据敌,故高祖几经兵败,方终济大业。今袁绍、张虞、袁术三雄争天下,无不取一州之地为根基。” “使君以兖州起兵,平黄巾之乱,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二水,为天下之中枢,控则能威服天下。故今虽说残破,但犹能自保,是为使君之关中、河内,故不可以不定。” “使君之困在于无粮,故不如东走鲁地,暂食青、冀之粮,向袁绍书信求援。待春水生时,西征济阴,与吕布对峙于定陶,约食畜谷,精练兵马,一举或能破吕布。及破吕布,然后南结扬州,北和袁绍,共讨袁术,将临淮、泗诸郡。” “今举疲惫之卒而东取,吕布必兴兵取三城,故多留兵则难下徐州,少留兵则难保城。吕布自入兖州以来,侵扰掠民,人心惶恐,唯鄄、范、卫可全,其余非使君之所有。如三城被吕布所克,则兖州非使君所能有。” “陶谦虽死,徐州兵吏尚在。使君前讨徐州,威罚恐怖,子弟念父兄之仇,必人人固守,无归降之念。故纵能下徐州,使君未能据之。倘若徐州不定,使君安有容身之所乎?” “天下辽阔,舍小而换大可为,以大换小可行;以危换安亦可为,以安换危亦可行。衡量一时之形势,不可不虑根本,望使君深思熟虑。” 荀彧舍张虞、袁绍以投曹操,其已是经过深思熟虑。曹操虽说颠簸流离,但荀彧为了证明他的眼光是正确的,依旧是勤恳出谋划策,希望能帮曹操破局。且荀彧相信曹操,以曹操军事才能,必能做出一番事业。 曹操负手踱步,担忧说道:“东行鲁地就食可行,然向袁绍上疏求兵一事,我今拒绝将家眷迁至信都之求,故恐袁绍无意援助。况豫州孙坚尚未出兵,若孙坚出兵用武,其与吕布合力,则恐不能胜之。” “不然!” 荀彧说道:“吕布为张虞乡人,其与张虞同击李傕,克定关中,迎奉天子。若吕布袭取兖州,则袁绍西临张虞,南接吕布,北为刘和,袁绍三面临敌。时张虞出兵河北,袁绍将危如累卵。故袁绍忧虑形势,当会资助使君夺取兖州,以为他之屏障。” “至于豫州孙坚,其深受袁术猜忌,今袁术岂会用孙坚取兖州。孙坚如不至兖州,则兖州之敌仅吕布一人。倘若使君明岁难取济阴,无力控遏河、济二水,则再商议另取根基之事不迟!” “徐州为使君之仇寇,今不易取之;淮扬除刘繇外,则无诸侯盘踞,使君尚能观望。” “文若所言有理!” 曹操踱步思量,说道:“徐州众志成城,非能骤下。且今年天灾人祸齐至,兵马疲惫难以用武。如能得袁绍资助,明岁雨水如常,谷物丰收,则或有破吕布之希望。若明岁不能建功,兖州非久留之地,需再商讨基业之事。” “使君英明!”荀彧说道。 倒不是曹操、荀彧悲观,非要找退路,而是兖州形势比历史上更复杂。如袭取兖州的吕布可非历史上的丧家之犬,而是朝廷册封的正宗兖州牧,他的背后有张虞作为依仗。袁术为了恶心曹操,不介意伸手帮吕布。 有了张虞、袁术插手,在判断兖州未来局势上,荀彧、曹操愈发谨慎,故制定了两套方案。如果打败吕布,曹操则联合刘繇限制袁术;如果打不赢,兖州为四战之地,曹操需要及时抽身,尽快寻觅新的基业。 而新的基业,唯有尚是处女地的淮扬可以观望。淮扬距离曹操近不提,真正关键的是曹氏在淮南一带颇有人脉,甚至可以说谯县曹氏的人脉经营在淮扬。如曹操讨董兵败,扬州刺史陈温资助兵马;曹仁阴结少年,周旋淮、泗之间;曹洪旧时在淮扬当官,为曹操在扬州招募到五、六千人。亦或曹休因祖父故尚书令曹鼎曾任吴郡太守之故,携家母避难于吴郡。 故对曹操而言,他若在兖州打不开局面,凭借父辈在淮扬的人脉,他或许能有所作为。然曹操内心不愿前往淮扬,毕竟就实际情况而言,淮扬难以争霸天下,且他至淮扬意味着要重建基业,一切将要从头而来。 曹操在与荀彧、程昱商量好后,为了得到口粮,于是率兵东行至鲁地。并遣人联络袁绍,以大局形势为由,并许诺割让河北郡县,以换取袁绍调兵援粮。 在兖州暂陷平静之时,雒阳则就暗流涌动。 殿宇间,刘协漫步于走廊,好似不经意,问道:“雒阳城内近况何如?” “回陛下,自张虞准许河内供粮,宫府公卿无挨饿者,仅是市井中粮价高至二十万钱一石。百姓无粮可食,暂就食荒野,因口粮匮乏之故,甚至京中有人相食之事发生。”侍郎台崇说道。 刘协叹气说道:“梁绍言张虞跋扈,然观袁绍所为,超张虞多矣,驱逐郡守,占据朝歌。今京畿有危,供粮赈济者,唯张虞一人。” 年少的刘协尚是小孩子心性,之前觉得张虞抢占关中是为汉室之敌,采纳梁绍的意见,令朱儁暗谋长安。然随着事情的发展,有了袁绍作为对比,刘协觉得张虞更好些,故渐渐疏离了梁绍。而台崇因能揣测刘协心思,加之依附于董承、吴硕,故渐渐得到刘协的赏识。 吴硕向台崇使了使眼色,台崇领会其意,故作犹豫,说道:“今朝野中流传一事,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禀陛下,朝野流传朱儁奉陛下之令取关中,然朱儁却与张虞暗谋,将消息告知于张虞,并有意不取关中。”台崇说道。 刘协眉头微皱,说道:“朕闻宫人提及过此事,盖是为无中生有,欲诽谤朱公。” 见刘协暗含担心之念,台崇顺势说道:“朱公虽于国家有功,但董卓要挟陛下之事,还望陛下莫忘。且汉室衰微,而张虞有秦、晋之势,与袁绍针锋相对,或有问鼎天下之势。故朱公若为身后事计,必不敢得罪张虞,而会将暗取关中消息告于张虞。” 刘协皱眉不语,台崇所说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张虞与朱儁虽因雍州牧事而闹矛盾,但张虞与朱儁的关系依旧深厚,如张虞曾举荐朱儁儿子出任刺史,故朱儁若考虑子孙的富贵很有可能会暗中联络张虞。 “此事为朝野流言,不知真假何如?”刘协担忧说道:“况朱公深受恩宠,贵为录尚书事,他岂会背朕乎?” 三人成虎的厉害终于渐渐展露出来,刘协初听谣言时,他尚是不相信朱儁会背叛他。而如今第二次听到相同的内容,多疑的刘协已是不敢百分百相信朱儁。 台崇说道:“陛下,无风不起浪,今朝野有此流言,恐其中或有隐秘之事,或是说朱公真有意暗联张虞。” 刘协思量半响,问道:“朱公倘若暗联张虞,当如何是好?” “不可让朱公再掌兵权!” 吴硕拱手说道:“为试朱公是否暗联张虞,陛下不如调朱公入京问话。或是说将流言告于朱公,以观朱公所为表现。” 刘协沉吟少许,说道:“朱公录尚书事,不宜远在弘农。今已难谋关中,那便让遣使令朱公回京。” 台崇说道:“臣愿为使者,为陛下招朱公回京!” “善!” (本章完) 第291章 胡人的出路,人贩子张虞 第291章 胡人的出路,人贩子张虞 八月之时,将值秋季,天空碧蓝如洗,苍鹰呼啸而过,塞上草原萧瑟。 朔风吹拂而过,草原上草木随之扶摇。野兔从丘洞中窜出,稍微停留于草上,之后似乎听到什么声音,猛地后腿一蹬便要逃窜。 “嗖!” 野兔走至半途,一支骨箭破空而来,射中兔子的脖颈,殷红的鲜血顺着骨箭流了出来,兔子的四肢抽搐了下,便很快没了呼吸。 一名体格魁梧的鲜卑少年迈着有力的双腿快步而来,拾起被他射死的兔子,先是拔出骨箭,再将兔尸收好,与他今天所获的猎物放在一起。 “嘚嘚~” 却见一匹快马奔驰至山丘,朝着在草原中狩猎的少年,大声问道:“叱奴(狼),今天猎到多少东西?” 鲜卑少年不爱说话,闷声说道:“三只兔子!” 马上的鲜卑骑士笑道:“这片草原上能跑的东西都快没了,你要换地方狩猎了!” “部落里来人,说是上头要找壮儿,首领让你们小儿回部落一趟。”鲜卑骑士说道:“我现在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叱奴快些回去,莫要让首领等久了。” “好!” 鲜卑少年爽快应了声,将所获的猎物悬在马首,骑着不符合身形的大马而回。 丘鹿部落中,首领都泥正接待衣服华贵的贵人,而在贵人左右还有数名匈奴披甲武士。 “都泥,你部孩童是否到齐了?” 呼衍乐望着眼前排列整齐的数名鲜卑孩童,问道。 都泥数了下人,并看向在场外的父母,说道:“还有七、八个孩子没到。” “那先等等!” 见天色尚早,呼衍乐并不着急,说道。 “诺!” 丘鹿部从漠南南迁入塞不久,部落仅百余帐,人口谈不上多,一直受左南部督视。呼衍乐作为张虞的舅子,因往昔行事靠谱,被张虞委任为童子军的负责人之一,今下更是奉命至各部拣选胡人壮儿。 都泥难耐好奇心,问道:“贵人,今挑选少年是为何事?” 不仅是都泥好奇,周围的鲜卑男女同样好奇,他们见过征调男丁出征,今还是第一次见拣选壮儿之事。人群中不少父母面露担心,生怕呼衍乐来者不善。 似乎察觉到众人的担忧,呼衍乐扬起嗓子,说道:“今之所以挑选少年,乃因君上欲选拔近侍。凡被选为近侍者,便能前往汉地习武、识经,衣食皆由官府承包,为期五年。期满之时,官府将会选出众子弟从军为吏。” 说着,呼衍乐继续说道:“五年期间,官府会拨粮、盐与各帐,以为补贴各家。期满为从军为吏,孩童便能受领俸禄。” 张虞虽大搞单于亲兵制,但为了避免引起胡人的反感,稍微用钱粮、言语美化了下他的行为,毕竟明目张胆抢人嘴脸实在丑陋,反而以挑选近侍为名义会好看许多。尤其是向贫穷的胡人父母宣扬入选之后的好处,则会吸引很多人心甘情愿配合。 当众人听闻呼衍乐所言内容时,人群中不由嘈杂起来,似乎对近侍选拔很感兴趣,不会像之前一样排斥。 首领都泥尚有见识,小心问道:“我闻汉人君王有宦官侍奉,今入选侍卫者可要行割礼?” 呼衍乐强调说道:“侍卫者,以武而被君上所录用,与宦官不同。且若行割礼,安能为君上征战!” 闻言,都泥算是放下心来。今他关心张虞选拔壮儿之事,除了他是丘鹿部首领外,他的二儿子托真也在适龄孩童中,仅是他担心呼衍乐此行不善,故不敢让二儿子托真回来。 今既了解真实情况,都泥部为了不得罪呼衍乐,赶忙让人催促没到的孩童。 很快,之前在草原上狩猎的叱奴,都泥二儿子托真,以及部落中其余适龄孩子悉数到齐,人数有十五人左右。 在呼衍乐的一声令下,几名武士便开始了对孩童的拣选,分别对身高、臂力、骑射、奔走四项进行考核。 “脱靶!” “下一个!” 见又一名孩童三十步骑射没中靶,呼衍乐眼神中不由透露出些许失望,他可是要在丘鹿部选出至少三名壮儿。 “叱奴!” 随着叱奴的驱动奔驰,呼衍乐见其以小身驱大马,眼中露出期待之色。却见叱奴持弓而出,或许是玩心大起,或是想展露自身的骑术,竟在马上做起杂耍,在藏身马侧之时,快速射出一箭,直中靶心。 “中!” “过!” 见叱奴如此表现,呼衍乐不由露出欣赏之色,点名说道:“此子,我要了!” “恐要与叱奴父母商议!”都泥说道。 “你去与他父母沟通,你若能谈成,我赏你羊皮一张,同赐他家羊皮一张!”呼衍乐说道。 “仆不敢保证,但愿为贵人试上一试!”都泥犹豫说道。 别看草原上羊多,但羊皮价格却是不便宜。草原上无纺织技术,故多用动物皮毛制作衣物以及毡帐。而好的羊皮具有保暖效果,搭配其他皮毛制作一件外袍,其价格则是不菲。 张虞为了能拣选出三百壮儿,给了四百张羊毛作为支出,凡有一家壮儿被选拔为侍卫,便能得到一张羊皮的赏赐,故三百张是给父母补偿,其中一百张则是作为中间费,用于赏赐类似都泥这种中小部落首领。 既拿了呼衍乐的好处,都泥便游说叱奴的父母。而叱奴父母对利益无动于衷,很是舍不得长子离去。 “叱奴年纪尚小,今前往汉地闯荡,怕适应不了。” 常年饱受草原日晒的鲜卑妇人,脸上红晕点点,因操劳之故,三十几岁的她便如四旬出头的妇人样貌。今望着沉默不语的叱奴,脸上满是担忧。 “非是闯荡!” 都泥费劲口舌,说道:“贵人说了,作为君上侍卫培养,为期五年,衣食由官府负担,每年还有钱粮补贴家中。” 说着,都泥看向叱奴的父亲,说道:“部落闭塞贫穷,留叱奴在部落里,除了帮你等狩猎、放牧外,还能有什么出息?今到汉地为近侍,如被贵人看上,其前途自然远大!” 叱奴的父亲同是不善言词,闷闷说道:“外乡人的话怎能轻信,今若是诓骗叱奴给汉人当奴隶,怕不是比留在部中更惨。” 叱奴父亲见识虽短,但却说中要点,张虞就是在诓骗胡人子弟为奴,仅是这诓骗有故事包装,令人察觉不到。 “不至于!” 都泥说道:“贵人的妹妹为君上阏氏,今为君上办事。且君上刚在平城召见各部首领,我虽没前往,但却去过平城。听众人说,君上兵马有十万,百姓有上百万之众,今能为君上近侍,当能享受富贵!” 叱奴父亲撇了眼都泥,说道:“首领,若托真被贵人看上,你会舍得吗?” 都泥一时语塞,却也反应迅速,说道:“我家产太少,能供养大儿与小儿已是不易,今托真如能为贵人效力,我为何不愿意,至少不用担心受冻而死!” 草原上实在太贫穷,张虞给予些许小利,及升迁通道便能让大量胡人动心。 在叱奴父母纠结之时,一直不说话的叱奴却说道:“阿耶、阿娘,我想做君上的侍从。” “为什么?” 叱奴犹豫几许,说道:“君上有那么多的属下,我给他当侍从不敢说富贵,但至少有饭吃。且我走了之后,你们供养弟弟便够,每年还能补贴。至于娶妻之事,无需你们担忧。” 叱奴虽说年少,但因汉胡交流频繁,却也知道汉人社会的繁荣。上次走商的汉人来到部落里,用那些汉人好看的器具便将部落里好看的少女娶走当小妾,这给年仅十一岁的少年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烙印。 其实叱奴尚不知道,若他成为张虞的亲卫,他便会失去娶妻的资格,除非到期退出亲卫,或是立下大功,才有资格娶妻生子。 张虞为何如此规定,本质就是变相精神阉割这群胡人亲卫,尽量避免出现权利、金钱的传承,一批换一批,维持迭代,以免出现势大之人。 “这~” 见叱奴决意远走汉地,鲜卑妇人抱着孩子哭泣不已。 在都泥的帮衬下,呼衍乐在丘鹿部募到四名壮儿,其中除叱奴外,便有都泥的儿子托真,以及其他两名身体健壮的少年。 呼衍乐依照规矩,为四名少年制作身份文书,一式两份,一份由官府保管,一份由其父母保管。而文书作用特殊,除了父母凭文书能领补贴,更重要是防止孩童逃回部落。 在丘鹿部带走四名孩童,呼衍乐又到其他部落带走数名或十余名孩童,最终聚集百名胡人壮儿,带队向平城而去。 与呼衍乐职责相同的柯比、突利等胡将,他们从中鲜卑、匈奴、乌桓三部中半胁迫带走不少孩子,诸将凑得三百名孩子,共至平城向张虞复命。 而张虞抽空与三百少年见上几面后,念及巡视北疆任务完成,于是率兵裹挟三百孩童南下。南下途中,孩童们懵懵懂懂,虽有反悔想回家者,但因人生地不熟,及骑士的恐吓,唯有接受现实。 为了自我的统治,张虞的手段愈发狠辣,可用人贩子称之! (本章完) 第292章 养布如养鹰,惊走非畏妻 第292章 养布如养鹰,惊走非畏妻 九月,安邑。 “君侯,关中灾情缓解,如今桑葚已生,百姓有所食之粮。” 钟繇向千里迢迢而回的张虞,汇报他所主持的工作,说道:“繇已令受灾郡县,秋冬务必种麦,若无麦种者,官府能无息出借。今耕作进展顺利,明岁四、五月便能收麦;次年开春再种粟、稻,秋时便能丰收。依此所为,明年将无需为口粮而忧。” 张虞踞脚而坐,身子依靠在榻上,酸臭的汗脚直放,观之如粗野匹夫。 “我不在安邑时日,元常倒是辛苦了!” 张虞舒适说道:“不仅为我督运粮草,更是为我协御朱儁、袁绍。若无君坐镇安邑,则我难以放心北上。” 钟繇坐在侧席上,无视张虞的懒散姿势,笑道:“非繇一人之功,伯侯、季才、邵然等君皆有助力。什翼将军东奔西走,先恐朱儁,后退张郃,有退敌之绩;督军文远坐镇关中,安抚人心,调度兵马,有稳疆之功。” “朱儁?” 张虞冷笑了下,说道:“我自认为侍奉汉室无过,然汉室却欲袭取关中,夺我根基之地,实令人寒心啊!” “君侯,朱儁前几日病逝于陕县!”郭图趁机邀功道。 “朱儁病逝?”张虞收敛神情,确认道。 “然也!” 郭图说道:“图依君侯吩咐,令吴硕、董承等人在朝野中造谣,言朱儁暗联君侯,泄露谋取关中计划。陛下不辨真伪,中谣言之策,下令调朱儁归朝,欲责问之。朱儁于军中得闻经过,当也便因心愤而亡。” 董承因窥探朱儁大位,得知张虞欲离间朱儁,遂答应为张虞奔走。吴硕不用多说,今他离开张虞,便无路可去。且因朱儁为人耿直,在他录尚书事期间,得罪了不少官吏。故在造谣时,不少人有意推波助澜,将谣言屡屡传到刘协耳朵里。 刘协让台崇去召回朱儁,而台崇依附于吴、董二人,故在见到朱儁时,台崇故意渲染刘协态度,释放出刘协不满朱儁,猜测朱儁暗通张虞的意思。朱儁性情刚烈,见自己辛辛苦苦为汉室奔走,却换来刘协猜忌,于是大为愤懑,当晚便因心郁而病逝。 “朱儁为汉室忠节之辈,今既不得其主,更不得其时。” 张虞脸上的冰冷化去,转为悲叹之色,说道:“我本欲离间君臣,不料朱儁为慷慨之士,宁死而不愿受屈。” “昔黄巾大乱时,我随其征讨贼寇;李傕挟汉室,我与其联合讨贼。今不料再闻朱儁消息,竟是故人病逝之音讯。” 张虞与朱儁之间的关系复杂,之前共讨凉州军时,二人关系同处蜜月,直到雍州的设立,二人代表关系才恶化。而关系虽说恶化,但不代表有生死之仇,今得闻故人因自己间接而死,尤其是直接死于刘协手上,张虞难免唏嘘。 说着,张虞看向郭图,说道:“公则,让吴硕为朱儁上疏,看能否让朝廷追谥,并准遗体送回家乡安葬!” “遵命!”郭图拱手道。 “今除雒阳之事外,不知中原有何动荡消息,如吕布与曹操战事?”张虞问道。 “吕布与曹操对峙于七月,两军因粮草不济而撤军。吕布率兵至兖州山阳就食,陈宫留守濮阳;曹操举军撤至鲁地,食于靑、冀之粮。”钟繇说道。 “胜负如何?” “吕布略胜曹操一筹!” 钟繇沉吟了下,说道:“吕布在濮阳挫败曹操,曹操兵马折损众多,可用之兵仅万余人。大将夏侯惇左眼中箭矢,险些为此丧命。后虽得救治,但左眼已盲。濮阳大战中,吕布险杀曹操,仅可惜让曹操脱身。” “啧啧!” 张虞不禁发出赞叹之声,笑道:“吕布用兵迅猛,帐下骑卒剽悍,曹操将疲兵而回取濮阳,吕布以逸待劳击之,曹操安能不败!” 吕布比原历史上强多了,历史上吕布屯兵于河内,手上兵马不多,更谈不上精锐。今位面,吕布出逃河东时,手上嫡系骑兵有七八百;与张虞讨李傕时,吕布手上有两、三千步骑。 出关中,至颍川时,吕布招募兵马,并得张虞、袁术资助兵马,手上之兵近万人,骑兵多达两千多骑。吕布入兖州,收编曹操留守兖州兵,张邈起兵援之,兵马有两三万。 曹操则是先和徐州兵打了好几月,之后为了救援兖州,率军急行军,兵马疲惫之下,自非吕布之敌。而曹操正是因濮阳一役折损太多兵马,方才心生北投袁绍之念。 “濮阳之役后,吕布因帐下骑卒折损颇多,遣使高价求购军马。”钟繇拱手说道:“君侯远在北疆,繇便擅自决断,卖五百匹马于吕布,并送两百匹马以援之,另有食盐三百石。” “七百匹马足够让吕布用上一段时间!”张虞笑了笑,说道:“然若不出我所料,曹操必会向袁绍求援,而袁绍顾及形势,同样会资助曹操兵粮。” “那是否多资助些兵粮于吕布?”郭图问道。 “这倒不必!” 荀攸捋须而笑,说道:“吕布略胜曹操,眼下尚在得意之中。不妨观明年兵事情况,若吕布兵败,再遣兵马资助不迟。君侯养吕布,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故不可厚待。” “善!” 张虞点了点头,笑道:“公达之言深合孤意,吕布虽与我为同乡,且有亲友之情,但性情反复,欲壑难填,今欲让吕布为我所用,则不能令吕布饱食。”如何驾驭吕布,张虞找到了点思路。今虽不敢直接收入帐下,但让他当搅屎棍,当是绰绰有余。 “除兖州外,徐州滋生动荡!” 钟繇向张虞继续汇报,说道:“曹操率兵而归兖州后,徐州陶谦患恶疾病逝。今子陶商继位为州牧,因资历浅薄之故,虽有州牧之名号,却难以驱使诸郡。不知君侯是否要向朝廷表举刺史?” “徐州?” 张虞思虑片刻,说道:“我与徐州素无瓜葛,遣人至徐州上任恐不能令士民服从。况陶谦治徐州有功,子商尚有人心依附,今便不表徐州刺史。” 张虞其实能够表举刘备出任徐州刺史,但考虑刘备其人,张虞不打算养虎为患,让徐州维持现状便是挺好。况徐州内部政治形势复杂,外有诸将割据徐北,内有士族把持郡事,遣其他人出任徐州刺史,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除兖、徐二州外,今河南暂无大事,唯有袁术与刘繇交手于扬州。” 顿了顿,钟繇问道:“君侯所携三百胡儿,不知欲如何安置?”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让人在薄山中辟屋舍,以容三百孩童居住。遣文士授予汉家学说,募译者授西域、胡、汉、羌四语,令军士传兵家之技,操弓矛之术,勤骑射之法,为期五年学习。其中物资供给,一切由府库支出。” “对了,并找道教子弟,令胡儿改信移俗!” 闻言,钟繇眉头微皱,问道:“君侯既欲以侍从待之,传授武艺便好,为何另教汉家学说,并通识四方言语?” 郭图点了点头,说道:“胡儿不可深信,君侯莫要过分器重!” 见众人不能理解自己念头,张虞不打算过多解释,仅说道:“三百胡儿为我张氏部曲,今欲以死士用之,岂能不重用栽培?况欲治北疆,非汉胡杂儿不能任之。” 张虞不容否决,说道:“此事便如此定下,不必再商!” “诺!” 张虞不知道奥斯曼如何培养山竹人,但他却知道如何培养精英。用精英模式培养,并用汉家文化洗脑,足以教育出符合华夏脾性的山竹人。 八到十二岁属于是少年思想发育的关键阶段,而在这个阶段教授汉学,并洗脑效忠张虞。那么等这些孩子长大成人,再以亲兵出身的身份重返北疆,将不再有重返家乡的喜悦,而是满脑子效忠张虞,为帝国开疆拓土的狂热思想。 “君侯!” 在张虞与众人聊天之际,赵云快步入堂,通知说道:“夫人得知君侯归府,今下亲自来寻君侯。” “夫人来寻我?” 张虞神色一惊,赶忙穿上靴子,问道:“公则,王公安抚如何?” 不用多想,王霁来找他肯定是因为岳父王宏之事,今他差点忘记这件事。 “仆持君侯书信,驱车至长安,先向王公致歉。之后恭迎出城,一路礼送至安邑。”郭图将情况如实说来,说道:“途中王公倒是心闷,且回到安邑后不再出府。” “至于惩处,则是依照君侯指示。不知行事可有不妥?” 张虞将靴子穿好,问道:“可有事先见过夫人,向其解释其中缘由?” “没有!” 张虞拍掌而叹,说道:“今夫人前来寻我,便是为此尔!” 说着,张虞叮嘱众人,说道:“我今离开府堂,前去拜会王公。夫人若是至此,你等稍微拖延,之后便可言我向王公请罪!” 郭图恍然大悟,告罪说道:“图办事不当,请君侯责罚。” “罚你为胡儿授课!” 张虞带上几名侍从,从侧间溜达而出,生怕撞见王霁。 望着出逃的张虞身影,堂内谋士先是愣了愣,荀攸率先笑了出声来。他为张虞效力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往昔张虞皆是气定神闲,然今还是第一次见张虞敬畏之神态,实在让他忍不住想笑。 有了荀攸的领头,众人皆不由笑了几声。 很快,便见王霁带侍女闯入府堂,环视一圈不见张虞,仅见正在发笑的文士们,神情放缓,问道:“君侯何在?” “夫人,君侯匆匆回城,朝我等叮嘱几句,便又前去拜会王公,说是要向王公请罪,并要惩治吕范。”贾诩拱手而笑,说道:“君侯已走多时,夫人倒是来晚了。今若有事寻君侯,夫人不妨去王公府上。” “多谢贾先生!” (本章完) 拜年请假! 拜年请假!今天拜年外出,暂请一天假! (本章完) 第293章 举贤不避仇,为诸吏表率 第293章 举贤不避仇,为诸吏表率 “虞远在北疆,不知关中变化,让丈人受委屈了!” 张虞面露愧疚之色,向王宏致歉说道:“虞立刻命侍从起程,前往关中传召吕范,命他向丈人叩首告罪。” 今张虞作为幕后黑手,脸上满是愧疚,然心中却是无动于衷,足可见张虞的演技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王宏之前虽有猜疑张虞,但今见张虞神情不似作假,为了自身颜面,叹息说道:“关中大旱,百姓无粮,违背禁酒令,实乃我之过矣!” 说着,王宏握住张虞的手,说道:“吕子衡秉公执法,济安岂能因我而怪罪干吏。昔世祖欲治罪董宣,董宣强项不屈。我观子衡为人,与董宣近似。济安欲匡扶天下,非依仗强项、肱骨、走狗不可。” “今若因我而怪罪子衡,帐下文武当与济安背离。以我之见,济安不应薄待子衡,更要提拔重用,以赢帐下文武敬服之心。” 王宏厌恶吕范吗? 不用多说,王宏自是厌恶吕范。因吕范强行带他至长安羁留的缘故,致使他的颜面在众人面前尽失。 但王宏却不能让张虞打击报复吕范,反而要让张虞厚待吕范。 为何? 其原因不难理解,王宏性情刚烈,尤重他在众人中的口碑与名望。 今他让张虞打击报复吕范,纵能出心中一口恶气。但不用多说,他心胸狭隘,仗势欺人的恶名将会远扬,他将难得士人敬重。故王宏为了颜面,为了彰显自己的胸怀,王宏不仅不能让吕范道歉,更要让张虞重用吕范。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王宏受内心道德驱使,这才说出以上那番话。 借着王宏的话,张虞大发感慨,说道:“世祖宠信亲族,纵奴作恶,非强项令不能阻。丈人德行崇高,我无需强项令为我阻恶。” 说着,张虞作揖而拜,面露敬重说道:“丈人不仅为虞之师长,更能为诸卿尊长,我当扬丈人之事迹,以训诫州府官吏。” 强项者,意为硬脖子,指刚正不阿,不服罪恶之人。 东汉开国,董宣出任雒阳县令,刘秀长姐湖阳公主纵容奴仆作恶,董宣带人拦截车辆,不仅怒斥湖阳公主的罪恶,而且还当场斩杀奴仆。湖阳公主大为恼怒,入宫向刘秀告状。 刘秀为了帮助自家姐姐,将董宣传入宫中,让宦官压着董宣的头,逼董宣磕头道歉。因董宣宁死而不从,刘秀唯有放过董宣,故以世人以强项令称董宣。 而刘秀虽放过董宣,但不代表欣赏董宣。彼时六十九岁高龄的董宣,在强项事件后仍任雒阳令,在任五年,七十四岁而终。 王宏宽宏大度之举,虽比不得董宣,但因身份另类而值得赞扬。毕竟犯罪受罚是常态,更不能迁怒于执法者。然因王宏身份特殊,不行报复之举,而是为赏识之事,则就变了个味道,不得不令人感慨。 闻张虞欲以他事迹而训诫官吏,王宏心中虽是微喜,但嘴里却是在谦虚,说道:“我德行微薄,触犯禁酒令,怎敢为诸卿表率!” “丈人举贤不避仇,如古之祁黄羊,为何不可为诸卿表率。”张虞正色说道:“况丈人德绩崇高,岂不证明虞重贤而非重贤亲。” “哎!” 王宏愧疚说道:“济安以冯翊大郡授我,我不能令冯翊大治,则有负济安之望。” 关中三辅,从西往东人口依次减少,冯翊郡人最多,其次是京兆尹,末者为扶风郡。故张虞让王宏出任左冯翊谈不上薄待,反而是委以要职,仅是王宏自己觉得与他人同列,为此暗感不满而已。 “丈人有功绩于朝堂,有恩于在下,何言负世人之期望。” 张虞宽慰道:“袁绍作恶冀州,侵占天子州郡。我今欲向天子表疏,尊丈人为冀州牧,与我同征冀州。” 见张虞遥尊他为冀州牧,王宏点头而叹,说道:“我年岁已大,精神不比当年,依济安安排。” 在翁婿二人闲聊时,仆人快步入堂,通报道:“家主,千金已登门。” 待张虞转头回望时,却见王霁的倩影出现于堂外。 “殊岚!”“父亲、济安!” 王霁笑吟吟向王宏、张虞二人行礼,问道:“不知父亲与济安聊及何事?” 张虞莫名心虚,说道:“我欲为父亲惩治子衡,而父亲却以为子衡秉公执法,不畏权贵,堪比强项令董宣,反劝我提拔子衡。父亲不避亲仇而举贤,我敬佩不已,故欲以父亲为表率,训诫郡府官吏,仅是父亲有愧,不愿受领……” 王霁神情缓和许多,说道:“但吕范执法严酷,羁留父亲多日,此是为吕子衡之过。然父亲大度不计吕范过失,更向州府推举之,如官吏知父亲所为,必能引官向善,今不妨依济安之意。” “有利吏治便成!” 在夫妻二人的劝说下,王宏顺势应了下来。之后三人聊了些许家事,见天色渐晚,夫妻二人便拜别王宏。 车上,夫妻二人各有心事,先是沉闷了会。 少许,王霁眼视前方,率先问道:“父亲自恃身份,时有违令,你之前知否?” “钟繇、杜畿之前有上报,我略有耳闻。”张虞说道。 “吕范受你差遣,羁留父亲多日,所行实属过分!”王霁说道:“但所幸父亲尤重名望,心胸宽厚,否则此事便不好办!” 张虞瞄了眼王霁,说道:“我本欲令吕范纠正诸卿之过,但不料吕范以禁酒令问罪丈人,我已让人前去告诫!” 见张虞不承认其所为,王霁心中微叹声,作为他多年的枕边人,王霁怎不知张虞性情呢? 仅希望这件事真不是出自张虞的授意,否则实在令人心寒。 今事情已是解决,为了夫妻之间的感情,王霁选择遗忘这件事,说道:“我仅恐父亲名声受损而心郁,今父亲能得举贤之名便好!” 顿了顿,王霁看向张虞,问道:“夫君基业渐广,而今木末有四岁,少小聪慧,不知能立为世子否?” 张虞微皱了下眉,说道:“木末年幼,若是夭折,则伤文武之心,不如多等上几年!” “待木末八岁长成,可是便能立为世子?”王霁问道。 “再过五、六年不急!” 张虞伸手握住王霁的柔荑,笑道:“且观木末长大之后模样,若是不贤则能换他子为嗣子。” 王霁先是脸色微冷,但听到后续内容,神情不由起了新的变化。 摸到王霁柔软的腹部,张虞笑道:“为防长子不成器,夫人恐需操劳为我再生一子!” 多时未受临幸的王霁双股间不由微湿,白了眼张虞,说道:“木末聪慧,安会不成器!” “至于生子,怕是非我操劳,而是要看夫君能否有破公孙瓒勇猛。” 老夫老妻间谈话奔放了些,可不会说像情侣初恋之间的含蓄。 “哈哈!” 张虞挺胸抬头,笑道:“雨露均沾,众者皆是有份!” 出征大半年,家中妻妾估摸早已思念他,且他因行军奔波数千里,已是精神疲惫,是时候放松几月,与妻儿玩闹一阵。并在这冬季,与众人商议东征陇右与汉室南迁一事。 且不说张虞回到府上,先是携儿女拜见父亲张冀,之后再与妻妾寒暄感情之事。 (本章完) 第294章 急报 第294章 急报 天色微亮,候骑从奔驰于官道上,从浩瀚的盐池掠过,直向府治安邑而去。 中午时分,候骑风尘仆仆已至安邑城。 “武都急报!” 见候骑负红旗的身影,守门甲士不敢阻拦,任由其通过城门,直达城门口收发公文的站点。 “文吏何在?” “吁!” 候骑挽停坐骑,望着寂静的站点呼喊。 “在此!” 值守的笔吏从屋中趋步而出,问道:“何处急报?” “武都郡急报!” 候骑从‘急’囊中取出文书,说道:“武都候骑言,敌从巴蜀而来,其兵马不知其数,此信由满将军所寄送。” “诺!” 见有兵事发生,笔吏神情顿变,与候骑互验身份之后,持有竹筒封泥的军报,朝车骑府狂奔而去。 “啪!” 张虞重锤案几,从榻上奋起,冷笑说道:“刘焉、马腾二人好大胆子,我不起兵讨伐二贼,二人竟敢联合用兵进犯武都!” 自从北疆而归安邑之后,张虞先是赏罚州府官吏,之后便与贾诩、荀攸二人商量攻伐陇右之事。而出乎张虞意料,马腾竟联合刘焉率先朝他的武都郡下手。 据满宠所报军情,马腾纠合羌人数万,与刘焉所遣五千叟兵走祁山道南北夹击武都郡,而满宠因兵少之故,收缩兵马至下辩固守,并向张虞紧急求援。 荀攸读完书信,与贾诩互视了一眼,二人看向心有不愤的张虞。 贾诩因为凉州人,年轻时于陇右游历,故对陇右地形多有了解,其率先说道。 “君侯,武都郡为巴蜀与陇右往来之险要,今马腾与刘焉暗连进犯,实因不愿见君侯有兵马屯于陇南,故敌之所不愿,则是为我之所愿。故以诩之见,满都尉既固守下辩,今需遣兵前往解围。” 陇上的概念很广泛,大体可视作陇山周围地区,陇右与陇西意思相同,为陇山以西(右)地区,即所谓的汉阳(天水)、陇西二郡,为与陇西郡为区别,故以陇右称之。 而武都郡与广汉属国(阴平郡)位于陇山南部,故能以陇南称之,陇南地区是巴蜀连接陇右地区必经之地。历史上诸葛亮北伐,则是先控制了陇南,才能深入陇右地区。 陇东与陇西(陇右)相反,位于陇山东部,大体北地、安定、上三郡,即关中北部被羌胡所据疆域近似;陇北位于陇山北部,大体为武威、金城二郡。 张虞之前任命满宠、游殷至武都上任,除了抢占地盘外,还有控制陇南交通之念。而控制二者通道,将方便张虞今后南遏巴蜀,西征陇右。 刘焉、马腾忽然联合起兵,可非无端起兵,而是为了将张虞的力量排挤出陇蜀之间。故张虞若不想丧失他在陇蜀的力量,他必须出兵武都。 荀攸指着舆图上,望着张虞麾下各军所屯驻的地点,说道:“杨秋驻于安定,张济屯兵于扶风,张辽屯兵于长安,程普驻扎于蓝田。今下若是出兵救武都,或可让张辽都督兵马南下陈仓。” “冯翊羌胡叛乱,关中兵马不宜尽出,需从河东调兵东入关中!”张虞说道。 关中大旱+蝗灾,除了富庶的冯翊稍有余粮外,余者二郡粮荒严重。连三辅都有饥荒之灾,更别说关中外围的山区。盘踞在冯翊北部的羌胡部落因临近冬天无粮,不得不南下劫掠冯翊。今若无武都军情打扰,张虞正准备调兵前去征劫掠冯翊的羌胡。 “徐公明所部已休整两月,君侯不妨调令徐公明与张辽南下陈仓道解围。”荀攸沉吟了下,说道:“留张济或程普一军征讨冯翊羌胡。” 张虞考虑了下,说道:“德谋统兵多时,未立显赫功勋,今且让他统西安军征讨羌胡,征剿并行,勿要行残酷之举。而武都则由张辽统兵亲援,并督徐晃、满宠二将,同时令张济分兵于张绣,令张绣谒张辽,同去解武都之围。” “令人遣告于张辽,若他不能解武都之围,则便屯兵于险要,待我亲自带兵征讨马腾。” “遵命!” 军情紧急,张虞谋划不了太久,他需要尽快调兵前去解围。而今屯兵关中的张辽距离武都最近,唯有让张辽先行解围。若张辽解决不了马腾,仅能由他亲自带兵南下。 趁张虞布置兵马之际,贾诩说道:“马腾与韩遂有兄弟之情,今需防韩遂起兵助之。故以诩之见,君侯需命张济、杨秋二将戒备陇东,以防韩遂出兵安定郡。”“有理!” 张虞点了点头,向撰写军令的赵咨说道:“通知杨秋、张济二将戒备,广遣斥候探查陇右动向。” “诺!” 赵咨快写军令,将军令上呈于张虞。而张虞检阅一番,便盖上车骑府令,令候骑传信于诸将。 “元常?” “在!” 得闻军情,钟繇匆忙已至议堂,听候张虞的差遣。今见张虞点名,钟繇来不及坐下,便至堂中拱手听命。 “今马腾、刘焉无端进犯武都,我已命张辽都督徐晃、张绣二将前去解围。关中无粮可食,大军兵马粮草恐需君临时筹备。”张虞说道。 钟繇不假思索,说道:“粮草由并州调拨,令关中百姓转运,可让孙资、董昭、常林三卿出民分段督运。故陈仓道虽说难行,但发运上万兵马口粮不难。” 说着,钟繇补充说道:“繇与袁术谈好交易,我军出晋盐,其出楚粮,二者盐、粮互换,当解今雍州粮荒。” “有劳元常了!”张虞说道。 “分内之事!” 袁术虽不擅长治国,常会纵容兵马劫掠士民,但相比战乱四起,以及受灾的中原地区,他治下的荆州不仅雨水正常,而且一直无蝗灾侵扰,故连年丰登,袁术的日子过得实在滋润。 袁术治下荆州唯一的问题或许就是食盐,而今河东晋盐被张虞所掌控,二人又是共抗袁绍的暂时性盟友,因此达成贸易协议属于是正常之事。且晋盐仅靠并、雍二州百姓消化不了那么多,需要其他的市场,故之前张虞与袁术多次书信,便是为了晋盐南运。 当然了,张虞掌控了晋盐,不仅能与袁术贸易,作为战略物资资助吕布,更能深度控制张燕。 张燕自被袁绍打回太行山区内,除了粮草外,食盐需要外界输入。掌控了晋盐的张虞,为了拉拢张燕,每年输送食盐与张燕,故二张之间的关系渐渐从同盟转为附庸,仅是张燕的自主性很高。 将兵事安排妥当,张虞念及他与贾诩的谋划,故意说道:“今天子受难于雒阳,我欲遣使至朝廷,看天子是否愿暂至安邑避难。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君侯昔以姬周东迁故事,迎天子于雒阳。而今欲再迎天子于安邑,恐天子不愿。”荀攸面露疑惑,问道。 “非迎天子于安邑,而是我不忍见天子于雒阳受灾,欲请天子于安邑就食。待明岁春至,天子再返回雒阳,以示我雍州恭敬之心。”张虞笑了笑,说道。 荀攸摇了摇头,说道:“君侯善意恐朝廷莫能领悟,其必以为君侯欲挟天子以令天下。且袁绍屯兵河内,若闻君侯欲迎天子于安邑,必会起兵夹道而阻,断不会让君侯如意。” 钟繇点头应和,说道:“雒阳虽说穷困,但天子尚能自决。若至安邑,天子自知必受君侯所制,故必会被拒之。若君侯欲迎天子,则不如解武都之围后,命张君暗中出兵河内,迎天子至安邑。” “无事!” 张虞与贾诩对视了眼,二人心照不宣而笑,说道:“今将至岁首,可让使者顺道携礼至雒阳,朝谒天子。天子无论是否愿至安邑避难,皆能示雍州恭顺汉室之心。” 张虞根本就没打算迎天子至安邑,仅是他若不这么干,怕袁绍不上钩。而袁绍若是不配合,袁术怎会有名义出兵呢? 贾诩知张虞谋划,笑道:“君侯仅为示尊汉之心,无意迎天子于安邑,使者出使雒阳不妨提上一嘴。” 见张虞遣使纯粹是表面工作,荀攸、钟繇虽觉得张虞所为怪异,但没有过多言语。 “君侯,中原情报近日送至!”钟繇说道。 “请说!” 钟繇将书信上呈,说道:“据细作探查,袁绍知陶谦病故,徐州由陶商出任,便表外甥高干为徐州刺史,屯兵于北海。而公孙瓒为求与袁绍合作,将质子袁熙送回信都,公孙氏依附于袁绍。” “不仅于此,据兖州军报,曹操向袁绍求援,舍兖州河北诸城与袁绍。袁绍资兵五千人,并给予辎重粮草。若是繇预估不差,明岁吕布与曹操将会于兖州大战!” (本章完) 第295章 孤注一掷,安心之策 第295章 孤注一掷,安心之策 兖州之名,源自于沇水,而沇水为济水之别名。故兖州区域概念的形成,实际与济水的流向息息相关。 济水源于河内郡,向东流入黄河。黄河分流于荥阳,东出于定陶北,聚于巨野泽,又东至于菏水,又东北,会于汶水,又北东,入于渤海。 在先秦、两汉时期,南方尚未崛起的时候,华夏内部更多是关西与关东的交通需求。而连接东西的关键河流在于济水,济水主要支流位于河南地区,东连徐州的泗水,南接豫州的鸿沟,甚至能临淮水。 因济水是京畿连通河南,乃至淮河流域的关键水道,故在此之上便诞生了兖州概念,甚至兖州行政区域的设立,也都是为了控制济水河道。故济水之于秦汉,近似于运河之于明清。 至于黄河,因东西走向,且与济水毗邻,黄、济二水形成独特的作用,黄河联络华夏东、西二部,而济水的作用便是打通西部与河南、淮水流域的交通。 曹操割兖州河北诸城与袁绍,实际上是将黄河的控制权让于袁绍,手中仅留鄄城以下的济水河道。因此曹操若夺不回济水上游的陈留、济阴二郡的话,曹操将会丧失他在济水的影响力,其若不想依附袁绍,唯有南走徐淮。 兖州者,其之所以有四战之地称谓,不单单说兖州四面临敌,更重要是济、黄二水为兖州疏通了四方。 张虞东征中原,需过兖州;袁绍南霸中原,必经兖州;袁术问鼎天下,需制兖州。而曹操若想争霸,必须控制济、黄二水,才有资格与张、袁二人争雄。故曹操一旦远走徐淮,将意味着他在中短期内,丧失在中原争霸的资格。 见曹操竟舍得将黄河控制权让出,张虞摇头而笑,钦佩说道:“曹操舍河北诸城,以换袁绍资助,是为孤注一掷。若曹操再败吕布,恐无栖身之所。” 钟繇神情严肃,说道:“曹操经吕布袭取兖州之败,积蓄为之一空,纵能击退吕布,亦难复鼎盛之势。况吕布有君侯、袁术二人援助,曹操暂不足为忧。” “袁绍以外子高干为徐州刺史,委臧洪为东郡太守,令公孙瓒守北疆,有远图中原之念,是为君侯之大害。” 张虞踱步说道:“我本欲明岁征袁绍,但经文和劝谏,不得不延后东征,需先征讨陇右,解肘腋之患,否则恐东征河北时,马、韩出兵关中。如今岁犯武都,明岁袭关中,我军何谈东征河北。” 荀攸捋须微沉,说道:“徐州形势错综复杂,臧霸、孙观诸将盘踞于琅琊、泰山之间,陈登、萧建难服陶商,曹豹为陶谦帐下旧将。除非袁绍专营徐州,否则徐州将难以骤下。况徐州濒临淮水,难以北顾冀州形势。” “兖州为四战之地,袁绍有意染指,袁术岂会无意?吕布、曹操争夺兖州,张邈依附袁术,非袁绍所能轻图。故攸意与君侯相同,专略陇右,以安关西。而明岁若是兖州生变,君侯不妨书信于袁术,以牵制袁绍。” 闻言,张虞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景色,忽然发笑,饱含深意说道:“看来袁术实有大用啊!” 张虞本以为破坏了袁绍称霸河北的计划,日后东征冀州会轻松很多,然不料反逼袁绍向徐、兖扩张势力。为了明年专心西征,必须让袁术插手中原之事。 念及于此,张虞干脆点人,说道:“刚刚有言,我欲请天子至安邑避难,不知谁能为我军出使朝廷?” “府吏崔琰相貌端正,谈吐有方。今以他为使,必能让朝廷知君侯爱护之心。”钟繇推荐道。 “那便让崔琰为使!”张虞说道:“并择人出使袁术,为我代传书信。” “诺!” 且不言张虞调张辽南援武都,让崔琰出使雒阳。而今在两千多里外的武都,满宠坚守下辩,拒绝了马腾的劝降。 下辩城外,却见一名相貌威武,身形挺拔,袭绛红锦袍的青年将领,策马高声搦战劝降。 “满宠小儿,还不速速投降!” 青年将领将手中残破的旌旗扔到地上,说道:“武都诸县尽降,你于城外布置兵马皆败。你今若是能降,我饶你性命!” “若更执迷,军民共戮,玉石俱焚!”青年将领厉声威胁道。 正在耀武扬威的青年将领不是他人,正是马腾膝下长子马超,今奉父亲之命前来劝降下辩守军。“玉石俱焚!” 在青年的带动下,城外汉胡兵马齐声而呼,杀气腾腾之声响彻云霄,鸟雀为之禁绝。 城上,满宠披甲按剑而立,望着城外场景,神情中布满了严肃之色。 太守游殷见城上士卒多有畏色,担忧问道:“满将军,敌寇重围下辩,今城中能用兵马仅两千多人,军心惶恐浮动,当如何是好?” “且不知关中会遣多少兵马支援,而马腾是否会留兵于陈仓道阻击!” 上任武都郡时,荀攸遥领太守,游殷为郡丞,满宠率兵护送上任。待武都粗治后,张虞看游殷表现出众,便以游殷为太守,满宠以将军职,兼武都都尉。 满宠似乎察觉到兵吏们的目光,故作轻蔑说道:“敌寇兵马虽众,但却不善攻城。眼下城中口粮可撑五月之久,兵甲、器械、弓弩齐备,敌寇安敢进犯?故敌将之所以劝降,实因无能破城尔!” 说着,满宠扬起声音,向周围兵吏说道:“君侯大破公孙瓒,兵马汹汹,岂是城外乌合之众所能比。等上月余日子,援兵必会至城下,届时君侯必因你我坚守而大加赞赏。” 见主将满宠神情如常,兵吏不由安心下来。 为了鼓舞士气,满宠告诉左右,说道:“让各部各守其职,如有言降者尽数处决。” “遵命!” 待传令之后,满宠观望城外兵马半响,见其旌旗不整,无器械以备,心中便是有数,于是转身便走。 见满宠欲离开城楼,游殷赶忙拉住满宠,问道:“不知满将军去往何方?” 满宠笑了笑,说道:“我今疲惫犯困,欲回屋中睡上一觉!” 闻言,游殷神情忧惧,说道:“敌军大部在外,将军为主将,今岂能回府安睡?若是敌寇忽至,该如何是好?” 满宠指着城外兵马,笑道:“今马腾兵马虽列阵于城外,但我观其兵马形势,多有懈怠。且破城需有器械,而其阵中唯见云梯。蚁附破城是为下策,羌人岂会为马腾死战。眼下既无忧虑,为何不能回屋午睡呢?” “不知幼齐可愿与我同行否?” 游殷摇了摇头,说道:“满将军虽言之有理,但为恐敌寇忽然起兵,殷愿留守于此,以备不测之事。” “如有军事,可来呼我!”满宠信心十足而走。 城上兵卒见主将满宠临阵离开,心中不由生疑,而经众人口口相传,得知主将竟要回府歇息,让众人不由心惊。 而兵卒心惊之余,更多是安心,他们在满宠帐下为兵多时,深知主将非愚者,今满宠敢如此肆无忌惮,或许城外敌寇真无需太过忧虑。 在满宠故意作出无忧安睡之时,城下的马超叫骂了半天,见城上一声不吭,便知城中之人无归降之意,最终骂骂咧咧撤兵,以向父亲复命。 ps:这章卡文了! (本章完) 第296章 封赏官爵,治下户籍 第296章 封赏官爵,治下户籍 十月,马腾联合刘焉部将许范,突袭武都诸县,满宠坐镇下辩要冲以御马腾。张辽奉命,都督徐晃、张绣二将,南行陈仓道,以解下辩之围。 临行前,张虞以徐晃从破公孙瓒有功,表为破虏将军,都亭侯。并以张辽坐镇关中有功,通过张虞的留守考核,便从行征西将军迁任征西将军。 征西将军在不同时期,其政治地位不同。如在东汉时期,为了抑制武将,许多统兵的大将官职多为中郎将。而在中郎将以上,四方将军(重号将军)之下,一系列的将军号皆为杂号将军。 众所皆知的四征、四镇、四平、四安等将军号,与张虞之前所受领的度辽将军,同样都是杂号将军。而需明白一点,杂号将军不等于杂牌,而是出于临时作战需求而诞生出来的将军号,其地位与郡守相同。 兵戈四起,武人地位抬升,不仅待遇要跟上,官职同样泛滥。重号将军起步四方将军,要求实在太高了,为了满足将领需求,以及应付愈发庞大的指挥体系,需要将重号将军往下调,并在杂号将军内部分出不同档次,征镇平安十六位将军的名号便由此而来。 而自从出兵河内开始,先后下河东,破关中,讨公孙,战事格外频繁,张虞麾下同样出现这种现象,故张虞此番回安邑,便根据起兵之初至今的诸将表现,微调了官职,以明确将军号的位次。 镇征将军,将四镇高于四征,度辽将军与四征将军位次相同。故依照新出炉的将军位次,张辽为征西将军,张杨为‘行’征东将军,郦嵩为度辽将军。 各军主官凡资历或军功够,悉数表为将军。如郝昭为荡寇将军,什翼为广野将军,柯比为鹰扬中郎将。孟宁之、张山为中郎将,与西安军主帅程普位同。许褚、高顺、赵云等护国军所辖大将,则拜为裨将军,意为副将,与中郎将官职相仿。 “此番封赏,诸将可有异议?” 十一月的河东,天气已是寒冷,张虞与郭图、荀攸二人聚在偏堂内,玩着樗蒲游戏。 郭图手里攥着五木(骰子),说道:“官职表封上,诸将因皆有升迁多是欢喜,唯有异议之事,便是觉得自己资历深厚且立功绩不小,不应该与后进者位同。” “先掷五木!” 张虞边催促,边说道:“官位相同,爵位不应相同。仅是封侯要求太高,非斩将、破军不能得爵。” 荀攸持马将郭图的马打回家,笑道:“君侯累积旧功,又察从军资历,已是尽量公正,欲让众人皆服,何其难也!” 张虞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虽持公封赏,但难免心生恻隐,偶有偏爱。但若涉及爵位,我则不敢偏私,皆以军功以别食邑高低。” 说封赏官爵不偏心,那纯粹是假。如对郦嵩的封赏上,张虞给予了早年起家的度辽将军号。张杨作为自家叔父,几乎是战没怎么打,但官职封赏却不少,从中郎将无功一度升至行征东将军,若说没裙带关系在里面,张虞自己都不相信。 郭图安慰道:“君侯用人皆尽其才,文武无不佩服。但公正之外尚有情理,有时给予封赏是为安人心矣!” 荀攸捋须沉吟,说道:“恕攸斗胆,徐晃虽初为白波贼,但自降君侯以来,所立功勋卓著,今为破虏将军恐难显其功绩!” 徐晃因半途入伍之故,谈不上是张虞嫡系。但徐晃治军严明,作战身先士卒,其所统河中军渐在诸军中出彩,成为张虞强有力的依仗。 凡是有硬仗,张虞都会抽调徐晃,而徐晃总是毫无怨言。今徐晃离四征将军差一阶,但比杂号将军略高一些,故张虞唯有压一压。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且看公明此番受命解围武都,另要注意程将军征讨冯翊羌胡。” “诺!” 张虞见马陷入‘堑’中,而博不出贵彩,继续说道:“刘焉坐拥益州,北守汉中,东据夷陵,便能封闭巴蜀。今与马腾联络而犯武都,其意在北,我欲引袁术西征益州,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郭图蹙眉说道:“袁术今已据豫、荆、扬三州,疆域辽阔,兵有数十万,为今诸侯之盛。若引袁术西征益州,恐刘焉非袁术之敌。” 张虞说道:“若益州生乱,入蜀通道大开,我军别遣一将远征巴蜀,或能兼并巴蜀。纵不能兼并巴蜀,如能取汉中,则能有助今后南下巴蜀。” 巴蜀由刘焉割据,其虽不足为忧,但益州却是富庶。故张虞垂怜巴蜀富庶久矣,仅是无暇南征,或是说益州与冀州的优先级不同。 “可依君侯所吩咐,如能让袁术牵制益州,对君侯而言或是有利可图。”荀攸经深思说道。 “善!” 抽空之余,张虞想起三百胡儿,于是看向郭图,问道:“三百胡儿近况何如?” 郭图负责胡儿安顿事宜,拱手说道:“已在薄山中开辟屋舍容胡儿居住,图依君侯吩咐寻觅知胡语文武,以便教授胡儿。君侯若是有空,不妨抽空前去巡察。”“好!” 在三人边玩樗蒲闲聊之时,钟繇却持公文至偏堂拜谒张虞。 “元常前来有何要事,可要同玩樗蒲否?”张虞邀约道。 樗蒲起源于中亚,从丝绸之路传播入汉朝,在汉末开始普及,魏晋时期风靡高层与民间。 历史上,西晋时期,满朝文武沉迷樗蒲,陶侃多次上疏怒斥渎职现象;东晋时期,宋武帝刘裕便是玩樗蒲的好手,早年为了发财,刘裕一度沉迷于樗蒲赌博之中,仅是最终输得倾家荡产。 至于樗蒲玩法不难,可以说游戏内容近似飞行棋,但比飞行棋稍微复杂些,其中乐趣在于打马,将对方棋子打回家。 以棋为马,五木为骰子。棋盘中有‘坑’‘堑’‘关’三种格子,每种格子代表的作用不同,马到相应的格子里会受到不同的限制。路过‘坑’‘堑’时,马不得过,需要博出‘贵彩’才能通行。 钟繇指着文疏,说道:“繇初整并、雍二州诸郡户籍,今君侯若是忙碌,繇可稍后上禀!” “不必!” 张虞利索从榻上而起,笑道:“公则代我博彩,我且先料理公事。” “诺!” 为了让郭图、荀攸二人安心玩,张虞领着钟繇坐到下席上。 张虞打开文书,却见钟繇将并、雍二州人口列得整整齐齐,所辖各郡户籍、赋收一目了然。 并州所辖的西河、上党、太原、定襄四郡人口合约八万户,人口在四十万人上下;河内与河东两郡户籍约计十万户,人口在五十多万;关中扶风、冯翊、京兆三辅,户籍约在十六万户,人口有近八十万人。 今合计两河、两州人口,张虞治下户籍在三十万户左右,而百姓人口约在一百八十万人。 “无武都、上谷、代郡、安定四郡人口?”张虞仔细瞧了遍文书,问道。 “燕代二郡初下,暂无户籍上报。安定郡暂为虚治,所缴赋税多由杨秋自取。而武都人口虽有统计,但因仅剩下辨一城,故繇暂将其去除。” 钟繇从袖子里取出一小片纸条递上,说道:“武都人口约在两万多户,人口不到九万。” 纸在汉末其实已经流传,张虞之前曾询问钟繇是否将官府文书从巾帛、竹简改用纸张,钟繇则是以档案为纸制易丢失为由,委婉拒绝了张虞。但钟繇并未完全否决,而是将汇报性的文书用纸张代替。 张虞读着纸片上的数据,问道:“我若无记错,满伯宁治武都时,惩治豪帅,诛杀贼首,收编两万民户。而今武都户籍数目为何与其所报内容相差不大?” 钟繇拱手说道:“因武都郡内羌、氐胡种众多,汉人大族结社自保,不愿受官府督管,故百姓日渐稀少。满伯宁入武都时,郡中汉人大族皆不愿屈服,更莫谈羌、氐胡部。” “伯宁治理武都,先向大族、坞堡下手,之后再剿灭作恶羌、氐胡部,汉、胡共得两万户。而伯宁恐胡人易反,便不与汉人同,仅缴牲畜、毛皮为赋税,故未入汉家百姓名册中。” “若合计武都汉胡人口,之前能被郡府所掌控当有三万余户,而该郡总计户籍应不下五万户。” 张虞点了点头,感慨说道:“陇上诸郡中,论富庶之郡唯剩武都一郡,余者诸郡残破,或被胡人侵占,故欲兴关中非安陇右不可。” 长达百余年的汉羌战争虽然导致了陇右人口大量减少,但自然环境却是好转许多。之前董卓西迁长安时,所给出的理由便是陇右多木材。而隋唐修缮宫殿的木材,也几乎是来自陇右。 钟繇微叹说道:“前汉时繁荣莫过关西,时陇上人口不逊关东州郡。而今短短数百年,山西人口不及关东鼎盛一州之人口。君侯平山西诸郡易,但欲治山西诸郡难!” “户三十五万,口百八十万!” 张虞若有所思,说道:“以今山西户籍现状,欲养十万甲兵困难,但养五万精锐可行!” (本章完) 第297章 朝谒天子,公路志骄 第297章 朝谒天子,公路志骄 雒阳,虞安殿。 “仆参拜陛下,愿陛下永享嘉福,长乐未央。” 崔琰将礼单交于侍从,让侍从转呈于刘协,说道:“陇右叛军宋建自称河首平汉王,于枹罕称王置官为乱十年之久。而今马腾暗连羌人犯边,张侯思平陇之事,故难以动身,特命仆代献重礼,为陛下庆贺新年。” 刘协打开礼单,见张虞所献礼单丰厚,嘴角不由咧开,笑道:“车骑将军讨公孙有功,拨粮赈济朝廷有绩,今又令卿献礼朝谒,当是我汉室之福啊!” 说着,刘协看向杨彪,问道:“车骑将军有功于朝,朕欲迁升骠骑将军,不知杨卿以为如何?” 自朱儁被刘协气死之后,杨彪作为弘农杨氏子弟,且与二袁有姻亲之交,逐渐被刘协所依仗,并与董承共领尚书事。 杨彪恭敬说道:“公孙瓒作乱,车骑奉令讨贼大胜,恢复幽州,足以迁封骠骑将军。而献粮赈灾之业绩,陛下可酌情赏赐食邑,以明陛下赏罚公正之名。” 顿了顿,杨彪补充说道:“后将军袁绍献粮赈灾,献公孙瓒告罪表,彪以为应当同赏。” 朝廷东迁雒阳之后,为了给袁绍上眼药,拒绝了袁绍求官,而是刻薄给了后将军,甚至低于前将军公孙瓒。而今袁绍不满自己官爵太低,在雒阳粮荒之时,送了不少粮草,算是希望朝廷能将他的官职往上提一提。 闻言,刘协不由暗自皱眉,为杨彪帮袁绍说话而不满。 朝廷之前自辖的疆域不大,仅河南、弘农、朝歌三郡尹,朝歌郡虽是由河内荒废的乡县设立而成,但若能整顿治安,至少能有数千户百姓。然袁绍贪图朝歌郡,直接让张郃占了,并将郡守刘艾赶了回来。 “那便拜袁绍为前将军!”刘协闷声说道。 “陛下英明!” 杨彪知袁绍干的事不地道,见刘协小迁袁绍官职,便没有继续说话。 “琰代车骑将军,拜谢陛下天恩!” 见刘协拜张虞为骠骑将军,崔琰识趣行跪礼,向刘协叩首谢恩。 “崔卿免礼!” 刘协面带浅笑,伸手虚扶,说道:“卿回安邑之后,代朕向张侯问好,望他能早平陇右叛军。” “多谢陛下!” 在拜谢起身之后,崔琰俊朗的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拱手说道:“张侯另有一事上报于陛下。” “准!” 崔琰说道:“禀陛下,张侯知京畿困顿,陛下处境艰辛,今特请陛下与诸卿暂至安邑就食。待明年春生,可再移驾京畿。” 此言一出,殿内群臣议论声四起,似乎对就食安邑有不同之见。 刘协眉头微皱,否决说道:“张侯爱护朝廷之心,朕今已知之。若张侯爱护汉室,不妨多资助粮草,至于迁至安邑就食则是不必!” “遵命!” 见刘协第一时间否决,崔琰便没有继续说话,甚至没有解释张虞用意,而是有意让朝堂公卿揣测张虞用意。而崔琰沉默之态度,让不少人为之臆想。尤其是受袁绍收买的臣子已将此事记下,准备告诉远在信都的袁绍。 很快,朝廷因无事而散,董承不解张虞用意,特意在离殿之后寻上崔琰。 因董承女儿为皇后之故,今他已贵为卫将军,录尚书事,身份与之前大不相同,而不再是依附于张虞麾下的将领。 “敢问崔君,君侯请天子与诸公至安邑就食,不知是否有奉天子,迁都安邑之念?”董承明晃晃问道。 崔琰沉吟少许,说道:“君侯无此之念,仅是因出于爱护之心。陛下迁与不迁,君侯皆可。” 说着,崔琰念及张虞临行叮嘱,说道:“明岁君侯西征陇右,若京畿突发变故,君侯出兵不及,董君不妨以袁术为外援。” 闻言,董承疑惑问道:“君侯可是言暗指袁绍~?” 崔琰摇了摇头,笑道:“君侯别无他意,仅是为防万一之事。” 说实话,崔琰都不清楚张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仅觉得张虞似乎有意让袁术插手京畿事务。 董承捋着胡须,思虑说道:“张侯之意,我已知之,有劳崔君传话。” “善!” 经崔琰代张虞朝谒天子,刘协便遣使至安邑,册封张虞为骠骑将军,拜安邑县侯,食邑高达万户。而张虞为表恭顺,谦让两千户,请求朝廷将食邑转赐袁术。并表奏袁术为大司马,领荆州牧,都督益、扬、豫、荆四州军事。刘协搞不懂张虞为何如此抬高袁术,但考虑到二者之间友好的关系,便顺水推舟,答应了张虞的表奏。 而袁术收到朝廷的表封,以及张虞吹捧他业绩的书信,则是大为欣喜。 宛城,州府。 袁术与帐下文武共宴于奢华的大堂内,众宾起坐饮酒无不欢喜。 “张虞其人,仁厚君子也!” 为示自己名声显赫,袁术手扬张虞所写书信,谓左右而笑,说道:“北讨公孙瓒立功,得朝廷封赏,不敢独取富贵,而是与孤同享富贵。朝廷册封万户侯,张虞转求两千户予我,今更是表我为大司马,都督益、扬、豫、荆四州军事。” 张虞打公孙瓒时,公孙瓒曾去信于袁术,请求袁术出兵关中,共分张虞疆域。而袁术考虑到张虞对袁绍的钳制作用,以及公孙瓒杀刘虞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于是杀了公孙瓒使者,献于朝廷。 当张虞打败公孙瓒,将势力深入燕代,袁术口上虽无表示,但心中却忌惮张虞。而今张虞识趣将以他为尊,倒是让袁术乐得不行,毕竟没有什么事比让一个诸侯吹捧他更开心了。 “明公威震寰宇,称霸吴楚,饮马黄河,为天下英豪所敬仰。今张虞虽据山西之地,但需仰仗明公,方能与袁绍相持。”蔡瑁吹捧道。 袁术眉飞色舞,说道:“汉室德衰,赖我得以延续,我今受表大司马,合乎其职矣!” 阎象忧虑说道:“张虞为北疆英豪,今屡屡示好明公,实欲以明公制袁绍,更有大志于中原。仆窃以为明公当深备张虞,莫要受其小惠而懈怠。” 闻言,袁术心中不悦,阎象所说之事,他岂会不知道,仅是不愿去提而已。快过年了,提这种事实在扫兴。 见赴宴文武众多,袁术不好发作,看向左侧的孙坚,笑道:“江东猛虎尚能为我驱使,区区北疆英豪为何不能敬服!” “明公威武!” 见袁术兴致上来,谄媚之人多在歌颂袁术功绩。而孙坚心中虽是不快,但碍于袁术权威,唯有举酒从敬。 敬酒之后,见堂中多是依靠吹捧袁术而上位的碌碌无为之辈,而他却与这些人同伍,孙坚心中愈发难受,遂蒙头喝酒。 毕竟相比威震河朔的张虞,以及称霸吴楚的袁术,他今沦为有名而无实的豫州刺史,甚至饱受袁术猜忌,他的内心着实憋屈。 而孙坚蒙头喝酒的举动,引起了袁术的注意,问道:“文台为何独饮,不与诸卿同乐?” 孙坚略带酒意,暗讽说道:“国家衰微,坚日思报国,故难与诸卿同乐!” 袁术心中不悦,正欲怪罪之时,却见孙坚身后一名身姿挺拔儿郎站起,举酒樽向袁术敬酒,恭敬说道:“我父独饮不乐,非不愿为明公庆贺,实为明公基业而心忧。明公自据豫、荆二州以来,东与刘繇相持于江左,西与刘焉对峙于夷陵,北与袁绍争雄于河、济。” “然从去岁始,张虞兼并燕代,袁绍霸据青州,唯明公迟无进展,故我父难免心忧。况我父好胜争勇,誓在立功扬名,碌碌无为之下,难免为己叹息!” “哈哈!” 袁术满意颔首,手指青年,笑道:“虎父无犬子,伯符豪气英发,有文台几分勇烈。孤若有子似伯符,则后继有人矣!” 在儿子孙策的提醒下,孙坚脑子顿时清醒,心中有所意动,起身敬酒,说道:“明公兵马受阻于丹阳,而坚为吴郡子弟,明岁愿为明公讨伐刘繇。若明公欲取兖州,坚愿率豫州之众为先锋。” 袁术忌惮孙坚才能,怎会因孙策、孙坚几番话而松口? 况袁术惦记玉玺很久,仅是碍于孙坚颜面,及孙坚宣称自己没得到玉玺,故袁术不好强行夺取。 “文台有大将之才,东征刘繇实乃大材小用。”袁术笑眯眯,说道:“而兖州张邈已是归顺于我,吕布与曹操争济水,今暂无需出兵。” “诺!” 孙坚心知袁术依旧忌惮他,但为了让袁术满意,脸上神情不变,向袁术礼敬一樽酒。 坐下来之后,孙坚忍不住微叹了声,小声谓孙策,说道:“袁术不能用我,稍后可回府再议。” “嗯~” 孙策点了点头,手中不由攥紧拳头,似乎为刚刚遭遇而不满。 “明公,我军缺马!” 蔡瑁叫嚷说道:“张虞临近北疆,帐下马匹众多,不知能否让张虞献马于明公?” “为何不能?” 袁术酒意上头,嚣张笑道:“我于张虞有恩,为其旧主。今书信一封,让其献马两千匹,他安敢不从!” (本章完) 第298章 立业巴蜀,玺之袁郎 第298章 立业巴蜀,玺之袁郎 屋外朔风拍打窗框,发出呜呜之声。屋内橘黄色的灯盏被点燃,驱散屋中的黑暗,却见孙坚父子与帐下心腹围绕案几而攀谈。 朱治满脸忧色,说道:“袁术依仗家业,不修德行,豪桀纵横,士民厌弃。以治之所见,袁术无王霸天下之德行。使君武略超群,不亚曹、吕,今为出寻前程,不如还江左立基,以舟舸为马,或能割据一方。” “张虞与二袁相争天下,三者必有一胜。使君如能割据江左,进能如赵佗称王,留威名于青史;退能效窦融归汉,子孙延绵福祚。”黄盖深以为然,说道。 孙坚坐于榻上,拄剑立于身前,神情阴郁,说道:“袁术知我于荆南、江东深有根基,故据不用我征江东,而命我屯兵颍川,为其固守边疆。今欲至江东立业,袁术岂会放行?” 说着,孙坚以剑戳地,叹气说道:“人皆以江东猛虎称我,然我受制于袁术,如园中观赏之虎,安敢言猛!” 见父亲心思忧愁,孙策奋身而起,说道:“袁术自坐拥荆楚起,便欲窥探长江上下,仅因夷陵、白帝水道艰险,刘焉用将得当,故难以破关而入蜀。父亲既不能还江左立业,何不如西逆长江,破白帝,据江州,下巴蜀,至益州立业。” 继而,孙策看向孙坚与孙氏老将,说道:“益州者,天府之国,沃野千里,民有百万。高祖为业,以开汉室之业;公孙为基,以据世祖之兵。今刘焉老迈迟缓,州内大族横行,故我孙氏如能至益州,进效赵佗之业,退仿窦融之绩,将能得意于一时。” 赵佗不用多说,南越国主,在秦末割据于岭南,在西汉时被汉武帝派兵讨平。 窦融为凉州五郡之主,于西汉末年割据河西,在刘秀率大军征讨陇右之时,知汉中兴之势不能阻,故率凉州归降。在归降之后,刘秀善待窦氏,以至于窦氏声威仅次于皇室,官府邸第相望京邑,宗亲、外戚、功臣不能比。 当然了,盛极则衰。汉明帝上位后,为了兴除刘秀积弊之政,前后多次向窦氏发难。窦氏遭遇打击、清洗,虽权势不如以往,但依旧是东汉时期少有的名门望族,堪比东汉中晚期的杨、袁二氏。 窦氏权势一直延续到曾孙窦宪,窦宪因燕然勒石之功,进封大将军,嚣张跋扈于一时,更是欲暗害汉和帝。汉和帝察觉其阴谋,先反杀了窦宪,并大规模清洗窦氏旧人,至此窦氏才宣告衰微。 以赵佗、窦融二人为例子,其实变相说明了孙坚父子的志向,他们在袁术身上看不出大一统君主的潜质,故决意脱离创业。而创业的目的,便是如赵、窦故事,希望能帮孙氏博个未来。毕竟争霸天下实在遥远,他们尚不敢想象。 孙坚看向孙策的眼睛里尽是欣赏之色,有子雄壮至此,何愁自己打下的基业无人继承? 微微颔首,孙坚无奈说道:“袁术如能放行,莫说至巴蜀立业,纵让我至交州亦愿。仅是袁术忌惮我,不愿准我统兵,故如何说服袁术放行,则是为困难之事。” 朱治沉吟少许,说道:“袁术窥探益州久矣,仅无大将统兵西征。使君欲率兵讨江左难,但率兵征益州易。” “哦?” 孙坚兴趣骤燃,问道:“君理何出此言?” 朱治说道:“袁术之所以不愿见使君东征,实忌使君为吴郡人士,亲信多为江左之人,故纵使君东征便如纵虎归山。然西征巴蜀不同,使君于蜀中无人脉根基。今时袁术迟迟不能破白帝入蜀,便是帐下无将可用。” “昔袁术于争豫州,以使君为豫州刺史,将周氏驱逐出豫州。故使君请命出征,袁术或会以旧时故事待使君,以使君开道入蜀,而他遣官出任太守,侵占使君胜果。” 孙坚虽没死在黄祖手上,但却因根基之故,被袁术吃得死死。在孙坚击退周氏之后,袁术依靠袁氏根基在汝南,很容易便掌控了豫州。而孙坚在政治上慢了一拍,便一直依附于袁术。故孙坚征益州,袁术说不准会让孙坚继续啃硬骨头,而他在后头窃取胜利果实。 闻言,孙坚紧握剑柄,冷笑说道:“此番如能出征,我岂能中袁术旧计!” 黄盖迟疑说道:“虽说出征益州易,但袁术疑心重重,怎肯准使君率兵出征。毕竟西征益州,少需一、两万人,多则四、五万兵马。” 孙坚握剑眯眼,说道:“我今有步骑万人,若能再得万人水师,我便能破白帝,下江州。至巴地招兵募马,能有数万之众,便能席卷巴蜀。” “今不仅要让袁术准使君出兵,更要让袁术资助兵马,怕是愈发困难!”黄盖忧烦道。 “难道使君便要久居于人下不成?”朱治反问道。 “这~” 众人犯难之时,孙策按剑踱步,深思得一计,谓众人说道:“父亲于雒阳得传国玉玺,而袁术窥探此宝久矣。父亲如能舍玉玺,或许能让袁术放行。” “玉玺?” 孙坚目光由是深邃,说道:“伯符安敢断言,袁术得玉玺,便会放我出兵?” 孙策咬牙说道:“父亲出征豫州之时,袁术屡屡遣人相逼母亲,探寻玉玺口风,而母亲言辞拒之。母亲恐父亲得知此事会与袁术起刀兵之争,故叮嘱家中众人不准向父亲泄露消息。” “我观袁术屡屡寻玉玺,其实有篡逆之心。今如能舍玉玺于袁术,袁术或不再猜忌父亲,会准父亲统兵远征。” “啪!” 孙坚怒拍案几,说道:“我为袁公路出生入死,而他竟敢以此待我妻儿,此仇不报,非丈夫也!” 见状,朱治赶忙劝道:“今时之仇,使君后报不迟。如公子所言,如能以玉玺换得出征机会,使君可从矣!” 孙坚长吐浊气,说道:“昔我被玉玺迷了心窍,不仅与袁术冲突,更自绝于天下。今不能得脱牢笼,我要玉玺有何用?” “父亲英明!” 孙策敬佩说道:“玉玺虽为传国之宝,不可不重。但如不能摆脱束缚,得玉玺有何用处?父亲以玉玺换基业,实乃大智英明之举!” 朱治大为感慨道:“使君有成大事之胆略,今欲得基业,需先舍得。” 铿锵一声,孙坚抽出宝剑,凝视着闪闪发光的剑身,脸上露出为大业誓死不休的坚毅神情。 …… 两日之后,孙坚趋步至州府,手中携玺以拜见袁术。“文台,今怎前来?” 见到孙坚恭敬拜会,袁术指着坐席,随口说道。 孙坚没有入座,恭敬说道:“坚昨日得属下探马献礼,得获一巨宝,念此宝非有德之人莫能有,故特来献于明公!” “噢?” 袁术指着堂内陈设,笑眯眯说道:“天下珍宝,我应有尽有,不知文台献何宝?” “此物天下仅有一件,与明公所有之珍宝不同。”孙坚郑重说道。 闻言,袁术内心猛地跳动几下,盯着玺盒,口干舌燥,说道:“那便请文台献上。” 孙坚双手捧着玉玺,走至袁术跟前,见其一脸渴望的模样,忽然说道:“我闻张侯邀明公出兵益州,不知明公可是有意出兵?” 见孙坚吊自己胃口,袁术顿时不满,说道:“张侯邀孤出兵益州,我自有打算。仅是今兵马难以抽调,唯有缓上一缓。” 孙坚微开玺盒,露出玉玺一角,恭敬说道:“我闻益州有天子气,而刘焉更是以天子车驾出行。刘焉行大逆之罪,明公贵为大司马,岂能出兵讨伐益州。而兵马之事,坚本部有兵万人,愿为明公出征益州,仅需明公再调万人水师于我。” 袁术眼睛被雪白的玉玺角吸引住,欲伸手去拿,却发现自己够不到,赶忙从榻上而起,笑道:“一切好说,试问文台何时得此重宝?” 孙坚微撤一步,避让身子,说道:“前些日,留守颍川兵马从一流亡宫人所中偶得,本欲献于天子,今中途被我部兵马拦截。不知明公可识得此宝?” 孙坚的鬼话,袁术自然不信,但被玉玺吸引住的他,却愿意与孙坚演上一会戏,说道:“我昔在雒阳任职时,曾在先帝手中见过此物。此物昔砸王莽,故缺一玉角,遂用黄金补之。若我所见无误,应是传国玉玺。” 说罢,袁术想伸手去拿,而孙坚却合上木盒,说道:“仆愿为明公征讨益州,不知明公以为如何?” 见孙坚吊他胃口,袁术心中虽是不开心,但为了玉玺,不得不耐性子,说道:“水师万人短时难以抽调,今文台怕是难为我!” 孙坚打开木盒,将玉玺模样完整露了出来,说道:“我孙氏宗族十余人皆为明公效力,故明公昌盛则我孙氏兴旺。今仆取出兵西征,非为仆所取,而是为明公基业。” “仆献玉玺非要挟,而是欲让明公知国器模样,以便明公有朝一日代之。” 袁术捋须而打量孙坚,在玉玺的引诱下,及经他一番深思,说道:“既然如此,孤便表文台为益州刺史,率本部兵马万人,并都督万人水师,于明岁开春出兵征讨益州。” “多谢明公!” 孙坚持玺而跪,沉声说道:“坚愿为明公破益州,助公早成霸业!” “善!” 袁术望着玉玺,急不可耐伸手端起,仔细把玩玉玺,眼神中露出惊喜、贪婪之色。 “请明公颁布军令!” “准!” “速为文台撰写军令!” 袁术痴迷于玉玺,根本没有抬头。甚至等孙坚领完军令告退时,袁术都没抬头。 直到天色渐晚,袁术的眼睛才从玉玺上挪开,问侍奉左右的阎象,问道:“孙文台走了?” “走了!” 阎象满脸无奈,说道:“孙坚走后,持明公军令,大肆宣扬伐益州之事。” 说着,阎象瞧着玉玺,叹气说道:“孙坚为江左猛虎,明公让其出笼,则是纵虎归山。” 袁术脸上笑容洋溢,说道:“我岂不知孙坚心意,我昔用他为豫州刺史,为我夺得豫州。今用他西伐益州,消耗其帐下兵马,再为我夺益州,有何不可?” “既得玉玺,又驱虎吞狼,两全之策何乐而不为!” 手中把玩玉玺,袁术说道:“若是算上张虞求我出兵益州,则是为三全之计。” “仅恐经豫州一事,孙坚有所提防!”阎象说道。 袁术不以为然,说道:“袁氏名声崇高,今更甚汉室,益州岂会降植瓜种李之徒,而不降我袁氏名门!” 若从袁术视角看天下诸侯,则会有不一样的评价。袁绍——袁氏奴子,张虞——放牧野夫,曹操——阉宦之后,吕布——反复武夫,刘焉——垂死老贼,孙坚——种瓜小人。 见袁术踌躇满志,阎象便不再言语。 袁术手握玉玺,心中乐呵不已,已在幻想改号称帝之事! (本章完) 第299章 欲亡使其先骄,收心不吝官爵 第299章 欲亡使其先骄,收心不吝官爵 安邑,州府。 “袁公路莫非昏了头!” 张虞浏览袁术所寄书信,忍不住冷笑了声,说道:“两千匹马价值万金,袁公路怎敢开此口。” 汉灵帝时期,天下虽说骚乱,但中原整体承平,马、牛、粮的价格受市场调控,价格波浮不大,故战马的价格在数千钱浮动(一金=1万钱)。而今到了汉末乱世,尤其是眼下各方军阀交战,不仅粮、盐价格高涨,战马更是奢侈品。 不夸张地说,在道路断绝的今下,作为南方政权的袁术,战马在境内可谓有价而无市。历史上,吕布派人携金至河内买马,途中被张飞劫抄黄金,故从侧面来看,能让张飞下手抢劫,可见那批黄金之贵重。而若从间接角度来看,一匹马价值五金绝不过分,甚至可能更高。 今袁术开口便要两千匹马,这不是纯粹把张虞看成冤大头吗? “禀君侯,我闻信使言,此信乃袁术宴请酒醉时所写。” 贾诩捋须笑道:“袁公路性情骄横,酒醉时难免昏头。君侯若不想给马两千匹,不妨书信回复,言以口粮换马。” 张虞并未动怒,而是先思考些许,之后再看向荀攸、郭图,问道:“二位以为如何?” 荀攸笑了笑,反问道:“君侯可是有允诺之意?” 张虞将书信搁下,说道:“两千匹马虽多,但并非不能予。如能换得高价,或是有助形势,我愿许赠与袁术。” 成大事不拘小节,在张虞眼中,两千匹马或许重要,但他并非凑不出来,如果有更大利益可图,张虞不介意舍小利以换大利,或是说投资未来。 荀攸说道:“昔赵无恤为图代国,不惜与其成姻亲之交。君侯今献两千匹马于袁术,先能与袁术关系深厚,次能使袁术言行骄纵。君侯近忧在陇右,远患在河北,故深交袁术将有利君侯专心中原。” “公则呢?”张虞问道。 郭图沉吟少许,说道:“君侯欲引袁术与袁绍交手,令二人争雄中原,岂能不与小利。两千匹马虽贵,但如能令袁术大喜,必要时为君侯分忧,以图之见可予。而君侯若不予,令袁术失了颜面,恐会与之结怨。” 张虞心中了然,袁术好颜面,他在宴请众宾时,当着众人的面写信索马,势必帐下文武尽知。如果自己舍不得马,令袁术失了面子,怕不是变相得罪他,那他之前为了交好袁术而付出的投资岂不作废? 且若以史为鉴,刘邦舍齐王于韩信,终灭项羽以开汉业;刘备与孙权纠葛荆州,终惹两家火拼双输。故为了大势上,不妨暂忍一时,纠结小利反而会惹大灾。 当然了,不是说仅忍而不报,而是在达到目的之后,便可以新旧账一起算。况今自己可是要让袁术接盘汉室,若不趁机送马拱火实在可惜! 张虞离散的目光停留于书信上,很快便回神,笑道:“袁术命孙坚出征益州,是为我明岁征讨陇右而牵制刘焉,他今既然应诺出兵,我岂能抠搜两千匹军马!” “君侯英明!” 贾诩领悟张虞所图,恭维道:“欲成大业,需先舍而后得,君侯舍马以换袁术自矜颜面,实为明智之举!” “文和!” 见贾诩接话,张虞笑道:“劳君代我撰写书信,言辞选以谦卑,并依旧时之事!” “诺!” 闻言,贾诩心领神会,张虞这是在暗示他向袁术谣传袁绍有意出兵京畿之事。 “孙文台征益州!” 念及孙坚西征益州,张虞轻敲案几,脸上露出玩味之色。经他蝴蝶效应影响,刘备被捆在刘协身边,袁术占据荆州,今孙氏莫非要至巴蜀立业。 如果依照原历史走,让刘璋上位其实会对他有利。而若孙氏取代刘璋,则不利于他日后平巴蜀。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毕竟在孙氏伐巴蜀之际,势必会引起巴蜀内部的混乱。 自己若有余力不妨插手巴蜀,依照原先计划,看能否夺取汉中,封锁蜀中北出的道路,并当为伐蜀的前哨据点。 “孙坚与我有旧,今他出兵伐蜀,我不可不助!” 张虞忽然向左右说道:“公则,你安排人前去拜会孙坚,并送上百匹军马,以资孙坚西征益州。” 郭图迟疑少许,问道:“君侯为何资助孙坚?” “我与孙坚相识于讨贼之时,其勇略超群,行事豪迈,有成事立业之貌,其非久居人下之辈。”张虞说道:“眼下孙坚出兵讨益州,恐刘焉非其对手。今遣使交好,是为日后而筹谋。” “诺!”郭图应声道。在张虞向郭图叮嘱出使细则时,荀攸收到候骑所送呈的书信,递上说道:“君侯,武都军报!” “讲!” 荀攸拆开书信,先是浏览了一遍,之后简要汇报,说道:“禀君侯,据张征西上报,其以徐公明所部为先锋,兵出陈仓道时,遭遇马腾部将姜泽据险阻击。公明将军声东击西,大破姜泽所部兵马,于是疏通陈仓道。” “张征西率军直驱下辩,马腾见兵马来援,而下辩迟迟不得破,遂率兵遁走。满将军趁机出城,大破刘焉部将许范。” 得闻战报经过,张虞兴致大涨,接过荀攸上呈的军报,见徐晃破敌,疏通陈仓道之经过,忍不住赞叹。 “公明破姜泽出彩!” 姜泽率兵占据了陈仓道中的险要三泉,本欲阻击徐晃所部。徐晃至三泉时,见姜泽拒险而守,而敌军营寨少水,其饮用需至山坳里打水。 徐晃率兵趁机袭取水源,姜泽见水源被夺,急忙出兵抢夺,遂被徐晃中途击败,徐晃斩获甚众,姜泽孤身而逃。打通救援下辩的通道后,张辽率兵源源不断涌进。 马腾见满宠固守下辩,大军攻城损失颇多,围城不知何时可破。彼时得知姜泽孤身逃回,张辽率兵长驱直入,马腾畏惧之下,劫掠一番撤退。而许范反应慢了拍,撤军时被满宠抓住机会,出城大破之。 “公明深谙兵法,佯断水源,实取大营,非凡将所能为!”张虞手持书信,向左右谋士称赞道:“满伯宁识形势,趁虚而出兵,盖有大将之风采。” “恭贺君侯,既解武都之围,更识将校才略!”贾诩拱手庆贺,笑道:“昔君侯帐下能委以重任,独当一面者,仅郦度辽与张征西二位将军。今观徐、满二位将军皆可重用,可为君侯分忧!” “嗯~”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此番武都解围,文远虽为主将,但大功在于公明。而伯宁独守孤城不降,趁虚大破许范,当有名将之风采。” “君侯可要迁封公明?”荀攸笑道。 张虞持信而笑,说道:“军中用兵征伐,盖有德才者上,无德才者下。今公明立有功绩,不可不予封赏。” “命人持令亲至军中,册封公明为‘行’征南将军,益食邑两百户。” “遵命!” 相比曹操用人赏赐刻薄,张虞封赏属下几乎是大手笔,非常舍得给官职,甚至愿意委以重任。 如历史上徐晃追随曹操二十余年,直至樊城之战时,徐晃官仅拜平寇将军。甚至在汉中之战时,徐晃还被小辈曹真都督,难免让人搞笑。 曹丕登基时,徐晃官拜右将军,爵仅有乡侯。更让人搞笑的是,作为右将军的徐晃在荆州驻扎,需要听命于征南将军夏侯尚。 张虞为了打天下,从刘秀、刘邦身上学到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舍得封赏。以刘秀为例子,为了笼络将领人心,他封了一堆大将军。后期时因帐下大将军太多,不好立主将,干脆让诸将推荐。 而眼下张虞为了笼络渴望进步的将领的人心,干脆将五千兵马的主将设为中郎将,资历深者为杂号将军,能独当一面的四征将军从杂号将军里升迁而出。 至于四征将军不够封,还能设四镇将军,而四镇上去若不想封四方将军,还能在上头设四平。反正天下混乱,官职体系瓦解,平征镇安十六位将军号的位列皆他说得算。 “那满宠呢?”郭图问道。 张虞沉吟少许,笑道:“伯宁初升安陇将军,故今不便骤升,先迁伯宁为征虏将军,另赐食邑一百五十户,同去书信嘉奖,并为太守游殷记功一件。” 杂号将军之中其实也有上下之别,常见的杂号将军如荡寇、征虏、破贼等属于高阶,不常见的杂号将军为如安陇、广野为低阶。在升迁四征将军前,需要立功从低阶升至高阶。 “对了!” 张虞思虑封赏之事,踱步说道:“代我书信一封于张征西,嘉奖其拔用将领得当,方能解武都之围。今尽快安顿兵马,我于安邑待他与诸将共赴岁首之宴。” “诺!” “禀君侯,程将军率西安军大破冯翊胡,斩俘六千余人,并在缘山河谷清剿羌胡,不知君侯欲如何吩咐?”荀攸问道。 “拜程普为驱胡将军,继续在西河剿讨胡寇,岁首至安邑赴宴!”张虞说道。 (本章完) 第300章 幼虎终大,争夺天子 第300章 幼虎终大,争夺天子 薄山上,雪纷飞,少年声啸山林,群鸟尽绝。 “大同之国,君上所崇。共建王室,扬威华夏。咨尔中条,愿为君上之先锋,披肝沥胆,矢志不移。夙兴夜寐,勤勉不懈,唯君命是从。矢以勤勉,矢以勇猛,忠诚不渝,诚心可鉴。一心同德,贯彻始终!” 数十字的训词铿锵有力,胡儿少年高声诵读,其胡语口音虽重,但依旧可听出众少年的热血。 见胡儿少年意气风发,张虞不由点头,谓郭图说道:“公则所书训词甚好,少年宣誓诵读,当能凝聚精神。” “多谢君侯夸奖!” 郭图谄笑道:“为让亲兵少年效忠君侯,图杂糅《孝经》,追溯炎黄血脉,令先生时常讲授思政。” 为了让胡儿少年效忠自己,张虞让郭图负责思想工作,借鉴《孝经》中的部分思想,并宣讲华夏大同理想。 而华夏大同之理想,非所谓爱护百姓,而是建立以中原夏人为核心的华夏天下。张虞的目标为建大同王朝,而胡儿少年便以此目标而奋斗。 毕竟想凝聚众人的意志仅凭所谓的施恩可是不够,而是要营造宏伟的目标,并讲明追求目标的原因,营造团体荣誉氛围。之后将目标投射于君上,唯有依照君上效力做事,才能实践目标。 当然了,为了摆脱原有环境影响,张虞让人故意教授原生部落后且封闭,且不利于华夏大同。 而经如此思想熏陶而出的少年,必然会始终为张虞效力,甚至说会为稳固边疆而鞠躬尽瘁,终其一生孜孜不倦地传播华夏文化,毕竟他们是真正的接班人。 什翼抽空插嘴,说道:“除教授思政外,仆让骁骑教授骑射,偶尔会教授兵法。”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授兵法不够,需另授治政之学,让少年通文善武。” “诺!” “请君侯训话!”郭图伸手请张虞为众少年讲话。 “善!” 在众少年的热烈的目光下,张虞趋步至小台上,以半官方的形式讲话。 “诸子既入中条军,今后无论在何方,无论是何时,诸子便是为同僚,我便是诸子父君。而入军首要便是同心协力,遗忘旧时之过往,为远志而勤学……共建大同。” 张虞所讲得内容多以亲切口吻而说,向众少年强调遗忘过往,追求更宏伟的目标,鼓励勤学,以便长成之后为他效力。之后张虞如以往一样,深入众少年群中,关心少年生活,好似温暖的太阳。 “我若没记错,你是叱奴?”张虞到少年跟前,用胡语问候道。 见众人望了过来,叱奴脸颊发红,下意识直立身子,肃声说道:“禀君父,我今名为丘郎,而非丘敦叱奴。” “取汉名了!” 见又一胡儿被忽悠瘸了,张虞拍着肩膀,勉励笑道:“你骑术不错,我少年时骑术未有你出众,今后你多勤习兵事,好为我征讨叛逆之人。” “遵命!” 丘郎挺起胸膛,脸上露出追求理想之色,扬声说道。 在部落里,叱奴不知生活目标,仅知为了生计而忙碌。而到了君父治下,他不非叱奴,而是中条军中的丘郎,将追求建设大同之国,为君父开疆拓土。且他出色骑射不再用于狩猎,而是用来干更有意义的事。 用君父与先生的话说,他们的任务便是开疆拓土,镇守控卫边疆,用马蹄征服叛逆。而这事业非他之前所能想象,似乎是贵人们偶尔谈及之事,如今他也成为其中一员,甚至说他更有资格谈及这种事。 他自入中条军中以来,如饥似渴学习汉人知识,为得便是干番事业,为不辜负君父的恩待,为施行君父理想而努力。 丘鹿部与过往生活,他已渐渐遗忘,唯有父母让他难忘。然他为了父母更好的生活,他必须在此积极奋进,取得更好的成绩。 在少年中逛了一圈后,张虞见少年们愈发狂热与推崇他,心中既有得意,更有暗隐忧虑。其得意在于他的目标达成,而忧虑在于中条军往后是否会难以控制。 陪同张虞巡视中条军的崔琰面露疑虑,说道:“争锋天下短短数年,君侯养胡儿恐难成事!” 张虞笑了笑,说道:“胡儿虽说年少,但终有长大之日。今时植树,是为待日后遮阴。” 相比崔琰的疑惑,贾诩心中则是忧虑,他已渐渐看出张虞培养中条军的目的,授文习武是为栽培人才。在拥有效忠于他的人才之后,张虞随时有掀桌子的权利。而拥有掀桌子的能力后,张虞的统治将会愈发稳固,甚至说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历史上,刘秀中兴汉室之后,担心军功集团把持朝政,于是进文吏而退功臣,可其代价是什么? 在于士族掌握出仕权之后,成为刘秀巩固统治,整治士族的阻力。典型便是大司徒欧阳歙,在刘秀执行度田之政时,查出欧阳歙出任汝南太守时,贪污受贿上千万钱。 而张虞如今在培养超脱士族与功臣的一方势力,虽说是用于治理边疆,但万一调到汉地,或是说至中枢任职,其情况则就不同了,三方鼎立的局势必会比双方并立的格局更加稳定。 贾诩捋须暗叹:“幼虎虽小,但长大必会食人。而食人与否在于君侯,君侯所图远大啊!” 其实贾诩所思考的内容,张虞在早期没考虑到,他仅是想培养山竹人用于维稳边疆,确保他在边疆的统治。但实际来看,张虞大一统之后,为了巩固他在地方上的统治,或许真的会引入无依无靠的中条军儿郎平衡形势。 且不言张虞在腊月之时,探望薄山上的中条军的胡儿少年。而远在信都的袁绍则是通过雒阳公卿的口信,得知了张虞欲迁天子于安邑的谣言。 袁绍端坐案几上,手捋胡须,面容尽显思虑之色。 “雒阳来信言,张虞遣使至雒阳,请天子就食安邑。而天子虽说拒绝,但河内却盛传张虞欲出兵京畿,迎天子于安邑。” 袁绍环顾众人,说道:“诸位皆为智谋深远之士,不知有何高见?” 沮授率先说道:“张虞粗定山西,兵强马壮,昔东迎天子便得大利。而今若迎天子于安邑,则能挟天子而令诸侯,士民必争先投效,河西诸郡传檄而下。故以沮之见,明公不能令张虞如意。” 袁绍微微颔首,说道:“如张虞有意迎天子于安邑,我必会出兵阻击。然阻击之余,不知是否要迎天子于信都?” 沮授说道:“以明公今下形势,需迎天子于信都。时挟天子而令诸侯,幽州刘和必亲附,诸郡传檄可安。” “恐是困难!” 许攸说道:“汉失天下,群雄逐鹿。今明公迎天子于信都,事事请奏岂不麻烦。故以攸之见,若张虞有意出兵雒阳,明公出兵阻击张虞便好。” 沮授神情不满,说道:“张虞出兵雒阳,明公迎天子之举合乎道义。若不早定,待张虞用武,则错失良机尔!” “元皓有何意见?”袁绍不能决断,于是看向田丰,问道。 田丰蹙眉而思,说道:“若张虞有心迎天子于安邑,恐恼怒而忧者不止明公,袁公路必会大怒。张虞于关东之兵马,唯有张扬一军,吕布深陷兖州不能自拔。” “反观袁术,陈留张邈亲附,孙坚屯于颍川,南阳北邻京畿。张虞如有出兵迎天子,袁术必会起兵而争。而以今强弱观之,明公若不迎天子,则恐天子或被张虞所迎安邑,或被袁术迎至宛城。” 闻言,沮授瞬间明白田丰之意,对袁绍而言不让张虞迎天子,其实他能接受。但他不能接受之事,那就是让袁术将天子迎至南阳。 “明公,袁术为明公之强敌,今天子在河南,而袁术雄壮于中原,更有利于出迎天子。而袁术若迎天子于南阳,则为明公之大害。”沮授说道。 果然听到袁术之名,袁绍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如果张虞出兵迎天子,以他对袁术的了解必会出兵阻击。而天子在河南,更有利于袁术迎接,故他如果不出兵迎天子,则怕形势会不利于他。 “那以公与之意,便是出兵京畿,迎天子于信都?”袁绍问道。 “禀明公,不妨遣兵驻扎朝歌,以观张扬兵马动向!”沮授说道:“明公若率先出兵,则必会遭张虞、袁术二军夹击。” “今张虞若出兵京畿,袁术必会大怒,遂起兵征讨。二人结怨生恨,明公则能借维护天子名义出兵,此合乎道义情理。” “有理!” 袁绍思虑说道:“天子居雒阳,于我而言并非不可,故我无需着急用兵,且一旦出兵必遭围攻。若张虞出兵,将惹众人之恨,则是为我出兵之时。” “来人,速调兵马至朝歌,令淳于琼探查河内形势,以备张虞出兵渡河。” “诺!” 其实对袁绍而言,将天子安置于雒阳,他不是不能接受。然张虞、袁术迁天子到各家地盘上,方是他所不能接受之事。故对袁绍而言,如张虞出兵,他必出兵阻击,并为了防止袁术抢夺天子,袁绍唯迎朝廷至冀州。 (本章完) 第301章 岁首大宴,忆旧画饼 第301章 岁首大宴,忆旧画饼 “中平之际,孤初入京师,时黄巾初平,先帝大喜,开宵禁,许夜行。是时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马通街坊。贵族公卿及工匠商贾,无不夜游。” 灯火通明的州府内,张虞身披蜀锦绣云袍,腰系金镶玉腰带,高举手中酒樽,向麾下文武大发感慨。 “而今战乱之时,人相食,卖女为奴者众多。今安邑能有繁荣之景,孤先敬钟军师与杜河东一樽。”张虞举着酒樽,敬向钟繇、杜畿二人,说道。 安邑的正月佳节自然无法与汉灵帝时期的雒阳相比,但却如张虞所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尤其是经历了春、夏数月大旱,及蝗灾侵害农田之事,今山西能暂安,没出现人相食的恶事,安稳渡过岁首节日,本就弥足珍贵。 河东郡有六万多户,人口三十余万,具体到安邑州城,算上周围农村人口,至少不下五、六万人。然即便仅有五、六万人,便足以让街道上人潮汹涌,熙熙攘攘。而相比人相食的兖州,安邑可谓人间天堂。 钟繇阅历深厚,深知不能专功,于是双手捧着酒樽,笑道:“山西能消战乱,皆赖君侯武功赫赫。繇岂敢受称独美。繇需与伯侯敬君侯一樽,谢君侯赏识提拔之恩!” “世之千里马易寻,而伯乐不常有。君侯眼光独到,提诸卿于微寒,皆君侯之功。”杜畿说道。 “哈哈!” 纵知二人是在说场面话,张虞心中难免欢喜,举酒笑道:“孤不敢自称识人独到,但却敢言所用之人皆尽其才。元常、伯侯为我大治山西、河东,督运粮草,不得不敬。” 说着,张虞便与二人喝完酒。 当侍从欲再倒满酒时,却见张虞身侧的王霁微声叮嘱,说道:“酒莫饮太多,稍后还要拜见父亲。” 侍从识趣,仅倒了一半。 张虞持酒而望众人,笑道:“孤本想一一敬谢诸君,然夫人却劝不宜饮酒太多。既然如此,孤便一齐敬谢诸卿。今孤能坐拥山西之地,多谢诸公鼎力协助。当贺,满饮此杯!” “愿追随君侯!” 左侧以张杨、张辽、郦嵩、徐晃为首的将校,右侧以钟繇、郭图、杜畿、贾诩、荀攸为首的谋臣,二、三十人人纷纷持酒起身,向张虞庆贺道。 望此情景,不由让张虞豪气顿生。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如此地步,而追随他的文武亦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张杨、张辽、郦嵩、郝昭、什翼之流,以前仅是委居边塞的微寒之士,而今那个不是高门大宅,出入部曲、亲将随行,名声渐显中土;或钟繇、杜畿、郭图、贾诩之辈,以前仅是东汉帝国的中基层官吏,而今那个不是银印青绶,出入笔吏、仆从服侍,名扬中原之智者。 他若能建立帝国,眼前的这些人将会是帝国的一代功勋! “文远,昔舍吏从军投我,可曾想过今时?”张虞坐回榻上,笑道。 张辽脸上露出追忆之色,说道:“昔边塞舍吏而从戎,仅是为全年少之诺言,以热血之勇追随君侯。可仅过了十年,便是这副光景,不敢想象!” “那再过十年呢?”张虞笑眯眯道。 闻言,张辽热脑之下,昂首而视众人,拱手说道:“下个十年,辽当追随君侯征平天下叛逆,辅君侯开高祖之基业!” 大逆之语一出,堂内众人寂静,纷纷看向张虞。 张虞尽收众人神情表现,笑骂道:“文远酒醉,岂能出此胡言。汉室虽衰,但仍为共主。” 见状,张辽顿时知晓自己说错话,赶忙告罪,说道:“辽酒醉之下,言语有失,望君侯恕罪,诸卿见谅。” “今后不可胡言了!” “诺!” 张虞换了个话题,问道:“公明临阵率军降孤,可曾料到今日?” 徐晃避席起身,恭敬说道:“晃从贼为寇时,为安危而忧,为有辱名声而烦。而自追随君侯,无需为杂事而恼,专心磨砺武艺,一心为君侯破敌。行征南将军之职,晃从未敢想,多谢君侯恩赐。” 张虞笑谓众人道:“公明因败而从贼,但却志气远大。降兵好勇而军纪涣散,孤交于公明统领。而公明不负期望,先是整肃军纪,之后严操兵马。故论悍勇善战,河中军首屈一指。” 说着,张虞看向徐晃,说道:“君有周亚夫之风,而昔周亚夫平七国之乱,是为前汉之名将,望君勉之。” “多谢君侯爱护!” “伯道何如?”张虞笑眯眯道。 郝昭猛灌了口酒,大笑说道:“昭少年卖马,遇君侯出手施救。当年奔波贩马,是为商贾之身。而今执掌五千兵马,御袁绍于坚城外,受封亭侯,是为人生大喜之事。” 张虞连续指点什翼、张山,说道:“什翼、子丰同为老人,你我同甘共苦,破鲜卑,威匈奴。我今都记得,待功成之时,皆有大赏。” “愿为君侯赴汤蹈火!” 武将问了个遍之后,张虞又看向文臣,问道:“邵然千里投我,能否料到今日?” 庾嶷持樽避席,说道:“昔追随君侯于边塞,嶷乃受王公之请,仅想从吏养家,不敢料有今日。”张虞笑道:“昔君家贫千里从戎,而君掌山西盐池,岁以千万计。论富贵者,天下莫过君一人尔!” “盐池之利为州府所有,仆仅为君侯守财,不敢擅取之!”庾嶷说道。 张虞能让庾嶷长期负责盐铁之事,除了庾嶷的资历老外,便是庾嶷懂得分寸,虽执掌盐铁之事,但不会擅权贪污。 “公则、元常、公达,三位与我在颍川相识,我便知三位有大才,而三位终不辜负我之期望。”张虞笑道:“前程漫漫,望诸君助之。” 张虞说到兴起之处,再次举起酒樽,笑道:“往昔岁首,少与诸位大宴。而今招诸君至此,便是孤向诸位许诺,待孤功成名就之时,我誓会厚待诸公。今日在,明年在,五年后同在,十年后再聚。” 张虞以往每年正月,虽会与文武大宴,但却没有与外镇将领一同。而今略有基业,进入冲刺阶段,为了让众人继续保持势头,张虞必须向属下释放积极信号,即向众人画饼。 听闻张虞的许诺,众人气氛顿时高涨,觥筹交错,众宾欢愉。 酒宴散罢已是夜深了,张虞与王霁匆匆又去见了张冀,之后便又离开。 回到府上,王霁喊来了几个婢女,帮张虞洗漱一番。 “今日宴上,济安很是开心?” 照着镜子,王霁拆卸头发上的首饰,忽然问道。 张虞感受洗脚水的温暖,舒坦说道:“你怎知道?” 王霁冲镜子里的张虞白了眼,说道:“自家人开心与否,我怎会看不出来!” 张虞笑道:“自天下崩乱以来,我披星戴月,费六年时间,征讨四方之贼。而今治下民众百万,甲士十万,已有秦晋之势。故忆往昔艰苦岁月,怎会不乐!” “殊岚,我今后必会让你当上皇后!”张虞望着倩影,豪言道。 “这是必然,夫君若为天子,我岂不为皇后!”王霁披散头发,回首笑道。 是夜,本值炮火轰鸣之时,然因王霁怀孕,张虞不得不安分。而王霁或许受‘皇后’二字刺激,让张虞享受了温热如玉的滋味。 第二日,张杨前来府中告辞,要回河东坐镇。 “济~” “君侯!”张杨本欲称张虞之字,但考虑身份尊卑,改口为君侯。 “今私下无外人,叔父称我为济安便可!”张虞说道。 见张虞脸上无不满之色,张杨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济安,我今要回河内了。淳于琼屯兵于津口,袁绍已是防备我军渡河迎奉天子。” 张虞微微点头,说道:“我已向董承、刘备二人通报,言你率军是为朝廷、吕布转运口粮。而如何让淳于琼中计出兵,便是要叔父好生安排了。” “放心!” 张杨正色说道:“回河内时,我会命人投靠淳于琼,引诱他出兵击我。” “淳于琼但凡出兵,我便能以袁绍欲夺天子,命人邀袁术出兵京畿。”张虞说道。 张虞为了有合法理由让袁术出兵,准备以出兵为诱饵,骗淳于琼出兵。而一旦淳于琼用兵,张虞便能邀袁术出兵庇护。 而袁术凡是出兵京畿,为了防止天子落入袁绍手中,不用张虞多说,袁术便会迎天子于宛城。如果袁术有挟持之心,甚至袁术会主动南迎天子。 张杨沉吟片刻,说道:“济安让袁术北迎天子,其中祸福难料。若日后与之反目,则不利我军!” 张虞笑道:“叔父且安心,我今已有对策。” 为了让张杨极力配合,张虞便向其隐晦透露袁术会有代汉之心,以及袁术如果称帝,张氏能从这次事件中分到多少利益。 张杨大喜过望,说道:“济安多智,非我所能知。河内之事,我必不会让君侯失望。” “善!” 张虞站起身子,说道:“开春,我率大军讨陇右。叔父坐镇河内,需以稳妥为上,固保郡县。” “遵命!” (本章完) 第302章 定中原计,迎奉天子 第302章 定中原计,迎奉天子 公元195年,兴平二年。 正月,回到河内的张杨,当即遣部将眭固率军民数千人为雒阳送粮。 与此同时,张杨故意鞭挞帐下与淳于琼同乡的颍川军士卞鑫,并泄露眭固受他指使名为送粮,实为劫迎天子。卞鑫不堪忍受张杨责罚,遂潜逃至淳于琼帐下,将眭固欲掠天子的消息报于淳于琼。 淳于琼得知消息,顿时大为吃惊,念及袁绍吩咐他的任务,于是点齐兵马至河上,以阻眭固渡河,并遣人怒斥眭固劫迎天子所为。而眭固则以淳于琼拦路欲劫贡粮为由给予还击,并命人通报刘备、张杨,求兵马支援。 是时,淳于琼自以为眭固有意劫天子,而眭固则以淳于琼欲劫贡粮。双方各执一词,令外人难以分辨真伪。 十一日,张杨率兵与眭固会合,屯于平皋,距淳于琼仅有数十里。 当夜,张杨所部无故大乱,军民溃散而逃。而淳于琼贪图营中钱粮,趁机出兵袭取张杨营寨,夺得所予朝廷贡粮。 十二日,张杨书信与刘备,指责淳于琼夜袭营寨,抢夺骠骑将军府给予朝廷的贡粮,并请求刘备出兵帮忙。 刘备正疑张杨、淳于琼二部争执缘由,得知淳于琼抢夺贡粮,当即便认定淳于琼污蔑眭固所部,实际是为了中途劫粮。 于是为了抢回贡粮,刘备率军至南岸,书信与淳于琼,让他上交贡粮。拿到手的钱粮岂会吐出去的道理,淳于琼自是不愿意,拒绝了刘备的说辞。 同时,张杨恐迟则生变,率兵向淳于琼发起进攻,并邀刘备出兵。 刘备应诺出兵,然在率兵渡河时,被赶来支援的张郃率骑半渡阻击,刘备折损数百人,回屯南岸,命人上疏将贡粮被夺一事告于刘协。 得知淳于琼抢夺贡粮,刘协勃然大怒,让杨彪写信至信都,责备袁绍为何指使淳于琼抢夺贡粮。而在安邑的张虞见河内事变,于是将早写好的书信让人送于袁术。 相较张虞寄送于袁术的书信,刘协安排的使者更快至信都。 信都,州府。 袁绍威严的脸上露出愕然之色,询问左右,问道:“淳于琼不是上报张虞欲夺天子吗?今怎变成他抢夺贡粮?” 沮授蹙眉说道:“淳于琼之前来信言,他得张杨帐下军士密报,眭固名为运送贡粮,实则劫迎天子。张杨率兵与眭固汇合之后,当夜张杨所部无故作乱而走,营中粮草方被他所得。天子今遣书信责备,恐是不知其中隐秘。” 袁绍将书信拍至案几上,起身负手踱步,不满说道:“淳于琼贪恋财货,令我背上夺取贡粮之罪,实乃坏我大计!” “明公,今要否让淳于琼归还贡粮,以证明公清白!”逢纪说道。 “明公既被天子认为有夺取贡粮之罪,何不如速速发兵,趁众人迟疑之际,迎天子于信都。”许攸说道。 “明公,今下倒不是淳于琼贪恋财物,而是授恐其中有诈。”沮授说道。 “何诈?” 袁绍伸手阻止了许、逢二人争执,问道。 “太巧合了!” 沮授捋须微吟,说道:“淳于琼与张杨几乎毫无交手,便轻易得到贡粮。而且从始至终,仅谣言张虞欲迎天子于安邑,而至今授未曾见到张虞兵马。毕竟若欲迎天子至安邑,凭张杨手上数千兵马,恐是困难啊!” “公与之意,可是说张虞根本就无意迎奉天子?”袁绍反问。 “说不准!” 沮授摇头说道:“观所得消息而言,张虞有意迎天子至安邑,但观其所为张虞却是无意。” “那是为何?” “或是张虞欲以天子为饵,引明公慌乱之下出兵京畿,而他与袁术便能联合征讨明公。”沮授说道:“当然,或张虞实有迎天子之心,今是为试探之举。” “那公与有何想法?”袁绍问道。 沮授捋须沉思,说道:“依照之前所言,明公可静观其变,张虞若不出兵迎天子,则明公不如今岁休养生息,以待来年再征上党。去年数月大旱,冀州百姓为之饥饿,不宜开春动兵。而张虞出兵京畿,明公再出兵不迟。” 见沮授言之有理,袁绍微微点头,问道:“那淳于琼抢夺贡粮之事,当如何是好?” “将淳于琼所得军士交于朝廷,并奉上双倍贡粮请罪,让朝廷自决是非!”沮授说道:“以授之见,今岁之重在于谋伐张虞。” “谋伐张虞?”袁绍皱眉踱步,说道:“张虞坐拥并、雍二州,并以幽州为援,有山河之险。贸然出兵讨伐恐难取胜,况公与言去年大旱,今岁不宜用兵。” 沮授说道:“张虞据并州地势以望河北,而他不出兵伐冀州,实知今下非与明公较量之时。若授所料不差,张虞今岁必出兵陇右,横扫马腾、韩遂、宋建。时陇右太平,张虞无后顾之忧,来年必伐河北。” “敌之所求,我当阻之。”沮授说道:“今年明公提兵屯驻邺城,宣张讨伐河内、上党,张虞顾虑明公之兵,其必不敢西伐陇右。张虞欲以吕布、刘和制衡明公,明公不妨以陇右制衡张虞。” “明公,沮君所言甚是!” 田丰说道:“兵起连年,百姓疲惫,仓储无积,赋役日重,无故不宜再兴大军。今岁屯兵邺城,令张虞不敢西顾陇右,而明公资助曹操、公孙以缓南北形势之困。幽、兖二州安抚,徐州臣服,以冀州之民丰,五年之内,中原可定矣!” “有理!” 袁绍停下脚步,捋须颔首,说道:“今便依公与、元皓之见。” “明公英明!” 见沮授、田丰所言屡屡深得袁绍之意,许攸、逢纪二人心中多有嫉妒,今却不敢表达出来。 不得不说沮授、田丰在宏观大势上判断出色,别看张虞据山西之地,民有百八十万,但与袁绍治下的青、冀二州比人口,肯定是比不上。 故沮授、田丰的见解独到,牵制张虞兵马,让其无法专心西征。而在修养生机的同时,袁绍则能解决从南北夹击的钳子,之后降服徐州,不仅能专心与张虞交手,更能积累人口、兵源优势,以抗衡具有地利优势的张虞。 以上沮授所言之内容,在张虞与贾诩关于征讨陇右的谈话里便有涉及,而张虞、贾诩二人所制定的计策,便是联络袁术,以牵制袁绍。故让袁术出兵迎奉天子,则是计划中的关键一步。 宛城,袁术读着张虞寄来的书信,脸上渐露喜色。 “明公,张虞来信所为何事?”阎象关心问道。 袁术撑案几而起,笑道:“张虞言袁绍出兵抢夺贡粮,担忧袁绍会率兵迎天子于冀州,而他需御陇右兵马,恐非袁绍之敌。故今求我出兵雒阳,护卫天子,以免被袁绍所夺。” 不止袁术所说内容,张虞为了能让袁术出兵,表示京畿凋敝,难以供养朝廷,可让袁术请刘协就食于鲁阳,或是说颍川郡,以避袁绍兵马。待河内无患时,可再迁天子于雒阳。 “那明公之意呢?”阎象问道。 袁术大笑说道:“奴子迎奉天子,而我若不出兵,岂不让他得逞。我今欲迎天子于宛城,以示我袁氏待刘氏之恩。” 阎象担忧说道:“明公出兵京畿,迎奉天子恐会与袁绍交锋。而今江左尚有刘繇未平,孙坚不日西征益州。故以象之见,明公出兵护卫天子便好,而不便改迎天子于宛城。” 闻言,袁术神情冷了下来,呵斥说道:“愚者之见,君可知挟天子而令诸侯乎?” “扬州之刘繇、交州之朱符,皆为朝廷所委官职。我今如能迎奉天子宛城,我则能以天子令征召二人入朝,更替州刺史代之。南方诸州之中,唯益州需征讨。” “彼时扬、交、荆、豫四州为我所有,兖州张邈亲附,则天下半壁将归我袁氏尔!”袁术野心勃勃,畅想说道:“待下益州,北定兖州,东安徐州,张虞、袁绍二人诚不足为忧!” 袁术作为荆州牧多时,他非常清楚相比混乱的北方,南方州郡对朝廷尚有感情,故他如能控制刘协,江南州郡大概率能传檄而安。 当然了,袁术的念头不仅于此,他的终极野望在于改朝换代。他今已有传国玉玺,如能迎刘协至宛城,待他利用刘协收降南方诸郡,他便能效仿王莽之事,逼刘协禅位于他袁氏。 故今张虞邀他出兵京畿,正合他的心意! 见袁术说出了迎奉天子的好处,阎象便沉默下来。 “异度,可有见解?” 思虑畅想一番之后,袁术看向寡言的蒯越,问道。 蒯越沉吟少许,说道:“明公如欲出兵迎奉天子,需备袁绍出兵抢夺。且张虞兵马动向,明公需令人关注,以免其事后出兵。而朝廷诸公之中,明公需派人联络,以为明公之内应!” 顿了顿,蒯越说道:“迎奉天子有利有弊,望明公慎重考虑!” “善!” 不知袁术有没有听进去,仅见其笑吟吟,连声而应话。 (本章完) 第303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303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二月,朝廷针对张杨、淳于琼二人引发的事件,选择了各自遣使安抚,无视袁绍指责张虞欲抢夺天子的罪名,同时也无视了张虞指责袁绍夺粮劫迎天子的罪状。 在朝廷以为此事将掀过之时,南阳则是传来劲爆的消息,大司马袁术以袁绍屯兵朝歌,蓄意劫迎天子为由,遣部将苌奴为先锋,至轩辕关屯兵,以为护卫天子。 遣苌奴出兵之后,袁术暗中召集帐下豫、荆二州五万兵马,诈称十万之众,欲迎天子于宛城。 很快,大司马袁术出兵护卫天子的消息从荆州传至京畿,乃至雒阳、安邑、信都,令世人为之震惊。 “陛下,大事不好了!” 侍从脚步匆匆忙忙,闯入宫殿中,向正在和杨彪学《左传》的刘协通报。 “何事如此慌张?” 刘协亲理朝政已有一年,今渐有天子模样,见到侍从的慌张,忍不住呵斥道。 “陛下、司徒!” 侍从喘着粗气,说道:“大司马发檄文声讨袁绍,言昔群雄讨董时,袁绍蓄意废帝,与韩馥谋拥刘虞。而今更是劫迎天子,故为控卫天子,率兵至京驻守,为陛下驱逐贼人。眼下大司马起兵十万,遣苌奴为先锋,大军从南阳出征,不日或将至京畿。” “大司马怎敢无诏进京?” 闻言,刘协淡定不了,踱步忧愁,说道:“袁绍旧时所为,朕岂会不知。之所以不与追究,出于为天下大势而考虑。今袁术兴十万军,言为朕驱逐袁绍,然以朕观之,袁术意在朕啊!” 刘协虽说年幼,但经历的事多了,渐渐明白了许多政治规则。袁绍虽说并不恭顺,甚至能说忤逆。但为了维持时局的均衡,刘协不得不正视袁绍,以此来牵制张虞。而今袁绍行为克制之下,袁术以袁绍劫迎天子为由,出重兵至雒阳,故说袁术为国用兵,刘协根本就不信。 “陛下,今需遣人持节赶赴袁术军中,勒令不准进军。若让袁术兵马至京畿,则对朝廷而言有害而无利。”杨彪神情严肃,说道:“臣与袁术为亲友,今愿书信一封,令使者交于袁术,询问其用意。” “不仅于此!” 梁绍沉声说道:“陛下,今为稳固形势,不妨遣人通知张虞、袁绍二人,言袁术无诏至京畿。张虞有夹辅之功,知袁术有意京畿,其会起兵东出;而袁绍与袁术有仇,知袁术出兵伐他,其当会率兵南下。” “让张虞、袁绍二人率兵入京,恐形势难料。”刘协皱眉说道。 “不然!” 梁绍说道:“袁术既出重兵,岂会因诏令、书信而止步。为阻袁术危害朝廷,须用兵马制之。而今拥强兵者,且能制衡袁术,唯张虞、袁绍二人。陛下若欲让董、刘二位将军控卫京畿,二将兵马稀少,恐难制衡袁术。” “陛下,梁侍中所言不无道理,今急诏张虞、袁绍二人率兵至京,方是上策!” 忽然,士孙瑞不知从何处而来,只见其快步入堂,打断梁绍的话语,拱手说道:“昔董卓入京,能制霸朝廷,实因控制兵马。而今袁术拥强兵,非迎外援不能制衡。” “仅令张虞奉诏入京,可否?”刘协问道。 相比劣迹斑斑的袁绍,张虞言行至少能算恭敬汉室。且上次张虞出兵击败李傕,迎汉室东迁有功,今让张虞东出,说不准会制衡袁术。 “袁绍屯兵朝歌久矣,今见袁术出兵,袁绍岂会甘心。恕瑞直言,陛下诏令难以号令袁绍,陛下即便不与诏书,袁绍亦会兴兵至京。”士孙瑞说道。 “好!” 刘协以拳捶掌,沉声说道:“那便遣使出使张虞、袁绍,令二人率兵至京畿,以备袁术行不轨之举。” “司隶校尉冯芳与张虞有旧,可令他出使张虞;少府张津与袁绍有旧,今可让张津出使袁绍。”杨彪建议道。 “好!” “依诸卿所言!” 且不言刘协为袁术忽然出兵京畿而忧愁,而今张虞正为袁术出兵而欣喜。 “文和!” 张虞负手而游览于兰亭,笑道:“朝廷出使调和我与袁绍矛盾,我本以为计策难行。然不料袁术自有迎奉天子之心,今他出兵京畿,迎天子于宛,你我计策将成矣!” 贾诩捋须而笑,说道:“袁术性情骄纵,孙坚识其僭号之心,故以玉玺而换兵马。若迎奉天子在手,袁术将愈发骄横,离僭号称帝或许不远。” 顿了顿,贾诩担忧说道:“唯恐袁术知汉室不能骤亡,奉尊天子而不僭号,此将是为君侯之大敌。” 张虞摆了摆手,自信说道:“我与袁公路熟知多年,其非善隐忍之徒。况孙坚来信,便可见袁公路已有篡位之念。因玉玺而放猛虎出山,得小而失大也!”张虞虽打算让袁术接雷,但因形势不同难免忧虑。而孙坚的一封感谢信,则是坚定了张虞让袁术接雷的想法。果如他之前所思考一样,形势虽说大有变化,但袁术称帝野心则是不变,故接雷之事可让袁术为之。 “君侯英明!” “秦末乱世,肆暴天下,生民荼毒,故遂土崩。而今季汉,未有亡秦苛政之暴。君侯神武应期,兴复典刑,迎天子东迁,号以中兴为名。君侯更替汉室,则受士人之诽谤。” 贾诩随行张虞左右,笑道:“袁术若志大为帝,则忠汉义士莫能从。而君侯以讨不臣而兴兵,则从者云集,将能得天下人心!” “文和实有良、平之能!”张虞赞道。 张虞帐下谋士、文臣渐多,张虞根据众人擅长的领域不同,专门找不同人商讨。如贾诩为人低调,善知大略,故张虞常与贾诩沟通形势大略;荀攸为人内向,以军略为长,故张虞将军机之事委以荀攸。 而郭图的话,因跟随张虞时间很久,在人心判断上,尚有几分本领,故便让郭图为他干心腹之事,并负责情报收发工作。 贾诩笑了笑,拱手说道:“此番袁术出兵京畿,天子与诸卿必会为之惶恐。且在忧虑之下,或会遣使令君侯、袁绍出兵,以来制衡袁术。不知君侯有何对策?” 张虞微思少许,说道:“我欲推脱坐观,让袁术与袁绍二人相争,何如?” 贾诩摇头说道:“陛下受危,君侯却推脱观望,恐会有失人心!” “那以文和之见?” “诩以为君侯不如称病休养,若天子遣使令君侯出兵,不妨让徐晃率兵至河内,沿途行军缓慢,故意散布消息,令袁绍早知消息。”贾诩说道:“而君侯静观变化,必要时令徐晃屯兵河上,暗助袁术迎奉天子。” 张虞微微点头,说道:“董承为我旧将,今书信于他,或能阻击袁绍。” 顿了顿,张虞问道:“二袁争锋,我无意插手。今将征讨陇右,不知文和有何良谋?” 贾诩浅思而笑,说道:“陇右诸将分散,人虽多却难齐心,故君侯欲破陇右,需与之对峙,日久则能有破敌之策。今兵马未动,诩难言破敌之策。” 张虞停下脚步,说道:“今先规划出兵方略,待冬麦丰收,粮草充沛后用武。而关东之事,以不变而应万变。” “君侯英明!” 且不言张虞欲用装病而躲出兵,而今袁绍是最后知道袁术出兵京畿的消息。 州堂内,袁绍脸色凝重,问道:“袁术忽以讨我之名起兵,其意今在雒阳,直指天子。我今欲出兵京畿,以阻袁术迎奉天子,不知诸君何如?” “信都距雒阳有上千余里,袁术兵马已动,而明公兵马未行,敌快而我慢。”田丰说道:“以丰之见,明公不如命精骑昼夜南下,遣人为使劝天子渡河暂避袁术兵锋。若让袁术率先至京畿,则袁术必得天子。” “若天子无意北迁信都呢?”袁绍问道。 “暂就食于河内修武,修武乃河内与朝歌二郡之交。”沮授说道:“今宁可与张虞共护天子于河内,亦不能让袁术得逞。” “与张虞共护天子?”袁绍皱眉问道。 “暂时之举!” 沮授见袁绍误解他的意思,赶忙解释说道:“袁术至京畿,朝廷必然惶恐,故明公为让天子安心,不妨请天子渡河就食河内。河内为明公与张虞之交,故张虞不能专之,天子忧虑形势或会从之。” “待袁术撤兵,朝廷则能迁回雒阳,或迎天子于信都。” 对袁绍而言,相比天子被袁术迎奉,或自己亲迎于天子,他更能接受天子暂居雒阳或河内的状态。 “明公,今事不能迟,需早做决断。” 见袁绍斟酌利弊,田丰不由面露着急,说道:“今首要之事,非在迎奉天子,而是不能让袁术得逞。若袁术得天子,挟天子而令诸侯,则中原形势将逆于明公。” 闻言,袁绍舒展眉头,说道:“元皓所言有理,让颜良率精骑三千南下,与淳于琼汇合,持我奏疏于陛下,求天子暂避兵戈于河内。” “公与为大军都护,由你点齐兵马,今需尽快南下。” “诺!” (本章完) 第304章 关东之事,思伐陇右 第304章 关东之事,思伐陇右 安邑,骠骑将军府。 府内,张虞头枕软垫,手持陇山舆图,为夏季伐陇而筹备。 “夫君既是生病,岂能每日如常理事?” 蔡琰小腹微隆,为‘生病’的张虞端茶送水,说道:“今不如歇息几日,等那朝廷使节走后,再如常理事!” 张虞将舆图放下,瞧着脸庞圆润的蔡琰,笑道:“今不能平陇西,我则无法安心东出。趁有闲暇,当多研究陇右地理。” 说着,张虞瞧了眼肚子,说道:“昭姬既有身孕,何必如此操劳,换她人服侍便好!” 蔡琰幸福而笑,说道:“夫人安排诸妾轮值,妾虽身孕,却不敢违夫人之令。况能为夫君服侍,乃妾之幸事。” 张虞摸着蔡琰的手,笑道:“昭姬辛苦了!” 蔡琰瞧着陇山舆图,说道:“妾前些日与父亲相会时,曾记得父亲言旧凉州刺史,今汉阳太守张则,张卧虎为其友人,往昔与父亲有书信往来,探讨丹青。父君出讨陇右,不妨与之联络,若有必要,妾让父亲书信一封!” 张则,字亮修,汉中南郑人,在治理南中时,因行事凛冽,手段刑肃,威著南土,故别以‘卧虎’为号。其从牂牁太守起步以来,因讨伐外族蛮夷有功,逐渐升迁至护羌校尉,转任扶风讨贼,又临桂阳,皆平贼寇。 巴郡板楯叛乱,张则坐镇汉中,之后董卓把持朝政,张则迁升凉州刺史。张虞入主长安,因分关中、陇右为雍州之故,张则从凉州刺史转任至汉阳太守。 张则在任凉州刺史期间,因京畿中央内乱,仅能暂保冀县周围安全,之后正是因他护冀县有功,张虞并未将他调走,而是求他专任汉阳太守。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张亮修借汉阳大族之力,固保冀县,以和马腾。今我伐陇右,得他倾力相助,则能破山道而入陇。” “夫君与张亮修无交际,妾让父亲书信联络,询问其陇右现状何如?”蔡琰笑吟吟,说道。 “好!” 张虞摸着蔡琰的柔荑,笑道。 张则其人,张虞与之有过往来。他此番讨陇右,已经与之有过交流。但今见蔡琰兴致勃勃,有意为他出力联络张则,张虞岂会不识情趣打扰蔡琰的兴致。 其实征讨陇右的难度不会太高,宋建、马腾、韩遂各号兵马,作为阻隔险要的陇山,因张则出坐镇冀县,掌控渭水河道之故,张虞已有兵入陇右之道。 在张虞与蔡琰腻歪之余,却见侍女匆匆来报,说道:“君侯,朝廷使者冯芳前来拜见。” “请!” 张虞利索将手中的舆图交于蔡琰,赶忙躺在床上休养,额头上裹着白麻巾,脸上尽量做出不适样子。 少许,钟繇、贾诩二人引冯芳至屋内,见到端着汤药的蔡琰。 “君侯!” “夫人!” “诸君见谅,君侯患头疾,今在休养!” “打扰了!” 蔡琰微笑示好,将三人迎至屏风之后,说道:“君侯,钟君、贾君与冯司隶前来看望君侯!” “有失远迎!” 张虞在蔡琰的帮忙下,背靠在软垫上,向许久未见的冯芳招手,虚弱说道:“昔雒阳一别,数年未曾见面。今下再见,不料我已患病,不能款待冯君。” 冯芳坐到榻侧的小马扎,拱手说道:“张侯身体不便,芳本不应该打扰。仅是受陛下之托,芳才贸然拜会。” “客气了!” 张虞指着冯芳,谓钟繇、贾诩二人,说道:“我昔为西园校尉时,冯君与我同列,平日多有照料。二君需好生款待,莫要怠慢。” “遵命!” 顿了顿,张虞问道:“我入长安时,怎未见冯君身影。” “回张侯!” 冯芳说道:“董卓乱政时,芳携家眷回扬州避难。后幸张侯东迁汉室,天子念我旧时为官,故令人前来征召,拜我为司隶校尉。” 经宦官杀何、二袁诛宦、董卓入京、西迁长安、王允谋董、李傕攻伐等一系列事件,在朝廷任职的东汉中央官吏渐渐稀少。故朝廷在东迁回雒阳之后,征召了一批名士、旧宦为官吏,而冯芳便在其中。 “好!” 似乎时感头疼,张虞为自己按揉太阳穴,说道:“司隶校尉官职尤重,君深受陛下器重。不知君近况何如?”冯芳面露苦涩,说道:“今朝廷衰弱,号令难出京畿。我虽为司隶校尉,但却无权管辖弘农、河南之事,凡事需请奏杨司徒。年末京畿无粮,芳与家眷食菜粥度日。” 闻言,张虞大为感慨,说道:“冯君既是困顿,何不派人寻我,我当遣人护送肉粮于君。” 冯芳叹气说道:“陛下尚仅能食肉糜,我岂敢食肉粮!” 顿了顿,冯芳收敛神情,说道:“芳此次前来,奉陛下之命,望张侯出兵京畿,劝阻袁术罢兵而归,以护国家之安宁。” 张虞揉着脑袋,无奈说道:“陛下有诏传唤,我本应起兵前往,然今患头疾,疼痛欲裂,恐难应诏统兵!” “那张侯能否遣将出关东,并书信于袁术,劝其罢兵归荆。”冯芳问道。 张虞目光看向钟、贾二人,虚弱问道:“今兵马有多少可用?可调何人出征?” “禀君侯!” 钟繇与张虞对视了眼,心领神会说道:“羌胡骚乱渐起,郝昭、什翼二位将军率兵征讨;陇右叛军扰边,张辽督军坐镇。今尚能用者,唯征南将军徐晃。” “好!” 张虞吩咐说道:“那便让徐晃率兵至河内,与张君会合,屯兵于河阳。另元常代我手书一封,命人送于袁绍。” “雒阳肉粮匮乏,冯君生活不便,今从府库调些肉粮于冯君。此些许小礼,君莫要嫌弃,往后如有需求,君但说无妨!” “诺!” 冯芳感激不已,说道:“能与张侯相识,为我之幸事,今受益于旧情尔!” 张虞神情憔悴,说道:“袁术出兵京畿,京畿形势难以预料。而今汉室衰微,难以庇护公卿。君若不弃,可效京中诸卿所为,将家人安置于关中,而身往京畿任职。” “多谢张侯爱护!” 冯芳大喜过望,说道:“芳遣人招家眷至关中,往后劳张侯关照。” “小事一桩!” 除了和孔融之外,张虞与朝廷诸卿的关系都很好。毕竟雒阳凋敝,民生匮乏,而关中相对富庶。朝中公卿考虑家眷安全问题,几乎将家眷安置于关中,他们独自前往雒阳任职。 对公卿家眷的照料上,王霁时常命人送米、油、粮,偶尔会赐些布匹绸缎。故考虑到吃人嘴短的缘故,公卿对张虞的评价不错。 待冯芳趋步告退之后,张虞摘下头上麻巾,身子坐了起来,笑道:“我不知头疾滋味,却让我佯患头疾,实属为难我尔!” “君侯扮得甚好!”贾诩笑道。 钟繇捋须担忧,说道:“袁术迎得天子,若不僭号称帝,恐或为君侯之强敌。若袁绍与之联合,则袁氏将拥四分天下之其三。” 张虞起身踱步,说道:“袁术虽兵多而将广,但却不善治军。疆域虽广,却不能拥民。今能得意一时,却不能得意长久。为得玉玺,放孙坚西征益州;今迎天子,将能骄纵其心。” “我今之强敌在于袁绍,凡能灭袁绍,一统河北诸州,则袁术束手可擒。况我暗连孙坚以为援,他如能下益州,我便为他表益州牧,居大江上游以击荆州之袁术。” 说着,张虞看向钟繇、贾诩,沉声说道:“故袁术如若称帝,诸州士民沸腾,将自取灭亡;若不僭号称帝,待我灭了袁绍,便是其败亡之始!” “且以我了解袁术之情况,袁术今已有僭号称帝之念,否则不会擅取玉玺。今袁术得天子,不出数年,便会行禅让之举。” 相比贾诩了解内情比较多,钟繇知道时间比较短,今仍然忧虑张虞的选择是否正确。但忧虑归忧虑,张虞起兵至今的表现,已是征服众谋士的心。故今即便质疑,但依旧选择服从。 钟繇换了个话题,说道:“麦粮生长喜人,今夏四月能收麦粮,君侯如欲出兵陇右,待麦粮丰收之后便可出兵。且彼时百姓无农活,出征陇右则能不伤农时。” 张虞踱步几许,说道:“我今联络张则,如情况适宜,我会遣步骑数千先行,从陈仓出兵,沿渭水西进至冀县。” “君侯既有意从渭水入陇右,何不如让满都尉出祁山,与关中兵马会合于冀县,或能呼应君侯大军!”贾诩说道。 陇右与关中通行的道路很多,除了渭水道是沿河道而行外,余者大道皆是从陇山入陇。而渭水道崎岖,不便通行,沿途需走栈道,故难以为数万兵马转运粮草。 “令武都兵马与陈仓兵会合倒是可行!” 张虞点了点头,说道:“今且先广遣斥候探查陇右,看宋建、马腾、韩遂三人是否共盟。另元常寻人为我撰写檄文,言马腾、韩遂等人如能归降,朝廷既往不咎,唯宋建需处以极刑!” “遵命!” (本章完) 第305章 好戏上演 第305章 好戏上演 二月,受袁术出兵京畿影响,天下形势为之而变。 不说袁绍、张虞各调兵马赶赴京畿,而在雒阳的士民因经历了群雄讨董之事,对动荡格外敏感。今得知袁术出兵京畿的消息,士民被吓得多是惊恐,纷纷舍业出逃。 袁术名声一如既往地差,从向张虞索要马匹一事中就能看出几分端倪,毕竟连同列争雄天下的张虞,他都敢书信招之索马,何况他治下的士民。 袁术在南阳时,行事放纵不说,治下松弛,常纵兵劫掠,饱受压迫的南阳百姓或北逃至嵩山里,或是南逃荆南水泽中。 在刘协东迁雒阳之后,为了重建京师,刘协遣官吏到嵩山内招揽不少百姓,迁其至雒阳安居耕作。如今袁术来了,为了不受其迫害,京畿百姓再次出逃,携家带口投奔关中。 关中之前虽说混乱,然自被张虞所据以来,今不敢谈吏治清明,做不到路不拾遗,但却能说无兵戈迫害,且凡是流民皆能分到百亩荒田耕作。 宫城上,刘协伫立于城上。望着西逃关中的京畿百姓,回想年少雒阳时期的繁华,念及他与诸公为了恢复雒阳人烟而辛劳付出的过往,刘协忍不住落寞而叹。 “兵乱今时一起,心血付之一炬。此番兵事之后,雒阳恐再无人烟。” “陛下既忧雒阳无民,何不如遣兵阻止百姓出逃!”台梁说道。 “朕尚不知未来,何况百姓乎?” “民生多艰,何必为难!” 刘协手拍女墙而叹,说道:“西逃关中尚能有活路,留于雒阳难料生死。” “陛下仁义!”台梁赞道。 刘协摇头不语,心中多是伤感。作为大汉天子,名义上是天下的共主,而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何必为难为了生存的百姓? “陛下!” 刘备披甲持疏,虎步而行,至刘协跟前时,双手将奏疏奉上,说道:“河北袁绍遣颜良南下,今颜良屯兵于河北渡口,奉送袁绍奏疏于陛下!” 刘协伸手打开奏疏,见到袁绍劝他北渡黄河避难的内容,眉头不由紧皱。 见状,刘备小心问道:“敢问陛下,袁绍何时率大军南下?” 刘协将奏疏示于刘备眼前,说道:“袁绍言,大军调度缓慢,而今袁术大军已是出发,故欲让朕先率诸卿北渡至河内,待他击退袁术,再复雒阳庙堂。” “玄德有何见解?”刘协问道。 “禀陛下,备以为相比袁绍,今不如西行弘农,向张虞以求庇护。” 刘备神情微正,说道:“张虞心怀汉室,故有破李傕,夹辅汉室,东迁雒阳之所为。而观袁绍坐视朝廷危难不理,驱逐朝廷郡守,之前更有蓄意另拥朝廷之念,故今若要避难,何不如至张虞帐下。” 张虞之前所立的人设太好,以至于刘备认为与其寻求袁绍的帮助,不如寻求张虞的庇护。 “那张虞今下是否出兵?”刘协问道。 “据冯芳书信来报,张虞身患头疾,不能亲统兵马出征,今让征南徐晃率军出兵,与张杨会合于河阳。”刘备说道:“陛下若欲离雒避难,备愿率兵竭力庇护陛下。” “能坚守城郭否?”刘协问道。 “恐是困难!” 刘备摇头说道:“臣兵少粮乏,而卫将军无守城之心,加之城池难言险峻,今若遭袁术重兵包围,恐难久守。况陛下为万金之躯,岂能身临兵戈。” 刘协面露犹豫之色,他之前想坚守雒阳,令袁绍、张虞二人率兵来救。然今刘备认为不能久守,那他岂不是真要弃雒阳而走。 “招董、杨、士孙诸公议事,看是否坚守雒阳;若不能坚守,当出走何方?”刘协吩咐道。 “遵命!” 很快,董承、杨彪、孔融、士孙瑞等人至宫墙上,向刘协拱手问事。 见到诸卿到齐,刘协将袁绍奏疏交于众人传阅,问道:“诸卿为朝廷上士,今袁术兴兵上雒,袁绍又上疏请朕避走河内,玄德以为可走关中,不知诸卿有何高见?” 闻言,董承连忙说道:“陛下,袁绍与袁术为兄弟,今袁术兴兵来犯,难料袁绍是否与之共谋。以承之见,陛下不如出走关中,以暂避袁氏侵害。” “卫将军所言差异!” 孔融冷笑说道:“陛下为天子,坐镇雒阳,袁术岂敢侵害?以融之见,留守雒阳,等候诸侯兵马来援方是上策。若仓促出奔藩镇,岂不让天下人嗤笑?”“孔君既持大义,为何舍北海奔走京畿?”董承反问道。 孔融脸色难看,说道:“袁谭以数万兵马围困北海,而我以数千老弱固守北海数月,城破出逃非战之罪,而是外无援兵。不似董将军手握兵马,却不敢与袁术交锋。” “我手中军士是为护卫天子之兵,若兵马凋零无人,陛下将无兵马可御。”董承向刘协拱手,义正言辞,说道:“忍一时之辱事小,若天子无兵马护卫,则何以中兴天下!” 董承虽贵为国舅,但他依旧是军阀思维,死死抓着兵马,不愿为刘协拼命。今张虞来信,让他莫投袁绍,他自会偏向之前扶持的张虞。 “杨公呢?”刘协问道。 杨彪迟疑片刻,说道:“袁绍与袁术虽为兄弟,然二人势同水火,故袁绍断不会援助袁术。且以今情形观之,彪以为袁绍可信。河内为张虞与袁绍共有,二者互为牵制,因至河内避难稳妥!” “不然!” 吴硕说道:“冯芳出使张虞,张虞虽身患头疾,依旧遣将出兵,不谈迎奉天子之事。而袁绍恐陛下被张虞、袁术所得,故请陛下至河内。以硕所料不差,待袁术撤军,袁绍将生迎天子于信都之念。” “张虞为迎救天子,不惜以袁术为尊,并迎天子东迁雒阳。秋冬粮荒之际,张虞不惜运粮供给朝廷,故张虞若不能信,天下恐无诸侯可信。” 闻言,刘协念起之前听信梁绍言语,竟让朱儁出兵征讨张虞,顿时心生羞愧。 今观天下诸侯,除了张虞、刘和能信任外,别无其他人可信。而刘和远在幽州,今下危难不寻张虞帮助,怎能去寻袁绍呢? “朕欲北渡河阳,转寻关中避难,不知君以为如何?”刘协看向士孙瑞,问道。 士孙瑞捋须思虑良久,说道:“陛下西至关中避难可行,但恐袁绍会有所不满。若袁绍不满,则形势难料尔!” “那以卿之见,今至修武避难?” “如吴尚书所言,待袁术撤归南阳,张虞、袁绍必生纠葛。” 士孙瑞犹豫说道:“请陛下斟酌利弊行事!” “先至河阳!” 刘协沉吟少许,说道:“河阳为河内重镇,若形势变化,再安抚袁绍不迟!” 杨彪张了张嘴,欲劝刘协至修武,但见手握兵马的董承、刘备二将支持到张虞治下避难,却只能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杨彪偏向袁绍,除了与有袁氏姻亲之交外,更重要是他觉得张虞内外不一,今朝廷到了张虞手上恐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波折。 且不言刘协遣使者通知张杨,告知朝廷欲东迁河阳之事。而今通过雒阳官吏通风报信之故,淳于琼、颜良、张郃等袁氏将领收到刘协欲率文武西迁张虞的消息。 “怎么办?” 颜良眉目凶狠,向淳于琼、张郃二人,问道:“明公让你我迎奉天子于朝歌、河内之交,然天子却欲率文武北渡河阳。今若迎不得天子,你我恐受明公责罚,我欲出兵迎天子至朝歌,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张郃犹豫少许,说道:“若出兵迎天子于朝歌,恐会惹怒张虞。彼时张虞、袁术合兵相攻,明公恐难应付。不如先遣人询问明公,再行定夺之事。” 张郃摸不准袁绍的心思,他为了推脱责任,仅能用万能话术应付颜良。 颜良不乐意,说道:“明公委任与你我,今岂能推脱大事!” 颜良考虑不了那么多,他只知袁绍让他出兵南下迎奉天子,今若让张虞迎到天子,他必然会受责罚。 淳于琼脸颊微红,因是在喝酒之际被颜良拽了过来,心中烦闷,说道:“明公让你我迎天子,今若让天子到张虞手上,岂不受明公责备,况明公与张虞矛盾重重,两军迟早一战。大事由明公料断,你我听候军令便可!” 见张郃沉默不语,颜良说道:“既无异议,我随即点兵奔袭,看能否于邙山劫迎天子,二位则率兵引为后援。” “诺!” 在颜良率骑连夜南渡黄河时,因苌奴占据轩辕关,袁术大军畅通无阻,兵马直扑雒阳。而袁术为了担心刘协出逃,遣南阳猛将黄忠率骑卒为先锋,昼夜兼行二百里,今距雒阳仅数十里。 反观张杨所部,在袁术、袁绍两君争先抢夺天子时,反将天子往外推,为了不让天子北渡河阳,张杨与徐晃、郭图商议之后,决意将渡河的船藏起来,并佯装袁绍士卒焚烧津渡,以拖延刘协渡河的时间,为袁术所部争取时间。 当然了,为了防止袁绍抢得天子,徐晃所部待命,观察雒阳动向而出兵。 (本章完) 第306章 革命之象,王在唐晋 第306章 革命之象,王在唐晋 邙山,正值春夏之交,山道间绿意葱葱。 太阳西斜,一行数千人的队伍行于山道中,天子刘协坐于御车上,文武策马驱车随行,军士持矛握槊护卫。 “玄德,多久能至河阳?”刘协问道。 “约黄昏能至河阳!” 刘备披甲按辔,策马行于御车侧边,说道:“臣已命二弟关羽先行,如有消息将会回报于臣。” 刘协回首望着绵延的队伍,叹气说道:“汉室衰微势弱,而幸宗室中能有卿与刘幽州,朕方不受屈辱。” 初迎刘协时,刘备便因身份赢得刘协的好感;在东迁汉室前后,刘备尽心奔走的表现,遂让刘协引为心腹,认证了刘备宗室身份,并继承先人的亭侯爵位。兖州内乱时,刘备则是被刘协拜为后将军、兖州刺史。 刘备不敢自傲,拱手说道:“汉室,刘姓之天下,备为汉室子弟,复兴汉室是为己任,何况陛下待备恩厚。” 刘备本无依靠,四处混迹,早期全靠一腔热血行事。而自随张虞讨贼兴汉以来,刘备渐渐在刘协身边找到归属,他既是皇室子弟,当扶立刘协中兴。 至于自立兴汉? 刘备根本没念头,毕竟他连根基都没有。且论血脉正统,他仅是西汉中山靖王后裔,与东汉皇室关系早已生疏,而今刘备宗室身份的认证来自刘协,故对刘备而言,今他最大的目标便是辅佐刘协兴汉。 “陛下、使君,急报!” 王隆策马奔驰,向刘协、刘备二人招呼。 “怎么了?可是云长出了问题?”刘备问道。 王隆勒住缰绳,说道:“陛下、使君,袁绍遣兵焚烧河阳津,今渡河口无船,关将军正向沿岸搜索舟舸,看能否送陛下渡河。” 刘备神色微惊,问道:“可有联络上张杨?” “关将军正遣人渡河,欲联络张杨,让他调舟舸至河阳。”王隆说道。 说着,王隆看了眼天色,说道:“今天色不早,恐大军需在河阳渡口扎营,明岁或许才能渡河。” 见刘备面露忧色,聪慧的刘协随即问道:“卿有何不妥?” 刘备向刘协拱手,担忧说道:“禀陛下,袁氏焚烧河阳津口,其便是不愿见陛下北渡河阳避难。故备所料不差,颜良、淳于琼恐会率兵追击,欲迎奉天子于冀州。” 刘协勃然大怒,重拍扶手,说道:“袁绍与袁术果为蛇鼠,汉室之衰起于袁氏。若无袁隗招董卓入京,汉家岂会衰微!” 刘备默然不语,他作为亲身经历了汉末动乱的人,也是认为天下之所以混乱主要起于二袁所引发的群雄讨董。其实若让董卓把持朝政,无非就是上演邓骘、窦宪故事而已。 “快些与云长会合!”刘备挥鞭前指说道。 “诺!” 车驾未走多久,忽然后方队列大乱,宫人、兵卒、官吏的呼喊、哀嚎声四起。 “怎么回事?” 刘备旋马回望,望着烟尘滚滚的后方,指挥率领骑卒的张飞,说道:“翼德率骑前往探查,看董承兵马为何大乱?” “诺!” 张飞黑甲黑马,持槊前指,率数十骑向后队奔驰而去。 “当如何是好?” 刘协望着混乱的场景,他的记忆不由回到少时的邙山之变,他与皇兄仓皇逃窜最终遇到董卓。 望着年仅十五、十六岁的刘协却要背负兴汉重任,刘备不由紧拽缰绳,沉声说道:“请陛下安心,备会护卫陛下左右。” “有劳爱卿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见由董承护卫的后队愈发混乱,甚至不断有人从队列中越过刘协的车驾而逃,刘备遣部将呵斥,却不能止溃兵。 少顷,探查消息的张飞快马而归,身上甲胄带着血迹,显然张飞有深入敌阵中了解情况。 今他嘴里骂骂咧咧,朝刘备喊道:“大哥,袁绍帐下颜良率骑卒奔袭董承,董承所部帐下兵马溃败,不知他跑哪里去了。” “国丈!” 刘协蹙眉而露忧色,下意识失声而呼。 董承虽说军阀思维,但对女婿刘协不错,常在文武面前维护刘协的皇帝威严。刘协之前虽讨厌董承身后的张虞背景,而经种种之事后,刘协已不排斥张虞,反而亲近之。董承作为国丈不用多说,自是刘协所依仗之人。 “走!” 刘备嗅觉敏锐,当即意识到眼下形势将去,遂对刘协说道:“陛下,河北精骑不弱并、凉,颜良为袁绍帐下万人敌,此番颜良率骑突袭,必是有备而来。今且与云长会合,凭云长之能,聚集溃兵,北引张侯兵马,必能击退颜良。” “那随行公卿当如何是好?”刘协问道。 刘备摇了摇头,说道:“队列兵马遭袭,人心涣散,备兵力有限,公卿难以一一顾及。” “罢了!” 不待刘协多说话,刘备招呼帐下步骑速行,让张飞护卫刘协及其妃嫔车驾,同捎上距离刘协较近的公卿,如尚书台、内侍诸官,而九卿、外朝官吏则是管不上。孔融则是腿脚灵活,见形势不妙,爬上杨彪的车一起逃。 刘备率兵护卫刘协出走后不久,颜良持槊杀奔而至,欲挟天子而归。 见寻觅不到天子,颜良率骑拦下不知名的官吏车驾,恼怒问道:“天子何在?” 车驾上非是别人,而是身为九卿之一的光禄勋邓渊,见颜良行事嚣张,邓渊自恃身份,呵斥道:“天子车驾岂是你所能过问,袁绍食汉禄久矣,今怎敢遣你等劫迎天子。” “聒噪!” 颜良见邓渊辱骂袁绍,杀气未散的他心中不由升起无名火,取出弓箭,一箭射死邓渊,并让骑卒将邓渊随从一并杀死,之后劫走邓渊所携财物。 “呸!” 颜良吐了口唾沫到垂死的邓渊脸上,骂道:“汉室已亡,你何以张狂,敢辱骂明公。” 作为大将的颜良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颜良所率的河北精骑,见颜良无意严肃军纪,直接放纵劫掠,将来不及逃的秀丽宫人掠走,劫杀运载财物的京官,抢夺随行押运的军辎钱粮。 更有甚者,因看中宫人的颜色,因不好携带之故,与左右诸骑竟在山林僻静地施暴,宫人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林间。而哭泣没有减轻痛苦,反而吸引不少兽性骑卒。 手下非人的行径,颜良不管不顾,一心探寻刘协的动向。毕竟他从袁绍起兵早期便追随,那时袁绍为了激励左右,暗中默许他们干了不少龌龊事。 过了半响,颜良直到抓住不幸掉队的梁绍,从其嘴里撬出了刘协、刘备的去向,为了不耽搁追击,这才呵斥兽性的部下们,并让人通知淳于琼,与他一同进攻刘备。 经一番折腾下来,不仅光禄勋邓渊被杀,廷尉宣璠、太仆田邠等数十人外朝官吏在乱军中被杀,被掠宫人百余人,死伤者不下三千人。 今时天色虽说渐晚,但为了抢在袁术前得到天子,颜良与淳于琼汇合之后,继续追杀出逃的刘协。 而与此同时,刘协在刘备的护卫下,与关羽兵马汇合,二军在渡口附近的村社扎营。 残破的屋舍内,刘协与尚书、内朝官吏满脸哭丧而坐。 刘备带着侍从,为刘协与诸卿奉上晚餐。 “陛下肉羹!” “有劳爱卿了!” 刘备坐在马扎上,见刘协与诸卿郁闷,鼓舞说道:“张侯兵马尚在河内,今正前来护卫陛下。无需多时,有张侯兵马支援,将能出御袁氏,陛下与诸公无忧尔!” “是啊!” “玄德君所言有理!” ………… 君臣言语互相激励,算是勉强恢复了些士气。 刘协饥饿难耐,将肉羹几口喝完,问道:“诸卿,今颜良兵马追击,朕恐颜良不会善罢甘休。今能否连夜造竹筏过河,之后再建浮桥?” “怕是不可!” 杨彪赶忙说道:“彪为弘农人,深知大河之险。大河自出三门峡,至河阳渡口时,水流湍急。且今正值春夏之交,河水暴涨,岂能用竹筏夜渡大河。” 沉默寡言的太史令兼侍中王立,拱手说道:“陛下,臣刚刚为我汉室占卜一卦,据卦相与天文结合观之,自去岁太白犯镇星于斗牛,过天津,荧惑又逆行守北河。故陛下今时不宜渡河~。” 说着,王立吞吐说道:“若陛下渡河,则恐有血光之灾!” 王立的吞吐,刘协与诸卿好并未在意,仅是为不能渡河而忧愁,众人中唯刘艾留心到友人的情况。 见不能渡河,刘协无奈看向刘备,问道:“爱卿以为如何?” 刘备深思许久,说道:“陛下,颜良率精骑突袭,淳于琼、张郃二人必引为援兵,或会连夜追击。如今董承兵马溃败,不知其行踪,备不敢独御二人。故以备之见,眼下不如西走弘农,既避袁氏兵锋,还能得关中、河东之援。” “好!” “便听爱卿之言!” 眼下拥兵的刘备成为君臣的依仗,在刘备的提议下,放弃了从河阳渡河的打算,连夜向弘农而行,并派快骑向关中、河东求援。 连夜出走的路上,火把千余照亮道路,刘艾与王立同坐一辆车。 “君今日可有未尽之语?”刘艾低声问道。 “有!” 王立神情阴晴不定,说道:“我观天象久矣,兵败之后为陛下占卜,却得不利卦象。” “能言否?”刘艾问道。 “君能信否?”王立反问道。 刘艾笑道:“既入我耳,便无外人知。以你我之情,何事不能言?” 王立捋须而望夜空星辰,忧愁说道:“前太白守天关,与荧惑会,金火交会,实乃革命之象也。汉祚终竭,而兴者于河北,帝在唐晋之地。” 听闻王立的大逆不道之语,刘艾神情骤变,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