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红色掌柜》 第1章 意外 第1章 意外 1938年8月,法籍茂生号游轮,早上8点45分。 顾砚声睡梦中感觉到床在晃,以为地震了,猛然起身,翻身下床,动作不可谓不流利。 身为一个刑辩律师,身经百战,一根神经永远绷着,什么情况没遇到过? 只是当他看着这个像是卧室,但是一点熟悉感都没的狭小空间,一时间觉得确实不该起这么猛。 看起来像是个船舱,还是法式风格的船舱。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移门有节奏的被扣了三下,随即被打开。 一位年约二十七八,旗袍开叉到大腿的民国风女子走了进来。 “烧退了?” 她关上门靠近轻声道:“博文说等船一靠岸我们就先去接头.” 一点距离感没有,顾砚声不自觉的扯了扯被子。 接头,是要接头,这头都感觉不是他的。 等等,接头? 民国? 顾砚声面皮绷直,如水的记忆袭来。 顾砚声,杭州人,22岁,北京大学法律专业毕业,毕业后作为爱国青年不惧艰险前往延安参加革命,在抵达半年后,被陈部长派往上海执行特殊任务。 以合法商人身份在日伪控制的上海,为组织赚取经费。 整个小组三人,二男一女,其中一个女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会计,何芸。 女人还在说话。 “另外就是出了点变故,船长通知接到日本方面的命令,日本人强制要求船只停靠在虹口的码头,博文有些担忧,他觉得金条随身带着还是不太安全,万一被日本人搜身怕出事情,让你一起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更安全.你怎么了?” 何芸发现了顾砚声的表现似乎有些奇怪。 刚上路就发烧,许是受了风寒,这两天在船上更是烧的严重,刚才看他能起了,还以为好了。 “你等等。” 顾砚声嗓音有些干涩,穿好鞋就往外走,拉开门经过通道,通道上的洋人令顾砚声自闭,但他依旧前行,直到行至甲板,海风扑面,空气中带着海水熟悉的海鲜味。 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码头,还有那江面上上个世纪的渔船货船,以及更远处那标志性的上海外滩建筑,对面却没有东方明珠,顾砚声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真他妈是民国。 我顶你个肺啊 顾砚声闭上眼,他要收回刚才的大话,这情况他确实没遇到过。 嘟~ 轮船的汽笛声响起,预示着离靠岸已经不远。 甲板上有些心急的人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船了,一是可能见到亲人的亲切,二是在海上窝了三天,再好的游轮都呆的想吐了。 深吸一口气,顾砚声皱着眉往回走去,一路不停消化记忆,心里在判断,1938年的上海,组织上交给他们三人组的大任务是赚钱,而交给他的细分任务是打进日伪政府的政务部门。 出发点不是为了窃取什么情报,而是为了三人小组的组长,何芸嘴里的博文,陆博文,经商提供法律方面的保护和政策方面的预知。 众所周知,信息差才是赚钱赚大钱的利器,也就是顾砚声这个未来的官和陆博文这个未来的商,形成利益链。 问题是没什么问题,身为刑辩律师,顾砚声见的不少,对要用到的一些技巧可以说了熟于心,但是这毕竟是1938年。 唰,顾砚声皱着眉拉开了门,果然,何芸还在房间等着。 “你怎么了?”何芸瞧着顾砚声的表现可太奇怪了。 大家虽然认识的时间总体不长。 但是在三人小组人选被选定以后,三个人一同经历了有针对性的培训,包括上海现在的局势,物价,民风,以及该有的情报传递,密码破译,电台使用,以及基础的枪械运用知识。 虽然时间就二十天,但是朝夕相处之下,熟悉是必然,顾砚声今天的反应确实反常。 上前摸了摸头,“是不烧了,还不舒服么?刚好注意保暖,外套都没穿你就去外面,小心反复。” 顾砚声微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尽快的融入角色,想了想道:“我去看了下船到港的距离,时间不多,想要把东西藏好避过检查,短期我有一个办法。” “有办法?”何芸眼神一亮,脸上也有了些惊喜。 顾砚声点了点头,何芸说的金条,就是这次上海之旅,组织上给予的本钱,三根金条,延安的三根金条。 本来这艘法国人的游轮,按照计划应该停靠在租界的十六铺码头,那里下船就是公共租界的英美法区域,没有日本人搜查,这也是他们专门选这艘船的原因。 但不知道法国人抽什么疯,居然同意日本人的要求,把目的地改为虹口的汇山码头。 两者距离是不远,也就十分钟,但是待遇天差地别,虹口,那就是日本人的大本营了,搜身不可避免。 他们身上没什么危险的东西,连枪都没有,不怕搜身,就怕金条出问题。 藏箱子藏身上塞鞋子都不保险,但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办法很简单,就是过程可能有点不太体面。”顾砚声先打个预防针。 “体不体面又不重要,哪有金条的安全重要。”何芸快人快语。 顾砚声点了点头,直言告知:“那好,把金条塞入肛门。” 何芸眼睛肉眼可见的瞪大,面色唰的一下红了,嘴唇在动,却硬是没说出话来。 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不体面。 欲言又止,止了又欲。 显然有些破防。 “就这个办法,最安全。”顾砚声强调。 小黄鱼不过一指宽,塞进肛门空间完全足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现在是久经考验的战士,身份使然,只想解决问题。 民国人可能思维禁锢,但他又没有。 不过对于女性,顾砚声也要照顾一二。 “三根金条,理论上三个人很轻松,你要是不方便,让博文塞两根,谁让他是组长,官大的抗事,对吧?” 顾砚声冲着她眨眨眼给个笑容,擦身而过,开始收拾床上的东西准备下船。 何芸瞪着眼看着顾砚声收拾,硬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出门去了。 门关上,又打开。 何芸说道:“就用这个办法。” 顾砚声扭头和她对视一眼,“很好。” 门再次被关上,顾砚声收拾箱子的动作一顿,经历太过离奇,一时间仍旧恍惚是不是起的太猛? 狠狠掐了下大腿肉,他选择接受现实。 拿起自己包里的那根金条操作一下。 从架子上拿下西装外套往身上一套,系上扣子,一位年轻精英登场。 嘟,伴随着第二声汽笛声,船舶正式靠岸。 (本章完) 第2章 良民 第2章 良民 组织上对他们来上海的事,做过基本的预案。 第一目标是安顿下来,拥有伪合法身份。 也就是现在的sh市特别政府推行的良民证。 没有良民证在租界以外寸步难行,被当街查到起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就是大狱,不死也得被大放血狠敲竹杠。 单纯的拿身份不难,他们虽然是外地来的,但是日本人也需要在战后恢复上海的贸易,好从中获取利益,所以不排斥外地人来上海经商工作。 但是身份审查特别严,过去的履历疑点越多交钱越多。 不大钱的办法也有,sh市总有原住民,也就是战后到日伪市政府成立前,这个时间窗口就在上海的人,一律发了良民证。 而对于开战离开上海逃难,后来返回上海,查得到以前的住宅登记讯息的,或者有邻居什么认识作保的,那也可以直接发良民证。 陆博文他们要去接头的这个人,就是战后第一时间返回上海潜伏的人。 他不止能解决陆博文和何芸的身份问题,让他们直接成为履历可查的老良民,更为关键的是,这个潜伏者手里还有一批储备的枪械和一部电台。 现在这个人要退出上海了,这些物资就留给他们了。 外派级别高的好处就是这样,组织工作的陈部长直接外派,手里资源相对多,这算是给他们留了保底的福利。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预案变成了废案。 按照计划从英美租界下船,直接进租界,在租界里接头就能拿到身份。 而现在从虹口出,日本人这关就过不了。 只能钱免灾。 至于顾砚声自己,他是要进政府的人,不能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后日本人肯定要严格审查,直接钱,就以自己的身份拿良民证最安全。 拎着箱子排队下船,下船口有些骚乱,日本兵站成两排包围了码头,客人从轮船上挨个下来像是犯人一样被审视。 “打开箱子!” “凭什么?你们无权搜查我的箱子。” “八嘎!” 一阵长枪怼脸。 “不要吵,外籍的从这里走,中国人到这边排队接受检查,胆敢抗命,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啪,一声朝天的枪响。 一位穿着中山装的男子举着枪从通道口走了过来,冷峻的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而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洋鬼子。 枪械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而后面的几个洋鬼子明摆着就是英美法租界的人,直接给自己国家的人大开方便之门,游轮停靠搜查的面子给了,那自己人肯定是不能被搜查的,这面子也要拿回来。 “排队,接受检查,中国人都来这里登记。” 有日伪人员摆了张桌子速记,而开枪的中山装男子就站在旁边,眼神依旧盯着场内的中国人面孔。 “姓名,籍贯,以前有没有来过上海。” “来过.” “箱子打开你可以走了.下一个.” “姓名,籍贯,以前有没有来过上海。” “顾砚声,杭州人,以前没来过上海。” 日本人应该是在找人,这种时候越往前靠的越没问题,顾砚声靠的很前,以示坦荡,箱子也主动打开,都是些衣服。 “杭州来的?” 谁知道记录的人听闻杭州就是一抬头,冷不丁的盯着顾砚声看了看,问道:“在杭州有没有参加过警察培训?” “没有。”顾砚声摇头。 记录的人疑心不减,起身翻起了顾砚声的箱子,翻的很仔细,但顾砚声的箱子里就是些换洗衣服,还有几本法律书籍。 “带这些书干什么?” “看看啊,我是学法律的,呐,我学生证。” “学法律的,北京大学。” 记录的人翻了翻没翻到什么,又问道:“来上海干什么?” “找工作。” “找工作你在上海有亲戚?” “没有。” “没有.来,搜个身。” 记录的人搜完身又翻了翻顾砚声的箱子,确实没发现什么疑点,把目光瞟向了一旁的中山装男子。 那男的盯了顾砚声的眼睛一下,对上顾砚声无辜的眼神,便问道:“去香港干什么?” 顾砚声故意顿了顿不解道:“香港实行英国法律,跟我们国内的不同,我是学法律的,就想去法律实施的当地看看,去英国太贵,以前上海又一直不太平,就去了香港游学,怎么了?” 男的没说话,突然上前拉住了顾砚声的手,大拇指在手掌上慢慢摩擦而过,随即就是一摆头没了兴趣。 顾砚声所有项目总共就培训了二十天,这茧子想长成,恐怕只能令他失望。 “你可以走了,去那里交钱办良民证。” 见长官没意见,记录的人直接放行。 顾砚声点了下头,盖下行李箱,过通道前往前方的柜台,交上学生证办理良民证。 有了前面的检查,柜台里的女办事员倒是没多为难他,懒洋洋的直接报价:“大洋五块或者法币一百。” “这么贵?”顾砚声肉疼。 一根小黄鱼按现在的市价也就能换100大洋,这本破证就二十分之一根小黄鱼没了,大概一点五克黄金。 “办不办!” “.办。” 顾砚声郁闷的表情的掏着钱,数了100法币给他,身上就80多法币了。 女办事员倒是笑了笑,“看你是学生提醒你,保管好,没证进了上海被抓到可不是这个价了。” 收钱办事就是利索,拿出一本空白本子填上姓名籍贯年龄等信息,女办事员把证件扣在台面上一敲:“拿着证出门左拐有照相馆,把证给他他会给你拍照,去吧。” 靠,这是不是还得被敲一笔。 顾砚声点头致谢,快步走。 就在这时,身后猛然响起高亢的叫声,紧接着就是惊呼声,女人的尖叫声。 “抓住他!” 啪啪。 顾砚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褂的男子正脱离排队的队伍,朝着海边飞速狂奔,手里的手枪,地上倒在血泊里的两个日本人彰显着他的英勇。 日本兵掏枪还击,中山装男子急的大喊:“别开枪!要活口!” 只是日本兵根本不听他的,见大褂男子脚步不停,长枪直接开枪射击。 长褂男想要跳入江中,但是距离太远,一枪命中,当即倒地。 见到这一幕,飞奔过去的中山装男子忍不住低骂一声,立马又喝到:“快,送医院.他的行李呢?带上带上把船长叫过来,让他的人认,看看船上什么人跟他说过话.” 场面一阵兵荒马乱,尖叫连连。 顾砚声没看多久就收回目光,在心里这不认识的人默哀一下,然后继续前行。 出门左拐找照相馆拍照,老板拿了证件倒是没二话,就是提醒道:“拍照快得很,但是洗照片要的时间可就久了,看见门口的人了么?都是排队的,愿意等就等,这三五天的总能洗出来,不过我提醒你,没这证可进不了上海,当然,你有钱住在租界也可以,这三五天的,一两百法币大概也是能找到间屋子的。” “那我要是想快呢?” “小子挺上道啊,这想快,嘿嘿那我让休班的伙计加加班,50块钱的薪水,我总要发给他的。” “明白,那还是辛苦您的伙计帮帮忙。” 没二话,顾砚声掏钱。 “等着吧,半个小时绝对搞定。” 等待间,陆博文和何芸这对假夫妻也出来了,陆博文那一脸晦气,一看就知道没少挨敲诈。 谁让他今年三十三了,还是商人身份,要说以前没和国党方面的人做过生意打过交际,那日本人根本不可能相信。 然后洗照片接着挨敲诈。 二十分钟,顾砚声就拿到了老板递出来的良民证。 老板还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恭喜啊,上海人了。” “谢谢。” 顾砚声打开良民证看了看,行,章都给盖上了,这两家收钱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员的生意。 虽然破了财,好在是搞定了,有了这本良民证,在上海算是有了正式身份。 给陆博文两人使了个眼色,顾砚声自顾自离开。 “黄包车欣欣咖啡馆。” 按照事先约定,陆博文和何芸要去接头,顾砚声要在欣欣咖啡馆等待,一直等到咖啡馆找他的电话响,宣告陆博文那边的物资顺利接收完成,然后根据接受的房产,约定一个以后房产附近见面的地点,那么接下来就是自顾自的展开各自的任务了。 顾砚声在咖啡馆点了杯最便宜的咖啡,拿起一本英文书籍观看,就当欢度闲暇时光的上海小开。 好在咖啡可以续杯,多少能节省一点。 等了快两个小时,没等到电话,坐在窗边的顾砚声眼睛居然瞥见了街对面的何芸,正在给他使眼色。 不按约定行事,顾砚声的心立刻沉了一下,掏钱走人。 出门不接触,装作路过,前后脚走路。 “博文出事了,接头的人被抓了,他也被抓了。” “怎么出的事?你怎么没事?” “不知道,日本人像是知道他们要接头,我没进去。” 顾砚声闻言有些错愕,“那是法租界啊?日本人抓的?” “就是日本人。” “.” 出师不利,今天什么狗屁日子,他猜黄历上今天一定写着两不宜,一写不宜出门,二写不宜交际。 “换个地方再说。” (本章完) 第3章 被捕 第3章 被捕 “怎么回事?”确定没有尾巴,两个人走到江边的小公园。 这件事发生的太奇怪了,两个人接头的地点是在法租界,怎么好端端的会被日本人盯上? 何芸也憋了很久,皱着眉道:“我和博文两个人去接头,接头地点是上级通过广播早就约好的。 来之前陈部长说过,这是一位很有经验的老地下,在上海也呆了很久,一直没出过事,按道理来说很安全,但是我们到的时候,这位老地下其实已经被盯上了。 组织上约的是霞飞路的一间广式茶楼,二楼靠窗户的位置,按纪律,我也不能见这个老地下,当时博文进去,我就在路边观察四周的环境。 情况发生的非常突然,当时博文的脚才刚刚的迈进茶楼大门,楼上从窗户里突然就有人往下扔了一副茶具,吸引了路上很多人的目光,紧接着就是楼上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而街道上突然冲出了一些人,有些人是小贩,有些人是躲在巷子里,他们见出事都冲向了茶楼。 我看见博文立马就被这帮人摁在了吧台上,紧接着茶楼就被封门了。 我看着那些人就不像巡捕房的人,确认自己没被盯上,就想给你打电话,但想想还是不安全,等了几分钟观察,巡捕房的人就到了。 法国巡捕似乎和这些人认识,当时有些客人在抗议,但法国巡捕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意见,而是把茶楼里的人都抓起来,装进了楼外开来的车里,送去了巡捕房。 现在博文应该和这些人一起被关在巡捕房。” “你说的是一群?不是只有老陆一个,确认么?”顾砚声抓住里面的关键信息。 何芸确定的点头,“我确定,被抓的大概十几号人,那茶楼挺大的,霞飞路在法租界人也多,热闹,组织挑选的地方四通八达,那边吃茶点的人不少,路过的人也不少,我们进去的时间你算算,是不是刚刚过了午饭点没多久?人还是有的,当时经过在门口的和楼里的都被抓了,路上也有两个男的应该只是路过,也被抓了。” 顾砚声大致是听明白了,“假定二楼的这个人就是我们接头的人,那么就是他发现了什么情况不对,随后丢东西对我们示警。 只是时间上已经晚了,老陆已经进去了,所以才被想钓鱼却脱了钩的日本人摁了头。 和老陆差不多时间进出的客人多么,男客人?一个人来的。” 何芸仔细回忆了下:“同一时间单身男的应该也有两三个,我们下船时间已经晚了,担心接头的人提前离开,所以当时没有对门口的情况进行太长时间的观察。” “还好,情况不算太坏。” 有就行,顾砚声小小松了口气,就怕一个小时就进去一个人的这种。 “这情况还不坏?”何芸听的愁容满面:“博文落到日本人手里,别说任务我们完不成,就连我们也随时可能被密捕。” 情况确实不算坏,顾砚声给他分析:“接头人的提醒还是到位的,博文刚进去就被摁了头,那就是没有见上面。 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二楼,那就是说即使接头人最后扛不住刑讯叛变,那也指正不了陆博文就是这个接头的人。 而博文只要聪明一点,咬死了自己只是进去喝茶吃东西那里是法租界,有腾挪的空间。” 如果是在日本人掌控的sh市区,那就全完了,还好组织上考虑问题详细,定的地点是法租界。 说到这里,顾砚声想到了一个点马上站了起来:“你得马上回去。” “回哪里去?”突然惊变,何芸是有些心绪不定。 顾砚声得解释清楚才不会让何芸犯错:“老陆现在在法租界的大牢里,暂时应该不会有事,法国人没理由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应该只是一定程度上的达成交易。 那么即使法国人相信日本人的说法,这里有人是间谍,那么这十几个人,也不可能个个都是,所以我判断,法国人不可能把人立刻交给日本,人是在法租界抓的,这是面子问题。 但是按你的说法,日本人和法国人对于今天抓捕的事情显然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哪怕法国人为了面子不让日本人在他们的地盘上刑讯,可询问,肯定是要询问的。 日本人会问博文去茶楼干什么。 博文第一反应肯定会说自己去喝茶吃东西的,日本人如果问的详细点,问他有什么人可以证明?他的说法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他考虑到最坏的结果,为了你的安全,不把你牵扯进来,说他是单身一个人,刚来上海,没有人可以证明,那么他被日本人盯上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单身男的,刚来上海,接头,没证据也会被盯上。 二是他会说,我和我妻子一起来的,她出去了,也就是你,可以为她证明。 那么日本人可能会问他,为什么你没有和她一起进去?或者问你人在哪里? 事情发展距离现在” 顾砚声看了一下手表:“快一个小时了,两夫妻一起来上海做生意,第一次过来,来法租界走走逛逛没什么问题,女人自己喜欢逛街,也没问题。 但是到了时间就该回去了。 日本人不会因为你回去了,就放你们出来,但是你们说法的合理性能让你们不成为焦点。 可你要是迟迟不出现,这问题就大了。 博文说了有妻子,妻子却又没出现。 一旦你人失踪,迟迟不露面,日本人绝对会觉得你是心里有鬼,看见博文被捕选择直接潜逃,那博文就是必死无疑。 我倾向博文会说有你的存在,这能降低他的嫌疑,你们刚来上海,除了进茶楼这一件事,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接头的人也没见过你们,我想博文应该也会考虑到这一点,会说有这个妻子。” 顾砚声说的很明白。 何芸听的有些面白,但表情坚定:“那我马上回去。” 说着就要走。 “等等。”顾砚声叫住她。 不去也可以,但两人都没谈论这个可能性。 顾砚声发问:“日本人可能会问你,为什么不一起吃茶点?而要一个人出去。 而又为什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出了事情。 你从这里赶回去,算上来回的时间,距离发生事情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你想好你去了哪里,看见了什么,又为什么去的原因了吗?日本人是一定会问的,而且会核实。” “我”何芸拧着眉头顿了顿,马上说道:“我不饿,不想吃,我贪玩,但这实际上是假的。 事实上是我心疼钱,因为在良民证上被黑了很多钱,我们来上海做生意带的本金本来就不多,现在更少了。 所以我想给他省点钱,我是个会计,所以我斤斤计较。 至于我出去了一个半小时那是因为我迷恋上海的风情,太壮观了,所以我多看了一会儿,我看着看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我是可以选择打黄包车,但我说了我心疼钱,所以我选择自己走回去。 上海的小巷太多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回来的路,到了却发现茶楼被关了,丈夫不见了。 我问了路边的一个黄包车夫,这才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告诉我,可以去巡捕房找一找,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行么?” “去了什么地方,路上有什么店,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法租界和英美租界今天都走过两遍,找你的时候就是出事的时候,我坐的黄包车,看过的路挺多,我能记住大概。” “黄包车夫长什么样?” “黄包车夫是路边临时问的,长相真记不住。” 顾砚声听得点点头,双手夹住她的肩:“面对日本人,乃至法国巡捕,可以表现的有点慌,也应该表现的有点慌,人生地不熟,生怕自己滩上大事,慌一点,记忆错乱一点,记不住真没什么,都是应该的,而且也是必须的,绝对不能给人感觉口供是你提前备好的。” “我明白。”顾砚声的镇定能给何芸一些感染,让她也觉得镇定了些。 “那我去了之后怎么办?日本人不会轻易让我们走吧,接下来怎么办?” “你到了之后,如果能有办法和老陆见上面,就尽量关一起,这样方便你们对口供,防止出现什么纰漏,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你们记住,一定要咬死你们是普通人的身份,就是来做生意,就是去喝茶的,是被误抓的。 我会想办法让你们留在法租界,只要人还在法租界,不到日本人的手里,总归会有办法的,先说这么多,你先去。 对了,记住和老陆说话前,确认牢里没有监听设备,更不要相信牢里其他的人。” “好好,我记住了。”何芸转身快走了两步又回来,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了被报纸包住的那两根金条,偷偷的塞了过来。 “先放在你这,万一要用钱,你就先用,万一用不上,你就还给组织,砚声. 万一我们要被送给日本人,我怕我们不一定能扛得住刑讯,你记着,一旦我和老陆只要有一个人要被移送,你想办法马上离开上海,我不想拖累你,更不想出卖你。” 顾砚声点头,给了她个宽慰的笑容:“坚持住,我会想尽办法救你们出来的,只要你人还在法租界,你就千万不能放弃这个信念。” “好。”何芸郑重点头,快步离开。 顾砚声皱着眉看着何芸的背影,攥了攥手里的金条,出事的太快太快,这才是到上海的第一天。 (本章完) 第4章 搅混 第4章 搅混 情况是有些糟糕的。 现在他在上海就是孤魂野鬼一个,手上没有权力,身边更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接下来的走不好那就是绝境,但现在还没走,肯定还不是绝境。 按照在延安时组织对他们的培训经验,法国和日本现阶段不可能形成共进退的态势,这是基于利益的推算得出的结论。 这也符合顾砚声自己的后世经验,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两者是基于什么理由合作,但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日本和法国绝不是同心同德。 假设上海的利益是一块巨大的蛋糕,那么现在在上海的各方势力,都是想在这块蛋糕上面啃上一口,再啃一口。 法国作为现在的最强大国家,哪怕在英美共同只能获得一块租界的情况下,也拥有在上海的独立法租界,这是有逼格的。 只要阻止法国向日本移送这些被抓捕的人,那么顾砚声自己,就有了腾挪的空间和时间。 “喂,申报么? 我可以提供一个消息,法国领事和日本外务省达成一致,同意将租界内的执法权私下转移给日本驻沪司令部,以换取法国商人在沪的经商业务不受监管。 对,已经实施,都已经配合抓人了,就在巡捕房。” “喂,大美晚报么? 今天发生在法租界抓捕的内幕消息,行动的是日本特高课的人,法国领事和日本驻沪司令部达成一致,以后法租界的执法权将以不签协议的方式私下转移给日本驻沪司令部,并且将在日本在英美租界的执法权合理性问题上保持沉默对,已经实施,都已经配合抓人了,就在巡捕房。” “喂,德文新报么? 今天发生在法租界抓捕的内幕消息.对,就是日本人在法租界抓人的原因,背后的原因是日本和法国达成一致,德国在欧洲掀起巨变,日本会在德国进攻法国之前通知法国,并且有意图和法国结成同盟,换取法国支持日本在中国的军事行动对,已经实施,都已经配合抓人了,就在巡捕房。” “喂,日日新闻么? 太君,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不是下午在法租界抓人了,现在这些人被关在法租界的巡捕房我要消息爆料,在小巷子里偷听到两个人说话,他们要在一个小时后,对关押犯人的巡捕房进行袭击千真万确!赏金哪里拿?啥?好,我马上就过去细说。” 申报。 接电话的内容编辑皱着眉头挂了电话,电话爆料的内容相当劲爆,浅听只是日本在法租界抓人的事情,但这实际上关系到的却是法国方面的态度变化。 在世界局势动荡不安的现在,在中国受到外侵的现在,任何一个大国态度的变化,都关系到了中国接下来的局势是难是易。 如果法国真的倒向日本,哪怕只是在上海倒向日本,对于中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申报作为历史最悠久,影响最大的报纸之一,如果这是一个真的消息,那就势必不能错过。 但现在打电话的人不愿意露面,不愿意说明消息来源,也就无法证实这个消息的准确性,这种消息的出处肯定是高层,不愿意露面,情感上可以理解,但也给了他一个难题。 如果是假新闻怎么办? 想了想,他去了主编办公室,把这个难题抛给主编。 “主编,我这收到一个匿名爆料,您帮忙看看,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值一个头版头条.” 原以为主编会有迟疑,谁知道主编眼神笃定:“可能性很高! 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日本人在一个半小时以前,确实在法租界抓了人,看到的人很多! 而且还有一个消息,今天一艘法国游轮,目的地是法租界的十六铺码头,却意外改变目的地,停靠在了虹口的日本人码头,这一点就可以说明,日本人和法国人起码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一致!” “那就是真的了!” “十有八九!” “发不发?” “发。” “好!可是这东西日本人让发么,这万一要是被日本人扣下来.” 主编一抬手止住他的话茬。 主编知道内容编辑在迟疑什么。 尽管面临日本侵略者的压力,申报仍尽力通过社论和其他形式的文章来鼓舞士气,强调全民抗战的重要性,并倡导团结一致抵抗外敌。 但自从上海落入了日本人手里,申报哪怕作为最大的报纸,也不可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日本人对他们报社的内容是有要求的。 这些编辑和工作人员还要在上海生存,报纸还要卖到沦陷区,他们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有些事情,尤其是负面新闻是不能发表的,这些是严管的。 哪怕想发,报纸过不了审核也进不了沦陷区。 不过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 主编思考之下,眼神有话,“批评日本人当然是不行,但这件事不是没办法,我们说他们和法国人勾结,迫害中国人,那叫负面新闻。 但是只要换换语气词,站在中立的角度,说法国臣服于日本的东亚共荣理论,所以选择合作,这不就是正面新闻了?” “这法国人的嘴角不得被气歪了?主编就是主编,这招祸水东引真的是太贱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大美晚报。 美国编辑挂了电话,当即在办公室大声感慨,“哦,天呐,我接到一个爆料,说是法国人和日本人合作了,租界的执法权要转移给日本,而且法国支持日本获取我们美租界的执法权。” “这是真的么?” “不可能吧?” “愚蠢的法国人。” “我收到消息,日本人今天确实在法租界抓人了,巡捕房的人没有阻拦。” “真的么?哦,我的上帝,法兰西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么?还是他们感觉到了德国在欧洲的压力,急于寻求外援了?” 办公室轻松热闹的讨论起来,但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存疑,主要是法国人实在没必要屈服于日本,除非是因为欧洲局势。 当然了,真真假假不重要,他们只是在中国区工作的员工,报纸,最主要的是销量,这代表奖金。 “玛丽,这不重要,你该去找主编要头版头条了,再晚印刷厂就要开始工作了。” “对对对。” “拿了奖金记得请客,哎,真让人嫉妒,这该死的运气。”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 日日新闻。 “你是说你接到消息,中国特工要劫狱?” “嗨!千真万确,他不止说明了中国特工劫狱的时间,我已经让他过来报社亲自说明了。” “什么人?” “应该是一个想要赏金的中国人。” 主编听的皱眉微微点头,思索了下,拿起电话说道:“你准备迎接一下这个爆料人,确认下消息来源,我马上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让他们马上核查此事!如果在巡捕房门口抓到人,我为你请功!” 啪,租界公用电话亭,顾砚声挂了电话,拿下捏着嗓子的手咳嗽了两声,拿起台面上的报纸,出了电话亭。 只要买各家的报纸,报纸上面就有各家编辑的电话。 给各家编辑打电话,只是为了往法国人脸上扇一巴掌,至于结果如何.脸掉了当然就得捡起来,那可是堂堂贵族的法兰西。 闹的全世界皆知,他就不信法国人还敢送人给日本,只要人不被移送,接下来法国人怎么发火,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换句话说,他都要死了,哪管洪水滔天。 第一步完成,接下来就是第二步,救人。 今天很漫长,但也已经下午了,顾砚声要抓紧时间。 顾砚声看向手里的报纸。 日本人在法租界抓人的事情,现在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而距离日本人真正盯上那个接头的人,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发生,目前都只能靠猜。 想要了解真正的内情,只能靠近距离接触。 他必须要直接接触日本人了解案情,但得有个合适的理由,要不然人没救出来,他就得被日本人盯上。 顾砚声看了看手上报纸里的招聘板块,上面有一条写着,担文法律事务所招收律师一名。 走远了一条街,顾砚声招手。 “黄包车,担文法律事务所。” (本章完) 第5章 面一 第5章 面一 英美租界,担文法律事务所。 “您好,我来应聘律师,怎么称呼。” “苏珊。” 顾砚声直接走到前台,点了点报纸上的招聘讯息,给了前台的英国美女苏珊一个微笑。 不过英国美女多少有点不解风情,耸了耸肩,给了个无奈的眼神:“来的有些晚,今天恐怕是轮不上你了,要不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说完,朝着一旁凳子上坐着的五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努了努嘴示意。 “都是来面试的?”顾砚声看了一眼,有些吃惊。 这些人的年龄跨度从二十多到四十多。 律师和医生,在民国也算屈指可数的高收入精英阶层,想不到现在的律师居然混的这么差了,还是他来应聘的这个律师事务所名气太大? “嗯哼。”苏珊点头:“等他们面试完,沃夫先生该下班了。” 顾砚声看了眼他们,他可没时间等。 掏出20法币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苏珊看着一愣,有些好笑:“你是在贿赂我么?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面?” 是的“当然不是,这位美丽的小姐,这里是律师事务所,我有法律相关的问题想要咨询,于是付出了20法币,想要得到问题的答案,不知道这个行为是否符合法律?” 苏珊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你可太有趣了,在律师事务所,咨询收费这显然是合理的,但是如果你想通过这20法币,获得提前进入沃夫先生办公室的方法,那我可真是爱莫能助了,这20法币的咨询费不是我不想收,而是我真的没办法。” 说着就把钱推了回来,表情还有些可爱。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苏珊的回答,让凳子那边竖起耳朵监听的面试小伙伴们,明显的松了口气。 这人太无耻了! 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搭讪方法? 好在没得逞。 不过顾砚声显然不准备放弃,又把钱推了回去,微笑道:“我想您理解错了,我的问题是,如果要得到这个岗位的机会,您觉得我具备什么样的条件,是沃夫先生最看重的?” 嘶~一个问题,把面试小伙伴们问的身躯一震,不由身体前倾。 苏珊也没想到这人的问题这么有趣,眼神有点异彩连连,不由笑容更加灿烂。 “说实话,您的表现让我惊讶,您的思维相当敏捷,如果我是沃夫先生我肯定会录用您这样的律师作为未来的伙伴。 不过很遗憾我不是哈哈,但是我还真知道沃夫先生想要什么样的人。” 苏珊收下了咨询费,眨眨眼:“你可以过来,我说给你一个人听。” 顾砚声冲着面试小伙伴的方向微笑,附耳上前,一阵软语香。 “沃夫先生喜欢问一些古怪的问题,里面暗藏玄机,他是一个正义的人,对弱小者怜悯,对强权抗争,我想,不管什么问题,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 顾砚声夸张的一脸惊叹。 面试小伙伴们们心里痒死了,那听不着的感觉太难受了,几个人虽然还想维持着逼格,但是有人已经坐不住,屁股抬起来,也想来咨询一二。 “下一位。” 这个时候,里面办公室就走出来了一位女助手,同时走出来的还有一位刚面试完的优秀青年,只是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通。 看来面试有些难度。 “没人去啊?那就我先了,多听听,有好处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顾砚声严肃认真脸的让他们去找苏珊取经,脚步不停的朝着面试助理就走了过去。 助理才不管来的人是谁,反正没人反对,只是好奇为什么原来排队的人都朝苏珊走过去了? 问号脸? 只有被面试小伙伴围困的苏珊才震惊了一下,她居然还是被利用了,真是一个狡猾的聪明人。 年轻聪明,待会可以考虑留个联系方式,不由微笑,她现在愈发看好这个人了。 沃夫教授的面试已经持续了一个礼拜,因为出题的古怪和招人的严谨,一直没有人能通过沃夫教授的考核。 究其原因是因为律师是个正义的角色,但是到底是法理上的正义还是人性的正义,这就因人而异。 开门,进房间,里面坐着一个络腮胡的英国人。 “沃夫先生好,我叫顾砚声,毕业于北京大学” “好了,闲话我们就不说了。” 沃夫教授很不客气的抬手打断,毫无表情的说道:“你也看到了外面还有很多人排队,如果你被录取了,我们会有很多时间了解你的过往,如果你没有被录取,我也不需要知道,我说的对么?” “非常对,请提问。” 和洋人打交道,切忌卑躬屈膝,腰弯的越低,人家也就越不重视你,表现的淡然点就好。 “坐吧。” 沃夫教授朝着小板凳扬头,审视的目光看着顾砚声的眼睛,“三道题,第一道。” “1901年,你们的清朝时期,一位女性作为童养媳签订契约,嫁入了某个大户人家,现在她想离婚,但是这个大户人家不同意,拿出了契约。 上面写明,只可男方休妻,女方不可休夫,如果在未经男方同意下女方擅自离开,需额外赔偿当时给予的五块大洋的百倍礼金,五百大洋,你怎么辩驳?” 顾砚声说道:“第一步,我会申明清朝已亡,清朝法律自动作废,当适用新法,现在不管是民国政府的法律,还是英国法律,租界法律,都不支持这种童养媳的契约,婚姻自由,旧法理应作废。” 沃夫教授摇头:“对于清朝普通的民事契约,民国政府一般承认其法律效力,除非有明确规定这些契约在民国不再适用,但这种契约目前并没有被宣布废除。 童养媳是中国古老的约定俗成,民意也支持这一点,基于此这是典型的中国事情,应该适用民国法律,租界承认民国政府的合法性。 你的建议无效,你失败了。” “那可未必。”顾砚声微微笑笑,顿了顿才说道:“第二步,找一个外籍人员作为这位女性的未婚夫,在租界当局提出控告,控告女方父母和男方全家贩卖人口。” 沃夫教授脑子一突,好像想到了什么,来了兴趣:“说下去。” 顾砚声大声道:“不管是租界的法律还是民国的法律,贩卖人口都是重罪,一经核实,买卖双方皆入刑。 未经该名女子的同意,她的父母就把当时还是孩童的她卖给了被告一方,售价5块大洋。 法不溯及既往,但前提是罪行已经停止,虽然事情发生在民国成立之前,但现在这个贩卖的合同显然还在继续。 根据民国刑法第241条之规定,和诱、略诱未满二十岁之男女脱离享有亲权之人、监护人或保佐人者处一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意图营利或意图使被诱人为猥亵之行为或奸淫而犯前项之罪者,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一千元以下罚金。 过往这类案件中,最难定义的就是买卖成立,因为契约往往掌握在对方手里,被告者不会拿出来,而告者也拿不到。 本家因为是过错一方,基于保护自己的原因,也不会支持女性控告。 没人会承认贩卖,也没人会承认奸淫。 但是现在,最难定义的部分,对方律师已经帮我呈交法庭。 即使对方用民国成立时间作为辩护理由,但是租界成立在之前,英国法律更远远早于1901年,法不溯及既往,在大英帝国面前完全不适用,我相信租界的刑庭会给出公正的判决。” “民庭不打打刑庭?!”沃夫教授不由得鼓起掌来,惊叹的小表情和刚才初见时的冷漠,那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本来可能要赔偿,现在不止不用赔偿,而且你直接帮当事人报了仇,送了这帮人起码五年的监禁,精彩的思路!麦瑞小姐,给这位.” “顾砚声。” “给顾先生冲杯咖啡。” “谢谢。” (本章完) 第6章 面二 第6章 面二 “让我们进行第二个问题。” “稍等,沃夫先生,关于这个案子,我还有一点补充,可以想象,女子的家庭环境比较差,生活肯定不富裕,再加上律师费的负担,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作为律师我建议,在刑事追责上,别忘了让他们附带民事赔偿作为这么多年的精神损失费,我觉得500大洋起步就挺合适。” “哈哈哈,顾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我只是为我的当事人利益最大化,身为律师这当然是我应该做的。” “以前打过不少案子吧?看你这么年轻,我居然一开始还以为你会缺乏经验,我得为我的偏见向你表示歉意。” “感谢你的尊重,我是打过一些官司,而且很有趣,如果有机会进入律所,我们可以交流下经验。”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兵荒马乱的,案件多的很啊。 “好,让我们进行第二个问题,今天晚上,租界工部局新增了一条规定,从明天开始,禁止所有人穿红色旗袍,一旦发现,入狱十年。 第二天,有个人穿了红色旗袍上街,被当场抓捕,怎么辩护? 我提醒你,看见她穿了红色旗袍的人很多,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个问题可不容易,我可以让你多想想。” 沃夫教授说完还饶有兴趣的扬头微笑,颇具挑战意味,随后往后一靠,拿起烟斗啪嗒嘬嘴。 这种闲的蛋疼的表情,匪夷所思的面试题目,真想让人抽他两巴掌,然后吊根胡萝卜让他勤勤恳恳去赶磨。 顾砚声稍作思考,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看起来像是个死局,但是也不算难。” “容易?”沃夫教授皱着眉惊讶,翘着腿都放了下来,摆明了不信,“你想清楚,这可是目击者众多的当场抓捕。” 顾砚声也不藏拙,“租界的巡捕用穿红色旗袍的理由,抓捕了该名女子,对吧?” 沃夫点头:“对,合理合法。” 顾砚声也点头认可:“那好,请问租界的巡捕是怎么确定该名女子穿的是就是红色的旗袍?” 沃夫一愣,“亲眼所见,我说过了。” 顾砚声哧的笑了一声,摇摇头:“亲眼所见就是真的?亲眼所见,它就不能是假的? 如果说是真的,那我就有问题了。 请问,什么是红色? 法律规定所有人禁穿红色旗袍,那么法律有没有规定过,怎么样的颜色算红色? 一半红一半绿,是不是红色? 一点红,剩下全黑,是不是红色? 或者干脆,我抬起左手,用刀在掌心划了一刀,握成拳头滴了一滴血在一件黑色的旗袍上,那这旗袍算黑色还是算红色? 如果一滴不够多,我疯了,我抬手擦了一管血在我的黑色旗袍上,那这又是不是红色? 暗红,黑红,五彩斑斓的橘红,世界上的色彩那么多,我敢打赌,工部局绝对没有对红色的区间做过具体描述。 工部局出一条规则,只需要在法典上增加一行内容,但是如果要规定红色的区间范围,恐怕往法典上加一吨纸都不够。 现在工部局定义模糊,这是他们自己工作上的疏漏,就想凭这条抓捕我当事人,这是在践踏法治。 法治精神,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法无禁止即可为。 如果这都能算红色旗袍,那么今天但凡有人想栽赃陷害,比如往法官大人,往公董局董事身上甩了一滴红色血液,那是不是该立刻把两位大人抓起来,判个十年监禁? 巡捕房就该条例未经核实就抓捕即程序违法,该女子如果找我代理,我觉得可以反诉巡捕房无端扣押我当事人,要求道歉赔偿。 如果还不满意,我觉得当时在法庭在座的各位,所穿的西装,律师袍,乃至堂上坐的法官大人的法袍,它就不能是旗袍的一种了? 工部局有没有定义过,什么是旗袍? 别搞的全法庭的人出个门都得被抓进去,那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 沃夫哈哈大笑:“顾,你可真是人才,思路清奇。” 作为一个杜撰的问题,这个回答已经直指核心。 抓一个女人可能在社会上掀不起波澜,但要是工部局自己践踏法治,绝对有一帮法学的人会出来群而攻之。 “这个回答满意么?”顾砚声明知故问。 “当然满意,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聊一聊刚才未谈的事情,你的经历和你做过的案子,我很感兴趣。” 经历都是编好的,那顾砚声也不介意把这些组织安排的事情给他念一念。 “顾,我觉得你能胜任这里的工作,第三个问题不需要了。” 沃夫站了起来,郑重伸出手,笑着说:“对于你的能力,我表示认可,我个人非常欢迎你加入担文法律事务所,接下来让我们谈谈待遇问题,希望能让大家满意。” 进门的任务解决,对于待遇问题,顾砚声就不是太在意了。 他是来打短工的,注定不会在这里长干,所以速战速决。 不过自降身家,那是会被人看不起的,有钱不赚王八蛋。 所以顾砚声提醒道:“希望待遇能让我满意,你知道的,我刚来上海,需要钱。” 沃夫点点头,踌躇了下,“其实对于律师的薪酬,我们所有明确的规定,底薪制,底薪100大洋或者等值的美元,剩下所里分到给你的案子你可以抽成百分之30,而你自己寻找回来的案子你可以抽成百分之50,剩下的交到所里维持日常开销,你能接受么?” “这个.”顾砚声没有马上回答,答应的太快让人觉得廉价。 沃夫迟疑了下,马上说道:“还有一种是合伙制,合伙制没有底薪,你个人每个月还需要交100大洋到所里,如果你要招助手,得自己出钱负责他的开销,但是你会有决定权,所里给你的案子接不接你都能谈,所有案子分成最高到百分之80。” “原本我不准备给新来的选择,只会给律师的职位,但是顾,我觉得你足够让我给你更多。“沃夫解释了句。 这个价码就差不多了嘛。 顾砚声又不是雏,钱上班才是正道。 第一种明摆着被资本剥削的非常狠,底薪才几个钱,抽成才是富不富的关键。 不过对于他来说,哪种价格都不是关键,重要的是,不能被看轻,他不是来当搬材料的小厮的,自由不能受到掣肘。 “还是底薪制吧。”顾砚声很光棍的抛弃更有钱景的选项,无他,唯穷尔。 沃夫有些看不懂顾砚声的选择,迟疑了下皱着眉道:“你是有去别的地方面试的计划么?不,顾,你要相信我确实给出了我们的最大诚意,这可是合伙人合同。” 顾砚声无奈一笑:“沃夫先生,您多想了,我只是初到上海,口袋空空如也,如果你能借我500大洋,那我倒是不介意走合伙制。” “就为了这个?你就为了这个选的底薪制?500大洋?没问题。”沃夫惊掉下巴,随后自己都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傻笑了,这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情绪,这是一个人才,一个年轻的天才。 沃夫痛快的让顾砚声一愣,他发誓,这就是随口一说。 “你跟我从见面到现在才一个小时都不到。”顾砚声都笑了。 沃夫摇摇头:“顾,难道你还会为了区区500大洋跑了?你要是跑了,你就再也当不了律师了,如果500大洋能买断你的律师生涯,我想只要是知道你的人,都会愿意出比这价格更高的筹码。” “不得不承认,沃夫,你是个很有魄力的人。”顾砚声认真点头表示钦佩。 “顾,那是因为你的能力配得上我的魄力。” “哈哈哈哈。” 商业互吹。 “那我可以上班了么?我等不及想赚钱了。” “当然可以,先让麦瑞小姐带你熟悉下环境,你的办公室,名片,哦,对了,你是租界的人么?如果不是的话,还得去租界办身份手续,放心,有我们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你的流程会办的非常顺利.当然,也少不了麦瑞小姐的陪同” 沃夫最后加的这句情商话,让麦瑞小姐的笑容更加灿烂。 出门的时候,几位面试小伙伴显然得到了前台小姐苏珊的真传,稍有些惴惴不安,但也有些跃跃欲试。 看见这位麦瑞小姐出来,以为如往常一般是来叫人的。 谁知道-——“沃夫先生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人选,今天的面试结束了,下次有需要的时候会通知各位。” 目瞪口呆! 如遭雷劈! 面试小伙伴们瞪眼看着顾砚声,简直要骂一声无耻之徒。 尤其是刚才排名的第一位,恨啊! 顾砚声微笑点头致意:“我还需要一个助手,相逢就是有缘,各位如果愿意的话,等我回来,可以组织一场面试,时间大概在晚饭后。” 居然还想做他们的boss? 无耻。 (本章完) 第7章 上报 第7章 上报 另一边,日日新闻的主编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宪兵司令部。 而值班的宪兵队长于情于理都不能忽视这条消息的重要性,匿名给消息的爆料增加了一些可信度,退一步说,即使是假的,也不过是跑一趟的事情。 “集合!” 而对于其他的报社来说,报社跟情报站也没什么区别,各家背后都有金主,消息给了,那是对公,对私,他们自己的任务就是探究事情的真相。 几帮人马化装侦察,紧随日本人其后,目标,法租界捕房。 顾砚声不太关心捕房那边的事情发展,只要有一家报社明天的报刊能登上这条新闻,他的目的就算达到。 目前,还是继续搞定身份最为重要。 担文法律事务所在租界确实很吃的开。 顾砚声跟着麦瑞小姐办事,从速度上就能感受得出,不管是工部局户籍科的办事窗口,还是租赁房屋和中介地头蛇的相识程度,起码是热情友善。 租房子的人一听是租给担文法律事务所的律师,房费还能打折。 不过再打折,律师为了维持逼格,那租的房子也别想便宜,这是面子问题,不可能住两块大洋的小阁楼的。 “一个月200大洋?太贵了。” 中介一开始给顾砚声介绍的独栋别墅,一听这价格,顾砚声觉得这面子也不是非要不可。 200大洋,还不是黄金地段,黄金地段居然要500以上,一想到组织上交给他们的本金三根小黄鱼,换成大洋撑死也不过120之数,这房子怎么住的下去的? 最后,顾砚声选择了一个80大洋的公寓房,两室一厅,跟现在的商品房格局差不多,有现成的电话机,也算是维持了法律事务所的逼格。 在今时今日的租界,能有一个独立住宅,不合租或者出租的,算的上高收入人群了。 大概也就商人,政府职员,律师,医生,这些群体能维持。 不过律师也分三六九等。 一路办事一路闲聊,顾砚声也清楚了解了现在律师混这么惨的原因。 本来全上海全国都需要律师,混的好的锦衣玉食,混的差的也有口饭吃,现在一打仗,完了,枪杆子又不听律师的。 除了租界以外,哪怕全国也就有限的几个地方,律师还能有点作用。 于是,光本来上海拥有的律师数量之大,租界就消化不良。 进而导致内卷,内卷导致案子价格低,接着人转行,转不了行的,那就能卖什么价卖什么价,怎一个惨字了得。 三个小时后,所有事情办完,顾砚声请麦瑞小姐吃了顿晚餐,这这才回到自己的公寓楼。 打量房间,请了佣人清扫房间,床铺什么都换了新的,开了灯,倒是有了一丝安宁的气息。 来上海第一天,折腾到现在,落脚地总算搞定了。 沦陷区的良民证让他能自由通行沦陷区,而公共租界的户籍本,也让在公共租界接受英美领事的保护。 最重要的还是律师证。 顾砚声从小皮包里拿出加急赶制出来的名片夹,里面是100张新制的名片。 摸上去,现在的名片纸张偏硬,但用得上名片的人非富即贵,所以材质手感还可以。 内容倒也简单,律师事务所的抬头,顾砚声律师的名字,还有联系方式,也就是律师事务所的电话。 “有了这个东西,那接触巡捕房的案件才不算突兀。” 身份有了,下一步,顾砚声就需要一个委托人,来请他办理这个案子。 不知道陆博文和何芸在巡捕房怎么样了,他还要抓紧,明天必须出现这个委托人。 滴玲玲,滴玲玲。 突然响起的电话吓了顾砚声一跳,他才刚搬来,居然有电话? 顾砚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美女前台苏珊的声音。 “是顾律师家么?” “苏珊小姐,你都有我电话了?” “我找麦瑞要来的你的电话。” “额,好吧,什么事?” 苏珊吐槽:“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得下班了。” 顾砚声恍然大悟,他的错,居然把亲爱的面试小伙伴们忘了,一想到那五个人可能还眼巴巴的坐着。 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我没忘。” 顾砚声不丢面子,脑筋急转弯笑着道:“美丽的苏珊小姐,这就是今天晚上的面试内容,而通过的标准就只有一个,谁是等到最后的那个人,我就要谁。 美丽的苏珊小姐,能帮我这个忙么?助手是个很重要的人选,明天的下午茶我请。” “那我得大吃你一顿!” “乐意之至。” 第二天上午,顾砚声起床出门吃早餐,马路牙子已经有报童在那叫卖。 “卖报卖报,法国人被日本人收买,法租界不再安全,卖报卖报,大事件,法租界屈服于日本人的淫威之下.” “来一份。” “好的老板。” 生意不错啊,顾砚声看报童有不少人买报纸,也挤了过去买了一份。 嚯!这大标题,法租界私下向日本人移交执法权。 嚯!这大配图,记者拍到了有人在麦兰捕房旁的小巷子里密捕人员,被当场拍下,着重注明,实施抓捕的人员虽然穿着便装,但鞋子就是日军的制式皮鞋。 关键被捕的也是个乔装的记者,报了身份以后,面对外面的相机,日本人留下了那珍贵的影像,好一张凶狠却又有点感觉不对劲的大脸。 “啧,真上镜啊。” 顾砚声笑着赞叹,去报摊又看了看,无一例外,每家打过电话的报社都出了新闻,除了申报明褒实贬,在那当阴阳人,其余报纸全是直接开骂。 甭管这事情真不真吧,先骂了日本人又不吃亏,至于法国人,脸皮都不要了,骂的更惨。 就是顾砚声这种光看不买的行为,让报摊老板好一顿鄙夷,要不是看他西装笔挺,也要开骂了。 都已经买了一份了,剩下的顾砚声就不买了,别拿铜子不当银子,省下钱给组织。 吃了早点,顺便听了听茶楼里下民众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来到律所上班。 一进门,就对上苏珊那饱含意味的眼神,嘴角是微笑的,眼神是生气的。 “你该提前告诉我的。” “提前告诉了你,那就是公事了,我哪还有理由请你吃饭。”顾砚声脸皮厚上前微笑直视。 苏珊一秒就笑了:“顾,你可真不像一般的中国人那么矜持。” “那我确实就不是一般人。” “沃夫先生已经到了,让我通知你,到了之后找下他,他会介绍律所的其他合伙人给你认识。” “谢谢。” “你的助手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你了,他来的挺早。” 这就让已经抬脚去办公室的顾砚声转身夸赞:“苏珊小姐,如果我当上boss,我一定让你当我的秘书,专业。” 过道拐个弯,就是顾砚声的办公室,顾砚声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看见那个助手了。 40来岁的模样,居然是昨天五个人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位,西装略旧,拎着个包,安静的等待。 对于中国现有阶段的法律发展路程来说,年龄大未必经验就多,出生的时候留辫子,成年了闹变法,旧社会和新思想的碰撞,往上那叫先驱,往下那叫做腐朽。 (本章完) 第8章 老板 第8章 老板 “早,顾先生,我叫文彦,感谢您给我工作的机会。”文彦微微欠身。 40岁的人,朝着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弯腰,心理上或许有点难以接受,但是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第一面,印象不错。 “机会是你自己拿到的,我出的题很公平,进来吧。” 顾砚声用钥匙打开了门,走向自己的座位放下包。 “人在坐立不安的情况下,会放大身上的缺点,昨天晚上这种漫长看不到希望的等待,结局可能只是一个笑话,一个租界上层人对下层人的恶趣味,少不了有人表现的烦躁,甚至骂我。” 顾砚声对他微微笑笑:“你能留到最后,还能让苏珊小姐推荐给我,这个助手的位置就该是你的。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应该40了吧?昨天来应聘律师的,为什么最后一个助手职位也让你留下了?找不到别的工作?” 文彦抿了抿嘴,有些苦笑的点头:“工作确实不好找,但也不是找不到,只不过现如今的上海案源并没有那么多,与其在小所苦苦挣扎,不如跟着大所喝点汤来的实在,我今年37,有家要养。” “啧,大实话。” 顾砚声点头,“薪资期望多少?” 文彦显然是早就想好的,“50块底薪,抽成按照案件参与度来决定,您来决定。” “看来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 50块底薪对普通人来说虽然多,但是对律师这个行业来讲,不算高。 文彦这个时候也没谦虚,“有那么点经验,基本的流程和法律都熟,不过我外语不太熟练,希望您不会因为这点拒绝我,别的地方我都很能帮忙。” 明白了,在租界法律圈想要混下去,英语差,天生就低人一等,对方律师和法官飙英文,结果己方律师听不懂,那就直接抓瞎,法官和对方律师联手坑他都不知道。 文彦说他工作确实不好找,现在看来不止是不好找,除非去那种帮派类型的公司当个法律师爷混个三瓜两枣,其他律所眼下选择多多,根本就不会要一个英文不好的人。 不过顾砚声不需要他懂英语,不会更好。 “你的薪资我答应了,分成我也会根据你的能力给你合适的待遇,前提条件,通过考核。” 顾砚声拿出报纸摊在桌上,对着标题点了点,“你是新来的,我也是新来的,你想要钱,我们就得找钱,看见钱了么?这就是钱。” 文彦上前看了下报纸,猜测道:“这个新闻我看见过,您是想主动找这些人的家属,让他们钱请我们,把他们的亲人从巡捕房里救出来?” 顾砚声不置可否,“我有个会,开完会给我个方案。” 出门去沃夫办公室找沃夫,沃夫皱着眉表情不是那么好看。 “怎么了?” “顾,出了点意外,对于我直接给你合伙人的合同,我们的boss古柏先生有点不同的意见,他觉得我太随意了。 是我的问题,我坚信我不会看错人,以你的表现绝对值得一份合伙人合同,但是.” 沃夫无奈的一耸肩:“按照流程,我确实应该和他还有两个合伙人商量后再决定,毕竟他是boss。” “明白了,所以是把我变成一个普通的律师?哦,沃夫,没有关系,我不在意,可以撤销合约,重新签订律师合同。” 对顾砚声来说,真区别不大,不至于让这个借他500大洋的慷慨沃夫下不来台。 谁知道沃夫还不高兴了,板着脸道:“你放弃的也太随意了,顾,你应该尝试说服他,他是个古板的美国人,我跟他说你的能力很出众,如果你因为我们毁约而去了对手家,这是我们巨大的损失和威胁,我话都说出去了,你放弃了,我很没面子,顾,这可是我为你做的努力。”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顾砚声想了想,笑着点头:“也行,那我就试一试。” “走,我带你去找他,你要说服这个古板的美国老头。” 老板的房间在律所的二楼,风景好,房间还大。 “古柏,我把他带来了。” 面前的美国老头50多了,西装笔挺,这材质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坐在那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息。 只是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才发现,这美国人腿有点瘸,拄着根像是樱桃木的拐杖,上面是个金色的鹰头把头。 “顾砚声顾先生。” 古柏的中文咬字非常准确,紧接着就切换成了语速极快的英文。 “你在面试的问答经历,沃夫已经跟我说了,对于你的加入我代表律所表示欢迎。 但是合伙人的部分,确实是沃夫的擅作主张,并没有经过律所高层会议,所以合约肯定要撤销。 如果你有不满,可以采用法律手段,去租界法庭告沃夫欺诈,他无权跳过高层会议,直接替律所做决定。” 顾砚声听的摇了摇头:“古柏先生,此言差矣,如果我去告,当然是直接告律所。 我签的合同是跟律所签的,上面盖着律所的公章,签的地点也是在律所的正式场合,不缺人证。 而沃夫先生作为贵所的创始合伙人,相信也没有少出面代表贵所,在租界处理事情和接洽官司,他有资格代表贵所表达意愿。 在法律上,我没有义务非得搞清楚,你们公司盖这个章必须经过几个人同意,这个章才真实有效。 如果真实存在的公章都不能代表合同成立的法律效力,仅仅靠几个人说我不清楚,我没同意就能推翻,那这世界上起码百分之90的合同,都能因为一句有人不知情而作废。 一个正式地点,正式签订的合约,我实在没有理由只告个人,不告律所。 当然,我可以两个一起告。” 啪,古柏手里的拐杖重重的砸了下地板,眼有寒光。 “你随便去告!这是在租界,你一个中国人,赢不了。” “法庭上赢不赢不是重点,打出名声,踏着你们的肩膀,我有的是地方可以去,你们的对手所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我的加入,换句话说,这件事的最后我怎么都是赢,而你们怎么都是输。” 古柏鹰隼般的眼神盯着顾砚声,盯了好一会儿,确认顾砚声丝毫不回避,走向一旁的沙发,经过沃夫身边的时候,语气缓和的说。 “看来你的眼光还不错。” “当然。” 沃夫松了口气,刚才说不好就是真的争锋相对了。 现在顾砚声得到认可,他面子上那就好看多了,尾巴简直能翘起来。 “别看顾年轻,面试的时候他一张嘴我就知道他的才华,我这双眼睛可比你拐杖上的老鹰敏锐多了。” “正式欢迎你的加入,请坐。” “谢谢。” 顾砚声坐下,古柏也直截了当:“合伙人的身份和律师不同,就如你所说,一定程度上,合伙人就代表了律所的意志,而律师,只是属下。 担文法律事务所从成立至今,每一个从律师晋升合伙人的人,手里都打过精彩的大案。 你作为一个刚来上海的律师,没有成绩,就很难得到其他人的认同,也会让外人觉得担文所的合伙人身份廉价,这是我的顾虑,我要为律所负责,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砚声微微一笑:“人之常情。” “好。”古柏点点头:“我同意合伙人合同正式生效,但合同给不了你美金,身为律师到底有多大本领,最后还是体现在别人给你开的价格上,我希望你能尽快拿出一份耀眼的战绩,让当事人找上我们的时候,我能给你开一个合理的出场价。” 顾砚声点了点头:“我会尽快。” “顾也是刚来上海,古柏,要不从我手里分一个案子给他,帮助他尽快建立名声?”沃夫决定帮人帮到底。 古柏倒是不反对:“这是你自己的案子,你自己决定,只要你能说服客户,我没有意见。” “我试试吧。”沃夫眉头微微一皱,思索了下手里的案子,“顾,你知道的,有些客户是奔着我来的,让他们相信你,我得多做一些工作,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好人呐,不过顾砚声不需要。 “沃夫,谢谢你的帮忙,不过应该不需要,俩位,看今早的报纸了么?” (本章完) 第9章 四方 第9章 四方 “有什么新闻么?”沃夫摸出了烟斗往沙发上舒服一靠,显然没关注。 不过古柏显然知道,“今天的报纸称得上新闻的,也就是法租界巡捕房配合日本人抓人的事情了,你是说这件事?” 顾砚声点了点头,饶有兴趣道:“我在上海没什么根基,正愁怎么打开局面,早上看到这个新闻,我觉得切入点有了。” “帮那些被抓的人脱罪?”古柏若有所思,“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不过作为名声来讲,正如你所说,你在上海是个新人,要是能从日本人手里抢下人来,确实可以打响名号.不过,这件事可不容易,法国人和日本人联了手,从他们的监狱里抢人.啧,难度不小。” “什么人?”沃夫好奇,感觉现场就剩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了。 “日本人感兴趣的人不是军统就是共党,这帮人应该是军统。”古柏下了定论:“前些天军统的人不是在上海搞暗杀,袭击那些帮日本人做事的商人和高官么?这应该是日本人的反制手段。” “嗷~”沃夫了解了,兴趣缺缺的调侃:“那看来这案子确实什么钱,军统可不会好心的找我们代表他们,顾,你要是接这案子可得小心,你是中国人,去救军统的人,日本人肯定会把你打成一党。” 玩笑话而已,算是提醒,别沾军统的边,至于更深层次一点,顾会不会本来就是军统,这沃夫想都不敢想,顾砚声这种级别的律师,哪是几个特工能培养出来的? “先等等,什么暗杀?”顾砚声听出有点不太对劲。 “这几天重庆政府那边的特工一直在上海疯狂搞暗杀,都杀进租界来了,我们这里法国人那里都是杀成一片,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沃夫吃惊的看着顾砚声,随后恍然。 “忘了,你刚来上海,你确实不知道,呵顾,那我得劝你好好考虑下,这件事情可不止是案子的事。 军统的人杀了日本人好几个商人和官员,这里面火气可不小,我说的是日本人,现在的日本人应该非常想杀几个中国特工来让自己的脸面好看,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杀鸡吓唬猴子。”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这么怪。” 顾砚声了然的点头,他总算知道法国人为什么会和日本人联手了。 毕竟当时在延安时的培训,这个租界局势可不是这么讲的。 当时是说法国人其中不待见日本人,大家在上海的利益冲突,也就为了上海现在掌握在日本人手里,偶尔行下方便,这是可能的,但是把执法权交出去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法租界是安全的,这也是组织上让他们接头这种事多安排在租界的原因。 而就在昨天早上,这一切的源头,那该去法租界停靠的游轮,就是被停在了虹口,导致昨天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罪魁祸首居然是军统? 那一切事情就清晰了。 不是他们有问题,而是日本人在针对军统有计划的行事。 那在码头上被杀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行踪暴露的军统人员了。 不过日本人怎么知道船上有军统的? 从日本人的行为上判断,日本人也只是知道那艘船上有军统,具体不知道是谁,而码头上也没有叛变的人指认,那就是有消息来源,而这个消息来源的人应该不在上海。 抓军统就抓军统,为什么又扫到了那个潜伏已久的地下党?军统和地下党有联系? 国共合作,倒也不是不可能,那军统这个泄密者是被日本人抓了,日本人在钓鱼?还是有人出卖情报? 顾砚声短暂的思维扩算了下便收回思绪,不想了,这件事管不了,自家的人都还没救出来,现在只能各扫门前雪。 沃夫见顾砚声眉头微皱的思索,直接给了台阶:“顾,我觉得这件事收益比还是不太划算,虽然官司赢了以后能让你在租界名声大噪,但显然,难度异常高,你可能不清楚,你们中国的特工这几天在上海杀了很多人。 商人,市政府的官员,还有日本巡街的士兵和官员。 如果他们行凶只是在sh市区,那还好说,可在我们租界和法租界都有行动,这就侵犯了租界的权益,虽然他们的行动避开了外国友人,但显然,外国友人对于不再和平的租界也抱有怨言,这让他们觉得危险。 也就是说,你将面对的,是一定会维护自己面子的法租界公董局,还有发了疯的日本上层,压力会很大。 我建议你,要不考虑换个案子,轻松一点的。 你说是吧?古柏。” 说完还眨眨眼使眼色,让古柏劝几句,年轻人本领大傲气也高,容易死要面子。 古柏给了他个淡漠眼色,扭回头看着这个年轻人但是没选择帮腔。 这条路肯定很难,但路都是自己选的,难易都该自己承担,身为一个律师,要是这点判断力都没有,死了活该。 担文法律事务所,要的是常青树,而不是昙一现。 不过他还是说话了,基于自己的立场。 “顾,这个案子不能做。 你赢了固然能让你声名鹊起,但是即使你赢了,对担文法律事务所来说,这是一件坏事,身为事务所,可以攻击某个人,随便哪个国家的人都可以,但是在大义上,不能攻击官方。 你一次性得罪法国人和日本人两方,我们以后怎么做事? 保持友谊,才会让我们一直有钱赚,这个案子放弃,算是律所的决定。” 顾砚声一挑眉,笑的意味深长:“我说两位是不是误会了,谁说,我要帮中国人代理了?” 这话让对面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一愣。 沃夫有些痴傻:“你不帮中国人,难道帮日本人把那些中国人定罪?顾,你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这样,沃夫觉得自己这合同真的给的草率了,他可以接受有能力的中国人,不代表可以接受没心肝的中国人,反贼,在哪个国家都是受到唾弃的。 顾砚声摇头,看向古柏。 古柏只是稍微思索给出猜测:“帮助法国人,撇干净这件事? 如果是这样,这主意还不错,获得法国人的友谊,至于日本,不要也不是不行,反正只是你个人行为,毕竟你是中国人,厌恶日本人,情感上别人可以理解。” “no,no,no。”顾砚声给出最终回答:“我是要帮助法国人,但我同时还要帮助日本人,我要定罪的也不是中国人,整件案子,你们是不是忘了,当事人其实有四方?” “四方?日本人法国人中国人,还有么?” 沃夫看向古柏,眼神有些疑惑,他没看过报纸,不知道啊。 可古柏也糊涂了,他是看过报纸,可他也不知道还有哪一方参与。 顾砚声重声强调,“当然有!” “报社!” “我要告的,就是是全上海的报社!我要告他们诽谤!” (本章完) 第10章 上门 第10章 上门 直到两人开车到了法国领事馆的门口,沃夫还在感慨顾砚声这个天才的想法。 “顾,你真是个天才,这样子不仅收获了两帮的友谊,从中获取高昂的律师费,而且还能让这些报社无偿为你打广告,神奇的思路。” 顾砚声对于沃夫的彩虹屁只能笑纳了,耸耸肩道:“沃夫,待会儿可就靠你了,毕竟我是个新人。” “当然,我们现在是伙伴。” 沃夫来这里就是帮顾砚声把场子的。 他要是不来,恐怕顾砚声连这里的门都进不去,那也太丢脸了。 当然了帮忙是其一,身为律师自然不能白干活,要是真能把这两方谈下来,这两边给的律师费,按行规那他是有抽成的,能看人表演,还有钱收,很合算的买卖。 “到了。” 两人下车朝着领事馆门口走去,作为前辈最后一次沃夫提醒道:“不过这次你的赌注很大,你可是压上了你全部的名誉,你要想好,一旦你失败了,你在上海就混不下去了,现在改变方案,还来得及。” 他不是危言耸听,可以预见,一旦顾砚声在这件事情上面失败,这不止是在律师界被笑小丑,而是所有被他攻击的报社都会对他群起而攻之,还会时不时拿出来鞭尸,到时候名声是肯定臭了。 顾砚声的面上毫无惧色,谈笑风生道:“对于案子本身来说,天平的两端,一端是罪恶,一端是刑法,这很公平,而对于我来说,一端是名誉,一端是回报,我压的越多,我收获的自然也就越多,爱拼才会赢。” “哈哈哈哈,我喜欢这个比喻。” 毕竟是刚来上海的年轻人,想要站稳脚跟,不压点什么,凭什么上位对不对? “你好,我们来见理查德领事,我是担文法律事务所的乔纳森沃夫,这是我们所的合伙人顾砚声,我们约好的。”沃夫上前招呼。 “请跟我来。” 使馆人员很有礼貌。 当两人直接来到了领事的办公室,见到了领事,而期间没有片刻等待,沃夫给了顾砚声一个钦佩眼神,眼神里就一个意思,你赢了。 顾砚声微微点头,笑纳。 当时在古柏的办公室,大家确认这个案子可以做以后,沃夫和古柏建议,直接找公董局,在法租界公董局他们有相识的人物,只要说清楚利弊,再攀攀关系,可以让顾砚声这个案子推进的顺利一些。 不过这个建议被顾砚声否了。 顾砚声就一句话,“这个案子我不打算也不能找公董局,我要直接找领事馆。” “领事馆?他们的人我们不算熟,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 顾砚声告诉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但这说的是小事上,在大事上,那是太监不急,皇帝急。 “因为皇帝之上还有太上皇。” 沃夫现在看这领事李查德,就这么等着他们,虽然表现的云淡风轻,但对一个领事来说,未免也太空了一点,于是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李查德的裤裆,这急的人,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太监? “沃夫,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威尔森爵士给他女儿办的成人宴上面吧?” 理查德显得很热情,笑哈哈的上来握手,沃夫也热情的很,两人说起了客套话和一些风雪月的事情。 从社会地位上来说,显然是领事的身份层级更高一点,但国外司法体系的不同,让律师也有了高贵的身份,一位成功的律师,接触的也是非富即贵,也只有这些人才能拿得出大笔的律师费,所以场面上不会有什么太明显的高低之分。 两人谈的很热情,沃夫自然也向领事介绍了一下顾砚声这位新伙伴,不过领事先生显然没怎么在意。 一位刚来上海的人,吸引不了他什么兴趣,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中国大人的关系户?那就更不用在意了。 那年十八,顾砚声站着如喽啰。 畅谈一番,做完面子工程,领事总算让他们两人坐下,一人上了一杯红酒。 “沃夫,你刚才说是这位顾先生有事情跟我谈?” “是的。”顾砚声接过话茬,“领事先生,今早的报纸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内容想必不太好看吧。” 说到这个,理查德的面色马上阴沉了下来,把酒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重重的哼了一声:“现在的报纸乱写一通! 居然污蔑我们法国会向日本转移执法权,开什么玩笑? 我已经让手下给各大报社打去电话,跟他们提出严正交涉,要求他们必须登报道歉! 如果不立刻改正,我会正式发函给各国的外交部门,要他们马上改正错误!” “恐怕没什么用啊。” 顾砚声发出一声叹息,话止于此,不多言。 理查德看着这个摇晃酒杯的年轻人,皱起眉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砚声轻轻的放下酒杯,看着理查德,语气平静的说:“事情已经发生了。 人被抓到了巡捕房,记者也在巡捕房外拍到了潜伏的日本宪兵,有照片为证,上面的人还穿着日本宪兵的制式军靴。 理查德先生要求人家报社道歉,别人只要说他们只是发出他们看到的事实。 有错吗?没错。 那又为什么要道歉? 领事馆给他们发函,报社总部在法租界的,这函兴许还能起到一二的作用。 但是总部在公共租界的,甚至在虹口的,在闸北的,这些报社,领事先生觉得他们会听你的话吗? 而通过外交手段强迫别人道歉 恕我直言,领事先生,这样就更难办到。 我相信你一旦向各国的外交部门发去照会,他们就会问你一个问题。 为什么帮日本人? 也许你可以说,因为是中国的特工在上海大开杀戒,扰乱了法租界的治安,理由当然合情合理,但这是让他们道歉的理由吗? 他们会因为这个东西给你道歉?我相信实难办到。 除非,法国愿意在别的利益上让渡一部分给各个国家,用利益来堵住他们的嘴,当然,这样就有可能了,但是值得么? 国与国层面的我就不说了,退一步说,领事先生,即使上层交易达成,这对于驻上海的领事您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上海有全世界的主流媒体,今天早上的新闻,今天下午就可能出现在全世界各国政要的办公桌上。 哪怕这件事最后小事化了,烟消云散,您的履历是会因此变得光彩还是不光彩? 而对于知道这一切的法国上层来说,对您的态度,是要开心还是不开心?” 没有人喜欢被戳肺管子,而且是直白话的戳,毫不留情,直接撕开所有遮羞布,理查德的面色被说的很难看,如果不是知道其中的影响,他也不会猜到这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也不需要等着了。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听别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这话是真难听! 他板着脸看着沃夫:“你今天带他来的目的不是让我生气吧?” “当然不是,我的朋友。” 有人唱黑脸,有人就唱白脸,沃夫上前拍背宽慰,然后扬手做了个请听他说下去的动作,还拿起酒杯示意,一定要放轻松。 理查德才没这心情,不得已眼神又看回了顾砚声,深吐一口气道,“你想说什么?说下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件负面事件! 那么理查德先生,不管你怎么努力,不论是自己解决这件事情,还是通过外交部门解决事情,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报社不可能给你道歉,顶多让时间冲淡一切。 各国领事馆就更不可能督促他们的报社给你们道歉,能让下面的报社不要再发这样的新闻,已经是你莫大的胜利。 但是影响就是影响,影响已经造成! 在上海人的眼里,法国人就是给日本人让路了,在全世界人的眼里,您理查德先生代表法国做出了这次决定,而在法国上层,您的风评一定不佳,您别急。” 顾砚声抬手止住理查德想要发言的欲望:“决定或许不一定是您一个人的决定,也许出在更高层,但是领事先生,背锅一个人就够了。 您如果还想往上升,您的竞争对手在未来的竞争中,在关键时刻拿出这件事说事,您就是百口莫辩。 您即使不想升,想安稳退休,那这一件不清不楚的事情,同样是你一辈子的履历污点。 顾砚声一扬手:“沃夫先生今天陪我来,就是给您提供一个解决方案,我们可以帮您要来各大报社的正式道歉,光明正大的正式道歉。” (本章完) 第11章 对赌 第11章 对赌 听到这里,本来肺管子被戳的都快冒烟的理查德,表情突然没那么急了。 他扭过头去看了看沃夫,见沃夫轻轻地点了头,忽然笑道:“我说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原来是敲诈来了,怎么,最近律师的生意很难做吗?” 沃夫哈哈大笑:“我的老朋友,你遇上麻烦,我主动上门帮你解决麻烦,收取一份报酬,应该也是合理的吧?” “合理,准备收多少钱?”理查德知道这个律师来,再加上出了什么事,一思考,早有心理准备,给不给,只看沃夫能不能说服他掏这个钱。 “三千英镑或者等值的美元,美元按照汇率大概是一万二。”沃夫早就准备好了价码,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认识朋友就是为了赚钱。 “我的朋友,这是友情价,你知道的,这件事背后牵涉的报社很多,调查要费的人力物力很多,我们如果接下这个案子,当然是想要快速的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派遣的就会有几十人,成本很高。” 沃夫说的诚恳,理由也充分。 理查德也没反对,也没心情讨价还价:“就这个数字,一定要快。” “当然。”沃夫一脸正义。 两个人谈上万美元的生意比路边叫黄包车还快。 顾砚声听三千英镑的时候,觉得现在的大律所收费还行,挺和蔼的,不宰人。 固有观念,英镑和美元差不多值钱,结果是他草率了,原来算汇率还得翻两番。 一万二美元,真他妈黑啊。 想想当初组织上给出的三根金条,换算了下美元才值一百来块。 这个年代的外国人确实有钱。 延安也确实穷的可怜。 “沃夫,我有要求的,所有报社必须在他们自己的报纸上登报道歉,消除一切负面影响,必须是正式的!不能是私下!” “必须如此啊!感谢你的信任,我的朋友。”沃夫一口应下,指了指顾砚声:“具体的你可以跟他说,他是这件案子的主办律师。” “什么?”理查德听了勃然变色。 “沃夫,我是信任你,相信你的实力,才找你们所代理这件案子,你要把我的事交给这么一个年轻人?” 沃夫抬手压了压他的怒气,“放轻松点,理查德,你可以不相信他,难道还能不相信我吗?我敢带他来,这就是我的态度,也是我们担文所的态度,他是站在台前的那个人,身后有我,还有我们整个律师事务所。” “不行!我不想听这些!” 理查德都快被气笑了,对他来说,现在这件事是至关重要的事!决定前途!决定口碑!沃夫这种不负责的态度,让他怀疑英国人能不能成事? “沃夫,这件事必须你亲自来打! 你要是不想上,你就让古柏来,如果你们都不想打,我可以找其他所! 我法国也不是没有自己人!没必要用一个中国人! 我不是看不起他,而是我不可能把我的命运,放在一个刚到上海的人身上。 他在上海打过一起有名的官司吗? 我了三千英镑,三千!你就给我派一个新人?嗯??” 理查德越说越气,面色摆的很难看,刚才还要注意场面,现在连正眼都不带看顾砚声一眼。 沃夫考虑到了理查德会有这个反应。 别说他了,但凡没接触过顾,他相信别人有这个反应都是正常的。 律师行不行,手底下见真章,当时古柏也是不服,现在不也服了么? 然而.他对这件事情无能为力。 这就是小律师难出头的原因了,在无数个小官司上胜诉都没用,一定要打出一个惊爆所有人眼球的大官司!才能真正实现从零到一,从小律师到大状的那一步。 给什么合伙人不合伙人的头衔没什么用,要让客户相信你,这事只能靠顾砚声自己。 “顾,给他一个不能拒绝你的理由。” “可以。” 顾砚声不准备拿什么大道理来说服他,只是伸出了三枚手指。 “三天时间,你看不到明确的进展,合同取消,分文不取。 从现在起,你可以派一个你自己指定的律师全程跟随,当然,你们使馆的工作人员也行,三天之后,即使你取消合同,你同样可以获得我们律师事务所处理这件事情的所有思路和方法。 理查德先生,哪怕你此刻拒绝我们,等我们出了这个门,你直接找别的律师,有我们律所处理这件事的思路辅佐,肯定也是事半功倍,既然你相信沃夫,那您应该相信担文所还是有一些能力,我这么做,您不吃亏吧?” “免费的事情你也肯干?他能做主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权衡都不需要做,理查德看向了沃夫。 沃夫理所当然的点头,“我跟你说了,他是合伙人级别。” “能你们的合伙人,确实有魄力。”理查德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顾砚声,举起酒杯,“顾先生,你的自信给了我一份额外的信心,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顾砚声举起酒杯和理查德碰了一下。 “哈哈哈哈。”事情总算谈妥,沃夫大笑,举起酒杯也凑了上来:“放心吧,他说行,那就肯定行,你的事情包在我们身上,结果绝对让你满意。” “但愿如此。”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已经出现在了领事馆外。 “来,你的赌注。”沃夫掏出10美元。 这是对打赌需不需要等待才能见到理查德的账单。 “谢谢。”顾砚声放入口袋。 法国人也没客气,表明了要让自己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全程跟随。 随便的事,让他的人员和助手先去律所签合同交钱。 至于他们,当然还有一个冤大头要敲。 “走,下一家。” 路过巡捕房,顾砚声瞅了一眼,和领事确认过,人就被关在里面,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介入的时候。 先找日本人。 车辆开过外白渡桥,桥的两段连接虹口和公共租界,一边是英军,一边是日军。 要不是沃夫这张英国脸,再加上底下座驾梅赛德斯奔驰540k的奢华外表,顾砚声这个中国人,在现在暗杀不断的上海,想进入虹口,肯定是要被搜身检查的。 现在车都没下,直接通过。 外滩顾砚声前世也没少来,在以前他就觉得桥的两端,外滩这一片色彩明亮,而一到虹口,就觉得那些建筑灰暗。 以前觉得维护经费是不是有差异,毕竟夹杂点家国情怀,导致虹口这片的维护经费比别的地方少那么点,也可以理解,但是现在看来,那就是纯粹的审美不行。 建房子选的什么垃圾色调? 心里吐槽着,眼睛不忘记录着街道两旁的风景。 现在的虹口,不愧为日本人的群居地,满大街的日本人,穿着武士服的日本浪人,穿着和服撑着伞的日本姑娘,小东京之称也不算浪得虚名。 “在想什么?你是觉得说服日本人没有把握?” 一旁的沃夫看了下看向窗外的顾砚声,像是在走神,应该是在思考怎么说服日本人。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里,日本人的情况和法国人完全不同。 法租界出了事,报纸报道的内容对法国人来说,肯定是觉得脸上无光,但是对日本来说,只不过是被人拍了两张照片,能证明他们是日本人身份的,也就是一双军靴。 说他是就是,说他不是也就不是,不承认不完了么? 进一步说,就算承认,是,又能怎么样? 什么侵害租界权益,违反了租界法律. 就是日本人进去抓人了,法国人自愿的,有什么不行的? 本身这件事情日本就没什么损失,要论起报纸上法国臣服于日本的这些话语,虽然不真实,但听着还挺高兴,不实的话语又不是他们说的,关他们屁事。 凭什么要他们出钱请律师? 根本就没什么好澄清的。 所以想让日本人出钱,此行难度很大。 “没关系的,顾,你不需要担心,事实上,只要拿下了法国那边的订单,日本人的没有就没有吧,你就当我们是来碰碰运气,万一成功了,多赚一笔,对吧?” 顾砚声不着急的收回目光,拍了拍坐垫对他笑:“我是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辆这么奢华的座驾,沃夫,你的品味我非常认同,高雅。” “哈哈哈哈。”一个马屁让沃夫爽了,“当然,这可是我的爱车,很贵的,我买他也是肉疼了一会,不过顾,只要你能拿下这个案子,让法国人乖乖掏钱,我想你也能很快拥有一辆自己的爱车。” “多少钱?” “忘了,大概14000美元吧?” “多少?!” “应该是吧,可能15000?.” “.“ 顾砚声的笑容微微收敛,操蛋的德国资本,看来在这世道没少挣钱。 (本章完) 第12章 对日 第12章 对日 这世道,都在忙着赚钱,战争,混乱,都是发大财的机会,那顾砚声也得加快步伐。 “沃夫,我决定了,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打这个案子。” “嗯?” 沃夫惊讶的看了看顾砚声:“顾,你是觉得自己搞不定?我说了日本人的态度不重要,你只要弄好法国人的单子,这一样挣钱,我本来就说了会帮你,毕竟是你的第一个案子,我也不是无偿,有分成的,没必要分我一半,我不缺你这一笔。” 顾砚声嗤之以鼻:“是我缺你这一笔,我算了一下,如果我们不把日本人谈下,我得在法国人的单子上给你起码百分之十的抽成,那都能买四个屁股下的轮胎了。 但是只要搞定日本人,案值双倍,一人一份,这分成我可就不用给了,我还省了钱,你别忘了,我一个人不可能代理两个当事人。” “你不是找了个助手么?他也可以上庭,你代表法国人主打,他配合就行,你可以赚两份。” 一个人不可能代理两个当事人,这根本不是问题,律师钱养助手,组团队是干什么的?那就是赢家通吃。 “我倒是想,他在日本人那边没有面子,就得你来。” “你认真的?” “嗯哼,日本人可能排斥中国人,何况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中国人,这件事让你出面显然比其他人来要稳重很多,作为我的天使投资人,我是真诚邀请你和我一起打。” 沃夫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相当没有公德心,完全不顾在路上行走的日本人。 当然,喜闻乐见,豪车就是有路权。 沃夫皱着眉认真思索起来,“我很心动,但说实话,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日本人。” 沃夫也想过吃这份肉,但是确实没想到主意,日本人在这件事上他就无伤,他就不需要这钱,怎么让日本人乖乖交钱入局是个难题。 “说服日本人的事情交给我。”顾砚声微微笑笑:“你只需要出面当好这个代理人,你看我这个沃夫先生的助手,怎么把日本人说趴下。” “真的?”沃夫瞪大眼,那岂不是最大的问题都给他解决了? “那我可赚大了。” “价格你自己谈。” “没问题,我还按规矩给你百分之十的案件介绍费。”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真想买辆车。” “哈哈哈哈。” 日本领事馆。 和法国领事馆的安保不同,在这里,中国人就没那么好待遇了,哪怕是英国人带来的都不行。 顾砚声被仔仔细细的搜身,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被允许进入。 等待了一会,这才得到召见,就是召见,也有类似于大内侍卫一般的特工在旁边虎视眈眈,余光估计一直没从顾砚声身上移开。 “长谷先生。” “请坐。” 日本驻沪总领事叫做长谷仁川,考虑到有英国人在场,长谷也没让大家互跪一把,而是挑选了有沙发的会客室,奉茶招待。 长谷仁川很直接:“不知道两位今日此来,找我有何事?” 沃夫大马金刀,快人快语:“长谷先生,我这次来是代表担文法律事务所通知您,法国方面对于报纸上指责他们的话语很不满,决定全权委托我们起诉各大报社。” 长谷有些意外的挑眉,想了想,但也不急着表态,“这是他们的权力,为什么要通知我?” “我们希望,贵方能和我们站在一起,一起委托我们律所,起诉各大报社。” “啊?”长谷被这英国人的脑回路整的有点想笑,想拿律师费想疯了吧?今天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关他们屁事,好不容易憋住,皱着眉说: “对于报纸上的不实报道,我们确实觉得太过随意,但是.你觉得我们有必要一起起诉?要不你能告诉我一个必要的理由?” “看来长谷先生还没有意识到这里的问题,我是真的很遗憾。” 沃夫摆着脸,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一撇头,大义凌然,“顾,你来说。” 顾砚声接棒,先一顿首表达礼仪,长谷也微微顿首还礼。 “长谷先生,作为一个律师,为钱服务,从我们律所的角度讲,我们希望你能委托我们,而理由是,一旦您拒绝了我们的邀请,我们将把贵方一并列入到被告席。” 长谷面色变了,当即呵斥,“你是来威胁我的?你们想钱是不是想疯了?” 沃夫都差点姿态绷不住,不是,出招这么狠的?这招,他不知道哇。 顾砚声拿起茶杯品茗,扬手示意对方也来一口,“您品一品。” 长谷的修养还不错,虽然满面阴霾,但也没有连续发怒,只不过也没有喝茶。 直接沉声问道:“请你们会怎么样?被告又会怎么样?” 顾砚声放下茶杯,沉稳的说道,“上海作为一座大都市,有各个国家的人在这里生活,经历过战争,现在上海的重建已经完成的很好。 我想,站在贵方的角度,肯定也是希望恢复上海的商贸,向全世界展现上海在日本治下的繁荣和安定,把上海打造成一座面向世界的繁荣展台。 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贵方也能从中收获到更多的利益,比如税收。 现在因为一些捣乱的特工,贵方不止不能保证sh市区的安全,而且已经把手伸到了租界里面,突破了各国人民的想象,让他们觉得不再安全。 一旦这件事情被鉴定为真,想来做生意的不来了,各国对上海的投资减少了,日本人突破租界这种猖狂的形象在全世界建立了,难道长谷先生真的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么?” 长谷仁川眉头微微皱起,这么一说,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上在租界行动的是宪兵司令部,是军部,但是造成的麻烦,看起来要他们外务省来背,混蛋,他还真不能笑。 “一旦,贵方被列为被告,那么我作为法方的代表律师,可以明确的告诉长谷先生,那帮宪兵是一定会被我方定性为私自闯入,不管贵方以前是和什么人达成的默契,不会再有人承认,这个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长谷仁川点头认同这个说法,这也是必要时的一贯做法。 “而一旦站上法庭,大家就是你死我活,长谷先生,如果因为现在这件事撕破脸,那么我想问一句,以后,还过不过了?” “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中国特工是不会马上停止行动的,那么未来不管是在抓人的事情上面,还是其他事情上面需要法方作出配合,有今天的事情在,那您觉得还会容易么?” “另外,就是私人情谊。 长谷先生,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双方而言都可以在面上不痛不痒的揭过去,但是对理查德领事可不是如此,这么大的负面新闻,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结果,您也是领事,应该能明白理查德领事将来所要面临的处境。 那么雪中送炭,多一个朋友,是不是比冷漠旁观要好的多? 理查德领事的友谊,长谷先生是不是该重视下,您的态度我是一定会转告给理查德先生的。” (本章完) 第13章 涌动 第13章 涌动 律师靠一张嘴挣钱,但是嘴与嘴之间,这能耐差距可太大了。 出了门,沃夫就感慨,“顾,你太厉害了,别说他了,我都被你说服了,来之前,我确实没想到居然可以有这么多角度切入。” 国际局势,上海责任,私人友情,上中下全方位打击,三个切入点只要中了长谷内心一个,那就是大获全胜,现在,简直是全面围困。 “以后还会让你看见更精彩的,现在,要为我们的酬劳努力了。” “说的对,上车!” 担文法律事务所。 “苏珊,法国领事馆的人来过了么?“ “来过了。” “日本领事馆的人马上就到,到了你让他找麦瑞小姐签合同交钱。” “好的,看来今天两位收获很大啊,那么下午茶?” “随便点!” 沃夫天降横财豪气的很,去办公室找麦瑞小姐:“开工了,待会会有人来找你签合同交钱,你安排下去,让人去搜集市面上的所有报纸,我说的是所有,只要是今天卖了的,必须都买两份回来! 另外就是凡是今天只要发表了针对法国内容的,刊登的报社背景,报纸售卖的地区,哪个编辑写的文章,主编又是谁,编辑主编的背景,履历,这些东西全部要搞到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的是资料,全部资料。” “好的,沃夫先生。” “尽快!唔.明天同样也买,也许有些小报消息慢,第二天才发表,他们慢不是我们的错,但他们的慢同样有过错,我们同样不能放过,我们的客户要的是全部。” “好的。” “去吧。” 做起事来就雷厉风行,律所养这么多小律师,那就可以全部开动。 看着助手麦瑞给小律师分配调查任务,沃夫拍了拍顾砚声的肩膀,笑着道:“搜集资料这种基础的工作我都能替你完成,那么核心思路呢,这个案子可不好打。” 报社无罪,想要报社道歉,那可不容易。 而律师最重要的,就是核心思路,一招制敌的核心思路,也就是关键证据。 “谜底出在谜面上,解铃还须系铃人。”顾砚声微笑:“是时候去见一下这个案子的核心人物了,要去么?” “什么核心人物?那帮被抓的人?” 沃夫的疑惑只持续了几秒钟,稍微思考反应也很快,这么一提醒他猛然间明白了。 “事件的三方,巡捕房,日本宪兵,还有那帮被抓的人,这是事件的源头,如果只是告报社,拿到法国人的钱其实就已经可以,你非要把日本人加进来,现在又去找这些人,你是想让三方口供一致,全部反水,打死第四方?” 沃夫有点思路通透的震撼。 本来要去尝试说服的日本人,现在变成了他们的客人,最困难的都解决了,只需要说服现在这帮最容易说服的人,也就是被关的囚犯,整件事情居然就全部解决了? 顾砚声只是拍了拍西装,让自己更加庄重,“神仙打架野猪遭殃,日本的宪兵和中国的特工打架,法国人凑凑热闹也就算了,毕竟是他们赞助了场地,但是记者掺和算怎么回事?他们又没出门票钱。” “哈哈哈哈,明白了,我全明白了,顾,你这个设计真是天才,你是挑了四方里最弱的一方来打,还拿到最富有的两家的钱,难以置信的高明设计!” “沃夫,这话你可说错,我不是说它不高明,而是我们,是我们挑了四方里最弱的一方来打。” “哈,没错没错,是我们。” “车借我,你留守吧,资料还是要的,调查清楚他们的背景。” “ok,包在我身上,来,钥匙。” “谢谢。” 顾砚声拿着钥匙去找司机,回到办公室,咦,司机居然不在,不过桌上给留了一张字条。 “顾先生,我去调查这些人的背景资料去了,调查完我会尽快回来。” 顾砚声一挑眉,可以,这要是傻坐着等,那就太缺乏主观能动性了。 没有司机,只能自己开车了。 好在延安的时候,做过基础的车辆驾驶培训。 法租界,薛华立路,中央捕房。 法租界本身的地块不算大,麦兰捕房就没几个牢房,被抓的当晚这些人就被提到了中央捕房。 那里有一层是法租界最大的拘留所,事实上,法庭,警务处都在这一片建筑群,主打地方小,离的近。 当梅赛德斯奔驰540k停在中央捕房门口,西装笔挺的顾砚声下车,目光所及,全世界的色彩都柔和了许多。 门口拿着棍子的印度巡捕连问都没问,就放了顾砚声进楼,还鞠躬顿首示意。 “昨天茶楼抓的那批人哪个部门负责?”顾砚声在咨询台随意发问。 “刑事二科,你是” “几楼?” “二楼,你是哎哎哎.” 安保形同虚设,顾砚声走的大步流星,前台的警员提溜着帽子都不敢真下手拦。 不过这一幕被一直坐在大厅凳子上的两人看见,两个穿着便装的男子,放下手里的报纸,对视一眼,一个人跟了上去。 顾砚声不在乎身后有尾巴,他大张旗鼓来,就准备在全世界亮相。 上楼,二楼,找到挂着刑事二科牌匾的门,直接推门进入。 “八饼。” “胡啦!哈哈!给钱给钱。” “艹,刘大脑袋,你老婆昨晚是不是来月事了?手臭的去洗洗行不行,又害老子输钱。” “王哥,来了个人。” “谁啊!” 骂骂咧咧王德发叼着根烟打量顾砚声,许是看见衣服不错,没直接开骂,没好气道:“找谁啊?” “昨天茶楼抓的那批人是不是在你们手里?”顾砚声发问。 正在整理麻将的几人手中齐齐一顿。 王德发闻言眯了眯眼,“你有什么事?” “律师。” “艹!我还以为什么鸟炮,穿的人模狗样的吓老子一跳。” “哈哈哈,我还以为什么大人物来了。” “案件还在侦办,不让保释,你可以走了。” 麻将牌又开始整理起来,王德发扭又回头随口甩出,“律师了不起啊,这里是巡捕房!以后记得敲门,这次没空就算了,要不然按照窃听机密把你抓起来!出去出去,把门带上。” “妈的,也不知道下面这帮人怎么当的差,什么阿猫阿狗都放上来,王哥,待会见到料总,你告他们一状,幺鸡。” 在延安培训时,就听说法租界的执法环境宽松,是个隐藏的好地方,顾砚声现在看这一幕,觉得确实有道理。 他不出反进,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哎哎哎,你干嘛?找死啊?”有警员站起来指着骂了。 顾砚声拨完号,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电话,就这么看着他。 王德发发觉有些不对,拦住了要上前打人的警员,选择按兵不动,听听这电话打到哪里去。 顾砚声满足他,接通就说道:“喂,领事馆么?我找理查德领事,我是昨天来过的律师,我姓顾,我现在在你们的中央捕房,捕房的人好像有点不.” 啪!一只飞扑过来的大手死死的按住了电话上的挂断键,整个飞扑的过程无比迅猛。 王德发不笑时,略显凶恶的脸,此时从下往上看顾砚声,嘴角慢慢的抿起,直至变成一个盛开的弧度。 “原来是顾律师,久仰大名!我刚才没认出你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当然了,没见过也没关系,一回生两回熟,来办事的对吧,你说说看,来办什么事?沏茶沏茶,顾律师喜欢喝咖啡还是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砚声是来办事的,微笑:“咖啡好了,谢谢。” “好的,上好的蓝山咖啡一杯,赶紧的!顾律师,来这边请坐。” 王德发笑着朝一边的小办公室一扬手,送顾砚声进去,一边给手下使了个朝上的眼色。 手下秒懂点头,马上出门直接去楼上的法租界总华捕办公室。 (本章完) 第14章 抗拒 第14章 抗拒 “顾先生是来保释昨天被抓的人的?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看看在不在里面?” 王德发苟着点腰,非常客气的人送到沙发上坐下。 这里应该是王德发自己的办公室,虽然房间不大,但是办公桌,会客沙发等工具也是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几张他和法国人的合影,表彰都有。 “您的咖啡,这是罐,您慢用。”手下也是笑眯眯的送了东西进来,然后就站在一边摆出一副等候差遣的模样。 顾砚声拿起咖啡抿了一口,笑着道:“说我来保释人的也不算错,不过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劳驾你们把名单给我看下。” “没问题!还不把名单资料给顾先生拿过来!”王德发差遣完人,也坐了下来,“不过顾先生这话我有些糊涂了,保释什么人都不知道么?” “不需要知道。”顾砚声微微笑笑:“所有人我都保。” “所有人?” 王德发的笑容有些僵住,有些抽搐,“呵呵,是么?这样啊?那什么,资料呢?快点!” “来了来了。”手下立马把一迭文件夹抱了进来,放在茶几上:“全在这里了,总共十五个人。” “谢谢,我先看看。”顾砚声拿起一本打开翻看。 王德发瞅着顾砚声的神色试探,“所有人恐怕不行,不知道顾先生保释这么多人想干什么?总不能全是你朋友吧?” “你是负责人么?这件事能做主么?” “我不是。” “那我就不跟你谈了,你叫能负责的人过来。” 顾砚声头都没抬。 法国人和日本人抓人这件事,巡捕房里到底是谁在推动,总得把这个人的身份诈出来,今天玩玄的,玩趾高气昂不和小人物攀谈。 憋屈,在法租界自己的警察局被一个外人顶了,王德发决定忍一手。 “那您看,我去叫人。” 王德发拉了手下出来,“料总呢?怎么还没来?” “去仙乐斯谈生意了,我打电话给他了,说来了位过路的神仙,可能是尊菩萨,他正往回赶。” 既然如此,王德发也不好说什么,皱着眉看着办公室的方向喃喃:“哪冒出来的?你们以前见过么?还打给领事馆,派头够大的,电话核实了么?” “没见过,不认识啊,不过领事电话是真的,刚才您不是把电话掐了么?电话又打回来了,问里面这位爷是不是在我们捕房,有没有遇到麻烦。” “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没有了!我跟他说刚才是因为队长不在,顾先生没找到人,现在队长回来了,正在处理。” 王德发听的点头,“没了?你没问他是干什么的?” “不不敢问呐,我怎么问啊?我要问他这位爷是来干什么的,那我这级别也不合适啊?” “你他妈蠢死算了哎,行了行了。”王德发听的头疼,“反正是真的就行,让他看,留住他,剩下的等料总回来让他自己处理,但是只要料总没回来,人就不能被他带走,明白么?” “明白。” 房间内,顾砚声喝着咖啡已经看完了全部资料。 上面就是普通的履历信息,不涉及任何口供。 从登记的信息看,何芸这里的社会关系登记的是陆博文的妻子,那么至少可以推断,在巡捕房层面,陆博文说了有妻子,所以巡捕选择相信之后才填了这个信息,第一个默契算是达成,这是个好消息。 而不算坏消息的消息是,顾砚声暂时还无法从剩下的十三个人中判断,谁才是那个他们要接头的人。 法租界大茶楼的消费不低,来的人也算是有钱一族,十三个人,十男三女,女的都是跟着男的来的。 按照组织上的说法,这是个老地下,来接头应该不至于带自己的老婆一起来,在排除掉这三对夫妻之后,还有七个单身汉。 而这个老地下在上海时间不短,虽然是战后返回上海,但是上海本地身份是以前就有的,这些人里有四个刚来上海不满一年,这个履历需要备查应该不假,顾砚声再去掉这四个,也就还有三个人身份不明。 一个开药店的,一个大学教授,一个面包车行的襄理。 论能长时间潜伏的职位,真人看起来谁都可能,襄理最年轻,三十五,剩下两个年纪差不多,四十二,四十三。 信息过少,目前只能推算到这个程度,不过接下来只要再制造一次接触的机会,应该都清楚了。 如果这个人日本人很重视,应该是不会让他轻易接触的。 先查到警局牵线的人。 “人呢?”顾砚声要开骂了,躲他都躲到哪里去了,连个问话的人都没。 “来了来了。”王德发小跑两步,还甩了甩自己的手,示意那是真的上了厕所回来,“顾先生有什么吩咐。” “麻烦你安排一下,我要和每个人单独谈话,另外他们的口供呢,你们没审么?拿过来我看看。” “见面是吧?好的,口供呢?还不快拿过来。”王德发朝着手下呵斥,边眨眨眼。 手下马上领悟:“嗷,那个口供啊,好像是在审讯室吧,我去找找。” “快去,找到马上送过来.唉,顾先生,您稍等啊。” 拖时间是吧,顾砚声也和善的很,“嗯,理查德领事让我顺便关注下警局的办事效率,说最近巡捕房居然和日本人搅和在一起,脸都丢尽了,他估计这里面一定有人在捣鬼,要整顿风纪,开除几个,王捕头,你说捣鬼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王德发想骂娘,骂料总的娘,你他娘的还不回来! 出门催促大喊,“跑快点,赶紧把口供给我拿过来!” 刚喊完,就看见料总的身影从楼梯上出来。 “料总!” 法租界公董局总华捕,料善。 “人呢?” “里面。” “我说今早这警察局门前树上怎么有喜鹊在叫,原来是有贵客上门。” 料善进门保持着微笑,一张五十多的脸多少有点僵硬,这一笑看起来就假。 顾砚声起身相迎,给足面子:“希望不是恶客,打扰了。” “总华捕,料善。” “律师,顾砚声。” “原来是顾先生,请坐,不知道这次来有何贵干,我听手下说,好像和昨天的案子有些关系?” “没错,不知道料总有没有看过早上的报纸?昨天的行动给法国给公董局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名誉伤害,我这次来,就是受理查德先生所托,全权处理此事。” 料善眉头一挑:“麻烦顾先生说的清楚点,处理什么事?” “不惜一切代价,帮法方恢复全部名誉,包括不限于起诉不实报道的报社,要求公开登报道歉。” “这”料善皱眉想了想,疑惑的笑:“那这跟我这巡捕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案子由你巡捕房而起,想要平息这件事,我的介入点就是你的巡捕房,准确的说,是这件案子。” 料善认真思考,“不好意思,我还是没听懂,案子是案子,你要起诉报社就起诉报社,难道你起诉报社还要管我们怎么办案?” “那我就不解释了,说的直白点,料总,我要放人,我说的是全部。” “这句话我听懂了。”料善听的笑了,摇摇头:“不过不好意思啊,不可能。” “看来领事先生的话语在你们这里不太好使。”强硬的令人刮目相看。 “领事先生的话当然好使,但是前提是没有违反法律,这里是公董局的巡捕房!” 料善的声音大了一些:“租界有法律,对于罪犯,我们依法抓捕,对于嫌疑人,我们依法扣押采取调查,租界最大的是公董局,我是公董局的总华捕,我有义务也必须守护法租界的法律执行,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如果领事先生非要提前释放嫌犯,当然,不是不可以,请您转告他,让他通过公董局走正式手续,只要公董局下令,可以提前释放罪犯,我看到命令,立刻放人。 怎么样,顾律师,我的回答说的够清楚么?” “正义凌然。”顾砚声轻轻鼓掌,“这要是哪天法租界出什么案子,嫌疑人恰好是理查德先生违规释放的嫌犯,报纸媒体一发散,理查德先生是不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料善上下打量,高看一眼,微笑道:“顾先生,其实嫌犯啊,未必有罪,等调查清楚了,我们巡捕房自然就会放人,你让领事先生等两天,我们尽快完成调查。” “可领事先生等不了。”顾砚声微笑摇头。 料善也微笑摇头:“那我也不能违法法律。” (本章完) 第15章 配合 第15章 配合 “原本以为这趟行程应该挺轻松的,毕竟是理查德先生的委托,想不到料总如此奉公守法,让我失算了。”顾砚声站了起来。 料善也站了起来,“职责所在应该的,那就后会有期,送送.” “我要是这么回去,恐怕当场就得被领事先生解雇,借个电话用用不介意吧?” 料善收回送人的手,多少有点无趣,“随便用,不过就算是领事先生亲自和我说,我也还是会坚持我的观点,没用的力气顾先生还是少费一点好。” “不找领事先生。”顾砚声笑了笑,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律所前台,“苏珊,是我顾砚声,日本人来过了么?签完了么?嗯,好,我那个助手叫文彦的回来了没有?嗯,这样,你让他拿着文件,用最快的速度来法租界中央捕房,我在二楼的刑事一科等他。” 啪,顾砚声放下电话,看着料善,再看就没那么多场合性的笑容了。 “料总,有些话可能不太正式,要不让你的人回避一二?” 料善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听个电话内容也听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知道和日本人和文件有关。 “行,你们出去等的。” 人一走,门一关。 顾砚声坐回沙发,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料总,关起门我们说点上不得台面的话,这次配合日本人抓人,这么卖力,你得了不少好处吧?” 料善顿时板起了脸,“顾先生,说话要过大脑,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那为什么抓人?” “因为他们触犯了法租界的法律,仅此而已。” “据我所知就是吃了个茶点,犯什么法了?” “案情还在侦破,保密阶段,无可奉告。” “真是无趣,哧。”顾砚声嗤笑了声,“我拿料总交个朋友,这才关起门来说点私下的话,想用真心换真情,可料总看不起我这小律师,行,算我自作多情。 理查德先生的怒火,日本领事馆的怒火,总会烧到该烧的人身上去。 料总既然喜欢背锅,那就背。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好歹还有个芝麻,小心,芝麻被人拿了,连碗都被人砸了,走了,不用送。” “等等。”料善猛然站了起来,盯着顾砚声,“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日本领事馆,跟日本领事馆有什么关系?” “想知道?” “想。” “不想告诉你了。” 顾砚声微笑,打开门走人。 料善猛然皱眉,快速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换了一副笑脸:“老弟,顾大律师顾老弟,别着急走啊,虽然法律无情,办案有顺序,但是办案总有个轻重缓急,说不定一下就好了呢? 这样,今天老哥做东,我让手下去松鹤楼定一桌,我们先喝杯咖啡谈事,谈完事我们就走,等吃完饭,说不定手下就查清楚了呢? 老弟,老哥给你赔个不是,昨晚喝多了,脑子总有不灵光的时候。” 真的是能屈能伸.“这样啊”顾砚声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好吧,那就谈事。” “请。” “请。” 两人朝着办公室走回去,手下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一会像是谈崩了,负气而走,这走了还没两步,嗨,又好了。 “这他妈唱的哪出啊?” “你他妈管他们唱哪出,没听见啊,咖啡。” 沙发上,料善躬着身子向前,发问。 “顾老弟,我年纪大,就不客气了,你就跟老哥说说,这个日本领事馆是怎么回事?” 火候到了,顾砚声直接问道:“待人以真待人以诚,真心换真心,料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件事里没少拿日本人好处吧?” 料善想一巴掌抽死他,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干嘛? 想了想,尴尬的笑笑:“偶尔有些交往,朋友嘛,帮帮忙而已,也是为了法租界的安定着想。” “好,这个回答我满意。”顾砚声点头:“最后一个问题,料总的这个朋友是什么人,我需要他的名字和职位,料总,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了,我就会把剩下的全告诉你,不说能给你带来好处,起码不会让你掉坑里。” 这一次,料善瞅着顾砚声的表情就没那么友善了,皱着眉板着脸思索,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要耍我,要不然你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顾砚声郑重点头。 料善:“大西路上有一家云飞汽车行,路的对面有一幢别墅,号牌是67号,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顾砚声想了想干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在上海工作,你最好永远不要进去那里。”料善挑了挑眉头:“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军统听过吧?中统知道吧?那里的主人就是曾经中统的人,前段时间叛逃来了上海,现在为日本人做事,前几日租界的暗杀,就是叛变的和中统军统在厮杀” 顾砚声知道是谁了,李世群和丁墨邨,76号啊。 不过现在怎么是67号? 换地址了?还没搬?前段时间刚来76号还没成立? 也对,姓汪的还没叛国来成立伪政府呢。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他了么?那是为了让他们尽快结束争斗,还租界和平,要不然倒霉的还是法租界的平民。”料善大义凌然。 居然还能找补回来,佩服。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料总不愧总捕名头,心系法租界安危,佩服。” 料善宽慰点头:“顾老弟现在能把没说完的事情说了吧?” “什么事情?”顾砚声茫然。 料善脸色马上黑了下去,眼看就要发怒,顾砚声笑了笑:“开个玩笑,料总,以真心换真心,我全告诉你,这件事,不止是法国的事,里面还有日本人的事” 顾砚声把日本领事馆和他穿一条裤子的事情一说,仔细分析利弊。 “你好好想想,别说一个什么中统叛过来的人了,就哪怕是个宪兵队长,那是领事馆的对手么?日本领事馆放个屁,那什么中统的人都得鞠躬闻着,说法是粗鄙了点,但意思料总你得明白,日本人现在和理查德领事那是站一头的。 你说不管这个什么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事情办砸了,日本人要是不满意,他能兑现么?他连自己都护不住。 更何况,你还冒着得罪理查德领事的风险,这都不叫风险,这是肯定得罪! 你仔细想想,值得么? 是不是不能做?” 料善这次脸是真黑了,“你说的是真的?” 顾砚声往沙发上一靠,捋了下西装翘起腿:“知道你不信,口说无凭,我不是已经打电话让人送委托书来了么?一看便知。” 料善想起刚才那个电话,现在全对上了,不过不见黄河不死心,他是一定要看一眼。 也没等太久,气喘吁吁的文彦就赶到了。 “没,没晚吧?” “好饭不怕晚。” 顾砚声起身一伸手,文彦把文件递了过来,顾砚声反手递给了料善:“料总。” 都不用接这文件就信了80了,料善粗略扫了一眼,马上把文件递了回来:“顾老弟,你要做什么随便做,有问题我帮你解决,办完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当老哥谢谢你,一定要赏脸。” 上海人讲派头,这被拒绝了多没面子,以后还要在上海滩混,这个总华捕到底是有用的,顾砚声笑呵呵的应下了。 “好,德发。” “哎哎。” “陪着顾先生做事,他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明白了么?” “明白。”王德发立马表态。 “顾老弟,请。” “谢谢。” “顾先生,这边请。”王德发笑着指引,落后两步快速说道:“料总,真随便他?” “我说话你没听见啊,配合。”料善一瞪眼。 王德发连连点头,“我明白,但是下面不是还有几个那边的人在么?他们怎么办?” 差点把那些人忘了,“我给那边打电话,不用管他们,别让他们掺和进来。” (本章完) 第16章 蔫坏 第16章 蔫坏 吩咐完事情,料善直接上楼回办公室。 拿起电话打了出去:“喂,是我,人我要放了.你不用说了,我这里压力很大,领事亲自压下来的,我扛不住,明白么? 你总不能让我为了几个嫌疑分子把帽子都丢了吧?再说我又不是没给你们时间,是你们问不出什么东西。 你什么意思?人我帮你抓了,审也让你审了,是你们自己不行,你还想断我货?你断试试!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吴四宝!我警告你,除非你的人不想再进法租界了! 行了,就这样,对了,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这件事不止是我这边的压力,日本领事馆一样给了压力,你搞搞清楚,十三点。” “妈的。” 这个吴四宝,仗着在青帮的辈分高,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在上海滩混的时候,这个吴四宝还在泥巴地里活尿吃泥呢! 十三点,好好的青帮大佬不当,去给人汉奸当小弟,脑子简直有病,拎不清! “妈的。” 大西路,67号。 吴四宝直接摔了电话,什么态度! 黑着脸上别墅二楼,急吼吼的敲开了李世群的办公室门。 “哥,出事了,料善打电话来,说要把人全放了,没的商量,怎么办?” “下次进来先敲门。” 办公桌后的李世群没好气的喝骂,把桌上的毛笔字揉成了一团,“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静心,好好的一幅字被你毁了说说看,怎么回事。” 吴四宝把料善说的话,还有小弟在门口看见的情况都给说了。 李世群负手走了出来,“你是说来了一个律师,然后料善专门赶回来,接着态度就变了。” “是的,他们在楼上呆了挺长时间,车牌我找人查过了,是一家叫担文法律事务所的,车主是一个英国人,不过下来的是个中国人。” “有意思哈。”李世群随意站定,沉默不语,显然在思考。 吴四宝心急,“哥,你说是不是这个人给料善这个瘪三送了好东西,要不然这个瘪三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 哥,我看这个瘪三就不舒服,要不是仗着黄爷的关系,他哪当的上总华捕,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还威胁我,哥,要不我们把他的货扣了,大不了就说是日本人扣的,我心疼死他。” 李世群看着他,轻笑一声,“气话说说也就算了,你真扣了他的货,然后让他找你火拼啊?那半船福寿膏,够他买100个杀手来追杀你了,我们还要进法租界的,别给自己树敌。” “可我就是不爽啊。” “那就在海关那里拖延拖延时间,给他过的慢一点,算是你的一点报复,但也就仅此而已。” “艹,那还不如不做,费那劲还没钱赚,算了,便宜他了,那那些人怎么办?我们白干了?” “不会白干。” 李世群淡定的说道:“本来他们在法租界接头,我们抓人也是无奈之举,别人的地盘审也不好审,而且被报社一曝光,后续即使有鱼其实也已经被吓跑了。 他们既然要放人,你就让他放,但是你要派人盯着,看看这些人去哪,又有什么人和他们接触,是老鼠,总会漏出尾巴。” “明白了,那我马上去办。” “嗯,对了,你是说那个律师是个中国人是吧?想办法找人接触下那个律师,看看这个案子里,除了领事馆,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人找过他,要他救人的。” “行。” 吴四宝下楼马上吩咐人去法租界盯梢,吩咐完就越想越气。 “妈的,忙活了这么多天白忙活。” 一想到又得没日没夜的盯梢,又得掏出去不少钱。 他是不用日日夜夜亲自盯梢,但兄弟们吃饭坐车抽烟喝酒总得要钱,要不然谁跟他干啊。 “最近累惨了,都想想,有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干他一票。” “赚钱的路子哎,哥,你别说,还真有。” 平时蔫坏的小弟刘三笑呵呵的上前:“哥,我琢磨这件事好多天了,现在咱上海不是车多么? 但是外地缺啊。 咱们对面不是有家汽车修理店么? 咱们把他盘下来,然后嘿嘿,第一个目标我都选好了,那律师不是有辆车么,豪车,我查了,值一万多,是美元,我们拿过来,刷个漆换个色儿,搞个牌,往外一卖!啧,盘车行的钱当场报销还有多,多的多。” 吴四宝眼睛大亮,“你小子,可以啊!” 中央捕房。 王德发是客客气气的把顾砚声请到了会议室。 “顾先生,你看这间房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去提人上来。” 监牢那种腌臜之地,当然是不适合顾先生这种律师身份的,当顾砚声提出要一个个单独见被抓的人,王德发马上安排了这个地方。 顾砚声打量了一圈,点点头:“可以,那就麻烦王捕头了,麻烦他们原先的口供也拿过来我看看。” “哎,好的,夫妻的一起,个人的单独来,对吧?” “对。” “好的,您坐,我马上就安排。” 有了料善的支持,王德发配合的紧,口供马上送来,转身又去提人。 一旁的文彦见人走,腼腆的笑了笑,“本来我听说顾先生是刚到上海,怕您在上海的路子不熟,所以才自作主张去调查下背景,想不到您这才一天功夫,居然连巡捕房都已经摆平了,倒是这些我调查的信息,是我多事了。” 文彦是真的感觉有些惊奇,他在上海这么多年,料善是什么人物,一清二楚,这位新来的上司看着年轻,但这手段着实让人惊叹。 看不透。 “没多事,你做的很好。”顾砚声诚恳夸赞,“每个人做事思路不同,你作为助手,主动帮我打开了另一条思路,供我选择,怎么会是多事?我的做法这次能成功,下次就未必,有而不用,和没得用那是天差地别。” “多谢顾先生,我会继续努力的。”文彦顿首。 “嗯。”顾砚声打量着会议室,想着待会要见人,陆博文和何芸不知道他来了,待会见到他万一眼神没控制好情绪,容易让人猜测,尤其是文彦这种老油条律师。 还是得先支走保险。 “文彦,有件事你现在做一下。” “您吩咐。” “你回一趟律所,拟一份合同,大致意思如下。 当事人和公董局达成一致,对于被捕的整件事,包括被捕经过,审讯经过,释放原因等内容,基于更深层次的案件还在侦办之中,没有公董局同意,不可向外界透露任何讯息,包括亲属,报社,以及未经公董局明文同意知情的公务人员。 否则,公董局将以泄露机密罪向法租界法庭提起刑事控告,并追究因此引发的一切经济损失。 名单你有,每个人一份,细节你补充一下,做到让他们不敢出去说就行,现在就去,做完送过来。” 文彦一听就懂,至于原因就不问,“明白了,我争取一个小时搞定。” “不用急,这么多人我谈话也得要时间,来得及。” 顾砚声送走了文彦,房间内就他一个人了,低下头检查桌子底下,电话机,在房间里巡视有没有监听设备。 小心无大错,准备接客。 两位在里面应该是挺难熬的。 见到他应该也是会挺意外的。 没一会,王德发就送了人过来。 打开门一瞧,居然第一组就是陆博文和何芸。 (本章完) 第17章 内情 第17章 内情 “站好了!” 王德发呵斥了下两人,进门小声笑道:“我寻摸着夫妻两个人的有顾忌,好说话一点,先挑了这么个外地来的,咱们先从简单的开始。” “多谢王捕头,麻烦出去叫个人帮我守下门,接下来的谈话不太适合被人听到,我怕有人进来。” “明白明白。” 陆博文和何芸这两日过得,只能说是内心备受煎熬。 什么讯息都接触不到的情况下,只能胡思乱想。 有时想着会不会被移送给日本人,有时想着顾砚声还会不会来救自己,能不能救出自己,一个跟他们一样刚来上海举目无亲的人,凭什么救出自己。 有时想着自己真被移送了,到底是在日本人的审讯室大呼中华不会灭亡英勇就义,还是会贪生怕死扛不住刑讯把顾砚声咬出来。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只能被动选择,漫无终点,什么叫度日如年,这就叫度日如年。 但是当他们两人站在会议室门前,看见顾砚声的那一刻,只有一个真实感情,那就是眼眶红了。 在底下的牢房他们被带出来,他们想过可能被移送,可能也只是换个地方审问,但就是没想到过,会是顾砚声来了。 穿着西装的身影,平静的面庞,站在那里,稳定,宛如靠山。 情绪爆发的一刹那,又狠掐着手指硬生生憋回。 “问你们什么就答什么,好好配合啊,这是顾律师。” “什么顾律师,我们没请律师。” “别废话,进去就知道了。” 人被一推,门被一关,世界清净。 “陆博文何芸夫妇是吧?两位请坐。”顾砚声公式化的很。 陆博文和何芸也配合着说话,坐到椅子上,陆博文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顾砚声直接说话:“检查过了,没有监听器,不过说话声音注意,外面有耳朵。” 两人连忙点头。 陆博文轻声问:“怎么回事?现在什么情况?” “问题暂时解决了,晚上你们就会被放掉,法国人这边没问题了,日本人那边未必,时间短,具体经过我就不说了。 你们就记住,出去以后,就在法租界找个旅店住下,你们来做生意的,该做生意还做生意,所以这几天博文你就随便逛逛租界,就当调查货物价格之类的,保持常态,但是别出租界。 两位,恭喜啊,首先是个好消息,经过我们的努力,法租界巡捕房也确实调查清楚了,各位和巡捕房在侦办的一起重大案件没有关系,可以释放了。” 顾砚声声音稍稍放大。 陆博文和何芸点头。 “真的么?我们可以走了么?呜呜呜呜呜呜。 后面我们怎么联系?还有那个接头的人怎么样了?” 顾砚声继续道:“是真的,不过待会会有一份文件需要两位签署,内容是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保密,不然还会被抓回来,做到沉默是金,我想两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是草拟的文件,两位可以看一下,待会签署就节约时间。 博文是个商人,刚来上海想要关注期货价格,所以会去期货交易所,中午12点左右就会在期货交易所右手边的咖啡店喝一杯咖啡,喝完咖啡会去一趟洗手间,去完就正常离开。 如果安全我会想办法联系你们,如果我没出现,代表有变,博文第二天再去一趟,注意洗手间内门框的左下角,那里我会留下讯息。 之后做你自己的事,不出格就没事,另外芸姐也别闲着,找房子安顿下来,三天后的早上八点你去法租界公董局询问是否可以入籍法国的问题,被拒绝以后回趟家,我会跟着你回家,拿到你的居住地点。” 两人连连点头。 “好了,没问题就先这样,两位休息,晚点会找你们签合同,记得保密,下一位。” 何芸起身,眼神关切,口型轻微:“保重。” 顾砚声笑着送人。 “哎,顾律师,这合同我不签!这简直就是想要控制我的思想,我不签!我不止不签,我还要投诉他们!谁给他们抓我的权力!我又没犯法,还打我,这帮王八蛋!” 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在那挥斥方遒,口水乱喷。 法租界待久了,总有人不识趣,前一刻还怕的要死,以为又要挨打,现在知道能出去了,又横起来了。 巧了,这人顾砚声之前还重点关注过,黄包车行的襄理,季伟丁。 只不过发泄的季伟丁发现这个顾律师对他的情绪毫无反馈,好像看猴戏一样坐如钟,还脸带微笑,感觉一拳打在了上,太无趣了。 顾砚声等他发泄完,这才说道:“季先生,有些事你可能没搞清楚,案子不是结束了,而是这次案件中针对你们的调查结束了。” “什么意思?”季伟丁坐下皱着眉。 顾砚声长出一口气:“实话告诉季先生,这次被抓的人之中,有人的关系通天,找到了法国领事馆出面说情。 而这次的案件牵涉到一位日本的重要人物和事情,行了,我明着告诉你,当时有一个日本贵族在那个茶楼,法国人是知道的,那些出现的日本便衣就是保护那位日本贵人,结果有人行刺,消息泄露! 所以在场的人才全部被抓。 这么重要人物的行踪泄露,你说日本人能善了么?换做你是不是也要挖出这条消息是从哪泄露的?在场的人是不是都有嫌疑?” “那不是我呀。” 季伟丁听到了隐秘,虽然还有怨气,但态度好了点,还有心情打探,“那那个什么贵族死了没有?” “不关你的事别打听,你这样被日本人知道很危险。”顾砚声眼神警告。 想到日本人,想到那些人询问的狠厉,季伟丁绷紧了牙:“是,我不想知道。” 顾砚声继续道:“日本人要挖出这条线,但是当时酒楼里也有个关系通天的人物,重庆的,还是上层,法国人也要给面子的大人物! 他微服私访来玩的,不方便露面,也不能被日本人知道,谁知道他来和这个日本贵族出事有没有什么关系? 可不管有没有关系,在法国人看来,他不能出事,出事了法国也担不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才找到我们,解决这件事,想办法找个理由把你们全放了,他混在你们这么多人里面,不起眼,日本人不会深究。 这才是放你们所有人的原因。” 季伟丁听的认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那天阵仗怎么那么大,那稀里哗啦冲进来一片,见人就抓,想不到这里面的水这么深呢!” “能听不能说。”顾砚声指了指嘴:“你是当事人才让你知道点原委,但是如果说出去,日本人知道了真相,不止日本生气,可能抓人重启调查,就连法国也会生气,重庆更会生气,前阵子人家在上海厮杀,租界都冲进来了,你想想,你有几条命? 我们律所想尽办法斡旋,让所有人闭嘴,是不是应该做? 一个人乱说话,连累的可不止一个人!日本人的审讯室,那进得去还出的来么?” “顾律师,那你得好好跟别人说清楚,千万不能乱说话。”季伟丁神情有些紧张了。 “唉。”顾砚声叹了口气,点头,“我会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干的就是这个活,现在能签了么?” “能,我签我签。” 季伟丁抓过合同,唰唰唰下笔如有神。 “签好了。”季伟丁把合同移过来,一边还问,“唉,顾律师,那我觉得这人没死,要不然日本人没那么容易放我们走。” 顾砚声嘴角一抽搐,“刚说的,别打听别关心。” “就和你说说而已,出了这个门我就忘了,嘿嘿嘿,我可以走了吧?” “先出去再待会,所有人签完才能走,为了安全。” “啊,对对对。”季伟丁连连点头,走到门口拉着把守还回头:“顾律师,你能接到这样的单子,还能说服日本人,一定很有本事,以后我要是有事一定找你打官司,你到时候给我打个折。” 顾砚声呵呵,“好说。” “走了。” “嗯。” “还有几个?”顾砚声伸了个懒腰,问向一旁早就赶回来的文彦。 “还有一个,这件事情里日本人一开始抓的好像就是他了。” 文彦现在已经知道顾律师的含金量了,这套日本贵族的说法,一开始把他都说的一愣一愣的,还以为内情就是这样的,还傻乎乎的保证,他也不会说出去的,结果被好一顿笑。 现在只剩下感慨了,这瞎话是真能编啊。 “就一个了是吧?速战速决,叫过来吧,再帮我弄杯咖啡,嘴巴都干了。” (本章完) 第18章 药商 第18章 药商 顾砚声翻了翻桌上的口供,最后一个人,也是陆博文他们此行该接头的人,药店老板郑良材。 开了两家药店,一家在租界,一家在闸北。 67号讯问他的笔录顾砚声看了,郑良材全程没承认自己是去接头,只说自己是去喝茶的。 不过67号盯上他,当然是有理由的。 按照口供顺序,首先是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茶楼里,而又为什么往下丢茶杯,是不是想提醒什么人。 郑良材的回答有点突破想象。 “什么提醒人?什么人?我是想坐牢,我就想砸到人到大牢里蹲几天,不行么?” 67号的人追问他原因。 他就说,“我躲债啊,我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到牢里躲躲。” “挺能白话,行,欠了一屁股债,欠了谁的债?” “关你屁事。” “行,还不承认,我要是问你家里为什么藏了把枪,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拿枪上山采药的时候,顺便打个山鸡野兔什么的打牙祭啊?” “我说了我欠债,我那是用来防身的。” “防身.你以为你偷出来的那几箱药我们不知道,是么? 郑良材郑老板,你真以为不承认就没事了是吧? 藏匿枪械,偷窃管制药品,就这两项,你这辈子就出不去! 现在我好言在这里跟你说话,那是因为我们尊重法租界的巡捕,等明天手续走完,你移送到我们那里,到时候你哪怕想说话,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待遇了,我保证,那个滋味生不如死。 想清楚点!现在说你是立功,晚点你隔壁的同伴先说了你就没价值了!说!接头的人是谁?!” 巡捕房的人还懂得记录留痕,到底人是在他们这里审讯,这个过程记载的挺清楚的。 有枪这个东西在,其实不管郑良材怎么辩,67号的人想把他送进去很容易。 按照租界法律,郑良材在日本控制的sh市内犯罪,人证物证都有,证据确凿,引渡是非常合理的。 现在能活命的唯一原因,就是67号想放长线钓大鱼。 “顾先生,最后一个,带来了。” “好,谢谢。” 忙活了一天,顾砚声总算看见了这个老地下。 四十二岁,圆脸,头发乱糟糟的,藏青色的大褂上沾着点灰泥,鼻青脸肿。 据巡捕讲,有他们在,这批被抓的人确实没受到什么刑讯,当然挨些拳脚耳光那是难免的事。 其他人这些巡捕还严管点,让67号的人不要动手动脚,但是对于郑良材来说,证据确凿,迟早移交,要不是怕死在他们这里,他们早就不管了。 现在嘛,高空抛物,没伤到人,关也关了,罚点钱就可以走了。 按照巡捕的说法,赶紧把这尊菩萨送走,日本人爱抓抓,爱死死,离的远远的就行,眼不见为净。 “郑先生是吧?我是担文法律事务所的律师,我姓顾,你的事情巡捕房查清楚了,没有砸到人,但是这种疯癫的行为非常危险,念你是一时想不开,交500大洋的罚金就可以走了。 在这里签字,另外,这份合同签了,要对此期间的一切内容保密,你可以看看。 具体的原因我就不跟郑先生解释了,你是什么人,我不关心,但你能完整的走出巡捕房的大门,我想签什么文件,你应该都无所谓的吧?” 顾砚声公事公办,屁股都没抬起来,话说完,文彦已经非常自绝的把合同都给郑良材铺开了,笔也递了过去。 郑良材表现的显然有些意外的,非常开心,“我能走了?你们终于愿意放我走了?” 只是话刚说完,他马上变了脸色,一脸愤恨的指着顾砚声骂:“我知道了,你们勾结好了,不敢把我弄死在法租界的监狱里,就想着把我送出去,好让那帮狗东西直接抓我走,这就跟你们没关系了,是不是? 我不会上当的,想都别想,我不走!我要坐牢!我哪都不去!要么你们就在牢里打死我” 顾砚声愣了下,随即微微皱眉,嘶,差点忘了,郑良材自己编的口供就是说要进来躲债,这现在还不好出去了。 67号的人问他为什么偷药屯药,他的解释说那本来就是他的药,只是被人强行拿走了,他想办法拿回来仅此而已。 其中的恩怨情仇,牵涉到两家药店之争。 大概就是他的药店被人收保护费,被人盗药,去外面进货半路药还被抢,导致负债累累,借了一大笔钱还不起,然后不甘心,就去对家在码头的仓库里偷去了,想要等风声过了卖了还债。 逻辑上整个口供都能圆起来,应该是郑良材那天在茶楼被抓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家里会被搜,枪肯定会被搜出来,于是提前想好了整套说辞。 但说辞毕竟只是说辞,想要靠这个摆脱日本方面的盯梢,小孩子都不会那么天真。 以这位地下党现在眼睛能看到的讯息,他能确定日本人方面已经盯上了他,那现在突然放他出去,确实很可能是个陷阱。 与其落在日本人手里,那还不如装躲债赖在法租界。 啧,顾砚声还不好解释了。 咚咚咚。 “顾老弟,还没好啊?这么辛苦。” 料善推门笑盈盈的进来:“瞧瞧几点了,都7点了,松鹤楼都打我两个电话来催了,问我们还来不来吃,好了没?” “差不多了,最后一个,这不,有点麻烦。” 顾砚声起身伸了个懒腰,无奈的笑道:“你们的人下手是不是太狠了,把人打的不轻,这位郑先生深怕你们和他债主串通好的,要把他送出去弄死,他估计他债主就在门口等着呢,不肯签了,就要住监狱,我的话都没人信了。” “哈哈哈哈,这话也确实有点道理,说不定确实有债主在门口等着,是吧?”料善看了看郑良材,大声呼和:“来人。” 门口顿时进来几个巡捕。 料善阴恻恻的笑:“郑先生不肯签,我们就吃不了饭,让这么多人陪你可不太好,你们几个帮帮郑先生。” “是。” 立马三个巡捕按手按身子,不顾郑良材的大叫,硬生生拿他的手写名字,“郑良材”,啪,完事还恩上了手印。 “好,郑先生签好了。”手下立正汇报。 “很好,顾老弟,这不就可以吃饭了?”料善眨眨眼。 顾砚声呵呵一笑:“料总真有办法,我刚才眼睛痛,什么都没看到,文彦,你看到了么?” 文彦迷茫:“啊?什么?” 料善大笑:“不至于,有什么关系?郑先生不会有意见的。” 说完,看向郑良材,眯眯笑:“郑先生,抓你呢,非我所愿,我也是情势所迫。 不管你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你不承认没关系,抓你一次,放你一次,我们两清好伐? 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我送你出去,就当和你们结个善缘,来日你要再被什么债主抓到,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王德发,把他扣下的东西全部拿来,一块钱都不能少。 刘大脑袋,脱衣服,把你警服给他穿,帽子也给他,压低点。 待会你们几个带着他一起走,光明正大的走,什么时候走人你们自己评估。 剩下的还有十四个人,你们再在牢里挑几个,凑个20个,就在你们出去之后立马全部放掉,马上去准备,准备好就执行,执行完了去松鹤楼找我,给你们也定了一桌。” “谢谢料总。” “高招啊,料总。”顾砚声这得拍马屁,这声东击西,浑水摸鱼玩的出神入化。 料善谦虚的很,“我是怕他们再在我的辖区闹事,那我这饭还吃不吃了?走,吃饭。” 收拾东西走人,有跟班的就是不一样了,文件都有文彦收着。 至于郑良材还在那边叫着不承认的话语,大家就当没听见,反正不管是不是特工,放了就没他们事了。 直接下楼走人。 “顾老弟,我跟你说,这松鹤楼的松鼠桂鱼啊,那做的是一绝,还有那个八宝鸭,苏州请来的师傅做的,那祖上是宫里的御厨.” “听的就流口水,那要多谢料总款待了。” “嗨,说什么款待,家常便饭,待会坐我车,路上我给老弟介绍下那个鸭子的做法,不传之秘,我问了很久那师傅才告诉我的。” “呵呵,好,不过我开车来的,我.我车呢?” 大门口,顾砚声看着面前的空地微微疑惑。 他那那么宽那么长,一辆这么华贵的车呢? (本章完) 第19章 车呢 第19章 车呢 “文彦,你把车开走了?”顾砚声下意识的问熟人。 文彦迷茫,“什么车?我没开啊,您买车了么?” 对啊,文彦都不知道他开车来。 “那我车呢?”顾砚声突然有点懵。 “老弟,你车呢?”料善笑呵呵的问了句,还以为顾砚声把车停哪忘了,然后觉得不对。 不对啊,顾砚声是有车,他来的时候还看见门口停了下豪华轿车,他还骂了句,谁啊,这么骚包,买这么贵的车。 手底下的人后来才说了,那就是顾律师的车。 “被偷了?”文彦想到一个可能。 废话,难道还能是长腿跑了么,顾砚声都不想说话,不是,这警察局门口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法租界警察局总部啊。 在这都能被偷? 料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这他妈的,这不是直接往他脸上扇巴掌么。 “你打个电话回所里,问问沃夫先生有没有来取过车。”顾砚声让文彦确认一下,顺便给料善一个缓冲。 “好。” 打电话的结果就是把沃夫的魂都炸出来了,那嗓门大的文彦的耳朵都快聋了,“沃特法克?我的车丢了?” “你过来!”料善对着门口的印度巡捕呼喝,“看见门口顾律师的车了么?很漂亮的一辆车。” 印度巡捕眼神清澈,点头:“看见过。” “车呢?” “被开走了。” “谁开的?” “不知道,不认识啊,长官。” “你怎么能让他把车开走呢?”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车的主人。” “什么时候开走的?” “下午吧。” “下午就被偷了?养你有什么用,走开走开。” 料善黑着脸训斥印度阿三,转头又宽慰顾砚声:“顾老弟别急,我马上派人去找,你那车这么漂亮,见过的人一定有印象,你等我一会,我进去打几个电话,然后我们边吃饭边等消息,好吧?” “好,我听料总的。” 顾砚声还能怎么办,这个还真只能靠料善帮忙找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骂料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料善你个废物,警察总部门口都震慑不住宵小! “在法租界的地头,我倒要哪个瘪三这么猖狂,真是瞎了他的狗眼,顾老弟,放宽心,不过就是不长眼的偷到了你的身上,你放心,哥哥我保证帮你把车找回来。” 松鹤楼,酒桌上,料善也算做出保证了。 “我不担心,在上海,料总想要找辆车,那肯定轻而易举,我吃菜喝酒,等着料总的好消息。” 顾砚声虽然心里骂料善,那是骂他治下混乱,但要说料善找不到车,那顾砚声自己都不信。 法租界总华捕啊,那是什么职位。 在公董局只想混日子享受上海滩风情的时代,总华捕管理全部巡捕房,注定了,三教九流都要给料善面子。 怎么可能找不到? 出门之前料善已经打过电话了,应该有什么帮派之类的人撒出去找了,不担心。 “这菜不错啊。”顾砚声连连动筷子,夹起一筷子鳜鱼放进嘴里。 该放松放松,这两天也确实精神高度集中。 眼下小伙伴们被放出来了,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最重要的那个地下党,料善也送他离开了67号的视线。 老地下出去以后,总该会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应该会隐藏起来。 至于之后他怎么和陆博文那边再次接头,来之前组织上肯定安排了备用方案,不需要他劳心。 唯一要注意的是,陆博文那边有没有被跟踪,如果陆博文被跟踪,那他们的接头就肯定不会那么顺利,但那也不会是今天的事,不急。 也是时候犒劳下自己的胃,顺便体验下这个时代上海的美味了。 蒜瓣肉,真香。 “厨师手艺也不错。” “不错吧?” 得道顾砚声的认可,料善也是捡回来点面子,笑着道:“食材那是我提前预定,专门为老弟安排的。” “料总,谢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 还在客套,包厢门被敲开,“料总,有你电话。” “哎,应该是有消息了。”料善站了起来笑脸盈盈。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其实这也算是送上门,让他在这顾砚声面前作个顺水人情的机会,小事一桩,惠而不费。 “老弟稍等,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料善出门接起电话,没听两句,本来微笑的脸慢慢塌了下去。 “你确定是他们干的?不是你们的人干的想栽赃他们吧?” 电话里传来肯定的声音:“料总,真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我都把小的打八百遍了,每个人今天去了哪我问的清清楚楚,就是吴四宝的手下干的,有人都看见了,还不止一个人,那车那么显眼,不会错的,车子肯定在大西路。” 大西路,吴四宝! “行了,我知道了。” 料善黑着脸挂了电话,忍不住低声喝骂,“十三点,杀千刀!猪猡生出的小赤佬!” 料善反手又拨了电话给吴四宝。 电话一接通,料善就开始输出,“喂,吴四宝,你十三点啊,偷东西偷到我家门口来了,你想干嘛,想打我脸是不是?” 电话那头的吴四宝正在抠脚丫,没事还捏着手凑到鼻尖闻了闻,哈哈笑:“料总,这么大脾气,怎么啦,你家丢东西啦?” “不要给我装蒜,把车给我送回来,马上!”料善低喝。 吴四宝一推二五六,“什么车,我不知道。” 料善语速放慢,声音变沉,“吴四宝,我警告你,不要让我生气,你偷谁都行,但你今天偷的不行,这是我的朋友,还是在我家门口,你是在打我的脸。” “呦呵,还交新朋友啦?”吴四宝一点无所谓笑呵呵的调侃,一拍桌子,音调猛然变色:“是你在打我脸! 让你关几个人你都关不住,我废了多大劲才弄回来的人,我这些天全白忙活了,我这么多人力物力,人吃马嚼,谁给我报销?你给我报销啊! 还偷你车,我告诉你,车就是我叫人偷的,怎么了? 你要是看着不爽你叫人来偷回去啊,你敢么? 我说料善,我没亏待你吧? 我哥来了上海,好不容易从日本人手里拿到的码头稽查权,第一件事,我就是给你行方便,你卖的那些大烟,没我的关系,在吴淞口早就被日本人的稽查船抄了! 你再看看你自己做的事! 几个人都关不住,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摆谱,还认识新朋友 你就是拜了新爹都不行! 我告诉你,想交新朋友,想拿回车是吧?可以啊。你新到码头的那堆货,我多拿五成,只要你答应,我立刻马上现在麻溜的就派人把车给你送回去,我还给你加满油。 敢答应么? 三,二,一。 不敢答应就闭上你的嘴!” 啪,电话被无情挂断。 (本章完) 第20章 请饭 第20章 请饭 “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呸!” 吴四宝挂了电话,把腿往桌上一架,一抖一抖的,生闷气。 爹死娘嫁人,各顾各家人。 真要是有的选,他也不想和料善翻脸,但特么没钱啊,日本人又小气吧啦的,不找点外快怎么办? 料想这个料善也不会因为这台车真跟他翻脸,屁大点的事而已,偷的又不是他的车! 滴玲玲,滴玲玲,电话铃声又响起,吴四宝还以为是料善打回来想过嘴瘾,晾了晾才接起来。 “喂,料善,我说你又来找骂是不是你说什么?跟丢了!”吴四宝猛然坐起:“人呢?你们干什么吃的!” 电话里面说道:“哥,天太黑,一下子这么多人一起放出来,没认准人,我问了弟兄们,都跟着人呢,确实没人跟到那个郑良材的,按道理不应该啊,我猜是不是人还关在里面没出来呢?” “放屁!用你的脚趾头想想,料善这么多人都放了,会留个雷给自己么?还不快找!找不到我扒了你们的皮!” 啪,吴四宝挂了电话,指着办公室里的人呼喝:“都别闲着了,那个姓郑的丢了,我打赌他不敢出租界,他身上只有一份证件,你们去旅馆,码头,车站,挨家挨户给我找,必须把人给我找到!” “是!” 一个小时后,没找到车丢人现眼的料善送了顾砚声出酒楼。 “顾老弟,你也别急,虽然一时半会没找到,但我肯定会督促手下接着帮你找车的,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那就麻烦料总了。” “客气什么,我派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走走路顺便消消食。” “那好,再会。” “再会。” 顾砚声告别料善,和文彦腿着消食。 “文彦,吃好了吧?” 文彦运气好,蹭到了,也吃美了。 “吃好了,吃好了,松鹤楼的菜是真不错。 自从这上海打仗,我们这些小律师,收入是一日不如一日,松鹤楼的菜我也是好几年没吃了,见笑见笑,今天这顿简直回味无穷,比我以前风光的时候吃的还要好,料总是真客气,顾先生,今天跟着你我可有口福了。” “今天也没让你少跑,工作时间当然是撞见什么吃什么。”顾砚声笑了笑,“本来想给你打包一点的,不过是料总请客,我也没好意思,待会前面找个餐馆,你带点回去给嫂子吃。” “不用了,不用了。”文彦连连摆手。 “要的,我记得你说了有孩子,几岁了,你们住哪?”顾砚声顺便做个家访。 “十四了,皮的很,现在在南市那块读书,住也住那里,离的近,地方又大,租金比租界还便宜多了。” “进出方便么?” 闸北在租界北面,南市在租界南面,这都属于上海城区,也是日本人控制的区域,进出租界都要盘查。 “还行,我这种在租界有正当工作的,还是洋行,过关的时候日本人也不会查的很紧。” “那就好,真要是家里有什么急事需要请假及时跟我说,有孩子总归是事情多一点。” “那太谢谢了。” “客气什么,哎,就这家,吃的人不少,味道应该不差。” 文彦不好意思要,连连拒绝,但拗不过顾砚声非要买,点了三个菜,两个人在外面等待打包。 “后天等法国人那边的协议正式生效,我让律所提前给你支一笔奖金出来,你也给老婆孩子改善下生活。” “顾先生,不着急的。” “没事,反正迟早是你的钱,又不是我额外给的。” 从文彦面试一直等待,这么多年的律师还要拉下脸给人做助手,顾砚声就猜测文彦的手头应该是有些紧张的。 身边人的情绪要关心,免得离心离德,出什么纰漏。 文彦很克制,但微表情里的感激是藏不住的,可能很久没感受到那么温暖了吧,尤其是在外国人主事的租界。 想了想,提醒道:“顾先生,您有没有觉得这料总接了个电话回来,情绪就有点不高了呢?” 顾砚声嗯了一声,“是有点奇怪。” 接电话之前的料善,那是非常热情,称兄道弟,觥筹交错,一副好大哥的模样,话语间顾砚声都能学螃蟹在法租界横着走,热情的都有些过了头。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按照料善的职位和所需来说,自己一个律师是帮不上他什么忙的,哪怕再厉害的律师都不行。 人家是总华捕,等他这个职位需要律师的时候,恐怕什么律师都起不到作用。 基于领事馆那边的理由,料善希望和他打好关系,免得他向法国领事说什么坏话,想交好,那这番过头的动作也可以勉强解释。 帮个忙,吃顿饭,称兄道弟,再热情也可能是职业接触人不同,导致的江湖习性,也算正常。 但吃饭间,话里话外,明里暗里,都想打听他在日本人那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日本领事馆在明知这件事对日本有利的情况下,还愿意钱出面给授权书。 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感情这交好的原因,不是为了法国领事,而是为了日本领事啊? 当然,料善为了什么不重要,顾砚声现在所需就是找回车,料善是误判了他在日本领事馆那边有什么大关系还是其他,都无所谓,日本人的势他该借就借。 可惜,结果大失所望。 一通电话,情绪就变了。 “顾先生,我总觉得吧,以料总的能耐,不应该找不到车的,他接完电话,说目前还没有线索,我觉得不太正常,像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我们不知道的。”文彦话中有话。 “你想到了什么?”顾砚声问道。 文彦小心的看了眼四周,靠近低声道:“顾先生,您刚来上海,可能对一些人的出身不了解,我们这位料总,不止是总华捕的身份,他还有一位师傅,也就是上海滩大名鼎鼎的三大亨之一,法租界巡捕房曾经的督察长,青帮的大人物黄金荣黄老爷子。 黄老爷在法租界干了几十年,深得法国人信任,这前些年年龄大了退休,就保举料善当了这个总华捕的探长。 您说就这关系,在上海,料总身为总华捕,背靠青帮,黑白两道加一起,别说找一辆这么乍眼的车会找不到,那就是找个再普通不过的钱包,想找出是谁偷的,这不就一个电话的事么? 帮会里的这些扒手,那都是分地盘的,巡捕房门口那块地归谁,我想查都查得到,料总不可能查不到。 今天他接完电话就说查不到,呵,我看不真。” “你是说料善其实找到了,但是遇到了阻力,所以权衡之下不愿意出力了?”顾砚声顺着他的话语接着问。 文彦点了点头:“要不然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会让料善这么说,应该是吃瘪了,于是没好意思说。 但要让我说按照料善的地位,能让他吃瘪的人其实真不多,官面上的人当然不会想着偷车玩,还大白天的在警察局门口偷,那是撒癔症。 可要是底层的人,比如青帮里和料善或者和黄老爷不对付的人,车要是被他们拿走的,料善摆不平,那就太正常了,可不就没脸和咱们说了么。 我当时就在寻思,您可能不小心卷入别人和料善的斗法之中了,车被当做筹码了,那人能不知道那是料善的地盘么? 人家还是偷了。” 青帮! 不像。 其实车一丢,顾砚声率先怀疑的对象就是67号。 都不用猜,他才来多久,论有人看他不顺眼,也就好事被他破坏了的67号。 就那么巧,他就开一天车,就停那么一次车,车被偷了。 本来非要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冒着天大的风险在警察总部门口偷的车,那概率上也不能说没有可能。 但是在料善亲自出面的情况下都拿不回车,小毛贼这个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了。 早不斗法晚不斗法,他开车就斗法,料善又不是傻子,如果他料善知道有人在跟他作对,一开始都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利,导致最后白白落了面子。 如果是67号的突然袭击,那就一切都合理了。 事发突然,人没了,用偷车来表达不满,也是给他的一个警告,顺便往料善脸上来一巴掌,有作案动机,有作案理由。 文彦的说法,算是给他的怀疑,又加了一份准确性。 顾砚声呵呵笑了声,打趣道:“看来我这顿饭没白请。” 文彦正义道:“顾先生,这你就想错了,我不是因为你请我吃饭,我才说这个,我本来就打算明天找我的关系问问您车的事。 我这些年打官司做调查东奔西跑,也认识一些青帮的小头目,只要愿意钱,这些人的口风没那么紧,起码这车被谁拿走了,这种消息应该还是能打探出来的。 那车这么乍眼,知道的人应该不少。 就是车想拿回来,那我就真办不到。 我本来想等有了结果,知道了是谁,再向您汇报。” 顾砚声思索间点了点头,“行,那你就去问问,多少钱回头我给你报销,还有啊,你不需要问车是谁偷的,你去问,谁有这辆车,你就说有人要买。” (本章完) 第21章 效率 第21章 效率 “买?真买假买?” 文彦吃了一惊,“顾先生,青帮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说了要买,结果耍了人家,到头来我们要吃瓜落的,那帮泥腿子可不讲什么法律。” “真买。”顾砚声笃定点头,给他吃定心丸,“放心问,价格合适我就买。” 确定是67号的人偷的车,顾砚声心思变了,这无伤找回车未必是当下最好的选项。 胳膊拧不过大腿,料善拿不回的,他或许可以靠日本领事馆强压67号的人还回来。 钱是省了,但是事后,他会不会挨黑枪那可就难说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人还在日本领事馆面前落了面子,等到风声一过,麻袋一套丢黄埔江也是有可能的。 可要是换个方式,比如用买,这不仅解决了沃夫的问题,或许还能跟67号的人搭上线,在上海混,遇到这帮人是迟早的事,有交情好过没交情。 很自然的一次接触机会,还是对方提供的,没有故意,不会被怀疑,浪费可惜。 “那可亏大钱了。” 文彦肉痛,这买回来虽然是二手价,但怎么也得是一个高价,谁让这车原价就不便宜。 顾砚声笑得出来,“人家化缘到你的头上,料善都解决不了的,我们不给钱怎么办?你要是联系上了,你就说我想和买家面谈价格。” 文彦那还能说什么?自然点头,“好的,那我尽快发消息出去。” “老板,你打包的菜好了。” “好嘞,谢了黄包车!” 一夜好梦,第二天顾砚声一上班,就去负荆请罪。 沃夫是一点都没怪罪,毕竟这不是顾砚声的错,只是对爱车的失踪表示下肉痛,然后开玩笑说,假设爱车找不回来的情况下,要多找案子,哪怕100美元的案子,都必须让顾砚声日夜不停的做,努力还债,免得跑了。 “哈哈哈哈,沃夫,休想剥削我,我的进度可是很快的,你的呢,别告诉我毫无进展啊?” “怎么可能,你跟我来,报社基础的资料我都查完了。” 沃夫身为创始合伙人手下有着完整的律师团队,调查资料的速度飞快。 沃夫点了点一张黑板上的资料拼图。 “这是九家报社的资料,这些都是大报社,背后基本上都有各自的官方势力支持,这四家小一点,呐,还有这十四家,今天才报的,从新闻采集速度就可以看的出完全是小报,应该扛不住我们一轮攻击。” “那重点就是这九家了。” 顾砚声点头认同沃夫的说法,今天才报道昨天新闻的,全都可以打入人云亦云的小报范畴,只要打的大报纸哭爹喊娘一投降,这些小报绝对就会主动跟上。 大报都不要脸了,他们不知名小报丢点脸算什么?道理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背景呢?” “英国的,法国的,美国的,德国的,意大利的,顾,我得恭喜你,你的被告人席位集齐了全世界所有强大的国家。” “这话不准确,不是我,是我们,律师费你也有份的,还有啊,强大的国家里面,意大利也有份么?” “当然,那可是全世界第七大工业国。” 啥? “好吧,是我的错,我对意大利确实不太熟,不过意大利在对面,我觉得我们的胜率更大了,你有想法了么?” 沃夫也没懂顾为什么对意大利好像有点别样的想法,大概是中国人的什么民间谚语相关,反正被告席也多意大利一个不多,不重要。 “这件案子还需要什么想法? 各大报社指责法租界的是,法国人让渡了执法权给日本人,法国人最在意的也是这一点。 那么我们只要证伪这部分,游戏结束。 唯一可能争议的点,就是那双日本制式军靴,但是问题应该不大,我仔细看过案发时间,酒楼的时间发生在中午,这里出现的全是便衣。 而被记者拍下的军靴,出现的时间是在傍晚,而且是在巡捕房附近,两件事情被联系了起来。 但是,他可以是单独出来游玩的日本军人,和人起了争执引发的斗殴,根本无关执法权的问题,没人规定下了班的日本军人就不能进法租界。 庭上我拿出这一点打,对方律师应该会措手不及,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你的策略完成,我们现在可以直接起诉,你那什么时候搞定?” “已经搞定了,所有人都挺配合的。” 沃夫眼睛一亮,“你的效率很快嘛,那剩下的事情简单了,只要让法国人确认合同就该收钱了,安托万,来了没有?” 沃夫出门朝大厅喊了声,随后向顾砚声解释:“法国领事馆的工作人员,你的监工。” 顾砚声笑了笑,等到安托万来了,沃夫直接告诉他,“安托万先生,这是你的目标人物,这次案件的负责人,顾砚声顾先生。” 安托万认了认人,“顾先生,好的,所以你们是要开始调查了么?” “不,是调查已经结束了,我们准备起诉了。 按照合同约定,我们和理查德先生的代理合同明天下午律所下班之前不取消,则正式生效,所以,您该跟理查德先生确认是否由我们继续代理了,因为呈交法院的资料需要律师名单。”沃夫说道。 安托万啊的一声大为震惊,他顾砚声这个人都才第一次见,“可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汇报什么?” 沃夫指了指大厅,“你看见了这么多人在忙。” 沃夫敲了敲黑板,“你看见了这么多报社的调查资料。” 手一滑,移向顾砚声,“你看到了昨天顾律师忙的连公司没的回。” “你还看不见的是”沃夫拍了拍手整理西装:“为了调查我们丢了一辆价值一万五千美元的车,那是我的座驾,我们都没时间去找,因为客户是上帝,我们在帮理查德领事争分夺秒,他要的就是越快越好。 你现在看见我们的努力了么?” 安托万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最终决定就这些内容先回去向领事报告,起码速度上,确实非常快。 看着人家离开的背影,沃夫笑道,“我打赌理查德先生肯定会打电话回来。” “那正好,你帮我约他和日本领事一起,大家一起见个面。” “可以,几点?” “白天我还有些事要验证,晚上六点吧,合同要明天下午才生效,你定个地方,晚上喝个酒,明天他们考虑一下,没什么问题,下班前,你派人陪他们去法庭起诉,时间刚刚好,律师费先到手再说,对吧?” “非常正确。” 律所的事先放一边,顾砚声得去确认陆博文和何芸的生活状态了。 约的是中午,在租界期货交易所附近的咖啡店,时间是十二点左右,还有时间来杯咖啡。 回到办公室,文彦已经在了。 “顾先生,早。” “早,怎么样,菜还合口味么?” “给他们也吃美了,尤其是我家那小兔崽子,本来都吃过晚饭了,硬是又吃了两大碗饭,我都怕他撑坏了。” “哈哈哈哈,十四岁的年纪,是特别能吃,饿的还快。” 顾砚声放下包,“晚上有个酒会,法国人会来,你一起去,准备一下上庭的材料,我们代理的是法方,缺什么到时候你记录一下,问他们要,预计明天下午就会提交法庭。” “这么快?好的。”文彦关了门凑进来,“顾先生,那件事有消息了。” (本章完) 第22章 真相 第22章 真相 顾砚声动作一顿,“怎么说?” 文彦低声道,“我昨天晚上就找了青帮的人问,这车是被青帮一个叫吴四宝的人拿走了。 果然我们猜的没错,这吴四宝在青帮辈分不低,有能耐和料善扳手腕。 料善拜的师傅不是黄金荣黄老爷子么? 这吴四宝的师傅叫季云卿,实力虽然没有黄老爷的强,但是辈分高啊,在青帮,同样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而且我听他们说,这个季云卿和日本人的关系好,这不,现在这上海滩,人家有日本人罩着,谁怕谁啊? 说起来拿这个消息真轻松,我估计是料善当时帮我们找的时候,确实了力气,一打听,人家都知道,我就了一顿酒钱就全摸出来了。” “吴四宝。” 冤有头债有主,顾砚声得记住这个名字。 “买车有消息么?” “暂时还没有,昨天喝完酒挺晚了,我估摸他们醒来传消息出去,最快怎么也得下午才有信了吧?要不我下午回去问问?”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晚上再说。” 下午问了,要是对方约晚上,顾砚声还没时间呢。 外滩,上海众业公所。 这是英国1905年在租界成立的股票期货交易所,发行外商的股票,卖给中国人,实现资本扩张。 顾砚声选这里,那是因为隔着一条街,就进了法租界的地盘,众业公所的斜对面就是法国领事馆的所在地。 他来这里合情合理。 众业公所往左是外滩的江,越右走下去全是生活区。 现阶段能炒股票的那都是小有资产的人,这附近的店铺多的很,很是繁华。 11点半,顾砚声找到了右手边的第一家咖啡馆。 寻摸了下附近的位置,登高眺远,找了间茶楼的二楼,顾砚声看起了报纸品茶。 茶楼里也有不少人在讨论股票的事,修炼韭菜的自我修养。 12点差两分,陆博文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店的门口,找了外摆的座位,明晃晃的坐在那点了杯咖啡喝。 顾砚声的目光开始在他身后的人群中巡视。 “出来,出来,出来.哎,两个。” 这个时间点人很多,走走停停的人不能说就一定有问题。 可要是有那么两个男的,大中午的杵在不远的街边,走也不走,手里也没点正事,一杵就是二十来分钟,那简直比黑夜里的灯泡还耀眼。 其实有心找,发现被跟踪是真的不难。 何况顾砚声还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 随着陆博文喝完了咖啡,进到咖啡店里上厕所,其中一个男的终于有事情干了,急吼吼的冲过马路进咖啡店里。 等到博文出来,过了一会才急吼吼的出来,大概是确认了厕所里没有其他人,不是在接头。 他们继续跟着陆博文逛大街。 再次验证身份。 按原本计划,老地下交接完物资,便要离开上海,但眼下物资交接没完成,人却已经暴露过一次,他现在离没离开,谁也不知道。 新手可能被抓一次吓跑了,但老地下.顾砚声还真就怕人家就还呆在上海,非要完成任务。 老地下不知道他们来干嘛的,物资里的电台人家可能觉得是非常紧要的东西,死都要完成任务. 这个人现在太危险,随后可能再次进入67号的视野,顾砚声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必须想办法让这个交接结束,让老地下离开上海。 而且,还不能让对方见他们的面。 顾砚声又坐了半个小时,喝完了杯里的茶,这才掏钱走人。 “买单。” 晚上,沃夫组织的酒会。 法国领事理查德先生表示,你做事的效率我很高兴,但你不让我的人参与,我不喜欢。 整件事由于结束的太快,确实有甩开法国自己干的意思,但天地良心,纯粹是因为这个局就是顾砚声为了救人布的,目的是快速救出人,哪顾的上他喜不喜欢。 这是顾砚声的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确实应该照顾当事人的情绪。 “理查德先生,我是个工作狂,其实当天从你那边出来,我就马不停蹄的去找长谷先生为您的事情,能够得到圆满解决铺路。 并不是我不愿意带上你的人,而是你的人去了律所签合同,而我牢记客户的第一要务,争取时间,所以和您的助手产生了时间差。” 长谷仁川点头,“确实如此,对于顾先生的敬业精神,我觉得是值得赞扬的。” “谢谢。” 顾砚声微笑顿首,对着要决定不钱的理查德继续输出: “不过这终究是我的问题,所以我今天特地要求两位来,就是当面向你们阐述接下来我的策略,以及会发生什么。” 理查德的表情这就好看很多了,“起诉是一件大事,法租界现在已经在一片骂声之中,如果起诉了,我却不能百分百赢,这案子我不如不打,法租界总不能再当一次笑话,你说对么? 所以,顾先生,请务必详细告诉我你的策略。” 这是心里话,再输这个领事的位子估计就没了,顾砚声诚恳点头。 “好的,首先明确我们的目的,是让报社道歉,不谈经济赔偿,就是名誉赔偿,正式登报道歉,可以么?” “可以。”理查德根本无所谓钱。 “好,接下里就是重点,报社提出的质疑有二。” 一是发生在酒楼的抓捕行动,那群便衣,疑似日本人,因为着装明确的巡捕是后出现的,有着明显的区别。 二是发生在巡捕房门口的抓捕行动,那几个周边巷子里的人,虽然穿着便衣,但是也穿着疑似日本军靴的鞋子,有照片为证。 报社在此基础上武断揣测,斥责,法方把租借执法权移交给了日方。 那么这个案件的核心,就是报社揣测的对,还是不对。 可是,当天发生在酒楼的抓捕行动,除了你们双方以外,谁也不知道此次抓捕行动,到底抓了什么人,到底有没有日本军人参与。 报社不知情。 我说的够清楚吧?” 看了下两位领事,两位领事都点头。 顾砚声微微笑笑,“那好,希望两位领事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忘了。 接下来,我作为律师,就有必要就本案情询问下我的当事人,理查德先生您了。 我听说案发之前,有日方的重要人物要来法租界游玩,考虑到最近租界频频发生刺杀行动,为此你们还制定了保卫计划,有没有这回事?” 理查德只是浅想了一下,看了眼长谷仁川,马上说道:“确实有这回事,我和长谷先生为了保卫计划再三商量,这家酒楼就是其中一处地点,对吧,长谷先生?” 长谷仁川严肃说道:“确实如此,这是我们公爵的嫡子,也是未来的公爵爵位继承人,身份尊重。” 顾砚声点点头,“那我就能理解当天为什么茶楼上丢下了盘子,就会有一帮人神情紧张的冲出来,还是便衣,看起来还像日本人,原来他还就是日本人,护主心切。” “那这样不是证明了报社说的对么?” 理查德不理解了,所有事情全部串上了,但是这结论不对。 顾砚声一抬手:“理查德先生,你陷入了思维误区,不要跟着报社的思维走,我们为什么非要证明报社说的日本人不是日本人,这根本不是重点。 整件事的核心,是报纸由此引发的无端揣测,法租界向在沪日军移交了执法权,而出现的日本人让你根本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能在法租界抓人! 这才是让你觉得没面子的关键。 日本人出现没出现,确实很重要,但是要分出现的原因。 重要人物去往他国领土,他国提供保护,但本国军人着便装增加保护,这是不是两国在交往中的基本操作? 这是法租界向在沪日军移交了执法权吗? 当然不是。 所有国家都是这么做的! 法国和日本都没有义务向媒体公开此次私人游玩行动,尤其是在刺杀频发的当下。 各大报社仅根据自己的想象,就在那猜测发生的事,还根据猜测去污蔑法国方面的名声,是不是大错特错。 我的话说完了,两位还有什么意见?” 顾砚声拿起红酒杯示意。 长谷仁川反应快,思索间轻笑了一声:“出人意料,但是全部符合情理之中,我想民众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也满足了他们那微小的好奇心。” 说罢也举起了酒杯。 理查德细细品味也反应过来了,事实全部重构,但事实本身一件都没有强行改变,不反驳出现的日本人,还能做到全部合情合理。 不管是对舆论,还是对国内的问询,他都能拿出一份毫无问题的答卷。 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举起酒杯,“顾先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马上起诉,越快越好,干杯。” “干杯。” (本章完) 第23章 拿钱 第23章 拿钱 第二天,上午。 顾砚声一到办公室,文彦就靠了过来。 “顾先生,车的事情有着落了,那边的人带回来消息说可以谈,今天下午三点,火车站对面的鸿运酒楼,他们会来。” “行,我知道了,到时候你陪我去。” “好的。” 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财务,问了下财务,他的律师费最快什么时候能提取。 财务告诉他,一般来说,合同生效的金额,每个月会固定存一次他们开设的银行账户,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提前提取,那么填写一下申请书,财务额外跑一趟银行也可以。 但是合同没生效的金额,理论上是不能提取的,要顾砚声自己想办法,比如沃夫或者古柏的签字背书,或者明天再来。 时不我待。 “沃夫,打钱。”顾砚声直接上门。 “什么钱?” “律师费,我需要用钱,我要提前支取,需要你的签字同意。” 顾砚声把申请表推到沃夫的面前,“谢谢。” 沃夫有一种被强塞的感觉,懵了一下拿起笔签字,“顾,你是不是准备跑路了,一天都等不了,如果是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更换出庭律师,文件还没送,还来得及。” “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那就好。”沃夫签完字,钢笔盖一盖,把文件递了过来,但是没松手。 顾砚声拉了拉,就听到沃夫说道,“我就知道以你的本领很快可以租界崭露头角,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准?” “你想听我拍你马屁你就直说,准,非常准,作为500大洋的天使投资人,我对你感恩戴德。” 沃夫一松手,笑的灿烂,“钱愉快。” “钱不一定愉快,不过你应该会愉快。” “什么意思?” “保密,走了。” 顾砚声出门去找财务,把文件一递过去,美国财务开始算账。 “顾先生,你这笔业务带给律所的总收入是三千英镑,恭喜啊。” 三千英镑一出,办公室的女性职员就投来了靓丽的目光。 虽然大家都不认识顾砚声,但不妨碍她们知道,这是一台年轻的印钞机。 “按照你的职位合约,由于案源是你自己找来的,所以你的分成应该是百分之80,剩下的百分之20作为律所的营运成本,比如税收房租之类的,需要扣除,也就是.” “两千四。” “对的,两千四,您的计算能力真好。” ? “那么接下来就是您的个人缴税部分,按照公共租界税收条例,年收入超过3000银元的个人需缴纳累进税,税率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十,由我律所帮您代缴。 您的收入2400英镑按银元计价,按照今日价格是38400银元,最高部分达到了百分之七的基准线两万银元,经过汇率转换,您需要缴纳122.38英镑的税款。 此外是防卫捐,按应缴税额的百分之十五加征,是18.35英镑。 然后是市政建设捐,按照总收入的千分之五缴纳,是12英镑。 那么最后,你该获得的全部收入是2247.27英镑,稍等,我再计算一遍.对,就是这个数字,如果没有问题,请在这里校对签字,我会安排人把金额打到您的银行账户。” 得,还有过路财神,153英镑,那就是将近600美元没了,说600美元可能感受不到有多痛,但是说被收了600克黄金的税,那就肉痛非常了。 当然如果计算总税率,百分之9多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作为守法公民,顾砚声是不可能逃税的,当然,主要是这位知名律所的美国财务小姐也不会给他机会。 签字拿钱。 一个小时后,财务小姐已经陪同顾砚声一起来到了汇丰银行大客户室。 作为现阶段拥有2200多英镑,也就是差不多8800美元的客户,顾砚声已经有资格引起银行襄理的重视了。 尤其这还是大客户担文法律事务所的新晋合伙人。 “顾先生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不管是哪方面的事情,在租界我还是有那么点人脉的,当然了,作为汇丰银行本身来说,即使是别的地方,只要有汇丰银行的地方,比如香港,顾先生想办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帮忙代办。” 襄理附送了个放钱的皮箱,一直把顾砚声和财务送到门口。 认识银行的襄理算是个意外收获,这个职位的人人脉确实广,以后指不定有什么地方可以用上。 回到律所,先还钱。 沃夫的500大洋,还有文彦的工作分成。 “你的奖金,百分之五。”顾砚声进门就放了120英镑在文彦的桌上,完成承诺。 文彦正在准备上庭的文件,这啪落在桌上的钞票让他的眼睛都绿的发光。 “这么多?” 虽然百分之五的提成在律师这个行业一点都不多,但架不住基数大啊。 要是还是在以前的小律所,那绝大多数案子的全部委托费都还没这个提成多。 而再少,那小律师也是要和大家一起分钱的。 文彦挣扎了一下,还是拿了一半过来,“顾先生,少点吧,你还要用钱,我拿一半够多了,已经很够了。” 毕竟文彦也知道,顾砚声破了财,还要买车。 “不差你这点,是你的就是你的,小孩子长身体,拿着改善下生活。” 文彦的工作能力倒不一定多出色,但是身为一个老律师老上海人,三教九流的都认识,他能获取的消息层面的意义,对顾砚声来说比工作能力更重要。 自己去买消息,的都可能不止这个钱,这不还白赚一个文书工作者。 “刚才我去沃夫办公室,他那边差不多了,你的文件准备的怎么样了?上庭的文件,我的要求是,绝对不能在文字上,被对方律师抓到把柄。” “已经全部完成了,我马上再校对一遍。” “嗯,做好了让他们一起送过去,三点的见面别忘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顾砚声把箱子放在办公室里,顺了支笔走人。 而文彦看着顾砚声走人,一直目送到身影完全消失,才露出高兴万分的笑容,抓起钞票狠狠的亲了一口,兴奋过后,想到过往的艰辛,眼角都有些湿润。 随后想到现在的美好,笑了笑,把钱放进兜里,贴身放好,坐下精神百倍的开始工作。 出了律所,顾砚声在路边买了份报纸,叫了辆黄包车前往外滩。 今天是和陆博文预定的第二天,也是该传递下一步做法的时间节点,接头的事必须有个了断。 在车上一点点撕下报纸下的一小片,用笔写下内容,然后把纸条放在了内衬口袋。 抵达外滩,步行到上海众业公所旁的咖啡馆。 顾砚声进去要了杯咖啡,一直坐到11点45,起身去了趟卫生间,把纸条的一端沾水,让它有点粘性,就那么随意的贴在了门框内的左下角地上。 用嘴巴吹了吹,确认没那么容易被风搅动,顾砚声出门,去往茶楼,等待陆博文的到来。 (本章完) 第24章 接棒 第24章 接棒 中午十二点零一分,陆博文的身影就出现在咖啡馆门口。 目前最难受的事情就是如何完成接头,这件事顾砚声知道,陆博文也知道。 而陆博文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即使知道自己被跟踪,那也只能被跟着,绝对不能耍小聪明甩了67号的人。 普通人流露出自己懂得一些反侦察意识,跟直接告诉67号我是特工没什么区别。 想要彻底洗掉嫌疑,那就只能被跟,用长时间的平静去告诉67号,这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接头到底怎么接,他考虑了两天也拿不出一个百分百安全的办法,尾巴实在是太讨厌。 目前只能希望顾砚声的消息能给他一些惊喜。 陆博文在外面喝完了一杯咖啡,按照约定去往洗手间,进门的那一刻,眼神快速在门下掠过。 果然,地上有东西,一张毫不起眼的碎纸片。 如果没提醒,他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张小碎纸,厕所里的纸,傻子都不会捡。 但现在,他是马上捡了起来,争分夺秒,一眼掠过上面的文字,随后想都不想直接丢进了嘴里,深深咽了下去,生怕大门传来异动。 好在没有。 白咽了. “嘘” 解开皮带,放松的一泡尿,有人进来也不关他的事了,是不是跟踪他的人也不重要,陆博文憋了一早上的尿,一泡特别大的尿,就是让想看的人看到,他就是来撒尿,水流磅礴,气势浩大。 撒完尿看都没看身边的这个刚进来的人,自顾自的出门,对着黄包车黄包车,在黄包车过来的时候,随意的左手叉腰等待,接着上车返回家中。 何芸已经在等待了,她知道今天是陆博文和顾砚声联络的日子。 “怎么样?” 陆博文放下衣服:“没出现,确认被跟踪,你这应该也一样,不过有纸条,他让我把接头的方式给他,他来负责接头,然后等他接完头,再把拿到的东西给我们。” 何芸闻言点头,严肃道:“这样确实最安全,怎么给?你明天再去一次?” “我是要去,但明天出马的实际是你,他不是和你约定了明天上午让你去公董局问转籍法国的事么?他应该当时就想好了,中途换人,消息让你带过去,纸上没有写具体怎么交接,但他应该会出来找你。” “原来是这样,行,那我准备一下,我看看明天穿什么衣服,东西藏哪里,你先写,写好我先试验一下万一只有一个擦身而过的机会,我该怎么给他。” 顾砚声看到出来的陆博文左手叉腰的讯号,就知道他看到纸条了,这是个不起眼的约定,但作用很大。 这就代表陆博文同意把接头任务转交到他的手上。 更深层次的意义是,在陆博文展示这个动作的那一刻,就代表陆博文的接头任务结束了,接下来哪怕他一直被67号的人跟踪,也不会再有暴露的风险。 陆博文就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了。 这一点很重要,也就是现在的顾砚声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没有后顾之忧。 明天只要他从何芸那里拿到接头的具体方式,剩下的事就都可以自己安排决定。 买单走人。 回到律师楼,文彦告诉他报社的案子已经移送,具体的由沃夫的团队负责。 “按照流程来说,最快明天报社就应该收到风声了,有没有可能报社会再发一篇文章连我们一起骂?”文彦笑嘻嘻。 “随便吧,笔在人家身上,骂的轻了不痛不痒,骂的狠了就再告他一次。” 这种小事,顾砚声就不关心了。 忙里偷闲,去律所的档案室里面找些过往他们打过的案子翻来看,尤其是合伙人级别打的案子。 不能小看这些卷宗,这些卷宗可都是宝,他们不仅记录了合伙人的各种思路和手段,而且以合伙人的级别,能请他们的人非富即贵,里面多多少少藏着点,各方势力的勾心斗角和商人隐秘。 这也是顾砚声最看重的内容。 就当看小说,小说的名字叫上流社会的龌龊往事。 看到两点,文彦提醒他差不多时间要去赴约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那就走吧。” 顾砚声放下卷宗恋恋不舍,挺好看的,像豪门争家产,妹妹睡了老公大发雷霆,搞得恩断义绝上了法庭,最后发现,妹妹其实连儿子也睡了,两个人在庭上打了起来. “顾先生,你的钱箱不带吗?”文彦看顾砚声空手出门有此一问。 “带什么钱,不着急。” 鸿运酒楼在火车站对面。 而火车站和鸿运酒楼同属于sh市区范畴,也就是出了租界,日本人管辖。 没有了豪华的座驾,出租界少不得被日本宪兵拦下来要求检查,不过两人都证件齐全,正当职业,倒也没有遭到日本人的过多为难。 踏足sh市区区域,入眼便是上海最繁忙的上海火车站。 火车站门口有日本宪兵站岗,路面上还有日本士兵巡逻。 现在日本大的方向是要恢复上海的经济繁荣,所以普通居民的生存环境,比刚经历战争后的时期好了很多。 目光所及,起码没有明显的欺行霸市情况出现。 “那家就是鸿运酒楼。”文彦指了指方向。 “那就走吧。” 茶楼上二楼,两人坐下喝茶,也就十来分钟,楼下开过来两辆黑色轿车。 “来了,那个就是我说过的青帮的小头目,你看到他对那个领头的点头哈腰的,我估计那个人就是吴四宝。” 顾砚声探了下头,都说相由心生,这吴四宝长得果然一脸汉奸相。 人长得挺胖,穿西装,打领带,一脸横肉,而最为关键的是,他那脑袋上时下流行的汉奸头。 汉奸头这个名字是顾砚声自己取的,也不知道这审美是怎么出来的,两鬓剃光,贴着头皮的油头,还特么是个中分。 不过长什么样都不重要,这家伙的手里有着权力。 知道来人是吴四宝,顾砚声想要更多。 本来只是打算在67号搭上一根线,这么贵的车,小人物肯定吃不下,判断偷他车的起码是个小头目,但是现在,意外惊喜,出来的是个大头目。 不管是吴四宝手里的青帮力量,还是他为日本人办事能拿到的便利性。 顾砚声都觊觎。 别说他现在手里没有任何权力,即使日后进了政府部门任了职,吴四宝手里的这种最基础武力也堪大用。 君不见,官商勾结,这商下面,永远有一帮办脏事的小弟?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要在上海战斗下去,武力比钱财靠谱的多。 这次的车辆被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费尽心思谋划一个案子,还没有一辆车值钱。 然而,价值一万多美元的车,说没就没了,离开都不会告个别。 (本章完) 第25章 朋友 第25章 朋友 “上来了。”文彦听到脚步声提醒。 楼梯上响起重重的踩踏声,哒哒哒,气势如虹,踩的二楼的其他人频频侧目。 “顾先生,青帮的人都脾气冲,万一他冲到您,您能忍忍一点,他们人多,咱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 顾砚声微笑应下,扭头看过去,人已经出现在楼梯口。 那堆人里面的小头目,一眼看见了文彦,马上就跟吴四宝介绍。 吴四宝知道正主是谁,直接看向了顾砚声。 顾砚声的资料他调查过,律师的身份倒没什么,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就是这姓顾的,和日本领事馆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他有点摸不清。 67号背靠的是日本军部,跟领事馆一点关系都搭不上,想摸摸顾砚声和领事馆到底有什么关系,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靠猜。 本来要是没买车这事儿,他都打算把车改个颜色,直接卖到外地去。 反正还是不可能还的。 就算他顾砚声真正日本领事馆有天大的关系,向日本领事馆告状,他来个死不承认,能奈我何? 不过现在这顾砚声要买车,那个事情就有意思了。 如果人家愿意掏点钱,那他看在日本领事馆的面子上,大家也确实不用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他还省了笔卖到外地去的运输费。 两全其美。 所以想了想,他决定主动过来见一面,顺便探探虚实。 眼神在顾砚声身上打量,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他一走,身后呼啦啦的一群人跟着走动,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这要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见了,恐怕要被吓得尿裤子。 “看来就是这位老板要买车了?”吴四宝站定,看别人有背景,他也没耍浑。 顾砚声微微一笑,抬手作出入座的手势,“说是来买车,没错,说是来交个朋友,更贴切,顾砚声。” “吴四宝。”吴四宝一屁股坐下,拿起香烟来点了抽,饶有兴趣的问道:“交个朋友怎么个交法?顾先生和我第一次见面吧,对我感兴趣到已经想要交个朋友的地步?说来听听。” “因为敬佩。” 顾砚声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我和吴先生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其实昨天,我就听闻了阁下的大名。 我的车丢了,我找了法租界的料总帮我找车。 按理说以他的能耐,在法租界不管丢的什么都应该能找回来,但是这丢的车居然就是找不回来。 我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堂堂法租界的总华捕都吃瘪。 于是我就让我这位朋友帮我去打听。 这一打听,吴四宝的大名就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律师吃的是江湖饭,出门靠的是朋友帮,料总肯定是个人物,但如果在上海滩,像你吴四宝这样能压料总一头的人物,我都不认识一下,不交一下朋友,那你说上海滩还有什么人值得我去认识交往? 吴先生,敬佩,请喝茶。” 吴四宝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也没想到,这人上来就是一顿彩虹屁,这讲的还有理有据。 别说,还挺爽,尤其是说他比料善牛逼那段,特别爽。 “律师就是律师,顾先生说话真是让人动听,只不过.” 吴四宝弹了弹烟灰嗤笑,“只不过你要是想靠这些话,就让我免了买车钱,那你就想多了。 我手里可没有车,我只是个找车人。 你要是愿意钱,那我能帮你找到。 可你要是不肯出钱,那这事儿神仙也办不了。” 顾砚声呵笑了声,拿起茶杯喝茶,放下才说道:“吴先生误会了,一辆车而已,我看的没那么重,要不是这辆车不是我的车,送给你都行,只不过这是朋友的爱车,我开人家车不好丢了,所以才要找回来。 现在既然车丢了,我又想找回来,那这钱我肯定是要的,您找车该多少多少,您告诉我一声就行。” “敞亮。”吴四宝来劲了,对顾砚声高看一眼。 最讨厌那种明明想拿回东西,还觉得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哭哭啼啼诉委屈托关系不愿意给钱的人了。 “你要这么说,那这朋友也不是没得谈,那你就具体说说,你打算多少钱买回这辆车?不,找回这辆车?” “这话说的,这当然你吴先生说了算。”顾砚声开口就大气的很,“我说了,您找车该多少多少,我虽然刚来上海没多久,身上也没什么大钱,但只要你开口,我就算借,也把这钱给你凑齐了。” “真的假的?”吴四宝抓了抓脑袋,这人大气的都有些让他看不懂了。 什么交不交朋友的,都是场面话,身为一个律师,会说两句好话那是吃饭的本领,没什么稀奇的,谁认真谁就是十三点。 但这涉及到钱,居然还这样子? 说这话就不怕狮子大开口挨宰? 看不懂。 这是真想交朋友啊? “当然是真的,托人办事,那也得看办事的人了多少钱,你说了算这不应该么,吴哥你在怀疑什么?” “我不是怀疑,我只是.确实有日子没见过像老弟你这么敞亮的律师了。” 吴四宝觉得自己都有点不好开口了。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完全没想过见面会是这个情况。 不过到底真不真心这事情还得看给钱痛不痛快,他决定试探一下。 “老弟,我这么跟你说,我那朋友跟我说了,这新车的价格大概14000美元,他卖到外地去,算二手就是7000美元。 贵是贵了点,但这事分人,你要是真心想要,老哥我今天认你这个朋友,兹当见面礼,我去帮你砍价,5000美元,车你拿走。 要是砍不下来,5000以上多了算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吴四宝就紧盯着顾砚声。 老实说,他都觉得这个价格有点黑了。 新车是一个价,那二手的价格肯定就不能这么算了,何况还是一辆被盗车辆。 这车最大的问题是,能消费的起它的群体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而消费的起的这些群体,也不会去买一辆这么扎眼的被盗车辆。 被盗,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车全上海都没几辆,前些天刚丢了一辆,过了没两天,就有富豪说,我自己买了一辆。 那说出去脸都丢尽了。 而如果运到外地,扎眼的问题是没有了,有钱的富豪也不缺,但是什么时候能卖出去,那就是未知数了。 没有马上能到手的现钱来的痛快。 吴四宝出这个价格,心里其实给顾砚声留了一刀,能以4000美元成交就不少了,毕竟人家还有领事馆的关系。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顾砚声一口都没还。 “5000是吧?行,吴先生你说5000就5000,钱我来想办法筹,我今天是来交下吴先生你这个朋友的,这个价格合适,那我们就不谈了,就这个价,接下来我们点菜吃酒?” 吴四宝愣了愣,我操,这他妈真是来交朋友的。 太真心了! 非常有格局,非常有魄力! 这样的凯子不多见啊。 啪,他一巴掌拍在桌上:“痛快,太痛快了!来人,好酒好菜都给老子端上来,顾老弟,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今儿个我请,你千万别跟我抢!咱们不醉不归。” (本章完) 第26章 结论 第26章 结论 事后,吴四宝哼着小曲回了67号。 先安排小弟马上把车给顾老弟送去,是的,现在顾砚声在他的心里已经升为了亲朋好友级别。 这样有钱又慷慨的朋友,他希望越多越好。 虽然当时心中闪过那么一丝,是不是开价太便宜了的想法。 但是来日方长。 人家都这么有魄力了,那他在当场提出加钱,这反而显得自己斤斤计较。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正架着腿哼着小曲,这副得意的模样被进来的李世群看见。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嘿嘿,今天发了笔小财。” 吴四宝把今天卖车的事情一说,把顾砚声的豪气那是描绘的活灵活现。 李世群都被镇住了,问号脸:“他就一口答应了,一次还价都没尝试?” “是啊,哥,你就说他这人是不是傻?” 吴四宝得意非凡,“这两天时间就赚了5000美元,你说我们以前浪费了多少时间?早干这行,不早发财了。” “我看傻的是你。” 李世群翻了个白眼:“你当他是学校里的傻学生啊,还愚蠢可爱.他是律师,还是帮领事馆打官司的律师! 你居然会觉得人家傻? 他这么痛快,只能证明他对你有所图。” “图?图什么?”吴四宝瞪眼问道。 “图你长的帅,图你身上有英雄气概,我说人家图你这个你信么?”李世群鄙夷的眼神打量,恨铁不成钢。 “还不是图你身上的社会关系?他刚来上海,结交你这样的朋友,一是为了保自己平安,二就是多认识人想赚钱,你们青帮这么多公司,随便来几个,那不都是钱,这还用想?你什么脑子。” “要这么说,他是想利用我?” 吴四宝反应过来了,但认真想了想,笑了,“我说,哥,无所谓啊,就我这关系,只要他愿意给钱,用用又有什么关系呢?出手爽快,多大方一人,有的是人找我办事还不想钱,和他们一比,这顾砚声简直就是财神爷,我供起来都行。” “这道理不假,是挺大方。”李世群也有点震撼顾砚声的大手笔,大方的有钱人谁都喜欢。 他想了想喃喃道,“按理说,他来上海没多久,也就接了一个官司吧,这么有钱?这给钱是一点都不心疼啊?” 这人,李世群都感觉自己看不懂,确实少见。 吴四宝不假思索,“哥,你也不看看人家接的什么案子,那两个领事馆那能没有钱吗?” “嗯。”李世群点头认可,“行吧,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话没说完,吴四宝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哎,哥,你说他接近我,会不会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你看,他刚来上海,接的又是牵涉军统那边的案子,这人会不会是军统派来的?就来我这里打探消息?” “不会。” 李世群都不需要过多思考,就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军统的戴老板是个小气鬼,家底还薄,哪怕他顾砚声是新来的军统上海站站长,都不可能有动用这5000美元的权力。 你说他要是军统的人,为了救人钱也就算了,也算有个正当理由能报给戴老板,但现在人已经救出来了,这是事后白白送给你的,你说他图什么? 就为了图你这点关系? 打水漂的事,这戴老板是不可能同意的。 他顾砚声也负不起这个丢了5000美元的责任,国家的钱动一分都是要治罪的,何况这还是戴老板的钱。” “那倒也是。”吴四宝想了想,这确实是个硬道理。 身份干净,很好,能非常放心的掏这个新认下的顾老弟口袋,不是,是交往。 至于不是军统,那会不会是红党特工那个想都不用想了,一帮死穷鬼,把他们延安的家底搜刮干净,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有5000美元。 “会不会是中统的?”吴四宝想到最后一个可能。 李世群看着他,只觉得匪夷所思,“我叫你哥,我就是中统的,他徐恩曾要是有这么大方,会被军统后来居上么?” “呵,呵呵,对对对。” “身份应该是干净的。”李世群对这个人有了定语,“要么钱来的太容易,要么他家里有点钱,我记得他是杭州来的,对吧?” 吴四宝回忆了一下资料,点头:“对,杭州,要派人去调查一下他家的家底吗?” 李世群摇头,“不用了,既然没有重庆的嫌疑,不要浪费精力在他身上。 他要交往就交往,能给咱们赚点钱也行,这个人和领事馆的关系不错,轻易不要得罪。 告诉你手下的人,以后不要偷他车了。 日本人对我们催促的紧,租界我们现在扩展的势力确实太慢,这人在租界,还是个律师,你和他交好,以后我们或许用得着。” “那还不是日本人给钱太少?真他妈小气。” “声音轻点,嚷嚷什么?” 李世群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把事情做好了,不让人在巡捕房跑掉,不在码头打死那个军统,都抓回来光这两条线我们就有多少战果可以扩大? 还至于让我在日本人面前被训斥么?” 吴四宝陪笑,“兄弟们做事手段是糙了点我注意,下次一定注意,那我先走了,我现在马上去关照他们,必须做事认真再认真。” 吴四宝想溜,李世群一句‘回来’,把人叫了回来。 “找你有事。”李世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你带几个精干的人出趟门,去昆明接个人。” “这么远,什么人?”吴四宝看了看,上面是个住宅地址。 李世群告诉他,“丁墨邨,统计局的三处邮电处处长,少将级别,前些时候他办事不利,被军统的戴老板乘虚而入,向委员长告了黑状。 其实也不算黑,他在邮电处没少捞钱,只是蠢的账本被戴老板的探子拿到,一点辩解的空间都没有了。 委员长震怒,当场就把邮电处整个部门给裁撤了,官职也是一撸到底,就挂了个少将参议的名头,打发去昆明闲置了。 没什么意外,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这两天我派人在联系他,说动的差不多了,你去把他接过来,但是一定要注意昆明的军统,他跟戴老板有仇,应该是被盯死的。” “找这么个人有什么用?贪污犯,我们本来就没的吃,还多一个人分钱?”吴四宝满脸不乐意。 离开上海这世界跑昆明,还军统的地盘,万一不小心回都回不来了。 还分钱。 李世群皱起眉头,“能别盯着那三瓜两枣么?日本人为什么不重用我们,不就是因为我在中统的级别不高?不就因为我们能提供的情报少? 中统是一处,军统是二处,但是所有人的信件往来,物资传递,都要过丁墨邨手里的三处! 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信息?” “我才不关心有多少信息,我就关心他一个少将来了,我们还吃不吃了?” “去不去?” “去去去去。” “快去快回,注意安全,不要走陆路,从香港转机,军统发现人丢了,肯定会查的,一旦离开,速度要快。” “行,那我多带点人,可我现在人手都派出去盯梢了,我带人走了,这边盯梢的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李世群想了想说道:“把在市区搜那个药店老板的人撤掉,费时费力效果也不好,但是码头,车站,进出关口的人手不撤。 把他困在里面,让他觉得环境放松了,让他自己出来。 另外,跟踪其余十四个人的人手不能撤,不止不能撤,还要告诉他们盯紧了。 我总觉得那天就是在接头,而且人已经到了,如果是的话,这药店老板可能会找机会跟这里的其中某一个人见面,也许,不经意间你就找到他了。” “明白了”吴四宝转身就走,雷厉风行,扭头回身,“对了,我那车钱还没送来,这要是送来我不在,要不我过几天再走” “我帮你收着还不走?走啊,怎么,你还怕我赖你啊?!” (本章完) 第27章 第一 第27章 第一 “速度倒是挺快。” 顾砚声回来也就半个小时,吴四宝的手下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这没给钱就给车,看来这顿饭吃的不赖,敞亮。 “去把沃夫先生请来,就说他的挚爱到了。” “哦,我的上帝。”被召唤而来的沃夫出门就看见了自己的爱车,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神情激动。 “顾,你居然真的找回来了?” “托人找的,了5000美金,希望是完璧归赵。”顾砚声实话实说。 沃夫一听就喝骂开了:“这帮地痞流氓这么黑心的么,居然开价这么高?该死的,这帮人别落我手里,顾,让你破财了,我很抱歉。” 顾砚声一拍沃夫的背,无所谓道:“别管这些,快去检查检查,那帮痞子毛手毛脚,趁我口袋里还有钱,你要是想修车的话,我还付得起账单。” 破不破财,要看以后吴四宝的表现才知道,目前这顶多算前期投资。 “哈哈哈哈。”沃夫大笑的上去试了一圈,下车说道,一点问题没有。 “他们不止帮我洗了车,居然还帮我加满了油。” “毕竟是5000美金的服务,肯定让你宾至如归,法庭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递交了,他们记者消息来源多,在法庭内说不定有消息来源,如果速度快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了。” 报社确实已经知道了。 申报。 完成了每日报刊内容的校对,发出去印刷,报社编辑们已经准备下班了。 然而,主编刚打开的办公室此时突然传出呼声:“什么?我们被告了?” 对面站着的编辑迅速说道:“是的,消息我核对过了,可以肯定是真的消息。 被告的也不止我们,大美晚报,德文新报等等,全上海几乎所有的主流媒体都被告了。 根据法庭内部的消息,最晚后天我们就该收到法庭的传票了。” “什么什么?全被告了?” 主编梁有为感觉自己的见识还是不够,所有报社一起被告,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大新闻。 “真新鲜,我这从业了一辈子,还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他告我们什么?” “就是这份内容。” 记者拿出了事发当天的报纸,点了点上面的标题:“法国人不承认向日本人移交过执法权,现在要告我们这是污蔑,要求做出严肃道歉,而且是登报的形式。” “这不就是那天,法国领事馆打电话来要求我们做的事吗?” 梁有为想起来了,当时事发后,领事馆就打来过电话,说过这事。 “是的,只不过当时我们都没有当回事儿,谁想到他真会去告啊。” “可笑。” 梁有为一推报纸,嗤之以鼻:“报纸风闻言事,我就没听说过报纸对看到的事情做出发表,还要背负法律责任的,这简直是荒谬,荒谬至极!” “主编,那我们怎么办?人家告都告了,我们肯定是要上庭的,要么我们现在就得道歉。”手下的编辑说。 “不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的?他要告就让他去告,我就不信了,就这破事儿他还告得赢?” 梁有为一挥袖子,气的不轻:“你不是说了吗?不止我们一家报社被告,那是全上海的报社一起被告。 那大家联合起来,不道歉,法国人怎么了,我们这里也有美国人,英国人,意大利,不怕他!” “要不还是注意点?” 手下提醒道:“法国人找的律师是,担文律师事务所的沃夫,这可是一个非常老辣的英国律师。 我们要是上了庭,被他抓住把柄,最后法庭勒令道歉,那我们还不如现在就道歉,还能卖法国人一个好。 到时候面子里子都丢了,那也太不划算了。 而且现在咱们仰日本人鼻息,本来也没多少面子,道个歉,连律师都不用请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梁有为板起脸来,虚空指着报纸,“这是道歉的事吗?这是话语权的问题! 今天发个新闻,他能让我们道歉,那明天我们写法国的其他事,是不是还要把报纸送到法国领事馆给他们审核了才能发呀? 不能道歉,绝对不能道歉。” 那手下也没话说了,“行,那主编,我觉得您要不联系一下其他报社,看看他们是什么个意思?大家共同进退,省得被摆了一道。”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梁有为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拿到一半,手又放下。 “不行,得缓一缓,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别的报社知道消息了,应该也会想着来联系我们,现在是谁问表示谁怕法国人,我们不能这么没底气。” “主编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是第一被告,这不主动联系不合适吧?” 梁有为瞳孔瞪大:“不是,你等等,凭什么我们是第一被告?嗷,好事轮不到我们,坏人我们第一个做,柿子专挑软的捏是吧?” “那倒不是,法庭这个还是严谨的,具体是因为.” 手下编辑点了点报纸:“别的报社当天刊登的内容是,法租界向日本驻沪司令部移交执法权,而我们当天的内容是,法国臣服于日本的东亚共同理论。 他们写移交执法权,我们写臣服于日本。 所以我们是第一被告。” 说到这手下编辑的眉头皱起,一脸不解,“我也是纳闷了,怎么就我们的标题和他不一样的,他哪个编辑写的,这不是给我们招恨吗?太没水准了。” 梁有为沉默不语,想起当天发生的事,有些自闭,然后默默的看着手下。 手下感觉自己的脖颈有点凉飕飕的,猛然醒悟,“不会是您写的吧?啊?不会吧? 那个什么,主编,你记得给其他报社的编辑打个电话,我还有事,我先出去了啊,呵呵呵呵.” “跑什么?出去干嘛?”梁有为声音有点冷。 手下编辑缩了缩脖子,想了想陪着笑说:“事情做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事,那我就先下班了。” “有没有一点专业性?这个时候你下班?!” 梁有为的手指重重的戳在木头桌子上:“身为一个记者,全上海的报社被告这么大的新闻,你不想方设法把它变成明天的头版头条,我要你何用?” 记者恍然大悟:“懂了,懂了,我马上出一篇稿子,出完稿子就让您过目。” “反应太慢,扣50块钱工资!” “啊?哦。” “出去。” “好嘞。” 走了没两步,记者又回头:“主编,就这一手短短几个字,就让我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主编,你太厉害了,随便写个报头都能力压群雄,勇夺第一,不止得到业内的认可,而且还得到了法律界的认可! 宝刀不老,吾辈楷模。” “滚!” 啪,一只飞来的笔刷在门框上。 见到手下抱头鼠窜,梁有为坐下拿起报纸,盯着自己当时拟的标题:“法国臣服于日本的东亚共荣理论。” 当时为了既能过审,又能来一招祸水东引,实现法国对日本的仇视,现在看来,目的确实实现,实现的非常完美。 以至于都达到了鹤立鸡群,勇夺第一被告人这个荣誉席位的地步。 “宝刀未老,怎么也不收着点,又得钱找律师。” 梁有为叹气,决定还是给其他报社打个电话,通个气。 几通电话下来,各报社相熟的编辑无不在电话中喝骂这种行为,坚决表示不道歉。 而且要大肆持续报道这件事,直到法租界主动撤诉。 电话中骂的不过瘾,晚上,几家大报社的人都聚在一起,重开骂战,制定策略。 并决定集资聘请与担文法律事务所同一等级的律所,代替他们应诉。 “史密夫斐尔律所,我和他们的人熟,他们前阵子刚代表太古洋行和日本打了航运纠纷,运送禁运物资进来吴淞口这么大的事,都被他们打赢了。” “听说了,就他们了,谁赞同,谁反对?” 英国编辑的提议很快得到大家认同,禁运物资都能打赢,这一听就知道对方嘴皮子功夫绝顶,绝对能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本章完) 第28章 接头 第28章 接头 早上七点起床,对于律师来说,起的有些早了。 不是赖床,而是大律师都是姗姗来迟,这叫派头。 这跟车一样,得买的贵,来得早的,坐黄包车的,那都是小律师。 不过今天早上有任务,顾砚声必须早起早出门。 为了符合何芸目前,刚来上海无所事事的家庭妇女身份,顾砚声当时给何芸定的时间是早上8点。 一个女人刚来上海就受到了巡捕房刁难,在昨夜突发奇想,加入法国国籍来获取保护,这么妙的主意那么早一点去询问入籍事宜,这也比较符合被调查人的心理。 一旦67号的人闲的蛋疼去核实,那留给他们思考的理由也一定是充分合理的。 而女人表现出来的天真,也能给何芸再上一层保护色。 打了个黄包车,顾砚声抵达法租界的中央商场门口。 不能直接打到目的地,这是原则问题,顾砚声下了车,进去商场随便买了个大牌钱包,然后步行前往目的地。 路过观察了下公董局,附近没有茶楼,退而求其次,拐角有个咖啡店。 顾砚声现在也不确定和何芸具体怎么接触,视现场情况而定。 看了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 拿了张报纸翻看。 另一边,何芸也早早出门。 她租住在法租界尚贤坊,这是标准的老式弄堂住宅。 不临街,弄堂通道比较狭窄,两边都是房子。 房子底下开着一些店面,属于穷人自己弄的店面,剪头发的,卖衣服的,修自行车的,基本上都是街坊需要的营生,外屋营业,里屋自己住,小小的两间,白天门口地上摆地摊,晚上收回来大门一关,租界多的是避难的穷人,穷人有穷人的活法。 她租在那里主要是为了便宜,当时进巡捕房之前,她把金条都给了顾砚声,以至于目前交了房租之后,她和陆博文两个人身上加起来都不到300法币,非常非常穷。 而这300法币,还要给陆博文维持喝咖啡,叫黄包车的体面,生活就更拮据了,所以出行方面,她全程靠步行。 好在在延安也走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是没问题,她身后的两个人问题很大。 两个跟踪的人叫苦不迭。 当初在巡捕房门口分配任务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这是一个好差事。 有男有女的跟踪任务,那肯定是跟踪女的,省心又安全。 女人嘛,平民一点的就早上买买菜,然后就回家做饭,一天基本上不出来了。 有钱一点的大小姐,那就一觉睡到大天亮,顶多下午出来喝个下午茶,和朋友打打麻将,别的也没什么事了。 谁知道碰上这女人,简直是朵奇葩,真就一点也闲不下来。 从巡捕房刚放出来第一天,那天挺晚了,还算安然无恙。 第二天一大早,这女人出门就去找中介,开始看房子。 原先他们以为这女人可能是以看房子为幌子,实际是去接头。 有这个可能的。 所以他们以非常认真的态度,记录了和这女人聊天的中介人员信息,去看了哪家房子的信息,有没有和房子主人聊天的信息,聊了多久,有没有进屋脱离视野,脱离了多久,中间还接触过什么人,所有信息通通记上。 然后跟着跟着就发现,这女人是真能看啊,租个房子一天看了十几条弄堂,三十几处房子,看就看吧,关键这女人硬是不叫车,全程靠步行,搞得他们也只能一直步行,一天下来把他们的腿都溜细了。 这女人看起来还一点都不累。 这还不算什么,更大的问题就出在记录上。 按道理只要是目标接触的人物,每个人都要记录。 但是这女人接触的人,不算只聊一两句的那种弄堂边的八卦女人,剩下的居然还他妈的有上百位。 等目标晚上回旅馆住宿,他们交了班,回去把任务跟吴四宝一交,直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100多号人!你们怎么不直接拿着户籍本抄?我上哪找这么多人去调查他们?有点有用的信息没有?“ “那我们也不确定什么人有问题,只能都抄了,那怎么办,查不查?” “查呀,当然要查!抄都抄了,不查不白抄了,那什么,你们加个班努把力,把这些人的信息都核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我?我们?” 我们跟了一天啊,腿都肿了? 艹! 第二天那女人又找了一天的房子。 没完了么这不是? 不过好消息是,晚饭时间,这女人终于看好了一间房子,有房主为证,房主高高兴兴送人出来,看样子是签好了合同。 今天他们学聪明了,只随便抄了十几个,对吴四宝就说对方找好房子了,所以今天的少。 这么聪明的做法让他们晚上十点就可以下班了,回去喝酒庆祝一番。 想着房子租好了,明天他们总能歇歇脚了。 等到天亮,这女人又出门了,确实不找房子了,改挑家具了。 一天时间逛遍了租界所有卖家具的市场。 妈的! 你也忒能逛了? 不记了,记个屁啊!这要全记上去,一天得记200多个。 好不容易,又跟完了一天,就跟了三天,他们的脚底已经起了血泡了,可看那女人,是一点事没有。 房子也租了,家具也买好了,今天该休息一天了吧。 哪曾想,这女人6点就起床了,又是买菜,又是做饭,吃完早饭,这才7点半,又出门了。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事情不能怪何芸,何芸也没办法。 当时为了给失踪的一个半小时找个合理的理由,就在口供上留下了自己爱省钱的人物性格。 那自己有多少钱,当时67号的人是一清二楚。 那现在为了符合性格,她也只能不停的找房子,谋求最有性价比的一间。 然后,她还留下了爱逛街的性格。 今天也就是要和顾砚声接头,要不然今天她就该去商场逛街了。 两个跟踪的人在后面心不在焉的受折磨,一脸苦相。 而何芸表情自若,但目光一直在搜寻顾砚声的身影,直到人到了公董局门口,她都没看见顾砚声在哪。 不好在外停留,她就直接进去,问了工作人员,如何能入籍法国。 得到的答案是不可能,直接叫她出去。 试着和工作人员纠缠了一下,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叫了门口的保安来轰人。 无奈之下只能失望走人,一点接头的机会都没了。 不对,有机会的,何芸眼睛一亮。 顾砚声会找机会出来和他接头,这是陆博文猜的,顾砚声可没说过。 顾砚声当时说的是,去公董局,然后回家。 回家! 何芸大概猜到了接头的方式,正常的走回家,和街坊邻居打着招呼,回了自己的屋子,何芸闭上眼睛认真倾听。 十五分钟后,得,厨房连接的小院子里突然响起石子落地的声音,不起眼,不认真听肯定不在意。 但何芸眼眸一睁,微笑,对了! 随便找了几条衣服毛巾,用水打湿,直接上了楼上平台晒毛巾,趁机往下一看,果然,后面巷子里,顾砚声不经意的抬了下头,给了她个笑容,稍纵即逝。 (本章完) 第29章 讯息 第29章 讯息 顾砚声拿到何芸丢下来的小纸条就回了律所。 拿到住宿地址是预定计划,只是不知道他们找的什么房子,是有窗的还是有院子的,大概率判断就是现在这种普通居民房,有晒衣服的平台,根据实际情况丢石子就行了,都一样。 能被组织选过来的,经历培训,仔细想想为什么回家这么简单的道理总是能想明白的。 这都想不明白,那就半夜做梁上君子翻个墙,以后就离他们远点就行了。 “留意申报,寻人启事,吴三泉找弟弟吴三水,上面会有联络地址,只有下午三点,晚上九点,那个地方会有人,接头暗号,他问,看了申报了,你回答,没看,看的良友画报。” 顾砚声摸出盒火柴,把纸条烧了,泡在水里散掉。 拿出今天的申报,翻到寻人启事栏,自从战争影响,本就通信不便的时代,失散的人就更多了,连带着寻人启事的生意都好了起来,这是报社没想到的财路。 瞅了眼,今天的报纸没有发现这则寻人启事。 会不会是昨天的.律所基于需要,保存报纸的期限很久,顾砚声去档案室看了眼,果然,昨天的报纸有这则讯息。 而且地址就在公共租界住宅区。 看了下时间,距离下午还有很久,时间肯定够。 接下来要思考的重点是和对方怎么见面,见完面又怎么让这个人离开。 前者不难,乔装打扮,目的是不要让这个人见到自己的面貌。 无所谓信任不信任,一个只接头一次的人,没有任何必要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至于后者,确实有些麻烦。 顾砚声虽然不知道67号怎么安排的,但是以他们对其余十四个人的跟踪来看,这十四个都不放过,那个老地下肯定是搜捕的重中之重。 为了防止他逃离,在车站码头这种地方,肯定是有隐藏的眼线盯着。 怎么能让他安全的离开上海 陆路肯定不行,出城有日本宪兵,火车站也有日本宪兵加67号的人,只有水路可选。 水路只能走租界的十六铺码头,也就是搭乘外籍游轮,这样没有被捕的风险,目的地的话,香港比较合适。 但是这些东西他能谋划,67号那边的人肯定也知道,售票口应该是被盯死的。 买票强行上船,不是不行,当着67号的人的面都行,但是上了船,不代表能出了这片海域,海上多的是日本人的巡逻船,要是直接逼停抓人,就是白费功夫。 两个问题,一是要搞到一张去香港的船票,二是登船还不能惊动隐藏的探子。 想了几种方法,否了几种方法,期间沃夫来跟他说史密夫斐尔律所的履历和光辉事迹,并提醒他这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顾砚声哪在意这些,调侃他,太古洋行是英国的产业,为什么人家出了事,不找他,而是找了其他英国人,是人脉不行呢,还是找你了,你却没有把握拿下来? 沃夫对此表示抗议,那是因为史密夫斐尔是纯血英国律所,肯定会拼了命的帮太古洋行这个国家产业,而他们这个担文法律事务所,有古柏这个美国老板,算起来,那属于美国公司。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下午,顾砚声回了趟家,路上在几家商店,分别买了黑色礼貌,风衣,皮鞋,还有一件白大褂和质口罩。 第一层穿西装,第二层穿白大褂,第三层穿风衣。 由于白大褂薄,所以形态上也不会显的臃肿,帽子暂时不能戴,戴了帽子像个杀手。 叫了辆黄包车,来到广东路上的住宅区先溜了一圈,根据地址锁定了一间公寓房的二楼,前后都有出口,公寓房还多窗户,如果是个安全房,那这地方逃生确实比较方便。 二点五十八分,顾砚声从公寓后门进,一进门打开点风衣最上面的扣子,带上口罩和帽子,压低帽檐。 二楼二零三,顾砚声到这里的时候,刚好是三点,站在门口轻扣房门,只扣了一下,如果人在,这个点肯定有人守着。 然而等了一分钟,没人开门。 正当顾砚声皱眉准备再敲一下确认的时候。 砰,门打开了,只不过不是眼前的门,而是是身后斜对面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 正是药店老板郑良材。 只不过现在的扮相不像个药店老板,穿着工装背带裤,戴着眼镜,像个钟表修理工师傅。 此刻拎着个垃圾桶,像是正好出来要去倒垃圾。 走到顾砚声身边的时候,还瞅了一眼。 “你找谁啊?” 顾砚声一挑眉,看了看他的门,再看看敲的门,嘴角咧了咧,行,不愧是老地下,还防着一手。 “我找吴三泉。” “吴三泉有阵子没来了,你谁啊?” “我是他弟吴三水。” “看了申报了?” “没看,看的良友画报。” 话音落,郑良材转身拎着垃圾桶进屋。 顾砚声紧随其后。 关了门,郑良材才伸出手露出笑容:“你好,同志,总算等到你了,我是真担心你出了事,郑良材。” “猫眼。”顾砚声不准备吐露真名,声音也刻意压抑。 显然是个化名,但郑良材也没有多管,毕竟两人互相都不熟悉。 “那天你去了没有,被抓了没有?” “我看到你丢的盘子了,侥幸躲过一劫,很感激你,谢谢。” “那就好。”郑良材轻松的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一开始被盯上,还以为是你被抓了,导致我被盯上了,结果日本人那边一审问,我就知道了,你肯定没出事,起码是没吐口。 要是因为我导致你被抓,我真是无颜面对组织。 行了,没事就行,那就交接吧,东西给了你,我也可以走了。 上海呆了这么久,我也藏了不少好宝贝,你以后肯定用得着。 当然,不用上最好,呵呵,来看看,这间屋子和你刚才敲的那一间都是我备下的安全屋,那间户主的名字就叫吴三泉,目前这间叫丁有道。 这两个人身份清白,普通人,人都已经死在淞沪会战给国军的人运送物资的过程中了,支援抗战,但运气不好,被炮弹炸了,都是英雄,户籍本都在我手里,是我当时从他们的尸体上扒下来的,很安全。 待会交给你,你想住可以一直编租约住下去,以后想交给什么人,也可以继续交下去,这个你自己决定。 每间房子的厨房有一把手枪,卧室有一把手枪,呐,这里是子弹,这个衣柜里面的面板打开,下面是个隔层,里面就是电台,还有两颗手雷,挂衣柜上做诡雷用,防止电台和密码本出问题,这是磺胺.” 郑良材事无巨细的交代屋子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是精挑细选留下的。 这是一个老地下,在上海潜伏多年精心积攒的家业。 药品,枪械,电台,这都是地下工作者极难获取的东西。 “本来还打算给你们留闸北的安全屋和身份证明的,但是我自己的也废了,那就只能作罢了,现在那边的安全屋应该都不安全了,可惜了。” 郑良材笑了笑,环视屋内,多少有些不舍得,交出这一切,就得离开上海了。 “以后可就交给你了,同志。” 顾砚声点头致谢,“谢谢你留的宝藏,很有用,你在上海一直是一个人,和组织上单线联系么?” “对,是的,我是属于一个潜伏者,一颗钉子,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就是扎在上海,主要作用就是开一个药店,万一哪一方急需用管制药的时候,比如磺胺,能从我这边搞到。”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被盯上?”顾砚声比较关注这个问题。 “嘶”郑良材皱着眉说:“这个问题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在想是不是我执行过的什么任务出了纰漏? 细想,我执行的任务其实也挺多的。 比如说苏北有个苏北抗日同盟会,上级让我送过药,但是是放在死信箱,由中转站取走,跟我没见过面。 比如说上海地委,缺医少药,或者缺点钱,同样也是死信箱,放在某个树下挖个洞,或者哪个凳子下面等等,按理说这种情况都是不会出问题的。 我细细想来,最大的可能还是我的仇家。 我做这药店生意,也结仇,一条街上别人也开药店,我也开药店,我这老牌子了,童叟无欺,街坊邻居也信的过我,就都来我这里买药材。 结果那人就使手段,不是偷我药材,就是找人讹我。 我已经百般忍让了,想着能坚持下去就行,谁知道人家就是不放过我,我估计,可能是这人诬告了我什么,那你说,一旦诬告我帮军统或者帮我们的人,那人家肯定要严查的。 这就有可能被盯上了。 而且我查明这家伙和那边的汉奸保长有关系,好像是什么亲戚,我跟组织上说过这件事。 这也是组织调我离开上海换个地方发展的原因,组织考虑对方这样胡搅蛮缠下去迟早出事,只是现在看来还是离开的晚了,早走就没那么多事了。” (本章完) 第30章 方法 第30章 方法 真要是商业纠纷那就还好,但是苏北和上海地委会不会有人出问题,这种可能性在顾砚声这里也是不能放弃的。 “你这趟回去有机会的话跟组织上报告下这个情况,让他派专门的人查一下,消除下隐患,是那个药店的使坏也就算了,要是内部出问题,这就严重了。”顾砚声提醒。 “行,我知道了。” “好,下面说一下你离开的问题,67号的人现在盯的很紧,你怎么离开上海,有没有计划好?” “这你放心,我自己有离开的通道。 苏州河上有走私的小船,我只要搭船沿苏州河向西,经青浦转入太湖水域,就安全了。 其实只要出了上海,我这张脸就已经没人认得出了,外地的鬼子不可能认识我的。” “苏州河坐小船,那就是有被抓的风险了?” 顾砚声直觉不是那么靠谱,苏州河上有走私小船,也有日本宪兵的巡逻船。 “哪有万无一失的办法,风险很小的,夜晚行船就行。”郑良材笑了笑,“听说我们的中转站运输经常走那条道。” “听说.人家可能在日本人那里获得巡防消息,知道几点有巡逻船,你又没有。” 顾砚声摇了摇头,“我想了个办法,你听听看,我们就从十六铺码头走,坐英籍游轮去往香港,到了香港,你转道广州,爱去哪去哪。” “不行不行,又费钱又费时间。”郑良材摆了摆手:“再说了,十六铺码头上肯定有日本人的人,从那边走不是送死么? 真要走也不这么走啊。 去码头应聘个力巴,晚上英国怡和洋行的货轮经常在那边装卸,直接躲到货仓里面去,猫几天,猫着猫着就到香港了,还省一张船票钱。” “偷渡啊。”顾砚声惊讶了一下,“这样身体扛得住么?你不是被审讯过么?” “怎么扛不住,我开药店的,多的是药,这点伤算什么,磺胺我都不缺。”郑良材嗤之以鼻,小看谁:“我也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不好,这点事根本不算事。” “敬佩。” 顾砚声想想这办法也不是不行啊,这样就避过了67号的人,省时省力。 “唉,那到了香港怎么下船?快靠岸了跳海游过去?” “是一种方法,反正香港边境松的很,英国人根本不管的,爬上岸就是香港人,当然了,胆子大一点,还有一种方法,船到港,香港那边卸货也要力巴,等货搬两趟,你就抗一袋货装力巴跟着别人一起走就行了,腿着就出去了。” 果然是生活经验丰富。 “行,就这么决定了。” 走香港肯定比苏州河更安全。 顾砚声也没少看电视,对苏州河上日本人的巡逻船那是记忆犹新。 “不用,太费钱了。”郑良材一脸嫌弃,“香港消费高,我到香港得吃饭吧,物价高,我还得搭船去广州,又得钱,还得转道去别的地方,这一路来得多少钱,攒的那点钱还不够路上的。” “钱?最不缺的就是钱,我有钱,你就这么走。” 顾砚声赚钱干什么的,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有钱也不能这么啊,这一趟下去,起码小200大洋没了。” “才200大洋?” 顾砚声二话不说掏出钱包,厚厚的一迭美钞就递了过去,“300不到,够么?就带了这么多,不够我再去拿点。” 现在的美钞10美元一张,很大额了。 郑良材愣在那里,看顾砚声的眼神像看个怪物,300美元啊,全上海多少人家底掏空都掏不出300美元啊。 闸北的石库门房子,两层的,没破损的,800大洋就能买一套,800大洋在黑市也就能换200美元不到。 要不是暗号对,他都怀疑这人不是地下党了,没见过这么有钱的地下党啊。 “你这么有钱?” “还行,够你旅途销了。” “.”小眼。 “.”大眼。 “行,你有钱你说了算。” “哎,这就对了。” “200够了,很够了。” “好。” “哎,对了,你衣服扣子没扣好,白大褂露出来了,被有心人观察到就知道你在医院上班了,再查一下这个时间不在医院的人,就知道是你了,这种细节要注意点,在上海我们没有犯错的机会。” “谢谢,记住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合计一下了,让郑良材自己准备旅途要用的东西,药品,饮食,水源,另外就是带把枪保命。 “到了香港,安全了,你找香港的报社发篇寻人启事,就说金三爷找刘彩妹,老地方相见,我就知道你安全了,如果有变故,或者需要我帮你想办法联络组织,名字调换顺序,留下联系地址,我想办法通知组织。” “行,我一准发。” 说罢,郑良材伸出手,郑重道:“上海就靠你们了,多保重。” “你也是。”顾砚声和他握了握手。 郑良材抓的很紧:“有缘再见,革命一定会胜利的,到时候我找你,我们一起喝酒。” 顾砚声拍了拍他的手,“带够200美元的酒,我估计喝的人不少,全上海就有不少。” “哈哈哈哈,好!” 晚上,郑良材不愧是老江湖,套上力巴服就像码头搬运工人,熟练的在码头工头那取了号就开始干活。 晚上监工的人也躲懒,猫在仓库旁边支了个桌子,几个工头一起喝酒磕着生米,看都不看这些工人,路上要带的东西被郑良材一点点的带上船。 等到凌晨三点,最后一次搬货,郑良材出来抽了根烟,跟马路对面拐角处的顾砚声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没有告别,转身离开。 三点半,船开了。 顾砚声一颗心也可以放下了,祝老兄旅途顺利。 转身回家,离天亮还有时间,还能睡几个钟头。 天明以后,他还得去趟67号送钱,这卡着没给的车钱,该派上用处了。 郑良材有没有安全离沪,还有最后一道程序要确认。 天明,顾砚声先前往律所点个卯。 “沃夫,你那刚拿回来的挚爱得再借我用一下。” 顾砚声要出租界,可不想这钱箱被日本宪兵卡油水。 沃夫倒是好说话,二话不说就递了钥匙过来,调侃道:“我倒是不介意借给你,只是,顾,你这借车的费用有点高,再丢一次又是5000,不考虑自己买一辆么?先买一辆代步的也行啊。” “在考虑了。” 没有车确实不方便,如果有车的话,昨天在车里换装,或者送郑良材去码头,这路途中间可能发生的风险就能低了很多。 主要是一直腾不出时间,最近时间都压得很紧。 “便宜点的车多少一辆,你知道我现在手上钱不多,有没有好的推荐?” 顾砚声虽然作为天使投资人刚投了5000美元出去,还给了郑良材200美元,但他手里的英镑换算成美元,还有近3000美元。 买车肯定是够了。 对于这个问题,沃夫认真思考后,给出答案。 “我想想太便宜的不太符合你的身份,容易被看轻,太奢华的的,对于你现在而言,也确实没什么必要,那品牌可以限定在定位中高档客户的别克或者凯迪拉克. 哦,我想到推荐给你什么了,别克series40,售价大概1000美元左右,加上关税和其他费用可能1200左右,你应该负担得起。” “相信你的品味。” 顾砚声拿起沃夫的车钥匙晃了晃,“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作为奢华车的拥有车,你一定是车商的座上宾,记得帮我要个优惠价。” (本章完) 第31章 恩怨 第31章 恩怨 有了豪车优越感又回来了,出租界进闸北,过关的时候对着日本宪兵视若无物,直接扬长而过。 而日本宪兵也知道这种人非富即贵,如没有必要性,根本就不想理,免得给自己找麻烦,所以直接无视。 这就测出了日本宪兵的忍受能力,万一以后有什么违禁物品要穿越关卡,这种豪车搭载就是可行的机会之一。 大西路67号。 顾砚声的车停在门口,看了下马路右边的汽车修理厂,扭回头去敲别墅铁大门。 咚咚咚。 刷,开了道小门,一人探头出来。 “找谁?” “吴四宝吴队长,约好的,来送东西。”顾砚声亮了亮手中的皮箱,表示其中的意味你应该懂的。 这人不太懂,“约好的?吴队长前两天就去外地了,你跟谁约好的?” “去外地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看门房的才不会给顾砚声透露信息。 “唔,那就算了,等吴队长回来以后,你就告诉他一声,顾律师来过,让他到时候打我电话。” 门房喃喃了句,“律师?嗷,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知道我?”顾砚声脚步一顿,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出名。 那能不出名么,修理厂开业第一单,天字号客人,门房眼神放光的打量门口这豪车,“我说呢,这车怎么那么眼熟。” 顾砚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车,再看了看对面的修理厂哑然嗤笑。 得,这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名。 “估计十来天吧。” 知道是什么人,门房也就不藏着了,笑着道:“吴队长出趟远门,顺利的话十天半个月,动作慢一点也就一个月功夫,你这箱子,要不我帮你先交上去?” “那还是等人回来我自己给他吧。” 顾砚声不由好奇道:“可他最近不是应该追查那什么军统的人么?怎么去外地了?” “哪有那么好查,累死个人。”门房也就顺嘴唠嗑,毕竟财神爷本爷。 随便聊了两句,顾砚声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门房这种不设防的态度就能看出,昨夜到今天他们没有行动。 郑良材走的很安全。 有这个信息,这趟就没白跑。 返回律所。 下午。 顾砚声在办公室里看报纸,主要专注各大报社对现任sh市政府的各方面讨论。 老地下送走了,他现在除了要找个时间把资源交接给陆博文他们,剩下的精力就该研究自己的业务发展。 这个年代学历是个好东西,按照早前的计划,以一个北大刚毕业不久的学生来讲,年级轻,背景干净,这样的人在政府部门找个工作岗位并不困难。 进去以后能不能晋升发展,那就各凭机缘。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因为老地下的被捕,导致顾砚声选择的初始路径大不相同。 现在的他虽然算不上有什么地位-——基本上都是来自律所这个平台的助力,还有沃夫这辆车的加持。 但在有些人已经认识到他的今天,再装作小白兔去面试基层岗位,恐怕日本人知道了也得想想,自己凭什么能吸引一个收入不菲的律师加盟。 基层岗位放弃掉,配合身份的实权岗位又不是想要就能要,破局的关键可能还是要放在找贵人身上,放在日本领事身上。 得有人助力,才能一步登天。 反正不可能放在吴四宝身上,进67号给他当小弟,那是脑子病的不清。 当然,还有一个备选路径也能筹划,那就是快要叛国的汪主席这条路。 咚咚咚。 “进来。” 沃夫走了进来。 “顾,法庭打来电话,这件案子可能很快就要开庭。” “这么快?工部局的效率简直突破我的想象。” “不是他想快,而是几方势力都在给他施压。” 沃夫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笑着抽起了雪茄。 “各大报社在报纸上狂空乱炸,法国领事受不了了,一天几个电话打给工部局管事的,要求他们要么禁止报社的内容发表,要么就赶快开庭。 工部局是无所谓,本来这件事就不关他们的事,问了下几大报社,几大报社居然也催促他们快点开庭,要在法庭上打的法日双方哑口无言。 这不就是敌我双方都同意干上一场么? 那工部局就满足双方的期待了。” “我说这工部局的流程怎么能走这么快了”顾砚声笑着问道:“那史密夫斐尔那边呢,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反应,这件事光看表面,事实非常清楚,就是拍到了日本人在场,如果他们只是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案子,那我觉得他们已经输了,但应该不会这么天真,起码在知道我们下场的情况下。” 沃夫对于自己律所能带给对方多大的威胁非常自信,想了想道:“他们可能会出其不意,想到一些我们想不到的点,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不需要证明什么,只要把案子打到可争议的地步,那报社就不算虚构事实。” “见招拆招吧,具体什么时候开庭?” “大概两三天,具体等法庭通知。” “嗯” “啊,对了,车商我帮你联系了,你运气好,有现车,要不要去看看?后面可不一定有时间了。”沃夫笑道。 顾砚声闻言就起身,“当然得去看看,钱才能促使我努力奋斗。” “哈哈哈哈。” 走了两步,顾砚声脚步一顿,思索道,“我倒是想到一个点,如果我是史密夫斐尔,我势必会想办法联络那些被关押的人,询问具体情况,毕竟这些人已经被放了出来。” 沃夫微皱着眉思索,“你是说,这些人可能在签了保密协议的情况下,还开口说话?” “不是没可能。”顾砚声目光炯炯。 沃夫点头,抽了口雪茄,“如果他们冒着我们索赔的风险,或者干脆史密夫斐尔答应替他们付赔偿金,那这件事确实可能出波折. 这样,还有两天时间,我们把所有释放的人再叫来确认一遍,吓唬一下他们,即使他们不说实话,表情态度上应该也能看出一些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觉得非常好,本来沃夫不说,顾砚声也得提议,制造一个光明正大见面的机会可不容易。 “可以,文彦。” “在,先生。” “你和沃夫先生组的人跑一跑,联系那些被释放的人,让他们来律所一趟。”顾砚声看了看手表,“沃夫,看车两个小时够了么?” “只要你不被迷住,应该不用那么久。” “好,文彦,我们要出去一趟,你安排人接待一下,时间排开,哦,对了,我记得有几个人好像刚来上海没什么固定地址,你带着领事的授权书,让人去法租界的户籍科查一查他们有没有登记过,争取一个都不落下。” “好的,我现在就办。” (本章完) 第32章 洽谈 第32章 洽谈 和沃夫去车商的场地看了下车,一杯茶的功夫,顾砚声已经全款买下了这辆车。 别克series40,全手续落地,1150美元,沃夫的面子还是优惠了50美元,外加赠送一箱油。 一箱油也得二十多大洋呢,抵得上一个黄包车夫的一个月收入了。 “顾先生,已经派人帮您去跑手续了,最晚明天中午,您就能开上您的新车。” “好了你派个人帮我送到律所门口好吧?” “当然可以的。” 简单的买车之旅结束,顾砚声的现金缩水到还有1800美元。 回到律所,在文彦的安排下,陆续有被释放的嫌疑人过来。 有些人恐慌,害怕还摊上什么事,不过在顾砚声的温和语调中逐渐放松。 对于这些人而言,被抓进去的那两天惶恐不安,顾砚声相当于是他们的救世主,把他们从日本人的魔爪里解救出来,还不收一分钱。 众所周知,律师是很贵的。 所以在应对顾砚声的态度上,大部分表现的都不错,很好说话。 顾砚声慢慢的和他们聊着天,拖着时间,直到轮到了陆博文和何芸。 “砚声,我都没想到能到这里见到你。” 老规矩,进来先做手势确定能不能说话,确定完,何芸就剩下惊叹了。 胆子也太大了,这是明目张胆的当着67号人的面跳舞。 反手就是一个拥抱,当然这是一个充满革命友谊的拥抱,男女都有。 打量着办公室,这装修,这派头,真不错。 “说你是刚来上海的,谁信啊?砚声,你做的这个要是让陈部长知道,我觉得他肯定不信。” “哈哈,到时候让我们的组长同志好好跟他汇报汇报,同样的,我们在这里见面,君子坦荡荡,67号的人会理解的,坐。 先明确今天的谈话,我是来问你们这几天的经过,有没有一个叫史密夫斐尔的律所,来询问过你们一些关于案件的事情。” 何芸点点头,询问道:“那我们该回答有还是没有?” “实事求是,有么?” “没有,博文你呢?” 陆博文也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找我们干什么。” 顾砚声笑了笑,“看来你们是漏网之鱼。” 经过和其他几个人的谈话,发现史密夫斐尔确实做了功课,案件相关人都去问了,只不过这些当事人给顾砚声的回复都是说没有说。 具体有没有说,那就信不得这些人的嘴巴。 “反正你们实事求是,没有就是没有,跟你们没关系,大概是他们没找到你们的地址。” 毕竟法租界的地址,那也是顾砚声拿出了领事的授权书,人家户籍科才大开方便之门。 “这个案件,你们还是按照我当时会议室里和你们的情况应对就行。” “明白了。” “好了,杂事谈完,你们这两天遛狗遛的怎么样?”顾砚声关切的看向两位。 在上海,能信任的,也就目前这两位同志了。 “遛狗,哈哈,这比喻够形象的,博文,你先说。” “好。” 陆博文应了下,率先关切地下党的问题,“人” 顾砚声直接点头微笑,“目标香港,到了会报平安,你可以关注报纸。” 顾砚声把情况说了说。 陆博文猛的松了一口气,略绷的脸明显的松懈下来,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不住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大家来上海的第一件任务,如果都失败了,对信心无疑是个打击。 “本来我们来上海接头,按预定计划,接上了以后就该发信号让组织知晓,现在拖了这几天,而老地下又迟迟没有回去,他那头的人也没接到人,我估计组织上现在是着急的很。 两头都没消息,我们出了什么事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砚声,这件事恐怕麻烦你一趟,我不方便去报社发讯号,你要把消息传出去。” “行,我来解决,你把内容告诉我。” 陆博文迅速说完内容,其实就是一则发在申报上的寻人启事,组织见到自然知道。 顾砚声表示记下了,陆博文可以说自己情况了。 “说下我的情况,目前我已经跟上海的关系联络上了.” 陆博文能被组织上选为经商的人选,自然有着他的长处。 他曾经在一家长江船运公司当过襄理,而这家船运公司背后的老板,曾经是个商人,但现在人家已经是重庆的交通部次长。 旧部的面子不能说有多大,但有总比没有好,这生意只要想做大,那就离不开航运,到时候有这层关系在,运作运作,终究是事半功倍。 “我找到了以前上海办事处的朋友,听他们说现在日本人对长江的运输侵蚀的很厉害,他们现在航运也少了很多,不过跑确实还在跑,还问我要不要回来上班,我是给拒绝了。 我说我想做点生意,小本钱做什么生意好。 他们说其实可以考虑做点大米粮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现在这乱世,价格一天一个样,别的买卖都可能亏本,但这大米转手快,安全性高,万一有什么意外,比如又打起来了,当天卖掉就能跑。” 顾砚声听的笑了笑,“生意上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不过这做大米,货从哪里进?” “苏北。” 陆博文说道:“苏州和上海近,这运输成本就可以低,而且那边有个苏北抗日同盟会,肯定有当地的农民种粮食,我们买他们的粮食,也算是支援他们抗日作战了。” 顾砚声琢磨了下,提醒道:“你现在体量小,只要你别得罪当地的大粮商,小买卖混口饭吃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你要注意,如果和苏北的人交流,一定要注意态度,你是商人,商人逐利。” 顾砚声把和老地下谈话的内容说了说,“苏州离上海近,日本人的情报势力渗透过去,这是肯定的事情,农民也不一定是好人,而商人更有可能和日本人有牵扯,遇到事情你别发散过多同情心。” “这我知道。”陆博文清醒得很:“我们就要把自己的身份忘了,我们就是三个臭赚钱的,眼里只有钱,陈部长在来之前也着重交代过,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 说到这个,砚声,我得向你道歉,郑重道歉。” “道什么歉?怎么了?” “当时在延安的时候,我再三请求组织上把你撤掉,认为你年轻,情绪高,又没有敌后经验,在牛鬼蛇神繁杂的上海容易惹祸,甚至暴露。 请求组织给我们调派经验更丰富的同志,或者干脆不调派,就让我和何芸两人来上海。 但是到了现在,事实已经证明,组织的眼光完全的优于我。 如果此行没有你的参与,我们在第一次行动中就变成了日本人的阶下囚,后果难料。 那就愧对组织和陈部长的殷切期待,也会让我自己后悔当时的抉择。 在这里,顾砚声同志,我要向你道歉,向你表达我真挚的歉意,是我思维僵化小看了你,也小看了组织的眼光,我会找机会对组织上作出我的检讨,我不应该质疑组织上的决定,同时,我也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顾砚声想想,是有这么一回事,潜伏敌后,带上当时这个没什么经验的大学生,确实像带个拖油瓶。 关键还是去的政府部门,在一堆老油条里,万一心性不稳露出什么马脚,那就三人一起玩完。 陆博文当时的顾虑不能说没道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谨慎。 就是不相信这个新来的大学生,而他跟何芸,一起在组织部工作过一段时间,老相识了,自然就信得过的多。 只不过,组织上选择顾砚声,确实是考虑过的。 当时陈部长就反驳了。 “心性上,组织上考察了很久,就不跟你说了,跟你说点现实的。 你有从商经历,那我就问你,你在上海在日伪,没有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你觉得你这生意能不能做下去? 你当是去开联络站,开个书店呢,你和何芸搞个夫妻店赚个百八十块就行了? 当你赚钱赚到一定数字,哪个生意不需要关系,哪个生意不需要人脉?没有这些,上海日伪的掠夺你们扛得住么? 这是对于第三人必要性的解释。 然后关于人选,为什么是顾砚声。 首先是年龄,每一个经验丰富的潜伏人员,都是在关键岗位,轻易是不可能调派位置的。 组织上就算努力把人从别的地方调去上海,你有没有想过,本身这个人身上就可能藏着危机,那到时候就是连累你们两个一起被做掉,所有心血全部白费。 派顾砚声,恰恰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背景干净,在通过日伪部门任用审查的时候,这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指标。” 反正,当时陈部长这么说,陆博文也就只能这么听。 心里大概也并不是太认同,不是不认为陈部长的说法,主要是觉得敌后顾砚声这个新兵蛋子不安全,给人极大的不安。 以至于,他和顾砚声其实不怎么说得来话,起码没到好朋友的地步。 不过现在一道歉,这算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主动缓和关系,还是好同志嘛。 顾砚声微笑,“革命同志,不计较这些。” (本章完) 第33章 开庭 第33章 开庭 “何芸,你呢?” “我这里确实有点麻烦。” 何芸还是一副温婉的样子:“现在摆在面前的难题有两个,一个是钱的问题。 我和博文手上的钱不多了,而我们身后一直有人跟着,我们就没办法问你要钱,就算要来了钱也不能,要不然说不清楚来源。 这就导致再这么下去,我们按道理就该离开上海了,混不下去嘛。 一个是博文说的粮食生意。 我们要进粮,就得招人手,出租界出上海去苏北。 但是现在屁股后面这个67号的人跟着,我们就怕一旦出了租界,人还没出上海就直接被抓了。 现在给我的感觉.是我们怎么动都是错,似乎只能等67号对我们的疑心撤掉,才能运作,但是这个时间就不知道要多久。 而这个时间,我们还有个顾虑,组织上虽然没有对我们提出明确要求说一定要赚多少多少钱,但是组织上当时也说了,需要的时候,我们就要拿得出来。 现在我们坐吃山空,其实挺急,怕到时候影响组织的任务。 博文的意思是,实在不行我们两个就分别先找个工作干着,他去商贸行看看,我也去银行或者商会看看有没有会计的职位。 那些人总不能一直跟着我们,我们先活下去再说,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多干两份工作,省着点,应该还能攒点钱给组织应急。” “这倒是个问题.” 顾砚声微微点头陷入思索,时间也是很宝贵的东西,他们在上海赚钱,那也得争分夺秒。 现在67号的人还不相信这14个人,那么反过来说,想让67号的人相信这14个人,除了时间这个变量,那唯一的方法就是有人主动跳出来,担了接头的名额。 制造一起失踪案,比如把那个车行的襄理绑起来丢到箱子里,连人带箱送去南洋砍甘蔗,接着杀了在码头盯梢的67号人员,让67号误以为这个人就是14个人隐藏的人,现在已经和那个地下党一起潜逃. 啧啧,方法有点黑暗,组织纪律不允许。 顾砚声想了想道:“目前还是等一等比较稳妥,你们现在是不做不错,没有破绽,这么干净的身份沾上点什么事脏了就太可惜了。 给我点时间,你们先找个工作生存下来,钱我这里暂时还有,如果组织上急需,应该能顶一段时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最好的时机,还是等我进入政府部门,这样真要有什么事,我还能搭把手。 而且到时候其实能用的手段很多了,我们光明正大接触可能都不是什么问题,你们帮我打工,成为我的人就行了。” 陆博文和何芸两人点头,现阶段也只能如此,“行,这个听你的,我们没事了,你说说你的。” “好。” 接着就扯了一下闲篇,顾砚声说了下自己的境况,俩人听到他接一个案子居然有一万多美元,眼珠子都震惊的凸出来。 而听到被吴四宝敲诈了5000美元,又恨的牙痒痒。 没权力确实守不住财,在这群狼环伺的上海想要分一杯羹,无垠之萍只配出现在餐桌上。 不过说到这里,顾砚声一顿:“我倒是想到一个能缓解你们钱财紧缺的办法,能不能行,得看你们的命。 和我打对家的这家律师事务所很可能会找一些当时被抓的人,上庭作供,但是你们不是和我签了保密协议么? 所以他们如果要你们开口说话,这得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 也就是没有被法租界起诉的风险,或者承担你们的全部损失,另外,总得给一笔好处费,得加钱。 今天之前,他不知道你们住哪里,但是只要这些人里面,有人跟他通了气,那么出去的人,肯定会跟他说一声,你们很有可能被找上门,甚至现在律所门口,就已经有人等着了。 他们给钱,谈条件你们就拿着,得是现钱,开庭之前能到手的现钱。 要个五百一千大洋的,不会是什么问题,够你们撑一段时间的开销了。” “还有这种好事?”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真的假的?” 顾砚声往后一靠,微笑道:“越是大律所,触觉越灵敏,租界又不大,我们身为对手找了这么多人谈话,消息一阵风就全知道了。” “那我们就等钱送上门了?” “嗯哼。” “砚声,接下来一段时间财务恐怕得靠你撑着,辛苦了。”何芸说道。 顾砚声笑了笑,“工作就不谈辛苦了,我的处境总比你们要舒服的多。” “那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何芸说道。 陆博文调侃,“早知道你这么能挣钱,一开始组织就该让你去挣钱,让我去政府部门好了。” “你不一定进得去,进得去也不一定能受到重用。” 何芸没客气的笑着轻嘲,“人家是北京大学的大学生,背景干净,就你这样走南闯北做生意的,连办良民证都得被人多敲两百块钱。” 陆博文无奈苦笑摇头:“唉,别说了,别说了,打击太重,废人一个。” “哈哈。”顾砚声笑了声:“律师挣钱是多劳多得,别看我一单赚得多,那是偶然,租界这么多没活干的律师,例子摆在那呢。 真要赚钱补贴组织,还得是经商,靠资本,你见过什么时候律师能比顶级商人比的? 博文,组织的未来可就靠你了,你身上的担子很重的。” “瞧瞧,律师的口才就是不一样,还是砚声说话动听,你个会计只会算账比较,看问题太片面。” 说完何芸,陆博文面色一板,“砚声同志,这我要批评你,组织的未来是靠大家一起的努力,我们有三个人,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集体的力量才是强大的。” “接受组长同志批评。”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互相做了下敌后的心理按摩。 送走了两位,顾砚声继续谈话,除了有四个人晚上没空的,剩下的晚上全部解决掉。 第二天继续干活,期间,顾砚声乔装去了趟报社,把消息发了出去。 延安那边肯定会关注,最晚后天,陈部长那边就该看到他们平安的启事了。 两天后,早上十点,开庭。 当文彦开车载着顾砚声来到法庭门口时,人声鼎沸。 这件案子这两天传的全城皆知,法庭门口围观看热闹的,光是记者就站了一堆,拿着相机咔咔拍照。 担文法律事务所的梅赛德斯奔驰,别克,而史密夫斐尔律所的车型也旗鼓相当,宝马,奔驰。 只不过对方在车辆数量上,比顾砚声这边多的太多。 因为对方的被告人多,这么多报社一方就得配一个律师,理论上被告方有将近三十个律师。 当然,多数是来凑数的,领头羊,就那么两个。 双方好像要撞上一样,就这么面对面的停在法庭门口,上来就是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沃夫,有阵子没见了。” 主车宝马上下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英国男人,主动和沃夫打招呼。 仪表堂堂,当面驻足微笑道:“担文所最近是不是要破产了,连这种必输的官司都接?要是破产了,可以找我们代理破产程序,我给你优惠价。” 沃夫被嘲讽的面不改色,嘲讽回去:“连这种必赢的官司你都看不出来,史密斯,你是不是进入阿尔茨海默病后期了?” “哈哈哈哈。”史密斯畅快大笑,指了指记者,“天时地利人和,舆论站我们这边,道义站我们这边,连法庭都站我们这边,我是真想不到这案子怎么输?” “法庭讲证据,而证据站我们这边。”沃夫温文尔雅的回复。 史密斯眉头一挑,微微一笑,“作伪证么?我看律师名单,你代表日本,让一个刚出道的年轻人当法国律师,沃夫,你够奸诈,这样一来,输了就有人背锅,连伪证的责任都有人帮你承担了。” 说完,史密斯看向一旁的顾砚声,“年轻的律师,有些人的手段不光彩,这一行很复杂,小心点,开庭被判的不止当事人,有时候律师也会被人送进去,我们走。” 稀里哗啦一大片人跟着走,记者咔咔咔的拍照,好不风光。 进入更衣室换律师袍,沃夫问顾砚声的感受。 “觉得史密斯这个人怎么样?” “用只言片语来判断一个人,还是一个大律师,太肤浅,一切等上了法庭,自然会给我答案。” “好,那就上庭,打响你在租界的第一仗。” 穿律师袍,戴假发,推开更衣室的门,顾砚声和沃夫大步而出。 步入法庭,这阵仗相当壮观。 二对三十。 只有出庭律师可以穿法袍带假帽,像文彦这种帮忙的,就穿着西装坐在一旁整理文件。 而旁观席,各方的领事几乎都到了,各报社的主编自然也不会缺席,剩下的可能就是一些看热闹的社会名流。 随着法官从侧门进入,案件正式进入庭审阶段。 “日法双方诉各大报社名誉侵害案,现在开庭!” (本章完) 第34章 庭一 第34章 庭一 第一个环节起诉书宣读。 顾砚声第一个发言。 “.法官大人,事发当时,日方有重要人物来法租界处理私人事务,基于租界近日的安全形势紧张,法方本着友好互助的原则,在法租界内有限度的为日方提供便利。 以日方安保人员作便衣状,为日方重要人物提供安全补充,这符合国际法,也符合各大国家在处理此类事物上的一贯方式。 本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却被以申报为首的各大媒体报社歪曲事实,混淆是非,恶意散布对我当事人不利的谣言,并且造成大面积传播,以至于我方在国际声誉上遭受重大损失! 媒体身为社会信息传播的主要成员,应该以公正,客观的态度,基于事实对所见所闻作出正确的报道。 不要求一定对,但起码不能是为了博取眼球,换取销量,而采用歪曲事实,甚至使用侮辱性言辞,来对任何一方进行攻击。 这是对名誉权的侵害,也是对公众知情权的荼毒。 我方要求,各大报社必须停止侵害、消除影响、恢复名誉,必须在各报头版位置,对此事作出严肃道歉,并赔偿名誉损失费,损失费金额一元。” 光起诉书的内容,就让观看庭审的各方咋呼出声。 原本以为都是日本人抓捕抗日份子,法租界配合,怎么实际情况居然是有日本贵人去法租界游玩,而日本军人只是提供保护? 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啪啪啪,法官敲起了小锤子,“保持安静,原告律师,继续。” 沃夫第二个发言。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日方感谢法方在此事中作出的配合,也对带给法方的名誉侵害感到遗憾,对此,我代表我当事人,提出对各大报社的控告,要求恢复日方和法方的名誉,严肃申明,日方并不会侵害各大国家在租界的基本权益,相反,对于各国在上海的权益,一定会基于律法,提供保护.” 日本人只是随波逐流,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只是跟随者,所以懒得听,重点还是被告方的发言。 史密夫斐尔的强大战绩,这才是让他们心生期待的地方。 “被告答辩。”法官也从善如流。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史密夫。 史密夫慢悠悠的起身,丝毫看不到慌张,冲着法官一顿首,这才看向对手盘,原告席上坐着的两位,顾砚声和沃夫。 “刺杀,保护,符合国际惯例,好解释。 现在日法双方坐在一起,整件事的顶层参与者在口供上达成一致,说什么就是什么,用强权来压倒民意。” “反对!”沃夫站了起来:“法官大人,被告律师这是在无端揣测!而且已经对我方当事人的名誉造成损害。” “反对有效。”法官看向史密夫,“被告律师,请注意你的措辞。” “抱歉,我收回。”史密夫微笑。 话能收回,但是看观众的反应,明显听进去了,看日法双方坐在一起,窃窃私语,这确实像对好了口供,眼神中的不信任开始增加。 目的已经达到。 “法官大人,我要求询问原告方,法国领事理查德先生。” “允许。” “理查德先生,你们提交的证据清单里,有着和日方商量后,对于这名贵族行程制定的保护策略。 明确由双方提供保护,法租界力量为主,日本军方便衣护在周围为辅。 是不是这样安排的?” 这个问题没什么难度,理查德回答,“是的。” 史密夫点了点头:“好的,既然说到保护,那么保护外交人员或贵族,在国际惯例上通常由警方或宪兵以公开身份执行,以确保游客安全并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当然了,如果我把这个问题抛给理查德先生,理查德先生应该会回复我,因为最近上海不太平,有着一些刺杀行动,所以不方便公开,免得徒增意外。 对吧,理查德先生?” 理查德想了想点头:“没错,刺杀已经侵蚀到了法租界,为了日方人员的安全,所以我们做出如此选择。” “好。不选择公开,那就是私下保护,那么我想请问领事先生,为什么在此次的事件中,在酒楼抓捕行动发生之后,整整五分钟,巡捕房的人员才姗姗来迟! 法租界说好的人呢?!” 史密夫的声音猛然变大,从询问变成了质问。 “提供保护,在场的居然一个穿警服的人都没有,这出了事情,怎么向民众表明你们官方的身份?怎么获得民众的支持?这合理吗? 日本人怕刺杀,不方便公开身份,怎么,你们法租界的巡捕也怕刺杀,也不方便表明身份,是么? 在那五分钟里面,一个法国巡捕都没有,参与的人里到底谁是主导?是法国人还是日本人?这个贵族到底是谁在提供保护? 依据《中法新约》,公董局在法租界享有独立行政权,而新约也明确规定,外国武装力量不得在租界内行使执法权。 人都抓了,事后才移交给姗姗来迟的法国巡捕,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行使了执法权? 这难道不是法租界向日本移交了执法权的铁证? 哪怕就只是某一刻移交! 报纸报道的有错吗?” “好。”下面已经有记者忍不住鼓掌叫好了。 只是马上被法官敲了锤子。 史密夫咄咄逼人,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理查德先生,你怎么解释?” 理查德有些为难,这史密夫问的问题根本没在预设的路径上,要回答就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当时酒楼参与保护抓捕的便衣,那些人里面大部分其实就是法国巡捕。 这样就完美化解了史密夫的攻击。 可这会不会有坑啊? 这些人他不用问都知道,当时这些人肯定不是巡捕房人。 理查德有些迟疑。 可在法庭上迟疑一秒钟那都是心虚的表现。 啪,一只笔丢到律师桌上的声音,打破这紧张的气氛。 本来靠着椅子还想晃一晃的顾砚声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 “反对。” “法官大人,被告的律师用质问的口气询问一位领事人员,这是对我当事人当事国的不尊重,我要求他现在道歉。 其次,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当事人不必回答。” “当然有关系,而且是极度相关。” 史密夫都没等法官说话,直接开始阐述。 只是啪啪啪,“先道歉。”顾砚声扣着桌子说。 史密夫被打断进攻节奏,幽幽的看着顾砚声看了两秒,微微一笑,朝着理查德一顿首:“领事先生,我为我刚才的语气道歉。” 理查德捋了捋西装,板着腰往凳子上一靠,突然就不慌了。 (本章完) 第35章 庭二 第35章 庭二 律师讲话都是分层次的。 也就是有意控制节奏。 现在进攻节奏被打断,再说话,这气氛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听者没那么有共鸣了。 史密夫想了想,干脆不进攻了,让气氛转场,缓和一下,也好在此期间酝酿下一波进攻。 他看了眼顾砚声,看见这个年轻人满足的坐下,想笑,朝着法官语气缓和道: “法官大人,原告律师说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 我所问的问题,都是基于庭上,法方提供的事发当天,法方基于保护行为,做出的人员安排问题。 他的人员安排是否到位,人员比例是多少,抓捕行动的主力又是谁,这直接关系到了当时谁在执法的问题。 而执法权恰恰是本案的核心争议点。 这个问题怎么可能与本案无关? 我实在是不太理解这位年轻律师的逻辑。” 法官听了微微点头,扭头朝理查德,正要开口让他解释。 顾砚声又站了起来:“反对!法官大人,被告律师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个问题与本案有关。” 史密夫皱起眉头,一头雾水。 法官也迷糊,这解释的不够清楚么? 法官咳嗽了一声,“原告律师,被告律师已经作出了一定的解释,你是认为什么地方,被告律师没有解释清楚?” “好的,庭上。”顾砚声冲着法官顿首致意后,一扬手指着史密夫,大声说道:“ 被告律师在刚才,向我们朗读了一遍关于执法权的法规内容,也就是依据《中法新约》,公董局在法租界享有独立行政权,而新约也明确规定,外国武装力量不得在租界内行使执法权,这句话。 而在之后,被告律师质疑,‘人都抓了,事后才移交给姗姗来迟的法国巡捕,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行使了执法权吗?’ 并以此,就引出了他的下一句话,‘这难道不是法租界向日本移交了执法权的铁证?’ 庭审有记录,我刚才所说的所有内容,法官大人可以在记录上看到,而在场的各位,我相信只要记性不是特别差,应该也记得住,被告律师说过这句话。 那么,我就想提醒在场所有人注意。 这句话是一句明显的诱导性的发言! 他试图影响在场所有人的逻辑! 被告律师用一个看似正确的事实,引出一个绝对错误的结论。 抓人移交,在这五分钟里,哪怕这件事是事实,他就能证明‘法租界向日本当局移交了法国在华租界的所有执法权’这一件事么? 因此,被告律师在之后的阐述,“哪怕就只是某一刻移交!报纸报道的有错吗?”这句话。 答案,当然是错的。 因为报纸哪怕只是根据这五分钟的猜测,写出相应的报道。 报纸的标题也不该是法租界向日本移交了执法权,甚至夸张如申报这般,法国向日本臣服,这简直是可笑至极,这就是毫无事实根据的胡编乱造! 被告律师觉得解释清楚,那么就请被告律师明确! 你问我当事人方的这个问题,到底是基于这五分钟执法权提出的问题,还是基于法租界向日本当局移交整个执法权提出的问题。” 喔~场下明显响起了不约而同的呼声。 原告律师很强! 这一番发言直接把这整个问题的立足点打掉了。 也就是这五分钟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足以证明法租界向日本当局移交了整个执法权。 而如果被告律师继续争执这五分钟的执法权问题,那案件的性质就变了。 等于被告律师自己全盘否定了移交全部执法权的事实,那庭审都没必要继续下去了,直接认输好了。 虽然观众席里的记者方屁股肯定是朝向被告的,但是这种精彩的大炮对轰,还是让人觉得比那种人一边倒,令人昏昏欲睡的庭审,来的精彩刺激的多。 拍照的拍照,交流的交流。 而除了记者之外的社会名流,比如各国领事馆人员,那就不住点头了。 事实的真相他们都很清楚,但事实能被演绎成今天这个样子,只能说大大出乎他们的所料。 法官是不会承认自己刚被带偏的,正儿八经的问向史密夫,“被告律师,你是否还要提问?” 史密夫坐在位置上保持安静,看着顾砚声,没想到这个新人还挺难缠。 他一直在观察原告席的位置,可以确认,这番话之前,沃夫没有和这个年轻人交流指点,也就是这是出自这个年轻人自己的临场手笔。 看来被沃夫确实发现了一个人才。 “是的,我要提问,法官大人。” 史密夫重整旗鼓,站了起来,“理查德先生,在酒楼事发之后,酒楼内被抓捕的人员都被移送到了法租界巡捕房,是否有此事?” 史密夫果断放弃了酒楼的问题,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坑。 理查德点头,“确实如此。” “那么这名日本的大人物,有没有在这起酒楼的行动中受伤?” “没有,我们保护的很好。” “既然没有受伤,那就是没有去医院了,这名大人物,此时在哪?在公董局?在领事馆?还是回去了?” “在” “反对!”顾砚声再次站起。 “法官大人,这名日本贵族的行踪属于机密。 即使行程已经结束,但是根据法方与日方在当时拟定保护条约,第五款第七条,明确申明。 法方有保护机要人士行程秘密的义务,不管是在过程中还是结束后,都不得向无关人员透露一切讯息。 被告律师这是在引导我的当事人犯错误,讯息的泄露有可能给日方当事人带来困扰,继而导致一系列的变故发生,这是在离间日法双方的情感。” “反对有效。” “没关系。” 史密夫走了出来,微笑道,“那我就换个方式询问,刺杀案件发生了,人被抓捕到了巡捕房,那么按照常理来说,不管刺杀的结局如何,这名日本的贵族应该是被转移走了,总不能一起被关进了巡捕房的大牢,我说的对吧,理查德领事?” 理查德想了想没坑,也没有反复的余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那他应该也不用受到你们巡捕房的询问,也就是不用作笔录之类的事情吧?” 这个就更不可能了,理查德快速回答,“不用。” “呵,那我就不明白了” 史密夫笑着询问道:“既然他不用做笔录,也没有被关进巡捕房的大牢,那么当天下午出现在巡捕房大门外的日本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保护谁?他们又在抓谁? 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在巡捕房的门口,这日本军人还有执法的权力? 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就是这位贵族当时就在巡捕房内部了,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合理说明日本军人只是出于保护重要人物的目的,才有所谓的临时执法权才动手抓人,是不是?” 理查德内心如遭重击,他总算知道顾律师刚才为什么突然提出反对。 要是刚才顾律师不提出反对,他就说了这人已经回去了,那就全完了。 这帮律师是真狗啊,哪哪都挖坑。 但是现在的问题,他好像又没的选了。 “是的,他当时就在巡捕房内部。”理查德偷偷看了眼顾砚声没反应,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你看,保密条例虽然说不能说,但是事实会告诉我们结果。” 史密夫对着顾砚声轻笑。 却见顾砚声低着头,好像在下面玩什么东西,大概是手指? 感受到轻视,不由一皱眉,转头就对理查德喷洒怒火。 “那么领事先生,请您解释一下,你亲口承认的日本贵族就在巡捕房内部,而巡捕房并没有受到攻击,在场的所有记者都可见证。 那他日本军人是谁给的权力,有什么动机,在巡捕房外部的巷子里擅自抓人?!” 理查德一下子牙关紧闭。 但史密夫的炮火还在继续。 “没有命令就可以抓人,这难道不是他们拥有独立执法权的体现? 有你们的授权,这难道不是他们拥有法租界执法权的表现? 而在事后,这些动手抓人的日本军人并没有受到法租界巡捕的抓捕,法租界巡捕房就在日本军人动手抓人的隔壁,这难道不是你们双方约定好的表现? 在场诸多记者全程目击,为此写出报道,说你们给了日本执法权,难道说的不对么?” (本章完) 第36章 庭三 第36章 庭三 理查德明显被问倒了。 史密夫步步为营,步步紧逼,这个问题唯一的回答,只能是日方某些士兵未经允许擅自抓人。 那这个回答的后果,日方这个配合者可就未必能接受。 这是各个国家都会报道的一件事情,说自家的士兵猖狂,擅自执法,虽说事实如此,但日本领事真不一定会喜欢这个结果。 搞不好他们都得内讧。 而且这个问题的背后,理查德怀疑,不,是肯定一定还会有别的陷阱在等着他。 ‘顾律师,顾律师。’心里着急万分的默念。 “反对。” 顾砚声的声音一出,理查德觉得这是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声音,这站起来的身影,堪比上帝! 顾砚声站起来说道:“法官大人,我反对被告律师提出无端猜测,别说被告律师拿不出证据证明那些人是日本军人,就算是,抓人和移交执法权根本就是两个概念,被告律师是在混淆视听。” 史密夫扭头轻笑一声,“原告律师很喜欢喊反对,没关系,听原告律师的意思,只要我能拿出证据证明巷子里的这些人里有人是日本军人,原告律师就是承认对方抓人的事情属实了? 法官大人,我在庭前刚收到的照片,足以证明当时抓人的人里面,就有日本的现役军人! 抱歉啊,原告律师,事发突然,没有通知你,这么重要的证据,你应该不会心虚到不让提交吧?” 按照庭审规则,所有人证物证都要在庭前提交名录,双方都能看到,也就能做准备,在半场搞证据突袭不是不可以,但是,总有被反对,交不上去的风险。 顾砚声和他眼神对视,确实没喊反对。 见顾砚声没反对,助理马上把照片交到了庭上给法官阅览。 随后史密夫举着照片和一张报纸大声说道:“照片是事发当天,由美国的记者在巡捕房巷子里拍摄到的照片,上面清晰的出现了一位脚踩日军制式军靴,身着便衣,抬头看向记者相机的日本军人画面。 而在我手里的这张报纸,是日本自己的报纸媒体,日日新闻,在三个月以前,对驻沪宪兵司令部做出采访时,一些军官采访留念的摄影照片。 大家请看,我们的这位便衣军官,就是报纸上的这位宪兵司令部的一位宪兵队队长,小岛正一。” 史密夫看了眼顾砚声,“这两张照片上的同一个人,足以证明,当时出现在法租界巷子里的人,就是日本军人! 而且是现役军人! 千万别告诉我说他被辞退了,那我会觉得这是你们对法庭的侮辱,我相信法官阁下也不会容忍。” 史密夫眼神紧盯顾砚声,堵死所有退路。 场下重复窃窃私语声,这是开庭到现在,看到的日军参与法租界抓捕行动,最确切的证据了。 从军靴到现役实锤,可以说是进步一大步。 “在这里等着呢。” 沃夫对着顾砚声咬耳朵:“要是我们一开始的策略不承认这里有日本军人参与,这一击就足以击溃我们所有的努力。” 顾砚声微微点头:“够努力的,运气也够好的。” 史密夫接手这案子才几天,都把三个月前的报纸上的一张照片给翻出来了。 史密夫拿到了赛点,直接对上顾砚声,“那么原告律师,该承认当天傍晚,日本军人在巡捕房旁抓人的事情属实了吧? 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 史密夫根本不等回答,直接转身回座位。 “肃静,肃静。”法官敲起了小棒槌。 “原告律师,你有什么补充。”法官记录完说道。 顾砚声起身,“法官大人,我要求询问大美晚报的被告人。” “允许。” 等到大美晚报出庭的记者来到台前,宣誓作证。 顾砚声身子一侧,问道:“你就是被告律师说的那个在巷子口拍照的美国记者?” “是的。”美国记者虽然目前是被告席代表人,但是表现的还挺亢奋,好像上庭是件值得吹嘘的事。 顾砚声笑着问了句:“看你的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么?” 然而顾砚声话音刚落,史密夫就是一举手:“反对!原告律师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反对有效,被告无需回答。”法官从速判决。 “没关系的,我自己想说。 身为一个记者,自己拍摄的照片被用在这样一件大事件里面,我感到非常的荣幸,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拍的最有价值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可能明天就会出现在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我太激动了。” 美国记者笑的美滋滋,那种和观众席记者炫耀乐呵的表情,那是一点都不带藏的。 再说了,他这个被告就是被拉来当壮丁的,又不是什么刑事案的被告,根本不影响心情。 人家愿意说,那史密夫也没办法,只能坐下,好在回答确实不影响什么。 顾砚声笑呵呵的说道:“那得恭喜你,像这样有价值的照片一般记者可能一辈子都拍不出来,看你这么年轻,以后可能还会有机会,你现在是当了几年记者?” “七年。” “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四年前。” “那就是经历了上海整场的战争,也知道最近发生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刺杀事情?” “当然知道,我为此做了很多报道,这就是我在上海工作的意义。” “那么这两个月来发生在租界的刺杀事情,据你所知有几件?” “反对!法官大人,原告问的几个问题都与本案无关,这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史密夫忍了几手,忍无可忍,虽然这些问题没什么,但他已经了解顾砚声的实力不可轻视,那就要提高警惕,什么问题,都可能是个陷阱。 顾砚声当即反驳:“法官大人,我会证明我问的问题绝对与本案有关。” “原告律师,尽快表明你的意图,被告人,这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十几次总有吧?”美国记者觉得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坑啊,多的是人知道,实话实说而已。 “十几次,几次动了枪?也就是发生了枪击行为?” “那肯定都要动枪啊,应该每次都动了枪吧?”这不是常识么? “那事发当天,在巡捕房外的巷子里,你拍到了日本军人抓人,那你有看到或者就单纯的听到,有枪声出现么?” “没有.” “反对!”史密夫知道坑在哪了,瞬间站了起来:“法官大人!我反对原告律师诱导被告作出这种言论! 枪声的出现并不能作为有没有刺杀行动的标准。 而被告本身并不是重庆人员,更不是日本军方人员,对于双方在前几次的暗杀中,到底有没有动枪,并不清楚,一切只是基于猜测,并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甚至是证据!” “反对有效。”法官说道:“原告律师,请不要提出诱导性言论。” “法官大人,我并没有这个意图,而被告律师也不用急躁,我不会用动没动枪来证明当天有没有袭击。” 顾砚声顿首致意,看向美国记者:“当天你是亲眼所见,拍到的照片是几个便衣在巷子里把几个人擒获,对吧?” “是的。” “你看见日本军人拿枪了么?” “这我倒是没有看见。” “好的,谢谢。”顾砚声拿起桌上的一堆报纸举高,环视了下法庭,“不是记者没有看见,而是事发当天日本方面根本没人带枪! 这就是事发当天市面上所有报纸拍下的照片,我是说在上海贩卖的所有报纸! 众所周知,近期在上海,在租界,刺杀事件时有发生。 那么其中哪怕不是全部的刺杀案都有枪击的情况的出现,起码其中的半数甚至多数,冲突双方,都是有枪的存在。 在座的很多人都是各国的领事,我相信每一次刺杀案件的发生,你们都会收到相应的报道。 而各位记者也是战斗在新闻的一线,相信你们报社里面,这种枪击过后的图片应该也有不少。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如果日本军人是拿到了法租界的执法权,而他们率先针对的目标是中国方面的特工,至少假想敌是他们。 那么最起码的道理,他们替法执法,得有枪吧? 枪呢?枪在哪? 被告律师一直在纠结巡捕房外的军人是不是日本军人。 当然是!我当事人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就想用出现了日本军人,还是便装军人,就想证明我当事人方转移了执法权,这简直是笑话! 你见过执法不带枪的么? 全场那么多记者! 所有记者拍的照片里面,有一张照片出现了枪么?不管是手里拿的,还是腰间别的,有么? 日本的长枪长什么样,在场的所有人应该没有人不清楚?照片里是一件都没有。 日本的短枪长什么样,有些人确实不清楚,我告诉你们,叫南部十四式手枪,日军军官及特工人员标配。 这些来保护日本贵族的宪兵,特工人员,按照规格,就应该佩戴这样的枪械,但是你们看到他们手里有拿手枪长枪么? 没有! 通通都没有! 只有便衣上阵,肉搏抓人。 从头至尾,所有记者拍的照片里面,唯一能证明那些人是日本军人身份的,只有被告律师不辞辛苦帮我们证明的,那一个宪兵队长脚下穿的军靴! 为什么? 因为法租界自始至终都没有向,也不可能向,日本当局移交法租界的执法权! 授予的只是临时的!配合性的辅助肉搏权!” (本章完) 第37章 庭四 第37章 庭四 顾砚声环视全场之余,和法国领事对视一眼,得到了领事先生恳切认真赞同的点头,说的真好。 史密夫猛然站起,“这位律师还是没有说清楚! 为什么明明在巡捕房没有受到攻击的情况下,这些日本军人还可以主动抓人,这难道不是拥有独立执法权的体现? 哪怕只是临时的!你说的辅助执法权!那也只能是辅助! 法国人动手,日本人可以动手,法国人不动手,日本人凭什么动手! 他们有什么权限越过法国人直接抓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已经拥有独立的执法权! 要不然法国巡捕就连他们也该一并抓捕!但是事实就是没有!全天下都知道!” 顾砚声看都不看他,看向观众席,伸出一根手指。 “最基本的道理! 执法权移交需两国政府缔结正式条约,而法日间从未签署此类协议,而公董局作为地方行政机构,事实上其实根本无权让渡主权。 他连做主的权力都没有,怎么让渡主权?!” “那可未必!” 史密夫冷着脸大声输出:“明面上是没公告签协议,但是私底下有没有谁也不能肯定说没有! 历史早已证明,法国人并不是一块硬骨头! 早在去年上海战争之中,法租界就因为害怕日本的侵占,让日本军人借道法租界追击中国军人!这难道有协议么?!” 喔,下面发出一阵呼声。 “你最好拿出证据来!”顾砚声的声音猛然盖过去:“被告律师,注意你的言辞,要不然你也可能因为诽谤罪再上法庭,到时就不是律师席,而是被告席! 法官大人,我要求被告律师撤回他所说的话,并且严肃道歉,这件事本就与本案无关!” “这是对法国人法租界旧有行为的阐述!这是映射到现在所发生的事的印证!不过,这句话我撤回,领事先生,我道歉!”史密夫沉声说道。 影响已经造成,只不过庭上就是可以这么玩,这就是战术。 法官也不能说什么,咳嗽清了下嗓子,“被告律师,再次警告你,注意你的言辞,要不然我会对你实施惩戒。” “是,法官大人,我会注意。”史密夫安静下来,对着法国领事理查德顿首:“再次道歉。” 施施然坐下。 理查德的面色难看极了,在这种场合被揭伤疤,简直是对史密夫恨之入骨,影响已经造成,怎么挽回? 他看向顾砚声,这是唯一的希望。 顾砚声站在台前,面对这意外袭击,脑中迅速风暴,要满足客户的意愿,那就绝对不能只是打赢这场官司,而是要连污点一起打掉。 要不然收场绝不会完美,也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身为律师,我是真希望你能站在公正的立场。” 顾砚声看向史密夫说完这句话,然后看向法官,看向众人开口道:“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打了几个月的战争双方都死伤无数。 而作为上海其他中立势力的英国,美国,法国,作为在租界拥有一块自治地的他们,都不得不在一些时候卷入这场战争。 或运送物资,或保护平民。 被告律师试图用过往的一些事情去印证今天的法租界是不是站在中立,我刚来上海不久,对过往的事情不清楚。 但有些事情,我非常清楚! 那就是现在生存在法租界,英美租界的华人人口!那是大大的多于战争之前!甚至是几倍之多! 这是谁在庇护?” 顾砚声看着下面在座的众人,伸出手指指天,“我想让大家记住!如果法国站在日本这边!那么法租界的这些中国人应该肆意被捕杀!而在去年到今年初的这场战争之中,他们也不该!也不可能获得进得去法租界的机会! 相比于被告律师提出的这种无端的猜测,现在在法租界,乃至在英美租界生存的华人人口数据,那才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那才是证明租界安全的证据! 那是所有生活在租界的华人群体用他们自己的选择一起组成的铁证! 法租界那就是安全的!” 振聋发聩,这确实是铁的事实,台下的人,尤其是外国人频频点头。 “所以,被告律师所说的这种无端猜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拿出这种话来当旁证,简直是可笑至极!” 顾砚声说完收了收音量,“再扩散我就不扩散了,因为我觉得讨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这就不是本庭要讨论的事情。” 顾砚声转身之际,给了理查德一个安定的眼神。 理查德还能说什么好,有点想哭,心情跟坐飞机一样,一下被踹落地狱,一下又被拉起。 顾砚声,兄弟!好兄弟! “让我们继续回到刚才的问题。” 顾砚声看向法官。 “法官大人,被告律师刚才言语激动之下,真情流露,亲口承认日法双方明面上没公告签协议,而私底下有没有谁也不能肯定说没有,那就是根本没有证据。 而我刚才也说了,执法权的移交本身决定权就不在法租界,也就不可能移交执法权。。 相反,法租界不仅没有向日本当局移交执法权,反而非常克制日方在法租界的武力使用。 面临外交情况,可以增派人员保护,但是绝对不能配枪。 这既是维护法租界的权威与主导地位,更是为了维护法租界的长治久安。 而日本方面也信任法租界在保卫方面的能力。 所以在酒楼事件发生以后,让重要人物前往巡捕房暂避,自己的人也在周围维护治安。 至于日本安保人员在情急之下动手抓捕可疑人等,这不过就是非常正常的保护行为。 试问,我们如果是此行护卫行动的安保队长,刚刚经历了刺杀,然后护送我们国家的重要人物回家休息。 接着又在居所附近发现可疑人等,也就是突然传出有人要暗杀,而就在这个时候,居所附近又确实出现了异常多的人流,我们是不是在情急之下会做出同样的抓捕判断? 身为一个护卫,在这种时候,扪心自问,是不是就没那么顾得上什么执法权不执法权的问题了? 难道一边让刺客刺杀,一边去向法租界打报告,等报告回来了再配合抓捕么?” 台下发出一些赞同的笑声。 “所以,发生在巡捕房巷子旁的所谓没有执法权的抓捕,这根本就是护卫下意识的行为。 莽是莽了点,但是人之常情吧,我们也不能指望当兵的各个智慧超群是吧? 而至于是否会抓错,那是不是可以在之后,交给旁边拥有真正执法权的法国巡捕房验明正身? 而事情的最后,据我了解,也确实在经过法国方面的调查之后,对被错抓的人,全部做出了释放的决定,并且在事发第二天,就已经全部释放。 所以从此至终,本案,就是一起非常正常的外交事件,只不过是低调的浏览被意外搞得满城风雨。 而各大报社不明真相,没有事实根据,就凭看到的片面画面就在其中推波助澜。 猜测,妄想,给我当事方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这是对法租界的伤害,更重要的,这是对一颗一直兢兢业业,想要维护法租界和平的心的伤害。 明明是这么坚守底线的法租界,护佑了这么多人的法租界,是上海一直以来的一块和平乐土。 我就想问问在场的所有人,领事,主编,记者朋友,乃至对面的被告律师。 大家都在上海生存,今天这案子就算让给你们赢,让你们欢呼,让你们在媒体上继续大肆宣扬,法租界确实向日本宪兵司令部移交了执法权,你们赢了! 那被你们无端猜测毁掉的这一颗心破碎,以后的后果是什么你们想过么? 你们今天在上海经历的生活,还会如今天这般舒畅么? 那些在法租界生活的华人,就真的感激你们么? 你们就真的赢了?” 啪,顾砚声把报纸丢在桌上,抖了下法袍坐下。 “法官大人,我没问题了。” (本章完) 第38章 庭后 第38章 庭后 “.” “庭审结束,本案将在明天下午宣判,退庭。” 啪,小锤子落下,严肃的环境一下没了,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人流也走动了起来。 沃夫没什么好说的,两个字,开心,他一拍顾砚声的肩膀:“顾,庭审才是检验一个男人真正魅力的时刻,你的语言魅力碾压全场,尤其是碾压史密斯那个老混蛋。” “哈哈哈哈,你的表现也让我学到很多。”顾砚声商业互吹。 因为沃夫代言的日本,本身就属于旁带的,他对巷子里的抓捕和巡捕房的审讯作出解释,只要不被史密夫抓住漏洞,那就是防守成功。 那些释放的人犯果然被史密斯的人找上门,也确实出了两个叛变者,不过这里面的东西本身就是顾砚声设计的,挖好的坑就是给人跳的,沃夫防守游刃有余。 至于进攻的事情,那本来就是顾砚声的事。 沃夫守家,顾砚声推塔。 陆博文和何芸赚了起码500大洋。 “顾先生,精彩的表现。” 当事人理查德先生那是大老远就伸出手,一脸已经被收服的敬佩表情,那感动的小眼神,要不是在场人太多要顾及礼仪,顾砚声觉得他给自己磕一个都为过。 这种黑历史被当庭拉出来,一步之差,差点是满盘皆输。 “理查德先生,我觉得这笔单子我们收费收便宜了,因为一次性帮你打掉了两个问题。”沃夫小小的开了个玩笑,也是表示他和顾砚声的辛苦。 当然,主要是为了让雇主觉得这笔钱的值。 理查德抿嘴点头,的非常值! 不提后面黑历史这段,就顾砚声在庭上关于兢兢业业的发言,实在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连他都有那么一刻认为,事情确实就是这么发展的,除了想不起这个日方贵族到底是谁。 “两位放心,后面我一定会再次感谢。”理查德严肃表态。 “和你开玩笑的。”沃夫笑着拍了下理查德的背:“好了,现在警报解除了,人可以放松下来了吧?虽然结果还没出,但我觉得不会有意外了。” 这么精彩的表现,要是还能输,沃夫觉得租界法庭也不是不能当被告。 理论上,高院在香港,确实可以上诉。 “虽然庭审还没有最后的裁决,但是我相信,胜利一定会站在正义的一方。”理查德板着脸煞有其事。 随后就对着顾砚声伸手笑:“再次感谢顾先生的帮忙。” 顾砚声微笑,“我能做的就这些,事后.”,顾砚声朝法官房间扬了扬头:“理查德先生该盯紧点还是要盯点,毕竟这报社背后可牵涉到不少人,别让我的努力白费。” 理查德当然懂,“放心,该我做的事情我肯定会完成,那我就先去盯着,等待明天宣判结束,顾先生,我一定设宴相请,请务必赏光。” “好的。”顾砚声微笑点头。 “没我的份啊?”沃夫佯装不喜。 “哈哈哈,当然是一起来。” 说着话,日本领事长谷仁川也走了过来,抬手来握。 “顾先生的表现实在令人惊叹,理查德领事,恭喜你找了个找律师。” “那还得谢谢长谷先生的配合。”现在心情不错,理查德也就给长谷个面子。 他知道长谷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想要获得他的友谊,好方便日本人今后在法租界的活动么? 不过刚才在庭上差点因为日本人的事情阴沟里翻船,能维持笑脸笑出来就不错了,别指望有多快乐。 “那我先去法官那问问。” “好,您忙。” 长谷也只能心里叹气,目的虽然达到,但是被英国律师破坏了一半,终究是差了点意思。 不过开了个头,也能徐徐图之。 言语上还是感谢顾砚声的,毕竟表现确实精彩,这种都是人才。 聊着天出门,发现史密夫居然还没走,看样子是在等着他们。 长谷仁川见状就先走一步,“顾先生,那就明天再会。” “再会。” 人一走,沃夫就上去调侃,“史密夫,还在呢?今天的庭审是否符合你的预期?” “跟你有什么关系?”史密夫给了一个看不起的眼神,看向顾砚声,伸手道:“恭喜你,年轻的律师,我叫史密夫,是史密夫斐尔律所的创始合伙人。 你在庭上的表现很精彩,尤其是对节奏打断的把控,可以说都击打在了我要发力的点上。 而你最后的陈述,直接把租界所有的势力拉了进来,逼他们不得不作出选择,本来可能成为阻力的报社背景,现在不得不不考虑这件事可能引发的上海局势改变的后果。 我想,明天的宣判没有悬念了。 很精彩! 你很有智慧,考不考虑换家律所,我会提供更好的岗位给你,比如一份高佣的合伙人合同,而不是普通的律师合同。” “嘿嘿,当着我的面挖我的人?”沃夫这就不能忍了,拿下雪茄笑着训斥:“我说史密夫,一把年纪了,不要脸了是么?” 史密夫微笑:“我只是给有能力的人一个更好的选择,而选择权当然在他的手里,这有什么不对?” 沃夫嗤的一声笑了,白痴。 “难道你会输,情报工作做的确实不到位,知道什么叫慧眼识英雄么? 我从面试结束就第一时间给了他合伙人合同,所以你的条件,实在是一般。 要是你愿意把你的创始合伙人合同给他,我觉得他还有考虑的空间。” “古柏有这么大方?”史密夫听了,明显有些失算的错愕。 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今天之前,谁会在乎一个刚露头的小角色,还是个华人。 而上海华人律师实在太多了,顶级律所一贯的处置就是普通律师合同,其实给一份工作就已经算不错了,那么多律师没工作呢。 而且以他对古柏的了解,这个美国人其实很谨慎,不应该刚开始就给的这么多啊? 史密夫微皱起眉,现在就很难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我会把你的话带给古柏,有顾砚声这个前车之鉴,他下次对待华人律师只会更大方。” 沃夫继续打趣,连赢,赢两次,场内一次,场外一次,赢麻了。 “哈哈哈哈。” 顾砚声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个眼神给了个微笑,让他自己体会。 “那好吧。” 史密夫耸了下肩,看向顾砚声,“那就全凭顾律师自己的意愿,我们史密夫斐尔比担文强大很多,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顾砚声礼貌握手,“其实您的庭审表现也给我很大的压力,很精彩,谢谢你的邀约。” “好,那就再见。” “再见。” “走,回律所,” 沃夫回了律所就跟其他合伙人吹嘘顾砚声今天在庭上的风采,当然主要目的是吹嘘他的眼光有多么的犀利。 犀不犀利要看跟谁比,当沃夫说出史密夫庭下直接甩合伙人合同,结果被他吊了一脸,那确实,合伙人觉得沃夫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沃夫很满足,大手一挥。 “所有人,今天的下午茶我请,由顾大律师买单。” 顾砚声无奈笑,只能在大众的期待中掏钱。 这种爽快的举动自然也赢得了小律师和助手的一众喜爱。 这个时候,古柏走了进来,板着脸问:“上班时间吵吵闹闹,哪像一个正常的律所。” 老板一发威,办公室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所以,下午茶有没有我的份?” 一个转弯,猝不及防,办公室顿时又快乐起来。 “古柏,你今天真该去看顾的庭审,太精彩了。”沃夫又开始吹了。 古柏没有理他,拄着拐杖注视顾砚声:“顾,恭喜,有史密夫斐尔做你的垫脚石,看来你在租界的第一炮非常响亮,你出名了。” “谢谢。”顾砚声谦虚微笑。 古柏转身朝着墙面,那是一面挂着几张照片的墙面,他对助手说道:“玛利亚,把墙面的照片挪一下,我们有新成员了。” “喔!”办公室响起一阵呼声。 那是自担文法律事务所成立以来的所有荣耀,不是什么案子都可以上这面荣誉墙,而也只有古柏可以决定哪件案子可以上荣耀墙,其他合伙人一概不行。 这是向整个租界展现律所实力的窗口,也是给所有小律师膜拜敬仰奋斗的目标! 顾砚声不明觉厉,不过哪怕沃夫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顾,这是律所对你的认可,有些人因为律所而荣耀,有些人律所因为他而荣耀,你是这面墙上第一个中国面孔。” “真的?”顾砚声面容严肃的看向那面墙,得给出起码的尊敬,那尊敬别人就是尊敬自己。 “你应得的。”古柏转身说道:“记得拍的帅一点,会挂很久的,沃夫,交给你了。” “没问题。” 沃夫马上就带着顾砚声去照相馆拍了大照片,一拍都是十几张,顾砚声满意都不行,拍的全洗出来全得带回去,大家一起决定哪张最有气质。 “其实我哪张都有气质。” “不,顾,你看腻了自己,你眼里的自己都是差不多的,我们需要最好的,所以你没有发言权。” “.” 看他们摆弄自己装了精美画框的的照片上墙,一边还唧唧咋咋的讨论个不停,顾砚声干脆不看了,直接回办公室。 本来也没这美国时间用来浪费。 顾砚声泡了杯咖啡小憩,坐在椅子上走神,继续思索下一个紧迫的问题。 也就是如何以合理的方式进入政府部门。 本来对于白丁身份来说最简单的事情,由于这个案件,反而变得有些棘手。 现在去政府应征小职员,所有人都会觉得他脑子有泡。 当然,主要是日本人会觉得他目的不纯。 而如果图谋更大的职位,理论上可行。 他现在有钱,那么一个有钱的人想要进入政府,唯一的理由就是想要有权了。 对于男人来说,有了钱想要权这没什么奇怪的,日本人肯定也能理解。 但是有权的职位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日本人凭什么给他? 现在他能利用的桥梁只有日本领事。 而麻烦的是,目前为止,想跟长谷仁川开这个口也蛮难开的。 (本章完) 第39章 邀约 第39章 邀约 第二天上庭。 “本庭宣判。 据本庭调查,被告所称‘法租界向日本宪兵司令部移交执法权’无实证支持,本庭不予采信。 被告在无事实根据的前提下,发行报纸所载的不实言论确实对原告造成了名誉伤害,本庭依律判罚,惩罚如下: 被告需要在两日内,在本报刊的主页刊登澄清说明.” 宣判的结果落地,不出大部分人所料,这种案子最后要么疑点利益归于被告,要么疑点全部被原告打掉。 原告律师在法庭上打掉了被告提出的所有疑点,不赢才是有黑幕。 双方背后都有人,法国领事也不是泥捏的,法租界也养活了一大批人,黑幕暂时黑不起来。 其实消息灵通的人昨天庭审结束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今天只不过是例行走个程序。 像被告席的史密夫根本来都没来,很笃定不会有意外。 而像法国领事理查德,一来就淡然的很,现在宣判落地,那神情更是如沐春风。 堪称神清气爽。 宣判一结束,理查德就等不及了。 “顾先生,沃夫先生,宴席已经在准备了,先去我的公馆喝杯葡萄酒怎么样?顶级庄园勃艮第酒庄产的,这可是我的珍藏。” 顾砚声不明觉厉,沃夫倒是懂的很。 “勃艮第?难道是罗曼尼康帝?那我可不能错过。 史密夫先生,这我得向你报案,上次有个展会,一个法国人卖我瓶康帝,说自己是勃艮第的雇员,结果居然是瓶假货。” “哈哈哈哈,我这保真,顾先生,请。” 理查德主要还是感谢顾砚声这个主要恩人,言语举止非常客气加关注。 顾砚声从善如流。 “长谷先生,请吧。”理查德也没忘了这个跟屁虫,官场嘛,都是搞外交的,都在上海,抬头不见低头见,表面关系能搞好,还是要搞的好一点。 长谷仁川笑着马上跟上。 几辆车开往法租界的领事公馆。 进去就可以看见里面的侍者已经在忙碌。 法国人用侍者喜欢印度阿三多过中国人一点,像酒店的门口帮客人停车的通常是印度人,简称红头阿三,而像巡捕房的阿三捕快薪水都比华人捕快高,而且不是高一点,是高一倍。 顾砚声难以理解,这里的印度阿三爱干净么?勤快么? 让他猜的话,大概就是印度现在是法国的殖民地,算是法国的一部分,也算是用自己国家的人。 只能这么理解了。 “请。” 到了会客室以后,法国侍者端着醒好的酒进来,理查德亲自倒酒。 一边倒一边还郑重的介绍了下这瓶酒的来历和法国酒庄的辉煌历史。 这第一杯当然是倒给顾砚声这个出力最多的恩人。 “顾先生,这次是多亏了你的帮忙,才使正义得到了伸张,所以以后要是有什么地方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法租界内,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理查德也算真心诚意。 不过,空头支票又吃不饱饭顾砚声轻抿一口,直接说道:“那我得替我们律所拉拉生意,如果领事先生这边以后有需要法律方面的援助,还是希望能关照一下我们担文事务所。” 顾真不错,沃夫就喜欢顾这一边喝酒还不忘给律所拉单子的敬业精神,当自干一杯。 理查德自无不可,“顾先生的实力毋容置疑,其实待会的酒会就会有不少法租界的企业家到场,到时候我一定带顾先生认识一下。” “理查德先生,我觉得你带顾先生和他们认识,这动作都多余,经此一役,顾先生的大名应该在租界打的很响了。”长谷仁川争取不做透明人,笑着吹捧了句。 “哈哈。”理查德赞同。 终于等到切入点了。 顾砚声的关注点放在长谷仁川身上。 外界的人以为他跟长谷仁川的关系有多好,其实不过是信息缺失的自我联想。 他有自知之明,在长谷仁川眼里,他顾砚声就是用来联络法国领事的一个媒介,一座桥梁,现在人家联系上了,作用其实已经消耗完毕。 有点交情,但是不多。 所以怎么开口,确实得掌握得方式方法。 比如顺杆往上爬。 顾砚声举起酒杯遥遥示意。 “长谷先生这可是你说的,现在理查德先生有了表示,那您这里是不是也可以漏一点单子给我们吃? 你们虹口和整个上海大区这么多业务,有没有机会让我们担文所也能涉足一二?” 顾砚声开始进攻。 “还真有。” 长谷仁川一点头,颇为认真的看着顾砚声,“其实今天我是有件事想和顾先生商量。 就是这件事可能令顾先生有些为难,我其实不好意思提,但是架不住有人所托,所以就想问问顾先生的意思。” 啊?面对意外顾砚声眉头一挑,“您请说。” 长谷仁川稍一沉吟,“事情是这样,有件案子不知道顾先生听说过没有,就是前些日子,太古洋行诉sh市政府非法扣押物资一案。” 顾砚声和沃夫对视一眼,然后冲着长谷仁川点头,“这件案子我听过一些,市政府败诉了,怎么了?” 长谷仁川嗯了一声,微皱眉沉声道:“不知道你们法律人士是怎么看待这件案子,起码在我们和sh市政府看来,这种案子本应该没有输的可能性。 物资从吴淞口进,进的是我们管控的战争物资和违禁物品。 战时有战时的规矩,不经申报直接偷运,纵然这批物资在太古洋行嘴里可以说出千般借口,但物资最终的流向,我可以肯定一定不会是为了和平。 这种明显的资敌行为,对上海的和平百害而无一利。 事后,sh市政府也经过了一些专家讨论,认为这起官司输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案子的审判在租界法庭。 公共租界的主要权力人是英国和美国,而太古洋行的背后是英国当局,这其中的法官的偏向性会非常明显。 所以sh市政府需要有人在租界法庭对抗这种不公,但是他们的律师水平确实比较一般,面对史密夫斐尔这种顶级律所,难有招架之力。 昨天庭审结束我回去以后,顾先生在庭上击败史密夫斐尔的消息也广为传播,sh市政府的一位官员托人联系我,问我是不是认识顾先生。 同为中国人,他是希望我能帮忙招揽顾先生作为市政府的一员,负责一些法律方面的相关业务。 但是我说这件事很难办,因为顾先生的出场费显然不菲,而市政府招揽顾先生,应该也拿不出太多的经费,甚至,对顾先生的收入水平而言,只能说是微薄。 所以,我也是不太好开这口,只能借此机会提上一嘴。” 长谷仁川似乎是怕顾砚声拒绝的太快,抬手示意顾砚声先别说话,让他继续说。 “但是,顾先生,我有些话想说,希望你能认真听一听。 我不知道你对这场战争怎么看,也不知道你怎么看待sh市政府在公共租界法庭遭遇的不公。 就事实而言,目前日本和中国交战,上海作为日本占领后的管辖区,日本方面是希望上海和平稳定。 百姓安居乐业,商贸稳定发展,和租界各国的关系,也能做到维持常态。 但现在太古洋行的这种方式显然是在对上海的长治久安做出破坏。 今天他们可以通过一些租界的特权赢得胜利。 可不管是sh市政府,还是我们日本,都不可能对这种行为作出长期的让步。 一次,我们让了,东西还了,但是第二次,第三次. 不管是太古洋行还是其他洋行,如果一再实施这种行为,并且试图用租界的判例法来取得胜利。 那些sh市政府在有些手段上可能就不会再那么友善。 比如严管,比如不定期在整个sh市搞大搜查。 我们不想这样,不管是sh市政府,还是我们日本,都希望上海的居民环境是宽松的,如果我们被逼的只能出此下策,实属被逼无奈。 所以站在sh市政府的角度,他们希望我能帮忙招揽顾先生,让他们今后遇到各种问题时,在法律层面,在租界法庭层面,他们能不那么弱势。 而站在同为中国人的层面,我相信顾先生,也希望sh市民能得到一个和平的生活环境。 所以我不慎冒昧,希望顾先生能考虑站在大局上考虑下这个可能性,在sh市政府担任一个职位。 我知道市政府的薪水对于顾先生来说很少,甚至仅仅只能算是一个津贴,但你能为sh市民做的,会有很多。” “这”顾砚声眉头微皱,显得为难。 这话出乎意料,他在想徐徐推进,但没想到长谷仁川也在想徐徐推进,还打起了感情牌。 这波居然是双向奔赴。 以至于他准备的一些策略,好像都用不上了。 那不是白准备了? 攻守易形,那似乎他还得拿捏一下,要不然怎么提条件? 只不过他还没说话,沃夫先不满了。 “长谷先生,你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本章完) 第40章 谈判 第40章 谈判 “过分?为什么这么说?” 长谷仁川眉头一挑,不解的看向沃夫。 沃夫嗤笑一声:“我就不谈论你说太古洋行的事情,租界法庭不公正对待你们这件事有多少是真的。 我就说你邀请一事。 顾身为一个律师,可以帮你们打官司,这没问题。 但他同时也可以帮理查德领事打官司,可以帮美国政府打官司,甚至可以帮重庆政府打官司,这是因为所有人都可以相信,他的立场是公平的,是站在客户这边的。 也就是客户什么立场,他就是什么立场,这是作为一个律师最基本要遵守的规则。 但是他一旦进入你们的政府部门任职,那他势必会沾上你们的标签,不会再有客户相信他的公正性。 比如理查德领事和你们sh市政府有了冲突,理查德领事还会邀请顾来帮他打官司么? 那绝对不可能了。 所以你这根本不是让顾少收点钱的问题,而是断了他绝大部分收入的问题。” “我相信顾先生的人品。” 理查德耸了耸肩,举着酒杯冲着顾砚声微笑示好。 沃夫翻了个白眼,抽上一口雪茄,对着长谷仁川也不客气,“长谷先生,这样的建议还是别提算了,有钱钱,没钱还是别请律师了,或者我给你个建议,租界多的是几百块的华人律师找不到工作,你找他们好了,肯定愿意跟你去。” 长谷仁川叹了口气,微微点头:“我知道这件事确实为难,所以我也觉得有些难以张口,但是我还是希望顾先生能够考虑一下,为上海的和平,市民的稳定生活考虑下。 至于物质方面,只要顾先生愿意,我会督促sh市政府拨付一笔特殊人才津贴,用来弥补顾先生的损失。 我也会向上面申请,给顾先生一些其他方面的优待,比如住房,用车,甚至任何可以想到的方方面面,要求都可以商量。” 沃夫撇了撇嘴,什么破优待能抵的上律师的优渥收入。 长谷仁川不想看沃夫这张脸,没你什么事,凑什么热闹。 “顾先生,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我们是很有诚意的邀请。” 顾砚声没有马上回答,做足了功夫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件事你让我考虑下好吧?” “顾,你还真考虑啊?”沃夫大为惊讶。 长谷仁川大为惊喜,马上点头笑着说:“当然可以,顾先生可以慢慢考虑,我期待顾先生的答复。” 只要不是当场拒绝,那就是有进步的空间。 “为什么,顾?” 沃夫就不理解了,皱着眉问道:“这会让你损失很多的收益,而且麻烦事很多啊,比如你就看前阵子那些政府的官员被暗杀,中国政府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你去了,万一被他们当目标了怎么办?” “我一定会保护顾先生的安全。”长谷仁川马上补充。 “你要是保护这么多人的安全,你们sh市政府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暗杀了。”沃夫当场拆台。 “我们已经在做努力,一开始的人手没有顾及到,才会让重庆特工得手,但是对于顾先生的安危,我肯定会加强保护。” 长谷仁川也算诚恳至极,接连做出承诺。 “随便吧,反正不是我,顾,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沃夫不理解。 顾砚声顿了顿,喝了口酒,笑道:“从学校里读书学法律,我那时候在想我肯定会当一个律师,我也确实做了一个律师,不客气的说,做的也不错。 但我确实从来没想过,我会不会去政府里任职为官一方。 刚才长谷先生让我加入政府,对我的固有思维造成了一定的冲击,我就在想我的人生道路是不是有别的可能。 因为当律师的事我随时都能做,但是进政府做事,如果我这次放弃了,那人生会不会有遗憾? 如果要做,那为什么不早做,说不定过了这个村可能还真就没这个店了,是不是,长谷先生?” “顾先生说的非常有道理,人生就是应该多尝试。” “真要是我去尝试了以后,发现自己不适合,做不下去,那到时候大不了我再当回律师,总不会饿死。” 顾砚声这么说,沃夫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中国人在做官这件事上,确实有着超乎一般的执念,当然,结合他们的历史进程,他也能理解一个官本位的国家,确实做官的收益很大。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律师人才。 长谷非常认可的点头:“只要顾先生到时候觉得不合适,自然可以辞职,现在让人生多种选择,也只有选择了,才能知道自己最大的价值在哪里。 中国历史这么长,有这么多天才选择做官,自然是因为做官有他独特的魅力。 顾先生,上海需要你。” 顾砚声嗯了一声,稍作思索道,“长谷先生,我可以进入政府,但是我需要明确的待遇条件。 虽然我喜欢挑战,但我没有吃苦倾向,我听说市政府的收入非常一般,我希望能够有一定的待遇保障。 另外就是沃夫先生说的安全问题,我确实有些担忧。 重庆的暗杀不断,我并不希望自己死在他们的枪下,而排除这个因素,还有你们一些雇员的品德问题,也实在堪忧。 比如说前些日子,我借了沃夫先生的一辆车去办事,结果车居然被偷了,偷车的人还是你们的人.” 顾砚声直接把吴四宝勒索他5000美金的事情给说了。 该送给吴四宝的5000美元没送出去,又拿了回来,本来是等吴四宝出差回来,顾砚声就会给他送过去。 但是既然现在长谷仁川主动上门了,那对吴四宝,顾砚声只能说声不好意思了。 运气不好,这钱你命中注定没有。 “有这种事?”长谷仁川大为震惊,面容愠怒。 “对啊,关键我们办的还是你们两位的事情,结果我的爱车还被你们的人偷了,这事情说出去都能笑死人。”沃夫补刀嗤笑。 “法租界的治安看来是太松散了,我一定让他们好好整顿整顿。” 理查德面容不渝的先表态,谁让是他地盘丢的车,偷的还是顾律师的车。 长谷仁川直接给两位道歉:“对不起,这件事我们的责任,对于偷车的相关人员,我一定会向宪兵司令部提出严惩。 顾先生,至于你说的安全问题和待遇问题,因为用人单位具体是sh市政府,我会尽快要求他们出具一份方案给到你。 然后你如果有什么具体要求,你也可以想想然后提出来,我们明天碰个头,到时候再具体讨论,怎么样? 千万不要担心安全问题,我们会做好保护工作。” “可以的。”顾砚声微笑点了点头。 “好,皆大欢喜。” 长谷仁川笑着长出一口气,拿起酒杯就来碰杯,此行,他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偶有所得。 “顾先生,那就预祝你在市政府工作顺利,干杯。” “也希望长谷先生的待遇别让我饿肚子,干杯。” “肯定不会。” 见两人谈的差不多了,理查德也该干活了。 “反正我这里肯定不会让你们饿肚子,既然谈完了,走吧,那就一起吃饭,别的客人应该也到的差不多了。” (本章完) 第41章 站队 第41章 站队 第二天,长谷仁川就急不可耐的带人来到了律所,这是生怕他反悔。 接到前台美女苏珊的通知,顾砚声走到门口接人。 后面如影随形的保镖不算,两个人,除了长谷,还有个三十左右,右的可能性多一点的男人,没见过,不认识,外表看起来挺儒雅,应该就是长谷所说的实际邀请者。 顾砚声直接给笑脸。 “长谷先生来之前,可以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好去借点茶叶来备着,现在我这里就只有咖啡了,可别挑剔。” 长谷仁川不在意的笑了笑,“咖啡就挺好,顾先生,给你介绍,政府的秘书长凌宪文。” “哦?原来是凌秘书长。”顾砚声肃然起敬。 三十岁的年纪做到了市政府的秘书长这个实权职位,这不是有后台,就是能力斐然还有后台。 “顾先生,久闻大名。”凌宪文笑的温和。 “里面请。” 顾砚声带着两位进门,“文彦,帮忙煮个咖啡。” “唉,来了。”文彦忙前忙后。 “两位请坐。” 凌宪文坐下后,见还有外人在场,也直接闲聊开场,“我看刚才在门口,顾先生对我的到来好像表现的意外?” 顾砚声毫不掩饰的点头,“我原本以为想要我的人应该是司法部门的人,或者总得跟法律沾边的部门,确实没想到会是凌秘书长这个职位的人。 而且,凌秘书长实在是太年轻了,我初看,还以为是长谷先生的身边人,是我眼拙了。” 凌宪文和长谷对视一眼,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这么说其实也不错。 政府是个大机构,里面人事繁多,派系混乱,作为一个想做事的人,总得挨着点靠山石,做事才会更加便捷,顾先生觉得我说的对么?” 对于这么直白的亮派系,显然是想让顾砚声也表个态了,谈话之前说这个,那就是跟接下来的条件有关了。 愿意站一起,那条件想必就会好一些。 顾砚声给出一个我明白的表情,微微点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长谷先生和凌先生愿意带我入门,那我自然是进哪家门就是哪家人,我就算说不是,别人也得信,不是么?” “哈哈哈哈。” 顾砚声这么一说,两个人的笑脸就更好看了。 凌宪文对长谷说,“长谷先生,我就说了,以顾大状在法庭的出色表现,他就一定是个聪明人。” 长谷仁川也确实满意,点了点头,直接说道,“在战争后临时成立的上海维新政府,在现在看来,实在是昏聩无能。 他们不仅对上海的和平稳定没有起到应该起的作用,更是对各国运送违禁物资入境束手无策。 这一届政府被全体裁掉了。 新的一届政府已经在组建当中,具体的这些事情,由凌秘书长稍后再告诉你。” 顾砚声点头表示知道。 长谷仁川继续说道:“市政府这次重新筹备规划会有三十个部门,因为你没有从政经历,为了避免有些人的非议,我对你的安排是主管司法的司法处副处长一职。 虽然司法处听起来是处级单位,但是在职能上,和市政府其他29个职能部门平起平坐。” 喔,这个待遇不轻了,顾砚声本来以为给个实权科长就不错了,想不到长谷这么大方。 “虽然不是主官,但你也不用着急,等你有了成绩,我会把你扶正。 因为现在即将委任的这个司法处处长,本身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只是资格比较老,对于上海的法务方面比较熟悉,算是选不出人以后无可奈何的选择。 对于这个职位,顾先生是否满意?” 那还能说什么,顾砚声诚恳点头:“全凭长谷先生安排。” 来了上海之后虽然经历波折,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显而易见,比从底部做起,他能节省很多时间。 “顾副处长,恭喜啊,你现在可也就比我这蹉跎了快十年的秘书长,低半格而已,起点实在是羡煞旁人。”凌宪文算是吹捧了下长谷的大方。 虽然确实挺大方,但顾砚声微笑淡然,作为放弃了一部分收益的人,表现的理所应当,人自有傲气。 “长谷先生愿意给我搭一个高台,那我自然欢喜,处不处长的我其实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这个舞台够不够让我施展。” “期待你的表现。”长谷说道。 顾砚声微微顿首致意。 “好,那剩下的事情由凌秘书长跟你谈,包括你的待遇问题。”长谷起身。 “最近因为组建这个新政府,手里事情太多了,根本停不下来,我也是专门抽空出来见你,我马上要去宪兵司令部开会,你们聊。” “那您慢走。” “哦,对了。” 长谷仁川脚步一顿,笑道:“敲诈你的人我已经警告过了,并且让他自己选择认罚还是认赔,现在这个人不在上海,再过两天,等他回来,你想怎么处置,你看着办。” “多谢长谷先生。” 两人送了下长谷,再返回办公室,这气氛就可以轻松点了。 凌宪文是秘书长,这自来熟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翘着腿喝着咖啡,打量了下办公室笑说。 “市政府的待遇比起你们租界办公的人确实是不行,你这办公室比我那里可好多了。 原先淞沪会战把sh市区都打烂了,逼的我们只能在浦东那边办公,那环境,啧啧,比不了租界万分之一。 现在好在杨浦的新市政大楼也已经修缮好了,总算不用来回奔波那么辛苦,唔,新大楼还有很多房间空着,到时候办公室我让你先挑,你喜欢哪间就把自己的牌子挂上去。 这秘书处啊,多的权力没有,哥哥帮你要间风水好的办公室还是可以的。” 这种自己人的便宜,顾砚声也没客气,“那就多谢秘书长。” “小事,关于待遇,长谷先生跟我说的是,给你一笔每个月100日元的特殊津贴,数量跟你的收入肯定是不能比,但是长谷先生确实努力了,这是他从领事馆的经费里专门省出来的。” 日元还没美元值钱,在以后会更不值钱,不过现在,日元的购买力确实还可以,这100日元,都够养8到10个日本军人了。 顾砚声说:“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替我谢谢长谷先生,那我什么时候上班,具体办公的时间定下来了没有?” “已经开始了,政府哪一天能停摆?只不过对外正式公布改革大概还有一个月时间,这期间就是整顿,不停整顿。” 说起这个凌宪文说起正事: “长谷先生的态度你刚才也看见了,日本方面对原来政府的办事结果很不满意,所以这次是日本的几大部门决议,对所有人事进行重新任命,能者上不能者下。 最顶层的人选其实已经有了,新任市长叫傅肖庵,他是原先sh市总商会的会长。” “商人啊?”顾砚声眉头一挑,惊讶表情。 凌宪文微微嗤笑,眼神有戏:“不全是,论履历,他是前清邮传部尚书盛宣怀的亲信,通商银行的董事。 大清亡了,他摇身一变,成了北伐军政府的高级顾问。 接着国民政府成立了,他又成了上海总商会的会长。 你还年轻,可能不知道蒋家人有多爱钱,盛传这打着仗呢,那是手下一边播报战报,这蒋某人还用收音机在收听上海股票的价格涨跌。 可这蒋某人上台,傅肖庵这么有钱居然没人动他,稀奇吧? 可稀奇的还在后面。 现在日本人当道,他这背景这经历,居然跳着成了sh市政府的首脑,我们的头头。 一个这样的人,你能简单的说他是一个商人?” “简直是个不倒翁。” 顾砚声笑的含蓄。 对于这个说法,凌宪文颇为赞同。 “不过他在日本人那的关系,倒是明牌,长谷先生说了,他能挤掉原先上海司令部安排的人选,做上市长,唯一的原因,他是派遣军司令,日本陆军大将松井司令官指定的人选。” (本章完) 第42章 刺杀 第42章 刺杀 “来头这么大?” “大吧?” 既然说开了,凌宪文也不藏着掖着,免得瞎了招子撞见鬼。 “新政府的这些人背后基本上都站着更高的人,像原先被挤下来的市长,现在是副市长,他是宪兵司令部的人。 而剩下的29个部门的头头脑脑,后面少不了都有关系牵着。 上海这摊水,基本上就四个派系,以松井司令官代表的日军本部。 以上海宪兵司令部代表的本土军部。 以我们领事馆代表的外务省。 剩下的就是驻沪海军,他们的力量不大,不过位置关键。 进出上海的所有港口贸易,没他们的同意,这船可就进不来,相应人员里就一定有他们的人。” 顾砚声了然,凌宪文说的很清楚了,虽然是在说几个派系,但实际上在说的是日本人自己的利益分配问题。 日本军部吃的最多,宪兵司令部和领事馆水平差不多,海军么,就是吃一口,也必须有一口吃,但是对于职位的需求,可能没那么大。 “政府不比律师工作纯粹,牵涉的人情世故会比较多,但你别觉得派系多复杂,慢慢来,不碍事的,有的是时间。” 凌宪文笑了笑:“不管后面是什么人,其实我们做好自己的事,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像你的司法处,本职工作就是审判和监督。 可现在的上海哪有什么司法?我说现在上海有司法,你信么?说出去谁信啊? 我都不信。 战争过后的上海就是日本人的一言堂,我们连法律都没有,总不能还用国民政府的法律,凭白遭日本人记恨。 一切都要重建,所以,有时间让你慢慢体会。 不过长谷先生对我们的要求也是有的,这个要重视。 在上海的日本两大股势力,日本军部和日本外务省,前者负责战事,后者负责外交。 什么是外交? 别出乱子。 不管是军事上的乱子,还是司法上的乱子,还是国际关系上的乱子。 只要是会让长谷先生面对各大报社下不来台的事情,那就叫乱子。 人心隔肚皮,有些人无法无天,我们要盯紧他们,在关键的时候,该纠错就得纠错,不管牵涉到谁,绝对不能让长谷先生的领事外交,陷入被动,这就是我们工作的核心重点。” “明白了。” 顾砚声点头:“目前新政府里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给我点时间,我先捋一下司法部门的情况,做到起码在自己的领域里,能让上海和平,能让长谷先生放心。 然后我会扩散到其他的领域,做好自己的监督职责。” “哎,这就很好了。”凌宪文放下咖啡杯,笑着起身:“行了,我出来挺久了,也该回去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干脆就跟我去认认门? 市政府上午十点有个傅市长主持的碰头会,头头们都在,刚好介绍人给你认识,省得以后办点事都不方便。” 顾砚声跟凌宪文同车前往,同坐后排,这路上还有话说。 “关于你关心的安全问题,现在上海的形势确实挺严峻,所以市府也在督促一些机构抓紧拿出保护细则.其实这件事,日本人那边也很着急。 千辛万苦搜集的人选,一枪被人干掉了,上海经济不平稳,这也不是他们想要的是不是?” 凌宪文说完笑了笑。 顾砚声点头认同。 “但死的不是他们,扪心自问,我也不是圣人,我可以减少金钱收益为上海做一些事情,但您说,如果生命安全都不能保障,那我似乎也没必要这么拼命。” 凌宪文拍了拍顾砚声的大腿:“这也不止你一个人的想法,我猜也是重庆想要达到的效果,所谓风声鹤唳,就是如此,不过应该快有进展了。 就偷你车的那帮人,其实他们是日本人的一个情报机构的分支,为首的是一个重庆转变过来的一个中统特工,好像是个主任。 剩下的人里面一些是他的旧部,一些是青帮的人,他在青帮也有点关系。 据我了解,他们已经有一个计划针对上海的军统进行打击,具体的情况我不了解,不过看日本人的样子挺满意的,我估计到时候情况应该会有大的改善吧。” “那就好。”顾砚声说道:“只要不是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说的对,而在这个空白期间,我安排人,对你进行保护。 其实啊,你现在根本不用担心,你是谁啊?说句实话,重庆根本连你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市府的老人,那是可能上了重庆的名单。 而你刚来的,根本也不可能成为目标,是不是?” 顾砚声直接开玩笑,“那我好像不应该和凌秘书长坐同一辆车,以您的才干,这个排名应该很靠前。” “哈哈哈哈。”凌宪文大笑,指了指窗户外,“我也怕死,所以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周围其实有四辆车护着我,十几个人手。 重庆特工虽然猖獗,但是人家也精明,像我这样摆明了告诉他附近有人的,他们根本不会来挑衅,代价太大了嘛。” 话音都才刚落下,突然传来轰的一声爆炸声,地面爆起,砖石满天飞,洒落在车上噼里扒拉的一阵轰鸣! 而因为地面爆炸的缘故,车头直接被轰起了一个高度,紧接着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洒落在车身周围,而车身因为地心引地的关系,径直落下锤击地面引起震颤不停。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顾砚声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真枪的战斗,是真的怕死,这潜伏任务是真不好干! 不过当机立断,顾砚声立马缩下了身子,苟到了后排座椅与前排座椅的中间缝隙,闲暇时还不忘一拉凌宪文的手,努力把他的身体也攥了下来。 说救人那是站在凌宪文的视野,站在顾砚声的角度,那是拉个人当肉盾,减少自己的受弹面积。 前有司机,右有凌宪文,后有后备箱,只有左边的车门流弹才可能给他造成流血事件,顾砚声一瞬间分析现在的情况作出相信判断,务必让受伤的可能降到最低。 凌宪文也被吓得神情惊怒,这个时候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龟缩等待时间的过去。 噼里啪啦的枪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好在凌宪文的护卫大概确实充足,刺客的子弹一直没有没有突破护卫的防线。 这里是闹市区,巡逻的日本兵随时回来,三五分钟之后,对方就选择了撤退,命算是保住了。 车门被打开,护卫进来问:“凌秘书长,你没事吧?” 顾砚声感觉到凌宪文在被打开门的时候就是身体一哆嗦,但是发现是自己人的时候就是暴怒:“刺客呢?杀了几个?” 护卫赶紧回答:“打死了一个,剩下的全跑了。” 凌宪文面色阴沉,起身摆脱这耻辱的姿势,还不忘拍了拍胆小但警觉的顾砚声的背:“没事了,出来透口气。” 顾砚声随着他出车门,门外面的状况堪称大片,地上躺了四具尸体,还有几个人受伤,爆炸导致的场面混乱,车身受损,以及路边已经有不少人远处围观。 凌宪文刚下车就见这幅情况,冷眼扫了一眼街景直接转身上车,“开车。” “警察和宪兵过来了。”司机提醒。 “我让你开车!” “是。” 车辆越过宪兵扬长而去,几辆护卫车见状赶紧上车紧随其后。 一路上沉默寡言,到了市政府,凌宪文沉着脸风风火火的前往会议室,砰的一声推开大门。 本就是翘班去招揽顾砚声,又经过刚才刺杀一耽搁,现在会议室的人已经不少了,坐在会议桌的两旁,正在那喝着茶谈笑风生,笑声隆隆。 凌宪文的暴力推门算是打断了气氛,会议室里的个人见状都有些收敛。 “凌秘书长,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气性?”有人还在微笑着招呼。 凌宪文压抑着怒火的目光扫视众人,目光瞄准了一个座位挺前排,看起来颇为敦厚的50岁男子,快步走过去,直接把手里的包摔在了桌上: “上海的刺杀什么时候能够解决!老子在来的路上差点就被报销了!你这个警察局长要是干不了,还是换人干算了!” “有这种事?” 警察局长卢英震惊的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凌宪文,“凌老弟,他们都对你下手了?受伤了么?” “受伤?我他妈是快死了!暗杀一天不解决,不止我,你,你,你,你们,还有你这个警察局长,都会死!” “我知道,我回去后一定马上追查,一定给凌老弟你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你怎么不等我死了,给我的墓碑刻字的时候再写上交代二字,有用么!你这个警察局长吃干饭的?多久了?!” “行了啊!凌宪文!警察的作用是维护治安,不是他妈抓间谍!要抓间谍你让日本人自己找特工去抓!” 卢英也不是好惹的,黑着脸,脾气爆炸。 “特工什么人啊?重庆政府培养出来的精英,人家就是会躲,我手底下的警察那是人家对手么? 你自己动动脑子想想也知道抓不到,跟我撒气,你怎么不冲日本人撒气? 骂两句得了,还没完了。” 凌宪文板着脸眯起眼睛,“可你不是在国民政府时期就是上海警察局的督察长么? 国民政府特工那一套,你就一点都不清楚? 是不清楚找不到啊?还是根本就不想找? 或者,你就是国民政府的人。” “凌宪文!嘴巴放干净点!” 卢英猛然大声怒斥,“我的背景履历那也是通过日本人审查的,你要是想害死我麻烦换个路子,抓特工就是特工的事,你去找日本人,你去找特高课,再不行你去找大西路的李世群。 要是你能抓特工,行,我的位置给你坐,你拿出成绩来,我二话没有卷铺盖走人,你行么?” “不用激我,我不行那是因为我是文职,但是你在上海当了快二十年的警察,你做不到,合适么?你问问在座的他们信不信?” “吵什么?”说着话,门口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人,五六十岁,颇有威仪。 (本章完) 第43章 针对 第43章 针对 “市长。” “傅市长。” 众人的喊声中已经点明了来人的身份,sh市的新市长,傅肖庵。 “事情是这样的,凌秘书长在来的路上被刺杀了。”有人说了事情。 “怎么又发生这种事?” 傅肖庵皱着眉从顾砚声的身边经过,关切的走到凌宪文身边询问情况。 凌宪文对傅肖庵倒是没有再发脾气,说了下自己的事,顺便介绍了下同车的顾砚声。 “这是长谷先生推荐的司法处副处长,今天要不是他拉了一下我,我在车上可能都被打死了!” 一句话就把顾砚声的背景描述的清清楚楚,扮猪吃老虎在这里不流行,让人知道你的背景,没事不要使绊子才是真的。 “哦,原来是顾副处长,真是年轻有为。” 在场的也算是认识顾砚声了,这里的人大多不关心租界法庭的风雪月,所以极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 “卢局长,抓紧追查!” “是!” “好了,我们先开会,凌秘书长,坐吧,先坐。 近日来重庆特工对我们的刺杀越来越频繁,态度实在嚣张! 追究其原因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前任政府的无能和软弱?” 傅肖庵猛敲一下桌子,丝毫没给旁边坐的前任市长苏熙文留面子,苏熙文的黑的吓人。 “所以新的一届政府成立,首要任务,就是完善市政府的机构,让整个上海的一切都保持在我们的控制下运转。 这样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都能迅速得知情况,作出快速反应。 刚刚凌秘书长指责警察局没有做好抓间谍的工作,那我认为,警察的根本作用还是维护治安,辅助抓谍,让他们主力抓谍,那确实为难,也不现实。 你们有些人接触警察接触的少,或者家世本就显赫,和你们接触的警察可能表现的素质本来就很高。 但是我是做过生意的,手底下这么多铺子,没少挨警察的敲诈,所以让这些人搜集下情报还可以,让他们抓谍实在是太高看他们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方面我在宪兵司令部开会的时候,日本人跟我通了气,近期就会有打击行动,也会扩大这方面人才的规模,耐心等待,效果肯定是会有的。 不过卢局长,你们警察局虽然不是主力,但维护治安,责任重大,你也要督促手下做好配合工作!地痞流氓的习性改一改,习性难改的,开出一批,以儆效尤。” “是,明白。”卢英应声,“我会加大排查力度,让各个分区对辖区内的所有居住人等,再做一次全面的摸排。” “一次不够,要作为常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查所有居住人等,并对可疑人员抱着宁抓错不放过的准则,严打一批。” “是。” “顾副处长。”傅肖庵转念就把目光投向了顾砚声。 “在。”顾砚声虽然没想到第一次开会,就有自己的事,不过反应很快。 傅肖庵面容严肃,“既然长谷先生推荐你接手司法处,那我相信你有绝对的能力处理好上海的司法问题,警察局负责抓人,那司法处就要做好审判和羁押的工作。 上海的问题,就一个字,乱,从战后延续到现在的乱! 对于上海的这种乱象,我们必须下重手,你要尽快拿出一个方案,严肃法纪, 而对于警察局抓捕的人等,加快审判,从严从重,以儆效尤!” “是。” “还有就是日本方面关注的问题,对于外国商会运送违禁物资,试图用租界的判例法来逃脱审判,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重庆特工虽然可以混进上海,但是他们的枪怎么来的?他们的电台怎么来的?他们的药品怎么来的? 不就是这些外国商会利用法律漏洞运进来的? 这个问题不解决,上海就永无宁日。 你既然接手司法处,对这个情况就必须要解决,我给你三天时间,我要看到一份绝对可行的方案,有没有问题?” “傅市长,顾副处长刚过来,都还不能算上任,哪怕让他解决,也总得多给他时间了解下具体情况吧?”凌宪文直接开口帮顾砚声说话。 “三天,上届政府三个月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就给他三天时间,是不是有些少了?” 傅肖庵面无表情的说,“秘书长,时不我待。 既然人是长谷先生推荐的,我相信他就有绝对的能力能解决这样的问题,时间的事情不用再讨论了。 诸位,我强调一遍。 宪兵司令部对我们的要求是能者上,不能者下。 sh市民对我们的要求,是和平是稳定。 我们对自己的要求,那起码是不能再被刺杀吧! 我不管是谁推荐的人,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既然我当了这个市长,那么上海这么多人的安危系在我身上,我就要负的起这个责任。 司法处是市政府的重要职权部门,关系到了在上海犯罪的所有人的羁押和审判。 打不出威风,上海的乱象就止不住。 止不住我就要在宪兵司令部丢人,在全上海的记者面前丢人。 我丢人你们就丢官,就这么简单! 顾副处长,你有没有问题?” “没有。”顾砚声很平静。 “好,那就下一个议题,上海的税收问题,税务局长,你怎么收的税?” 会议在傅肖庵不断的喷人中结束。 喷的人太多,以至于顾砚声都快觉得傅肖庵根本就不是针对他一个人。 凌宪文给了个眼神,顾砚声随行去了他的办公室。 进办公室就发问了,“秘书长,这天雷滚滚发的什么威?我怎么觉得这傅市长对我有意见?” “狐假虎威。” 凌宪文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嘲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的就是治安,日本人看中什么,无可厚非。 不过这手段.借着我和卢英吵架的功夫,替卢英说话,乘势就把卢英搂到了自己这边. 我估计这傅肖庵上台,原先计划是把警察局和司法处都抓在自己手里,甚至你的位置,他都已经有人选,只是被我们抢了先。 你听听他说的,三天内拿出计划,能者上不能者下,这摆明了就是在针对你。 现在你的身份是明牌,不可能为他所用,而长谷先生那边他又不能做的太难看,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呵,有点意思,还好我下手快,这傅肖庵不安好心呐。 三天时间,压力很大,你行么?” 顾砚声淡定的很:“只要跟法律有关的事情,就没有我不行的。” “好!”凌宪文眼睛大亮,称赞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我没有看错你,好好的出一份方案,打肿那个臭商人的脸! 耀武扬威的虎是真虎,这狐我估计就是只臭狐。 想把警察局和司法处都拿在自己手里,你说他出发点,就真的是为了治安? 一个商人,当了市长,他在全市有多少产业?再手握这两个暴力部门,一个抓,一个判,全上海的商业不成了他一句话的事了? 谁敢跟他作对?” 顾砚声认真点头,“您这么一说,那我就明白他为什么针对我了,我说呢,我跟他也不认识,原来症结在千里之外。” 凌宪文轻笑着说道:“反正我不喜欢这个人,当市长的出发点就不纯.人家有后台,我们拿他没办法,不过我们有监督之责,上海不能被他们这么瞎搞,法律上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先把文件弄出来,堵住他的嘴。 咱们把位子坐稳了,出什么事都不怕。 不过以后做事你要多留点心,被警察局抓的人要审判,尤其是商人,要格外关注有没有被冤枉的,有就先在暗中记录下来。 利用权力贪赃枉法的事情要是多了,影响到大局,这虎皮咱们也不是不能把他给扒下来。” “行,那我先去处理。” “处理什么呀,办公室都还没给你准备,难道让你带着文件回家里处理么?” 凌宪文起身。 “走,哥哥先给你安排办公室,再给你挑间好公寓,等下午忙完,晚上再给你接个风,介绍几个局长给你认识,这做事不认识自己人怎么行?” (本章完) 第44章 矛盾 第44章 矛盾 下午,顾砚声已经在这栋大楼拥有了一间属于他的办公室。 隔着窗户眺望窗外。 现在这伪政府搬回了sh市区,市府大楼是在原先国民政府未完工的市府大楼基础上修缮完工。 外型不是什么现代大楼,而是中国传统建筑形式,也就是宫廷风。 外观还是非常漂亮的。 凌宪文帮他在二楼找了间朝南的办公室,桌椅板凳沙发茶具全部配好,德国咖啡机都现场让人拉了一台进来。 光从这待遇上就能知道什么叫朝中有人好做事。 顾砚声泡了杯咖啡,返回座位上看文件。 任何职位第一件事,先了解人事档案。 司法处的权力结构不复杂,一个司法科,负责审判,一个狱管科,负责监狱,一个法制科,负责修法,还有就是秘书,人事,总务,这样的辅助部门。 机构看起来小,但是权力很大,尤其是生杀大权。 档案室里的一堆犯人资料,理论上只要想杀,签个字就能杀了。 同理,只要想放,签个字就能放。 别说因为某些原因被捕的革命志士,哪怕只是简单的人惹了事被抓,只要松松手,这想捞钱可太容易了。 当然,前提是得担干系,也就是手下的人不反你。 这职位含钱量很高。 看手下人进入政府的履历档案时间,这次日本人的机构改革并没有波及到他们的身上,司法处除了主官被拿掉了,中下层基本上就是保持原样。 顾砚声按下了电话机旁的红色按钮,很快,门被敲响,年轻的女秘书走了进来,双手合十放在肚前,恭敬的一点头。 “处长。” “刘小楼,我就叫你小楼吧,我看资料上说,你懂外语?” “是的,学的外语科,我会英语和法语,法语的水平稍微差一点,没有英语好。” 顾砚声坐姿往后一靠,笑问,“那你也算是稀缺人才了,按理说你这个水平的人在租界谋生的话,哪怕是当个翻译也能获取到一份不错的收入,为什么进入政府?” 刘小楼想了想,保持笑意,但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处长,其实不是这样,我试过去当一个翻译,但是租界现在是洋人不需要翻译,需要的翻译的都是我们的商人。 他们谈生意本来就特别喜欢喝酒,喝了酒有时候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我就干不下去这个活。” “明白了。”顾砚声点头:“我们这里会外语的人多么?” “多,因为我们管辖范围可能牵涉到外国人的事件是很多的,所以咱们处里会外语的有五个,人数上算是仅次于秘书长的秘书科,有时候要是举办大型活动,比如记者会什么的,我们还有可能被叫去临时当翻译用。” “原来如此,行,我知道了,帮我通知下去,二十分钟后,所有科级人员在会议室开会。” “好的。”刘小楼顿首出门,带上了门。 顾砚声继续看人事档案,现在进了伪政府的门,工作的事都不打紧,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帮陆博文他们摆脱67号的跟踪。 原先不知道自己会进什么部门,现在既然定了,那能用的就是手上的所有资源,因地制宜。 一个大前提,这两人要在上海长期生活,那他能想的办法就一定得是让67号的人主动放弃跟踪。 二十分钟后,会议室。 七个科长,再加十二个副科长全部到齐。 顾砚声进政府的时候他们不一定在办公室,但是秘书长进办公室的时候,只要不是聋子,也该接到电话返回了。 眼下,没有顾砚声的会议室挺热闹,讨论着顾砚声。 “这什么来头?好端端的来个副处长,这不是让大家伙白期待了么?” “不认识。” “这你们都不认识,我可听说新来副处长挺厉害,打官司是一把好手,前两天在英国法庭上,打的英国的大律师毫无招架之力。” “你怎么知道的?” “处里有法学生去看了,他一来就认出来了,呵,那个崇拜的,我听他口气那是恨不得上去拜师了。” “不是,那么玄乎?前两天还在打官司?现在就当上副处长了?” “说你耳朵聋你眼睛还瞎,这两天报纸沸沸扬扬的新闻,你不知道啊?” “哧,就那告诽谤的事?日本和法国站一起,那官司能输?我要是律师我也能打赢。” 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顾砚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秘书刘小楼,会议室一秒噤声,所有人立刻站了起来。 当然,也有人看顾砚声这么年轻,习惯性的紧张过后,又松弛了点。 顾砚声走到主位,环视了下在场所有人,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只要把他们的容貌和档案里的照片比对,那是什么人也就清楚了。 “我姓顾,顾家的顾,顾砚声,从今天起,大家就是同事了,作为同事,我希望大家精诚合作,因为市长就给了我三天时间,三天时间,我就要拿出司法改革的方案,解决上届政府遗留的弊端。 而作为你们的上级,我只有一个要求,做事要仔细,我是律师出身,对细节的把控尤为看重。 好了,坐吧,开会。” 在顾砚声说只有三天时间的时候,会场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有些人对视,不敢说话,但对视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坐下的动作稍微放松些,马上就有胆子大的问了。 “顾副处长,你说的市长就给三天时间,这是要我们做到哪一步?” 顾砚声看了下发言的这个人,位次左一,三十二岁,司法科科长,杜悦。 顾砚声直言相告:“目前市长最头痛的,就是外商船只肆无忌惮运送违禁物资的问题,三天时间,市长要我们拿出切实可行的全套方案。” “三天?” 顾砚声明确的解释引起更大的惊呼声。 “这根本不可能啊,顾副处长,你不知道,这里面问题可大了,单纯要是物资运送的问题,日本人又不是没有巡逻船,他自己查了扣了不就完了? 可日本人不想得罪英国人美国人,不想和他们关系弄的太僵,所以外商的船只过吴淞口基本上免检。 那这东西肯定就会上岸。 到了岸上说人家违反了规定,要我们出面,可租界法庭哪会听我们的? 这事情别说三天了,只要日本人自己不去下手,给我们三个月三年我们也不可能解决,这问题根本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范畴。” “是啊,顾副处长,这个活不好干,牵涉到外商的案子都要打国际法庭,租界不可能判我们赢的。” “我记得就前不久那个什么洋行?” “太古。” “对,太古洋行,当时一堆洋行从国外运违禁物品进来,又恰逢上海刺杀越来越多,日本人想杀这股风气,抓典型,就把所有船只物资扣了。 外国人哪受得了这鸟?一气之下就把日本给告了。 官司在租界打,人家说那东西就是租界用的,没打算卖到市区来,日本人的禁令管不到他们,而且就算流出来关他们事?又不是他们流出来的。 官司输了,法庭裁决市政府放行,日本人气坏了,当时宪兵队的人直接拿枪顶着缉私科科长的脑袋,说他们要敢放,谁放就毙了谁。 缉私科的人哪敢放啊?那当然是听宪兵队的。 可领事馆又下命令让他们放。 说租界的报社在声讨,说他们这么做会让日本在国际上的声誉受损,人家会控诉日本影响他们在华的租界权益,要他们以合理的方法扣押,没有的话,立刻放货,要不然损坏了日本的声誉,让他罪责难逃。 那缉私科长听的脑袋都大了,两边都是当了婊子还要. 咳咳,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放不放都是吃枪子,当时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杜科长,给他批个查封条子,换个部门再封一遍,让他拖延几天,能拖几天是几天,让他想办法。 杜科长,有这事吧?” 左一的杜悦嗯了一声,说道:“让我拖延三天,就三天,还很大方的许诺我一个人情,缉私科的人情,买点好玩意都便宜不少,但这件事我当时就没同意。 批查封条子倒是小事,我就怕这事有猫腻,我批了条子,查封的就变成我们部门,到时候他人来一个失踪,我们不就被晾起来了? 顾副处长,这件事确实处理起来异常麻烦,主要是日本人自己内部都没达成一致,他们有矛盾,我们夹在中间不管怎么做,结果都是错,而且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顾砚声倒是听沃夫跟他说过这个案子,只不过站在沃夫的角度讲述,那就是以律师的立场看法庭上的博弈过程有多精彩,根本讲不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怪不得日本人大发善心,把这么多违禁品都给放了,他还奇怪为什么日本人明知道违禁物品还放行,原来最后是领事馆为了维护面子出的手。 照这么想,长谷仁川这么火急火燎的找他来,恐怕也有顶不住宪兵司令部压力的意味,一次两次放了就放了,每次都放行,宪兵司令部的脾气就该炸了。 长谷仁川指望他解决这个难题,才这么大方给了副处长的位置。 果然,天下没有白给的副处长。 “处长,这件事能不能跟市长再商量下,三天时间根本不可能的。” 在场的少不了心思玲珑的人,听时间就大概能猜出新来的副处长和市长恐怕不是一个阵营,要不然不会给这么紧张的时间,这不纯粹为难人么? 但现在这事情不是副处长一个人的事了,闹不好,整个部门都要吃瓜落。 (本章完) 第45章 摸底 第45章 摸底 “小楼,帮我倒杯咖啡过来。” “好的。” 顾砚声没急着回答手下的问题,而是在那盘算整件事。 想坐稳位子,肯定要帮日本人做点实事,也就是违禁物品肯定要查,但是路子也不能堵的那么死,要不然违禁物品彻底进不来,或者只能进来很少,只会导致涨价,最后买单的还是抗日的人。 既要又要,难度又加了一层。 眼神瞥过这些手下,大部分人还是不错的,起码会说话,字面意思,就是能张开嘴巴说话,相比于在办公室里翻档案自己摸索,远没有他们直接讲来的方便,来的透彻。 这也是顾砚声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摸底。 思考了一会,顾砚声开口说道:“这件事我会酌情处理,先放一边,我刚来,你们汇报下各部门的情况吧,杜科长,你先来?” “好的。”杜悦点了下头:“司法科主要负责司法的实行,也就是罪犯的审判和监督刑罚实施的情况,这两者目前实施的不是很顺利,主要原因就是我们的地位比较尴尬。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我说点关起门来的话,我们现在是被日本人管的,一个人有没有罪不是我们说了算。 抛开日本人,抛开英国人,抛开美国人,抛开所有外国人,就现在,现在这个时候胆敢出来犯罪的,哪怕他就是中国人,你敢说他背后就没有什么人站着? 刚经历完战争也没多久,真要是老实巴交的那种人,也不会出来犯罪,凡是出来犯罪的,不是亡命徒就是关系户。 警察不好抓,我们不好判,警察有时候扛不住可以一推二五六,把人丢到法庭上,我们怎么办?明知道他犯罪,该不能判的不还得放。 所以,工作很难做,顾副处长,大概就是这样,我实话实说。” 顾砚声点了点头不评价,看向下一位:“狱管科马四海马科长?” “唉。”马四海马上笑着点头。 和杜悦戴着眼镜精干斯文的外表不同,马四海是明显的有口福之人,这吃的肚子都不小。 马四海笑了笑,然后严肃道:“我们监狱工作就简单点,看好犯人就行了嘛,日常工作倒没什么,我们定期就会派人巡狱,检查一下有没有越狱的情况啊,检查一下设施什么的。 不过工作上呢也有难点,主要是犯人饮食和医疗的问题。 因为战争刚过,市政府也不富裕,所以在犯人的伙食费上,就会差那么一点。 而有些人的本身也有疾病,或者在监狱干活的时候受了伤,我们医疗条件不太行,监狱跟我们提了几次,希望我们能给他们配医生。 但您也知道,医生都是金疙瘩,贵的要死,出诊费还有药品费都挺贵,暂时就有困难,大概就是这两样。” 顾砚声嗯了一声,想了想问道,“上海有几所监狱,我说的是全部,包括租界。” “全部的话.华德路监狱,在提篮桥,那是工部局管的。 法租界的话马斯南路监狱,公董局管的。 虹口宪兵队有个自己的监狱,基本上就是他们宪兵抓的人。 然后是警察局的拘留所,闸北一个,南市一个。 主要属于我们管辖的有两个,一个是市区的,在漕河泾,离我们近,现在关人基本都关到那里去,还有一个在郊区,在龙华镇,江苏第二监狱,也归我们管。” “总共在押的有多少犯人?” “四五千吧?是吧,老廖?”马四海朝着对面的一个总务科科长发问。 “对,大概四千三四百人。” “这么多?”顾砚声有些惊讶,“打仗牢里的人应该清空了吧?这才多久,哪来那么多犯人?” 马四海撇撇嘴笑:“当然是日本人让抓的人,顾副处长,您是不知道,虹口那个宪兵队监狱啊,放不下多少人,也就几百人最多了。 日本人刚占领上海的时候,那些日本兵看谁都不顺眼,有人多看他两眼都会被抓,所以抓了很多人,他们放又不想放,杀多了又怕引起国际舆论,所以让警察随便找个罪名关进去。 我估计啊,当时他们也就想把那些人关几天惩罚一下算了,只不过这事人家忘了。 得,警察局的拘留所关不下,放又不敢放,刚好那时候监狱空着,所以那些人统统就送监狱去了。” “我们出经费养着?”顾砚声问道。 马四海笑笑:“大头是市政府拨款,小头警察局补贴,我们嘛,当然也承担一点,那能怎么办?总不能全杀了吧?那上海还能呆么?祖坟都得被他们刨了。” “这样的人有多少?” “一半左右。” 两千多人就被这么关着,真可以。 小楼泡了咖啡回来。 顾砚声喝了一口,继续问道:“据我所知大西路那边有个李世群,他那有监狱么?” “没有。”马四海摇头:“这人是中统叛变过来的,现在帮宪兵司令部做事,抓过几次人,人都关在警察局,他们审讯也在警察局,我去警察局办事的时候,同僚跟我说过。” 顾砚声微微点头,顿了顿道:“你刚才说的经费问题,那也就是说,这两千人的异常关押问题,我帮你解决掉,你的经费是不是会宽裕多了?” “这”马四海有些为难,迟疑了会才不好意思的笑说:“这事情不是这么说的,事实上,这两千来人要是放了,经费问题可能还更严重些。” “怎么说?” “前阵子上海不是重建么?像他们这种犯人,我一般同意监狱给他们找点活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了活干就有收入,有了收入就有饭吃,不仅他们有饭吃,那些老弱病残也有饭吃,这要是放了,那那些老弱病残的经费就更少了。” “听你这意思,你还打算关人家一辈子?”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马四海连忙摆手。 “总务科,缺口是多少?”顾砚声直接不跟他对话了。 “这个数字具体没算过” “明天中午之前计算成详细文档报给我。” 总务科长马上点头:“好的。” 顾砚声喝道:“有些钱不能赚,知道你们难,以前就算了,以后我们想要上海的司法好起来,还是要建立自己的规矩。” “是!”众人异口同声。 马四海打量着问道:“顾副处长,你是打算全放啊?我是没问题,可这日本人要是追究起来怎么办?”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顾砚声把头一撇,“法制科科长?” 法制科科长齐汉民,四十五岁,以前是学校里的法学老师,身形消瘦,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顾副处长,法制科顾名思义,制法,但是目前上海的情况您也清楚,上海到底是谁的上海,尊崇的又该是哪一部法律,这些尚无定数。 总不能让下面的法官拿出中华民国法律来照本宣科,这要是重庆那边改一下法律,我们改不改都是个问题。” “那现在那些法院是怎么判案的?”顾砚声倒好奇了。 齐汉民无奈的笑着:“还是中华民国的法律,暂时能用,就是我们法制科的工作,好像没什么能做的。” 顾砚声听懂了,“现在我们有几家法院。” “两家,一家在浦东,一家在闸北。” “就两家?”顾砚声一挑眉,这个数目有点少的。 齐汉民解释道:“因为上海的情况不同,牵涉到外国人的,基本上都是走租界的国际法庭审判。 而本身sh市区日本人解除严管的时间也就几个月,期间基本上他们认定的,不需要审判就直接关了。 所以两个法庭挤是挤了点,暂时够用,后续可能要扩充。 其实,我们理应还有一个法庭,在公共租界,那就是国民政府当时在上海的江苏高等法院第二分院。 这个分院其实很重要,按照国民政府和外国的协议,这个分院也是可以审判外国人的。 所以,如果我们拿下这个分院,理论上来说,我们面对的所有难题,都解决了。 处长,还有您的前任副处长,其实我们这些日子都在为这件事情努力,包括日本人都觉得,既然上海被他们占领了,那国民政府在上海的财产就应该是他们的。 他们也交涉了,但是工部局那边认为,这法院还是国民政府的,不肯给,所以才有了现在了矛盾,我们在租界上就没有话语权。 我估计工部局就想达到这样的目的,交到我们手上,那这货物我们想不让他,他不就进不来了么?” “明白了,总务科。”顾砚声轮换。 总务科科长老廖马上说道:“我们这个司法处因为是个辅助部门,也不太受上面重视,所以经费偏少。 目前维持我们自己这几个办公室还行,想要兼顾下面的监狱,法庭之类的,就有些困难了。 至于犯人,那就更没办法了,缺经费,主要问题就这个。” “秘书科?” “秘书科没问题。” “人事?” “人事科有点小问题,下面的监狱和法庭希望我们多给他们点人,这就又牵涉到了经费问题,就这个,其他的没问题。” “嗯。” 顾砚声听完环视一圈,笑了,“我这听下来,除了秘书科,你们都是抱着有困难就提困难的思想,当我是许愿池,都希望我帮你们解决问题是吧?” 几个人都在那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该伸手还是要伸手。 检验新领导的成色,不就看兜里能掏出几斤几两么? 顾砚声微笑着在那敲击桌面思索,“行,你们的问题我会考虑的,没别的事就散会吧,总务科长,报表,抓进。” “是。” “那处长您先”他们见顾砚声没动屁股,那他们也不敢动啊。 顾砚声摆摆手:“我自己待会,小楼陪我就行,你们去忙好了。” “唉,那好,您慢慢思考。” “嗯小楼,来,坐下。” (本章完) 第46章 回来 第46章 回来 出了门,一堆人就议论开了。 “你们说,就咱们抛出来的这些问题,他能解决几个?“ “一个都解决不了,没听他自己说的么,市长就给他三天时间,就这关系,朝上面伸手要钱的事情,这能要的下来?” “这么说也是,那我不白高兴了?我还想着天降大人物,给处里多配两台车呢,跑个监狱跑死我。” 整个司法处就两台车,一台被处长在用,一台他们轮着用,这么多科长级排队,他们这些副科长想轮到八百年才能排到一回。 “少说两句。”总务科长训斥一帮副科长,“大庭广众之下,新的副处长来了,你们嘴巴都放干净点,别给自己惹事,说人家没关系,人家是秘书长带来的,心里要有点数。” 说到秘书长,一帮副科长眼睛一亮,马上又讨论开了,不过这次换个地方,三两成群,各凭关系去小办公室里开会讨论。 反正司法处,现在就是没什么事情可干。 会议室内。 就顾砚声和刘小楼两个人。 顾砚声现在考虑的问题还是怎么把陆博文和何芸从被跟踪的泥沼中拖出来。 67号的跟踪什么时候结束,那不是他的主观意志能决定的。 想要改变这被动的局面,他能用的就是手上的权力构成,从目前这些千丝万缕的事中,抓出一个可以和陆博文他们串联起来的事情,一把把他们的身份洗白。 需要一个契机。 顾砚声思考了一会,看着楼小楼直接说道:“我对秘书的标准,嘴巴严,做事心细,我告诉你的事情,我没允许,不管是科里的还是其他人,就是市长问了,你也不能说,能不能做到?” 刘小楼想了想,为难的笑道:“那是有些压力的,真市长问也不能说啊?那如果将来人家要是真问了,我跟他说什么呀?” 小心翼翼的试探表情。 顾砚声面无表情:“怎么回答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因地制宜,如果你觉得做不到,或者有压力,我可以帮你换个岗位。” “我能做到,肯定能做到。”刘小楼一秒挺直腰背切换严肃脸。 “很好,纸笔,准备记录,内容,关于司法改革措施.” 顾砚声往后一靠,双手合十架在桌上,开始叙说。 另一边,机场。 吴四宝脚踏实地,满心欢喜,总算是回来了! 一路上心心念念顾砚声5000美元不知道到账了没有,让他吃不好睡的也不香。 不是他怕顾砚声赖账,是他不相信李世群.的老婆。 这女人跟着李世群一起转变来的上海,负责管理67号的财务,算账算的贼精,5000块钱要是落他手里,指不定要被刮走多少,这也是他出发前不舍得走的原因,为此还挨了李世群的骂。 看李世群那反应就知道,也有点挂不住面子。 “丁处长,请吧。” 吴四宝招呼一旁一个包裹的严实的男子一同上了车,车子直接开到了大西路67号。 “哥,我回来了。” “哈哈哈哈,丁处长,多日不见您还是这么神采飞扬。”李世群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无视吴四宝,直接握上了丁墨邨的手。 丁墨邨能在国民政府的军政部要害位置当上处长,年纪却不算大,才36岁。 这种虚词,丁墨邨自然是个中高手:“世群,此次为兄前来投靠,可就要多靠兄弟你照顾了。” “丁处长这话说的,你来了,当然是你关照我了,哪来需要我关照?电报里我就说了,只要你来,我就是你的马前卒,咱们一起共谋前程,请。” “请。” “丁处长,此番没有安排机场接驾,请你也不要在意,主要是为了保密因素。 此番我们在昆明的谋划很成功,你在昆明消失,军统的人反应没那么快,判断不了你来了上海。 那么你手里的情报,可以说是价值万金。 现在日本人最缺的就是这样的实质情报,我敢肯定,您这一出手,就会成为日本人的座上宾。 稍后,我会带您一同前往虹口汇报,到时候,我虽然没给丁老哥你接驾,但日本人是肯定会为您举办庆功宴的,以后,可就要靠老哥多多提携了。” “说哪里的话,我既然来了,我们就是吃一口饭的兄弟,谈什么你我,只有咱们。” “对,咱们,哈哈哈哈,酒宴准备好了,我们就在这里边吃边谈。” 看他们聊的欢乐,吴四宝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空闲,马上插嘴问道:“哥,这趟活我干的漂亮吧?” “漂亮,据我在昆明的眼线汇报,军统现在也就刚知道人不见了,等他们知道人到了上海,起码还要十天半个月,四宝,这次你做的很不错。”李世群也是不吝夸赞之词。 “嘿嘿,哥,我那钱.”吴四宝搓了搓手:“到了没有?在哪呢?” 说起这个,酒桌上的气氛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李世群放下酒杯,筹措言语,一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吴四宝的心一下揪紧:“怎么了?” “这钱恐怕是拿不到了。” 李世群叹了口气,把长谷仁川专门派人上门警告的事情说了说。 钱的事也就算了,难开口的主要是吴四宝还得赔礼道歉,李世群都觉得这事情太难说出口。 “什么?!” 吴四宝听了果然炸毛,当即就拍案而起,怒视李世群,“不给我钱,我他妈还得给那瘪三道歉?” 本来想着这次回了上海,那是功劳奖赏一把抓,谁知道煮熟的鸭子居然还真飞了。 “不是道歉,是赔礼道歉,领事馆的人说的很明白,赔礼加道歉。” “我他妈,凭什么?”吴四宝的怒火直冲脑门,“我给日本人卖命,辛辛苦苦跑昆明,风里来雨里去,绞尽脑汁把丁处长送来上海,立下这么大功劳,我还得给别人赔礼道歉?有这么办事的么?” “行了,叫什么!隔墙有耳你不知道啊!”李世群瞥了一下隔壁的方向,日本人虽然给他们权力,但是也不是没派人盯着。 67号,是一直有两个日本宪兵司令部的宪兵在场的,既是方便他们活动,也是监视。 “骂就骂了,老子不受这窝囊气!”吴四宝冲着隔壁的方向喝骂,混江湖的,脑袋掉了就碗大的疤,怕怂,早在上海滩混不下去了。 “来你骂,你再大声点。”李世群干脆起身去把门打开,“来,继续骂,本来我还想着借这次你接人的功劳,到时候去虹口的时候给你提一嘴,顺便就把赔礼道歉的事情免了,可你要是再骂,被日本人知道了,你就不是功劳,是苦劳了!” 得,吴四宝吃这窝囊气,郁郁的坐了下来,“道歉是免了,可这我5000块钱怎么办?” “钱你就别想了。” 李世群回来关上了门,“那是领事馆派人警告我们,你还看不出来么?人家后台硬。 而且我告诉你,别想着耍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人家现在已经是新政府司法处的副处长了,论级别,比你我这种给宪兵司令部打黑工的人还高。” 吴四宝听着听着气笑了,干脆喝起了闷酒。 丁墨邨见他们吵完了,就好奇的问:“你们说的这位是什么人?” 李世群就把其中发生的事讲了讲,连偷车的事情都没避讳,都是党国出来的,手下干过什么事,自家人还能不知道自家人么? 偷车,根本不算什么败品德的事。 丁墨邨听完颇为李世群的建议,就对吴四宝说: “四宝兄弟,这件事确实要到此为止,咱们现在这个部门,勾的是日本的情报机关,是宪兵司令部,而你说的这个顾砚声,那人家后台是日本外务省,是领事馆,这是两个部门。 据我所知,日本内部这种部门之间的倾轧也很常见,打人不打脸,人家这么说了,你还非得去给人家难看,这外务省的人真不一定给宪兵司令部的面子。” “是啊,你以为你什么人,在日本人面前能有多大面子?”李世群补刀。 “得得得,算我倒霉。” 看吴四宝的生气模样,李世群举起酒杯笑了笑:“丁兄,喝酒,别听他发牢骚,我们走好当下的路,该有的自然都会有。 晴气中佐已经告诉过我,丁兄你一来,他就会上呈军部,成立一个专门的特工机构,唯你马首是瞻,你说有了这个部门,钱这种东西还会缺么?” “哈哈,说的对,干杯。” “干杯。” 喝完大酒,李世群陪着丁墨邨一同乘车前往虹口。 吴四宝没去,一个人继续喝闷酒,这酒是越喝越闷,越喝越烦。 他妈的,全怪这该死的丁墨邨,要不是出这趟狗差,这钱早到手了。 不喝了,什么破酒,他要去找顾砚声说道说道! 曾经多好的一个人。 一口一个兄弟,这人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呢? (本章完) 第47章 酒宴 第47章 酒宴 司法处,会议室。 顾砚声正在给刘小楼讲述报告内容,刘小楼奋笔疾书。 门被敲响,凌宪文走了进来。 “去你办公室没找到人,听说你还在这里用功,上班第一天就这么勤快,显得我这秘书长下班有点早了?” “哈哈。”顾砚声笑着起身迎上两步,“开了个会总结一下,到点走了?” 他们约了吃饭。 “到点了,别的人已经过去了。” 凌宪文过来瞥了刘小楼写的内容,也就看了个标题,视线就被刘小楼略微有些僵硬的盖上文件夹动作阻挡。 刘小楼记得顾砚声的话,该遮挡遮挡,但这遮掩的实在粗糙,以至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头埋的更深了。 “行啊,才来一天就这么御下有方。” 凌宪文可没怪罪的意思,眼神还很是赞赏,“到底是律师出身,严谨。” 顾砚声叹了口气无奈笑,“刚才我开会了解了下情况,身为一个司法部门,居然有这么多不足之处,这不,我训斥他们,要从自身改变,自己不改变作风,还怎么建立大上海的严谨法治?” “嗯,有道理,司法部门以前确实边缘了点,是要改改作风,让他们接着改,我们走吧。” “行,小楼,你回去整理一下,明天中午前给我就行。” “哎哎,好勒。”刘小楼大松一口气。 顾砚声和凌宪文下楼,凌宪文也介绍了下晚上的参会人物。 主角就两个,一个社会局局长,一个建设局局长,也是领事馆派系的中坚力量。 剩下的就是几个各部门里面的处长科长。 不像顾砚声这部门就是个处,他也可以算是个主官,他们只是一个局级单位的处长科长,在大事做主的权力上到底是差了些。 不过起到探子的作用,日常帮点小忙,总归是够了。 顾砚声对其中警察局的稽查科科长挺感兴趣,打算晚上好好认识一下,司法处也有警察,不过那是法警和狱警,指望他们抓人,肯定没警察来的便捷。 出了门,刚好碰见了前来的吴四宝。 “吴四宝?你回来了?”顾砚声脚步一顿。 “顾顾副处长,几天不见,当刮目相看呐。” 这阴阳怪气,想发作不敢发作,酸溜溜的嘴脸,啧啧。 顾砚声当时是真的希望能交好吴四宝这个人,人品怎么样不重要,关键有些事就要这种干脏活的人。 有道是有些人成事难,但是坏你事就很容易。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当官给5000,当了副处长还给5000,这官不是白当了么。 不过钱虽然不准备继续给,但是吴四宝,他还要用。 “这什么人?” 凌宪文就见不得这种档次低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混混的角色。 “就是敲诈我的那些人的头头,来道歉的。”顾砚声低声解释了下。 “哦~”凌宪文了然,嘴角抿起一个弧度没再说什么。 “四宝,见过秘书长。” “秘书长好。”一听是秘书长,吴四宝没敢犯浑。 “我聊几句。” “好,我在车上等你。” 等凌宪文一走,顾砚声打量着吴四宝,说:“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吴四宝一听这话就来气,“这不是找你道歉来了么?顾副处长!” “嗨。”顾砚声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会因为这件事误会我。 当时法庭那边宣判结束,法国领事找我们一起喝酒,就那辆车的失主,那个英国律师也在,他嘴快,就把这件事情跟长谷先生说了。 长谷先生听了当时就脾气犯了,那人家当他的律师,刚帮他打赢官司,当着法国领事的面,就被告了一状,你说这事情长谷先生要不要面子? 所以才会让你赔偿加道歉,根本就不是我说的。 这要是我想告状,我需要等到这么晚么?是不是知道是你拿的当天,我就直接去告状去了?费劲请客吃饭?” 理好像是这么个理,吴四宝听的将信将疑,怨气消了一半,“英国律师告的状,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顾砚声严肃脸,“你去问问你们那67号的门卫,就你走那两天,我是不是带着钱直接上门找你去了?要不我怎么知道你不在上海?” “有这事?” “废话,你自己去问啊。” 吴四宝不用问了,这事情既然说的出来,那就假不了。 那还真不是人顾砚声的问题,要不然人家指定不能带钱上门,只能是怪那英国律师多嘴。 “这事情弄的,顾兄弟,我错怪你了,是哥哥不对,那这钱?”吴四宝继续试探。 “钱我现在肯定不能给你。 你别急,听我说。” 这家伙属狗脸的,一听到没钱脸就耷拉下来,顾砚声止住他的话茬, “不是我在乎钱,而是现在长谷先生那边发话了,钱不能给,不止我不能给你钱,你还得给我钱,赔偿钱。 你赔多少到时候我要汇报上去的,这关系到长谷先生的面子,一份是给我的,一份是给那个英国律师的。 样子功夫,你起码得做完,我觉得你拿2000美元出来,平了这事,挺合适。” “2000美元?”吴四宝眼睛都得瞪出来:“我5000没拿到,我还往外搭2000?” “你不搭这钱,长谷先生那边我不好汇报,我不好汇报,我们以后怎么来往? 硬来往告诉长谷先生,我不在乎他的脸面?” 顾砚声面色不喜,皱眉道:“你要是信不过我,不愿意,当我没说,我也不会跟你追讨这2000,至于长谷先生的怒火,你自己解决。 你要是愿意,你没拿到手的5000,我答应你,事后一定给你找补回来,而且是翻倍找补,你自己考虑,我和秘书长还有个会要参加,我得走了。” 顾砚声走了两步。 在原地阴晴不定皱着眉考虑的吴四宝见人要走,还是紧赶两步追赶,“哎,等等,再说两句,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穷啊,你说我要给你找2000出来,你说的这个翻倍找补,到底是怎么个找补?” 顾砚声长吸一口气,叹气,“你看看这里是哪里?我又入主了什么部门?以后会缺钱么?” 顾砚声又给了两秒时间缓冲,见他没说话还在考虑,懒得等了。 “想好了就动作快点,既然回来了上海,别让长谷先生等久了,免得以为你一肚子怨气,我真得走了。” 顾砚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走人,边走还责备一句。 “这脸真难看。” 留下吴四宝在原地有些纠结。 上车。 “搞定了?那家伙没找你麻烦吧?”凌宪文关心的询问。 “没事,要是他都搞不定,我这副处长不是白当了么?”顾砚声轻松的笑笑。 “那就好。”凌宪文让司机开车,接着说起政府里的一些人和事。 晚上,酒宴。 都是背靠一棵大树的同僚,那话题可以敞开了说。 今天的酒宴名义上是给顾砚声接风,算是加入了领事馆大家庭,实际上嘛,就是对其他派系的吐槽大会。 吐着吐着,大家也就熟悉了,尤其是顾砚声本身就不是个闷葫芦,什么话题都能聊上几句,那大家感情就很好了。 酒桌上好办事,顾砚声也该办正事了。 陆博文的事情,该解决了。 顾砚声看向凌宪文。 “秘书长,傅市长让我做的关于怎么阻止租界的权力侵占,大概的方案我已经有了。 然后在这个计划里,我需要新建两三个建筑,大概是两个法庭,可能还有相应的配套措施。 这件事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看看市政府的资金是否还充裕,项目申请上能不能快速一点,这个配套措施大概又要做到什么程度。” 凌宪文放下酒杯,专注倾听。 真要是能解决这个令所有人头疼的问题,别说建两个法庭,就是二十个,恐怕日本人都愿意掏这个钱。 他和建设局局长对视一眼,两个嘴角都抿了起来,提起一件肯定能行的事情,那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建设局局长马上开口:“建法庭好啊,秘书长,我看这法庭就该建,你说上海那么大,我们现在居然只有两个法庭,这也太不像话了,得建,而且最好大建,要建的雄伟壮观,要建的肃穆威严,一次性解决百年问题。” “这件事我觉得问题不大。”凌宪文表态,环视了一下所有人,“这是目前政府急须解决的大问题,上会通过应该没什么难度,反正到时候有力的出力,我们争取让法庭早日建起来,也好恢复司法体系。” 凌宪文一发话,这事情就定调了,马上一帮人附和,保证到时候多多出力。 不出力哪来的分红。 两座法庭加相应的配套设施,这两个工程下来,啧啧,油水着实不少。 酒宴散场。 顾砚声和建设局长已经好的快要穿一条裤子了,从酒楼里出来。 建设局长喝的满脸通红,搂着顾砚声的肩膀,悄咪咪的说:“老弟,你放心,到时候你那一份我绝对少不了。” 顾砚声微微笑笑:“老兄,这钱不会收,不过呢,我有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亲戚,他想帮政府做点事情,不知道你们局里,需不需要几个人帮你们盯着点工地之类的工作?” “当然需要。”建设局长一秒就懂,“你明天让他来局里找我,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好吧?保证让他有工开,有饭吃,除了薪水,还有分红拿。” “那就多谢了。” “客气什么,哈哈哈哈。” “还有件事,这件事呢,不牵涉私事,你可以纯粹按照你们需求来,我说你听听昂?” “嗯,你说。”建设局长根本没喝醉,说正事就站定了,颇为认真。 顾砚声说道:“上海现有的两座监狱,关着不少当时被日本人胡乱抓进去的人,上千人,这些人关在牢里浪费粮食,我打算把他们放出来。 可这些人放出来有家的还好,有家回家。 没家的就容易造成社会隐患,闹出事情来,日本人问责,我面子上也不好看。 所以要是有这样的人,愿意干活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工地或者别的地方,临时让他们过渡一下,有口饭吃,能剩那么点钱,能继续谋生,一两个月想走就让他们自己慢慢散掉。 我们就当做善事,给他们一次活的机会。 日本人那边要是有意见,我来解决。 而老哥你这边,保他们一口饭,给包烟钱,剩下的爱干干,不爱干就走人,我琢磨着,招这些人,是不是比那些普通工人,从成本上也能省上那么一点?” “老弟精打细算啊。”建设局长眼睛发亮。 这批人,简直就是吃个饭就不要工钱的老黄牛啊。 “没问题,都包在老哥这里,只要人别太多,几百人,我绝对给你安排了。” “够了,几百人肯定够了。” 除去有家室的,要回家的,剩下的这些人里还能凑出多少人愿意当廉价劳动力都是两说的事情。 “我回去就处理,争取几天内能处理完。” “行,那我等老弟你的信。” (本章完) 第48章 监视 第48章 监视 第二天一早,顾砚声没去上班,而是先来了律所找文彦。 文彦见到他就是惊喜的眼神,“顾先生” 文彦这些天的感受就是好不容易看见了曙光,结果曙光来了一次,又要消失了。 有顾砚声在,那他是合伙人的助手,在律所怎么也能备受尊敬,顾砚声要是走了,那他就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律师。 像他这样的人,在租界多的很,律所是不可能重视的。 “文彦,我来找你帮个忙,我记得那个案子里,有一对来上海准备做生意的夫妻,一个车行的襄理,还有一个沪江大学的教授,你帮我联系下这四个人,让他们下午一点,来市政府找我。” “好的。”文彦先答应再问:“不过这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跟案子无关,你就跟他们说我找他们有事,应该会来的。” “行,我马上办。” “好,麻烦你了,没别的事,我走了。” “等等,先生。” 文彦叫停了顾砚声。 顾砚声脚步一顿,“还有事?有事就说好了。” 文彦迟疑了下,开口问道:“先生是准备长期在政府工作么?” 顾砚声爽快点头,“我打算为上海的司法做点事,短时间应该不会以个人身份接洽案子。 沃夫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开除你,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有担文律所的名声给你背书,只要你努力点去找案源,肯定比原来容易,在租界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我知道,可我想跟着您做事,您还需要助手么?”文彦问道。 “嗯?”顾砚声有些惊讶,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注视着文彦说道:“我不是没想过把你带走。 但你现在的境况比以前肯定是好了很多,不提政府的预期收入水平,光进政府做事这一点就未必有在租界自由自在的生活舒服。 不是人人都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帮日本人做事的,容易遭到非议。” 文彦笑了笑,无所谓道,“我哪怕什么非议?我这把年纪的人,更害怕没有老树发芽开第二春的机会。 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虽然现在有您的背书,我是会好混些,但也就那样。 我觉得跟着您,我会更有前途,顾先生,我是真心的,只要您不嫌弃,我愿意一直跟着您。” “考虑清楚了?” “非常清楚。” 顾砚声转身走人,“打完电话,我门口等你。” 秘书科的人怎么也没有文彦来的知根知底。 “好的!”文彦一扫颓气,精神百倍。 文彦上岗先当司机,处里就两台车,顾砚声自己的车比处里的车好多了,也就不占用这么紧缺的车额。 到了处里,让刘小楼给文彦办下入职手续。 刘小楼的表情,给顾砚声的感觉就是天塌了。 “这这是您以前的助手?那我以后.?” 顾砚声知道她想什么,不过无需跟她解释:“通知秘书科,给他在秘书科安排个位置,通知总务,门口多放张桌子,昨天让你写的报告写的怎么样了?” 刘小楼缓冲了下,马上说道:“已经写完了。” 说着拿起桌上准备好的报告,“请您阅览。 “进来。” 顾砚声低头看着文件,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到位子上坐下。 随手拿起刘小楼已经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看文件。 文件内容都是他昨天口述的,刘小楼只负责记录润色,所以也没什么出错的机会,整体看下来还算顺畅。 至于有些许瑕疵,无伤大雅。 顾砚声靠在椅子上,边看边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啊?”刘小楼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不过马上回答道:“我住在恒丰里。” “恒丰里这是哪里?”顾砚声没听过这个地名,不过听名字就能确定肯定不是租界地段。 果然,刘小楼说道:“就是女高那里,女高您知道么?出了租界往火车站的方向,再往后大概两公里的样子就是女高中,女高旁边的临街就有个胡同,叫恒丰里,我住在那里的公寓。” “哦~”顾砚声点点头,根据方位脑中大概有个地图位置的模糊印象,好奇道:“住那里上班不近吧?市政府旁边房租很贵么?” 刘小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房租倒其实还好,我住那里的最主要原因是我想着离租界近,我喜欢逛街,有时候下班就能去逛逛外滩吹吹海风,市政府附近过去的话,来回就太晚了。” 顾砚声笑了下,放下文件,“有件事要你做。” “您说。” “我准备给你找个邻居,你想办法,把你隔壁的房子租下来。” “啊?”刘小楼听了有些痴傻,“为为什么?”。 顾砚声解释道:“下午会来一对夫妻,我有事情要他们做,但是对这两个人,我信不过,不是怕他们有问题,而是我不熟,但是事情我需要他们帮我做。 所以,我会安排这两个人住到你隔壁去,你的任务,就是结交他们,盯住他们,男的没关系,主要是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必须不能失踪,其他他们要干什么你不用管,都无所谓,只要人不失踪就行。 大概就是每天晚上你回去,注意下他们晚上在不在家,比如灯有没有开,就这个任务,可以做到么?” “额”刘小楼眼珠转了转,想了想点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我能问下,有危险么?” 顾砚声笑了笑,“不会有危险的,你可以理解为,我给了他们一笔钱帮我办事,但是我怕他们卷款跑了,所以让你盯着那个女人,真要是晚上两个人都不着家,那我不就有时间反应了么?” “哦~,这么说我就懂了。”刘小楼恍然大悟的笑,“那没问题,这两人是什么人,好相处么?” 顾砚声点了点头,“一对商人夫妻,三十岁左右,有点钱,相处好了对你有好处的,起码你要是和那个女人成为朋友去逛逛街,有人帮你的点心买单了,人家不差你这点钱的。” “哈哈。”刘小楼笑的一抖一抖,“行,那下午人来了您叫我。” “好,出去吧,叫文彦进来。” “是。” 顾砚声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他有意把陆博文他们从泥沼中拎出来,现在也有足够的实力把他们拎出来。 但是只要人出了租界,人就有失联的风险,67号的人会不会发疯,非想着抓回去再审一顿,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所以不评估风险,只做必要的风险控制。 喝了口咖啡的功夫,文彦就进来了。 “顾先生。” “坐,文彦,有件事要你帮忙。” 顾砚声把刚才和刘小楼说的话,同样和文彦讲了一遍,只不过这次的主角变成了那个车行的襄理。 同样是搬家,文彦是一点不含糊,直接点头,“我没问题,那我晚上回去就去看房子。” “那倒也不用这么急,反正最近几天都可以。” 顾砚声放下咖啡杯,“你原本住在南市是吧? 这个襄理住在公共租界,搬家的话租金是笔不小的支出,租界的房子也不便宜,钱你先出,这笔账到时候我会给你报销。” “顾先生,不用的,我搬了家,自己的房子可以租出去,差价也不会太多的.” “不可能让你帮忙,还让你出钱的,这件事就不提了。” 顾砚声想了想说道:“搬家总归是有点麻烦的,不过租界的环境肯定比南市的好一些,也算是扯平了,不过你不是单身汉,还有个孩子要读书,搬去了租界,上学总是不方便的。 你看看租界的学校有没有适合你孩子的,你挑两所出来,我找人帮你问问,怎么能转进去。” “不用麻烦了,孩子又不小了,自己走走路,搭搭电车就可以了。” “你是怕转不进去吧?” 顾砚声直接拆穿他的托词,租界的学校基本都是老外开的,没钱没势的还真不一定进得去。 顾砚声也没等他回复,拿起电话当面打给凌宪文。 “喂,秘书长,我顾砚声,有件事想您帮个忙,我有个朋友的孩子想去租界的学校读书,我问问这种事情麻不麻烦的?不麻烦是吧?唉,谢谢秘书长,有需要了我找您。” 放下电话,顾砚声对他一笑,“现在不用担心了吧?尽管选学校,秘书长要是办不到,我再找沃夫帮你去说,我就不信沃夫在租界没牌面到一个学校都进不了。” 文彦还能说什么?顾先生总是会考虑到他的孩子,光心细这一点,他就知道自己没跟错人。 “谢谢先生。” (本章完) 第49章 任务 第49章 任务 中午,市政府门口。 陆博文和何芸从黄包车上下来。 这一路来其实都有些担忧,毕竟这一趟是被盯上以后第一次出租界,这要是万一路上被人抓走,那是要多惨有多惨。 不过总得跨出这一步,早晚的事。 只是等到了政府大门口,看见另外两个狱友,才发现原来跨出这一步的不止他们。 “你们也是被叫来的?” “对啊,怎么不进去?” “没到点,说是一点才上班,现在不让进。” “卡这么死啊,把我们叫过来也不知道什么事情.” 狱友见狱友,两眼泪汪汪,这算是过命的交情了,马上就聊开了。 一点整,刘小楼下来接了他们上去,全给安排在了会议室。 “谁是陆博文?” “我,我是。” “跟我来,还有你老婆。” 刘小楼打量着自己以后的邻居,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咚咚咚。 “进来。” “处长,人带到了。” “好。” “那我出去了。” “还在会议室的两个人,你去看着点,别让处里的人去找他们闲聊。” “好的。” 刘小楼出门带上了门。 顾砚声笑着打量两位,两位则是张嘴瞪大眼吃惊的看着顾砚声。 顾砚声起身把门开了一点,省的有人天生喜欢趴墙根。 文彦先让他跟着秘书科办入职手续去了,大楼转一转,各部门熟悉一下,回来的没那么快。 “怎么了?怎么都这眼神看我。” 陆博文感叹,“你那个助手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其实还不信,怎么一转眼这么快你就进政府了,而且还是处长,我还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原来是真的。” 顾砚声轻笑:“副的。” “副的也很厉害了。” 何芸一副这怎么能小瞧的模样,摸了摸顾砚声的办公桌,还有桌上政府内部的秘密档案的标志感慨。 “砚声,你这进步速度,是一步步的往自己的目标在走,稳步推进,很扎实,相比之下,我们的进度是真的差远了。” “你们有特殊情况呀,暂时的快与慢只是一时的,不能急的时候就是不能急,咖啡行吧?我这里就只有这个了。” 顾砚声走到咖啡机上给他们一人弄了一杯。 “坐。” “我们就这么过来见你,真就没事啊?”何芸问道。 “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人想抓你们回去审,他们也得跟着看看你们去哪对吧? 而等他们知道你们是来见我,他还真就未必敢动手,放心好了,风险我评估过,没什么大问题。” 顾砚声现在不怎么杵李世群,虽然素未谋面,可但凡李世群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就容易想多,就容易投鼠忌器,不调查清楚他们为什么来政府,轻易是不会动手的。 可要是真出了意外,人家就是直接抓了,那他这副处长也不是泥捏的。 现在的李世群,76号都还没成立,顶多也就是在日本人面前有点话语权,但肯定不多。 硬碰硬,谁吃亏,还真不一定。 “最近怎么样?”顾砚声关心两位。 “你说吧。”何芸让陆博文说。 陆博文喝了口咖啡,看了眼门外,确认没人这才小声说道:“我们已经在面试了,因为以后要做米行生意,所以我尽量试着看看有没有做大米的商行招人的,也好熟悉下业务。 但是租界现在真不缺人,竞争很激烈。 我应聘的是襄理经理这个级别,空位本身就很少,再加上我对附近的大米产区人脉这些都不熟悉,所以哪怕我有些贸易经验都不行,人家选择太多了。 我打算再找两天,实在不行就先去找别的工作,保薪水是第一要务,我们现在是急需一笔钱渡过难关。 在找工作这一点上,何芸做的比我好多了。” “我是运气好,公共租界的一家船务公司,要我当会计,本来今天就可以上班了,因为你找我,所以我推到了明天,明天起就有收入了,不至于担心付不起房租了。”何芸笑着补充。 陆博文继续说道:“有了何芸的一笔收入,总算是看到了希望,要是再没有收入,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组织的第一个任务到了。” “这么快?”顾砚声有些惊讶,按道理他们才来上海多久,就算铆足了劲赚钱,组织上也不可能觉得他们能赚多少钱。 陆博文点了点头:“别太担心,不是即时的,要不然我肯定在第一时间就想办法通知你了。 我解出来的信息是,组织上让我们想办法找一笔钱,或者找一批纱,在一个半月后,最晚两个月,他会再联系找人来接。” “一个半月.那就是要过冬的衣服了,时间上算已经挺晚了,再加上路途上运过去的时间,到了还得织成衣服,十二月底战士能不能穿上都是个问题,确实没时间了,两个月的话等他们穿上衣都要到一月了。” 顾砚声想了想问道:“要多少?” 陆博文摇了摇头:“数量没写要求,我估计是组织上也考虑到了我们刚来,能力有限,所以,应该是能出多少力是多少力的意思。 组织上也不可能只靠我们,应该是别的地方力量不够,让我们补充。 何芸打听过,上海现在的纱不便宜,关键是限购,日本人也知道冬天了,不管是我们还是重庆,都缺纱,所以大宗采购限的很死。 明面上每个市民只能买家用的数量,但是想要买的多,除非走黑市。 但是黑市你也知道,首先是不便宜,其次就是不一定安全,这帮商人鬼精鬼精的,谁都知道在黑市买纱的人,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具体什么价知道么?” “知道,交易所有纱的期货挂牌,我听炒股的人说,从市区的工厂直接买现在大概是80大洋一件,一件是181公斤,限售,多了要有条子。 租界里的价格不稳定,有些货是从南洋走私来的,大概比市区贵一半。 而黑市的价格现在大概是在150大洋一件。 如果是零散的,这三个的价格就都还要再加。 这是标准品的价格,做出来的衣御寒效果不错,外观也好看,此外还有高档的,就是日军自己穿用的那种,御寒效果极好,但是价格200大洋一件,黑市就得400大洋了。 便宜的也有,就是比标准品再差点的次品,倒不是说御寒效果不好,而是摸起来的手感没那么好,优点也有耐磨,就是乡下穷人爱买的那种,一穿能穿十几年,还洗不坏的,那个就70大洋,黑市价120起步。” “听起来不便宜啊,那这一件纱能做多少军服?”顾砚声问道。 “具体的这个不敢打听,不过何芸算了笔账,何芸你来说。” “好。”何芸接棒看着顾砚声说道:“我去衣服店挑衣服的时候,问老板稍微打听过布料,像没什么钱的人做冬天的衣服,一般是用粗纱,手感是差了些,但是粗纱更厚,保暖。 他们卖这种纱都是按件算,公斤是固定的,因为布质更厚更重,所以每公斤能织的布长就会短。 像冬天用的标准粗纱,每公斤纱能织的布,长大概在3.2米。 那么按照181公斤再乘以3.2米,不算损耗的情况下,大概是580米。 冬季衣服的话,按照我买衣服的经验估算,男的上衣要扯3米布,裤子要2.5米,我们的军装还有帽子,怎么也得再加个半米,这就是六米。 那么算下来,一件粗纱580米,6米做一套,做军装应该是不到100套,大约96套。” “那就是我们多解决一件,就是解决100套战士的冬装了。”顾砚声总结了下。 陆博文点头,“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如果能解决纱,还是尽快解决纱好一点。” “嗯。” 信息采集的已经够全面了,关键是怎么获取。 给钱当然是最简单的,但效果也会是最差的,钱可抵挡不了一月的天寒地冻。 陆博文补充道:“关键这个价格还不是终点价,价格会一直涨,涨到冬天过完为止,这帮狗商人囤货居奇,存了大量的纱,就等着天寒地冻发财。 现在还不冷,可时间越往后越冷,价格上涨速度会越快,所以如果要买,我们可能还得抓紧时间。 我和何芸想了个办法,钱我们现在肯定是没有的,不过要是能找到一个汉奸绑了,敲一笔出来也不是不行,关键是先得把尾巴甩掉。” 顾砚声正琢磨呢,听的笑了,“你自己就是商人,还骂狗商人,真是被逼急了,连绑架都想出来了,不至于啊。” 何芸听的嗤嗤笑。 陆博文无奈,“我现在是动弹不得,你知道我有多急?我现在做梦都是在找钱。” “哎,我今天叫你来,就是给你送钱来了。”顾砚声笑了笑。 “不止送钱,你成立米行想要去苏北进货的人手我都给你备好了,保证底子干净,日本人亲自盖章验证。” (本章完) 第52章 绝招 第52章 绝招 顾砚声笑着把田教授送出大门口,刘小楼陪同。 前两组谈话的时候,在办公室,刘小楼不在。 不过这次会议室谈话她在了,听了全过程她有点疑问。 “处长,有必要给监狱的犯人做身体检查么?” 哪像顾处长讲的什么不检查就不能放人了,事实上全上海的监狱都归他管,放人那就是顾处长一句话的事,日本人哪怕要问责,那也是放了人之后的事情。 跟做不做检查她想不到任何关系。 顾砚声心情不错,给她解答一回。 “放了这么多人,你觉得日本人会不会过问?” “会吧。”刘小楼点头,“当时都是日本人抓进去的,虽然没犯什么重罪,但到底是抓进去了,不明不白抓了还好,不明不白放了,这出去的人要是乱说话,日本人面子不太好看。” “那你怎么回答?”顾砚声微笑。 刘小楼蹙着眉头想了想,想了半天还是泄气的摇头苦笑:“想不出来,这个好像很难回答,单纯说是为了节约经费好像理由不够充分,狱管科还说实际上会影响监狱营收. 难道说是为了重建司法体系的光明性?正确性?” “你敢说日本人执法不光明?等着枪毙吧你。”顾砚声笑着回身走人。 刘小楼一缩脖子,扯着嘴角马上跟上,刚要开口继续问。 顾砚声就说道:“别问我,自己想,对了,司法改革的方案多备几份,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既然傅市长说的是三天,那今天就不送了,明天再给他送过去,另外往日本领事馆送一份,让文彦去。” “好的。”刘小楼马上点头。 顾砚声想了下还有什么事,脚步一顿,看了看手表,问道:“都快三点了,我记得我昨天开会,跟总务科说的是中午之前把报告交上来吧?” 刘小楼很快应声,“对的,中午之前,那我去总务催一下?” 顾砚声思考了一秒,“不用,直接去看看。” 总务这个部门但凡拖沓,那总是有幺蛾子发生。 两个人拐道前往总务科。 总务科在科里也算大科室了,像执法科室,那属于有几个人领导着下面的人干活就行,具体的审判什么,下面的人自己负责。 但是总务管着下面所有监狱法院的钱粮口袋,光算账,就得招不少会计。 所以科室的人不少。 “顾副处长。” “顾副处长。” 在一声一声招呼声中,科长办公室的总务科长廖礼堂主动快步出来迎接。 “顾副处长,您怎么过来了?” “我得看看我要的报告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难产。” 顾砚声脚步不停走进办公室,坐到沙发上,发问,“我给你的时间是中午之前,现在几点了?你是准备让我空着手跟市长汇报?还是不打算让我汇报?”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廖礼堂微弯着腰解释道:“顾处长,事实上昨天会一开完,我就马上让总务的人去调帐查账,甚至于第二监狱在郊区,我深怕来不及,也让他们连夜来回赶路,就怕误了您的事。 但是第二监狱出状况了。 就在昨天晚上,一小股不明武装袭击了第二监狱,经过第二监狱的战士努力奋战,人是打跑了,但是爆炸燃烧导致监狱的房间库房烧毁严重。 现在第二监狱正在加紧抢救物资,我让我的人就留在原地,一边帮忙一边督促他们尽快完成账本的搜集和库房的清点。 现在就等他们的消息,我打算一有消息就立刻汇报给您。” 顾砚声听前半段还觉得这个人办事挺得体,能急领导所急。 只是这后半段听下来,发现能干总务的人,确实没有善茬。 通常都会一二武林绝学,比如火龙烧仓,水龙吐珠。 可他又不是来查账的,急着烧什么玩意?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严重么?”顾砚声发问。 “听他们汇报说房间烧毁的还是挺严重的,但是当时和他们里应外合的两个犯人和一个监狱的巡警已经在战斗中被击毙,没有犯人逃跑。 监狱那边同时在检查监狱内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因为当时环境混乱,是不是只有这一个人准备越狱,还不确定。” 顾砚声思索了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次就算了,以后有这种突发情况,及时汇报,不要等我问了才说。” “是,是属下的失职,我一直在接电话和那边沟通,调度人手去增派,确实忙忘了。” “辛苦了,那第二监狱就先放放,漕河泾监狱的好了么?”顾砚声问道。 “漕河泾的好了。” 廖礼堂一点头,拿起桌上已经备好的六本厚厚的账本,和汇总的文件夹,“这是账本,这是总务科计算后的报告。” 刘小楼非常自觉的上去捧上。 廖礼堂当然不能让她捧了,忙说:“不敢劳烦刘秘书,我派人送去处长办公室就好。” “不用,我就在这里看。”顾砚声一伸手,刘小楼先把总结报告了过来。 顾砚声不回去在这里看,有点超乎廖礼堂的预料,导致他都愣了一下。 因为他刚说了特别繁忙,电话不停,结果人居然不走了,这电话不响怎么办? “顾副处长,那我去外面吩咐一下,让你们不要来打扰您。”廖礼堂笑着招呼就要出去。 “不用,你就呆在这里,我看了有事情问你。”顾砚声说道。 “是”廖礼堂只能站定。 顾砚声翻开总结报告。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数字,就是监狱的支出总数,25500大洋,每月。 一个着实不小的数字。 有意思,22500大洋的这种巨款账单都给他看了,那第二监狱的火龙烧仓,这账本岂不是更精彩? 继续看下去。 首先是漕河泾监狱的狱警总数是247人,分两班和调休病假之类的轮换,目前监狱在押人数2578人,按这个人数算,狱警的配备人员不算多。 狱警工资,月薪12块大洋,管理的多一些,加一起月支出在3300大洋。 除了工资就是奖金和补贴,按年度支出,划算到每个月,大概是3块大洋每人每月。 核算月支出大概在750大洋。 然后是伙食费,人均0.5大洋一天,247人,这一个月就是3700大洋。 3700大洋? 顾砚声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月薪3300,伙食3700,确实没看错。 吃的比工资还高,这怎么敢报上来的? 不由瞟了廖礼堂一眼:“廖科长,你们总务的家底看起来也不像我想象的那么薄,狱警的伙食费比市政府的科长还要高,下面的狱警身材一定很好吧?” 廖礼堂做的账,显然是有备而言,正色道,“顾副处长,狱警这个职业有他的特殊性,因为管理着众多犯人,而且不分白天黑夜,所以在餐食上的支出确实会比一般政府职员多一些。 而像0.5大洋的日支出组成,在下面监狱报上来的时候,我当时也觉得多。 但是按照监狱方面给我的采购目录,日消耗确实是这个数。” 廖礼堂走向自己的桌子翻了翻,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顾砚声。 “你看,这就是下面的监狱报上来的明细,我专门问了我们食堂的采购作为比较,确实就是要这个价。 您看看,人也在外面,您随时可以叫来问。” “人也来了?” “是的,我就怕有地方解释不清楚,毕竟是下面监狱的,所以我把下面监狱的会计叫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叫进来吧。” 既然准备的这么充分,顾砚声不给面子也不好。 这是明知道他会问食材的事,准备的一应俱全,要是出了问题,这新来的就是背锅的,廖礼堂肯定是被蒙骗的,绝对不知情。 很快,一个身材还比较标准的会计被叫了进来,绝对没有吃的发福的小肚子。 “顾副处长好,我叫林德昌,是漕河泾监狱的会计。” “说吧,这么大的食材支出,原因是什么?”顾砚声往后一靠倾听。 林德昌鞠了一躬,说道:“主要原因是食材本身就贵。 现如今上海的米价波动比较大,尤其前段时间是战事刚结束,那是一天好几个价,混乱的很。 我们采购的平均价,大米大概约12大洋一石,一石60公斤,人均日耗0.5公斤,也就是0.1大洋每人每日。 蔬菜也差不多这个价,0.1大洋。 肉类贵,但是我们吃的次数少,一周只有一到两次,所以摊到每日大概是0.08大洋。 此外就是油盐0.05。 煤炭材料0.03。 而由于战时的物资管制,日本人是要向所有的采购加征百分之30的特别流通税,按照我们的支出,就多了0.108的成本。 如果全部顺利的话,到这里人均大概是0.46,47的支出成本。 可实际上,因为物资紧缺,不是什么货物想买都买的到的,比如,油,盐经常就缺货,而肉蔬菜也不是想买就能买,起码百分之20的货物,我们要从黑市进。 那就贵了,成本得贵百分之50。 再加上稍微要多备一点,虫蛀鼠咬,总有些东西会有损耗,总的算下来,大概就是0.5的成本,有时候还得超一点。 顾副处长,就这些,绝对没有多算。” 顾砚声看向一旁的刘小楼,刘小楼正在奋笔疾书,很快就把纸递了过来:“确实要这么多。” 顾砚声瞟了一眼上面的计算结果,0.486,要是算上虫蛀鼠咬和损耗,别说,0.5块大洋还真不一定够。 人才啊。 总务加会计一起做账,这么明显的超支,都能在面上给他做的合情合理。 (本章完) 第53章 加钱 第53章 加钱 “账算的不错,廖科长手下人才济济,看来这0.5大洋还是有点少了。” “高了。” 廖礼堂愁眉苦脸:“其实他们跟我诉苦过,说这0.5大洋的标准有点不太够了,因为很多食材一直在涨价,比如大米,,油这些。 但是我们处里也难,经费就这么多,已经看在他们是狱警,工作环境比较辛苦的份上多给拨款了,实在是抽不出多的给他们了。 你说你们就不能少吃点?” 说着廖礼堂就开始呵斥林德昌。 “科长,没多吃啊。” 林德昌叫屈,“这菜价要是贵了,我们更是只能少吃,您是不知道现在的物价,手下去买菜,有时候买点都得跟他们攀关系才买的到。” “别说了,不是让你来叫屈的。”廖礼堂义正言辞的训斥,“你还委屈上了?我们整个处,就你们监狱的狱警吃最好的,都赶上我的标准了。” 林德昌悻悻的抓了抓头,那是一脸受了委屈还不敢说的受气包模样。 顾砚声看完双簧戏,看向他诚恳的问道,“狱警的工作肯定辛苦的,但我听起来你们的食量确实不大,一周才一顿肉,0.5大洋的标准到底少不少?要不要给你们加点?” 还能加点?还有这种好事? 这个问题,显然不在预料之中,没有提前对过答案,林德昌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关键这事情听的不像真的。 什么时候领导有这种好心了? 踌躇着想回答不用,不过万一真能加呢?那不是错过机会了,于是拿眼睛瞟廖礼堂,没急着回答。 反正廖科长说行就行,廖科长说不行,那就肯定有坑。 “处长,我觉得0.5大洋的标准已经足够多了,再多处里会有压力的。”廖礼堂马上帮着回答。 这话一出,林德昌心里又数了,有坑!绝对不能多要!跟着廖科长的思路走,不要想太多。 顾砚声没阻止这种传话,等他说完才说道: “我刚上任,要跟市长汇报接下来一段时间司法处的一些变动,资金的申请也在其中,如果你们觉得够了,那这部分我就不申请了。 如果你们觉得不够,趁早说。 反正今天我在,总务也在,你要是觉得不够,你就说多少能够让底下的狱警吃饱,你现在就打报告。 提醒你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不要再说伙食费不够了。” “够了。”林德昌笑着点头,“感谢领导关心,我们现在也要体恤处里的难处,0.5的标准虽然不是非常够,但应该也能吃饱了,够吃了。” “应该?够就是够,不够就是不够。 我听你们过的这么苦,还打算给你们提到0.8块大洋一天,你要是真觉得够,那我就不提了。 回头我去监狱视察,说起这事,狱警们要是说不够,我拿你试问。” “不是。”林德昌瞬间急了,怎么还去监狱说呢?他哪敢背这锅,陪笑道:“顾副处长,处里的好意我们当然是想要的,只不过我们也不能超出太多,所以才说不要的。” “那就是不够了?” “额可能不是太够。” “那你怎么说够?” “我”林德昌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要是让狱警知道曾经有0.8的机会,被他拒绝了,这锅他背不起啊! 拿眼睛继续看廖礼堂。 随后就被顾砚声训斥。 “我问你你看他干什么?”顾砚声面无表情的发问:“他又不是狱警,怎么了,你吃不吃得饱你自己不知道啊?你到底是不是监狱的会计?” “我是啊。”林德昌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那劳烦顾副处长帮我们加点?我们全体狱警肯定感谢你的。” “这才对嘛,痛快点,你想要你就说,你看他干什么?”顾砚声看向廖礼堂,“廖科长,他老看你是什么意思?” “啊?”廖礼堂茫然,“他看我了么?你看我干什么?你监狱的事情你不清楚啊?” “清,清楚。” 顾砚声摇摇头,看向林德昌,“具体是要多少够吃,别我说0.8你就觉得是0.8一天,你们狱警自己的伙食加多少够,你自己就在监狱,你应该自己清楚的。” “额,这个.”林德昌这次没的看了,想了想道:“要不就0.8一天?我们先试试,万一不够了,那就再说。” 也不能把以后加钱的路堵死是不是? “0.8块大洋够吃了是吧?” “应该是够了?” “不能浪费,这都是政府的钱。” “肯定可以吃完的。” “行,那就这个数。” 顾砚声对着廖礼堂的办公桌一扬头:“你就在这里写个申请,我现场给你批,今天就给你发经费,廖科长,给他们先补这个月的,处里经费还够么?” “够是够了,就是”廖礼堂到现在还没明白这顾处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开始以为有坑,但现在听起来好像又没有坑。 那是真给钱,现场批条子,今天就打钱,顺利的只能让他在脑海里惊呼,啊? 廖礼堂现在真的有些茫然了。 “就是什么?”顾砚声发问。 “就是先拿给了他们,别的科室就得延一延,倒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廖礼堂陪笑。 “没关系就写。” “那就写吧。”既然顾砚声都这么说了,廖礼堂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了张申请条给林德昌。 “哎,好嘞。”林德昌简直乐开了,那脸上的笑容使劲想遮掩,但是无奈开心太多,实在遮掩不完。 一想到回去以后他就是监狱天大的功臣,这趟跑的是真值! 0.8块大洋每人每天啊!什么概念?每个月足足多了2200大洋! 他高兴的在奋笔疾书的写申请书,身边的廖礼堂实在高兴不起来。 关键这件事不真实,他想不通,凭什么人家就得给监狱多批这么多经费? 顾砚声一个刚来的副处长,在监狱也没有熟人,他根本没回扣可拿,怎么就关照监狱了? 可要说这事情有坑,他又完全看不出来,怎么想都没有,打钱能有什么坑? “我写好了,请顾副处长,廖科长阅览。”林德昌恭恭敬敬的把条子递了过来。 廖礼堂扫了一眼,就是标准的经费不足,申请经费的条子,类目是伙食费,没什么新鲜的,看一眼就递给了顾砚声。 顾砚声也看了一眼,很爽快的就拿出笔,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廖科长,安排经费,今天就让他带走。” “是。” 在这一刻,林德昌彻底放心了,字签了,确实打钱了。 在这一刻,廖礼堂也放心了,不管有没有坑,顾砚声自己签字了,那就是他负责,出了事也是他负责。 “你去财务领钱吧,小心点啊,路上注意安全。”廖礼堂关照他。 “哎哎,谢谢顾副处长,谢谢廖科长,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林德昌刚才是陪笑,现在是真笑,乐开了。 “不着急。” 顾砚声拿起没看完的报告,往沙发上一靠继续看,边看边说,“你先等会,等我看完报告,你去领钱,我跟你一起去趟监狱。 说起来我这新官上任还没去监狱巡查过,实在是忙,今天趁着这大喜事,狱警们应该高兴,我去蹭顿饭,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简直太好了!” 林德昌笑道:“您肯去巡查,那是我们的荣幸,那我先打个电话给监狱长,让他收拾收拾环境,然后准备点好酒好菜招待您?” “不用这么麻烦,你这不是领了钱了么?待会我要两辆车,带着你直接去菜市场买菜,就按你们的标准来买,米菜肉都买,0.8是0.5的1.6倍,小楼,多少大米来着?” 刘小楼迅速说道:“人均日耗0.5公斤,那现在就该是0.8公斤。” “嗯。”顾砚声点头:“0.8公斤的生米,247人,近400斤生米,煮成熟饭,应该是够吃了,我陪你们吃,看着你们吃下去再走,吃不完的,我全塞你嘴里。” 就这一句话,上一秒还满脸欢欣喜迎上官驾到的林德昌,神情直接变成了惊恐。 “顾副处长!我错了,饶我一命!” 林德昌下一秒就跪下了。 廖礼堂面色铁青,终于知道坑在哪里了,只是为时已晚。 顾砚声啪的一声,把文件甩在了桌上,看着林德昌,冷着脸喝道:“你自己要求的加钱,我给你钱了,你还不满意?” “处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林德昌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急的干脆直接磕起了头。 顾砚声冷眼从他身上收回,看向廖礼堂。 对上眼神,廖礼堂神情绷紧,感觉自己的膝盖也有点想弯曲,但是总务科的牌面还是让他站住了。 顾砚声主动开口,“没话说是吧?” 廖礼堂嗓音干涩的说道:“处长,这件事我不清楚.” “想清楚再说话!” 顾砚声猛然站了起来,盯着他道:“247个人,3700大洋的伙食费!还不知足?还敢张嘴,你居然还敢答应? 0.8块每人每天,一个月二十几块大洋,市政府全体上下都找不出几个人是这个伙食标准,上海一个家庭一个月都不一定挣的到这个数。 你再说不清楚,谁都救不了你!” “处长.”廖礼堂眼睛一闭,放弃挣扎。 顾砚声呼出一口长气,捋了捋西装,重新坐了下来。 “小楼,咖啡。” “是。”刘小楼恭恭敬敬的顿首才走,什么叫震撼的场面,她算是看到了。 (本章完) 第54章 猫腻 第54章 猫腻 办公室内安静的能吓死蚊子。 办公室外也差不多。 办公室的隔音没那么好,顾副处长的到来,本就吸引了全科人的目光,而从摔桌子到喝骂的声音,更是大的门外本就竖起耳朵倾听的科员,想听不到都不行。 一堆人蹑手蹑脚的就贴着墙面色绷紧。 随着刘小楼出来,所有人马上作鸟兽散,没一会儿功夫,又聚集了起来,窃窃私语。 科长要完蛋了,科里要变天了,闹不好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倒霉,从上到下,挨个枪毙,总务科里恐怕找不出一个冤枉的人。 随着刘小楼端着咖啡杯回来,所有人再做鸟兽散,等刘小楼进门,又立刻过来趴墙根。 今天不会再有别的事比里面的事更重要,所有人的前程都会在顾副处长出门的那一刻决定。 只是他们的心里七上八下,远比不上房间里的人心情糟糕,顾副处长从刘小楼出门就没有再说过话,安静的等待审判无比煎熬。 好在刘小楼的进来打破了这种风味,刘小楼送了咖啡递给顾砚声,顺便轻声提了一嘴,“处长,门口总务科的人都聚在一起听着呢。” “喜欢听就让他们听,你以为这堆人就不知情?” 顾砚声根本无所谓这种事情传播,省的处里的一些人就像眼前这两位一样,真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雏,搁这糊弄浪费时间。 就怕他们自己不敢出去说。 眼神掠过两人,对着林德昌喝道:“没长骨头是不是?有点事就跪,你当这清朝啊?要不要我安排飞机把你送去满洲给溥仪跪个够?” “长了长了。”林德昌麻溜的爬起来低头站好。 “出去!” “是。” “小楼,你也先出去。” “好的。” 房间里走的就剩下顾砚声和廖礼堂两人,刘小楼还贴心的把门带上。 顾砚声看了低头弯腰躬身站着的廖礼堂一眼,拿起桌上未看完的文件。 基本的医疗,每天50块大洋。 设备维护,比如牢房修缮,刑具更换,摊到每天也得50大洋。 行政支出,比如文书,水电费,囚犯转运费,汽油费,垃圾处理费,杂七杂八,加一起,每日得100大洋。 这两个开销一个月就是6000大洋。 而最后的一笔支出,也是最大的支出,是犯人的伙食费。 在押人数2578人,每人每日0.15块大洋的标准,每月总数11600大洋。 接下来还有些诉苦的内容,以及这份报告金额的相关解释,这些顾砚声就懒得看了,把文件重新丢到了桌上,看着廖礼堂说。 “一边跟我说医疗不好,没医生,一边报账每个月1500大洋,这也就算了,狱警生病总要治的,贪点小便宜算在里面也算人之常情。 但是你要说日本人愿意每月一万大洋养着那帮对他们来说毫无价值的犯人,说出去狗都不信! 说吧,第二监狱的劫狱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廖礼堂也已经没什么好隐瞒了。 咳嗽清了下嗓子,低沉说道:“报告处长,第二监狱因为账目太混乱,怕您查账,所以给我提了这个烧掉账本的办法,按监狱长的说法是,只要账本没了,就变成了糊涂账,哪怕再核实一遍,有些数字对不上也很正常,也就免于责罚。” “就这些?按你的说法着个火就行了,不至于还搞个劫狱出来吧?” “.是还有,您在会上说了,想要释放那些在押的人犯,他们监狱那边其实不想放,因为这些人可以给监狱带来收入。 所以他们搞了个劫狱出来,就是为了证明这些人不止是被误抓的普通人,里面还有隐藏的特工或者重要人物,这样对方才会派人前来营救。 那么按照常规,监狱里要负责排查这些人里的隐藏特工,一旦开始排查,那么时间就说不准了,拖个一年半载都很正常,而这些人也就被留下了。” “跟谁证明?” “先跟您,再跟宪兵司令部,因为怕您知道了以后还是决定要放,怕没效果,但是日本人是肯定会重视的。” “我猜也是。” 顾砚声听了一笑,“思路倒是不错,挺有想法的,做监狱长屈才了这个人什么背景?” 廖礼堂直言:“苏州维持会会长的关系,他们算是姻亲。” 顾砚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这年头想要当上监狱长这个肥缺,背后没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一开始猜测,可能就是原来的处长副处长的关系,想不到最后居然是苏州的关系。 顾砚声继续问道:“我看刚才报告里说,上海这个监狱,关押了1200名左右的意外被捕人员,刨去老弱病残,还有700余人可以出狱干活。 每个人的收入平均是6块一个月,也就是为监狱创收4200块大洋,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监狱的经费不足,这些数字的水份是多少?” 廖礼堂说道,“意外被捕人员的人数大概会比登记的1200余人少一点,因为可能有人已经家里有钱被买出去了,具体人数是多少我也不知道。 不过剩下的人里面,实际开工的人数应该在1500人以上。 其中1000余人是属于这1200名意外被捕人员的范畴,还有500余人是被判了刑,但是表现还不错的轻罪犯。 具体的收入由于这些人身份毕竟是罪犯,所以会被压价,可总的来说一个月也有8块钱的平均收入,这是我知道的。 而那些用人的企业还有没有回扣给到监狱长那边,那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有的。” “难怪想尽办法不想让我放人。” 顾砚声这下就都明白了,原来是挡人家财路了,而且是大财路。 光报告里的数字和廖礼堂嘴里的数字,能计算出来的差额就有7800大洋一个月。 7800大洋! 法租界差点的小房子一个月就能买两套。 难怪狱管科那个科长马四海在会上就表态,放人会造成更大的亏空。 1500个人给他们白打工,人放了,财源没了,人家不急才怪。 “谁的主意?马四海的?还是你的?” “不是,是监狱长的,监狱确实经费不太够,他那个苏州维持会会长的姻亲人脉广,商人也认识的多,就想了这么个主意,用犯人来工作,商会得了用工经费便宜的实惠,监狱也能有钱运营下去。” “两家都得利,真是个好主意。”顾砚声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可没一分夸奖的意思。 其实贪污这种事,顾砚声是知道肯定有的,他都不准备处理,也没什么好处理的。 贪点医药费,贪点伙食费,人要有本事,哪怕把市政府的库房搬空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来替日本人管钱的,贪就贪了,在国民政府当官都贪了,现在帮日本人当值不贪了,这还像话么? 不贪,顾砚声知道了都得骂他们两句废物。 说穿了,这个政府里的所有经费,全是用来对付抗日分子的经费,有人多贪一分钱,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但是,不贪日本人的钱,光贪中国人的钱,这就太没出息了,纯纯的废物。 “你还算老实。” 顾砚声站了起来,拿着报告一下一下敲着腿,看着他说:“想活还是想死?” “想活。”廖礼堂没有任何犹豫,老实巴交的看着顾砚声的眼睛,诚恳的很。 都是聪明人,说这么多,顾砚声都没把他交到执法处,廖礼堂知道有希望。 顾砚声直言道:“人我是肯定要放的,这关系到司法处改革的大计,对外要改革,对内我却不希望有动静。 事情都是要人办的,改革的措施也少不了处里人员的紧密配合,正副处长都才刚被拿掉,你们几个科长现在已经是处里为数不多的主力军。 看在这个份上,我可以保你一次,让你戴罪立功。 记清楚,如果有一天你们的事情被人说漏了嘴,被日本人知道,这既是我今天保你的原因,也是我日后能在日本人面前保你一命的理由。” “明白。”廖礼堂马上顿首,正色道:“谢谢处长,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推动你的改革,并且保证今后一切事情,唯您马首是瞻。” 顾砚声摆了摆手,“空话我就不听了,看你以后的表现吧,待会你自己联系马四海,你们总务科加狱管科,把放人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监狱打扫打扫,不要有脏乱差的东西,到时候可能会有社会人士,还会有日本高层巡视,听明白了么?” “记住了。” “嗯,那个监狱长我不喜欢,人放了以后,你们监狱不是缺经费么?到时候你和马四海想个办法设个局,让他把钱吐出来,亏空补掉了,你们的问题其实就不大了。 至于这个人吃了亏会不会开口攀咬,你自己处理好好吧?” 廖礼堂思索了下,点了点头:“处长放心,到时候我会处理的。” 顾砚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该说的都说完了,走人。 “额,对了,那个监狱啊,也别打扫太干净,要不看起来太假。” 接到这个拍肩膀的安抚,廖礼堂狠狠弯腰鞠了一躬:“是,处长慢走。” “小楼,走了。” “哎。”刘小楼赶紧带上杯子。 (本章完) 第55章 手足 第55章 手足 顾砚声的身影消失了好一会,廖礼堂才直起了腰,明显的松了口气。 差点死了。 真是生死间徘徊,但凡今天稍微说的不痛快点,他就得全家进日本人的执法处。 这痛苦不能他一个人承认。 他拿起桌上电话打给马四海,“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放下电话,门口手下的亲信小心翼翼的敲门进来:“科长,您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廖礼堂瞪了他一眼,想到什么,大步走到门口,果然人群还没散去。 “都呆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做事啊!顾副处长要推行司法改革,我们总务科作为司法处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全力做好辅助工作!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 “去做事!” 手下一个个散开,脸上的笑容绽放,一并放松多了,科长没事,那就他们没事,该怎么做事,说的很清楚了。 很快马四海匆匆赶到,进门首先关门,见廖礼堂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直接问道。 “姓顾的走了?说什么了?” 处里就巴掌大,顾砚声在总务科发飙,这消息要是他这个科长都不知道,那就不用混了。 “什么姓顾的,人多的时候叫顾副处长,没人的时候叫处长。” 廖礼堂缓缓睁开眼,警告道:“老马,基本的礼仪还要我教你啊?” “顾”马四海被呛的语噎,特么的私下里‘姓顾的姓顾的’这不你叫的最欢么?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怎么了,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你别冲我来啊?到底什么情况?” “吃药枪,我特么差点进日本人的执法处吃枪子!”廖礼堂气的猛起身坐直,直接把当时的情况有多煎熬给马四海说了。 着重说的,就是顾砚声不声不响给他们下套的事。 马四海听完寒毛直起,是他他也得进套。 “这么有手段?昨天还说人家年轻,妈的,瞎了眼了。” 果然就不应该看人家刚进政府的,还是个年轻人,就小觑。 那日本领事馆安插进来的能是善茬么? “绝吧?”廖礼堂斜眼看他,手指不停的点着桌子说道:“就这事,我现在再回想,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0.8还是0.5,这机会给你,你说你要不要加? 你敢说不要,人反手就去监狱把这事情跟狱警捅了,谁抗的住啊?是你你敢拒绝么?” 马四海皱着眉严肃点头,“是不敢。” 狱警跟他们其实可以算利益共同体,他们吃大头,狱警在伙食费医疗费上也能占点便宜,但也就仅此而已。 打工的大钱他们分都不够,不可能还有多的给普通狱警分润。 真要是被知道了加一半还多的伙食费被他们拒绝了,狱警造反把他们举报了都有可能。 起码一个离心离德士气大降跑不了。 真要是如此,到时候这顾副处长给监狱换个带着0.8伙食费的新监狱长,恐怕所有人都得跟着他跑。 “早知道我们就该在昨天晚上去他家拜访一下,真要是送了钱,也不至于今天闹的这么难堪。” 马四海叹气,昨天他是提议,给顾砚声送点金条,试探试探,不过被廖礼堂否了。 否的原因是廖礼堂觉得这顾副处长和市长不对付,万一三天一过,方案拿不出来卷铺盖走人了呢,这钱不就白了? 再者说,人刚来他们也不了解,按理说,等几天,人真要是能在司法处扎下根来,再送也不迟。 马四海当时觉得是这个理,所以也没反对。 “有些钱啊真是不能省,我觉得就是我们态度不到位,要不晚上我们去送点,人家今天没处置你,总归是个好信号。”马四海提议道。 “现在送个屁,我们自己屁股上一堆屎没擦干净,你递过去的东西,人家会收么?” 廖礼堂深出一口气,沉声道:“他说的也很明白了,屁股擦干净,司法改革立了功,哪天有人秃噜了嘴,他才能在日本人那里保我们,也才敢在日本人面前保我们。 送钱的事到时候再说,先把事情做了,那个监狱长,你跟他熟,你想个办法,处理掉。” “怎么处理?”马四海不想用最坏的结果来想,关键有点下不了手,监狱长那是他手下,手足兄弟。 廖礼堂一瞪眼,“你说呢?他姐夫是苏州维持会的会长,你光敲他钱,他不会去告状啊?都什么时候了,顾副处长明确说了不喜欢这个人,那你就找个办法让他消失,但是方法上一定要让他那个会长姐夫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想进日本人的执法处吧?” “行吧。”事情如今,马四海也只能先保他们自己了。 想了想说道:“我从上海的监狱里找两个人,等顾副处长那边巡视第二监狱的任务结束,风头散下去,找个机会在回家的路上把他绑了,钱敲出来平账,人杀了推给军统。 他不是设计了一小股武装劫囚么?就按他设计的这个剧本走下去,我们下去调查,结论就是军统报复,反正他在监狱也不是没弄过军统的人,顺理成章。” “就这么办。”廖礼堂一锤定音。 “那你说等这事了了,我们送多少钱合适?”马四海问起正事。 廖礼堂眉头一皱,这确实是个问题,得商量一下。 顾砚声回了办公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放松的靠一靠。 其实处理处里的事情,都可以算作浪费时间,纯粹的内耗。 不管是从商还是从政,只要是对内的,都是内耗。 对他来说,处里的人和事,那就是烂在锅里的肉,想什么时候处理都行,本来,这个时间点应该放在后面一点,比如推行改革的时候,要是有人跳出来,那么看情况来个杀鸡儆猴也就差不多了。 现在手上没有像文彦这种可用的人选,对内部动刀,其实有些浪费。 要不然像监狱长那个位置,今天就可以安排自己人上去了,那以后要是想从里面放个把人出来,就是轻松简单的一句话。 报个病亡,都不需要什么释放书流程,这个人就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意外来临也只能面对处理,至少目前看来,只要他还镇得住,廖礼堂和马四海这两个人应该能为他所用。 总务科和狱管科这两个大科室能捏在手里,今天收获也还不错,而今天的事情在处里私下传播下,短时间应该没有人会兴风作浪。 该学老蒋学老蒋,攘外必先安内。 内部的事情现在不用考虑了,而给傅肖庵的汇报在明天,顾砚声靠在椅子上思考起组织的任务。 按照陆博文所说,组织给他们的信息是准备钱或者纱,组织上会另外派人来合适的时间来提走。 那就是组织上自己有着出上海的运货渠道。 这一点其实也是个难点,但组织上既然自己能解决,那顾砚声就不再关心,只需要准备好一个安全的仓库,随时能让他们提货即可。 而纱这部分,陆博文和何芸对于信息的搜集已经很全面,现在顾砚声自己全部归纳一下,纱任务三个难点。 第一是从谁那里买,第二是谁去买,第三是这个安全仓库放在哪。 有大量货的是工厂,或者大商。 日本人限购,大宗采购市区的工厂应该都要条子,而一件纱就有181公斤,直接问工厂买,哪怕就一件,怎么也得有个商会或者以店铺自用的名义购买才算不会引人怀疑。 后者不难搞定,前者的条子其实想想办法也不难,简单来说,两个全部造假。 查清楚有哪些商铺或者商会日常在采购纱,随便挑几家关系比较硬的,伪造日本人的批文,装作是他们的人,直接去工厂现场提货。 这个办法从思路上来讲行得通。 不过问题也有,十件一千八百公斤,一百件一万八千斤,如果走这条路子,那就得事先准备运货的大卡车。 这个东西就太明显了,一旦工厂一两天之后反应过来报案,日本人追查大卡车和卡车最后卸货去的仓库地点。 除非能把时间点卡死,也就是当天送货入库,第二天就被组织提走,留一个空仓库,让追查的日本人彻底落空。 否则整件事恐怕会功亏一篑。 顾砚声想了想,时间点上的配合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主要是他没办法预估组织那边的出货方法。 他们这边精心安排是可以做到卡时间进货,但是组织那边出货的人万一需要更多的时间安排,比如稍晚两天才能提货出上海,那别说纱运出城了,连接货的这帮人都得打包送给日本人。 没法沟通,风险有点大。 谁去买,安全仓库放在哪,这两个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顾砚声想了想,那么干脆转换下思路。 什么地方,日本人不会查或者不能查,卖还不需要批文,随时能够提货,从源头上就消灭这三个问题。 地方还真是有的,比黑市还要安全的地方。 傅肖庵的货仓,日本商会的货仓,还有自己开的源头工厂。 (本章完) 第56章 参股 第56章 参股 上海是的产量大市,甚至一度都是上海的市。 傅肖庵是原来的总商会会长,顾砚声相信傅肖庵的生意产业链里就一定会有纱相关的生意。 现在他是市长,背靠日本陆军大将司令,他的仓库安全系数非常高。 日本商会的货仓就不用说了,有些商会的背景,那干脆就是日本军部将官的代言人。 查不出事还好,真查出什么事情来,到底是仓库出事还是查账的人出事,后者的概率通常更高。 而顾砚声如果自己开家源头工厂,找人代持,在防查能力上肯定比不上前面二位,但是其实也是安全的很。 不是没人敢来查,而是纱就放在仓库里,只要这些纱一天没出上海,这个货仓它就只是工厂的存储货仓,仅此而已。 三条腿同时走路。 顾砚声需要一个能帮他代持的人。 陆博文当然也可以,不过他对纱生意不熟,而且这个人要和多方交涉,顾砚声更希望这个人是个生面孔。 想了想,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狱管科找马四海,结果没人接,想了下打给廖礼堂,“马四海是不是在你那里?让他过来一趟。” 廖礼堂这会儿还在跟马四海商量送多少钱的事,闻言让马四海立刻快步上门,一丝一毫都不敢耽误。 马四海吓坏了,以为秋后算账轮到他了,一路走来,心里那叫一个惴惴不安。 “处长,您找我。”马四海进门就躬身候着。 顾砚声从桌子后慢慢走出来,边走边说道:“司法改革的事,具体廖科长跟你讲过吧?” “讲过一点。”马四海顿首回复。 “嗯,有件事我刚才忘了跟他说了,不过本来也是你们狱管科的事,这些要放的人,抓他们的时候不是未经审判么? 我们放归放,但是日本人的面子是不能落的,绝对不能是错抓。 所以你抽时间安排一下,对档案室的所有卷宗清理一遍,和监狱的名单校对之后,如果是没有经过审判就抓进去的,这批人的文书你补一份。” 一听有活干,那就不是来问责的了,马四海放心了。 想了想马上回复:“好的,如果您没有特别指示,那我就根据这些人已经被关押的时间,找个合适的罪名,比如打架斗殴,盗窃,擅闯军事禁区之类的罪名,务必让您在需要放人的时间节点,他们刚好能被释放。” 顾砚声点了点头,靠坐在桌子上说道:“马科长能管着两座监狱几千犯人,不出什么大错,能力肯定是有的,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多谢顾副处长信任。”马四海脸上有含蓄的笑脸了。 “有件私事想让你帮忙。” “您只管吩咐。” 顾砚声看着他道:“我有个朋友想做点生意,但是他本身能力一般,就是听劝,能知人善用,想让我帮他找一两个能独当一面的这方面人才,薪水不是问题,都好谈。 但你也知道,我不关心生意这种事情,根本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才。 而且我觉得他有点异想天开,真要是人才,人家自己不当老板赚钱,凭什么非得上门来给他打工,现实么?对吧。 但他还真想到一个点来说服我,说曾经的老板在这世道破产的多了,有些还被告上了法庭,时运不济的人未必能力不行,给他们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说不定就起来了。 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推又推不掉,人家开口了我总得帮忙,所以想麻烦你在清理过往卷宗的时候看看,有没有这样怀才不遇的人,算是碰个运气。 就这个事,你觉得麻烦么?” “不麻烦,这不是清理卷宗的时候顺手的事么?我把所有与商人有关的案子找出来就行了。” 马四海快速答应,然后想了想道:“您别说,您这朋友思路还真没问题,尤其是这种被人陷害做局,搞得倾家荡产的商人,现在这世道根本就不缺。 关键,会被搞成这个样子的基本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人脉,您朋友真想用他们,也能拿捏的住,不怕东山再起以后不老实。” 顾砚声笑了笑:“有的是吧?” “有,肯定有。”马四海笃定,“这种案子我没少看到,您就说您朋友具体做哪方面生意,我帮您针对性的找找。” “没定,他准备什么赚钱做什么,这不得看具体是哪方面的人才来定么?” “啊?”马四海吃惊的笑了笑:“那您这朋友心够大的,做生意居然还有这种做法” 说着说着,马四海脑中灵光一闪,他有所悟。 这朋友不会就是顾副处长自己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和廖礼堂商量了半天出多少钱,什么时间出合适,这特么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么? 马四海赶紧说道:“处长,有个事我也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说。”顾砚声泡起了咖啡。 马四海一叹气,“是这样,我老婆那娘家有点钱,但是那小舅子是个败家子,多大的家底也禁不住乱,所以一直托我给他想个办法,这不,您今天一提醒,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做生意他不是料,但是如果能入股一些会做生意的公司,唉,这就不会坐吃山空了,也算我尽了一份力。 就是不知道您那朋友缺不缺资金?能不能给个机会参一股? 放心,绝不对公司的运营指手画脚,只想拿拿分红。” 参股? 顾砚声泡咖啡的手都一顿,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顾砚声能理解他们想送钱的心情,毕竟被他知道了一个月就有七八千大洋的进账,几个头头分一分,这两个科长估计一个月1500到2000大洋是有的。 这还只是一座监狱,不给上司送点什么,这也日子过的也不安心。 可他开的是红党的公司。 红党的股你也敢参? 这要是将来万一被日本人查出来,他有代持人的,可你参的这一股恐怕就够掉脑袋了。 要是能说,顾砚声还真想提醒他还是送钱安全一点。 非要把命拿出来堵枪眼,这送的礼属实不轻。 不过自己也算保过他一次,最坏的结果,一命还一命也没什么不公道的,全凭自愿。 “这事我得问问他,你打算参多少钱?”顾砚声问道。 马四海想了想说:“生意肯定要做大点,我觉得我小舅子拿出个3000大洋,应该不成问题。” “3000”顾砚声点点头,赶上一两个月的分红了。 他还没说话,马四海就接着道:“处长,其实廖科长也有个小舅子,他也想参一股。” 马四海得帮老廖一次,要不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事后肯定得怪他。 “也是3000?”堵一次枪眼不够,排着队来堵,这是比较少见的。 “应该差不多。”马四海诚恳道:“我和廖科长老相识了,自家的老婆经常一起打麻将,各自家里什么情况都知道,都说这小舅子不成器,愁啊,就希望处长这朋友这次能搭救我们一把。” “行,我给你们问问,不过这种商业上的事情不要出去说啊,毕竟我们身份不同,传出去容易遭到非议,处里也不行。” “那当然,处长放心。” “行吧,那我等你消息。” “好的处长,那我先走。” 马四海笑眯眯的退后,出了门哼着歌就去总务科找廖礼堂。 推开门硬气的很,“老廖,你这事,妥了,我跟你说” 马四海绘声绘色的给廖礼堂描述了下见缝插针送钱的事,一次性就把两人商量半天,最大的难题解决了。 “我就说当时我奇怪,为什么要往判决书上找人,现在想来,感情是在点我呢。” “3000是吧?” “对,别怪我说太多啊,有时候这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安全第一,只要我们这钱送出去,他收了,我们的事就不是事了。。” “不多,一点不多。” 廖礼堂摆手,“我甚至觉得还有点少了,直接给5000会好一点,他是知道我们拿了多少钱的,真要是给5000,他也知道是我们差不多大半的收入,你还是不够大气。” “不以后还有机会么?一次给完了,我们以后拿什么给?主要我那婆娘败家子,的快啊。”马四海叹气。 廖礼堂嗤之以鼻,懒得多说,不过想到顾砚声的手段,不由思索着开口道:“你说这顾副处长年轻是年轻,手段是不是很老辣? 自己不收钱,找个外人开公司当幌子,那是一点把柄都不留下,公司哪天做黄了,说破天,也是我们自愿参的股,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么一说,马四海也是颇为严肃的点头赞同,“你别说,这个办法挺好用的,哪天我们要是用得上,也能这么搞啊。” “这么一想,以前咱们的收钱手段确实有点粗糙了。” “太粗糙。” (本章完) 第57章 方案 第57章 方案 顾砚声办公室。 “下班了,走吧,带你们吃饭去,小楼,你学的专业是逛街,你负责找馆子。”顾砚声拿上大衣走人。 “有饭吃?那没错,我在学校学的确实是逛街。”刘小楼积极性一下被调动起来,不过好奇道:“处长,我还以为你今天心情不好呢,有什么好事么?” “心情不好?”顾砚声一挑眉,“你是说总务科的事?” “对啊。”刘小楼点头:“您在总务科发火,我还以为您今天心情应该不太好。” 顾砚声一笑,“好不好都得吃饭,而且今天你的表现不错,值得表扬。” 当时在总务科对账,不需要顾砚声多说,刘小楼就在那个会计报账时,主动了算了差价。 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能提供讯息用来给上级做比对,避免单方面的被对方糊弄,整个过程还不用顾砚声提醒,这就很有灵性了。 有那么点默契的味道。 而且今天确实赚钱了。 两个人6000大洋的贿金,按照便宜耐用的粗砂70大洋一件算,这就能买85件,差不多够8500战士的冬装,不是个小数目。 心情值得美丽。 “谢谢处长夸奖。”刘小楼笑颜如。 顾砚声还得提醒一下,“交代你晚上做的事和明天的报告别忘了,文彦还有你的,明天你跑一趟领事馆,务必把报告交到长谷先生手中。” “好的。” “走,吃饭,吃完饭早点回家。” 两个人晚上都有新邻居任务,是要早点下班走人。 这么一想,刘小楼觉得这个新邻居任务相当不错,天天都要盯,岂不是长时间都不用加班了? 第二天一上班,刘小楼就把方案送到了市长办公室。 傅肖庵的秘书叫吴麦丁,和顾砚声一样,傅肖庵作为一个空降的主官,以前不从政,对市政府里的其他秘书也信不过。 所以把自己曾经的心腹叫了过来当秘书。 吴麦丁以前是通商银行的翻译,和工部局的关系不错,阅读能力学识都没问题。 接到刘小楼的方案,他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后敲门给傅肖庵送了进去。 “傅市长,司法处送来的方案。” 现阶段,如何处置外商走私违禁物品的事情,是市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傅肖庵伸手拿过就看了起来。 方案主要内容有三。 一是划一块区域,建立上海特别市政府特别法庭,作为sh市政府管辖范围内的最高法庭,具有审判一切本市范围内所发生纠纷的审判权。 二是成立中日联合审查委员会,并在物资管理条例中新增,凡可能被转用于军事目的之货品,包括但不限于药品,金属,燃料,均视为战略物资,须经中日联合审查委员会核准后方可入境。 三是设立预审保证金制度,所有商会在上海进行海洋贸易,必须事先缴纳货船货值百分之20的保证金,在未发现违规的情况下,可以轮转需用,一旦不足,需要补充。 如需提款不再进行贸易,可在最后一次贸易之后的一个月后,提出申请,予以退还。 “你看过么?” “看过了。” “说说意见。” “是。”吴麦丁顿了下首,说道:“按照这份文件的意思来看,司法处是想把外商纠纷的管理权拿到自己手中,创新的点在于保证金制度和管辖权问题。 走私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但是如果事先就要压百分之20在我们这里,而且是货值的百分之20,那么这些外商心里就要想想走私还值不值,这笔钱会不会被日本人扣下,导致利润全无。 我觉得顾副处长的这个主意,应该是想利用日本人的多变,让这些外商投鼠忌器,不敢走私。 而这个特别法庭的成立,相信应该是顾副处长为了管辖权做的努力,提前告诉外商,货只要从吴淞口进,那就归我们管,你要不想被管,你可以不来。 也不算强迫他们。 妙还是挺妙的,挺有想法。” 吴麦丁说着笑了笑。 傅肖庵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可行么?” 吴麦丁微笑摇头:“恐怕很难实现。” “原因呢?” “理想和现实有差距,我觉得这位顾副处长可能刚从政,还是律师的思维,他没有考虑到各方势力的复杂性。 就说这个管辖权的问题,他的保证金制度,是建立在管辖权建立完成的情况下,这个保证金制度才能起到效果。 但是人家就是不认呢? 现在外国人是摆明了只要打官司,就上租界法庭,人家就是不认这个特别法庭,就是耍无赖,怎么办? 他确实可以一意孤行,想要实行他自己的法庭,但是外国人只要联合闹起来。 那最终的结果和前面的几次官司没什么区别,舆论被他们掌控,领事馆自己就会顶不住压力妥协。 我觉得这样子下去,他是坑了长谷仁川。” “那就是这份报告是废稿了?” “某些部分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的,比如保证金,真要找出合适的方法来,我觉得这个制度不错,可以加上去。” 傅肖庵听到这里笑了笑,把文件往桌上一放,“这个人是嫩了点,不过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吴麦丁点头,“确实是个好事,他有漏洞,我们才会更加方便,那我把文件给他退回去?下令驳斥,然后让他再出一份?” “为什么要退回去?”傅肖庵摇了摇头:“你呀,太严苛,年轻人想尝试,你就要给他机会,都像你这样打死了,领事馆怎么知道他不行?我们又怎么能给司法处找个真正有能力的人。 像你这样驳斥他,领事馆还以为我们不尊重他们的人选,机会,你怎么也要给一次,这是给长谷仁川的面子。 通知他,我最近很忙,没时间看,我相信他的能力,具体的让他自己操作,不必跟我汇报,我只期待结果。” 吴麦丁顿首:“知道了,不过市长,说一点都不知情也不行啊,他这里要求拨款修法庭,还有选址,这总要钱批经费。” “这倒是。”傅肖庵拿过文件又看了看,哑笑:“想不沾这锅居然还甩不掉那就说我看了,该给的钱就给,我相信他的能力,反正我也不懂法律,鬼知道他能办这么差劲。” “好的。” 傅肖庵把文件递过去,“该给工部局的钱给了么?” “已经给了,外籍法官每人1000大洋,华籍法官每人500,我承诺他们每月都是这个数,已经有三位确定了,会在以后的案子里帮我们的忙。” “嗯。”傅肖庵点了点头:“你看,根本就不需要出什么方案这么麻烦,每月只要一点点钱,让他们帮我们办事就行,外国人贪钱,就没有不乐意的。 帮我约工部局的董事,我再去和他们联络联络,等这个顾砚声失败了,就该我们上场了。 做几件实事出来,让日本人知道,我们确实能扣外国人的货,这司法处的位子自然就回来了。” 至于的钱,当然会从别人手里赚回来,要不然要司法权干嘛? 与此同时,日本领事馆内的长谷仁川也接到了这份报告。 不过他可没让自己受伤的意思。 看这份文件,虽然有创新点,但确实也有问题,不是那么肯定能解决上海的问题。 这不符合他对顾砚声的期待。 “你去,把顾砚声叫过来。” (本章完) 第58章 宣传 第58章 宣传 滴玲玲,滴玲玲。 刘小楼还是第一次接到日本领事馆的电话,马上跟顾砚声汇报。 “处长,领事馆让你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处长,领事馆是对方案有什么疑问么,那方案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刘小楼忍不住打听。 “那份方案我口述你抄录的,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当然很好啊。”刘小楼脱口而出。 “真的很好么?”顾砚声给一个耐人寻味的询问眼神。 刘小楼迟疑了一下,呵呵一笑,“就是外国人会不会这么老实啊?要是他们不认,是不是就有争议?” “算你在司法处没白混。” 顾砚声这才收回眼神,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你能看出来的,长谷先生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但是我们的市长却看不出来,有意思吧还有啊,以后少当马屁精,不缺你这一个。” 刘小楼撇了下嘴,微笑弯腰:“恭送处长。” 顾砚声驱车前往领事馆。 东西是他写的,写成什么样子,会带来什么效果,心里总是有预判的。 想要达成放人的目的,是他的目的,但这不是长谷仁川的目的。 放这么多日本人关押的犯人,没点正当理由真不行,起码对中国人动恻隐之心,怎么看都像假公济私,不像日本人执掌的尖刀,日本人要不喜欢的。 但是如果人是长谷要放的,而且必须得放,那就合理了。 律师界有句话,在民事纠纷里,能当被告当被告,如果自己是原告,那就让自己变成被告,通常来说会舒服很多。 让长谷主动找他,比他上门去求长谷,这效果会好很多。 领事馆。 长谷仁川已经久候了,顾砚声一到就被门房接了进去。 这是顾砚声第二次到领事馆,通过门房带他去的房间,发现长谷这个人还不错,也许是因为领事馆经常要接客的原因,带他去面谈的地方有沙发,他和长谷不用互跪一把。 “请喝茶,顾先生的方案我看了,总体上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顾先生如何保证这份方案会顺利进行?而不会遭到租界当局的反对。“长谷仁川问的很直接。 顾砚声喝了口茶,微笑顿首:“茶不错,长谷先生,直说吧,在你看完这份方案之后,是否觉得这份方案想要完美实施,有些异想天开?” 长谷仁川笑了笑,微微摇头,“异想天开谈不上,方案肯定是不错的,不过不符合我对顾先生的期待,这不应该是顾先生的完美水平。” 顾砚声哈哈一笑:“感谢长谷先生的高看,您说的没错,这肯定不是我的全部水平,它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那顾先生的全部计划是?” 顾砚声不着急揭露谜底,而是说道:“ 我在租界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于外国人的性格还是了解一二。 其实,天下熙熙皆往利来,所有国家所有人的性格并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商人,商人逐利的本质在任何时候都是不会变的。 我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在想,其实不管我拿出怎么样惊艳的改革方案,这些外国商人都可以以一句‘不允许,我们必要要租界法庭来审判’,而统统打回。 那么这个方案不还是一个废方案么? 不管谁来写,不管是什么方案,除非日本方面愿意强行扣押货船配合我的新法庭,不然一切于事无补,长谷先生以为我说的话对吗?” 长谷仁川听了点头:“各大商会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自然会用更加适合自己的法律来保护自己。 而各个国家基于保护他们商人目的,也会命令租界,对他们的商人提供帮助。 而我们虽然可以强行扣押货船,但是在外交领域上,我们也要注意国际上的声誉问题。 所以到最后,我不得不为这一点做出让步。 我很无奈,但这也是我想让顾先生帮我解决的难题。” “外交上的舆论,是长谷先生关注的重点,事情要完成,但是舆论不能变坏,不知道我理解的是否正确?” “非常正确,最为重要。” “那好,我的方案就是,釜底抽薪。” 顾砚声凝视长谷仁川:“具体的方案实施过程,我会带长谷先生一一亲自领略,在我的计划里,您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我需要您的配合。 而对于方案本身,简单的一句话概括。 所有曾经攻击过日本的这些租界媒体,我会让他们的舆论子弹,打回到他们自己身上。 我要让全上海的媒体赞美我们,把他们架在高台上,让他们在夸奖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把梯子撤了,让他们有苦难言。” 说的很刺激,但很模糊,长谷仁川真的被勾起兴趣了,“顾先生能不能再说的明白点?” 由于日本军事的粗暴,长谷作为领事馆主人,被媒体真的折磨的不轻,让租界能赞美他们,这种事情,长谷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非常好奇。 “不能。” 顾砚声此刻可以拿捏长谷仁川,直接无情拒绝,微笑道:“说的永远没有体会的深,我刚才说了,长谷先生您就是我计划里的一环,需要您的配合,希望您赏光。” “没问题,只要能完成我的目的。”长谷仁川一口答应。 “既然如此,长谷先生,我就提我的要求了,我希望您能出面,让我暂时使用下日方和中方的媒体,无风不起浪,我需要吹风的人。” 一个小时后,日本的媒体和一些中方的报社主编被叫到了领事馆开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申报主编梁有为一看到顾砚声就愣神,原以为是最近写了什么文章让日本人抓住把柄,要来训斥一顿,想不到居然是这个律师,法庭上他见过顾砚声。 “我叫顾砚声,在座的应该有些人知道我。”顾砚声在会议桌前冲大家自我介绍了下。 “今天劳烦领事馆叫大家来,是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帮忙宣传一下。 主要的内容是,新政府机构改革,我顾砚声会出任sh市特别政府司法处副处长一职。” 日媒的主编没什么反应,反正是来工作的,点头记录就行。 不过中文报社的主编眼神中明显有着惊讶。 顾砚声虽然上了几天班了,但这只是新政府内部人知道,对他们来说,这是个新消息。 顾砚声继续说道:“当然了,我叫大家来,也不是为了让大家宣传我这个人,而是我准备对上海的司法体系进行改革,为上海的司法环境做出一些努力。 而我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会释放监狱里一批千余人的轻罪犯,给予他们全部的自由。” 哇,这个消息就非常重磅了,别说中文主编,就是日媒主编都吃惊的看着他。 “顾副处长,您说的事情是真的么?”梁有为直接询问了。 申报身为第一大报纸,虽然现在受到战争的影响,要被日本人审核,但本身还是中国人的报纸,自然最关心跟中国人有关的新闻。 而在战争结束后的严打期,这么多人被日本人随意抓捕,这种新闻那段时间申报没少报道,甚至是不掩饰的斥责。 但是结果就是那段时间的日本人根本不关心他们的言论,依旧随意抓捕。 直到后面国际舆论介入,日本人也要靠普通人恢复上海经济,所以才停止了这种行为。 但是放人,日本人可从来没提过,以至于就梁有为打听的消息,这些人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都不知道,日本人根本就没有期限,他们为了面子工程,干脆就不承认有这件事。 说没有,你又能怎么样? 此刻听到放人这个新闻,对梁有为来说不亚于八级地震。 顾砚声点头:“当然是真的,但这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他就猜到没这么容易,梁有为稍稍收了激动的心情,耐心听下去。 顾砚声继续说道:“对于放人这件事,我的初衷是为我们sh市的特别法庭竖立正义感,让市民让外界相信我们的法庭会公正判案,而对于这些人的成年积案,现在被我列为我们法庭开设的第一等重要事务。 长谷先生信任我,希望司法处能在上海竖立公正严明的形象。 而我也愿意努力,拿出这批成年积案取信于上海的全体市民,就是关在牢里的罪犯我都放了,他们对于未来的司法建设,应该要抱有足够的信心。 但是我的努力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人能不能持续放下去,这要看效果。 如果司法体系还是混乱,并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那么我们的工作方向,就有可能转向,甚至这批人放了一两百人就不放了,因为我都有可能被市政府开除了。 这个结果不是我想看到的。 所以我今天叫你们来,是希望你们用你们的文字在后续的时间里,努力感化全上海的市民相信新政府司法的正义,不管是华界还是租界,这都是我们需要的。 而对于日文媒体,我们也可以在日本人之中营造中日一家亲的氛围,只有良好的环境,才能为上海的经济提供更为长远的动能。” 日文媒体的主编点头,大概意思已经领悟。 “那么顾先生,你是希望我们媒体写到什么程度,需要对你个人吹赞歌么?” 顾砚声笑了笑,“整个节奏不能乱写,要由我来把控,这很重要,因为影响力是持续的,如果我们都在第一时间把重磅新闻甩完了,那我相信我们的努力见到的成效就会很小。 所以对于第一版的内容,我的中心思想是,你们探听到了某种小道消息,我其实已经出任司法处的副处长,只是还没公布。 而我上任的第一项工作,据你们消息来源的猜测,可能跟曾经这批被抓进去的人有关。 好了,到此为止,这就是第一版关于我的全部内容。 你们可以写点我的履历,但是更多的要报到曾经这批人为什么会被抓进去,注意,不要写什么日本军人无故抓人的事情,这不允许,你可以说成是小罪,小摩擦,当时环境造成的特殊原因。 具体的原因你们都是编辑,应该都明白。 这一版日文编辑就不要参加了,以中文报社的角度来讲,会更加贴切,后面有需要我会再叫你们。 中文编辑有问题么?” 顾砚声打量申报的这个梁有为,申报的影响力最大。 梁有为马上说道:“没问题,只要是出于公义,报社可以配合。” 你想写成什么样我就给你写成什么样,只要能放人,梁有为愿意不计前嫌,为顾砚声摇旗呐喊。 顾砚声微笑:“出完样稿,我要审核的,梁主编,可别在我的形象之中抹黑,你是有黑历史的,我对你的夸张描述可记忆犹新。” “哈哈哈哈。”其他编辑在那笑。 梁有为轻哼一声,“你就干脆说你想要什么形象,写的但凡有偏差,算我这几十年的笔杆子白干行吧?” “中立角度,正常描述就好,多写我上任以后,你们对司法处的正面展望,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那么这份报刊见报以后,应该会引起一些讨论,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们亲自去监狱外围转转,你们再出第二版内容。” (本章完) 第59章 前夕 第59章 前夕 给编辑们开完舆论操作会,顾砚声返回司法处。 手里拿起早上小楼交给傅肖庵的那份文件,现在,上面签了傅肖庵的大名,并且盖了章。 这就是一笔巨款了,一笔足以修缮两座新法庭外加周围所有配套设施的资金。 其实顾砚声本来觉得傅肖庵可能会卡一下他,所以给长谷仁川同一时间送一份文件,也有用权力压倒权力的意图。 只是没想到,人傅肖庵不愧是不倒翁,必办的事根本不含糊,这一波,傅肖庵在大气层。 顾砚声想了想,施人玫瑰,手留余香,拿起这份文件前往秘书长办公室。 “秘书长?忙么?” “呦,砚声呐,快进来坐。” 凌宪文从办公桌后笑着走出来,“怎么样,市政府的工作还习惯么?我可听说你昨天在处里教训人了。” 顾砚声肃然起敬:“秘书长就是秘书长,这市政府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昨天我是整顿了下处里的风气。” “哈哈,秘书秘书,干的就是东奔西跑联络的活,今天第三天,怎么样了?” 顾砚声把文件递了过去:“您看,已经批了。” “是么?” 凌宪文听闻此言,接过文件,面上却没有多大喜色,甚至有点不太高兴。 “怎么了,有问题么?”顾砚声看过文件,应该没问题啊? 凌宪文摇了摇头,眯着眼嗤笑道:“好一个傅肖庵,真是霸道,这么大的事,又牵涉到这么大笔资金,商量都不商量,一个会没开,直接就签了,这长此以往,市政府不成了他的一言堂了?” 顾砚声顿了顿,点头,“秘书长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确实如此,我早上派人给市长送文件,前后也没隔多少时间,他就让人把文件批了送回来,就前后脚的功夫。” 凌宪文哼笑一声,瘫在沙发上大度道:“算啦,谁让人家背后这靠山硬呢,估计都没把我们剩下几家当人看,这要不是你的文件,我说什么也要给他找点麻烦,现在自家人就算了,批了好事啊,想好怎么弄了么?” “我哪懂这个,又是钱又是地的,我对这些东西都不熟,就想着找您帮帮忙,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和建设局那边的沟通?”顾砚声告饶:“秘书长,这可不是我偷懒,实在是司法处那边的事,长谷先生催得紧。” 凌宪文笑着指了指,“你呀行吧,知道你忙,那这件事我帮你弄,肯定给你的法庭选个好地址,让那边赶快开建。” “谢谢秘书长,那没事,秘书长我就不打扰了。”说着顾砚声就起身,既然意思到了,那就告辞。 这里面分钱的事,让凌宪文这个头头来操作,最合适,反正该他的也少不了。 “等等,来一趟坐没两分钟就走,这么着急,你就跑来让我打工是吧?” 凌宪文起身,拉开自己的文件柜,拿出两包咖啡豆,“知道你喜欢喝咖啡,别人送的,你拿回去喝。” 这个顾砚声就不推辞了,多生分。 下午,编辑们就把写好的报纸初稿送了过来。 顾砚声审了一下,别说,梁有为的文字功底确实没的说,说让他以中立的角度描述,那绝对没有夸大其词。 顾砚声在租界的战绩,目前为止能宣传的也就法庭一战,梁有为作为当时的被告方,在描述这件事情上,也是秉持着描写他的个人能力,以及他在法庭上对租界在战争时期,对难民救助这一部分的言论内容。 这就能让看到报纸的读者对他起到一个基本的印象,让租界被救助的难民对他产生一丝想法上的认同。 “梁主编文字功底深厚,写的非常不错,就按这个发表吧。” 顾砚声专门打了个电话给梁有为联络感情,申报编辑,以后肯定还要打交道。 报纸一发,放人的计划就可以推进了,不过新法庭建完需要时间,迟则生变,顾砚声想了想,还是需要找个现有的法庭过渡一下,推快整件事情的进度。 趁着上海现在还算和平,能放就赶紧放了。 与此同时,租界,虹口。 李世群和丁墨邨的车辆从晴气中佐的住宅出来,准确的说,这栋房子的名字应该叫做土肥圆机关驻上海办事处,只是外观就是一栋别墅,而门口也没有挂牌。 而晴气中佐,就是日本陆军中将土肥圆贤二的助手,分机关机关长,陆军中佐,晴气庆一。 丁墨邨作为携情报而来的人,双方连续三天的谈话肯定是宾主尽欢。 前两天交流情报加谈要求,今天日本人更是直接兑现承诺,毫不拖沓。 “丁兄,晴气中佐已经承诺为你成立特工总部,并每月拨付30万日元的经费,哈哈哈哈,你来了是不一样,我要了好久,晴气中佐可都不答应,你一来,什么都有了,小弟我可就等着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晴气中佐确实爽气,土肥圆机关长也确实看中我,专程从日本飞来,我也是不胜荣幸啊。” 和土肥圆贤二畅谈了一番,丁墨邨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从昆明仓皇出逃时的躲闪神色,恢复了少将的气度,坐姿坦然。 没来之前还不信,来了之后确如李世群所说,日本人对他的看重,远胜过那个姓蒋的千倍万倍。 30万日元,500支枪,10万发子弹,月月补充,光这个经费物资,就能看出日本人是真心诚意的欢迎他。 “世群,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咱们兄弟就一起吃香的喝辣的,纵横上海。” 李世群微微一笑,“那接下来就看丁兄的表演了,情报讲究时效性,不能再拖了,我们速战速决,力求战果最大化,全歼上海军统!为丁兄报戴雨农暗算之仇。” 车子回了大西路。 李世群和丁墨邨快步进门,召集所有人手布置行动。 双方决定在南京上海等地同时展开抓捕行动,中统军统的目标都在其列。 “吴四宝呢?”李世群进门没看见吴四宝。 手下人马上乐呵的回复,“对面车行呢,我们刚拿了辆别克回来,四宝哥这会应该在看改漆。” “叫回来。” “是。” “怎么了?” 吴四宝被叫回来还满脸的不乐意,就是故意摆脸子给李世群看的,主要是这段时间丢的钱有点多,5000没到手,还得赔出去2000。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信顾砚声一回,等一次翻倍的机会,怎么也是司法处的副处长了,这以后捞钱的机会不可能没有。 真要是这2000不给,那5000就白亏了,舍不得。 现在先偷车还债。 “四宝,把散出去的人都叫回来,有任务,速度快点。” “都叫回来?不跟啦?”吴四宝惊讶。 “先不跟了,叫回来,小鱼小虾让他们再蹦跶两天,今天我们要吃大鱼。” 法租界那件案子的嫌疑人迟迟没有动静,那个被料善放走的药店老板也不见踪影,手下的人手就这么点,李世群现在也没办法,只能紧着人手先做做紧要的事。 相比于一大串的目标,一个药店老板不是不能舍弃。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只要人还在上海,那就还能找回来。 当然,要是迟迟找不回来,其实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那不是又白干了?”吴四宝抱怨。 “不会白干的,日本人那边已经答应丁处长,一个月30万日元的经费,只要见到成绩,你还会缺钱么?别愁眉苦脸的,真难看。” “30万?”吴四宝眼睛瞬间发亮,一扫颓废之气,大力拍了拍丁墨邨的背,“丁处长,可以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丁默邨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这条手臂,哈哈大笑道,“四宝,以后日子就不会那么艰难了,行动队的经费我肯定给足。” “好嘞。”吴四宝痛快的一扭头,朝着手下说:“去通知他们快点回来。” “是。” 看着手下走,李世群问道:“这两天这帮人有动静么?” “没什么动静。”吴四宝脱口而出,又随口说道:“不过小的说,他们三波人在市政府门口碰头了,跟门口的保安打听了下,好像是被顾副处长的司法处领走的了。” “顾砚声叫他们干什么,那案子不是结束了么?”李世群不解的皱眉。 “那我怎么知道,要不我直接去问下他?” “哪三波人?” “一对夫妻,一个教授,一个车行的襄理。” 卷宗里面的嫌疑人李世群都看过,吴四宝一说他就有了印象。 “夫妻,教授,襄理,案子理应结束了,顾砚声叫他们干什么?”李世群自言自语的思考了下,随后问道:“接下来这三对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吴四宝说,“那对夫妻里的女的回了家,男的去了建设局,那个教授回了学校,襄理去了妓院再是车行。” “建设局?他去那里干什么?”李世群问号脸,教授去学校很正常,襄理去妓院也不是第一次去,但这对夫妻怎么会去建设局呢? “那肯定是顾砚声让他去的,这不明摆着的事情么?”吴四宝都奇怪这事情有什么好想的,“他一个破商人,能认识什么建设局的人?” 李世群一挑眉,想了想道:“不能这么想,谨慎起见,还是查一下,万一这个人有问题,故意借着我们的思维搞反向动作,其实建设局里就有他要接头的人,那我们不就被骗了? 你找人问一下建设局的,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去,见了什么人。” “有必要么?” “当然有必要,如果这些人都没问题,那药店老板从二楼摔那茶具干嘛呢?” 李世群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当天抓的人里面,应该有人有问题。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药店老板察觉到了风险,或者看到了什么人,才决定砸茶具来提醒。 你别忘了,当时我们还没有动手抓他,理论上来说,他要是装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还可以慢悠悠下楼,给自己创造一次逃跑的机会。 可丢了这茶具,那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这是舍命救人,救谁?不就是在救他的同党。” 吴四宝思索着点头,“行吧,那我托人问一问,那跟踪他的人收回来还是继续盯着?” “收回来吧。” 李世群也头疼,现在也确实没人手。 不过这个情况应该会在此次抓捕行动之后得到改善,暂时只能做一些取舍。 跟了几天这些人都没跑,短时间内就算不跟,应该也不会跑。 “先准备行动。” (本章完) 第60章 冲突 第60章 冲突 一个小时后,李世群给属下开誓师大会。 由于67号底子薄,其中很大一部分队员日常不是在跟踪目标人物,就是在搜集线索的路上。 这一次可以说是67号第一次全员到齐,连半夜跟踪完,早上才回去睡觉的队员都被叫了回来。 总共就七八十人。 “今天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是因为有重大行动。 我知道大家辛苦,有的人才睡下就被叫起,有的人都要去睡了,又被叫了回来。 我们这么辛苦为了什么?为了出人头地! 现在,机会来了。” 李世群对着身边的丁墨邨一扬手:“今天,给大家通报一个消息! 从今天起,大家没有编制的日子结束了! 我们不日将正式挂牌成立特工总部,隶属于sh市政府,直接受宪兵司令部管辖。 而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原国民政府大名鼎鼎的少将处长,丁墨邨丁处长! 他已经正式加盟我们特工总部,并担任主任一职,而我则担任副主任一职。 丁主任的加盟直接给我们带来了大量的情报,日本人承诺,每月按时拨付经费,并给予极大的权力。 那么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你们每月都会有高额的薪水,按时发放,每月都会有补贴,试行动成果而定。 提供免费的住房,免费的饮食,因公受伤,医疗费全部报销,休息的时间收入不减还有疗养费发放,真要是在行动中不幸阵亡,抚恤金我们发的比市政府的标准还高。 有老婆的,工作我们给你安排,有孩子的,学校我给你们找。 总之一句话,你只需要全身心投入工作,你们的所有生活烦恼,特工部都会有专门的部门帮你们解决。 而这份待遇,不管你们是中统时期就跟着我的老属下,还是后来被我抓了反正的,还是原先四宝带来的青帮的兄弟,通通都有。 因为你们是元老,是特工总部成立的第一批兄弟。 以后,肯定还有会更多的人加入我们,但是他们的待遇绝对不会有你们的好,起点也不会有你们的高。 在特工总部正式成立以后,你们这些元老都会有正式的档案,评级,按照功劳确定你们的位置。 可能是队长副队长,可能是科长副科长,甚至是处长副处长。 而确定你们功劳位置,最重要的一次评分,就是今天开始的行动。 行动代号,围城。 行动目的,全歼上海的中统军统,将他们连根拔起! 谁抓的多,抓的快,审的多,审的快,谁的功劳就多,位置就高,我讲的够不够清楚?” “清楚!” 全员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光这份比市政府还好的待遇就让他们非常眼馋,而等有了正式编制以后,在上海不管干什么事都能高人一等。 这是直接摆脱身上平民身份的一次重大机遇。 “建功立业就在今天!现在开始分配任务,所有人按照区域划分,按照纸条上所记载的名字,去寻找抓捕自己的目标,抓到迅速送回来审问!” “是!” 队员们开始上前从桌上拿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张纸条,上面写着人员化名在上海的隐藏身份信息,反正都是化名,最后抓到什么人,全凭自己选的运气。 当然动员归动员,真凭运气给位置那是不可能的,顶多给个小队长副科长之类的让他们抽着玩。 “四宝。” 李世群叫把吴四宝叫到一边,拿出纸条递了过去:“ 上面有四个名字,这四个人两个人可以确定在租界,一个是军统上海区的电讯处处长,一个是中统上海区的邮电处处长,还有两个人,身份很重要,我猜他们也在租界。 一个是军统上海区的区长,一个是中统上海站的站长,他们的原名我们都知道,但是化名不知道。 你的任务,先派人找到这两个人,但是不要抓捕,盯死了。 市区内的行动一旦开始,肯定会有漏网之鱼,这两个处长位置高,必定会有眼线通知他们,他们知道了,他们就会想办法联络各自的站长,接着” 李世群说到这,摊开的手掌握拢变爪。 “明白了。“吴四宝顿首。 李世群继续吩咐,“要有耐心,他们不动,你就不要抓,上海发生这么大的事,两个头头忍得了一时,但忍不了一世,必定要通过电台联络重庆,或寻求增员或寻求指示,到时就是你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机。” “放心吧,那我马上去布置。” “嗯,你先走,等你到位置了,你打个电话回来,我再让这里开始行动。” “好,刘三,阿青,带上你们的人跟我走。” 吴四宝叫上自己的心腹手下出门,让小的各自登上车,然后走到一边给刘三阿青讲解任务。 两个人都是吴四宝的现任心腹,阿青是吴四宝的旧爱,刘三属于新欢。 刘三能从一众手下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新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出了盗顾砚声车的鬼点子,聪明,有前途,甚合吴四宝的口味。 “你们两个把自己的手下分两组,各自盯着自己的目标,这两个目标必须24小时监视,而且不能打瞌睡,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 “好,先出发找人,我会额外带一组人在你们中间地盘守着,哪边要支援,随时叫我。” “是。” 两个确定的地点,找到人非常快,在吴四宝离开去另外一组巡查的时候,刘三拐个弯就找了个电话亭。 “是我,重庆高层丁墨邨叛逃,供出了中统军统的大量名单,抓捕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让所有人快撤!想办法联络区长,让他千万别联系电讯处处长,其他人还有时间,这个人已经被盯上了!” 第一枪打响的时间在下午五点。 政府大门一关,外面出什么事都不知道。 顾砚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还是要下班的时候,听走廊里的科员在讨论,问了嘴,科员才说外面在抓捕军统特工,市政府都有个部门的翻译被冲进来的便衣给抓了。 其实抓捕搜查的事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很普遍,只是这次市政府被波及了,所以引发了科员的讨论,一时间也没引起太大的波澜。 不过等到顾砚声下班回家,遇到宪兵设卡,就知道这次抓捕行动不同以往。 路上宪兵站岗,巡警盘查过往人的身份,路上的日军数量远比往日的多,形势看起来也非常紧张。 一堆下班要回家的路人拥挤在一起,警察对一个个过路人的跟过筛子一样,盘查的非常仔细。 顾砚声的车都被堵在后面动弹不得。 文彦按了按喇叭。 滴滴,喇叭声吸引了一个巡警过来。 文彦亮了亮身份,“后面坐的是司法处的顾处长,清一条路出来。” “好的好的。”听说是司法处的顾处长,警察是一点都没为难,立刻搬开路障,让文彦从空的地方走。 车子路过巡警身边的时候,顾砚声把车叫停。 摇下车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巡警弯着腰陪笑,“抓重庆特工呢。” “这么多人,特工很多么?” “多,我们所有警察都被派出去了,正全城大搜捕呢,今天这个阵仗,一看就知道是有重庆的大人物落网,要不然吐不出来这么多人。” “你怎么知道是有大人物落网?” “那能不知道么?我们全局上阵,那都是指明地点抓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泄密,还不止我们局这样” 这巡警许是想在市政府的处长面前留个好印象,嘴巴倒是挺能说的。 不过他说的事情,倒是和前两天凌宪文和傅肖庵在会上说过的事情对上了,日本人针对军统即将有大行动。 可惜他不认识军统的人,就是想透露消息给他们都不行。 都是抗日志士,少抓一个是一个,顾砚声想想能帮上什么力所能及的忙。 这么大批人的抓捕,把警察都用上了,李世群的人手不够,不可能同一时间全部抓捕。 想了想,顾砚声说道:“文彦,找个电话机。” “是。” 车子开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顾砚声下车进去拿起电话,打给凌宪文。 语气颇为不满,“秘书长,现在正在进行的抓捕行动你知道么?” “砚声啊,我听说了,怎么了?” “不能让他们这么抓人,他们这么抓人下去,我的和平计划怎么推进?我的计划不是全废了?” 凌宪文一听愣了愣,“嘶,这个应该是宪兵司令部同意的,很难改变,对你的计划影响大么?” “太大了!” 顾砚声愈发不满:“我都约好了明天的报纸头条是针对我计划的新闻,现在这件事情一出,你说明天的报纸头条是什么?不全是他抓人的新闻? 哪怕我找的那几家还是宣传我的,那还能有多少人关心?注意力不都被抓人的事吸走了?” 凌宪文想了想,迟疑道:“那要让报纸的事延后呢?” “延后?那岂不是我给他李世群背锅,他拿功劳我挨训。 整个计划时间点到现在刚刚好,他那什么时候结束谁知道?拖一个月半个月呢?长谷先生那边怎么办?货船再走私又怎么办?” 顾砚声一连串的问题,让凌宪文也为难了,确实难办。 边想边说道:“你先别生气,抓军统这件事是早就议定的,你也知道抓了他们我们也安全了,而且现在已经开始了,想停掉也停不掉,这样,计划你再想想,我帮你和长谷先生说一说,给你时间,再想个计划。” “这不是时间的事,秘书长,计划要讲究天时地利,错过了,它可能就没有那么完美的计划了,那以后的计划可能就一半效果了,那这个后果谁承担?反正李世群肯定不会帮我承担。” “唉,两难,那你说怎么办?抓人那是宪兵司令部的事,肯定停不下来。” “不用全停,秘书长你帮我控制下局势,市区随便他,但是让李世群的人不要进租界,千万不能在租界打打杀杀,只要没到这一步,那我的计划就还能操作下去。 我现在就去领事馆,您先帮我摁住他半个小时,行不行?” “行,我帮你忙。” 顾砚声第一次开口,为的还是领事馆的事,这忙凌宪文必须要帮。 方法也不困难,抓人就要带枪,李世群仗着有宪兵司令部撑腰不一定会听他的话,但是租界的入口有巡警,只要严格搜身,这枪就带不进去。 工部局本身也不喜欢有人越过他们进去执法,所以,通知一下他们。 (本章完) 第62章 监狱 第62章 监狱 司法处。 顾砚声拿着报纸看上面抓军统的新闻。 看着看着就拿起电话打给了申报的梁有为。 “梁主编,你们的新闻很讲时效性嘛,昨天晚上的事件,你们居然都能采集到这么详细的信息,而且还有时间印刷出来,你们的这个消息渠道堪比情报部门了。” 梁有为打了个哈哈,“顾处长,申报在上海运营这么多年,一点点消息渠道还是有的,至于你说的印刷时间,那是你对我们报社的运营模式不太了解。 通常像我们申报是白天筛稿,晚上9点到10点还会有一轮讯息采集,如果有大新闻出现,就会在10点最后再来一次排版定版,凌晨一点付印,最迟不超过五点三十,第一批报纸就会出现在大街小巷的报刊亭之中。 所以昨天事发的虽然晚,但也在我们报社的最后讯息采集的时间之内,肯定是来得及的。” “这么说,9点以前,你们就收到消息了?” “军统抓人发生在6点左右,我们当然知道了,难道顾处长不知道?”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这个人,丁墨邨,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丁墨邨到了上海的?” 这也是顾砚声看这份报纸,觉得最有意思的地方,具体到丁墨邨这个人名,他都是昨天晚上去了领事馆,才被长谷仁川告知。 再往前搁两天,凌宪文,傅肖庵这种权势的人,也只是知道日本人有行动,而对于具体什么行动一概不知。 但是9点之前报社居然已经拿到了消息,那是行动还在进行的时间,丁墨邨自己肯定没时间接受采访,67号也没空招呼这帮报社的人,按理说没人能知道这个人名,但事实上这名字就是漏出来了。 “哦~,你说这个呀,一个匿名电话,我们本来也不信,不过对方提供了核实的手段,具体是什么手段,那我就不能告诉顾副处长了,您现在在政府任职,要是告诉了您,您再找个漏洞,我怕又得被您告一次,顾副处长,海涵。” “哈哈哈哈。”顾砚声大笑。 梁有为居然还学精了。 “梁主编这是在点我,行,我不问,监狱放人的相关报道,你上点心,中午你安排记者来我这里,我带他们下监狱看看。” “好好好。”这是大事,梁有为满口答应,“顾副处长放心,中午我亲自来,保证不误了你的事。” “好,那就中午见。” “哎,等等,顾副处长,有件事啊,就是我这报纸发了以后,反响还是蛮强烈的,有几个被关押犯人的家属一早就打电话来我们报社了,询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还问具体是什么时间能放。 我觉得啊,如果你开始放人,能不能就他们这批人,先放,这样我们再做做这批人的事后追访,有现实案例,你想讲的故事也能更深动,是不是?” “可以啊,那你把这几个家属的名单一起带过来吧。” 反正是放人,对顾砚声来说没区别。 “好的,那我就替他们谢谢顾处长了。” 顾砚声挂了电话,抖了抖眼前的报纸,抓人之前,消息肯定是密闭的,知道的人只有宪兵司令部的日本人,还有就是67号的人。 而在行动开始之后,消息虽然会一定程度的扩散,但要说这么快的匿名电话爆料,那会打这个电话的人不多,甚至可疑的人其实就只有一位。 李世群。 军统的报复肯定会到,这是把丁墨邨推出来当替死鬼啊。 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踢开,李世群够阴的。 “小楼。” “处长。”刘小楼推门进来。 顾砚声说道:“通知狱管科科长,总务科科长,下午陪我去趟漕河泾,让监狱那边做好准备,具体的总务那边应该跟他们交代过了,别给我掉链子就行。” “是。” 下午。 一行车队前往漕河泾监狱。 顾砚声和长谷仁川同坐。 长谷仁川比较关心昨晚事件的影响,“李世群那边的事对你的影响大么?” “大。”顾砚声点头,“对于今天买报纸的人来说,基本上都是冲着昨晚的军统事件去的。 我早上上班前观察过租界内报童卖报喊话的内容,所有报童叫卖的开头第一句,必定是昨晚的军统事件,而第二句则在剩下的热点新闻中轮换,我的新闻出现的频率还可以,但是肯定比不上独占鳌头的效果。 不过” 看着长谷仁川蹙眉。 顾砚声要给领导讲点好消息:“申报的梁有为跟我说,已经有各界的人在向他们打听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并且询问这批人释放的准确时间,虽然我们的新闻热度被压制,但是总有人会时刻关注各种新闻。 包括今天市政府有人通知我,已经有租界的记者向市政府的宣传处询问这件事的真实性,要求对我进行采访,我没答应,故意压着他呢。 但我确实任职了司法处副处长这件事肯定是流传出去了,这就让整件事的真实性很高,值得他们期待后续。 军统事件只是偶发的事件,这种事件的影响会随着时间的过去,呈现快速下降的趋势,到时候我的事件就反过来,出现的消息会一个比一个抓人眼球。” 长谷仁川眉头舒展,吐口一口胸中闷气。 “好,这件事就任由顾先生安排,我相信顾先生的能力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关于待会在监狱的行动,需要我做出哪些配合?我看不少记者也来了。” “很简单,您就跟我正常聊天,我们两个站的近一点,在监狱门口拍两张照片,结束了,剩下的您什么都不用管。” “就这么简单?”长谷仁川诧异的笑了:“不需要我看望一下犯人,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么?” “不需要这么刻意。”顾砚声微笑:“今天的报纸导致一些记者对我们产生了兴趣,我们是被跟踪的记者拍到了,而不是我们请他们来的。” 这么一说,长谷仁川瞬间了然,笑道:“过犹不及?” 顾砚声点头:“没错。” 漕河泾监狱的监狱长带着一众属下已经在监狱门口恭候,狱管科的马四海生怕他们出什么纰漏,在早上接到顾砚声的消息,就先行一步到达监狱,亲自坐镇检查一切事项,此刻抽准时间就给顾砚声眨眨眼,表示全盘掌握。 “恭迎长谷领事和顾副处长莅临,对我们监狱的工作提出指导。” 长谷仁川是不屑于和这种小人物对话的,连正眼都没看他,直接问顾砚声是否可以开始。 顾砚声过去和梁有为沟通了下,让他们找点偷拍的角度,拍几张他和长谷仁川到访谈话的照片。 “懂了,交给我。”梁有为身经百战,拍这种照片手拿把掐。 两个人站在监狱的门口聊天,一堆的属下站的稍微远点众星捧月。 咔咔咔没几下,梁有为就拍好了照片,反正是偷拍属性,真要是多了,那还是太刻意。 一张角度能勉强看清长谷仁川的长相,一张两人的背影,两张照片都带上监狱的地貌,完事。 “接下来就是我带着他们提前把下面几期的照片拍完,省的每次都要来一趟,可能还要一些时间,长谷先生要一起么?” “大概多久?” “一两个小时吧。” “那你忙吧,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要不是顾砚声邀请,这种地方长谷仁川来都不会来,监狱内部更没什么好看的,一听到这么久,直接走人。 赶走了工具人,顾砚声该干正事了。 借长谷仁川的虎皮训几个人,亲密照是给租界看的,也是手下看的,有些东西眼见一下,心里面会更踏实。 让梁有为去拍照,挑几个状态还不错的犯人出来走一趟,拍拍假装已经释放的照片,样子功夫全部做足。 顾砚声找上监狱长,狱管和总务的马四海和廖礼堂也在。 顾砚声绷着脸说道,“听说你以前安排人出去干活?知不知这里面的问题有多大?” 一句话就把监狱长吓的不轻,以为秋后算账来了,可是马科长明明跟他说了事情已经了了。 当下就紧张的结巴,拿眼瞅马四海,“这个.” “我不是来追你的责,我也知道监狱的经费确实不足,新政府成立也没多久,哪哪都要钱,你想点办法自谋出路,也算是动了脑子。” “是,是。”监狱长立刻陪笑,听语气确实没那么严重。 “但是违规就是违规!私带犯人出去,犯人死在外面怎么办?犯人逃跑了怎么办?这件事被租界媒体大肆宣扬了怎么办?你动脑子的时候顾前不顾后啊?” “啊?属下知错.”监狱长躬身埋头。 “以前的事就算了,但是在我这不允许,是一次都不行,出了事我要担责,你不能害我。” “明白!明白!保证没有下次!” “我知道你们难,但是既然犯人出狱都能干活,那么在监狱里就不能干活了么?我说你们就是不爱动脑子,织织布,做做衣服袜子需要出监狱么?犯人还会死外面,犯人还会逃跑么?” “啊?”监狱长瞪眼。 “瞪什么眼,马科长。” “在。”马四海马上躬身等待训示。 顾砚声说道:“我听说你小舅子就是做这个行业的,监狱有困难,你能不能帮帮忙劝劝你小舅子,承包一下监狱的销量,他们不用出监狱,监狱按时拿薪水,而你小舅子多少也能赚一点,兹当做善事了。” 马四海听完就秒懂,看了一眼同样秒懂的廖礼堂,两人眼神一对视,语气高亢道:“没问题啊,这种事情我当然义不容辞!” “这里要是处理的好,到时候二监那边也可以效仿,也算是弥补经费不足的自救举措。” “明白,明白。” “租买点二手的机器,找几个纺织工人当师傅这种事情,不用我教了吧?” “请处长放心,这些事情我们能搞定。”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不过我提醒你们一点,纺织品毕竟是易燃物品,犯人笨手笨脚的,放在监狱里面一定要小心存放,如果不放心,就在外面租个仓库,外面的仓库哪怕烧了,跟监狱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可不能闹出什么新闻。” “明白。” “走了。” 顾砚声带着记者走人。 人一走,监狱长大松一口气,苦笑道:“太吓人了,两个科长,这新来的副处长太吓人了,他一句话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不过这话啥意思,怎么好好的监狱变纺织工厂了?” 马四海和廖礼堂相视一笑。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你干好你的事就行了,你的那份没人会少你。” (本章完) 第63章 开会 第63章 开会 顾砚声不指望这帮犯人能织出什么好布来。 等他们学会怎么织出好布,冬天都过完了,也许明年的配额要是紧缺可以考虑从他们手里拿,但是今年肯定没戏。 不过这帮人的存在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买纱这件事变的非常合理。 回到市政府。 顾砚声进办公室。 刘小楼就跟着汇报说:“处长,你们出去的时间又有两家报社打电话来咨询放人的事,分别是大美晚报和德文新报,我按照你的要求,跟他们说你不在,我没有消息可以透露。” “好。” 顾砚声在衣架上外套,“你打个电话给宣传处,就说让他们以市政府的名义通知记者媒体,明天上午十点在市政府召开记者会,在会上会对外宣布司法处的改革措施。” “好的。” “让他们要个头版篇幅,明天早上见报,发酵一下,压一压特工总部的那帮捣蛋份子,免得李世群又给我搞出什么样来。” 刘小楼憋笑点头,“那我马上去打电话。” “我也得打电话。” 顾砚声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打给长谷仁川,刚才忘了跟他说了,让他警告下李世群,这几天安静点,别给他找麻烦。 长谷仁川倒是没二话,这么重要的事,确实应该防备下意外,自然答应。 一个小时后,梁有为就把今天的样板报内容带了过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份需要第一批释放的人员名单。 “这么多?” 顾砚声看着名单上足足有五十五个,调侃道:“梁主编,你是不是拿着我的内幕消息去卖钱了,要不然怎么找你的人这么多?” 梁有为面色一板,竖起手指。 “我拿我梁有为一生的文字发誓,绝对没有。 找我的人多,那是因为申报的影响力大,而且被关押的人本身就多。 他们的家属求助无门,有的人哭的眼睛都快瞎了,盼星星盼月亮等到了这个消息,那能不急么?就怕这消息不作数。 我报社今天都不知道接了多少个电话,就这五十五个,还不是全部,我是不想太麻烦你,要不然就我这来回的功夫,我估计又能多出几十个来。” “别激动,相信你。”顾砚声微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真要是收了钱,记得分我一份,要不然我很吃亏的。” “哧。”梁有为嗤笑,随后说道:“倒也不是没有,确实有人给我塞钱。” 顾砚声问号脸看着他,“你一生的文字这么就卖了?”。 “你别这样看我啊。” 梁有为笑道,“我是发了誓,但我没违反,我是说有人是想塞钱给我,但我没说我收了。 这人跟这批人的性质不一样,他是明确被抓进去的,判了十五年,我这钱也不敢收,我也办不到啊,你要是想要钱,我倒是可以介绍给你。” 顾砚声嗤笑,继续看报纸,“免了,一个人能值多少钱。” “还真挺值钱。”梁有为神秘的笑笑,伸出两枚手指,“起码二十根大黄鱼。” 这一说顾砚声还真来兴趣了,诧异道:“什么人这么值钱?” “江北大亨,顾竹宣,青帮通字辈大佬。” “喔~怪不得。” 顾砚声了然的点头,虽然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通字辈就决定了这个人在青帮的地位非常高,比吴四宝料善都高。 而且听介绍,本身就有一个江北大亨的名头,这可不是虚名,在上海的江湖里乱起绰号,德不配位那是要死人的。 “怎么被抓进去的?” “日本人说他私通军统,设计抓了他,但他老婆说不是,是被帮派里的人陷害告诉的日本人,现在人关押在江苏第二监狱。” “办不了,什么钱能挣你不知道啊?被日本人说私通军统的,这放了我都得被打成军统。” 顾砚声一口回绝。 梁有为笑笑:“所以我说我根本不敢提。” “不过.”顾砚声话音一转,往后一靠,“他家人要是愿意钱,我可以让他在监狱里过的舒服点,单人单室,一日三餐,牛排沙律红酒,阳澄湖的大闸蟹,苏州的糕点,只要是苏沪买的到的东西,想吃什么任选。” “那我去问问?”梁有为试探。 “问吧,丰俭由人。”顾砚声微笑。 虽然他一口拒绝了梁有为,理由是日本人抓的人,但从日本人的行为看,梁有为说的话可能是真的,这顾竹宣确实是被帮派里的人陷害。 判断依据其实很简单,如果这个人是私通军统,那他就不该在江苏第二监狱,而应该在宪兵队的大牢里,关到死也不可能放出来,甚至应该被审讯后枪毙。 顾砚声想帮这个忙,钱不重要,那只是顺带的,重要的是这个人的江北大亨名头,青帮通字辈人物,如果有忠心的小弟还在外头活动,那么这个人还是有挽救的价值的。 就让他在牢里呆的舒服点,动动手指的事情,惠而不费。 “那报纸就这样了?” “就这样吧,反正明天基本也曝光了。” “那就明天见,告辞。” “明天见。” 随着市政府的通告发出,司法处新闻会将要发布改革方案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上海的中高层。 上海在日本人的手中,现阶段不管租界里的人认不认同sh市政府,但实实在在的就是,这个市政府宣传的是日本人的意志。 所以只要生活在上海,不听也得听,越是中上层越关心这种新闻。 司法处副处长换人,顾砚声上位,顾砚声的律师经历,顾砚声疑似要释放一部分囚犯的小道消息,这些消息都开始被搜集传播,接着可能在猜测,讨论,日本人到底想搞什么头。 光放人这一点,都不像日本人的手笔。 不同于他们的消息渠道,底层市民能接收到的消息来源,只有报纸媒体和街头议论。 随着距离早上那份申报卖出的时间越久,越多的路人也开始知道司法处要开释犯人的消息。 具体有多少人被不明关押,他们肯定不清楚准确的数据,但是被关押的2000余人,后面牵扯的就是2000个家庭,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邻居熟人一传播。 这个消息发酵的远比多数人想象的还要厉害。 关注李世群抓军统,那是旁观的心态,关注司法处,那是真有家人朋友被关在牢里。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未眠,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家里求神拜佛,一定这得是个真消息。 而等到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报纸头版都是司法处即将召开记者招待会,并且描述了传播的消息,上班的上海人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尤其是配上申报所载的两张监狱外拍摄的图片,顾砚声和长谷仁川一起视察监狱,明摆着这个消息为真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有长谷仁川在一起,这就表明放人这件事在日本层面都得到了允许。 阻碍都没了,街头的议论声,直接达到顶峰。 上午九点半,市政府会议厅,记者已经坐满了位置,所有媒体全部到齐,私下找熟悉的记者朋友在那讨论今天可能的议题。 顾砚声还在楼上喝咖啡,一起喝的还有长谷仁川。 顾砚声笑着说道:“长谷先生,今天只是放人消息层面的证明,加大全上海的讨论力度,让租界各国的报纸评论这件事。 真正会引起波澜的是条例的更改,这不会出现在今天的记者会里,所以今天的结果是既定的。 而以欧美国家的处事风格来说,他们的记者一定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无比优越的对我们放人的事情提出表扬,比如说这是司法的进步。 所以今天其实你不来也行,要不然我怕你待会会被缠住问问题,想走都不好走了。” 长谷说道:“这是一件大事的开端,我肯定要帮你撑一下场面,按照报纸上的说法,我的出现,代表了日本态度的改变,我不来,别人还以为是假的怎么办?”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麻烦长谷先生待会辛苦点,回答一下记者的问题了。” “无所谓,反正基本的节奏我都知道,不会给你出岔子的。” 两个人聊到九点五十五,终于在别人的殷切期盼中,出现在市政府会议厅。 顾砚声一进场,一堆的照相机就开始咔咔拍照。 顾砚声毫不怯场,直接大步到了台上,拍了拍话筒,让全场归于安静。 “久等了,欢迎各位,我是司法处新任副处长顾砚声。” (本章完) 第64章 泄露 第64章 泄露 “自上海战事结束以来,上海的整体环境已经从动荡期进入了平稳期,司法工作的严管是动荡期维持治安的一种举措,那么到今天,我认为环境已经到了支持解除这种举措的时候。 所以,外界盛传的司法处将开释在严管期被惩戒的犯人,没错,这个消息是真的,它会是我未来一段时间工作内容的重心。” 哇,这是官方层面的认证这个消息,下面的记者马上按捺不住,有人举手抢着提问尖锐的问题。 “请问顾副处长,日本在战争后到底抓捕了多少人,你准备释放的人数是多少?” “sh市政府正在进行机构改革,从sh市维新政府改革为sh市特别政府,名称变了,办公地址变了,人也变了,一应机构的原始档案都在搬迁交接整理过程之中,司法处亦然。 司法处作为管辖sh市司法的最高机构,档案室里存放了自战争结束后的所有刑民事案件卷宗,数量不少,我才刚刚上任,具体的数字尚不清楚。” “顾副处长,是无条件开释,还是有条件开释?” “对于这部分人犯的开释,是一种司法流程,一切要按照司法制度进行。” “顾副处长,那么到底什么时候能开释第一批人犯,而什么时候又能全部释放完成。” “sh市政府已经决定成立sh市特别法庭,这将是sh市境内的最高法庭,一切的开释审查工作都会由这座法庭做出结论,所以什么时候开释第一批人犯,又什么时候能够全部释放完成,取决于特别法庭的工作进度。 因为特别法庭的基础建设工作尚需时间,我也收到了一部分来自社会各界的请求,希望能早点开释人犯。 所以司法处会暂时让特别法庭的人员,先在原先的闸北法庭临时展开工作过渡,以满足社会的期盼,早日开释。 因此你所问的第一批人犯的开释时间,可能会比你所想的时间更早一点。 就是现在。 此时此刻,特别法庭已经正式挂牌开始工作,可能今天,你就能听到一些犯人被释放的消息。” 喔,这是个明确的事实了,超乎记者的意料。 “顾副处长,对于这批在你们的严管期被关押的人犯,其实社会上早就有讨论,也写过相关的报道,希望司法处能够放人,但是迟迟没有音信。 这次司法处能够做出这个决断,是因为您在背后做出的推动,做出的努力么?” 总算有个记者问了个好问题了。 顾砚声微笑,得把这个记者的样子记下来,回头问问哪个单位的,以后多请她。 “我进入政府工作就是为了完善上海的司法建设,因此,上海的司法改革肯定有我的一份努力在内。” “听说你以前是个律师,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案例,能讲一个您觉得最精彩的案子么?” “这个问题就不属于公务了,如有需要,您还是私下联系宣传处,可以另外预约采访。” “谢谢。” “不客气。” “顾副处长,你讲到了司法改革,又说了成立特别法庭,那么司法处在近期是否会对现有的法律进行修订?” 问话的是个英国记者。 顾砚声点头:“如有必要,当然会。” “那么,你的修订目录里,是不是有这么一条。 设立预审保证金制度,所有商会在上海进行海洋贸易,必须事先缴纳货船货值百分之20的保证金,在未发现违规的情况下,可以轮转使用,一旦发现违规,全部扣除。 而您修改这条条例的目的,就是为了试图从租界手里抢回对外商货船的审判权。 您就不怕引起外资纠纷么?您就不怕引起公愤么? 请你回答。” “什么?” 英国记者的话马上引起了全场的喧嚣,记者们惊诧这个新消息的出现,七嘴八舌的讨论。 而一些参会的市政府官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此时也是小声讨论,或者倾听记者们的议论。 而第一排的高官位置,长谷仁川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深沉了下来,和右边隔了几个位置的傅肖庵的那种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消息泄露! 他和顾砚声的最终谋划居然会出现在一个英国记者的嘴巴里! 这个消息一旦传播,所有前期工作可能都要前功尽弃,司法处的改革就推进不下去,所有谋划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场面在一时间的喧嚣过后,很快又回归了安静,所有人都坐等顾砚声的回答。 只不过和前几个问题,顾砚声的那种回答速度相比,这次没有马上给出反应,他们有理由确信,这个问题应该不在本次发布会之内,但应该真实。 顾砚声确实有过那么两秒钟的停顿,事件被提前爆料,导致之后的所有计划都要更改,无疑是有人在背后摆了他一道,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大庭广众之下搞突袭,这是想看他的笑话,想看他身败名裂。 出手的时间选择的非常好。 顾砚声对他微笑道:“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方不方便透露你的消息来源?” “不能。”英国记者的回答毫无意外:“我要保护我的消息来源,请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顾砚声点了点头,环视全场,在傅肖庵的波澜不惊好像无事发生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 “法例的修改当然是司法处的工作,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说,我进入新政府任职的时间并不长,法例的修订是个长期的工作,一切都还在进行之中,所以这部分的内容本不该是今天的对外公布内容。 更不该出现在这位记者朋友的口中。 在回答这位记者朋友的问题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问这位记者朋友,政府的未公布内容属于机密,他透露给你属于违法,那么你在明知道他违法的情况下,你还要保护他么?” 英国记者硬的很,“我当然要保护他,记者保护消息来源这是职业守则,我是个有操守的人。” “记者的职业守则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你是这个意思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不受你们新政府法律的管辖。” “那你的消息来源呢,别告诉我他也不受新政府法律的管辖?” 英国记者无所谓的耸肩:“那是你们的事情,反正我是不会透露这个人的讯息。” “看,这就是一个司法破坏者的典型形象。” 顾砚声指了指他,扫视全场:“ 这位英国记者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课题的就叫做为什么上海人要有自己的独立执法权。 纵容别人违法,对违法者提出保护,还洋洋得意,不过就是基于他个人记者身份的利益获得了满足。 他觉得自己是英国人的身份,所以可以凌驾于上海的司法体系之上,可以凌驾在受上海司法体系保护的所有sh市民头上。 傲慢且无知。 在你的眼里,你根本就没有法,你对于sh市政府的法律修订提出质疑,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不配提出这个疑问,我也不屑对你回答。” 英国记者脸色有点难看,谁知道顾砚声会当场贬低他,大声道:“不用转移话题,你要回答的是我的疑问,哪怕就算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你也知道,这是在场很多记者都会关心的问题!” “说你无知你好像没听懂?那我不妨说的再明白点。 我提醒你,政府未公开的内部消息属于机密,你作为一个外国人获取这个机密,就有可能触犯到间谍罪,这里是sh市区,你让我回答这个问题,就有可能让你身陷囹圄。 在保护你,这次听明白了吧? 司法处的新闻发布会,以后你没有资格参加了,卫兵,带出去。” 令在场所有记者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今天这发布会居然还能有记者被叉出去,还是英国记者。 这个新任司法处副处长很刚,很有性格。 来都来了,对着这个被叉出去的记者来几张照片,明天的头版头条肯定没他的份,但是这种被抓的照片排个副版,还是很有卖点的。 等人被抬走,喧闹了一阵的场面再次安静。 顾砚声说道:“没有了破坏法纪的人,那么我们继续谈点守法的事情。 刚才那个英国记者说的条例内容,确实已经在司法处的内部会议上通过,并且会很快实施。 第一,特别法庭作为sh市政府管辖范围内的最高法庭,具有审判一切本市范围内所发生纠纷的审判权。 第二,成立中日联合审查委员会,对违禁物资进行审查。 第三,设立预审保证金制度。 ” 新闻发布会结束,长谷仁川跟着顾砚声一起来到楼上的办公室。 虽然发布会的意外在顾砚声的高控场下结束的还算圆满,但现在消息被提前爆料,明天消息传播以后的结果根本难料。 进入办公室,长谷仁川绷着脸询问:“顾先生,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表现很好,但是消息为什么会泄露?司法处经手的人谁跟英国人有勾连?对于司法处内部是否要展开一次清查。” “不需要,泄露的人我知道是谁,是傅肖庵。”顾砚声毫不犹豫把傅肖庵给捅出来。 “是他?” 长谷仁川大大的意外:“为什么顾先生会觉得是他?他是新政府的市长,这也是他要解决的难题?” 顾砚声嗤笑道:“傅肖庵可能想要司法处,觉得我的存在干扰他的人事安排,所以在初见面的会上,哪怕知道这个东西前政府三个月都没有解决,依旧要求我三天时间内拿出方案,这是他的第一次打压。 三天时间,方案我拿出来了,他也看了,通过了,我当时还以为傅市长虽然不满副处长不是他安排的人,但是对于市政府的工作能够推进,还是愿意帮忙的。 方案批的痛快,修建法庭的经费拨付的也痛快,确实没有为难我。 但是今天的结果只能说,老谋深算。 他是没有为难我,他直接卖了我,他把我的方案给了英国人,甚至还不止是英国人,可能还有美国人,法国人,苏联人。 他算的很好,他以为这件事就算被捅出来,我也不能锁定到他身上,方案嘛,肯定处里经手的人不少。 但是有一点他没算到,这份方案,全部出自我的手笔,除了我的两个秘书见过以外,处里没有人知道,一个送方案给他,一个送方案给您,没了,干干净净。” “简直是丧心病狂!” 长谷仁川真的震怒,他这么圆满的计划,居然是被傅肖庵毁了。 (本章完) 第65章 反响 第65章 反响 “我听说,傅肖庵的背后是松井司令官?” “这件事情跟松井司令阁下肯定没有关系,是傅肖庵的擅作主张。” 长谷仁川一秒把松井摘出去,沉声道:“这件事我会问询他,并且报请松井司令对他实施惩戒。”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冲上去一枪毙了他呢.顾砚声兴趣缺缺的嗤笑:“长谷先生,他不会承认的,这件事我们根本拿不到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他卖的方案。 而只要没有证据,您觉得松井司令会承认自己派的人有问题么?” “这件事我会调查的。”长谷仁川对着顾砚声一顿首:“顾先生,这次不是你的问题,浪费你的好方案,我很抱歉。 希望你能想想,就现在的局面,接下来怎么挽救。” “我想想吧。”顾砚声叹气沉思。 长谷仁川顿首,“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先走一步,告辞。” “慢走。” 顾砚声送人意兴阑珊。 人一走就生龙活虎。 背锅侠还有人抢着当,那即使这件事最后搞的效果没那么完美,那也不是他的问题了。 长谷仁川生气,那就去气傅肖庵好了,跟他又没关系。 抓紧放人。 “小楼,通知法院,加快审批速度,今天一天起码给我批200人的释放名单出去。” “是。” 顾砚声快步走到桌子旁,拿起电话打给马四海。 “马科长,安排人手去法院等着,法院出释放名单,出来一个你就给我想办法通知他们的家属去监狱门口迎接,务必把监狱门口的声势给我搞的大一些,我要明天全上海的报纸都在报道这件事情。” “是。” 顾砚声按下电话,继续打给监狱。 “监狱长,我顾砚声,待会法院的文书来放人,放一个你就要吓唬一个,让他们不要把在里面的事情乱说,尤其是不要对记者说日本人的不好,警告他们小心二次被抓,听明白了么? 还有你让他们出去打工的事情,出去乱说,小心日本人不放过你。” “记住了!保证完成!” 乱吐噜嘴,祸害的后面的人放不成可不行,顾砚声不希望放人出现什么意外。 继续下一个电话,打给建设局长,“局长,我顾砚声,陆博文在你那里么?不用找了,你就帮我传个话,你就告诉她,监狱那边要放人了,算时间应该在晚上,你让他带点人,可以去监狱门口招工了。 嗯嗯,你跟他说,晚上他先忙,明天中午我找他吃饭,让他来市政府楼下等我,嗯,好,谢了,有空聚会。” 继续下一个,顾砚声打给车行襄理,季伟丁。 “季襄理,我顾砚声,对,要你帮忙的时候到了,今天晚上,监狱门口就会开始放人,对,你帮忙去站站台,随便先收几个意思一下,今天人不多的,还有别的企业帮忙收,你主力在后面几天,嗯,好,车子的钱我会尽快打给你,谢了。” 继续下一个,沪江大学的田教授。 不过顾砚声没他电话。 “小楼,帮我查一下沪江大学教务处的电话。” 小憩片刻,顾砚声拿到电话。 打给教务处,“我找化学系的田教授,好,我等着田教授,我顾砚声,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搞定了?我就知道田教授能力出众,那今天下午能出来么? 监狱从今天晚上大概五六点估计就开始放人了,我需要你的老师学生,穿护士服,穿医生服,在监狱门口,给他们检查一下身体,出具一些治疗意见,对,就这么简单。 但是我要提醒一点,让学生们不要过多评论这件事情,尤其不要对记者说话,人没放完,不要给日本人上眼药,这个道理,田教授明白吧?好的,非常感谢。” 继续下一个,申报梁为民。 “梁主编,今天会上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有些人捣乱,我要加快放人速度了,今天傍晚就会在监狱门口开始放人,你去帮我多做几个采访,形象一定得正面。 我安排了一些企业去监狱门口招工,也安排了医生去替他们检查身体,这些关心市民的举措是司法处的改革措施之一,你可得帮我多宣传。 好,拜托你。” 啪,顾砚声放下电话,全部打完了,所有攒的的牌一次性全部甩出来,明天上海的报纸内容,到底是宣传新法规的多,还是放人内容的多,那就掰掰手腕。 顾砚声相信,普通市民肯定是关心放人的多,买报纸也只会买放人新闻占比多的报纸买。 又是司法处的故事,又是被关押的故事,又是招工的故事,又是学校学生救治的故事。 选销量,还是选法规,那就就看租界报纸自己选择了。 难得闲暇时间,顾砚声来上一杯咖啡,悠闲的渡过一个下午。 除了打过几个催问的电话,其他无事发生。 临近傍晚,驱车前往监狱门口。 监狱门口的景象堪称壮观,200人的释放队伍,都还没开始放,门口估计就已经围了有上千人。 又是车,又是照相机,一堆的犯人家属有的哭哭啼啼,有的是笑着在那殷切期盼。 看热闹又是多数人的本性,路人没事都在那边闲聊看西洋景。 夕阳余晖,顾砚声没有下车,就靠在车里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第二天,全上海的报纸开始群魔乱舞。 以申报为首的华人系报纸,几乎是整张报纸都在报道司法处开释犯人的相关信息,无他,实在是可讲素材太多了。 一个犯人的背后,就是一个家庭的心酸故事,再加上他们开释后与家人团聚的激动心情,对未来的展望,稍作采访,压缩再压缩,还是觉得报纸能承载的内容太少。 但是这些简单的故事已经太能够让普通的sh市民有一份代入感,一份认同感,一份真金白银交出去的迫切感。 申报的销量本就是第一,现在的销量那就更好了。 连带着顾砚声的形象在sh市民的心目中都节节升高。 别管什么新法规看不看得懂吧,光放人这一点,朴素的情感就能让他们知道,这是个干实事的官! 有梁有为帮忙作假,全套文字引导,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实际上大篇幅的都在夸赞顾砚声和他的司法处新政。 相比之下,同样摆在报刊亭显眼位置的外国报纸,那今天的内容就拧巴多了。 资本的力量还是强大,外商的报纸头版还是选择报道司法处修改法例的事情,并且清楚阐明了如果被sh市政府拿回对外商的审判权,会有哪些坏处。 明着写自己在走私违禁物品肯定不敢写,但是写一旦sh市政府无端扣押,导致某些物资可能涨价,试图引起一些恐慌和排斥,那还是可以的。 但是首先现在是虚空打靶,根本还没有发生像上次太古洋行和sh市政府的官司之争,连个锚点都没有。 其次,昨天的素材确实太多了,头版是给商人面子,其他板块,那还是要为了销量而努力,必须大面积的报道司法处的放人事件。 而一旦描写这个事件,不可避免,就会牵涉到另外两件事。 一是要对sh市政府这次放人的措施做出主编级的评价。 二是要对司法处副处长顾砚声的为人做出主编级的评价。 这怎么写? 前脚在头版说司法处大逆不道,居然敢跟他们抢夺审判权。 后脚在副版就得夸赞司法处放人放的好,顾砚声为人正派。 “哈哈哈哈。” 顾砚声办公室。 长谷仁川昨天是沉着脸走,今天是笑着专门上门拜访。 “精彩,太精彩了,顾先生,想不到你的安排居然有这么精妙。”长谷仁川拿着报纸上门,对着报纸上的内容夸赞。 “经司法处副处长顾砚声联络,租界学校医学生大力支持司法处新政,前往监狱门口帮助犯人检查身体,帮助他们回归社会。 哈哈哈哈,租界的学生都站到我们这边来啦。 还有这个,经驻沪领事馆牵头,司法处和建设局成立被释放人犯回归社会工作委员会,为被释放的人犯解决工作问题,帮助他们成为推动上海经济复苏的一份子,共建中日友好大家庭,这是竖立中日亲善的典范! 好啊,写的真好。” 看见自己名字当然好了,眼睛都快掉到报纸里去了顾砚声笑着给长谷仁川泡了杯咖啡:“长谷先生,关注今天租界的风向了么?” “当然关注了,这也是我过来的原因。”长谷仁川放下抱着,笑得开怀: “根据我搜集到的情报,租界市民对于我们的新政反响比预期的还要好,顾先生这次的反击非常有效,短时间内就能想出这样的策略,足见顾先生的智慧。” 以往只要牵涉到轮船执法权的问题,租界的媒体一定会大肆报道这种事,但是今天消息在顾砚声安排的狂轰乱炸之下,执法权问题居然都没多少人关心了。 “短时间?不短了。” 顾砚声也坐下靠在了沙发上,喝了口咖啡说道:“手段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被傅市长打断了节奏。 按照我原本的设想,一点点抛出新闻,那么按照欧美人的优越感,他们一定会站在道德高地,对我们的新政提出褒奖。 不管是放人,还是就医,还是提供工作机会,这都是无可指摘的好事。 这就足够我把他们架在高台上。 接着我才会抛出这次的执法权内容,让他们骑虎难下,口碑已成,不易改口。 现在是被打断了,那我干脆全部放出来,直接削弱他们头版的影响力,让整个上海的关注点都在好事上。 他们给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也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很公平。” “确实公平。”长谷仁川心情放松,他想到了顾砚声的这个操作思路有点像战争里的火力覆盖,饱和打击。 “看来这就是当时顾先生让我自己体会的事情,还好,当时没有写在方案里,要不然,光医学生出租界,就有可能被他们阻拦。 顾先生,当时对傅肖庵就有所防备吧?要不然怎么会方案里不写上呢?” 顾砚声轻笑:“我倒不是专程防着傅市长,主要是我托的人我也不熟,不能肯定他就一定愿意帮我的忙,就法国领事馆那案子,被抓的人里面就有学校的教授,我是人尽其才,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只不过傅肖庵确实没想到,那不是我的全部计划。” “原来如此。”长谷仁川点了点头:“那顾先生对接下来租界的反应怎么看?” “不需要看了,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扣不扣船权力在我们,长谷先生注重的是舆论,租界惯用的手段也是在事发后用舆论压制我们,逼我们放船。 但现在舆论已经站在了我们这边。 昨天在会上我说了,既然宣布了那就实行,三天缓冲时间,三天之后实行新政,按照新政法规,货船缴纳百分之20的货物保证金才可通行吴淞口。 我控制放人的速度,维持这个新政的热度再持续一段时间,三天之内他们不交钱,强进吴淞口我们就扣船。” “好!”事到如今,有舆论护身,长谷仁川也不带怕的,真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也要压不住宪兵司令部,结果只会比现在更坏。 “我支持你,这次必须和他们强硬下去,只要不交钱,一律扣船!” (本章完) 第66章 武力 第66章 武力 “还有一件事,长谷先生,你可能得注意一下。” “什么事情?” 顾砚声思索着开口,“虽然我们拿出了策略,但是执行的到底是人,一船货的价值多少,是由验货的人决定的。 如果这些商船暗度陈仓收买检查的人,那么在新政发布的当下,就有可能被对方反过来设计,说我们司法处是为了好处来颁布这些条例,那司法处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信可就全没了。” 长谷仁川深以为然的点头:“顾先生提醒的有道理,现在的缉私部门,主要是三个,海关的缉私队,警察局的缉私科,还有特工总部的缉私科。 这些部门都不在司法处的监管之下,如果阳奉阴违,我们的策略倒变成了他们贪污的手段. 这样,司法处成立缉私科,从今天起,所有从码头调走的货物,必须有你的缉私科开具的提货准许单才能放行。 这一点我会通知宪兵队,你成立缉私科以后,派人常驻海关和各个码头。 同时两个不同部门的缉私科坐镇,应该就能避免你刚才说的问题。”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顾砚声手里最缺的,就是属于自己完全掌控的武力部门,现在人手有了。 点头道:“互相监督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这牵涉到人事编制,少了不够用,多了傅肖庵那边会给我批么?” “这点我等会就去跟他说,先给你批50人的编制,你觉得够么?12人一支小队,四支小队再加正副科长两个编制。” “差不多,应该是够用了。” 缉私部门油水大,50个编制,再招100个编外,这150人的队伍就拉起来了。 “好,那就这样,我这就去跟傅肖庵说,也是该跟他好好聊聊了。” “慢走。” 中午,顾砚声约了陆博文。 到今天为止,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触了。 只是下楼看陆博文憔悴的面容,眼睛里的血丝,怎么觉得这家伙最近过得有些凄惨。 不应该啊。 顾砚声诧异道,“怎么这幅模样,你没睡啊?走走,边走边说,直接走着去吃饭。” 陆博文落后一个身位陪聊,苦笑道,“别提了,昨天晚上接人接到8点多才全部接完,接完这帮刚被放出来的,我得安排他们吃顿好的吧?一吃就是俩小时。 你是没见过那场景,狼吞虎咽,站着吃饭,恨不得把盘子都给舔干净吞下去,把那饭馆老板吓的,以为哪里的难民进城了,深怕我们付不起账,哈哈。 吃完饭我带他们去洗澡,那洗澡又得洗半天,不洗干净不行,脏的简直要命,那水洗完都发黑。 洗完澡还得安排住宿。 这些人肯跟着我干的,基本上都无家可归,住宿是没问题,但是人兴奋啊,出来了就想到处走走,半夜都睡不着觉,非得出去看看。 我是真忙活了一宿,等把他们都安排好了,我才得空能洗个澡,这洗完澡天都快亮了,得,又得招呼他们吃喝拉撒。 今天安排他们休息一天,找了人带他们逛逛缓缓情绪,明天再开工,也能挣上钱了,算是有个盼头。” 顾砚声听的点头,“人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只要以后勤勤恳恳跟着你干,一口饱饭肯定是能给他们的。” 顾砚声知道的就是手底下人报给他的囚犯每天餐标一毛五,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有这个数,不过这事情没法深究,水至清则无鱼。 “多少人?” “二十七个,我们开的薪水不算高,胜在一出来就有活干,还包吃包住。” “挺好的。” 200个就招了27个,等于多数都回归了社会,真要是人多了,陆博文这边也收不过来。 “你这些日子就在里面观察观察,找几个可用的人手出来,作为心腹培养,其他的人干完工地这阵子,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好了。” “行,我知道了,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当然是大事,该收纱了。” 闻言,陆博文脚步一顿:“时机到了?” 顾砚声也停下了脚步,点头,“现在这个时间点很微妙。 李世群那边成立了特工总部,他现在的精力都在对付还在潜逃的军统身上,审讯,追逃,新成立的部门人员安排,他还想排挤丁默邨,有足够的事情让他干。 我预计起码十天半个月他完全腾不出手来追踪别的事,如果时间再说宽点,甚至一个月都有可能。 而现在日本人那边的目光被牵扯到新政府的政策上面,租界的反应就够他们喝一壶的,对其他事情的关注度肯定会下降。 我现在空了点,有时候去走走看看,探探消息,看看纱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 你这边的话,工地的事不要掺和太多,能交给建设局的都让他们自己搞定,我们的目的能收一笔钱收点自己的人手就行。 空出时间,我一旦确定什么角度切入安全,随时可能就要用到你出面。” 陆博文点点头表示听懂,“明白了,不过说真的,这两天我确实感觉不到67号的人还在跟着我,何芸那边也说没有。” 顾砚声笑笑,“有人帮你吸引火力嘛,你们这种小虾米自然没人关心这样,我估计现在确实没人跟着你,李世群行动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把人手全部撤走了。 但是你以防万一,和何芸都在确定下。 要是真没有人在跟着了。 你现在就可以去租仓库备着了,没人跟着你,先租着备用,非常安全。 另外你还可以派这些工人去买点纱,就说给他们做衣服,数量少点,一天两三件,数量不会引起注意,买来就拿出一点给他们做衣服,扣下来的不管多少,反正我们不嫌少,积少成多,先攒着。” “行,那我回去再观察观察。” “就这些了,走,吃饭,带你吃顿好的,记得好好帮顾处长做事啊。” 陆博文顿首做作谄媚,“谨记处长训示。” 晚上,外滩,酒店。 豪华包间里,八个男人齐聚一堂,肤色各异,有工部局的董事,有犹太的巨商,有本土的帮派人物,有英国的买办家族,当然少不了原来的商会总会长,现任市长傅肖庵。 同为犹太巨商,在场的有两个。 一个是嘉道理家族的艾利嘉道理。 嘉道理家族的主营产业是电力和地产,还有一部分的医药走私。 像上海电力公司,香港的半岛酒店,就是他们家族的产业。 所以这次日本人针对外商货船的新规,对他的影响也最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雍容华贵的靠在沙发上品着红酒,优哉游哉。 而同为犹太的沙逊家族,那就不一样了。 沙逊虽然是犹太人,但是是英国籍,还是英国的军队退役人员,主营业务就是地产和鸦片。 一旦日本人的新规实行,势必会对港口的稽查收紧,导致他的利益受损。 所以当傅肖庵通知他们,舆论废了,新政再不想办法就一定会实行的时候。 沙逊最火大。 “傅市长,你到底能不能控制住你的手下,区区一个副处长,你就不能把他换了?” 傅肖庵沉着脸道:“那是日本领事馆的人,你以为这只是一个副处长? 长谷仁川已经来警告我了,他能把稽查的权力拨给司法处,你就应该明白,这不是换人的问题,而是日本人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 你别说换了他,你就算杀了他,换个人日本人照样执行。 而且我告诉你,领事馆的人你们最好不要动,宪兵司令部那帮人狠起来你们不是不知道,该扣押你就扣押你,完全不讲道理。 只有领事馆为了面子还顾及一二,你回头去看,是不是每次被扣都是领事馆出面才放行? 你要是动领事馆的人,把长谷仁川惹急了,跟宪兵司令部站一起,那样我们的损失只会更加惨重,我劝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好。” 沙逊冷哼一声,“换不掉,给钱呢?分他一份,他一个副处长,能要多少?” (本章完) 第68章 做空 第68章 做空 消息的证实在第二天上午。 三天时间已过,没有一家商会交钱认栽。 是连小的船运公司都没有交钱! 显然是私底下结成了同盟。 而在当天的报纸上,租界报社用洋洋洒洒的文字,回应了最近几天居民关心的物价上涨问题。 说法是经过他们调查发现,原来是sh市政府的新政引发了货运行业的危机感,觉得自己的货物可能被扣,所以干脆不进货了。 有英国媒体采访了租界的商人,商人表示:“除非市政府愿意放弃新政,要不然我们不会改变做法,对这个新规我们会坚决抵制。” 矛头直指市政府的新政,以及顾砚声的司法处。 而对于陆运的大米,蔬菜等物资的紧缺,商会的说法是,“不是我们不想进,而是局势不稳,运输困难,我们也正在尽力解决,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能恢复供应,现在还不能保证。” 两方说法同时出现,中心思想就一句话,物资紧缺,要没饭吃了。 说法一经传播,马上引起了市民的恐慌,物价一天一天上涨也就算了,顶多贵点,结果现在可能有钱也要买不到货了。 心急的人已经开始排队去抢购大米蔬菜等生活必需品,结果商家根本没多少货,卖的斤两还扣得非常严格,按人头来卖,造成大量人员排队,还早早卖空。 而原本不心急的人,看到这一幕,心也急了起来,加入了囤货大军的队伍。 市场上的米菜油被抢购一空,菜市场那连地上的烂菜叶都被人捡走了。 菜市场开门三十分钟全场清空,直接关门下班。 这种没货的状态进一步加剧了恐慌,生活必需品的黑市价格暴涨。 买不到货的人开始咒骂日本人,咒骂这个政策,舆论开始转向,前几天的放人没人关心了,市民都在为明天的生计发愁。 只有炒股的人是开心的,因为商品期货的价格暴涨。 纱的价格再涨百分之五十,达到150大洋一包。 傅肖庵作为市长,当天下午就接受采访,对租界的媒体说法做出回应。 “对于最近菜价上涨事件,市政府肯定会拿出手段来平抑物价,请市民不用过分担心。 我本人也已经动用个人关系,紧急联系了外地的粮商,油商,菜商,让他们紧急调拨物资入沪,快的话,明天上午就能抵达。 到时候会以平价出售给sh市民,并且人人限购,保证更多的人能买到,绝对不会赚取一分钱利润,请市民朋友们放心,我们一直在努力。” 第二天,果然,一个个农民拉着小木板车进城,上面满载生活必需品,萝卜白菜就明晃晃的露在外面的竹筐里,随着车子晃动菜叶子跟着晃动,这对于城内蔬菜紧缺的上海人来说,光看一眼都口齿生津。 只是细瞧一下,怎么感觉这车上有些菜蔫了吧唧的,好像在城门外等了几天吹干掉了似得? 不过对于城内人来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其他的不能计较太多。 车队有20人,一个接一个,长长的一条满载物资的车队,引起了市民的欢呼,车队慢悠悠的从城门口拉了很长一段距离抵达菜市场,然后开售。 等到居民们排队想去买的时候,发现前面已经排了长队的人,还没轮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卖完了。 “全部售罄,明天再来啊。” 居民们只能垂头散场。 司法处办公室,顾砚声听着密探刘小楼今日的逛街见闻汇报,颇有感慨。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连日本人都不能说傅肖庵没有做事情,咱们这个傅市长,作秀的本领一流,20个小木板车,供应全上海,开玩笑呢?” 咚咚咚。 “处长。” 文彦进来汇报,小楼主动退了出去。 “先生,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收了26个人,其中14个人会开枪,如果您要用的话,我这里随时可以出动。” “看了报纸了?”顾砚声猜测文彦应该是猜到了让他尽快组人的目的,三天时间,这才是第二天而已。 文彦点头:“商贩囤货居奇,如果我们能找到几个他们的货仓查封,应该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我招的人里面有曾经青帮的人,对地头熟,找一些隐蔽的货仓点时间应该能找到。” 顾砚声思索着嗯了一声:“可以,你把人撒出去找,但是不要动手,只能观察,哪怕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动手。” “您是担心得罪人?” 现在司法处在风口浪尖,而这些仓库的背后,可都是妥妥的资本家,有些还是外商,闹大了,搞成国际纠纷,一是顾砚声会被声讨,二是日本人都未必会站在顾砚声这边,文彦社会经验丰富,有此一猜。 顾砚声笑了笑:“不要着急,按我说的做,会有你动手的机会的,新人都刚来,观察观察练练手,养养性子。” 文彦不再多说,“好的,那我马上安排。” 顾砚声点头,目送他出门。 文彦说对了,仓库真不是好抄的。 看傅肖庵的反应,明显准备好了打拉锯战,就是要耗死他,耗的他被声讨,被罢官免职。 抄仓库,那是得罪人的活,没必要给自己增加压力。 谁说,抄仓库,就非得用自己人了。 而且哪个仓库有纱,他现在也不知道,得找知道的人。 顾砚声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吴四宝打了过去,一接通就骂。 “吴四宝,让你给点钱这么难是吧?英国人那边我不要面子的?1000块钱你拖拖拉拉,你行不行?再不给钱别说我不带你玩。” “那是1000块钱么?那是1000美元!”吴四宝还心疼呢,真是不拿美元当宝贝,不过顾砚声的电话可是稀罕物。 马上语气缓和的笑着打听:“怎么,有赚钱的门路?” 顾砚声哼的一声:“我那份1000给你省掉就不错了,你做事这么拖拉,还想我带你发财?我都怕你误我的事!” “在偷了,在偷了,别催啊。” “偷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钱已经在筹集了,我这不是手头紧张么?你让那英国佬别急啊。” “我下班之前,见不到1000美元,这次的机会我就不带你了。” 啪,说完顾砚声不给他反应时间直接就挂了电话。 再拿起,打给陆博文,让他过来一趟。 傅肖庵联合外商做局,囤货居奇赚一笔,股市赚一笔,没理由只有他们能赚钱,顾砚声也缺钱。 “你会炒股的是吧?” “当然会啊,炒股谁不会啊,无非就是炒的好不好的问题。”陆博文惊奇的笑:“你怎么会关心这个事情?” 顾砚声微笑,“那你觉得纱期货的走向接下来几天该怎么走?” “那肯定涨啊。”陆博文身为此事的知情者,这还能猜不出来? “傅肖庵和外商现在联合起来穿一条裤子,只要上海的物资压力不缓解,别说纱了,所有期货价格都得涨,而且是暴涨。 我要不是没什么钱,我都想着买点纱的期货吃点汤汤水水,有你在,这都算内幕消息了,反正你什么时候觉得能解决了,我提前抛就行,感觉稳赚不赔啊。” “那我给你个内幕消息,你准备好买跌。” “什么?现在买跌?全上海都在买涨。”陆博文瞪大眼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试探着笑道:“是不是你能解决这件事情了?” 顾砚声点头:“我们一缺纱,二缺钱,没办法,那就只能靠向他们化缘,谁让他们把纱价格拉这么高? 他们拉高纱价格,那我买不起,就只能想办法把他打下来,你做空赚钱,再买纱,用他们的钱帮我们买货。” “靠谱么?这种期货都是被大庄家控盘的,现在傅肖庵他们联合起来拉高,万一不下来,做空要亏很多钱的,难道是日本人要出什么新政了?” “没有新政,但我真金白银做空,放心好了,我不会拿自己钱开玩笑的,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出手。” 顾砚声不懂股票,也不需要懂,他懂权力的运用就行。 “晚上来我家,我把我的钱全部给你,你这几天去交易所盯着纱,也只盯纱,我让你出手,你再出手,时机我来把握。” “行。”既然顾砚声这么笃定,还拿出自己的钱,陆博文没理由不信。 (本章完) 第69章 招揽 第69章 招揽 傍晚,吴四宝卡着点到来。 “呐,2000美元,你的钱我也照样一分钱不少给了,别说我小气啊。” 吴四宝蹭蹭蹭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迭迭十元面额的美元,摆在顾砚声的桌子上,那叫一个硬气。 他决定搏一把,江湖人不能被人看低。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青帮大佬吴四宝。” “别说虚的,说说这次有什么生意。” “坐,急什么。” 顾砚声走出来泡了杯咖啡,坐到沙发上慢悠悠的喝着。 “最近的物价上涨,你知道吧?” 吴四宝点了点头,“听说了,贵得要死。” “囤货居奇,抄他一把。”顾砚声给了他个眼神。 吴四宝秒懂,眼睛大亮,“但我师出无名啊,我们特工总部抓间谍的,囤货居奇也不归我们管?” 顾砚声笑的玩味,“行动的解释权在你这,法律的解释权在我这,你们前阵子抓军统,应该还有不少人在外逃吧?那他就不能逃到仓库里面去?” “噢~军统的仓库!” 吴四宝被点醒,恍然大悟的猛拍一下大腿,哈哈大笑:“有意思啊,这个事情有意思,很有意思。” “要挑人下手,有些人不能碰。” 顾砚声提醒道:“这件事你要配合我,不能蛮干,我这边的目的是完成长谷先生的任务,打击租界,只有完成任务的前提,我们捞一笔,长谷那边才会给我们撑腰。” “这你放心,我这还能不知道么?”吴四宝屁股往前挪了一点:“你具体说说,这件事怎么做?我全听你的,行了吧?” 顾砚声也凑近了点,“你们最近忙不忙,能不能抽出人手?” “还行,想抽人手什么时候没有。”吴四宝说了点军统的事,反正在他眼里,顾砚声肯定不会是军统,无所谓的。 顾砚声嗯了一声:“那你就做好准备,召集点人手,我这边还要设个局,等我这边一设好,我就通知你,你在这两天,先派心腹手下去搜集下那些囤积物品的货仓藏在哪,你的本行,摸清楚没问题吧?” “放心好了,屁大点的事我打探不出来,我死了算了,你继续说。” “我们这次的目标选两个,一个是大米,一个纱,蔬菜那些容易坏,别的出手也麻烦,就这两个,到手这个冬天绝对就能出完。” “行,那我就专门摸藏着这两样东西的仓库。” “别的没什么了,你做好准备就行,让手下人管住嘴,别泄露消息。” “放心,我们干什么的,那我就先回去准备?” “够可以吧?”顾砚声往后一靠笑道:“这次带上你,你觉得能赚多少钱?” “哈哈哈哈。”吴四宝献殷勤:“就知道你人好,绝对不会让我白吃亏。” 顾砚声鄙夷的笑,“出息,这才是第一步,还有第二步呢,那才是挣大钱的机会。” “还有第二步?怎么弄?”吴四宝又凑过来了,一脸严肃。 顾砚声一拍他肩膀,“卖个关子,时机未到,赶紧去准备,别误了我的事。” “透露一点啊?求你行么?我痒啊。” “就一点?” “就一点!” “行,提醒你一点,准备点钱,现钱,越多越好,到时候风云变幻,再借可能都来不及。” “这么夸张?问题我没钱了啊。” “那我没办法了,行了,赶紧走,磨磨蹭蹭耽误事。” 吴四宝不高兴的摆脸子,但只能无奈走人。 顾砚声送了送他,吴四宝这种人虽然人品不行,但是只要给钱,那是什么活都愿意干的。 干活的人手有了,众所周知,想让股票下跌,只需要一个负面新闻,想让股票暴跌,那得是一个非常重磅的负面新闻。 纱的负面新闻暂时没有,冬天越冷还越贵。 但是别人手里有资金可以拉涨,顾砚声手里有权力,可以虚空造牌。 他要造一个让纱期货价格暴跌的新闻出来。 还差点人手,他还需要一点生面孔。 回到办公室,顾砚声打给狱管科的马四海。 “顾竹宣转到上海了没有.好,我知道了。” 拿起外套,顾砚声驱车前往漕河泾监狱。 监狱长对于他的到来自然是亲自迎接,陪笑介绍,不过顾砚声对他没兴趣。 “顾竹宣到你这里了吧?” “是的。” “找个房间,把他带过来,还有他的档案,给我拿过来。” “好的。” 监狱长安排了间会客室,拿来了档案。 顾砚声翻了翻记录。 按照审判书上说的,顾竹宣是因为杀人,杀了个同为青帮的兄弟,被判了十五年。 而在个人档案上,明确记录,日本人怀疑他私通军统,这也是他一个大亨会被判刑的主要原因,要不然以他这个身份,哪怕真杀了人,随便找个小弟顶罪都可以。 而日本人也不是凭空怀疑他,看了资料顾砚声才发现,顾竹宣居然来头还真不小,他有个同族兄弟,国民政府军,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 “难怪啊。”就是顾砚声知道了这条消息,都得怀疑这人就是在帮军统做事。 第三战区的管辖区域,就包括了上海江苏,有一个青帮大亨的同族兄弟,就算顾祝同不用,军统还能没想过利用? “处长,人带来了。”监狱长陪笑介绍:“怕他伤着您,所以带了脚链,那我们在门外候着?” 顾砚声点了点头,把路上买的餐盒拿了过来,放在桌上打开。 一只烧鸡,一壶酒,一碟小菜,烧鸡烤的不错,香气弥漫。 “我叫顾砚声,司法处副处长,有人托我照顾你,请吧。” 顾砚声比了个请的姿势,自顾自坐下,拿起酒壶在两个小杯子里各倒了一点,自斟自饮。 顾竹宣名字文雅,长得却是个彪形大汉,头上没毛,看起来还江湖气味很浓。 大概是听到顾砚声也姓顾,一边拖着脚链走过来,一边还拿眼神打量,揣测是不是自己同族的什么人。 “谁托的你?”他坐了下来。 “女的,不是你的顾长官。”顾砚声微笑:“不用误会,我们不是亲戚,尝尝吧,今天的上海,烤鸡可不便宜。” 有的吃,那顾竹宣也没理由客气,就算有人下毒,那也是吃完之后的事情。 拿起烧鸡撕了一半直接啃,一口肉一口酒,在这监狱里也算是别样的享受。 “这种事情派个小的来就行,顾副处长今日来找我,应该不是只是给我送菜这么简单吧?” “没错。”顾砚声快人快语,“顾老板是青帮的通字辈人物,又素有江北大亨之称,对上海应该很熟悉,我在追查一些事情,想用下顾老板的人手,就是不知道顾老板还有没有忠心的手下。” “呵。”顾竹宣嗤笑着把鸡腿往盘子里一丢,斜眼打量:“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是愿意帮日本人做事,还会到这里来么?别做梦了。” 还挺刚.顾砚声摇了摇头:“不是帮日本人,是帮sh市民,简单来说,现在外面的局势不太寻常,一些奸商和洋鬼子联合,炒高物价,囤货居奇,上海人现在没饭吃。 就你眼前的这盘素菜,今天多少钱你知道么?一块大洋。” “就这?一块大洋?”顾竹宣看了眼盘子里的那一小碟青菜,气笑开骂:“他妈的这帮瘪三,真能赚钱,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竹宣冷眼旁观,“什么忙我都不会帮,饿死就饿死关我屁事。” 顾砚声轻笑:“是没什么关系,毕竟你都已经坐牢了,sh市民死活是不关你的事,但是你有兄弟吧? 一个曾经的江北大亨,被人陷害的正在坐牢,而且是被同为青帮的大佬陷害,那他手底下的兄弟,这日子还能好过么? 就是有产业,我相信也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 树倒猢狲散。 墙头草可能去了对手家,日子过的还可以。 但偏偏忠心不二的我相信他们会随你的性子,也不会选择帮日本人做事,帮对家做事,那这日子还能过么? 本来日子就不好过,估计跟苟延残喘也差不多,现在物价再一涨,吃不吃得起今天这一顿饭还是两说。 好人,凭什么就得过得这么苦? 你那一票忠心的弟兄,活该么?” 这话明显说到顾竹宣心里去了,喝了口闷酒,没有反驳。 顾砚声也是第一次见这人,想要说服他,也得现场评判组织语句。 “你不是帮日本人做事,是帮我做事,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我可以给你承诺,你指定一个属下,我可以安排让你们每个礼拜见面一次,我让他们做的事,是不是在帮日本人做事,你可以听他说,自己评判。 但凡有不理解的地方,你问我,每一件事,只要我找不出理由说服你,你可以随时让他们停止。 而作为回报,你的手下,你的老婆,我来关照。 不说你手下,光你老婆,哪怕有些资产,真要是你一直被关下去,就不会有人对她下手么? 条件给你了,你选吧。” 顾砚声不愁他不会答应,干脆起身翻起了卷宗。 因为给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 老婆兄弟全照顾,自己在监狱里还能锦衣玉食,而作为一个坐监的人,还能实实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简直能遥控指挥,跟在度假没什么区别。 还不会有再次入狱,乃至被杀的风险。 人只要还有念想,这种条件换谁易身而处都得答应。 “唉,当时陷害你的青帮里的谁啊?”顾砚声好奇的问道。 顾竹宣正思索着喝酒,闻言抬头对上顾砚声的目光,开口道:“黄金荣。” 哦~顾砚声点头,惹上青帮最顶级的三大亨之一,难怪被搞。 “真的只是探听消息?”顾竹宣显然想明白了。 “嗯哼。”顾砚声点头。 顾竹宣喝完酒,在桌子上拍下酒杯:“成交。” (本章完) 第70章 密令 第70章 密令 “具体你想要我做什么,我看看安排什么人。”顾竹宣问道。 顾砚声说:“我要抄不法商人的仓库,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黑市里的,我都要抄。 你在上海活动这么久,应该知道什么人是黑市里的关键人物,我要名单和仓库地址,主要种类是纱和粮食。 我还要两个交际的名字,舞女歌星都行,得是有牌面的,听话的,可以给钱,重点是听话。” 任务条件很简单,顾竹宣都不需要过多考虑。 “马世奇,新闻报的法律顾问,也是我的师爷,他负责账目,有些钱要过黑市换成黄金美元,他对黑市很熟。 朱顺林,他负责苏北到吴淞口的纱运输生意,纱哪里有,他很熟。 周福贵,他负责粮食生意,米行在南市,上海的大米在哪里,他一清二楚。 够了吧? 你只要把我老婆带来见我,我老婆找上他们,他们自然就会明白,你想要的也就都可以拿到,至于舞女,他们三个随便哪个都认识,你要多少就可以给你多少。” 今天这小菜钱没白。 光靠文彦去找,等找到猴年马月了,文彦那边暂时还只是训练,不指望他们建功立业。 都是顾竹宣的人,顾竹宣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顾砚声干脆就在监狱长办公室打这个电话,等她老婆到来。 也就半个小时出头,顾砚声巡视监狱的功夫,人就到了。 一个小时以后,人出来施了一礼。 “晚上七点,昌运酒楼,恭候大驾。”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顾砚声也不呆在这破监狱了,行动开始之前,他还得去见一次长谷仁川。 驱车开往领事馆。 长谷仁川也是久候了,他等的不是顾砚声,他等的是顾砚声的反击手段。 几天时间没有催促,给足耐心。 顾砚声直截了当,“长谷先生,我这次来是问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张炮制的陆军省密令。 内容,为了前线战事陆军省下令上海宪兵司令部筹措物资,在上海江苏等地以低价强征纱和粮食以供应前线所需。” “顾先生是想用这个消息引起恐慌,逼他们开仓放粮?”长谷仁川眉头一挑,他听懂了。 顾砚声微微一笑:“没错。” “好主意,顾先生看问题的角度令人惊叹。” 长谷仁川颇为感慨,这几天他自己也在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反击,有时候这么复杂的事情,解决的办法可以这么简单。 关键是没想到。 想了想微笑道:“看来顾先生还希望我能让宪兵司令部闭嘴?” “当然。”顾砚声点头:“只要这件事有傅肖庵参与,他肯定会来询问,模棱两可或者不作声,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新法,事实上是宪兵司令部需求的东西,我相信他们应该也会选择帮忙。” “这件事简单,等我一下。”长谷仁川起身打电话。 对别人来说是伪造,对他们来说,那是官方的真家伙。 等出门的时候,顾砚声手里已经有了一份真正的陆军省密令。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晚上,昌运酒楼,顾砚声姗姗来迟。 有人专程在门口迎接,直接带进了包厢。 顾砚声一进门先给微笑,“事务繁忙,久等了各位。” 房间里四个人,三男一女,女的是顾竹宣老婆,三个男的就是顾竹宣的三个心腹手下了。 桌上没有菜,只有一个红布盖的凸起物。 见顾砚声到来,四个人都起身。 “顾处长请坐。” “好。” 顾砚声也当仁不让,坐到了主座。 “今天找大家来,也确实有个忙要大家帮,最近物价暴涨的事,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司法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我初到任上,对于上海肯定没有诸位熟悉,希望大家能够施以援手,也是为了sh市民。” 顾竹宣的老婆也不怯场,看了一眼其他三位,对顾砚声说道:“顾处长的所求,我已经跟他们说了,顾处长为人这么仁义,光释放这么多被无理关押的sh市民这一点,就足够我们帮忙,东西。” 三个人早有准备,一个人递过来一张纸。 顾竹宣的老婆起身收集了起来,亲手放到顾砚声的面前:“顾处长阅览。” 顾砚声对他们笑了笑,拿起纸张翻看。 三张纸对应三个人的领域,黑市的关键人物,纱的仓库,还有粮食的仓库。 光后面这两个仓库,他们写下的就有密密麻麻不下五十家。 清楚的记录了仓库地址,以及这家商行背后的真正主人是谁。 “各位愿意信我帮我,我也不胜感激。” 顾砚声把纸折了收起来,对他们笑道:“这次的计划我还要实施一段时间,希望各位帮我个忙,不要泄密。” “那是一定的,请顾处长放心。”顾竹宣的老婆点头。 “我需要的女人呢?” “因为不知道顾处长具体要怎么样的女人,所以我们没写,怕误了您的事,只要您要求稍微具体点,我们就能够帮顾处长找到人选。” “嗯会聊天,不怯场,那种拿捏姿态的清冷女人不要,这是首要的。 如果是歌舞厅,我希望她日常交友的圈子里,多一些商人,我有一些消息,需要她帮我扩散出去。 如果有日本有一定地位的商人或官还在捧她,那就更好了。” 顾砚声说完,顾竹宣的老婆的就看向三个歌舞厅的常客:“有这样的人么?” 三个歌舞厅常客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蹦出一个人名:“白玫。” “哈哈哈。”感觉脑电波对上,三个人还笑起来了。 笑的顾砚声都好奇:“什么人?” 新闻报的马世奇介绍道:“白玫是仙乐斯的头牌,这个女人颇有姿色,歌唱的好听,重要的是性格不做作,有些女人就如顾处长所说,拿捏姿态提高价码,但她不是。 性格挺爽快,常客邀请喝一杯,也不管给她没钱捧场,说喝酒就能喝酒,不见人下菜碟,没那么嫌贫爱富。 就因为这个性格,捧她的人不少,保她的人也多,这酒场喝多了,有人就想耍浑。 有一次一个谁家的二世祖喝多了,把她叫过去酒桌,想霸王硬上弓,搂搂抱抱一亲芳泽,她当场就把人蛋给踢了,就这最后都没事,仙乐斯的背后老板是料善,料善还扬言,禁止这个人再进仙乐斯,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为此她还有了个绰号,叫带刺的玫瑰。” “料善的人?”顾砚声奇怪道:“听起来性格是没问题,但是她会愿意帮忙么?” “会。”马世奇笃定道:“她大半年前刚来上海的时候,带着个重病的弟弟,是来求医的,还是四爷看她可怜,帮她进的法租界的医院,这样的女子重情义,只是小忙,没理由翻脸不认人。” 顾竹宣排行老四,所以小的们叫他四爷。 “那就她吧,你帮我联系一下,明天中午我在公董局门口的咖啡店,请她喝咖啡。” 既然有这层关系,那顾砚声也觉得可以。 “行的,我待会就过去找她越好。” “好,那就这样。” 事情谈完,顾砚声起身,环视几人,“我和顾老板有承诺,你们几个要是遇到麻烦事,可以来找我,司法处的电话你们应该能拿到,公务繁忙,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顾处长且慢。” 顾竹宣的老婆等了很久,一把拉开桌上的红布,名菜大黄鱼在灯光下煞是喜人。 一次三十条,码的整整齐齐。 “顾处长,我知道您在日本人面前说得上话,我家老四确实是被冤枉的,人根本不是他杀的,他也没有通军统,不知道顾处长是否可以想想办法,把人给放出来,如果可以,我们一定感激涕零,事成之后,也另有一份厚报。” 说完,施了一礼。 三个手下也没闲着,都鞠了一躬。 “请顾处长施以援手,我们感恩在心。” “顾处长,帮帮忙吧。” 进门的时候看到桌上这个红布,顾砚声就猜到了今天还有节目。 顾竹宣的事,说严重严重,毕竟是日本人记录的通军统,但说不严重也不严重,人不关在宪兵司令部就是明证。 日本人也不是个个都是情报部门的人,多的是收钱办事的人。 顾砚声猜测,这件事应该是黄金荣透露顾竹宣,同族人里有人是重庆政府高官的身份给日本人,然后被举报设计导致的被捕。 放人的事对他来说,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重新审判,证据不足,一份释放令签了字就能放人。 思考了下,顾砚声说道,“这件事我可以想想办法,不过你们要有耐心,最多半年之内,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出这份力,能接受么?” 想让人合作,有时候让对方搭进去沉没成本,也是一种方法。 “全听顾处长安排。”顾竹宣的老婆惊喜的再施一礼。 “收起来吧。” 三十根大黄鱼,这菜挺硬的。 话音落,就有人立刻装箱打包,生怕顾砚声反悔不帮忙。 (本章完) 第71章 市场 第71章 市场 第二天上午,顾砚声找来陆博文。 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箱子,里面是6000美金。 “时机差不多了,你用这些钱去做空纱的期货,买完就给我打电话。” “这也太多了,确定么?” 纱的价格可一直在涨,一不小心,期货市场可是会吞人的。 “确定。”顾砚声既然想好了要做,那做事就不会犹豫。 “好,听你的。”至少顾砚声从来上海到现在的判断都没错过,而且他还是关键信息掌握者,陆博文没理由不听他的。 陆博文一走,顾砚声拿起电话,叫来文彦。 给出粮食的仓库纸张。 “这些地址上面都是货仓,你去悄悄的核实,一旦确定,等我消息。” “是。” 中午,顾砚声前往法租界见白玫。 大战在即,他对欣赏女人不感兴趣,不过人长得确实挺好看的,笑起来也很甜,而且眼睛很毒。 中午的咖啡馆人其实挺多,但她一进门扫了一眼,就笑着走到顾砚声的对面坐下。 为此还令不少男人伤心。 “想必,您就是顾先生吧?” “怎么看出来的?”顾砚声喝着咖啡。 白玫笑道:“咖啡馆剩下的单身汉里,就您最有气质。” “呵。”顾砚声放下咖啡杯,“白小姐这么会夸人,难怪能叱咤上海滩。” 白玫冷不丁解释真正原因,“其实是我看过报纸,认识顾先生。” 顾砚声微微一笑,挑拨情绪这一套他不吃:“要喝点什么?” “咖啡吧,谢谢。” 顾砚声给她叫了杯咖啡,直接说道:“这次请白小姐来,是想请白小姐帮我一个忙,今天晚上您在舞厅,找机会帮我散播一个消息。 就说你好像听人说,日本人要打大仗,但是冬天快到了,物资不够,所以准备在上海江苏等地强征纱和粮食。 而消息来源,我已经帮白小姐想好了,你的观众里有日本人,是在酒桌上听他们谈话,只言片语间听到的。 消息就是这个消息,具体怎么样在舞厅的酒桌上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能让这个消息散出去,想必应该难不倒白小姐。” 白玫听了想了想,点头说道:“难是不难,但我能问下传播这个消息的原因么?因为很多客人可以说是我的朋友,如果我的消息会导致他们遭受损失,那我罪过大了。” “白小姐很聪明,看来已经猜到了我让你传播这个消息的原因,但你要明白,损失也分大小,你告诉他们,他们信了你,就还有时间抛售,以现在的价格,抛的越早,赚的越多。 真要是被我查抄,那可就血本无归了,你其实是在帮他们。” “有道理。”白玫眼珠转了转思考,点头笑:“这个忙我一定帮。” “谢谢。” 下午,陆博文打来电话。 现在全上海都看物价上涨,看空纱期货的单子随便买,多的是人想要抛出去,但是根本没人愿意接。 “在这次极端行情开始以前持有期货空单的人,现在都要跳楼了,每一秒他们都在亏钱,关键是真卖不掉,再傻的人都知道接盘就是亏钱。” 他愿意接盘,简直是财神爷降世,一下子就买了一堆。 “买好了就行,你就呆在交易所,下午请你看戏,对了,这里的交易所几点钟闭市,就是不能交易了?” “下午三点。” “好。” 顾砚声挂了电话,打给申报的梁有为。 “梁主编,忙么?” “那要分什么事,好事我就不忙。” “呵,上海的物价有些高,我准备把它打下来,要你帮个忙,忙不忙?” “那肯定不忙啊!我都快吃不起菜了!”梁有为马上精神百倍:“顾处长要我怎么做?” “最近物价上涨,股票市场很热闹,听说了么?” “当然听说了,我们天天报道。” 申报作为第一大报纸,哪个板块没有,股市肯定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栏目。 “下午两点半,你找个懂日文的记者,进入交易所做做采访,随便采访,但是五分钟之后,会有好戏看,一定要拍下来,明天的头版头条多写一写。” “神神秘秘的行,菜价可一定要打下来。” “那就得看你的文字功底够不够吓唬人了。” 顾砚声挂了电话,叫来文彦。 把陆军省密令递给他。 “你找个包把它装起来,然后派两个生面孔去交易所唱双簧,就是众业公所。 下午二点三十五,你的人发现了这个包,是捡到,但是不知道是谁的,于是你的人打开看了一眼,发现了这张纸,然后不小心念了出来,念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会有记者过来,该拍照就让他拍照,接着你就报警说捡到一个包,交给警察。” “明白了,但是这是什么东西?”文彦看不懂上面的日文。 顾砚声笑了笑:“一颗重磅炸弹,日本陆军省决定在上海强征纱和粮食的密文。” 文彦才思敏捷,大笑:“先生,你这主意可太棒了,这得吓死多少商人?” “跟着傅肖庵囤货居奇,那就得有倾家荡产的觉悟,上海的司法谁说了算,他们不懂,那我也没办法。” 下午两点,英美租界的股票期货市场,众业公所,热闹非凡。 这个时代的穷人是没钱买股票的,而有钱人的娱乐项目又很有限,所以炒股也是上海滩白天的一大乐趣。 普通人一般买股票,买期货的人很少。 因为股票跌了至少还有票据在手,等一等,说不定就涨回来了,亏本死扛那是大多数,等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人等。 而期货不同,期货定期要交割,比如约定一个月后拿着票据交割纱或者等值的钱,那么一个月后纱期货的收盘价,就是期货交割的最终价。 做多的人,觉得70块钱的纱太便宜,买入做多合约,一个月涨到120,就赚了50。 而做空的人,觉得120的纱很贵了,肯定会下跌,买入做空合约。 相当于自己手里没有纱,但是问交易所借了一包纱,以现在认为的高价卖掉了,准备等价格下跌再买回来还给交易所。 结果纱价格一直涨,涨到了150,买回来还回去,这就亏了30。 如果算上两倍杠杆,只了60块钱,就买入了原价120块的纱做空合约,于是原本的120块钱就可以买两张合约,涨的时候翻倍涨,跌的时候也翻倍跌。 那么当纱价格涨到180的时候,做空者财富清零。 涨到200的时候,就该跳黄浦江了。 这也是做空的人现在求爷爷告奶奶,感激涕零的把做空合约甩给陆博文的原因。 期货归零不是尽头,卖不掉的合约,那是真的会倒欠期货公司钱的,那期货公司的钱是好欠的么?根本等不到交割日就完蛋了,以后的涨跌跟他也没有关系了。 现在是商家和资本联合起来做局,一起抬高所有物价,这波顾砚声不出手,做空的人不跑路都得跳黄浦江。 众业公所外头,顾砚声呆在车子里,开车的是文彦。 顾砚声看了看手表,二点三十,“差不多了,开始吧。” 文彦点了下头,下车对着后面一辆车上的吩咐,随后把包交给了他们。 两个稽查科的新面孔一前一后进入股票交易所,交易所内人头攒动,都盯着上面黑板上挂出的股票最新价格。 而记者也已经到了,正对着几个股民做着采访。 股民现在的心情不太好,因为众业公所本就是英国人开的,能交易的也是些外商股票,而因为市政府的新政,这些外商的货运股票基本上都是跌的,简直跌跌不休。 “一边物价上涨菜价死贵,一边股票还跌,这日子简直要没法过了咯。”这是个上海大妈对记者的吐槽。 而期货那边则是高兴的非常高兴,狂喊涨涨涨,悲伤的简直跟丢了魂似得,面色惨白,整个人都会发抖。 每天起来就在亏钱。 二点三十五,好戏开场。 稽查科的队员在后面休息的凳子上站起,大喊道:“谁的包?谁的包掉了!” 期货那边的人都很亢奋,没人理他,但是股票这边的人很闲,亏钱又不想卖,都回过头来看。 “谁的包掉了!没人要我拿走了啊!”稽查科的队员又大喊几声拉关注。 喊完人群中就有人附和,“可能就是个空壳,你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咯,不是空包,那你就发财了。” “那我打开了啊。”于是捡包的队员就拉开了拉链。 而炒股的旁观者也想看看这包里有没有钱,瞎看热闹。 队员打开里面的包,首先是一个钱包,“呦,还真有钱啊,还是日元哎。” “哦呦,发财了。”炒股的旁观者开始起哄了。 队员接着掏,然后就把密令掏了出来,翻来翻去看不懂,“这上面写的什么东西,小日本的字看不懂啊?” “我会。”一旁的记者举着手努力挤了过来。 “这好像是日本的机密文件啊。”记者认识上面的标志,来了兴趣,马上阅读,读下来自己都面色大变。 主编只是跟他说今天要过来,会有一个大新闻,但是根本没说是什么大新闻。 细读之下他自己都慌了,这个新闻何止是大,简直是爆! “说啊,写什么了?”凑热闹的看记者这幅脸色好奇死了。 日本人的机密,那肯定有意思啊。 尤其看到记者居然咔咔咔的对着这文件拍照起来了。 “说啊!” “是啊,说啊,别拍了。” “我也会,我看看。” 人群中的另一个队员挤了出来,抢过记者拍照的文件就念了起来。 “命令,命上海宪兵司令部,尽全力征调上海江苏等地一切纱粮食等物资,支援前线战斗,陆军省。” (本章完) 第73章 联合 第73章 联合 “四宝,让你准备的钱准备好了没有?”顾砚声打电话给吴四宝。 “准备多少钱?”吴四宝心里也没底。 “四万大洋起步,换成美元啊。” “这么多?”吴四宝惊呼:“什么赚钱的路子要准备这么多本金?你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 “今天你准备好钱,明天我就让你赚钱,多的就不要问了,明天你就知道了,你要是没钱,也省的知道了却吃不到心痒痒。” 啪,顾砚声直接挂了电话。 跟吴四宝这种人不需要解释太多,他信不信人只需要一个标准,是不是真能带他赚钱,能带的话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从交了2000美元的门槛费起,吴四宝就跑不了。 起码第一次业务是这样。 电话那头的吴四宝被挂断电话想骂人,但是想想骂财神爷不吉利。 “四万大洋,有那么容易么?” 他不是没钱,他是谨慎,万一赔了呢?四万也太多了。 吴四宝琢磨了下,这事情还得拉上一个人一起干。 拐弯出门,走进财务科,笑道:“嫂子在忙呢?” 李世群的老婆,叶吉卿。 “四宝啊,有事么?” “是这样。”吴四宝把和顾砚声联合发财的事情说了说,“我们一人出一半,干它一票?” 叶吉卿想了想皱眉:“靠谱么?什么财路都没说,就让你交钱?” “那肯定靠谱啊。”吴四宝头一伸相当笃定。 自己能怀疑顾砚声是否能赚钱,那在别人面前必须说顾砚声的好话。 “嫂子我跟你说,这顾砚声那是有能力的人,你别说人家那领事馆的关系,光说司法处,实际上他就是处长,他想捞钱,那路子能有问题么? 您再说,这次他准备抄仓库,叫上我,本来是不是他自己一人能吃独食,那多少钱啊? 不照样分我一份。 人家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不含糊吧?” 叶吉卿瞅着吴四宝好笑,“那是他拉上你一起抗,你也不想想他现在对手是谁?傅肖庵。” “那又怎么样?”吴四宝混不吝的往凳子上一靠,嗤笑道:“我们这是特工总部,只受宪兵司令部管辖,就是傅肖庵他也管不着。 现在有赚钱的机会,光明正大的,难道我不要? 囤货居奇,那就是日本人知道了都不待见他。 顶多,我给他个面子,不抄他的仓库,其他人的仓库,抄就抄了,能怎么滴?他还能咬我?” “那倒是。”叶吉卿抱胸思考了下,也没多久,眼眸一闪:“好,这钱我出,也别一人一半了,两万我嫌少,我出四万,你出多少你自己定。” “嫂子,大气啊。”吴四宝一拍桌子:“我就说,在钱这方面你比我哥果断多了,那我也出四万,就看他那边吃不吃得下。 不过嫂子,他说了,今天就要,明天赶着赚钱,你得现在就取钱给我。” “有,不过美元我这里不够,剩下的日元补吧,应该一样的。” 叶吉卿转身进里屋,直接从财务科的保险柜里提了价值四万大洋的美元日元出来。 妈的,借鸡生蛋,真金白银掏出去的吴四宝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微笑道:“嫂子高明,那我待会就给他送过去。” 一个小时后,顾砚声办公室。 吴四宝在沙发上抖着腿,桌上是打开的钞票箱子,那价值八万大洋的美元日元暴露在空气里,突出两个字,豪气。 顾砚声都惊呆了,本来他喊至少四万,那是估着以吴四宝的性格,大概就是刚刚好出四万,多一千块可能都没有,谁知道居然翻了倍的拿来。 这是贪心啊,还是信任啊。 “四宝,士别三日,我得对你刮目相看。”顾砚声赞叹。 这么一搞,他手里合约居然不够卖了。 吴四宝看着顾砚声对自己惊叹的表情,难得一见,心里感觉颇爽,腿抖的更加频繁。 “怎么样?哥哥信任你吧?那是真金白银拿出来信任你,我就一句话,赚多赚少看缘分,别让我大亏就行。” “这个你放心,小亏都不会让你吃到。” 顾砚声顿了顿,拿起电话打给文彦:“你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问吴四宝:“让你准备的人手准备好了么?” “早好了,随时可以出动。” “好,明天就要行动,你那边自己指挥,你另派几个人给我,三四个吧,我另有他用。” “行。” 咚咚咚,文彦敲门进来。 “处长。” 看了眼吴四宝,点头致意。 “文彦,这是吴四宝吴现在是大队长了吧?”顾砚声调侃:“升格特工总部,你这职位不能没动吧?” “嘿嘿。”吴四宝笑了笑:“还行,这大队长虽然按职级算是处长级,但头上有人,不像你,这司法处不就你说了算么?还是你舒服多了。” 顾砚声笑笑,继续介绍:“吴大队长你也认识,吴大队长因为审讯军统,得到几个仓库的地址,明天有所行动,你明天就别来司法处了,带人直接去特工总部,跟着好好学学。 行动的事不关你的事,你去,主要是把账本全部带回来,我们司法处和特工总部不同,面向市民,做事讲究证据,不能给别人留下口舌。” 文彦立正,“明白!” “行了,没事了。” 顾砚声继续对吴四宝说:“明天你等我信。” 吴四宝起身,“行,那我就先走了。” 拍了拍箱子挤眉弄眼笑:“等你好消息啊。” 顾砚声扬头微笑:“放心。” 外滩,酒店。 还是同样的包房,同样的人。 现在是一个关键路口,傅肖庵必须把这些人再聚集起来确定一次。 “方法是你们出的,我本来就不赞成搞什么囤货居奇,但是既然做了,你们就不要在我面前玩什么鬼心眼,当我不知道么?” “傅市长,到底什么事情,什么鬼心眼?” 一帮人被骂的云里雾里,沙逊干脆直接询问。 “哼,今天有人在消息出来前,就进了近两百张空单,是两百张!” “什么?” “有这种事?” 房间里的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顿时惊诧,互相对视,很难说没有互相怀疑。 “谁啊,查出来了么?有线索么?” “不知道,生面孔,关注这种事有意义么?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难道还会自己去? 废话我就不说了,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傅肖庵不想打击军心,干脆说道:“这件事到底要不要继续做下去,还是认亏立场,你们拿个定论出来,要是就此打住,你们给市政府交钱,我也没意见。” 说罢就沉着脸坐了下来。 沙逊立刻说道:“当然要继续下去,现在停止,我们两头亏钱,主要是你能不能确定,这个消息百分百是假消息。” 光纱的合约从70块被他们拉到170多块,这中间都不知道了多少钱,但他们都还没出货,现在价格掉到111,别看价格还比70块的起始价高,但是拉高吃货本身就要成本,他们账面上根本没赚多少。 而如果就此打住,他们就得把手上多余的仓位都给抛出去。 可一旦这个房间里的人开始抛,谁还能吃得下这么大的单子?那绝对是踩踏。 出货,那是要在高位横盘震荡的。 现在是散户一溜烟跑了,他们坐庄的反倒被套住了。 “你现在还在怀疑这个?”傅肖庵斜眼看他,“南京上海的司令部我都问了,绝无此事。” “那就继续拉高。” 工部局的英国人凯瑟克一拍沙发扶手,“现在出,我们都得亏钱,只有继续拉下去,我们才能赚钱立场,而且现在要是放弃,物品价格快速下跌,我们前功尽弃,日本人货船的百分之二十,那就必须要缴了。 刚才傅市长说,有人做空单,这件事我觉得不是我们房间里的人做的,区区200张空单,算下盈利,其实也没多少。 而且对方做空的目录只是纱,没有其他。 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外面的短炒资金,趁火打劫,放假消息阴了我们一把。 我调查过这件事,巡捕房的人说,包里除了那张文件,其余资料没有任何身份信息,他故意放在那个时间点放出,就是在利用散户的愚蠢情绪。 就他们这些穷鬼,谁捡到包了不是悄悄看看里面有没有钱,然后藏起来,但这个人是大庭广众下直接喊着找人认领,这太不正常,这就是一个十足的假消息。” 几个人点头,这个说法有些道理。 沙逊说道,“傅市长,那就不要互相怀疑,既然做,那就做到底,明天你澄清这件事,借助利好我们快速拉上去,不是有人做空么,我们干脆就把他拉爆!” (本章完) 第75章 选择 第75章 选择 傅肖庵办公室。 傅肖庵听闻拉上去的期货价格被再次打下来,而且自己的仓库还被查抄,从不可置信到怒不可遏。 “他顾砚声是不是反了天了!连我的仓库都敢查抄?” “是特工总部。”秘书吴麦丁说道。 “谁?” 傅肖庵一愣,愣的怒气都没了,主要是脑子有点转不动,疑惑的看着吴麦丁,“特工总部?李世群?丁墨邨?” “是的。”吴麦丁汇报说:“有很多人看见了,就是特工总部的人,他们的行事作风跟司法处的人太不同了,全都拿着枪,好几个地点,上百人,司法处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行事也不会这个样子,而且过程中还有日本宪兵跟着。” “啊?”傅肖庵皱着眉问号脸。 下一秒,对于想不通的事情,傅肖庵干脆拿起电话直接打给李世群。 沉声道:“李副主任,你很闲啊,查我的仓库,怎么了,想把我当军统抓起来?这么缺功劳?” “您是?” “傅肖庵!” “哦,原来是傅市长,何出此言,什么仓库?我不知道啊。” “呵,不用跟我装糊涂,你们特工总部这么大的行动,李世群,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你等等,这件事我问问,我待会给你回过去。” 傅肖庵冷哼一声,“我等你回复!”就挂了电话。 但是他等不了,因为期货的价格一直再跌。 吴麦丁说道:“市长,现在外面盛传你要被换掉,我觉得咱们出面澄清谣言,效果可能不会好。 现在想要逆转整个局势,恐怕只有宪兵司令部或者日本领事馆出具正式声明,才能澄清谣言,这样也能直接扭转期货跌势。” 这话有道理。 傅肖庵当即拿起电话打给日本领事馆,说出要求。 “长谷先生,现在上海的流言蜚语对市政府的形象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我请领事馆帮忙,出具一份申明或者开个发布会,表面日军并没有在上海强征纱粮食的意思。” 对此长谷仁川只有平淡的一句话:“傅市长,多把心思用在发展上海经济的大局上,松井阁下请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把这个市长当做自己做生意的便利,适可而止。” 傅肖庵眼睛一眯,直接放下电话,无需多言,这是明着警告他,告示的事别想了。 领事馆和他的关系不算太好,可以理解。 宪兵司令部和他关系不错,傅肖庵再拿起电话打给宪兵司令部,同样的话语说完。 宪兵司令部回复:“既然领事馆有办法解决外国人的走私问题,宪兵司令部肯定会支持,傅先生,帮不了你,至于你说的谣言谣传你会被换掉,谣言止于智者,只要给时间,你还在台上,谣言不攻自破。” 傅肖庵慢慢放下电话,面沉如水。 滴玲玲,滴玲玲。 “喂。” “傅市长,我李世群啊,这件事我去调查了下,特工总部今天确实有针对军统的行动,由于有些军统以货商的身份掩藏,导致我们在追捕过程中,可能误伤了您的仓库,实在是不好意思。 您放心,只要是您的货物必定完好无损的交还,而且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但是现在他们还在外面,我沟通不便,这样,您给我一份您仓库的地址名单,我马上联系他们,一旦联系上,立刻归还。” “你觉得现在还我,我就没损失了?” 啪,傅肖庵喝骂着说完,根本不报地址,直接挂了电话,黑着脸骂道:“子系中山狼,没一个好东西!” 吴麦丁深以为然的点头:“像李世群这种都不是自己被抓的,而是直接从那边叛变过来的,肯定是野心勃勃之辈。” 傅肖庵没搭话,坐下往后一靠,黑着脸在那沉思。 他不说话,吴麦丁考虑到期货的价格一直在跌有心催促,但也不好催。 说到底,是顾砚声的操作让日本人看见了成功的希望,所以对傅市长在这件事情上的倚重没那么大。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顾砚声的任务,日本人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他们。 在他们准备出手之前,位置就被领事馆安排的顾砚声占了,导致这件事根本插不上手。 打压了顾砚声三次,都被顾砚声化解了,只能说,领事馆选的人确实有点水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傅肖庵根本没动,吴麦丁接了几个电话,都是经纪或者相关的人问股票怎么操作的,要么就是打探消息的。 通通糊弄过去,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抛售的人越来越多,期货价格一直在跌。 想了想说道:“市长,要不干脆直接召见顾砚声,让他以司法处的名义对外公告,处理传播谣言者,他不是名声好么?我们其实反而可以利用他的名声来帮我们澄清谣言,有他出面,期货价格应该能暂时止住不跌,甚至能拉起来。 接下来,只要李世群那边撕掉封条,舆论一转变,价格肯定还能拉起来,我们趁机出货,起码能不亏或者少亏。 如果您担心顾砚声不会出面,我觉得应该不会,毕竟我们面上没有真正撕破脸,他也还要在市政府办公,以后得过您手签的文件多了去了。 真他要是不从,那我们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卡他的经费,卡他的方案,卡的他没话说。 他应该不会这么蠢。 我们试一试,总归没什么危害。” 吴麦丁快速说完,期待傅肖庵有点反应,但还是没有。 又等了一会,傅肖庵才抬头问道:“租界的在抛了对吧?” “是。”吴麦丁马上回复:“按照经纪的说法,这不可能只是散户,是所有资金都在抛。 现在市场的预期是日本人肯定会强征,那价格再便宜都没有意义了,哪怕跌到一毛钱,拿着单子等不到交割之日,可能对面的供货商都已经仓库被日本人搬空,破产跑路了,根本兑付不了。 要不是他们怕亏的太多,现在还在维护盘面骗散户接盘,恐怕现在的价格看都不能看了。” “我们账面上亏了多少?” “大概.不少于900万大洋。” 吴麦丁是忍着痛说出这句话,但看傅肖庵的反应好像还好。 “抛!”傅肖庵站了起来,拿起电话,边拿边说:“马上打电话告诉经纪,把我们手里的单子全部抛掉!” “可现在抛,我们亏大了,我们加在一起抛,亏到1500万都算少的。” “未必!真想总会大白,懂不懂?”傅肖庵斜眼看他。 吴麦丁眼睛一亮,“我明白了,物极必反,抄底?” 傅肖庵嘴角抿起嗤笑:“盛传我要下台,那就做实这个消息,不澄清,全抛,有多少抛多少,直接把期货的价格给我打到白送人都不要。 这帮鬼佬靠不住,不信我自己跑,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反正我告诉过他们事实,不信我亏了钱,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边说话边拨通了李世群的电话。 “喂,李副主任,我傅肖庵,既然你们特工总部都已经查封了仓库,怎么能没调查清楚,听我片面之词就撤掉呢? 万一真有军统混在其中,我傅肖庵岂不是成了包庇军统了? 做事岂能如此马虎。 必须封!而且要把我上海的所有仓库全给封了!限你们今天之内全部封完! 我会派人把我的仓库名录详详细细的交给你的特工总部。 另外,我还知道不法商人的隐秘仓库,你一并给我封了!” 傅肖庵房间里的电话不止一部,他打完电话,吴麦丁也差不多打完。 汇报道:“我已经跟经纪说了,让他们避着点租界这帮人,营造出我们只是为了护盘出货的迹象,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们想抄底,用扶老太太下楼梯这一招,一准可行,甚至能割租界那帮人一把。” 傅肖庵嗯的一声,对他说道:“这里的事你别管了,你亲自跑一趟,把沙逊他们藏货的货仓全部捅给李世群,喜欢让中国人出面当老板,那就让李世群抄了他们的老窝,坑死他们,这帮洋鬼子不讲信用,给他们点苦头吃吃。” (本章完) 第76章 时机 第76章 时机 极司菲尔路76号。 李世群接完电话都被搞得有些糊涂。 “这是让真封还是假封?” 他不炒股,也不关心股市,现在忙着处理军统的事,外面的物价涨不涨跟他也没关系,所以根本不能理解傅肖庵的意图是什么。 按常理来说,傅肖庵不可能让他封仓库,还封全部的仓库。 但听话里的意思,又确实要封,很矛盾。 事情他倒已经联系上了吴四宝,知道出发点是顾砚声让吴四宝做的一笔生意,而且自己的老婆还参与了。 顾砚声出手,牵涉到傅肖庵,那就能肯定是内斗。 结合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司法处新政事件,两帮人的立场他也能猜出一个大概。 单纯从获益的角度来讲,现在帮傅肖庵,未必能赚到傅肖庵的人情,因为吴四宝有错在先。 但是帮顾砚声,那就能赚到顾砚声的人情,而且这是日本人的期盼。 所以事情虽然不明朗,但这个选择本身,不难做。 拿起电话打给吴四宝:“四宝,严格执行封仓库的操作,没我的命令,谁说情都照封不误!声势搞的越大越好,要大到让日本人知道,这件事有我们特工总部参与。” 几方人马都决定了怎么做,最终影响在股市显现。 众业公所,sh市民望着纱期货的价格惊呆了。 原以为冬天的纱70块已经够低了,这都是物价上涨前的平稳价格了,刚才也稳住了,听说傅肖庵又不下台了,那是一个假消息,日本人不可能强征,都有日本的高官亲自出面澄清了。 更有老股民猜测,这是傅肖庵自己在做局,先出货,出完货了,故意搞仓库被封放利空消息,下杀骗廉价筹码,筹码收集完再配合日本人一澄清,肯定会拉上去,到时候再出一波货,那就赚了两次。 分析的头头是道,合情合理,于是纱价格从60块又拉回了90块,甚至朝着100块进发。 谁知道就一会功夫,风云突变。 别说70块钱了,连60块都没撑10分钟就被击穿。 够低了吧?还有55块。 寒冬腊月啊,50块钱的纱见没见过? 没见过?没见过就对了,开开眼,还有45块钱的。 原本以为45块钱绝对不会再下跌,就是夏天的纱都要这个价格,有一帮人决定抄底,而抄底的这帮人,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抄底抄在山顶。 四十块,只要四十块,就能拿到一张纱期权。 要不要?不要还有三十八块。 三十五块要不要? 去他妈的,抄底抄到十八层地底都没见到底。 跌跌不休,价格居然还在下跌,根本就看不到底。 “傅肖庵是不是又要下台了?” “日本人的强征肯定是真的,那些大户一定是在放假消息骗人接盘!被骗了!” “刚才说傅肖庵不会下台的人呢?站出来,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我就知道这事情不正常,还好我刚才没参与,哎呦,这我要是参与了,我现在都要跳黄浦江嘞。” “水平不行就承认,真要是看跌,那你买跌啊,不就发财了?” “这叫看空不做空,你懂什么。” 司法处,顾砚声办公室。 股市的最新价格透过收音里的快报,传到顾砚声的耳朵里。 顾砚声喝着咖啡在想,他现在的做派怎么这么像老蒋。 老蒋是一边听战报一边听股市,他是一边办公一边听股市。 “.还在跌,纱期货的最新价格已经跌到了三十五块,冬天的纱价格居然还能跌到三十五块,股民们有福了,这个价格绝对是底部价格,现在买上一手纱,你赚上100块都有可能,股民朋友们,抄主力底的时候到了,千万不要犹豫” 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纱最新价,三十五块。 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守候在众业公所门口的76号队员。 命令道:“早上给你们的单子,去众业公所柜台全部兑现掉,一张都不要留,速度要快。” 吴四宝的出动,傅肖庵仓库的被封,安排人故意在众业公所内部传播恐慌消息,势必造成股价下跌。 这一部分发生的事,也是顾砚声能掌控的全部价格波动。 至于剩下时间,纱价格是跌是涨,他都不参与,内幕消息,只拿确定性的收益。 “好的顾处长,我们马上去卖。” “嗯,卖了你们就带着钱先回去,这里没你们事了。” “好的。” 听到回复顾砚声挂了电话,重新拨号打给陆博文。 “你现在过来一趟,马上。” “怎么了?” 陆博文来的也是风风火火。 顾砚声拿出吴四宝给的价值八万大洋的钱箱子,推过去给他。 “李世群在审讯军统,吴四宝在查封货仓,傅肖庵在研究股市,日本人在盯着新政,上海谣言流传,现在到处都人心惶惶,最好的时机到了。 日军强征,有的是人会想把手里的烫手山芋甩掉,你现在去收购纱,应该连条子都不要了,开始收货,尽量在两天时间内搞定。” 陆博文一听就领悟,轻拍桌子站起:“我马上行动,这样说的话,那些人可能觉得这个交易见不了光,得避着日本人,应该连交易者的身份都不在乎,你觉得我是自己去买,还是让手下那些人出面去买合适?” “都可以。”顾砚声拍了拍皮箱:“不管你怎么买,我给你设几条线,第一,买的要便宜,压价才正常,第二,来源家数要多,防追查,第三,这里的钱要全部完,我要跟人分账。” 陆博文原本以为这里该是做空单子卖掉的那些钱,谁知道打开一看惊呆了,“怎么这么多?这多了一倍吧?” “吴四宝的钱,你买就行了,所以我说是你出面还是手下出面区别不大,因为吴四宝本来就会知道就是我在买,而他也是老板之一。” “嗷~”陆博文恍然大悟:“你趁现在纱价格低,所以把吴四宝也拉进来一起赚钱,这样就算他发现你在买纱,也根本不会想到其中一部分纱消失了,灯下黑?对不对?” 顾砚声轻笑了下,叮嘱最后一点:“所以你就要多开几个仓库,分开放,特别是我们要送人的东西,单独放,剩下的再分成几个货仓,我还要和吴四宝检阅成果的。” 陆博文一拍手掌,那看顾砚声的眼神,不掩饰惊叹之色,“好计划,好谋划,别说外人不知情了,我一开始也就以为你是打算在股市捞一笔,好多攒点买纱的钱,没想到你真行啊,连吴四宝都被你当成买纱的友军了,嗷,他的钱还帮我们买上衣服了? 砚声,还好我们一条船上的,要不然我估计我哪天都得落你手里,被卖了还帮你数钱。” “这叫人尽其才。”顾砚声笑道:“吴四宝能有幸为我们的战士贡献几件衣服,这叫三生有幸,帮他积德,至于你嘛,没差别,反正也正数着钱。” 陆博文确实正在数钱,闻言停手给了个白眼,接着笑着继续数钱。 “多少钱?” “八万大洋,大概两万美元。” 顾砚声拿出抄录的纱商行大米商行地址,“纱和粮食的仓库地址还有老板是谁,名录都在这里,你直接去或者派人去问,两者看着便宜买哪种都行。 要是碰到吴四宝的人,你就直接说是我的生意,让他们待会再来,要是其他人,理都不要理他,问多了就说是特工总部的,让他找李世群核实去。 纱到时候我们和吴四宝分,大米你留着以后做生意,事情结束以后,大米价格还会涨回来,你生意应该会不错,也算是给那些囤货居奇的人一些教训。” 陆博文点点头,盖上钱箱,郑重道:“行,我一准办好。” (本章完) 第77章 恢复 第77章 恢复 陆博文这边一走,顾砚声还得通知吴四宝一声,免得他速度太快,陆博文货源都不多了。 “你那边查封的怎么样了?” “哈哈哈哈,收获满满啊,我跟你说,这帮奸商,仓库里堆得放都放不下,现在,全落我们手里啦,哈哈哈哈。” 隔着电话,顾砚声都能知道吴四宝的嘴脸有多么得意。 顾砚声笑道:“那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这么做,我们不是变成巧取豪夺的人物了? 你那边收敛一点,动作慢一点,也别慢了,你那干脆停了。 今天吓唬的效果差不多了,我派了人去收货,这帮商人现在应该已经被吓的半死,就怕日本人强征他们血本无归,你现在停掉,我的人去沟通,愿意低价卖的,我们正儿八经收过来,这叫做做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说不出什么。 真要是不愿意卖的,你到时候再去查封,也好给这帮贪婪的奸商一点教训。” “那不还得钱?” “钱怎么了?吴四宝,我告诉你,千万别嫌钱! 你动动脑子,这么多商人,背后大大小小可指不定勾着谁,咱们赚归赚,来日方长,别搞的天怒人怨。 封一部分,收一部分,再买一部分,够我们吃了,真要是把人都气的跑了,上海的经济塌了,你跟日本人解释啊?” “行行行,听你的行了吧?不过你价格得压的低点,我寻摸这帮奸商现在是只要给钱就能卖。”吴四宝是贪,不是傻,顾砚声说的有道理,那他就得听。 想起李世群说的事,他又说道: “不过刚才我哥给我通了信,说是市长那边要求他的仓库和一些英国人的私仓必须封掉,我这要执行的。” “还有这种事?” 顾砚声听的都愣神,想了想大概能猜出傅肖庵是为了股市做出的策略,不过跟他没关系,收纱要紧。 “既然是他的要求那就封好了,反正他的肉你也不敢啃。 至于英国人的私仓,呵,他们算什么东西,说了是私仓就是登记的主人不是他们了?那怎么做还用我说么?给他一毛钱都算我这司法处副处长白当了。” “哈哈哈,好!我知道怎么办了,我先干活,晚上一起喝酒再说。” 众业公所。 临近股市收盘还有半个小时。 炒期货的股民在这一刻终于能确定了,纱带领的期货反弹到90块钱那一波,就是主力彻头彻尾的一次诱多。 看涨的一波现在全被套了。 而自90以后,纱的价格阶段下降,几次反弹,每次都以为到底,实际上都是诱多,现在,纱的价格干脆演都不演了,无限创着新低。 直接干到了22块! 22块钱的纱,自民国以来,上海就没出现过这样的纱价格。 这个价格连收的费用都不够,更不用谈还有人工费用,机器费用。 放平常,这个价格就是抵押房子,卖了锅碗瓢盆都要上。 但今天,他们真不敢抄底了。 因为只要日本人强征开始,这手里的期货票据,就是一张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毫无价值。 而现在在外头正在上演着强征,特工总部联合日本宪兵查封仓库的消息飞快的传播到这里,事实胜于谣言。 据传,现在已经有非常多的商人紧急想把手里的东西甩掉。 粮食还好,开仓卖总能卖一点,卖的越便宜sh市民买的越欢快,清的也就越快。 但是纱根本没法处理。 商人想卖,但是根本没人接! 纱是管控物资,被日本人查到没条子卖,这要坐牢的。 就算他们硬卖,老老实实开衣服店的布匹店老板可不会为了这一点点纱冒这种风险,一包纱就181公斤,衣服店才能用多少?根本不值当。 而商人想拆成零散的贱价卖给市民,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不是布匹,这是纱,是原材料,离做成衣服还差着好几道工序。 根本没可能在日军强征之前把库存出清。 身为股民,群策群力,看热闹的同时,已经帮这帮纱老板想过是否还有挽救的可能,但是思来想去得出最终结论,只要日本人强征,没救了,等死吧。 纱老板破产是一定的了,纱期权没有价值了,拿这种期权连追偿索赔都不可能。 现在玩纱,唯一的预期就是赌日军放弃这个策略,纯赌。 毕竟现在纱的价格确实很诱人。 一旦赢了,不算杠杆,那都有好几倍的收益。 要不然纱就该被打到一毛钱。 三点,股市收盘。 纱的收盘价被维持在了二十块八毛八,而其他商品期货的价格也相当难看。 两点半到三点之间没有任何奇迹发生,连傅肖庵本人都没有再出来说一两句澄清的话,甚至傅肖庵本人的仓库都被封的越来越多,最后一丝看多的可能破灭,强征已经是每个人心中板上钉钉会发生的事情。 股市发生的这一幕通过散场的股民快速口口传播出去。 在明天股市开盘之前,化成巨大的压力压在所有持货商人的头顶。 他们囤货,日本人想抄他们老窝! 傅肖庵都扛不住,他们是硬抗等局势更加明朗,还是趁还没轮到自己,断尾求生? 选择不难做。 市场开始做出激烈反应。 巨量的货物被抛了出来,相比前几天的高价还限售,此刻的行为不是平卖,是急卖,贱卖,只要给钱,想要什么通通搬走。 市民兴高采烈的上街大采购。 司法处。 刘小楼巡查回来,进来汇报,脸上笑容洋溢,还顺手递给顾砚声一包吃的。 “处长,市面上现在排起了长队,大量的市民上街抢购,大米,,巧克力,除了新鲜蔬菜少一点,别的应有尽有,看他们的表情,真的是开心死了,又便宜又多。 呐,我买了两块巧克力,请您吃一块,作为sh市的一份子,代表sh市民感谢您为上海的物价殚精竭虑。” 现在的巧克力属于进口奢侈品,再便宜肯定也还是贵,不属于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品种。 顾砚声拨开外面的包装纸,放进嘴里尝了尝。 “味道不错,多买几块,明天给你报销,买完就下班逛街去吧,今天街上应该挺热闹。” 既然市面上的供应已经恢复,顾砚声拿起衣服走人,该去76号分赃了,他那6000块钱的本金可还在里头呢。 极司菲尔路76号。 顾砚声上次来的时候,门卫守着不让进,还被门卫暗搓搓调笑。 这次过来只是按了下喇叭,露了下脸,门卫躬着身陪笑就把大门打开了,而且刚停好车,李世群就已经接到通知,亲自出来迎接。 别管顾砚声只是个副处长,但说到底,这是一个实权部门的主官,而且是领事馆的红人,李世群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顾处长大驾光临,我们这小地方蓬荜生辉呀。” “园洋房这还小啊?李主任你也太谦虚了。” 现在的76号正在大兴土木,看样子是要扩建不少地盘。 “来,楼上请。” 顾砚声随着李世群进入二楼的会客室。 李世群也是健谈之人,张嘴就是夸奖的话:“我听闻司法处现在正在处理外国人走私的事情,英美等国人猖獗已久,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于日本来说处理起来也是极为棘手,但我看今时今日的局面,顾处长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恭喜啊,解决此等难题,顾老弟你在日本人面前立下一大功劳,这副处长的副字去掉,指日可待。” 顾砚声笑了笑,“我这副字去不去根本没什么差别,不像李主任你,虽然多了个副字,但论起今时今日在上海办事的能力,还能有几个人比李副主任你能力更强的? 我这能成功也是托了你特工总部的光,找了四宝兄弟才干成的事,要不然光封仓库这一点,我就是把司法处的人手都撒出去,在效果上,恐怕也比不上你特工总部出手的万分之一。 所以啊,专程上门感谢来了。”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利用吴四宝打击傅肖庵这件事,顾砚声不说,料想李世群也能猜得到,自己说,态度上总归坦诚一点。 “唉。”李世群摆摆手,“都是为了上海的和平稳定,谈什么感谢不感谢,再说了他又不是没有收获,明明是顾处长有发财的机会,带上了吴四宝这个朽木 哎,吉卿你来了,顾处长,给你介绍,我夫人,叶吉卿。” 穿着旗袍的叶吉卿从门口走了进来,笑着对顾砚声点头。 (本章完) 第78章 内斗 第78章 内斗 “原来是嫂夫人。” 顾砚声站起来原地相迎,他不知道吴四宝的钱里有叶吉卿的一份,对她的出现还有些不知道为何,问道:“是有什么事要谈么?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叶吉卿微笑,直言相告:“四宝带给顾处长的钱里,有我的一份,难道我不该来看看我们的合作伙伴么?” “是这样啊。”顾砚声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吴四宝改了性子出这么多钱,他还以为吴四宝开窍了。 看来要撤回一次刮目相看,人还是那个人,抠门。 “素未谋面,但却真金白银的支持,感谢嫂夫人的信任。” “刚才吴四宝的手下带回来一箱子钱,说是顾处长你让带回来的?”叶吉卿扬手请顾砚声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对,有这事。”顾砚声点头道:“既然都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这是第一笔收益,也不止是吴四宝和您的,我的一份也在里面。 但这一部分只是开胃菜,剩下的大头还在后面。” “这一部分还只是开胃菜?”叶吉卿的表情明显被震惊,对顾砚声肃然起敬。 她拿到箱子的第一时间就看了里面的金额,论总体金额不多,也就一万多美元,还不够他们两万的投资款。 但你要说这是开胃菜,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很多么?”李世群看老婆这表情也来了兴趣。 叶吉卿阐述事实:“我和吴四宝总共投了八万大洋,也就是两万美元,可顾处长这开胃菜就有一万三千美元,而且说一天时间,就只了一天时间,这钱就带回来了一大半。” 这解释李世群一下就懂了,好奇道:“顾处长这赚钱的速度也太令人惊叹了,什么钱这么好挣。” “股市,说了你也不懂。” 叶吉卿埋汰的白了他一眼,对着顾砚声笑道:“其实我也不懂这股市,顾处长能不能跟我说说,这钱到底是怎么挣的?” 箱子是手下从众业公所带回的,知道钱确实是股市挣得。 但是他们两个南京来的,以前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还真不懂炒股的套路。 顾砚声也不介意跟他们普及下这其中的基本知识。 “前阵子那帮外国佬不是搞囤货居奇么?物价上赚一笔还不够,他们还要在股市上赚一笔。 货物少了,买的人还是有这么多,那就价高者得,商家的利润多了,那这股价就贵,是这个道理吧?” “嗯。”两人点头,叶吉卿听的尤其认真。 “但这稀缺性实际上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货物事实上有的是。” 顾砚声认真讲解:“商家们不过是囤货居奇,我是肯定要打击的,那他们把股价拉这么高,我在打击之前先手来个做空,配合我的打击,这股价下来了,这钱不就挣到了?” 叶吉卿似懂非懂的点头,马上追问:“什么是做空?” 顾砚声耐心的说道:“你可理解为股票交易所的一种合同。 比方说,今天一袋大米卖十块大洋,标价是十块,但我觉得他不值十块。 所以,我跟交易所签了一份合同,约定,今天你借我一袋大米,明天我还你一袋大米,我再给你点利息,交易所挣利息,我挣差价。 今天借来的大米我十块钱卖出去,明天我打击完,一堆大米流通出来,只卖八块,八块钱买回来再还回去,里外里是不是差了两块钱? 这就是咱们今天挣的钱。” 两人恍然大悟,全明白了。 “居然还能这么玩?”叶吉卿一脸满足,面上若有所思,感觉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顾砚声也不劝告,玩吧,去玩吧,真以为这股市有那么简单,迟早亏的底掉。 这次要不是确定日本领事馆和宪兵司令部都站在他这边,他都不敢玩这么一出。 “那今天这钱,差价是多少?”叶吉卿兴趣非常浓的追问。 顾砚声想了想,“做空的起始价不固定,大概在165左右,我这次做空的是纱,按照我的卖出价在35块计算,一包挣130。” “130!“ 饶是有心理准备,这个价格还是让叶吉卿瞪大双眼震惊。 “那岂不是说,一包的利润都快翻倍了?” 顾砚声摇了摇头微笑,“不是快翻倍了,是已经翻倍了,做空是带杠杆才赚的多,带杠杆就有押金,真算起来,一倍出点头。” “啧啧,神奇。”叶吉卿惊叹的看向李世群:“这生意,一天翻倍,跟这个比起来,放贷那点利息都不算什么了。” “是有些夸张。”李世群也感慨这种钱生钱的速度。 “呦,都在呢?”吴四宝神气的走了进来,“我错过了什么?” “你错过了发财的妙招。” 叶吉卿笑了笑起身,“人都齐了,那就走吧,咱们边吃边聊,我定了包间了,顾先生,你待会再跟我说说这个股市做空的事,什么杠杆什么押金,我是真的一窍不懂,您别介意。” “哈哈,小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 说着话出门,碰上了个人。 “世群,我正找你了,哎,你们这是要出去?”丁墨邨边问还边拿眼睛打量顾砚声这个生面孔。 李世群顿了顿,微笑道:“对,准备出去吃个饭,墨邨兄,给你介绍,司法处副处长,顾砚声,顾副处长,这就是我们特工总部的主任,丁墨邨丁主任。” “久仰大名,我听说丁主任以前为重庆政府效力,在那种竞争如此激烈的环境都已经高居少将之职,老实说,我还没见过少将,您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顾砚声献上第一次看见大猩猩的敬佩眼神。 “好汉不提当年勇。”丁墨邨笑道:“顾处长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副处长之位,假以时日,这成就不可能比我们这些老人低。” 闲聊几句,丁墨邨似乎在等李世群邀请他一起去吃饭。 但李世群就跟傻了一样,装作没有这回事。 “那你们先去吃饭,我还有点事情处理,军统那边还得盯着,世群,帮我陪好顾处长。”丁墨邨唾面自干的走人。 “好的好的,主任辛苦那我们走吧。” 聊钱的事,在场没一个人愿意带上丁墨邨这个外人,也算正常。 不过在顾砚声看来,76号这些日子恐怕没那么平静,这件事情,从当时那份告密的报纸就能看出一点端倪,一山不容二虎。 一行人谈笑着坐车离开76号。 办公室里的丁墨邨在窗户边看着这一幕,眼神有些阴郁。 李世群狼子野心,捣毁上海军统站事件,拿他出来当挡箭牌,吸引军统报复的怒火,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区区一个中统分部的调查主任,都没当过站长,都敢跟他在特工总部玩什么分庭抗礼,试图架空他,简直是愚蠢可笑。 而且也太心急了点。 丁墨邨也是真没想到,沟通时这么乖巧的一个李世群,翻脸玩过河拆桥能有这么快。 真的,当时才是抓捕行动的第一天,夜都没过,他正指挥着行动,李世群就把他卖给了报社。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一会之后,手下进来。 “主任,打听清楚了,吴四宝今天带人去查封一些商人的货仓,配合司法处的行动。 而在下午的时候,有人听见吴四宝的手下聊天,说是带回来了一大箱钱,还说什么股市之类的事情,明确提到了顾副处长。 那些手下言语之中对顾副处长多有推崇,夸顾副处长是个能人,应该是顾副处长帮他们赚钱了,数目还不少。” “难怪叶吉卿都出动了,我说呢,李世群这个绿帽龟,怎么愿意把他老婆都拉出来陪酒了,可顾砚声找上特工总部帮忙为什么我不知道?” “可能.是他们以前就认识吧,叫人的事没通过公文,直接就联系的吴四宝?” 丁墨邨皱着眉没再问,他现在比李世群差的就是根基,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李世群比他早到早认识人。 班底只能慢慢打造,人脉也只能慢慢扩张。 不过说到底他是主任,这波军统中统反正的特工很多到了他的手下,他现在手下不是没有人,钱也没理由只让李世群赚。 顾砚声最近很红啊,能人没理由只有李世群能认识。 (本章完) 第79章 谈妥 第79章 谈妥 酒桌上。 顾砚声也给他们继续讲解下一步赚钱的方法。 “我不是把期货的价格打下来了么? 但是这强征的消息毕竟是假的,过不了几天,商人被收拾的老实了,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那这价格是不是又涨回去了? 冬天,什么东西的价格最稳定?纱! 就这几天,我们低价收纱,有多少收多少,30块钱进,40块钱进,等到一百大几再抛出去。 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哎呀。”吴四宝一拍手掌,相见恨晚:“我就说人和人的脑子不一样,有些人天生就会赚钱,你说,就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抬手打压赚一笔,反手出货再赚一笔,赚钱就这么容易,你说我们以前费那劲赚那点钱,浪费了多少时间? 我以前就没想到去关注下股市呢?” 叶吉卿深以为然。 “有些事情不点破,外面的人确实不知道。” 顾砚声说明白了,他们就觉得这件事还真就该这么赚钱。 “那得把那钱赶紧给你拿过来,这钱得继续投进去。” 叶吉卿马上想到了还在特工总部的那箱钱,难怪说是开胃小菜,那部分才翻了一倍,这再投出去,还能翻三倍,确实很开胃。 顾砚声微笑吃菜,“不着急,暂时现金还够,几万美元的纱,这采买也要时间。” “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明天一早我就派人给你送过去。”既然赚钱无忧,完全没有亏本的风险,叶吉卿对顾砚声的看重上升一个档次,这是聚财童子,说什么都是对的,赶紧赚钱要紧。 吴四宝还在那思索,不解的问道:“有件事我不明白,你说这纱期货你35就卖了,但咱们行动还没结束,不是还能跌么?为什么卖这么早,不是少挣钱了么?” “不卖哪有本金收纱?” “那倒也是。” “来来来,喝酒吃菜。”李世群招呼道:“你们也别光问,让砚声也吃两口,搞的像是专门来给你们上课一样,人家肚子还饿着呢。” “哈哈哈,对对对,顾处长请。” 一喝就多,赶上赚钱这么快乐的事,吴四宝多喝了两瓶,酒桌散场的时候,醉意正浓,非要送顾砚声回家。 说是还想再聊聊股票的事。 就这幅醉醺醺的样子,让他送,顾砚声都怕出车祸,小命交代给他。 就是走路也不行,跟吴四宝站一起走路,碰上军统报复的几率都高上两成,站身边,挨枪子都得被重点照顾。 死活不从,有李世群和叶吉卿拉着,吴四宝这个醉鬼倒也闹不起来。 今晚酒宴平平安安,他们这里没什么事,顾砚声心里有数,陆博文那里收货应该就挺顺利。 第二天。 天晴了,酒醒了,吴四宝觉得自己又行了。 股票原来就这么点猫腻,那这钱好赚啊。 来到特工总部上班,不急着出门封仓库,而是琢磨起了昨天顾砚声传播的炒股真经。 只要有利空消息,那这股价就肯定下跌,那像纱,今天的价格肯定起不来,因为他还会继续查抄仓库,市场肯定恐慌。 也就是他现在要是买点做空纱的期权,这钱简直白赚!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脑海中仔细琢磨了下这件事,没毛病,他自己就能制造利空消息,百分百吓人,百分百赚钱。 “刘三。”吴四宝叫来小弟,“待会出门封仓库的行动你带队,到了目的地以后先找电话亭联系我,听我指挥才能封,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要记牢!千万别误了我的事,去吧。” 吴四宝安排了个手下接电话,自己去银行取钱,这波也该轮到他发财了。 一个小时后,众业公所,股市已经开盘。 吴四宝东看看西看看,看不太懂,但是昨天说的纱那肯定懂。 一看价格,距离昨天顾砚声卖出的三十五块,现在居然已经来到了19块,不,18了。 十八块! 那岂不是昨天不卖,现在卖的话,一单就能多赚十八块?200单血亏3600块啊。 就这一会功夫,200块又没了。 “快,去帮我买纱,看跌,全部买掉,开杠杆,开个两倍杠杆。” 吴四宝招呼手下赶紧跑去柜台,等到手下买完,回来汇报。 “队长,两万大洋都买完了。” 一个电话打回76号,确认刘三已到位,那还等什么? “告诉刘三,给我狠狠的封!动静搞的越大越好!” 傅肖庵办公室。 吴麦丁汇报:“76号那边又开始了,据股票经纪传来的消息,76号的人又买了一堆纱空单。” “真行啊。”傅肖庵冷笑,“我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这李世群还是个操盘高手,一边股市赚我们的钱,一边低价收购纱再赚一笔,当特工总部的副主任我看是太屈才了,他应该去重庆政府的经济司当司长,光会炒股这一点,就够他得到老蒋的重用!” “是贪了点,不过时机把握的很准。”吴麦丁也不得不服人家的眼光,“我估计是顾砚声求他帮忙,他找准时机做空我们。” “现在账面上亏了多少?” “快2200万大洋了。” 虽然他们采取了一定的策略减少损失,甚至过程中还有盈利,但是票据账面价格一直在跌这也是事实。 也就是他们家底雄厚,换一般人早就爆仓了。 傅肖庵思索了下说道:“时机差不多了,再往下压容易被人抢筹码,让我们的人出去收货,所有便宜东西有多少要多少,再准备十万美元,我要去庆贺顾处长旗开得胜。” “是。” 他们谈话的时候,顾砚声正在办公室约见陆博文。 陆博文说了下昨晚的收获:“非常好收,这帮商人生怕被强征,几乎我只是开了个头说要收,他们是上赶着要把货卖给我,而且是买定离手,必须当场交割,钱货两清。 四万美元,我已经收了将近三万,十几个仓库堆得满满当当。 可把我忙坏了。” 陆博文是一夜没睡,一晚上不是在收货,就是在谈判的过程之中。 此刻毫无睡意,只有亢奋:“按照我们的库存量,我不夸张的说,只要组织上有办法运的出去,十万人的纱,我们一家就能给他包圆! 均价二十块钱,组织上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我们能买到这么多这么便宜的纱!” 陆博文初接任务的时候,预计可能也就提供个十来包,毕竟他们刚来上海没多大财力。 哪怕算上顾砚声的财力权力,按照纱日益上涨的价格,按均价100一包计算,预计能搞定一万人的就了不得了,非常夸张了,这就需要一万大洋,还得注意别被人发现。 现在是明目张胆的收购,而且数量直接翻了十倍。 二十块钱一包,一包满足一百人,十万人也就是一千包,两万大洋,这钱还是股市挣的,汉奸自己提供的。 想起这事,根本就不困。 “继续收,速度要快,价格差不多就行。”顾砚声把76号送回来的钱递给他:“时间窗口不会太长,这么大批量的收纱,昨晚突击还行,白天消息防不住,一旦那帮奸商回过味来,再想收就不容易了。” “行,那我继续去收。”陆博文说着就起身,一分钟都不耽搁。 “找辆车,路上休息休息,别累趴下了。” “不会,精神好着呢,再说咱现在大小是个老板,怎么会没车呢?走了。” 滴玲玲,滴玲玲。 “喂。” 中午,香满园。 顾砚声也没想到傅肖庵会约他吃饭,而且是这么有诚意的一顿饭。 开门见山,摆出来的就是两个箱子,总计十万美元。 “顾老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日军强征的点子,就把外国佬打的胆寒,囤货居奇之初,他们顶多想到的就是市政府可能会查抄,到时候他们舆论施压又能闹一闹。 但是真没想到,居然是日军强征这一招,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关键他们到头来还不知道,这居然还是个假消息,日本人从来没承认过,他们以后就是想骂娘,都找不到能骂的人。” 顾砚声喝着茶微笑,“傅市长话里好像认为日军强征的假消息是我放的?可不敢这么说,我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道。” 傅肖庵也不在意顾砚声不承认,笑了笑道:“英美国人不可能放弃上海的市场,但是囤货居奇的局面已经被顾处长打掉,等到日军强征消息的澄清,外国商会交钱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既然结局已定,那么sh市的经济也该恢复了,要不然我这市长可是要被商人群体骂的。 顾处长,该差不多了吧?” 顾砚声不疾不徐的喝茶,十万美元买他收手,而且是在不计较双方前期冲突的情况下,市长纡尊降贵求和还给钱,可谓完全不在乎脸面,难怪傅肖庵历经这么多人事变故,在上海依然能屹立不倒。 既然他的事情做完了,那确实也没理由和傅肖庵硬干。 十万美元不香么? 顾砚声放下茶杯说道:“傅市长说的在理,上海的经济肯定是需要我们呵护,我愿意做出努力,但是这件事需要盖棺定论,租界的人需要交钱。” 对顾砚声来说,给日本人交差的唯一标准,就是租界的商船愿意接受新法,也就是交钱认栽。 傅肖庵也不敢含糊:“这件事交给我,你给我一天时间,我去谈,争取在今天你们司法处下班之前就完成。” 傅肖庵不怕沙逊他们不答应,这次沙逊他们在股市同样亏的很惨,同样需要回血,相比之下,百分之二十的货船押金根本没多少。 而之所以要卡在下班前解决,因为从现在到股市收市的时间,足够他抄一波大底了。 明天再开市,就是外国佬帮他抬轿子。 顾砚声点头,“那就有劳市长了。” “好。”傅肖庵大笑,“那在明天,劳烦你和我一起开个新闻发布会,对上海经济的继续繁荣给市民以信心。” “没问题,司法处全力支持上海经济稳定发展。” (本章完) 第80章 误判 第80章 误判 公共租界,众业公所。 傅肖庵的经纪抄底进行时。 不管手法做的多么隐秘,只要是大量抄底,就会造成价格的小幅度拉升,因为抛了有人接,价格砸不下去,自然就会上行。 散户和小资金无法判断这一波价格企稳到底是主力准备拉升,还是诱多。 但是有一帮局外人非常清楚。 二楼的大户室。 手下进入,冲着正在品茶的三井会社分社长佐藤青健顿首:“社长,可以确定是傅肖庵的人在动手大量买进。” 佐藤青健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意外,微笑盘坐在地上继续喝茶:“看来事情确实要到反转的时候了。” 对于他们来说,局势非常明朗,上海没有强征计划,那么这一次的谎言不管怎么演绎,终有被攻破的时候。 所以跟着抛,反转的时候跟着吃肉就行。 而动手的指标只需要关注一个点,那就是傅肖庵什么时候抄底。 “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开始跟进?”手下询问。 “再等等。” 佐藤青健喝了口茶,“那个吴四宝抛了没有?” “没有,他现在还拿着纱期货的空单,眼巴巴的坐在下面等。” “这倒是奇了怪了。” 76号查封仓库的事情全上海都知道了,佐藤青健本来以为吴四宝是有什么内幕消息,所以今天又来进货了一堆空单。 导致傅肖庵早上刚开始抄底的时候,他都觉得那是一次诱多,所以决定再等等。 结果这一等等到现在确定,错过了早上最便宜的筹码。 “吴四宝为什么空单还不抛,在等什么?”佐藤青健自言自语的皱眉询问。 事实上吴四宝的空单早上是有盈利的,如果在傅肖庵抄底前抛了,其实也能赚不少,那么此番行为也能得到合理解释,但到现在都没抛,耐人寻味。 如果特工总部的人并不认为现在是底部,那他们就不能抄这个底。 手下插嘴道:“社长,我观察这个人的表情,怎么感觉这个人并不会炒股?” “他会不会炒股又不重要,他有消息就行。 特工总部作为此次事件的重要参与者,掌握第一手内幕消息,他们不参与股市也就算了。 但昨天那两百张空单确定是特工总部的人在结算,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事件反转。 一百六七的开仓价,他们是在这一波的顶峰做的空,你觉得他们不懂股票?” 佐藤青健的解释,手下其实也明白,但吴四宝的反应和傅肖庵的大手笔买进确实让他们看不懂。 吴四宝也看不懂,这期货跌的好好的,为什么又特么涨起来了? 以至于他都派人打电话去询问刘三,是不是偷懒导致封仓库的声势不够大。 刘三说:“没有啊,队长,我这都已经没到一个仓库没事就开上两枪吓唬吓唬,就差拿机关枪突突了,这声势还不够大么?” 吴四宝觉得也没毛病。 身边的路人说道:“应该是技术性反弹,诱多嘛,肯定还要跌下来的。” 这话说的更没毛病。 吴四宝觉得要有耐心。 佐藤青健也很有耐心,又等了一会,收到傅肖庵的人还在大手笔抄底的消息,根本不像诱多,耐心耗尽。 他亲自走到二楼的走廊,由上往下观察了下吴四宝的表情,看吴四宝这幅看着价格上涨着急的样子,心里也从肯定变得有些不确定。 “吴四宝的空单是什么价格进的?” “平均在20块。” “强平价在什么价位?” “30块他就爆仓。” 现在28了,佐藤青健看了下黑板上的报价,决定最后再等一等。 这个时间并没有太久,傅肖庵的大面积抄底,引起的关注也绝对不止他一个,很多资金都会想着搏一搏,参与的资金多了,全面反攻势头一起来,价格就涨的飞快。 28块5,29块,29块5,30块。 砰,有些人的单子爆仓了,还毫无反应。 佐藤青健的脸都黑了。 再看向吴四宝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充满怒火。 转身怒骂,“这他妈真是个白痴!赶紧动手。” “嗨。”手下连忙让经纪开始全面跟进,只是这个价格肯定没有最开始的鲜美。 佐藤青健怒气不减,居然被一个白痴耍了一遍,关键一屋子的操盘手也算智商顶尖之人,居然揣测了一天一个白痴的心理活动。 还是他自己带的头。 想起来就觉得简直是今生耻辱。 坐下沉着脸喝了杯茶水,放下杯子说道:“第一次特工总部的做空肯定是有高人在操作,这个吴四宝今天的操作,应该只是愚蠢的个人行为,打电话给特工总部,让负责人过来一趟。” “嗨。” 手下打电话给特工总部,直接说要找负责人。 丁墨邨被拎了过来。 三井会社虽然名义上只是商业会社,但是作为日本的第一大财阀,涉足能源医药军工金融粮食等广泛产业,丁墨邨身为以前的重庆高层,自然知道三井和日本军部的联系非常深。 甚至可以说,三井的意志有时候就是军部的意志。 所以别看只是一个分社长找他,都没个官职,丁墨邨还是第一时间出发,隆重对待。 稍作寒暄,直入正题。 “丁主任来了上海以后,特工总部的成绩斐然,我今天约丁主任来,是想询问一下,此次特工总部在股市上的策略是谁想出来的?” 丁墨邨没想到佐藤青健找他是为了这件事,但肯定不能给李世群做嫁衣。 于是微笑说道:“感谢佐藤先生的夸奖,但是属实不敢居功,其实这件事出主意的人并非特工总部的人,而是司法处副处长顾砚声,特工总部只是配合执行。” “居然是他?”佐藤青健听闻这个名字,表情有些惊讶,但想想也算情理之中,这件事本就是司法处的事,只是没想到股市操盘的人居然也是顾砚声。 丁墨邨看佐藤青健脸上的神情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件好事,而且这不是一个能联络上顾砚声的大好契机? 司法处。 文彦汇报:“先生,都已经换成了纱期货的多单,全在这里,分散买的,均价大概在27块。” 顾砚声把十万美元直接丢给了文彦,让他去换成期货的多单。 这又是一次无风险套利的机会,傅肖庵的顺风车,没理由错过。 “你拿着吧,这两天关注下市场,只要翻倍了,全部帮我出掉,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可以了。” 傅肖庵会把纱价格拉到多少钱顾砚声不知道,确定性的收益吃一口就行,剩下的不贪心。 文彦不好意思的问道:“好的,那先生,我稍微买个一两手跟一跟可以么?” “可以,只要别贪心,我抛的时候你一定要跟着抛掉,涨上天都不要再参与。” 给手下人赚钱的机会,惠而不费。 “我听先生的。” 咚咚咚。 刘小楼进来,“处长,特工总部的丁主任来了。” 丁墨邨偷偷来的,谁都没通知,以至于他和刘小楼其实就先后脚。 “哈哈,顾老弟,不请自来,别见怪啊。” “丁主任,稀客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顾砚声伸手上前,微笑道:“欢迎来司法处指导工作。” 丁墨邨也伸手,“指导不敢当,就是来找顾老弟闲聊几句。” “请坐,小楼,泡咖啡。” “是。” 小楼泡咖啡,文彦自觉的拿着箱子退了出去。 丁墨邨扫了一眼刘小楼,笑呵呵道:“我这次来其实是受人所托,邀请顾老弟一起吃个饭。” “谁啊?”顾砚声好奇。 丁墨邨微笑:“三井会社想必顾老弟知道,三井会社在上海的分社负责人,佐藤青健先生。” 这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名字。 “他找我干什么?” “请你吃饭,其实是我和佐藤先生闲聊的时候,他问起最近特工总部的事情,聊到股市,问这件事是谁出的主意,我就说了是你,这不,佐藤先生也喜欢炒股,我就擅作主张想当个中间人,大家一起坐下来聊聊心得。” “这样啊” 三井的权势,顾砚声当然知道,那是绝对的庞然大物。 认识一下也不是不行。 “好啊,什么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就晚上好了,我来定位子,顾老弟喜欢吃什么菜?” “让佐藤先生定吧,客随主便。” (本章完) 第81章 奎宁 第81章 奎宁 送走丁墨邨,顾砚声继续等消息,没让他久等,消息到了。 咚咚咚。 文彦敲门进来,颇为高兴。 “先生,在海关的科员打来电话,租界的商船去交钱了!三四十家一起,都去了。” “到底是交钱了。” 顾砚声放下手里的文件,脸上也有微笑,日本人交代的第一件事,关乎到自己这个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能以胜利告终,总归是值得庆贺。 “我们的傅市长很守时,而且能量也很大,瞧,只要他不捣乱,事情就能进行下去,他要是帮忙,事情简直不能再顺利,外国人都得听他指挥。” “哈哈。”文彦笑了笑道:“那我加派点人手去海关,协助他们一起协查,我也过去一趟,第一次交钱别出什么岔子。” “嗯,去吧。” 顾砚声拿起电话告诉长谷仁川这个好消息。 “长谷先生,外商交钱了,对,就在海关,此时此刻。” “顾先生的办事能力果然没让我失望。” 长谷仁川自租界反击开始,就一次都没有催促过顾砚声,给足了耐心和信任,而现在,顾砚声不负所望,给了他完美的答卷。 不管是对于sh市的司法建设问题,还是日本对于上海的掌控力,这无疑都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而对于他本人而言,这也是一个向上请功的资本。 “顾先生,那就请你做好接下来稽查外商货船的事,而对于你的功劳,我也会一并报请总部,作为中国人,我同样为你请功,大日本帝国从不亏待功臣。” “多谢长谷先生。” 只要不是让他亲自去日本,接受日本天皇给他授勋,一般的奖励顾砚声都能接受。 听闻天皇裕仁身高只有一米五,要是顾砚声亲自去,弯个腰身高还比裕仁高,顾砚声怕他自卑。 “对了,长谷先生,傅市长那边说明天要举办一个新闻发布会,而我也会上台发言,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一同参加?” “这么重要的活动,我当然要参加。” 这种压制外商露脸的事情,长谷仁川怎能错过? “那就明天再会。” 挂了电话,顾砚声盘算了下这件事里的收益。 现在手里是十万美元的纱看涨期权,等卖出以后应该能到二十万。 陆博文那边暂时还没沟通,但收货应该顺利,那他那里就应该还有五万多美元的纱和粮食,这笔钱盈利大头要给76号,他要拿回的是本钱和一部分需要失踪的纱。 手里还有三十根大黄鱼,那个江北大亨顾竹宣还得找个时机放一下。 这些大黄鱼顾砚声准备用来压箱底,得去银行租个保险柜放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啧,不知不觉居然贪了这么多钱了,当汉奸官来钱确实快一点。 监狱工厂那边不需要他出一分钱,两个科长贿赂他的钱转手投进去,剩下的哪怕不够这两个科长自己就会搞定。 根本不敢来问他要钱。 暂时那边还见不到收益,不过顾砚声也不着急,反正监狱工厂的存在,更大的意义是为了以后的纱需求兜底。 不是每次都有如现在这般这么好的获取纱机会。 晚上,顾砚声赴宴。 果然没什么新鲜的,让日本人选,就是用居酒屋待客。 虹口,居酒屋。 顾砚声入屋随俗,和佐藤青健互跪一把,当然,身边还有丁墨邨这个大号电灯泡作陪。 “当丁主任跟我说股市的操盘手也是顾先生,我知道后又回去系统的了解了下整件事情,越了解,越为顾先生的谋划感到敬佩。 外商联手打造囤货居奇的场面,市政府内部还有人从中阻挠,在上海面临断粮,舆论全盘崩塌,这么大的压力之下,顾先生居然能想到用股市作为破局之法,逼的商人联盟内部溃散,这一手操作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更何况自己还能从中获利,真可谓鱼和熊掌兼得,钦佩。” 佐藤青健举杯。 顾砚声也举起杯子,“佐藤社长谬赞了,这件事我能成功全靠领事馆和宪兵司令部的支持,没他们的守口如瓶,我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打垮他们的联盟,而且还有丁主任特工总部的帮忙,也不可或缺。” “善用身边的资源,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丁主任,你说对吧?”佐藤青健看丁墨邨。 丁墨邨顿时点头,“太对了,这件事据我所知已经困扰了sh市几个月,这些条件又不是今日才有,关键还是顾处长的运筹帷幄,才能起到奇效。” 顾砚声轻笑了下,喝了酒道:“既然两位这么夸我,那我就接受了吧,要不然显得我虚伪。” “哈哈哈哈。” 如此坦诚的话瞬间让两人大笑,也拉近了大家的关系。 顾砚声趁热打铁,直接询问:“三井会社不管在日本还是中国,都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企业,今天佐藤社长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出力么?” “嗯。”佐藤青健点了点头,扬手道:“请用,边吃边谈。 奎宁,我相信两位都知道,它的作用是治疗疟疾。 而因为战争的影响,几大出口奎宁的国家事实上对我国实施了禁运。 目前流转在上海的奎宁,除了租界进口的一部分,剩下的基本都是走私产品。 所以我想顾处长的司法处和丁主任的特工总部,能帮我一个忙,排除隐患,控制上海的整个地下医药市场,就是这件事,不知道两位可否帮忙?” 丁墨邨先开口说道:“这件事应该不算难,时间调查一下,只要找到一两个黑市的人把他们当做线头,我顺藤摸瓜,应该就能把整个地下医药市场全部扫一遍,收缴的奎宁可以都给你送过去。” 佐藤青健摇头:“丁主任没懂我意思,我说的是控制,而不是消灭。 我要的是源源不断的药品,而且得是廉价药品。” 看上了人家的走私渠道啊.“那应该也可以。” 丁墨邨笑了笑道:“不过就是让那帮人赚的少一点,方法不变,把他们找出来,我去和他们谈,应该问题也不大,佐藤社长说的这个廉价,具体是什么价格?我好心中有数。” 佐藤青健微微一笑,看着丁墨邨说道:“药品的成本价。” 他妈的让人给你白打工啊? 丁墨邨笑容僵住。 要不是这人是三井的人,他都得骂回去,黑市商人冒这么大风险跑进出口,一毛钱都不给人家赚,神经病。 不对,药品的成本价,还不是到手的成本价,佐藤说的这个价格不会只是药品生产的成本价吧? 那这中间还有七七八八打通关系和运输走私回来的钱,算上这些岂不是这帮商人还得倒贴? 可看佐藤的出价说法,还真很有可能。 “佐藤社长,您奎宁具体需求的量是多少?” “一年不少于十吨。” 真神经病! 这要是几百包,哪怕几千包,让商人吃点亏也行,全上海的地下势力分一分,承担承担,损失应该也不大,但是十吨,开玩笑呢? 奎宁的黑市价格他还真知道,不多不少,一克奎宁一克黄金。 十吨奎宁,就是十吨黄金,美元和黄金等值,但实际上一美元还买不到一克黄金,等于全上海的地下商人要给他提供价值一千万美元的奎宁。 而按照黑市医药的常规盈利比,售价起码是成本的五倍,黑市商人在这笔交易的年亏损就要达到800万美元。 这生意谁肯干? 这佐藤也太黑心了点。 丁墨邨皱眉道,“要是这样子,这件事恐怕不太容易,佐藤社长,这些人走私就是为了暴利,如果单纯只是少赚点,那还好办,可这廉价有点太廉了这就不符合他们的初衷.啧。” “顾处长觉得呢?”佐藤青健询问。 顾处长觉得你脑子有病顾砚声顿了顿问道:“据我所知,日本的医疗技术应该不错吧?奎宁产不出来么?” 佐藤青健叹气一声:“生产的技术根本没多难,主要问题出在原材料。 奎宁是从一种叫金鸡纳树皮的东西中提取,全球百分之90的金鸡纳树种植于荷属东印度和南美洲,都不是友好国家,我们拿到的货很少,而且成本很高。 为此,医疗部也想过替代方案,研究出替代药叫阿的平,但是效果不好,副作用大,士兵并不愿意服用,所以还是要想办法获取奎宁。 目前全中国药品资源最丰富的地方就是上海,还有就是英国人掌控的香港,所以我们只能从上海下手。 打击黑市固然可以起到一次性的作用,但也只能是一次性,我们需要的奎宁是源源不断,这需要这些擅于钻营的商人帮我们去开拓渠道,带药品回来。 我知道这件事有困难,不过顾处长连上海这么麻烦的局面都能解决,我相信你也能想出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 “运气而已,这件事我想想。” 感情开场使劲夸,把他架起来是等在这里,不过顾砚声脸皮厚,微笑喝酒思索脸,不说话。 “能不能加点钱?给商人一点利润空间,不需要太大,有那么点,比如两成利?再多我可以去压价。”丁墨邨询问。 他想帮这忙,但起码也得给别人一点点肉吃,这才有谈的空间。 佐藤青健轻笑一声:“丁主任执掌特工总部,未免也太宽容了,我认为在上海的地下医药市场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钱就不必加了吧?” (本章完) 第82章 采购 第82章 采购 可这800万美元的空缺,把这些商人的年盈利都填进去都不知道够不够! 虽然实际上亏损肯定没有这么多,这800万只是没计算隐性成本后少赚的数目,但是少赚就是亏,这800万的利润被抽血,不知道多少人要退出医药黑市,从而市场萎缩,那就更不可能完成任务。 宴无好宴,想赚到三井的人情,丁墨邨直觉不可能了。 “那恐怕难度很大。” 佐藤青健看丁墨邨这副表情,知道他没办法,便看向顾砚声。 微笑问道:“顾处长,以你的能力不会没办法吧?” 顾砚声皱着眉冥思苦想,凝神细想,绞尽脑汁,然后缓缓摇头:“恐怕要让佐藤社长失望了,我暂时确实没想到办法。” 十吨的奎宁,嘴巴一张就得给你找,凭什么? 佐藤青健遗憾的叹气:“两位都是这个态度,看来这件事确实很有难度,当然我也知道有难度,要不然也不会找上你们二位.这样吧。” 佐藤青健顿了顿,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向两位:“五吨,你们两个人联手帮我搞定五吨的货,怎么样?” “五吨?啧。”丁墨邨有些被气笑的无奈,“佐藤会长,您太看的起上海的黑市商人了,就他们的水准,我觉得一年能进五百公斤的货,都算多了,那奎宁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呀。” “所以,我才找到两位,让两位控制黑市,让那帮商人进我想进的货。” 佐藤青健老神在在的说道:“两位也别觉得这是我私人的事情。 事实上,大本营已经牵头通过华中药品统制令,要求管控占领区的所有药品生意,只是这份文件还没有公开下发而已。 如果两位帮我做成这件事情,不管是我个人,还是大本营,必有厚报。” 拿不到的好处,丁墨邨不感兴趣,微微摇头表示遗憾:“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实在难以办到,顾处长,你以为呢?” 顾砚声也摇头:“难度太大了。” “就真的这么难么?” 佐藤青健面色不虞:“上海的奎宁现在虽然没那么多,但是两位一位掌控司法处,一位掌控特工总部,上海的地下市场难道就做不到管控? 试都不试就说做不到,两位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帮忙? 最后一次,一人起码搞定一吨的奎宁,要不然我只能认为两位为大日本帝国服务的心地不诚了!” 突然的变脸,丁墨邨也是面色一沉,来之前谁能料到这顿饭这么难吃。 憋着怒火叫屈,“佐藤社长,我们不是不想帮忙,而是这个要求确实太强人所难了,上海的地下商人我们是能控制,但也禁不住一直让人干赔本的买卖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直往外掏钱,那他们也可以选择不干,换一行当,总可以吧? 这我们怎么管? 人赃并获当场查抄仓库,没问题,过了这村人家不干了,我们还把他抓过来,名不正言不顺且不说。 逼着人家去走私,人不会直接跑么?我们总不可能跟着人家去走私吧?那出了上海到了国外指不定谁逼谁了。 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年景能干跨国走私的,哪个是善茬?” 佐藤青健绷着脸道:“如果事情好做,我自己不会做么,找两位来不就是帮我解决难题的?希望两位能认识到,这是军部的命令,办不到也要想方设法办!” 啪。 顾砚声手里捏的小小酒杯扣在了桌上,声音不大,但明显超出了它平常安稳放置的音量。 顾砚声毫不掩饰不满,拉着脸对上佐藤青健的眼神:“佐藤社长,我和丁主任是市政府的官员,不是你家的佣人。 如果你想指挥,请通过市政府的正式公文下发,可以找宪兵司令部,可以找驻沪领事馆,甚至军部一张文件直接发到我办公桌前也可以。 私下找我们却不通过公文,一味的威胁,这里面不一定都是公事吧?” 对啊,丁墨邨猛然被点醒,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是来上班的,本就是意外,差点被带到沟里去了。 佐藤青健看着顾砚声的表情,看了一会,笑道:“顾处长果然才思敏捷,你说的没错,不直接通过公文,确实有我的一点私事在里面。 本来这件事等你们卓有成效了以后,再告诉你们也不迟,但是既然你们问了,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们。 在你们搜集到奎宁之后,所有物资必须以查封扣押外商药品的名义进入司法处或者市政府的仓库。 接下来,你们会举行扣押物资的拍卖,而这批物资就会被我找人开办的公司拍下来,接着这家公司会进入军部的军医部采购名单。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黑市的药品没有人能确定它的药性与真假,而为了防止抗日武装在药品上投毒或者搞其他破坏,所以军部有明令,军队的一应物资一律不得从黑市或者个人身上采购。 所以我只有这样操作,市政府提供的这批奎宁才能进入军队,听明白了么? 当然,我承认我会顺道赚一点钱,但这是我跟军部的事情,与你们关系不大。” 这就说得通了,动机藏藏掖掖的,感情是为了掏日军的军费。 大声说出来嘛,有什么好羞耻的。 顾砚声想了想说道:“既然是私事,那就恕我帮不上佐藤社长这个忙了,公务繁忙,实在是无暇他顾。” 佐藤青健立刻说道,“顾先生,别着急拒绝,你在新政府做官,也不是为了月薪那几十块钱吧? 第一,这批药品的盈利我会给你们相应的抽成,一年两吨的奎宁,哪怕一个点的回报都不是小数字,足够两位在上海锦衣玉食。 第二,这是军部所需,你们只要完成这件事,就能获得军部的认可,这对你们将来的仕途无疑会有巨大的帮助,在任何时候你们都能有快人一步的潜力。 第三,三井会社也会成为你们将来工作生活的坚强后盾,付出才有回报,敢拼才会赢,不是么?” 总算亮出了真金白银,刚才居然想白嫖。 “能不能透露下打算以什么价卖给采购部门?”顾砚声还真好奇日本的采购多少回扣。 “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吧?只要我们参与,拍卖肯定会有个价格。” “可以告诉你们,按照现在奎宁的价格一克奎宁一克黄金,我需要你们控制商人,把这个价格做到一克奎宁三克黄金。 然后以紧缺物资的名义平价卖给军部,军部的采购费名义上返还给外商,一切顺理成章,不会有纠纷,不会有人追究。” 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收,百分之三百的价格卖,百分之一千五百的利润,三井掏起军费来下手还真不手软。 顾砚声点了点头:“那我们如果帮佐藤社长完成这件事,我们的报酬该是多少?” “顾处长很直白。” 佐藤青健笑了笑道:“这样吧,你们两个人起始目标算两吨,两吨以下一个点,两吨到五吨我给你们两个点,五吨以上三个点,拿到的越多我给的越多,这个价格够可以了吧?” “拍卖价?” “当然是拍卖价。” 两吨奎宁,拍卖价按六吨黄金算,那就是600万美元,两个点十二万,一人分六万美元。 “丁主任你觉得呢?”顾砚声问道。 丁墨邨当然动心,一人搞一吨就有六万美元,尤其是他的家产基本上都被老蒋没收了,多的东西逃跑的时候也带不过来。 “一吨的话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那就试试?”顾砚声现在对这件事情也感兴趣了。 “试试。”丁墨邨也笑了起来。 “对,试试又无妨,哈哈哈哈。”佐藤青健心情大好,举起酒杯,“那就拜托顾处长和丁主任了。” 顾砚声也举起酒杯:“我们会努力,但是要是万一失败了,佐藤社长也别怪罪我们。” “那肯定不会,事在人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是这个理,本金可能需要佐藤社长先到位,这样我们也好去跟商人谈。” “可以,四十万美元配两吨的货,钱不够再问我要。” (本章完) 第83章 电报 第83章 电报 酒宴散场。 来之前不算熟,但是经历这件事,现在顾砚声和丁墨邨关系倒是熟络了多。 两个人在车子旁边聊天。 丁墨邨先道歉:“这件事说起来,是我对不住老弟,我本以为佐藤约见,是想跟你聊股票,我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药品的事。” 顾砚声摆摆手,“药品统制令都出了,日本人计划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你不找我,我估计过几天我们也会被叫过来,咱们这职位免不了的事,丁主任不必放在心上。” “也是,不过这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哪天哥哥摆酒给你赔罪,对了,在里面不好问,顾老弟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这杀头的买卖有人干,亏本的买卖可就谁都不愿意干了,想让黑市商人就范,丁墨邨想想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急什么,这交货不有一年时间么?慢慢来,有没有主意都得答应,怎么,难道非得得罪三井的人,让军部主动给我们施压?那连一毛钱的辛苦费都别想了。” “那倒是,现在我们手里怎么也有主动权.” 丁墨邨说着话有些走神,答应这件事除了钱还有个原因,他要是拒绝,日本人可能就找上李世群了,那李世群再有三井的背书,岂不是如虎添翼?他在特工总部就真的要被骑在头上拉屎了。 不得不答应。 而且这件事要干的漂亮。 顾砚声思索着说道:“这件事你先让想想,我司法处那边也一堆事,等空一点,我静下来好好想想对了,你们特工总部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有的话你给我送过来,你们不是抓了一堆的军统特工么,他们应该是黑市的常客呀。” 丁墨邨想了想点头,“这件事我回去查一下,有消息我通知你。” “现在上海的军统追查的怎么样了?”顾砚声趁机问下军统现在的情况。 这种交谈环境,丁墨邨根本就不设防,“几个首脑还在逃,人其实确定就在租界,甚至上海区区长的位置都已经被我们锁定了,但宪兵司令部那边不让持枪和租界的人产生纠纷,我们现在居然还抓不了了。” “密捕啊。”顾砚声头一撇,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丁墨邨摇头,“密捕不了,那区长身边日常六个保镖起步,不动枪,谁捕谁啊? 现在人光明正大的活在租界,没事还出来溜个弯,这要是过两天人家登个报发个言,简直能活成在逃军统的精神支柱,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他没出事么?” “哧,走了。” 顾砚声嘲笑着打道回府。 药品黑市,这是既有药品,还有走私渠道,而且老板还非常贴心的给了一年两吨的宽容期限,顾砚声实在找不到理由不接这任务。 第二天一早到办公室,顾砚声先给陆博文去了个电话。 最好的时间要过了,纱的价格等到他们开完新闻发布会,必将迎来一波暴涨。 “货收的怎么样了?” “紧赶慢赶,今天早晨已经全部收齐入库了。”陆博文喝了一口水,神情带着很长时间不睡的亢奋,放下杯子说道: “昨天下午纱价格就开始涨了,流出来风向说,日军有可能不征收了,所以有些商人憋着又想再等等,还好你提醒的及时,我大头都白天收完了,小头才在晚上,又谈价又拉货,所以忙活了一晚上。 涨的不多,大概有3000美元的货,是在40到45块收的。” “辛苦,很久没睡了吧?”顾砚声关心道。 “没事。”陆博文脸上笑容灿烂:“光这个任务完成,我们战士过冬的衣服就不愁了,我少睡两天算个屁事,我跟你说,你绝对想不到我们现在纱库存有多少。” “多少?” “7800多包,算重量,那得有1400多吨!哈哈,太多了!那仓库一眼望过去,堆的一层一层的全是纱,暖和。”陆博文一脸满足。 顾砚声也满意,说道:“属于我们的有多少?” 陆博文收了收笑容,“我算过,均价是27块,按照你说的76号占比四万美元,他们的数量该在5800多包,不到5900包,那么属于你顾处长的就是有1900多包。 全部拉走给组织我觉得不太合适,有买就得有卖,所以我觉得这个数量我们还要控制一下,具体的你自己觉得多少合适?” 顾砚声哧的一声,“我帮他们赚钱不用出辛苦费的?什么27块,35块,你再算算,就这个价等卖完了,我还得再问他们要一笔劳务费。” “行。”陆博文笑着拿起桌上的纸笔,细算了下说道:“如果按照35块,那么我们的囤货量就该是6000包出头,属于他们的在4600包不到的样子。”” “这就差不多了嘛,不就多出了1800包的余额?1000包给组织上,够十万人了,剩下800包是我贪污他们两个人的,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反正说27,其实他们心里面也会觉得我多拿了,没区别的。” 陆博文伸起大拇指:“顾处长高招。” 顾砚声嗤的一声笑:“让何芸作个账本出来,看得过去就行,不用太准确,还有啊,根据数量仓库安排好,哪些是我们的,哪些是他们的,哪些是老家的,数量要对得上。” “放心吧,这件事我回去就办,还有一件事。” 陆博文凑近小声说道:“这次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比组织上预定的时间快了大半个月,东西留在上海,我怕夜长梦多,而且这东西早点到部队手里,他们也能早点穿上衣服,有些部队在山里天寒地冻太冷了,所以我打算启用电台,给组织上发报,让他们早点拿走,你觉得呢?” 顾砚声认真想了想,评估了下风险,最终点头:“行,现在发报风险不大,我们的电台在租界,76号那边暂时不能持枪进租界,生命危险肯定没有,只要电台别被定位到就行,何芸怎么说?” 何芸兼职发报员。 “她没问题,她说她闲着没事会练习盲打,手艺上不生疏。” “行,那你们定个时间,我过去帮你们守一下,真有事我在也不怕。” “不如就今天晚上8点准时开始?” “可以。” “还有个问题,我们两个都要出门,你那助手?”陆博文眼睛瞥了瞥门外,那可是个眼睛,有好处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顾砚声点头表示知晓,“我会搞定的,你们忙你们自己的。” “那就没问题了,那我先走了,回去睡会,养精蓄税等晚上,走了。”陆博文笑笑。 九点半,门外刘小楼大喊一声:“傅市长。” 自顾砚声上任以来,这傅肖庵也是第一次进入司法处。 别管以前斗的怎么狠,以后怎么斗,今天那是开开心心。 “砚声,忙着呢?” “市长。”顾砚声放下刚刚听到喊声拿起来装模作样了几秒钟的文件,快步走出去:“是到时间了么?” “还有一会,我这上任也没来司法处转转,今天刚好来看看,顺便找你说点事。” 顾砚声点了点头,挥手让刘小楼退出去,“您坐。” “不坐了,就几句话。”傅肖庵负手站着,顿了顿笑道:“等会新闻会的事情还得麻烦你多说几句提振士气的话,为了上海经济发展嘛。” 顾砚声嗯了一声:“我知道怎么说。” “好,还有件事,这两日有两个我熟络的朋友打算收点纱,却想不到市场上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傅肖庵微笑道:“我听说这个人跟顾处长认识。”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瞒的,谁还不知道谁啊,顾砚声大方点头承认:“是认识,市长是有什么指示么?” “指示谈不上,就是最近啊,能不能烦请你那朋友别抛,因为我说动租界的那帮商人,也了点力气,许下了点承诺,他们在期货市场都有份额,你那朋友现在手里的货应该不少,一下子抛出来容易引起恐慌。” 顾砚声听明白了,外商想在期货市场减亏。 “这件事我可以去说,不过这生意他还有合作伙伴,您也知道商人看重的是钱,总得给个时候吧?” “外商准备把纱期货的价格拉到100以上,你让你那朋友到时候出手,肯定能赚一笔,我也可以给你个承诺,到时候万一卖不掉,我让我朋友给你100兜底,怎么样?” “那我想他肯定没问题了。” “哈哈哈,好,走,逛逛,然后去参会。” (本章完) 第84章 爆仓 第84章 爆仓 十点,市政府新闻发布会。 傅肖庵一开始没有对外公布顾砚声会出席,所以当顾砚声和傅肖庵一起入场的时候,引起了记者的一顿追拍。 虽然事情在顾砚声和傅肖庵内部已经谈妥解决,但是外界又不知道,而盛传傅肖庵要下台,以至于傅肖庵现在的说话公信力都一般般。 不过顾砚声,那就不同了。 记者清晰知道顾砚声刚给日本人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而sh市区的缺货问题现在又已经缓解,顾砚声总不可能也一起下台。 顾砚声说话能信。 傅肖庵知道自己今天不是主角,说了几句官话,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顾砚声上台,对着台下的记者朋友们,还有来观看的长谷仁川点头致意。 “欢迎各位,今天的新闻会,我代表司法处出席,是为了向各界通报一个情况。 连日来,在市政府的努力下。”顾砚声抬手一扬,扬的方向就是傅肖庵。 “司法处与多家外商机构就上海的司法问题以及经济问题展开了友好协商,而就在昨天下午,一些外商机构已经带头缴纳了百分之二十的货物运输保证金,明确会拥护上海特别市政府的司法体系建设。” 哇,光这一点协议的达成就够记者们问问题,马上有一堆人举手还忍不住发言。 不过顾砚声压了压手,继续说道: “而困扰sh市民的物价上涨问题,资源缺失问题,我相信各位关注市场的记者朋友们应该知道,就在昨天,这种情况已经彻底缓解。 司法处关注到最近市场的流言,传言日军要在上海强征,我可以在这里说明,这完全是一件莫须有的事情。 领事馆的长谷先生坐在这里,我和他进行过深切的交谈,对于上海的发展,一是要稳定,二是要和平,这也是长谷先生对sh市的期盼。” 顾砚声对着长谷仁川一扬手,长谷仁川非常配合的一顿首,迎接记者的咔咔拍照。 “司法处必将致力于打击影响上海和平稳定的因素,对于传播谣言者,我们也会追查到底。 下面,是外商机构向海关部门缴纳的保证金展示。” 顾砚声话音落,立刻就有稽查科的队员带着一个英国人上台,手捧两个箱子,打开满满的英镑和美元。 当然了,英国人是了100英镑找的英国流浪汉扮演的,租界的犹太老板丢不起这个人,没得谈。 意思差不多就行,顾砚声也不在意。 英国贵族要是看了不乐意,觉得丢脸,找日本麻烦去,他举双手赞成。 总算找到了空闲,一堆堆的钱如此吸睛,印上报纸配上外商给钱,绝对能影响报纸的销量,记者们立刻举手开始提问。 拿人手短,顾砚声简单说了几句就把机会让给长谷仁川和傅肖庵。 而就在顾砚声发言的同时,众业公所。 这几日一度被打到地板的股票期货都可以暴力拉升,庄家操盘配合利好释放,期货拉起来完全不像刚开盘时的磨磨蹭蹭。 直接以几块几块的价格出现跳涨。 众业公所的股民们顿时疯狂,股票不怕跌,就怕阴跌,跌跌不休,但是这种跌的快,涨的也快,全盘拉账,别管是什么原因,买就对了! “快抄底!” “原因找到了,顾砚声说日军强征是谣言,日本人也出面澄清了!” “那还等什么?买啊!对了,顾砚声是谁?” “司法处副处长,你炒股连报纸新闻都不看,你炒什么股?” “管它呢,能让我股票涨起来这就一定是个好人。” “我就猜到是谣言,熬出头了,哈哈哈哈!我在二十块抄了大底,哈哈哈哈!” 股民群情亢奋,看着不远处黑板上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改价格数字,使劲的喊‘涨涨涨。’ 一片火红之象。 开完新闻会,长谷仁川笑容满面。 “最近市政府的工作推进的不错,傅市长,顾处长都功不可没,今天晚上六点宪兵司令部在侨民俱乐部有个舞会,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 作为一个亲日的官员这种机会当然不会推辞。 “好啊。”顾砚声和傅肖庵对视一眼马上应承下来。 “到时候我们一定准时到。” “好,我待会派人给你们送请柬,先走一步。” “长谷先生慢走。” 两人目送一程,等人影走远,傅肖庵扭回头打趣道:“长谷先生说的是顾处长,看来顾先生头衔的这个副字很快就要去掉了,恭喜啊。” 可别酸了,不就抢了你的人位置么.顾砚声正色道:“长谷先生随口一说而已,再说了,我就算升了,不也是您傅市长的处长,我打报告,你签字。” “哈哈哈哈。”傅肖庵涵养很好,一般可以忍住不笑,但这个签字的说法确实让他忍不住大笑,“你啊.那我先走了,你忙。” “哎,市长慢走。” 顾砚声微笑点头送人。 想了想晚上宴会的事情,宴会在六点,陆博文发电报在八点,他还不一定过得去。 不过这个时间的租界其实挺安全,问题不大。 刘小楼得岔开。 “小楼。” “哎,处长。”刘小楼推门进来。 顾砚声说道:“最近司法处的工作进行的不错,稽查科立功,法院那边审批了两千多人的释放名单也挺辛苦,今天市长和长谷先生都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了表扬,你定个位置,场地定大一点,举办个酒会宴会什么的,让处里的人都去,放松放松。” “好的,谢谢处长。” “我在估计他们也不放松,刚好晚上宪兵司令部那边我也有个宴会,不一定过得去,所以你让他们放松玩。” “明白,那没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还有件事,晚上我不在,吃吃喝喝他们说话会比较放松,你当我的耳朵,听一听他们都有什么诉求,说我坏话不用管,主要是有什么能改善的,而平常不敢说的。” 刘小楼听的嗤嗤笑:“好好好,我一定做好记录。” “去吧。” 滴玲玲,滴玲玲。 “喂。”顾砚声拿起电话。 “顾砚声!你澄清谣言之前不通知我的?!”电话里传来吴四宝的吼声:“你知不知道我亏了多少钱?” 顾砚声话筒都拿远了点,猪叫都没他响。 皱眉道:“怎么了?什么亏钱?” “我纱期货爆了!!”吴四宝已经不是吼了,虽然说话挺大声,但说到后面已经饱含心疼的委屈,就差哭了。 “四万啊,我辛辛苦苦攒的四万大洋没了。” 噗嗤,顾砚声没忍住。 “谁让你炒期货了,你连股票名词都不知道的人,你不是自讨苦吃么?” “我哪知道它能爆这么快,还有啊,要不是你宣布什么是谣言,我昨天爆一次,我今天的绝对不会爆!” “你还连爆两次?你可以啊?你比地雷还厉害。” 顾砚声刮目相看: “不过吴四宝,这话得说清楚,我宣布归我宣布,我没义务提前通知你吧?我怎么知道你在炒期货? 而且我是不是提醒过去,不要去碰期货,玩玩股票得了,起码你还剩张票。” 吴四宝一时居然想不出反驳的话语,但还是犟嘴道:“你怎么不用提前通知我? 你是不知道我在炒期货,但我总派人出去封仓库了吧?你都澄清谣言了,我这还在封算怎么回事?这不浪费人力么?” “哪浪费了?恰恰是因为你们的人还在封,这才能显得你们不是为了配合我们司法处的查抄,你是不是忘了,你们的初衷是抓特务啊,我晚点打电话有什么问题?” “我他妈的.”吴四宝想想居然哑口无言,还真没毛病。 干脆哭了,“我亏了四万啊.我攒了很久的。” “没事,纱那边不还能赚么?” “那那是额外的,不能一起算。” 顾砚声叹气一声:“哎,算了,再帮你一次,最后一次啊,买涨,纱期货现在多少钱?” “纱多少钱?问你呢,纱多少钱?.噢噢,纱已经快80块了。” “听好了啊,买涨,傅肖庵给的消息纱要拉到100以上,事先说明,出问题别找我啊,我也是听他说的。” “爹,你是我亲爹!” “别贫了,晚一分钟就是一块钱没了。” “有空请你吃饭洗澡,全算我的!” 啪,一秒钟电话就挂了。 当你爹,祖坟都得被人刨了。 顾砚声还真希望傅肖庵给的是假消息,那样就好玩了。 (本章完) 第85章 军票 第85章 军票 晚上,虹口,侨民俱乐部,门口有长枪宪兵守着。 顾砚声下车,递上请柬,日本人还给他顿首,挺识时务。 进门就是金碧辉煌的大礼堂,上面还有二楼,楼台吊挂着日本军旗和国旗,环绕一圈。 里面四周是一些沙发,上面已经坐着些人交谈喝酒,而中间也有些穿着军装的佐官在和穿着和服的女子聊天。 听不懂的日语音乐放着,环境倒是挺和谐。 走到这里,顾砚声就真的有点汉奸的感觉了。 不是一般的汉奸,没资格进这里。 “哎,砚声。”坐在沙发那的凌宪文看见了他,远远抬手打了声招呼。 “秘书长也在啊。”顾砚声笑着走了出去。 “我当然得在,说是宴会,不还是讨论上海的事情么,要不然找我们来干什么?看日本歌姬跳舞么?”凌宪文小声的笑说。 “倒是你,行啊,都能被邀请进入这里来了,看来长谷先生眼里,你可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顾砚声嗤笑一声,“本来我以为是,但是听秘书长说是讨论上海的事,我觉得我是被拉来当壮丁的。” “哈哈哈哈,别人想当这个壮丁还没机会呢,你问问全上海有多少人想进这个门,进的来么?” “你们聊什么悄悄话,当我们不存在?” 顾砚声扭头看去,原来是副市长苏熙文在说话,赶紧告饶,“市长,副市长,我来晚了。” 凌宪文一拍顾砚声背,拍完就自顾自坐下,笑道:“反正没人等你,自己坐。” 得,这些人里顾砚声官位最小,倒是还有两个局长,一个财政,一个税务,别的局长不在,看来,今天这个会议,八成跟经济有关。 “顾处长现在是混的风生水起,今天他一句话,居然把整个股市都给拉起来了,简直是财神爷啊,哈哈哈哈.” “那你赚了没有?” “小赚小赚,前阵子不还赔了么?算起来白忙活一场,顾处长,你下次开口前通知我,我好准备准备多买一点。” 说话的是财政局长,顾砚声也就随口附和。 眼神抽空在四周观察,这里的人基本上圈层分明,日本军官和日本军官玩,日本商人和日本商人玩,而他坐的这一圈,是上海的官,那靠近门那边还有一个小圈子。 顾砚声问了问:“那边什么人?” 翘着腿的凌宪文瞅了一眼:“哦~一些亲日的商人,看见那个白头发的老头没?一身褂子那个?青帮的张啸林,你可以去认识一下,在上海,三教九流云集,你要办点不方便出面的事,这人能耐不小。” 顾砚声看了看,这就是青帮三大亨之一的张啸林啊,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穿西装,就张啸林挺特立独行,穿长褂,而且全白头的也就他一个。 “看起来年纪不小了?” “得有60了吧。” 还挺能活 聊着天认着人,全场声音小了下来,长谷仁川过来了,陪同的还有一个穿着日军军装的中老年男人,人顾砚声不认识,但是领章的军衔还是认识的。 日军中将。 凌宪文一声咳嗽,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将军,长谷领事。” 长谷仁川先用日语给中将介绍了下这些人,然后才介绍道:“有些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们宪兵司令部的岩佐太郎司令。” “长官好。” 对于众人的问候,岩佐太郎也只是淡漠的微微点头,“都坐吧。” 他坐下环视众人眼对眼一圈,这才说道:“我是个军人,说话喜欢直接,诸位都是市政府的高官,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大家帮忙解决。 在这之前,我首先到对顾砚声顾处长提出表扬,他在对于外商走私事件的处理过程中,既完成了任务,而且很好的展现了我们日本的气节,正告在上海的全体市民,即使是外商,也要在我们占领的sh市保持足够的克制。” 顾砚声站了起来,微微顿首:“感谢岩佐将军的夸赞,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追求完美理所应当。” “说得好,追求完美。”岩佐太郎一压手示意顾砚声坐下:“下面我要说的这件事,也希望各位很好的完成本职工作,追求完美。 战争指导课对我们上海宪兵司令部下达命令,要求我们对上海地区实行经济替换,以达到剪除重庆政府影响力的目的。 为此参谋部经过讨论,决定,在上海推行军票制度,在我管控区域内,市民不得使用大洋或法币等非军票钱币。 所有交易必须使用军票,所有管辖区域内企业所发薪水,缴纳税收,同样必须使用军票结算。 而对于初始使用的军票来源,政府会成立新的部门,经济司,来提供全市市民的兑换需求,居民可以将手中原有的法币,外币,大洋,金银都可以用来按比例兑换成军票。 而未兑换私下使用者,一经发现,依据罪责轻重,轻则没收重则入狱,具体的刑法可以由顾处长的司法处拟定。” 从必须使用军票四个字,场上的气氛就有些安静的诡异了。 虽然这个安静和刚才的没安静好像有区别,但是顾砚声相信,谁都知道,这事情搞大了,所有人都被牵涉其中。 论上海有权的是他们几个,论上海有钱的,那不还是他们几个? 就说傅肖庵,他sh市区内那么多企业,那么多进账,这要是军票制,以后岂不是都是白白给日本人打工? 货币的本质是什么,是一般等价物! 美元为什么被叫做美金,不就因为美元可以换来黄金么? 军票,这玩意日本人想印多少印多少,能兑换成金子么? “诸位,有没有问题?”岩佐太郎眼睛扫视。 好一阵沉默,开有问题的口很难开,压力非常大。 还是傅肖庵有底气,皱眉道:“将军阁下,这件事司令部准备什么时候实施。” “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超过半个月,就要在全上海彻底推行,然后呈中心扩算,向上海以外的地区,如江苏等地继续推进,同时这个方案也会在其他区域同时推行,实行全占领区全军票流通制。” “我认为啊,是不是稍微急了点?” 傅肖庵顿了顿道:“将军阁下您看,sh市的经济现在才刚刚恢复没多久,我们先不说中国人,就说外商。 外商来我们这里做生意,想的肯定是赚钱,能换成美元英镑或者等价的物资带回他们的国家使用。 但如果赚的是军票,那对他们不准备长时间生活在上海的人来说没有意义,那他们要是不做了,这个对于上海经济的打击是不是会非常严重,会不会使外商接连溃逃,使上海刚打开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诸位,我是出于职责考虑。” 说完,傅肖庵还看了看大家,很明显,眼神里就一个,让大家附议。 屁股朝哪坐就帮谁发言,头大的都顶上去了,他们没理由怂啊,马上对对对的开始附和,拉扯理由。 岩佐太郎也不阻止,等众人说的差不多了以后才说道:“对于诸位的担忧,参谋部也给出了相应的建议,只要是在sh市区内进行的交易,不管是内企还是外企,必须使用军票制度。 但是同时,经济司会提供相应的汇率兑换,外企完全可以把利润再兑换走,根本无需担忧。” 这不跟没说一样?无需担忧,你不如直接说废除法币改用美元? “长谷先生,这件事我觉得是不是再考虑下?”凌宪文也有些坐不住,这事情实行,简直要了亲命,“里面的问题挺多的,一些外商撤离我敢说是肯定的事。” “对啊,长谷先生,我觉得这件事.” 一个个别管是不是领事馆的人,现在都朝长谷仁川开口,主要是长谷仁川的工作就是受气,所以脾气相对就好很多。 “够了!像什么样子!”岩佐太郎突然拍了下桌子,怒目而视:“身为市政府的官员,推三阻四,这是命令!不是跟你们商量! 如果有谁觉得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有人要走么?” 一帮人面色难看,几乎都皱着眉,微低着头不言语。 他们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要岩佐太郎来宣布,就是怕长谷仁川脾气太好,所以让岩佐太郎来当黑脸。 “我给了大家时间,既然都不准备走,这件事就不必再讨论了!”岩佐太郎非常强势,“这件事对诸位不是没有好处。 市政府的官员遭遇刺杀之事,你们自己也清楚。 一旦实行军票制,这些潜伏进上海的特工就不能再使用法币,大洋,而他们的手里又没有军票,你们觉得,他们在sh市区,还好行动么?没钱是不是寸步难行? 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的薪水会翻倍,全部按照军票额度发放,这是给各位辛苦办公的福利,请大家好好珍惜。 谁还有问题? 没有的话,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 还有?所有人心拔凉拔凉。 (本章完) 第86章 袭击 第86章 袭击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毒品。 大家应该都知道,上海的毒品走私非常泛滥,从外面进来,到上海,再卖往全中国。 这是一笔巨大的利益。 目前,全世界的舆论都在说我们管理上海期间毒品扩散,走私猖獗,但这个问题其实从来都有。 重庆政府执掌上海期间,名义上实施禁毒,但实际的状况,我想各位应该都清楚,毒品就是他们的军费来源。 现在我们并没有得到这个利益,但骂名却是我们承担,这很不合理。 我需要诸位解决这个问题,既要改善我们所承受的舆论攻击,也要想办法如何把毒品的利益收归到我们的手中。” 会议散场,一堆人走出来像霜打的茄子,也没什么心情看日本女人跳舞,都出来透透气。 “宴无好宴,我算是明白了,古人说的真没错。”这是财政局长。 “谁说不是啊?彻头彻尾的一场鸿门宴。”这是税务局长在吐槽。 “你们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傅肖庵瞪眼看两人,示意了下身后不远处的日本长枪宪兵。 两个人缩了缩嘴,但财政局长还能硬气一句,“据我观察,拿长枪的日本兵不会中文,有也只能听懂一两句,宴无好宴四个字,我估计他娘胎里生出来就没听过。” “唉,傅市长,您这背靠南京司令总部,这件事事先就不知道?”税务局长不解的问道。 “我上哪知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傅肖庵面色不虞,“日本人把我们当猪宰,你以为我是他爹啊,他还事事告诉我?” 几个人呵呵笑,到底是没忍住,看来傅肖庵肚子里的气也不小。 “都说说吧,这件事怎么办?”凌宪文皱着眉问。 “哎,顾处长,你脑子活,有没有主意?”税务局长扬了下头问。 “问他干嘛?这里就他最干净,一点产业都没有,今儿去趟银行,明天所有钱全存租界了,你手里那点企业跑得掉啊?” 凌宪文拦着,不让顾砚声出主意。 凭什么他们的人先出主意,没这个道理。 顾砚声摇摇头不说话,但心里还真不这么想,一旦日本人实行这个制度,所有进出sh市区的物资必定被严查到底有没有缴税。 陆博文手里的纱确实要迅速运出上海了,要不然容易被闷在锅里出不去。 “唉,还是顾处长舒服啊。”税务局长叹笑一声,也不追问了,啧的一声说道:“你说这件事要是漏出风去,外商有没有可能不同意?” “肯定不同意啊,这还用想?”傅肖庵斜眼看他,“但是他们不同意有用么?日本人必定强制推行,不接受就不让进,你觉得他们反对能怎么样?” “麻烦了” 几个人商议来商议去也拿不出一个好的方案。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会场内突然传来枪响。 啪啪啪啪! “怎么回事?” “里面怎么会有枪声?” 几个人猛的回头看去,都还没反应过来要不要进去看,就听见里面的轰的一声炸响,像是手雷! 啪啪啪啪!密集的枪声响起,这是刚冲进去的日本宪兵。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手雷再次炸响。 然后再一声枪声过后,除了尖叫声,再无枪声和手雷爆炸声。 “军统?是不是军统?”凌宪文瞪大眼睛看向顾砚声,汗毛竖起,想起了惊魂的回忆。 顾砚声怎么知道,“要不先躲躲?” 这个说法一呼百应,来当汉奸的,不是来送死的,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杀军统关他们屁事,几个人立刻蹲下,躲在门口的阴影处,尽量让附近的车身遮挡。 有枪的还拿出了手枪,时刻防备意外。 “妈的,神了,日本人自己的俱乐部,还能让军统的混进去?” “他妈的李世群的特工总部不是扫了一遍么?怎么还有军统?” “你不知道没扫完啊?” “其实这么些天,就算扫完了,该派过来的军统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正说着话呢,财政局长哎呦一声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怎么了?你怎么了?” 众人借着外面的商铺的亮光纷纷打量地上人的神色,以为他中枪了。 话还在问着,傅肖庵居然也身体一个侧倒,也倒在了顾砚声的身上。 “市长?市长?”顾砚声推了推他。 “市长。” “怎么也倒了?” “不对劲啊?” “难道军统还下了毒?”凌宪文色变的说出一个言论。 “快去医院!” 几个身体感觉还行的人立刻搀扶着倒地的两人,顾砚声年轻人,这时候也不能偷懒,马上充当苦力抬人。 “谁带司机了?”顾砚声问道。 “我。” “我。” 都是老板派头,几乎都带了。 “马上开过来啊,总不能走过去,鬼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军统。” “对对对。” 一堆人手忙脚乱总算把车子弄了过来,把人搬上车,直接往租界医院开。 等到了医院,又有几个人毒物发作了,轻的肚子痛,重的在车上就开始呕吐不止。 食物中毒是肯定的,但是是什么食物就不知道了。 顾砚声也不知道是年轻身体好,还是喝的少,目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食物他是一口没吃,那红酒他就喝了一口,不是不想喝,关键他最后一个到,礼仪性质的抿了一口,就一直在谈事情,根本就没顾得上喝。 还是催吐洗胃一波流吧,安全点好,看几个人的样子只是呕吐,暂时应该死不了。 好在基本上都有司机陪同,所以看管几个人的事情不缺人手,顾砚声也能躺在床上挂着点滴。 “市政府差点一波被报销掉!这才多久?两次刺杀了!没完了是吧?”一旁病床上的凌宪文,也没感觉有什么事,精神好的很,在那使劲骂。 “我们应该是被捎带上了。”顾砚声靠在床上说:“这人能混进日本人的俱乐部,怎么看也不像临时起意的。” “日本人也是废物,这怎么做的安保,那么大个宴会,食物还能被人投毒?”凌宪文反正是怨气不小。 “也不知道日本人那边死了几个,就他们吃了最多,那些什么尉官佐官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见什么都爱吃。”凌宪文翻白眼鄙夷。 这倒是真的,顾砚声刚才都看见日本军官喝的哈哈大笑,吃喝玩乐无比畅快。 主要这些中小军官跟他们这些人没的比,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巨贪,谁还能没见过世面?大上海这么多美食,见过吃过,就日本人用来招待一般的食物根本看不上眼。 凌宪文发泄了几句情绪也就不发泄了,躺在这里也是无聊,就问道: “哎,砚声,你觉得日本人推行的这个军票,我们有办法抵制么?” “抵制没好处啊。” 顾砚声小声说道:“秘书长,咱们这个权力来自谁?不还是日本人?日本人要干的事情,我们明面上阻挠,会有好下场么? 又是军票,又是毒品,日本人现在明摆着是要钱,所以我觉得事情肯定是要干的,但这事情干不干得成,那是不一定的。 你就说这毒品,多大的利润,在谁手上?跨国走私的英国人,美国人,犹太人等等。 上海本地呢?还有青帮和各种小帮派吧?说拿走就拿走,这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成?断头的买卖只要利润够有的是人干。” “那倒也是。” 凌宪文微皱着眉点头,想了想说,“这件事,我估计张啸林知道了都要造反,他那一大块利润来自毒品,没了这个,他当时投靠过来干什么?喝西北风啊? 还不如像杜月笙一样,跑路香港算了,人杜月笙现在都已经在重庆当什么赈济委员会主任,照样舒舒服服。 老蒋当时对他们青帮三大亨其实都招揽过,让他们跟着去重庆,张啸林不肯去。” “还有一个呢?叫什么黄金荣是吧?” “对,那一个老家伙,都70了吧,大半截身子入土了,跑一跑人都死了,现在窝在法租界不肯出来,怕日本人找他麻烦。” “呵,还真就是人老成精.秘书长,我觉得你要不考虑下能转手的企业这几天便宜点转手转掉算了,在租界再开两家,哪怕租金贵点,好歹不用担心这钱的问题。” 顾砚声劝道:“要出手就得快,这消息你要是一扩散,还有几个人接的起你们这些人的不动产?” “是啊。”凌宪文长出一口气叹息,“是要快速下决断,拖之必死。”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直没人来管他们,一个日本人都没来,好像被忘了一样。 “日本人怎么都不来看看,你说这现场不会死了很多吧?” “还真有可能,拖得越久情况就应该越严重。” 正说着话呢,门被推开。 “顾老弟你也在啊。” (本章完) 第87章 回复 第87章 回复 日本人没来,丁墨邨和李士群倒是来了。 丁墨邨一瞪眼有些惊讶,快走两步打量:“晚上这宴会你也参加了?没事吧?” “还好,侥幸没死。”顾砚声苦笑摇头。 李士群瞧着没说话,丁墨邨什么时候和顾砚声认识了? “凌秘书长,顾处长。”李世群上前说道:“日本人那边暂时是不会过来了,派我们来通报下情况,两位还好吧?” “我们还好,会场那里怎么样了?”凌宪文直接问。 李世群摇摇头:“目前为止死了7个,26个还在抢救,现场是一片狼藉,会场那地面都被炸出好几个坑。” 丁墨邨瞥了下嘴:“出了事,我和世群立刻被叫了过去,又是搜查又是盘查,还被好骂一顿,唉,丢人啊。” “骂你们干什么?这事情明摆着他们自己人有问题。”顾砚声帮忙叫屈。 “到底现场怎么回事?”凌宪文好奇。 “世群,你说吧。” “嗯,刺客就一位,可以确定是重庆特工。 宴会开始前,宪兵确实做过安保排查,但日本人喜欢用中国人,他们自己的侨民懒惰,没中国人勤快,有些脏活累活不愿意干。 所以侨民俱乐部日常一直是由中国人提供净菜和清扫服务。 今天这个刺客在侨民俱乐部工作的时间很长了,所以他在俱乐部来去自如,没有引起什么怀疑,枪支手榴弹谁也不知道是当天带进去的,还是早就藏里面的,这个现在是糊涂账。 今天他可能是觉得场合合适,人员多,高官云集,也可能是接到了什么指令,必须要杀了谁,所以选择抛弃了隐藏身份动手。 根据现场环境判断,他在动手前应该是立刻被发现了,我猜是掏枪的时候就被日本人看见了。 所以他先开枪射杀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日本服务员,然后来不及多想,就往场人多的地方丢了手榴弹,引发了第一次爆炸。 宪兵冲进去之时,他还有一个手榴弹来不及丢,就被宪兵和在场的军官打死了,第二次手榴弹没脱手,爆炸把自己炸死了。” “那我们中的什么毒?”顾砚声问道。 “毒物日本人还在检测。”李世群想了想道:“不过根据我的经验和你们的症状判断,应该是砒霜。” “砒霜?!”凌宪文听到这种字眼声音都高了一度。 顾砚声也是身体坐直,神情肃穆以待。 李世群宽慰的浅笑:“两位先不用担心,砒霜的优点是无色无味易采购,混进酒水里面你们喝下去根本不知道。 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容易不够量,就像你们这些人的症状一样,有些人重有些人轻,喝的越少症状也就越轻,不喝就直接没事。” “那会有事么?” “不会了,砒霜中毒,一开始没事,后面也不会有什么事,小剂量就是你们这些人的反应,呕吐腹痛,不会要人命的,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这倒是能松一口气 凌宪文放松下来,扭头看着顾砚声笑了笑无奈摇头:“你说我们摊上的什么事?故事绘本里的东西,我们居然还尝上了。” 说罢就扭头朝两人撒气。 “我说两位主任,你们就不能把军统抓抓干净,你们上次抓了一批军统,这人就不在军统名单里面?他总没在租界吧?” 丁墨邨叹气道:“秘书长,特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大名单我们是拿到了,但这些潜伏人员不一定是直接从上海区人员里挑出来派出去的,你比方说,这个人重庆来的,这个人什么学校毕业的,是不是除了他的上线,上海区内根本没人知道?” “跟我解释没用,你们这么说,日本人认不认吧?” 这话就把两人怼住了。 “头疼。” “别头疼了,我们俩病人还没头疼呢,没事可以走了,别打扰我们休养生息。” “行,那我们先走,两位好好休息。” “等等。”顾砚声叫住他问道:“岩佐将军和长谷先生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世群摇了摇头:“岩佐司令挨了一枪,刺客就是朝他开的枪,伤势不清楚,日本人在做手术,不让我们进,长谷领事伤的不重,手臂被爆炸带起的碎片划破了点皮,包扎下应该就没事了。” “那我们还是要去看一下吧?”顾砚声扭头看向凌宪文。 凌宪文点点头,郑重说道:“是要去看。” 说完干脆掀被子,“现在就去。” 陆军医院。 长谷仁川见到他们两个微笑,漏了漏胳膊:“我没什么事,你们不用特地赶过来,你们也是病人,我伤的还没你们重。” 事实还真是这样,长谷仁川和岩佐太郎这种大人物最后到,以至于基本上不吃不喝,光顾着给他们发任务了。 长谷仁川补充,“军统的刺客应该就是怕砒霜时间到了,有人发作露馅,才不得不强行发动,直接枪击我们。” “也是侥幸啊。” 感慨了几句,凌宪文说起这次探望的正事。 “长谷先生,别管刺客了,有特工总部的人抓着呢,你就好好休息,顺便就给我们指导指导,司令长官说的这个事情,我和顾处长到底怎么处理?” 长谷仁川正色道:“经济替换削除重庆影响,是大本营战争指导课下达的命令,宪兵司令部是肯定要执行的,但这件事会引起租界一些商人的不满我也知道。 站在我们的角度,事要做,舆论也要控制,场面不能闹的太难看,所以对于一些强大国家的外商,你们可以许诺,保证他们的进出兑换一定顺利,只要大的安抚好了,一些小商人问题不大。 但这件事要隐秘,如果被多人知道了我们区别对待,反而会遭到舆论反噬,你们两个联络的时候可以告诉他们别传出去了,免的连这个条件都没有了。” 顾砚声和凌宪文点头,看来措施是势在必行,不过作为外务省派系,到底有些好处。 这只要开了口子,那就是要设白名单,那什么人上这白名单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顾砚声只躺了一晚,第二天就非常的敬业的去上班,以至于凌宪文都不能偷懒了。 不过现在确实没办法偷懒,傅肖庵他们几个都躺着翻白眼,日本人的任务要继续做,企业也要赶紧处理,早出院真是好事。 顾砚声到了以后先问了下刘小楼昨晚司法处聚会的情况,这年代消息沟通确实不通畅,这帮人只顾着玩,连虹口出这么大事都不知道,玩的还挺高兴。 给陆博文去了个电话,陆博文当即表示过来见面聊。 “顺利么?”顾砚声给他倒了杯水。 “顺利,组织上的回复也收到了,内容有点超出我和何芸的预计,对了,你昨天去了么?我仔细找都没发现你人。” “没去,日本人那临时有事举办宴会,我下午打过电话通知你,但没人接,我猜那个时间你应该在众业公所卖期货,想着晚上找个理由早点走去找你们,结果中毒去医院了,那就没必要去了,当时那个情况日本人肯定没时间管租界的电台。” “什么?你中毒了?”陆博文都听傻了,瞪大眼睛扫视。 “没事了。”顾砚声笑笑:“一点砒霜,日本军官被人毒死了七个,军统干的。” “不是,砒霜啊,不是水果,你说的这么轻巧,检查仔细了没有?日本人医院靠不靠谱,要不要去法租界的医院再看看?”陆博文这个时候哪还管什么军统,神情高度紧张。 “真没事,有事的都还在医院躺着呢,我能来上班肯定没事啊。” 陆博文蹙眉好好看了看顾砚声的脸,许久叹气一声:“你这汉奸当的是真不容易,风险系数太大了,防日本人还得防军统。” “说正事,组织上怎么说?” “组织上说.你以后外面的东西能不要吃就不要吃,尤其跟日本人啊,76号那帮人有关的,聚会能推就推,推不了的也少吃。” “组织上是这么说的?”顾砚声笑问。 陆博文面色一板,“我是组长,这一刻我代表组织不行么?” “行行行,你官大你有理。”顾砚声连连点头,微笑道:“请组长说下去。” 陆博文叹气一声,凑了凑上前正色道,“明天下午三点,霞飞路的dds咖啡馆,需要去接头,组织上明确去接头的人是你。” “我?”顾砚声有些诧异。 陆博文点头:“对,就是你,虽然不知道组织为什么叫你去,不过既然是命令,我觉得还是要执行。” 顾砚声点点头,这个讯息是有点超出预期。 按照一开始的安排,他们只负责存货或者钱,然后和中转站约定地点交接,期间并不见面。 即使要见面,也应该是陆博文去。 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组织上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去了就知道了。 “行,我知道了,接头暗号是什么?” “明天咖啡馆,接头的人桌上会摆着三天前的申报,上面压着帽子,申报展现的是第三页,右下角会被撕去一个角,缺末尾那篇报道的最后七个字。 你问他借报纸看,他会说已经过期了,你去买份新的吧,然后你把准备好的七个字报给他,他会说报纸送你好了,我得走了,然后他会离开,完成接头。 剩下的就你自己找时间出去,他会在外面等你,你们自己约个地方谈。 报纸我来的路上给你带来了,你看,就这一页,到时候记下来就行。” “明白了。”顾砚声记下点头。 “注意安全,多观察环境,感觉有危险就撤。” “放心,我会的。” “那我走了.砒霜啊,注意点我说的话,跟那两帮人出去固定地点的饮食,一定一定要注意。” “行,我晓得了。” “.砒霜啊,这事让何芸知道,她不得担心死。” “那你就别让她知道嘛。” “死了七个人,这么大的事,瞒得住么?虹口防的再严,明天的报纸也该登出来了。” (本章完) 第88章 檄文 第88章 檄文 还真被陆博文说准了,第二天的报纸大面积的报道了发生在虹口的爆炸事件。 其实昨天下午,市政府里面已经有这个消息在流传,顾砚声没往外传,架不住凌宪文和还有官员的身边人会说。 这么大的事,一传,就把其他所有消息的热度盖掉了。 下午就是密密麻麻的要来采访的电话,而市政府门口也是堆满了记者。 到今天,虹口日本人自己的内部聚会被军统特工入侵刺杀的消息,已经传的街知巷闻。 七个人当场被杀,四个人抢救无效死亡,剩下的重伤患者到现在还在昏迷,这种战绩,就是在这段时间军统针对日本人的行动中,也可谓是顶峰战绩。 而更挑衅的是,这份战绩,军统直接出来认领。 新闻报报纸上,记者刊登,他收到神秘人来电,自称军统上海区区长,让他代为发表檄文正告天下。 “民国二十七年冬月,沪上血火未歇。 虹口樱楼,七名日军军官伏诛,此为军统上海站血火还击之始,非终章! 倭寇可杀,汉奸必诛! 山河破碎之际,我等奉戴雨农先生手谕,以头颅作薪柴,以骨血淬刀锋。 军统上海站纵遭宵小暗算,然抗日烽火岂容汉奸扑灭? 我等纵藏身租界,亦如利刃悬于敌喉,今日你们当知,凡叛国投敌者,军统家法,天涯必达! 弃暗投明,唯血可洗!凡曾失节者,若能手刃李逆世群亲信一人,或丁逆墨邨亲信一人,提头来见,既往不咎。 倘能诛杀李世群者,准予重归青天白日旗下,戴雨农先生必将亲做保荐,授少校衔!诛杀丁墨邨者亦然! 若执迷不悟,铁血锄奸团必将敲门拜访,军统锄奸簿上,从无漏网之鱼! 沪上父老作证,昨日之爆响,仅为序曲;明日之惊雷,必震碎敌胆! 军统十万同仁,纵一人尚存,必将以血还血,以刃止刃! 山河未复,此志不渝! 军事调查统计局上海区。” 檄文写的是真不错,很提振士气。 顾砚声看这眼前的报纸没闻到油墨味,倒是闻到了满满的火药味。 给出拿回身份的希望,让被抓捕叛变的特工反杀回去,只要有一个人动手,这76号内部就得疑神疑鬼,谁也信不过谁。 绝佳的反间计。 李世群丁墨邨绝对要睡不好了。 但顾砚声现在考虑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睡不好的人,情绪容易暴躁,这封檄文一发,李世群丁墨邨绝对发疯,看自己的手下掏枪都感觉是要刺杀他们,这种顾虑不可能没有。 而只有杀戮才能平息一点心中的怒火,只有杀的军统胆寒才能压住手下人试图反复横跳的心思! 如果顾砚声是李世群,摆在眼前离得最近的就是藏在租界的军统,于是眼光一定会跟过去,甚至有些人唾手可得。 以前因为顾及租界的外国人,被压的不敢动枪,但这个规矩从今天起应该要作废了。 中午顾砚声忙碌的很晚,没吃东西,下午一点,顾砚声驱车前往法租界。 先到医院挂了个号,看了下医生,咨询了下砒霜中毒需要关注的事情,接着才前往霞飞路喝咖啡。 歇歇脚吃东西总是一个来医院附近喝咖啡的正当理由。 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但是地下工作就是这样,保持常态,永远保持警惕心。 “鳕鱼浓汤,牛排,沙律,红酒就不要了,再来杯咖啡。” “好的先生,请稍等。” 这是俄国人开的餐厅,顾砚声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慢慢的切着牛排慢慢的咀嚼。 前面桌是桌青年男女,男的中国人,女的是俄国人,正在聊天,话题是关于霞飞路名字的起源。 落霞与孤鹜齐飞,浪漫的上海小资喜欢给霞飞路的路名找个有诗意的出处,男性诗人正在给女性普及这个常识。 但是女性朋友不怎么认同。 “这是法国人的地盘,法国人命名的时候怎么可能用中国人写的诗句名词?” “怎么不可能,当然是有可能的,你看广东路,广西路,浙江路,这是不是都是中国的地名?但租界照样用来命名道路。 法国人当时给这条街取名的时候,正好晚霞满天,小鸟雀跃,有人说了这句词,公董局里的华董听进去了,所以就取名叫霞飞路。” 俄国女性将信将疑,还是觉得法国人不太可能可能用中国人的诗。 “这首诗的主人叫王勃,你知道他的墓在哪里么?越南。 越南是谁的殖民地?法国呀。 所以在法国人眼里,这王勃是不是成了他们的诗人了? 那用自己国家诗人的诗,有什么奇怪的么?” 人才,真能编。 顾砚声听着笑话吃饭,两点四十五,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进门,要了杯咖啡,随后就找了个窗边的座位坐下,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四天前的那份报纸上,有一张配图,是讲述上海居民抢购粮食的图片,所以很好认。 当看到那张照片,顾砚声就知道等的人到了。 “买单。”顾砚声吃完了最后一口,伸了下手。 “好的先生,欢迎下次光临。” 顾砚声付了钱,路过他身边时顿了下脚步,“报纸借我看下,方便吧?” 中年男倒是没想到没想到顾砚声会从他后面来,微笑道:“过期的报纸,要不你还是去买份新的?” “新报纸又不是没看过,我要看的就是这个新闻。”顾砚声右手去拿报纸,左手摊开,露出了里面被撕下来的一角,正好是七个字。 中年男瞥了一眼,笑的更开怀:“想看就看吧,反正我看完了。” “谢了。”顾砚声拿着报纸出门,直接上了对面的车,车辆启动往前开了一段,就停在了路口。 也就是二十分钟,车后门被打开,中年男自己坐了进来。 “组织上跟我说,这次接头的人是个市政府内的官员,我想了很多人,倒没想到是你。” “认识啊?”顾砚声启动了车子,“去哪?” “往北走,一公里外有座桥,这个点桥下没什么人。 监狱放人那次,我找人给申报去了电话,装家属放出来几个人,所以关注过你的信息,沈临深,代号渔夫,掩护身份是沈记制衣的裁缝,我开的店铺,还有一个助手,他负责电台。” “你好。”顾砚声和他握了下手,“组织上怎么跟你说的?” “电文中没有说具体原因,只说我见到你就知道了,让我配合你行动,并且以保证你的安全为第一要务,必要时可以切断对外的其他联系,多的就没有了,组织上怎么跟你说的?” 车子停在路边,顾砚声和沈临深走了下去。 这个点基本上班的都还没下班,桥下小河边,确实没人。 “什么都没说,让我来见你。” “啊?”沈临深微微诧异,但反应很快的说道:“那应该是跟我们的职业属性有关,你最近跟组织汇报的任务是什么?” “运输纱。” “明白了。” 沈临深点头:“组织上让我们搜集纱,看来这个任务你也接到了,你现在是已经搜集了一部分,打算把纱运出城,对吧?” “对。” “我手里有交通站的联络方式,上海这边的地下交通站有一条是我搭建的,组织上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安排我们见面,我的交通站,你的权力,加在一起运输肯定会更加安全。” 这就全明白了,确实两个人见面一说就知道干什么了,都不需要电文详细描述。 “看来你手上人不少。”顾砚声判断这个沈临深应该很受组织重视,经验绝对丰富。 “不多,只是负责搭建,建立运输线路,交通站有自己的任务,我们不和他们见面,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全靠事先约定好的信号联系,你现在手里有多少纱,我想办法尽快帮你运出去。” “1000包,你能运多少?” “多少?1000包?”沈临深眼睛瞪大,明显的吃惊:“你搞这么多纱没事么?” 沈临深自己就是做这一行的,纱的管制令他可太知道了。 “我这边不会有事,放心吧,已经在安全的仓库了,数量是这么多,就看你能运多少。” 沈临深皱眉顿了顿消化这个信息。 “我算是知道一次普通的转运任务,组织为什么非要安排我们见面了,这个数量的纱只靠我这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运出城。 而一旦出了差池,日本人追查起来,我们要损失纱不说,交通站都有可能被反挖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按照你掌握的情况评估,你觉得能运多少包出去?” “其实不是数量的问题,是次数的问题。 我们运货的交通线用的是舢板船,载重量不大。 途径是从上海走,经苏州河转入吴淞江,经昆山,苏州进入太湖。 只要到了太湖的范围,新四军的太湖游击队就可以接应这批货去苏南的茅山根据地。 到了茅山,这一段路程不确定,根据现在的战况,最新路线是经广德,宁国进入皖南云岭。 而这里也是我们上海这些人负责路线的终点站,新四军军部。 接下来的路段就不归我们管了。 但就这些路,我们也得找合适的时机才能擦着日本人的边,把货送出去。 比如苏州河这一段,日军的巡逻船白天是一刻不停,唯有在凌晨一点到五点,巡逻相对会宽松些,有时候那些日本兵爱睡觉喝酒就根本不出来巡逻。 所以我们能偷运的时间段就只有这个时间范围,而那个时候天比较黑,确实也能方便舢板船在芦苇中躲避。 但黑夜带来的问题就是我们只能用舢板船,不能用载重量更大的机动驳船,那个体型大,声音更大,晚上太容易被人听见。 而一艘舢板船目前的载重量不能超过两吨,也就是11包纱标准件的重量,要不然吃水太深,容易出事故。 你的1000包,我们得运90次。 光这次数,想每次都躲过日本人的巡逻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如果想要减少频次,那就得人多一起上,三四条船一起运,不出事还好,被逮到一次,整个交通站都得报销。 所以这个数量靠我们这里根本运不出去,或者就把时间线拖得久一点,慢慢的安全的运,但是这样冬天就结束了。” (本章完) 第89章 策略 第89章 策略 “听明白了,很艰难,我事先想过你们运货难,但不经历确实想不到过程会有这么难,一条运输线搭起来是真不容易。” 顾砚声光听就知道这一段路有多少人是提着脑袋在运货,这还只是到皖南,距离延安还十万八千里。 孙猴子取经的八十一难,估计还没他们这一条到延安的通道换手的次数多。 “事先我也想不到会打这么富裕的仗,1000包.” 沈临深笑了笑:“今年也就弄了十七包纱出来,这还是我开着裁缝店,本身就有购买权,但你这里,我估计组织上听到你们这个数字也惊了,这怎么处理他们在那边估计也没个好办法,只能让我们自己商量着来。” “那就商量着来。” 顾砚声思考了下直接说道:“这件事不能这么干,得换个思路。 靠这种方式运一千包纱,太不稳定,你构建运输线不容易,为了这一趟,可能你的交通人员损失会非常大,那对以后的行动就很不利,我们不能杀鸡取卵。 这样,我有个建议,需要你帮我问下延安。 第一,如果是就近的部队,比如上海周边的,像你说的太湖游击队,新四军,这些近的,我想办法搞陆路通行证,然后再研究怎么给他们送过去,他们近,时间肯定来得及。 第二,离的远的,比如延安,离这里十万八千里,日军的防线,重庆的防线,这一路的损耗太严重,我们直接给钱行不行,他们附近有没有采买的地方? 如果给钱可以,那我们不如直接给钱,纱应该也不算太紧俏的物资,又不是稀缺药品只有上海有,延安周边稀少甚至没有。 西安,洛阳,哪怕日本人占据的太原,都是大城市,我就不信没人倒卖纱,不管从哪个城市买,比从上海运,肯定是方便太多,而且还能提前到达。 能用钱解决的,我们用钱解决,用钱帮我们规避风险。 这样不仅整体的安全系数高很多,我们自己也省心,无非就就是把纱在上海卖掉,在延安再买回来补个差价的过程,是不是这个道理? 新四军如果附近能买到,也可以给钱让他们自己买,我们干脆一匹都不送,更省心。” 沈临深听的有些发愣,得组织下语言:“这个方法是肯定可行的,但这需要的钱同样不少,这纱在上海是这个价,到延安那一片那价格估计得翻倍,甚至还多,不是一点点差价的问题。” 沈临深觉得顾砚声可能不太明白那些城市的黑市价格有多黑。 “钱的问题,我来解决,这你不用担一毛钱的心。”顾砚声说的相当痛快。 这事情确实是沟通不畅导致,以至于组织上对于他的实力不够了解。 要不然就该给出最有性价比的解决方案。 哪怕价格翻倍,实际上算上人工运输成本,损耗,未必会比黑市价划算多少。 主要延安是真的穷,没有考虑过还有富裕仗可打,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人力的损耗就只能忍痛接受。 但顾砚声和陆博文他们来上海干嘛来的?就是解决这个问题来的。 现在遇到了,就该解决了。 “你有这么多钱?” “有点,补个差价肯定够。” 沈临深被这痛快笃定的说话态度震惊,随即想到一个点:“那这么说来,这1000包纱的钱是你自己的,不是组织上给的?” “当然不是。” “果然。”沈临深微笑点头,要不然就不会有再出钱这个主意,“.厉害,不愧是受日本人看重的司法处副处长,能力确实非同凡响,敬佩,确定拿得出来是吧?” “拿不出来我去抢,保证从汉奸手里给你抢够。” 沈临深听笑了,“这匪话跟报纸上的正经人设可差的太远了.还得是组织上有先见之明,介绍我们两个认识,我肯定能省很多力气,行,我回去就发报,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到时候我们再约见面好了。” “可以,怎么联系,你找我?我找你?” 沈临深看了看顾砚声身上的西装:“这样吧,有消息我给你办公室打电话,随便说点什么,然后你就去我店里找我,你这西装手艺其实一般,我给你做两套好的,正合适。” “你还会做西装?” “当然,大师傅!” 顾砚声佩服,高端手艺人啊。 “行,那就买两件,要最好的布料。” 能把事情说清楚,顾砚声心情愉悦。 这路线都不止是艰难的问题,是只要出了错,就容易被人倒查,导致他都被人揪出来的问题。 第二天上班,顾砚声让档案室找找有没有走私被判刑的卷宗,打算研究下上海的走私渠道问题。 不过没看多久,电话就响了。 “喂。” 凌宪文的声音出现在电话中,“砚声啊,苏副市长召开会议,通知你一声,半个小时后在大会议室。” “好的,我知道了,秘书长,具体关于什么内容?” “那天宴会说的事,傅肖庵不是中毒了么?苏熙文代理了。” “明白了,好的,我一会就去,谢谢秘书长。” 顾砚声挂了电话。 这爆炸才发生两天,傅肖庵都还躺在医院里,日本人可真心急。 看了会文件,顾砚声去会议室。 还能到的几个局长都到了,打着招呼等到了苏熙文到来。 “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布置几个任务,第一,市政府成立经济司,由我兼任司长,凌秘书长兼任副司长,所有局长兼任委员,顾处长多个职务,经济司的法律顾问。 经济司成立的第一项任务,完成全市所有现有货币对日军军票的兑换,我要强调,是所有,任何企业没有分别,诸位有没有问题?” 没有人反对,都只有点头,哪怕没参加那天宴会的几个局长,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虽然消息知道的晚了点,但也少中了一次毒,不算亏。 苏熙文扫了一圈,“好,既然大家没有问题,我深入展开一下细则。 第一,日本军票的面额。 面额包括100元,50元,10元,5元,1元,50钱和10钱。 第二,军票的兑换比例,按照宪兵司令部给出的建议,一美元兑换总共十二元面值的军票。 一大洋,兑换三元面值的军票,一法币兑换一元面值的军票。 剩下的黄金白银那些,待会会有详细的文件给各位传阅。” 这个兑换比例就有人忍不住了,社会局局长嗤笑出声。 “苏市长,这价格是不是有点太” 没敢说下去,但看所有人的目光和表情,基本都是这个意思。 一张破纸票换一法币,这也太黑心了,sh市民的财富都在法币和大洋里,这现在才给1比1,后面兑换比例要是调整一下,那岂不是财富直接缩水的不行? 反而美元这个东西,正经人谁会拿出来换,外商手里又不是没有法币,在法币完前,肯定不会给美元。 “想说太黑了?司令部定的,你去说?”苏熙文一句话就把社会局局长的嘴堵住。 “没意见,就是怕不好推行。” “没意见最好,不好推行也要推行,这不是开玩笑。” 苏熙文正色道:“诸位!宪兵司令部给经济司下了严令,命令,半个月之内,sh市起码有一半的企业要接受这个制度,一个月之内,全市所有企业都要完成兑换! 让企业带动员工,员工带动家属,家属带动亲戚,所有企业必须做到带头效果。 推脱不完成的企业直接清退,让他们离开上海! 人可以走,但是企业资产不能带走! 另外,所有委员都要起到带头作用,每个人每一天都有三家企业的硬性指标,必须完成,时间从今天就开始算,七天之后数量不够21家的,自己辞职。” “市长,这个数量有点多了吧?”立刻有人大叫。 “对啊,21家,我们一天跑断腿,加上劝解,这怎么可能一天能谈妥三家呢?” “对啊,市长,这根本做不到的。” 会议室力度人互相看,这是明摆着让他们去当恶人,敲诈加威胁都有可能不够三家。 “做不到就拿自己的企业填!” 苏熙文一眼瞪过去,敲了敲桌子训道,“不用跟我埋怨,我一天是五家,凌副司长一天是四家,躺在医院那几位,起不来也照样是三家,你们要不要换换?” “这”几个人说不下去了,面色阴沉。 “第二件事,上海毒品问题,毒品走私泛滥,宪兵司令部指示我们要加以整治,这件事,顾处长,你牵头处置,有没有问题?”苏熙文看了过来。 顾砚声也没想到这任务能落到自己头上,而且是单挑。 顿了顿说道:“三家企业的硬性指标,我是不是也有?那这时间恐怕就有点困难,而且毒品问题不单单是司法问题吧?” 别人不知道,苏熙文参加宴会了,不可能不清楚毒品的猫腻,这是个大坑,青帮都得造反。 “每天给你少一家,不能再少了,毒品问题本质就是社会问题,你们司法处牵头处置很合理,卢局长,你配合。” 警察局局长卢英被点名。 “我?那我也很忙的,我可以尽力配合,但企业数量上是不是也少一点?” 警察局配合是肯定的,卢英根本不想拒绝的事,但是少一家企业,那就好很多,权利是要争取的。 然而苏熙文打断他的美梦,面无表情的说:“你少不了。” “为什么?”卢英瞪大眼:“顾处长能少,我就不能少?” “这还用问为什么?顾处长进政府才多久?他对上海有多熟? 给他少说得过去,可你卢英卢局长在上海地界当警察这么多年,哪家企业好说话你不清楚?你信不信我去跟日本人说你想少一家,日本人反手再给你加两家?要不要赌?” “这他妈的.”卢英气笑了。 “你骂谁?”苏熙文眼睛一瞪立喝。 “口头禅,没骂你。”卢英憋下这窝囊气告饶。 苏熙文这才收回目光,扫视一圈说道:“动作都麻利点,做出成绩来,日本人自然看在眼里,但要是推诿不前,我是立了军令状的,完不成各位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 会议散场,苏熙文先走一步,其他人倒是都默契的留了下来。 开启讨伐模式。 目标苏熙文。 日本人的意思很明显,知道他们手里有企业,让他们自己带头交出来。 非常狠。 这事他们怀疑是苏熙文建议的。 这老家伙本来被傅肖庵排挤的只剩下当吉祥物,谁见过市长当完当副市长的?这还有脸么? 但苏熙文就做到了。 而且还翻身了。 现在掌管了经济司,这绝对是实权岗位,大权在握。 “对自己人下手都这么狠,以后有好日子过咯。” “谁跟你自己人,人家苏司长本来就是宪兵司令部推出来的,跟你就不熟。” “那倒也是。” “哎,顾处长,毒品的事怎么说?”卢英主动开口。 顾砚声想了想干脆起身,“去我办公室说吧。” (本章完) 第90章 米王 第90章 米王 顾砚声走进办公室,“卢局长,请坐,喝点什么?” “不喝了,气都气饱了。”卢英翻白眼。 顾砚声嗤嗤笑笑,还是给他倒了杯水。 “这事是日本人吩咐下来的,虽然时间紧了点,但大势所趋,这sh市区在日本人的掌握中,企业就范是早晚的事。” “但始终是得罪人,而且得罪的都是企业家!” 卢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着腿语重心长道:“不说这个,顾老弟,你这整顿毒品市场的任务同样容易得罪人,而这帮人可比企业家还不好说话,你要心里有数。” 顾砚声苦中作乐,无奈笑道:“落我头上了,就是雷我也只能接着,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主要是这毒品市场,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有哪些比较大的势力,这方面我还要请教下卢局长。” 卢英摆摆手:“说什么请教,上海滩就这么点事,英美租界以沙逊洋行为首的犹太帮,法租界是青帮的地盘,据说后面的人物是总华捕料善和黄金荣。 sh市区自从张啸林投靠日本人,这一块他吃的份额最多。 虹口那边是日本浪人的大本营。 剩下的林林总总的还有不少,比如特工总部的吴四宝,广东来的潮州帮,苏南苏北帮,福建帮等等。 掺和在这些大势力里面搅和的乱成一团。 撇开这些地域帮派,还有没说到的,美国人俄国人朝鲜人,这长得五颜六色的外国人,你了解下去就会发现全世界但凡有点牌面的,就没有没参与的,都想在这香饽饽上啃一口,复杂的很。” 卢英说完一顿,身体一个前倾,靠近了顾砚声。 “但是老弟,最麻烦的人还不是这些人。” “还有什么人?” “重庆! 你想过没有,重庆政府是丢了上海,但他就真能心甘情愿的把这么大的利益让出去? 万一没让,你知道哪一帮人后面牵的是重庆的人? 整合毒品市场,说的轻巧. 坏了他们的好事,这铁血锄奸团的必杀令里面会不会多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不过就是顺手的事而已。 报纸看了吧?军统一巴掌都直接呼李世群脸上了,这个节骨眼,我们再动他们的财路,尤其招人恨。” 卢英手指点了点茶几,给了个自己领悟的眼神,又退了回去。 顾砚声点了点头:“卢局长这话发人深省,重庆政府参与这事情我确实没想过,不过现在这任务落到我们头上,总得办吧?” “那是一定的。”卢英顿了顿道:“不过想办成这事太难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我看呐,这事顾老弟你就先办着,联络联络关键人物试试,万一能说得通就说,真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我们到时候再商议,行吧?” “我可以先试试,不过卢局长不跟我一起去么?您可是上海的土地公,这有你在,是不是那些人也会多卖几分面子?我这不就好办事了?”顾砚声笑的温和。 卢英无奈叹气道:“我这不还得找企业去么?三家企业这个要人命了。 顾处长,我这就不坐了,反正要人手你就叫我,警察我随便你用,但我是真没时间,我真得先走,要不然好菜都被别人端上桌了,我就没得吃了,相互理解一下,我也难。”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砚声也不多留,微笑送客。 “行,那你就先去忙,多谢卢局长了,我送送你。” 顾砚声非常客气的一直送出司法处的大门。 表面热情,暗中拒绝,卢英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了,这事情很麻烦,闹不好要被重庆惦记,所以不想掺和。 甚至卢英自己就指不定有哪个帮会毒品的股份,使劲吓唬他,想让他知难而退。 顾砚声记得,凌宪文在会议上说过,卢英以前是国民政府掌控上海时期的警察局督察长,说他心向重庆,这件事闹不好真有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想了想,顾砚声就不想了,多思无益,反正这新政府里面,牛鬼蛇神多如牛毛,卢英就是重庆政府的人也不稀奇。 日本人面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顾砚声泡了杯咖啡,坐在椅子上细想,毒品的事,劝企业用军票的事,还有三井的药品,如今最要紧的还是企业军票的事。 他比别人吃亏就吃亏在上海的根基不够深,那是一家熟悉的企业都没有,同样的任务,起跑线就比别人落后半圈。 不过司法处,那是有先天优势的,他比别人快两圈。 顾砚声按下呼叫按钮,刘小楼很快进来。 “通知所有在的科长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是。” “去吧。” 会议的内容不复杂,顾砚声就把高层会议的内容精神传达了下。 对于手下知道军票这个东西的震惊和惶恐那就管不着了。 敲了敲桌子道:“好了,有什么话你们自己私下说,但是有一点我跟你们说明白,我们司法处的任务是一天两家企业,一个月就是六十家,这是保底。 我不要求你们全部解决,你们所有人解决一半,剩下的一半我自己来,30家企业,这么多科长,这个难度不大吧? 但是我提醒你们,不是只有我们在推进这件事情,有的是人着急。 所以你们这些科长自己掂量一下,有熟悉的企业,该上门劝告的就马上出门劝告,企业不分大小,只要愿意实行军票制,我们全部欢迎。 而对于暂时不愿意配合的企业,你们给我警告到位,司法处给的饭他们不吃,可以,但是要是转头吃了别人家的,那别怪司法处的封条无情。” “明白!” 对于手下的嘱托就这么多,让他们去撒网,能逮到一点是一点。 小鱼小虾交给他们,至于大头,那还得顾砚声自己来。 拿起电话打给陆博文,约他中午吃个饭。 四菜一汤,简简单单。 陆博文一到就先问他昨天接头怎么样了。 “你在电报里怎么说的?”顾砚声还真没问过陆博文发给延安的电报内容。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陆博文皱眉紧张道:“我就在电报里写,我们在沪经商收集了一批土特产,因为有大户急卖,所以收了很多,有过千之数,以至于无人看守,问老家能不能组织乡亲劳力,尽快来沪搬走。 电文是严格按照培训说的,不能透露任何会让敌人破译指向身份线索的信息,我写的应该没问题。” “别紧张,我没说有问题。”顾砚声笑着安慰他:“那组织怎么回复的。” “组织回复就是我跟你说的这些,让你去接头,没了。”陆博文两手一摊。 顾砚声想了想,算了算,嘶的一声笑了:“我明白了,过千,过千包,过千人,过千元,问题应该是出在这个过千上。。” “什么意思?”陆博文着急。 顾砚声把游击队运输的路线说了说。 “啊?”陆博文深感震惊:“这条件怎么可能运输1000包?” “对啊,根本不可能运输1000包,组织上肯定知道这个运力不符合实际,怎么还会让我们去联络这个运输的人? 所以我怀疑这里面沟通出现了问题。 唯一的可能,你这封电报到延安,组织上不敢想这个过千的单位会是包,应该算的是人或者大洋。 如果是1000人,那就是10包,如果是1000大洋,那就是15包。 你说了急需拉走,所以他才联络了人让我们会面马上拉走,至于为什么派我去,应该是觉得我能给运输队消息,他们运输能更安全。 而这个数量的目的地也不应该是延安,可能就是上海附近的队伍。” “啧。” 陆博文扶额哭笑不得,“我的错,主要我真习惯了,我们用的单位一直是包,纱单位就是包,所以我当时写电文的时候考虑,‘过千包’这个字眼指向性有点明显。 万一被人破译了电文,结合这个时间点容易被人想到纱,所以我干脆就没写这个字,其实不是没写,我是写了以后故意又把它划掉了才让何芸发的报。” “小心无大错,吃菜。” 顾砚声笑着指了指筷子:“这事情你没错,千万别放心里去。 说白了,要不是租界配合搞囤货居奇,被我利用了一次,我们确实没可能搞到1000包纱,那按正常价格得十万大洋,还不算拿购买凭证的难度。 换我是组织上接到这个电文,我也不信。” 陆博文无奈的摇摇头,想了想这件事又觉得好笑,“真是.哎呦,我可太蠢了,这件事要是被组织上知道,哎呦.无话可说。” “哈哈.吃菜,说正事了。” 顾砚声吃了口菜,说道:“日本人要在上海发行军票,主要目的是劫掠sh市民的积蓄,打击重庆政府的法币信用。 市区内的所有企业全部要接受这个制度,所有企业所有人,必须拿自己的钱换这个军票,才能继续流通,要不然会被抓起来,你要有心理准备,轮到你了不要抗拒。” “搞这么大?”陆博文皱眉,神情严肃:“那岂不是整个sh市的钱都被日本人劫掠一遍?” “会有损失是肯定的,但军票暂时的购买力也不会有问题,日本人刚开始肯定会维护这个军票的信用。” “那如果以后组织上问我们要钱,我们怎么给?到时候手里全是军票,日本人会让我们随时兑换回来么?” “有我在你怕什么?”顾砚声斜眼看他,“怎么,看不起我这个处长?” “不敢。”陆博文说完,皱眉:“主要我是想,这事情到底是不放心,这种钱出了上海谁还认啊? 拿这种东西肯定没有黄金美元敲得响站得稳。 你说有没有办法阻止日本人的这个计划?租界会认么?” 顾砚声筷子就没停过,咔咔的夹菜吃,边吃边说道:“方法肯定是有的,而且不止一种,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的任务是赚钱,有件事需要你做。” “你说。” “这个消息今天就会散开,明天肯定见报,到时候sh市区人心惶惶,肯定有人想走。 日本人下了严令,所有企业想不换军票人可以离开,但是企业要留下,不准带走资产。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想走的人走不了了,空着手中,干嘛还要走?” 陆博文听出点意味,猜测道:“日本人是想用这一招,强行留下那些商人,好达到不破坏上海经济的目的?” “差不多意思吧。”顾砚声点点头,放下筷子道:“市政府的高官都很怕,想要把企业的资产卖掉,尽快换成钱,转到租界。 但是我们不需要,我们不离开上海,军票照样可以用。 所以,明天消息一见报,你满大街去溜达,见到企业就去问愿不愿意转手,价格实惠你就把他盘下来,钱不够问我要,不过这种企业得是实业,比如纱厂,面粉厂,设备齐全能继续开工的那种。” 有点像土地兼并的路数,给他们拿着真金白银跑路的机会,看他们自己选择。 陆博文眼睛一眨一眨:“买来做,还是买来卖?” “做。”顾砚声非常干脆。 “谁做,我做啊?”陆博文瞪大眼睛有点懵的指了指自己。 “当然是你做,难道我做啊?”还瞪眼,顾砚声瞪回去。 陆博文张大嘴巴愣了愣,笑了声:“行,看来我这大米的知识白学了,我都在研究去苏北进大米的路线了,不是,我都计划好了,我要当上海的米王。” 顾砚声继续吃菜,“不影响,买几家工厂,你先当面粉王,再当米王,我保证让你实现梦想。” (本章完) 第91章 组队 第91章 组队 吃完饭回了办公室。 没多久,顾砚声就接到了渔夫的电话,便找了个由头去了沈记制衣铺。 店铺在闸北,空间不小,前后两间屋子,楼上还有房间,住售一体。 屋子里挂着各式各样的西装旗袍,桌子上摆着各色的布匹,看面料确实是走中高端路线。 “老板。”顾砚声走了进去。 “哎,来了。”沈临深掀开帘子从里屋出来,看见顾砚声说道:“助手不在,被我打发去买东西了,起码还要一个小时回来,老板做西装么?” 顾砚声打量了一眼,现在的沈临深穿着个大褂,戴着副眼镜,一副儒雅的样子,确实像个老师傅。 “行,看看你手艺。” “那就先量个体。” 顾砚声顺从的把手张开,呈水平状,“回复怎么说?” 沈临深拿着量衣尺开始裁量,“组织上好像确实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钱,我们沟通了三次才说清楚这件事,我发过去一个够十万人,那边的回复居然是让我重复确认数字有没有发错。 虽然被质疑,不过组织上的这种感觉我能理解,毕竟昨天我也经历了。 重新沟通组织回复,数量太大,根本不需要运输,别考虑延安,只需要满足新四军的要求即可。 如果有多余的钱,可以给他们一点,这个数字由你自己决定,给他们个回复就行,如果有需要,他会派人来取。” “新四军多少人?” “一万。” “100包纱的量?” “对。” “明白了,怪不得昨天听你说这运输方式,我就觉得这批货不是延安要的,成本根本不划算,原来确实不是。” 顾砚声点头,其实这就对上了,组织上一开始给他们上海这些人派任务的目标就只是为了新四军的冬装。 供应新四军的100包已经够困难了,能满足就很好了,组织上也根本没想过他们能拿到更多的纱。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个任务的目的地,潜意识就想着把好东西往延安搬。 “新四军一万人,100包纱.” “80包,我已经送了20包过去。” “嗯这样,还是按一万人算,说不定新四军又发展人了,我们只多不少,方案就直接给钱,让新四军自己去买,皖南离这里不远,我觉得肯定有走私的商人主动带纱过去,他们当地也不是没有,如果确实买不到,或者遇到其他情况,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真要是送货,顾砚声觉得自己的权力范围想想办法肯定也行,不过能用钱解决,就先用钱解决,大家都省心。 “可以,你出钱,我来联络。” “待会给你取了送过来。” “还有件事。”沈临深说道:“组织上说,上海周边的形势在变化,你的职位也在变化,有必要以你为中心搭建一个行动组,由你担任组长负责指挥,我担任副组长负责招募人手以及行动细则。 行动组有决断权,可以根据形势所需做出必要的行动判断,事后再行汇报。” “可以啊,这个真不错。” 一个行动小组,那还真是顾砚声需要的,组织上善解人意,知道他和陆博文何芸,都不适合动手。 “现在你是我领导了,有什么想问的?” “人手从哪里招募?” “我准备联络新四军军部的时候,让他们顺便挑几个人送过来,争取在每个区建立一个行动小队,人不用多,每个区两三个人就行,目的能做到快速反应。 另外我准备向组织上申请,找两个女同志过来,要不然都是男的有些场合,进出不方便。 交通站的人手保持不变,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负责中转,但是如果出现重大行动需要人手,他们可以作为备用力量出动。 主要就是这几个方向,搭建起来的时间我估计一个月肯定是要的。” 沈临深确实有经验,顾砚声没什么好说的。 “就按你说的办。” “那就转个身。” 顾砚声配合的转身,沈临深量完了所有的尺寸。 微笑道:“老板身材不错,穿我做出来的衣服肯定好看。” “期待你的成果。”顾砚声也笑了笑。 “十块大洋的定金。” “黑店。” 顾砚声跑了趟家里,取了2500美元外加十块大洋给他,临走前提醒一句:“钱尽快送出去,日本人要推行军票了,除军票以外的所有货币都不准流通。” “有这种事?”沈临深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明天的报纸,全上海都会知道,钱多的话,记得今天就得放租界,明天估计银行要排队,不过也不用过分担心,黑市永远存在,物以稀为贵,走了。” 纱的事情不用发愁运,顾砚声也能松一口气,可以着手处理毒品的事情了。 卢英虽然不情愿帮忙,但是对于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还是说清楚了。 法租界的料善,青帮黄金荣。 公共租界的沙逊,虹口的日本浪人, 以及上海大市区的张啸林。 不管事情怎么处置,这几个人顾砚声都需要见一面。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找个人摸摸情况,免得被人蒙了。 漕河泾监狱,顾砚声来找江北大亨顾竹宣,顺便给他带了只烧鸡。 “最近过的怎么样?”顾砚声屁股往办公桌上一靠。 顾竹宣坐在开吃,玩笑道:“有顾处长的照顾,我能差到哪里去,除了出不去,再加上没有女人,别的应该跟外面也没分别了,还是你带的东西好吃,找我有事?吃人家的嘴短,赶紧说啊,吃完我就不管了。” 顾砚声点头,“确实有事,你是江北大亨,我想找你了解下关于走私的事情。” 顾竹宣讶异的打量,“怎么关心起走私了,你有东西要走?” “我在查走私。” “那我告诉你,我的人还混不混了?” “我查黄金荣。” 啪,顾竹宣拍了桌子,“早说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但是你没骗我?真查黄金荣?” 顾砚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他是我的目标之一,不过我不保证会抓他。” “没事,你顾处长出手,他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我也没指望你能从法租界把那老乌龟揪出来,人聪明着呢,日本人都抓不到他把柄,你给他找找麻烦就行。 你想知道哪方面?” “药品和毒品。” 既然问了,顾砚声就把药品一起问了,反正以后也用得上。 “行家啊,利润最高的两种东西。” 顾竹宣笑了笑说道:“先告诉你药品,有的说了。” “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说。”顾砚声倾听状。 “首先是药品的来源,从国外来这是肯定的,那现在日本人封锁边境,想要进得来又不被查到,只有几条路。 一个是滇缅公路,走私商人通过马帮或者小车,药品从缅甸腊戍经云南昆明转运至重庆,这是到重庆的走私线。 像上海这种港口,想要避过搜查,那就不能到港卸货,而是在检查之前就用小船接货,半道就给拿走,然后走河道直接通过内陆上岸。 只要愿意跑,上海的货经苏州河照样送到国统区。 还有就是从香港走,用小船随便开开找个广东的海岸线就上岸了。 这些都是小商人用的,方法是省钱,不用交保护费,缺点就是少,一次带不了多少。 像大商人一般都用夹带的方法。 油桶见过吧?药品随便绑个重物就沉下去了,一运一船的油,里面可以带多少? 还有轮胎,轮胎是个好东西,装那轱辘之前,里面塞满药品,那空间大的很,能塞很多。 只要给检查的人塞一点点钱,约好他当值的时间再检查,过关很轻松。 不过这两种人跟有帽子的比起来还是差多了。 其实像顾处长你要是愿意干走私,随便开个条子,这货是不是就直接出去了?” 顾砚声笑了笑:“还有么?” “有,小方法多的是,说起来能说三天三夜。” 顾竹宣看来被关的确实闷,平时维持大佬的逼格跟一般的人聊不上天,逮到顾砚声这个身份的人,挺能说的。 “像这个磺胺药片,知道能塞到哪里么?肥皂。 做的时候用磨具把磺胺先放好,然后上肥皂液让它凝固,随便运货,不把它掰断,是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同样的道理,里面塞药片,别看一点点轻,但它压起来可不轻,想要在里面检查,查到人累死都查不出来。 还有大米,大米里面是不是也可以放?” “行了,我知道了。”顾砚声听的够多了,基本套路就是放在常见的物品里夹带,不新鲜。 “你们现在走私的药品,是哪几种利润高?” “磺胺,奎宁,麻醉药,比如吗啡,然后止血绷带,消毒剂,都是些西药,西药卖的贵,然后还有氰化钾。” “氰化钾也有?”这顾砚声倒是听到个没想到的东西。 “当然有,非常贵。”顾竹宣笑的玩味:“杀人的利器,总有人喜欢备一点,半克就能让人快速死亡,一片药卖40大洋,你想想带一趟就值多少钱?也就是买家少,要不然毒品都没它值钱。” 确实贵,40大洋半克药,等于二十美元一克药,二十克黄金一克药,这一般人都不配用这个药死。 “那毒品呢?” “毒品的渠道就跟这些药不太一样了,地域性更强。” 顾竹宣喝了口酒说道:“现在上海的毒品被几大势力掌控,每个势力基本上主打的东西不一样。 像日本人朝鲜人喜欢卖福寿膏和吗啡,张啸林喜欢卖福寿膏和可卡因,犹太人喜欢卖吗啡针剂,注射的,高端货,潮州帮就喜欢卖云土,云南运过来的。 而黄金荣主打的还是福寿膏,他老一套卖惯了,客源稳定也不想换。 你如果想打击黄金荣,法租界的霞飞路,去找找,多的是他卖大烟的店铺。 总要上货吧? 跟着就能摸到他的货仓,找到货仓,这怎么走的私,怎么进的货,不就能找出来了?” “嗯,有道理。”顾砚声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如果这几家里面,我要找一家开刀,你觉得哪一家最弱?” “潮州帮,外来的,势力不大。” “那哪一家最狠?” “还是潮州帮,所谓猛龙过江,没点三两三,他们敢来上海?打的最凶的就是他们。” “好,我知道了。” (本章完) 第92章 当枪 第92章 当枪 “抵制军票制度!” “这是对sh市民财富的掠夺!” “我们不要军票!我们有大洋!我们有法币!我们有美元!” “市长出来说话!” “不要当日本人的走狗!” “傅肖庵!出来回答问题!” 顾砚声从监狱返回的时候,已经看见市政府门口被很多人堵住,群情激奋。 拉横幅的拉横幅,挥拳头的挥拳头,市政府一个出面的官员都没有,激动的人群要冲进政府里面打砸,被门口的警卫死死的拦着,于是干脆扔起了烂菜叶,臭鸡蛋。 而在后面还跟着一堆的记者拍照,一看就知道在为明天的新闻素材做准备。 消息跑的够快的,看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顾砚声滴滴了两声,警卫看车牌才强硬的开辟一条通道,让顾砚声进入。 大楼里,一个个科员都在那偷偷看着外面,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见到顾砚声,一个个打招呼,然后快步离开。 顾砚声上楼,刘小楼汇报道:“处长,刚才你不在的时候凌秘书长打来过电话,我跟他说你出去办事了,他说你要是回来了,就让你过去一趟。” “听他的口气,心情应该不太好。”刘小楼暗戳戳补充。 “好,我知道了。” 顾砚声翻身去找凌宪文。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凌宪文在那喝骂:“一个个平时不是挺能耐的么?想办法啊?哑巴了?” 走廊的人快步通过,办公室里的人寒颤若惊,凌宪文站在窗边,透过窗户看着楼下。 “秘书长,怎么了?”顾砚声叫了一声,走了进去,办公室里面站着一些人,应该是秘书室的人。 “嘴巴跟裤腰一样,消息能传的比拉稀还快!不用等第二天的报纸,全世界都知道日本人要推行军票!滚出去!” 凌宪文带着怒气说完,看着手下出去,深出一口气蹙着眉头说道:“你看看楼下这些人,堵在这里,外国商人也就算了,穿的破破烂烂的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被商人买过来站场子的。 对外办和宣传处的人是一点用都没有,出去讲两句话就被人骂的话都不会说了,简直废物!” “市民有意见很正常,这才哪到哪,明天全世界都知道了,我估计大的还得来呢,秘书长你着什么急?有的是该着急的人,别生气。” “可他们堵在这里,我们怎么下班?”凌宪文怒气不减。 “这事情让苏熙文出面啊?”顾砚声没明白,“他是司长,他接的活,干嘛我们来?” “他跑了!” 凌宪文眼神充满怒火,喝骂道:“我问过人,人群刚来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可他一知道抗议的消息居然坐车直接跑了,一声招呼都没打过! 现在傅肖庵在医院躺着,苏熙文再跑了,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这事情变成要我处理了! 怎么处理?这事情能处理么?傻子都知道不想换,我都不想换!谁出面谁遭人恨!” 顾砚声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感情是被摆了一道,难怪这么生气。 凌宪文恨道:“自己接的烂摊子,权力拿到了,事情不想干,溜得比兔子还快,还有半个小时要下班了,你瞧瞧这门口,这市政府还怎么下班?到时候各个部门问起来我怎么说?” “有没有打过电话给日本人?日本人怎么说?”顾砚声问道。 “当然打过,日本人说他们不管,因为名义上是市政府主动提出,为了新政府的经济稳定,要求统一货币,改用军票,而且现场有外国商人,他们不好派宪兵介入,担心引起冲突造成国际纠纷。 日本人要形象,让我们做恶人出面解释!” “卢英呢?让他的警察来维持秩序?” “电话打不通,他手下说他去找企业谈判去了,我让那个接电话的派人来,他就只派了几个人过来,说没有局长的命令,他调不动人,这就是办公室能出动的所有人了,呐,就是门口那几个,明摆着躲事情。” “行,都很有出息,既然都这么玩,那着什么急,要我说啊,秘书长你这次就是瞎着急。”顾砚声自顾自的泡咖啡喝。 “什么叫瞎着急,那现在就我一个帽子最大,这么多人下班不都指着我么?待会电话过来问,我怎么说?”凌宪文看着顾砚声问道。 顾砚声笑了笑,拿着杯子说道:“这还不简单?以苏司长的名义,给所有部门发一份文件,就说时间紧任务重,所有人必须写出自己觉得能够说服的企业或个人,每个部门每个人都必须写,今晚不下班,所有人通宵写。” 凌宪文瞪大眼,吃惊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文件发下去还不闹翻天?” 回家都不让人回,哪有这个道理? 顾砚声淡然自若的笑着一扬头:“所以才让秘书长以苏司长的名义下发呀?” 凌宪文表情一顿,想了想笑了:“坑他一把?反正他不在,解释不了,只要有人来问,我就说是他说的,我也没办法?” “哎。”顾砚声笑着点了点头:“还不止如此,他不在的消息下面部门的负责人可不知道,有怨念的人第一时间就会去问他,一问,结果发现苏熙文让他们留下,自己人却跑了,秘书长你说,那些负责人知道这个消息是什么想法?” “妙,他做初一,那就别怪我们做十五。” 凌宪文眼睛大亮,这么玩,苏熙文的名声都能被他们玩废。 当下拿起电话立刻吩咐出文件给所有部门下发,然后叮嘱秘书科的人待会接负责人电话要怎么回答。 然后还非常贴心的吩咐食堂,多做点菜,今晚吃饭的人恐怕有点多。 当然不忘把最好的菜挑出来,他要和顾处长开小灶。 身为秘书长,记性真不错。 等他挂了电话,顾砚声调侃道:“不急了吧?” “不急了,我急什么,我现在巴不得他不回来。” 凌宪文施施然的在沙发上坐下,抖着腿说道:“不想担责任,那就让他失民心,拖得越久,他在市政府越抬不起头,我就不信他不回来。” “不回来也好。”顾砚声无所谓道:“他真要是不回来,到时候经济司的司长不就得姓凌了?” 凌宪文听着一笑,经济司这可是个肥缺,这主意怎么都不亏。 “砚声,还是你靠谱,来坐坐坐,闲着也是闲着,聊会天。” “不聊了,我可闲不下来,我那毒品还一堆事呢,要不然我都不回来了,省的还被关在里面晚上还回不去了。” 凌宪文哈哈一笑:“你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拿点咖啡带回去,算哥哥我补偿你的。” 说着就去自己的柜子里拿东西,边拿边问道:“毒品的事有思路么?” “跑了趟监狱,毒品我是一窍不通,监狱里有人懂,我就去找能人问了问,总不能被蒙了。” “这活是有点麻烦的,那帮卖大烟的都是刀尖舔血的角色,可不好说话。”凌宪文递过来两罐进口货,问道:“你有什么想法了没有?我看看什么地方能帮你一把。” “暂时不用,我先捋捋思路,这上海的毒品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总得先摸清楚,现在除了知道几个人名,别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顾砚声接过咖啡,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事秘书长可以帮我,上次宴会,你给我说的那个张啸林,他就是上海毒品的庄家之一。 您上次让我找机会认识认识,这不是后来爆炸中毒没赶上么?要不你帮我联络下,让他过来一趟,我跟他聊聊。 他没中毒吧?” “哧,他抽了多少年大烟,早就百毒不侵了。”凌宪文调侃着拿起电话直接打了出去,“喂,啸林呐,我凌宪文.” “行了,他马上出发过来,你去办公室等吧,他到了我让人带他去找你。” “好的。”顾砚声在耳边比了比电话,笑道:“我们的苏司长要是来发脾气,你可通知我一声,我爱听。” “哈哈哈哈,好。” 顾砚声返回办公室,一个小时后,张啸林到了。 “顾处长” “张先生,久仰大名。” 顾砚声和他握了握手,“请。” “今天让秘书长请张先生来,是有一事请张先生帮忙,宪兵司令部准备整合上海的毒品市场,这件事不知道张先生听说了没有?” 张啸林微微点头,“听说是听说了,但是不知道顾处长准备怎么整合?” “听谁说的?卢局长?”顾砚声微笑试探。 张啸林感觉被下套,但面无表情:“也许吧,宪兵司令部也有可能,顾处长要是想知道是谁,大可不必,没意义。” “这件事好像一般人不知道,我也只是好奇而已。”顾砚声笑了笑道:“宪兵司令部要把全上海的毒品利益收回去,不知道张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张啸林眉头一挑:“既然顾处长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不管是谁做,这件事都做不到。” “为什么?”顾砚声态度非常友好,不耻下问。 “因为不是只有宪兵司令部要吃饭,上海这么多人也要吃饭,我也要吃饭,而且我吃的还不少。” 张啸林无比淡定,“而且我还可以告诉顾处长,我吃的饭里面,有派遣军司令部的一份,宪兵司令部拿的走么?” 要不说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要是蛮干,不就得罪人了? “青帮三大亨,一个躲家里,一个逃香港,民间传言说张先生当时投靠日本人,看来所言不虚。”顾砚声认真点头。 “那不如张先生帮我出个主意,你觉得我该怎么去跟宪兵司令部说这件事,好让张先生的生意不受这次整合的影响?”顾砚声问完一笑,“其实我都不想接这个活,你要能告诉我,我还省事了。” 张啸林没想到顾砚声会把问题抛给他,不过本来就是他的事,避不过,想了想说:“既然宪兵司令部开口了,我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只要不动我的生意,我愿意每个月给宪兵司令部上交一万大洋,给顾处长你一千大洋,如何?” “哈哈,还有我一份呐,张先生真是客气。”顾砚声笑的可不是那么满意:“我是没问题,你怎么说我怎么传,但是一万大洋,你觉得宪兵司令部的胃口填的饱么?” “那就让他们去找派遣军司令部。”张啸林不怕威胁,“这已经是我挤出来的饭了,再多没有。” 顾砚声起身,“你等我打个电话,我现在就给你问。” 就爱看派遣军司令部和宪兵司令部相杀的戏码,顾砚声要做好传话中间人的角色。 走出房间,用外面刘小楼的电话打给长谷仁川。 “喂,长谷先生,有一件事挺重要,我得跟您汇报下。 关于毒品的事,市政府会议上,苏熙文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说法是这是司法的事。 我跟青帮的张啸林面谈了一下,他的态度很强硬,他的说法是他已经给派遣军司令部上交了一份,没钱给宪兵司令再上交了。” “派遣军司令部?”长谷仁川听了声音一顿,“问过是谁,每个月交多少么?” “没敢问,我怕问多了知道不该知道的事,长谷先生,苏熙文是宪兵司令部的人,我现在觉得他把这件事交给我,是不是宪兵司令部早就知道这件事,现在想拿钱,拿我们领事馆当枪使?” 长谷仁川突然精神,本来没多想,但顾砚声这一分析,他也觉得事情不同寻常。 这件事有点问题。 当时派去跟张啸林洽谈的人确实是上海派遣军司令部的人,所以张啸林的说法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宪兵司令部如果还想让张啸林掏钱,那就极有可能是借他们的手,从派遣军司令部嘴里挖肉吃。 但是,上海派遣军整个建制已经在一个月多前被撤销了,司令官都被调回了日本,军队并入了南京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已经不存在了。 也就是张啸林原本交钱的人如果是司令官,现在这人已经在日本本土了。 如果不是司令官,那上海宪兵司令部其实是从已经到南京的人碗里抢肉吃。 那就根本没有问题,南京想管上海,想太多。 上海的钱当然要留在上海。 于是说道:“顾先生,不必担忧,你就按宪兵司令部的意思办就好了,上海派遣军的建制已经撤销了,所有钱必须留在上海,不过有一点,所有钱必须先交到司法处的手里,不能直接交给宪兵司令部,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不明白,顾砚声是个小白,“因为领事馆也需要日常经费,是这个意思么?” 长谷仁川一本正经:“我们被当枪使,难道不用宪兵司令部提供活动经费么?” (本章完) 第93章 两成 第93章 两成 “不好意思,张先生,宪兵司令部的说法是,一视同仁。” 张啸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起来沉着脸说道:“顾处长的意思,是宪兵司令部知道我给派遣军交了钱,还要我再出一份?” 顾砚声摇头:“不是再出一份的问题,而是所有钱都要留在上海。” 张啸林眼睛一眯,“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我跟派遣军的交情匪浅,你这等于让我断了我的交情,而且是主动断,遭人恨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砚声无所谓的笑笑,“你可以考虑交新的朋友,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上海是宪兵司令部说了算,不是派遣军,而你交钱是交给司法处,也就是我。 未来,上海所有的毒品都要受我司法处的管辖。” 张啸林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气笑道:“日本人进上海,都对我客客气气的,只敢说合作,不敢说管辖,今天我倒是见识到了顾处长的威风,敬佩啊。 可我要是说不呢?” 张啸林的态度突然冷了下来,盯着顾砚声,散发自己久居人上的上位者气质。 不过顾砚声又不吃这套。 “走好不送。” 顾砚声二话没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后,盯着他道,“你走出这个门口,我封了你全上海的烟馆,你要不要试试?” 张啸林眼神阴沉,怒意上脸,“你就不怕天下大乱?青帮几十万兄弟!” “吓唬我没用,上海两万五的日军,你去吓唬他们,吓唬成功,你一分钱都不用交,要不然,你不还是要走进这门跟我谈?” 顾砚声一挑眉,音调冷淡:“张啸林,今天给机会让你谈,你别不谈,等你想谈了,我心情不一定这么好了,要不要谈,一句话!我很忙的,没空陪你废话。” 张啸林阴沉的盯着顾砚声,胸膛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但是能做到这个位置,投靠日本人当大汉奸,有句日本人爱说的话,肯定学的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怎么谈?”僵持了几秒,张啸林声音平静了许多,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顾砚声又笑着走了出来,一拍他的臂膀:“这样就对了,谈生意嘛,都是为了赚钱,有什么不能谈的?坐。” 顾砚声自顾自的坐下,说道:“具体的细则我还没拟定,因为这件事我也还在考虑当中,当然了,我也知道要给大家留口饭吃,活总要有人干,日本人也不可能挨家挨户自己去卖,所以日本人那边的权益我也会给你们争取。 目前来看,接受司法处的管制这是确定的,上交一部分给日本人也是确定的,但是给你们留多少利润这是可以谈的,我的意思张先生明白吧?” 张啸林直视道:“顾处长直说,你想要多少?” 顾砚声微微一笑:“那得看张先生愿意出多少。” “半成利?” “七成上交。” “一成利?” “五成上交。” “一点五成!极限了,顾处长,我总还要打点别人。” “打点了我,你还要打点谁?”顾砚声眉头一挑:“两成,上交四成,但是账目上我会给你少算百分之30的总数,够可以了吧?” 张啸林只是心算一下就点头:“顾处长还算仁义。” “还算?很好了好吧,老实说,我觉得不会比你原来的差很多。”顾砚声轻笑:“现在可以说了吧,给你消息的是谁?” 张啸林也不再藏着掖着:“卢英,他是警察局长,日常总得分他一份吧?” 就猜到是他,顾砚声想了下问道:“曾经有人跟我说过,重庆那边好像也在做这生意,你知不知道是哪帮人?” “杜月笙的弟子,叫陈默,势力不大,怎么了,你要收拾他?” “陈默。”顾砚声记住这个名字,顿了顿说道:“那倒没有,可杜月笙不是离开上海了么?他的地盘你们没抢?” “杜月笙为人仗义,念他好的人挺多的,再说都是青帮的兄弟,我们吃相再难看,给他们留条活路总可以吧?”张啸林嗤笑:“在顾处长眼里,看来我们这些江湖人的品性很一般。” 主要你是三大亨里面唯一一个大汉奸。 “我对江湖不熟,别见怪。” 顾砚声点点头,既然跟剩下几帮大的势力没关系,那就不用管了,要不然得罪重庆,铁血锄奸团还真有点吓人。 “我还不知道你一个月进账多少钱,这个可别瞒我,长做常有,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钱是赚不完的。”顾砚声好奇。 “怎么瞒,账目都得过你手。”张啸林斜眼打量:“现在一个月28万到32万大洋吧,只要顾处长照顾的好,每个月五万大洋我会准时奉上。” 算三十万,七成就是二十一万,四成上交,那就是八万大洋。 顾砚声有数了。 搞定张啸林,难度排行第二的就解决了,难度排行第一的是料善以及背后的黄金荣。 料善是法租界总华捕,顾砚声不可能能像逼张啸林一般逼他,人家地盘都不在这里。 不过也不是找不到方法,办法总能想的。 “既然事了了,那我就先走一步,顾处长,既然有缘,那就拜托你以后多多照顾了。” “好说。”顾砚声笑着送人,“对了,干脆你送我一程,方便吧?” 顾砚声决定还是回家睡觉比较舒服。 “顾处长没车么?” “楼下这么多人我怎么出去?” 张啸林想到楼下的盛况笑了,“要不然我找人把他们轰走?这个忙我还是可以帮顾处长实现的。” “千万别,影响了一出好戏,回头凌秘书长要不高兴的,我们走吧。” 下楼钻进张啸林车的后座,车开出去的时候还被抗议的人拦了,不过等张啸林的司机拉下车窗一瞪眼,骂两句,青帮大佬,谁敢造次? 顾砚声顺利回家睡觉。 他走了,抗议还在持续。 见市政府的职员到下班点都没一个人出来,抗议的人群马上意识到了里面的人要当缩头乌龟,骂的更凶,情绪更加激动。 记者纷纷拍照,联合外国人一起怂恿他们奋战到底,看谁熬不过谁。 第二天上午,全上海的报纸报道了这幅奇景。 日本人推行军票,市民们前往政府门口抗议,结果市政府居然无一人出来应声,连下班的人居然都没有了。 而且据可靠消息汇报,做出这个决议的人是副市长苏熙文,而苏熙文自己居然还跑了。 更大的抗议潮爆发,苏熙文沦为街头笑柄,荣获苏乌龟称号。 出现在市政府的苏熙文面沉的能够滴水,上班就直奔凌宪文办公室展开骂战。 顾砚声不闻窗外事,一心招待找来的陆博文。 “有收获。”陆博文拿出记录的本子,说道:“我昨天找了找市内的面粉厂和纱厂,确实有准备转手的。 我挑了挑,说几家还行的你听听,比较比较。” “不听不听,做生意我又不懂,比较我怎么能比出好坏,你觉得行就行。”顾砚声哪懂这年代的面粉厂,既然组织上觉得陆博文有经商的能力,那他信任就行了。 真要赔了,那就再说。 这么说陆博文还不高兴,“顾砚声同志,不懂可以学,这么多钱买工厂,不得听一听啊?我们是一个小组,对于大资金的使用不能独断专行。” “这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绝对相信你陆博文同志的经商眼光。”顾砚声微笑:“同时接受你的批评,但我拒绝改正。” 陆博文气笑,翻白眼:“行吧,反正我和何芸一起看的,这些目标她也过眼过了,那我就直接说钱。” “行,钱还是要说的,可别超支。” “首先是面粉厂,现在一家中型的面粉厂,带设备,大概是15万大洋。 主要是设备贵,一台德国产的磨粉机就要1万五千大洋,英制锅炉大概8000大洋。 每百斤的小麦大概出80斤左右的面粉,剩下的就是麸皮。 如果正常运转,一间这样的面粉厂一个月可以生产400吨左右的面粉,麸皮就是100吨。 我调查过近期面粉的价格,一袋标准22公斤的面粉售价在4块5左右浮动,这一个月做出来的面粉就能卖8万多大洋。 麸皮30一吨,还能卖个3000。 扣掉小麦的成本,50一吨,扣掉煤炭人工运输这些运营成本一万,我们月入就能达到将近5万大洋。 当然,现实没那么理想。 因为是战时,来自江苏安徽的小麦运输没那么通畅,日本人还实行配额制,货源也拿不到那么多。 像我看的这几家工厂,最多的一个老板拿货在300吨,剩下的基本就是能进够200吨面粉的货。 一个月基本就出9000袋面粉,50吨麸皮。 然后现在还有规矩,出产的面粉要被日军强征百分之30的产能,三块大洋一袋,所有厂都是这个数,我们能盈利的就是那七成的6300袋。 日本人那边纯赔本,这收入就下来了,所有收入加一起也就3万8左右。 250吨小麦的成本一万两千五,再扣掉运营成本一万,我们能收入利润大概在一万五。” “十五万的厂,利润一万五,十个月回本,这生意可以做。” 别人拿不到的配额,不代表顾砚声拿不到,产能拉满,那就能赚的更多。 “数据准确么?” “八九不离十,我考察了很多家,有些我还看过他们的进出账,现在这些老板急于脱手,好说话的很。” “那就行,那就开面粉厂,纱厂就不要看了,十五万一家,可以买两家。” 顾砚声现在身上的钱,就是傅肖庵收买他的十万美元,换成大洋差不多四十万,也就够两家。 剩下如果要开的更多,得等纱处理掉再说,至于炒股盈利的额外十万,那不能,永远得留现金。 顾砚声思索着说道:“我开这面粉厂倒不是一定要马上赚多少钱,主要是我在考虑运输渠道的事情。 上次我知道他们那种艰难的运输方式,心都凉了,他们是无可奈何,但我们既然有这个能力,我就在想,能不能我们自己开辟一条运输线路。 一点点来,先往上海的周边扩散,然后慢慢的延伸向延安。 刚才我听你说上海面粉的主要进货口在江苏和安徽,这个地点太合适了。 这可是新四军的主要活动范围。” (本章完) 第94章 诚心 第94章 诚心 陆博文一拍桌子,眼神有光,“明白了。” 对陆博文来说,来上海的目的是替组织赚钱,但是赚多赚少都是赚,这个数字很难有一个具体的目标,只能对自己说竭尽全力去做。 开什么企业做什么生意,有点随波逐流的意味,任务并不明确。 但是经过顾砚声这么一说,这一刻他脑子里的目标具象化了,商业路径怎么走,开什么企业,那完全可以按照顺便开辟运输线的方式来。 先选城市,然后再选生意,只要生意能赚钱,什么生意不能做?每个城市都有自己需要卖需要买的物资,绝对是有利可图还能兼顾秘密运输,两全其美。 从上海到安徽江苏,这是为了新四军。 从安徽到河南,从河南进陕西,或者经山西再进山西,这就到了延安。 陆路可以开,铁路也能开,从上海到南京,南京到郑州. 想远了,路还是要一步步走,面粉厂都还没买下来。 “以后去进货,我会多留意路线,哪个关口有日本人,哪个关口查得严,我都给他记下来,还可以拉拉关系,这个我擅长。” 快乐的小货郎现在要兼职包打听了,陆博文想想这跑起长途来也会别有一番动力。 顾砚声瞧着他怎么突然这么高兴的样子? “反正经商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不管,需要什么通行证配额证的你再来找我。” “行,那我就先走了,两家厂接下来有的忙了。” 出门,陆博文和刘小楼打了声招呼,说起来他们是邻居,所以也能聊上几句家长里短的闲话。 大抵是何芸约刘小楼一起去逛街,来家里吃饭之类的废话。 人一走,刘小楼进来说悄悄话,“处长,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刚才苏副市长生着气去找了凌秘书长,好像是说昨天出的加班文件是凌秘书长假冒他名义写的,两个人在办公室吵架,后面还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这么刺激,嗨,错过了,“谁赢了?”顾砚声好奇。 刘小楼本来挺挺兴奋的讲着小道消息,闻言笑容稍稍收敛,问号脸:“处长您关心的点有点奇怪啊,两个这么大的领导打架,谁赢重要么?” “当然重要。”顾砚声给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微笑道:“如果秘书长赢了,苏副市长连败两城,难免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下借着经济司的名义给下面的人施压以正官威,你说会不会出台什么新的措施?” “平手,听说凌秘书长先挨了一巴掌,脸有点肿,不过苏副市长也不好受,鼻子挨了一拳,鼻血都打出来了。” “嘶,平手。”顾砚声想了想,拿起衣服就走人,“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去租界会客去了。” 好好的打什么架,真是的,整的像是他撺掇的一样。 鼻血都出来了,面子肯定是没了,苏熙文估计要发飙,出去避一避先。 法租界,顾砚声来总捕房找料善。 一回生两回熟,总算没有被人赶出去的风险了,被警员客客气气的请到会客室等待。 警员去楼上给料善汇报。 料善听见顾砚声就皱眉。 他其实不太想见到顾砚声,当时他有交好顾砚声的机会,但是判断顾砚声的价值未必抵得上吴四宝,实在没必要和吴四宝撕破脸去赌。 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吴淞口过关的事情还要靠吴四宝,选择肯定是没错的。 所以找车的事情不了了之。 但后面吴四宝居然和顾砚声认识了,这他妈的,吴四宝把车还了,等于直接把他的底裤撕了。 曾经看不起! 就这件事,人家现在是司法处副处长,这就很难堪了。 “顾老弟,好久没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因为我没给你找到车,怪我呢?”料善进门就是笑着调侃。 顾砚声微笑:“怪料总肯定是不敢怪的,不过我怕我车开来,停在总捕房门口又被偷了,我也不知道法租界的治安到底好了没有。” 料善笑容有些僵硬:“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够好。” 顾砚声哈哈一笑:“开个玩笑,料总,今天我过来,是有事情找你帮忙。” 帮忙别说,料善还真挺喜欢顾砚声来找他帮忙。 笑道:“顾老弟说,想让我帮什么忙?” 顾砚声顿了顿,看着他说:“料总应该知道我现在在司法处做事,现在宪兵司令部要我出面整顿全上海的毒品市场,所有毒品进出都要接受司法处的管辖。” “这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料善一脸不解。 “可据我所知,料总也是一个大庄家。” 料善眉头一挑:“在警察总部说这话有些过分,不过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是,我是有点这方面的生意,那又怎么样?我的经营范围大都是法租界,好像跟顾处长的权力范围沾不上边,日本人管不到我头上吧?” 顾砚声点头认可:“确实管不到,只要料总的货不是从吴淞口码头上岸。 一般来说,日军在吴淞口也不会对驶向英美法租界的船只全部检查。 维护下统治权,展现下统治后的权力,偶尔抽查,只要不被查到违禁品,那就没什么事。 可真要是查到一箱箱福寿膏. 日本人会拿出来在国际上大做文章,攻击租界治下照样毒品泛滥,这是英美等国最喜欢做的事情,日本人等这个反击等了很久。 到时候舆论肯定是不好看的。 英美法人为了脸面,如果查到这批货的主人是料总,那料总这总华捕的位置都可能保不住,哪怕已经给法国人交了保护费。 所以,我如果是料总,我会选择从吴淞口进货。 一是吴淞口的人收费肯定比法国人便宜,二是上海那么大的市场,周边还有江苏,安徽,做都做了,怎么就愿意只守着一个小小的租界? 放普通人身上我信,放青帮身上,这胃口是不是太小了?” 顾砚声看着料善微微一笑:“猜测而已,料总别放心上,我今天来,是想请料总帮一个忙。 料总跟法租界的报社应该很熟,让他们出一篇文章。 就说日本军部计划把全上海毒品的利益收入囊中,充当军费,此等公开支持贩毒,以毒养战的做法实在可恶,能抨击多猛就有多猛,多找几家,英美的报社也可以加入,我不嫌多,只要不写我名字就行。” 料善听的猛的一愣。 本以为顾砚声说这么多是来威胁他,逼他就范。 只是这个转折转的也太过曲折了,曲折到他完全看不懂顾砚声的目的。 “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皱眉不解的问道。 “还不是为了帮你们的忙,我就问料总一句话,想交钱么?” 料善冷笑,“傻子才想交钱!” 顾砚声给眼神使劲认可,“这就对了,实话告诉料总,日本人给我的任务是,拿到上海全部的毒品利益,我说的不是五成七成,而是全部。” “做他妈的青天白日大梦!”料善真的是听笑了,哈哈大笑,“怎么想的,全部,哈哈哈哈,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哎,顾老弟,你当时接这个任务,就没觉得不对?” 顾砚声呵呵一笑,疑惑反问:“我为什么要觉得不对,我又不贩毒,我执行我的,你们反对于我又能有什么关系?我会少一毛钱薪水?嗯?” “那你这是?” “这还不明显?你不打,你哪来的议价权?” “明白了。”料善知道为什么让他发这个报纸了,“行,我明天就保证让这件事轰轰烈烈,把屋顶给掀了。” “好,那就感谢料总。” 顾砚声长出一口气,起身准备告辞,最后留一句话:“不过料总,这件事我还是要事先提醒你,日本人可能会让步,区别在于你的效果能搞的多大。 但是钱,肯定是要交的,适可而止,早点给我一个回复。” 料善看着顾砚声走,拉着脸皱着眉凝神思考了根本没多久,在顾砚声拉门的时候就开口。 “钱我可以交,只要货走的稳定,但是这个数量要商议,而且我已经给特工总部交了三成,再交多,你让我拿我也拿不出来,法国人,青帮的人,我手下的人,都要吃饭。” 他知道顾砚声说的是实话,甚至可以说是很诚心的话,一点没框他,日本人是不会放过这块肉的,这帮人本来就是强盗。 “顾老弟,我说的也是诚心话。” 顾砚声转身看着他,点了点头:“料总肯帮忙那就太好了,那就今天定好,一个月的总数是多少?” “20来万。” 比张啸林的是少了点,不过这个数一听就知道不止法租界。 有没有藏利润顾砚声就不管了,能收一笔就行。 “那就这样,法租界的我不管,所有从吴淞口走的货,我收两成,你交两成,但是账目做成三成,特工总部那边我去分,你一分钱都不用再交,可以吧?” 比原先只多了一成,这个结果非常好接受了。 “好,那就按顾老弟说的办。” 又搞定一家,顾砚声拒绝了料善一起吃饭的邀请,干脆把最后一家也给解决了。 犹太帮。 只要把沙逊搞定,剩下的几个帮派,顾砚声不打算跟他们一家一家谈了,没那必要。 但沙逊还是要的,谁让人家在英美租界,名义上还是个非常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 (本章完) 第95章 黑市 第95章 黑市 沙逊大厦。 沙逊接待顾砚声这个不速之客。 “没想到顾处长会来我这里,顾处长的司法处可令我损失不小。”沙逊说话相当直白。 “这里的风景是真不错。”顾砚声现在在沙逊大厦的顶楼。 沙逊大厦在外滩也算是地标性建筑,它还有个名字,和平饭店,当然,这个名字不是现在的。 顾砚声回身笑着看沙逊,走了两步过去坐下,喝了口咖啡,“损失这种东西见仁见智,让我损失了,我今天可能就不来了,但是我让沙逊先生损失了,我今天不就亲自上门拜访来了?” 沙逊翘着脚调笑,“顾处长说话真有意思,难道你还能弥补我的损失?” “为什么不能?”顾砚声快人快语:“日本人要在sh市区推行军票这件事,沙逊先生应该知道。” “知道,但我反对,这完全伤害了我们英国商人的利益,如果顾处长是来劝我接受,那大可不必,我没有兴趣做自损利益的事情。 我们沙逊洋行汇聚了很多商人,他们都会反对。” 顾砚声不回答,继续说,“日本人还要在sh市区统一毒品市场,收缴所有利益。” 沙逊眉头一皱,疑惑道:“顾处长你是在威胁我么?用这个试图让我就范?” 顾砚声嗤笑了声:“谁都知道军票不靠谱,所有人反对无非也是怕军票换不成真正的钱,可以说也一定会有换不了的那一天。 最简单的道理,如果能随意兑换,日本人何必出这个东西多此一举。 哪怕还没真正实行的今天,市政府内部也很明确,外国商会可以随时兑换,但是对于sh市民,根本没有说法,因为日本人那边自己都还没个明确说法。 可当一个东西出现限制的时候,就必然会催生另外一样东西。 也就是黑市。 而你是外国人,我是执法者,只要日本人还要维持这个军票的信用,你们的存在它就必须给兑换,要不然信用顷刻崩塌。 我说到这里,不知道沙逊先生听明白了没有? 这份礼物怎么样?” 沙逊其实在顾砚声吐出黑市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调整坐姿坐直,神情专注。 “顾处长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建立这个资金兑换的黑市?” “黑市太难听了,我有个说法,真正的经济司,一座全心全意为sh市民排忧解难的经济司,当然,沙逊先生要入主经济司,前提是你的毒品要接受司法处的管辖。” 沙逊这次就不用反对了,反而嘴角露出微笑,这是一笔巨大的生意。 还有什么生意,比全上海人都需要的生意来的范围广,来的来钱快? 而且是无本万利。 沙逊精神百倍,认真的问道:“利益怎么分?” “一人一半。” “太多了,你该知道我有运营成本,我要招人铺开地下市场,而且我的企业还要和日本沟通,他要是不给兑换,我甚至还要和他展开骂战,我还得找英国的大人物从国际上施压,三七。” “四六。“ “成交!” 沙逊边说边站了起来,大笑着上前来握手:“顾处长,相见恨晚,我觉得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合作。” 顾砚声伸手和他握了握:“毒品的利益我要拿一成。” “这不可能,顾处长,你是不是太贪婪了?我以为这个价码已经在你的四成里面了。”沙逊变脸那叫一个快。 顾砚声淡然微笑:“我也没办法,想让生意正常运转,我是不是也要打点其他部门,比如特工总部,难道你觉得黑市的存在,他们会不知道?” 沙逊皱眉:“这应该在你拿的四成里搞定。” “大度一点行不行?我们谈的可不是小生意。” “ok。”沙逊最终还是接受了,无奈的笑笑:“谁让我非常想交顾处长这个朋友。” “那请朋友吃个饭不过分吧?饿了。” “当然可以,我们这里有最好的食材和红酒。” 辛苦了这么久,这个坑终于给日本人刨完了,顾砚声现在有的是时间享用美食,没理由不蹭饭。 剩下就是静待开,等日本人正式实施了。 “对了,关于企业运用军票的事情,我这里需要一些企业配合,你名下这么多企业,不介意帮忙吧?” 顾砚声顺道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其实找谁都可以,卖大烟的这几个人手里,谁没有几家企业。 沙逊自无不可,反而早点响应一下,其实可以在日本人那里刷好感,以后兑换钱,通道也能更加顺利。 第二天,顾砚声到办公室。 刘小楼马上汇报:“处长,昨天你走以后,副市长办公室还真打来了电话,要求开会,我就用你出去办事的理由推脱了。” “会议说什么知道么?”顾砚声没什么意外的,人吃了亏,总要报复的,尤其还是副市长。 刘小楼说道:“苏副市长以经济司司长身份召开的会议,把局长级三家的要求提高到了十家。” “十家?”顾砚声声音放大愣了愣,随即嗤笑,行,苏熙文够狠的。 这什么神仙人物,一天能解决十家,一天十家,一个月300家,真要是能解决,光局长级人物就能把sh市的企业包圆了。 一个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赤裸裸的宣誓权力。。 “他们什么反应?” “反应非常大,这根本做不到嘛,昨天会议室都吵起来了,但是最后宪兵司令部的人来了,不止没有减少数目,还把每家企业的用工人数要求提高了至少要有30人。” “30人,为什么?” “说是昨天开会的时候,苏副市长要求各部门把前一天完成的三家企业名单上报,各部门完成是完成了,但是上交的企业都是些小企业,就几个人的那种,连杂货铺都当企业交上去了,日本人为此大发雷霆,说这是糊弄,于是就出了这个要求。” 顾砚声笑出了声,这还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他给处里布置任务的时候,可没说找几个人的,都是让他们能劝说成功哪家,就上报哪家。 想到这,顾砚声笑容微微收敛:“我们报了么?” “报了。”刘小楼点头:“日本人要求每个部门汇报,我就把各科科长报上来的交上去了,老实说,我们的质量也差不多。” “.行吧。” 反正丢脸的不止司法处一个。 刘小楼为难道:“处长,下面科长报上来的还有几家,但是都是小企业,几个人的那种,苏副市长现在要求每天都要交任务,我们今天的任务,可一家都没有达标,但是下班前就要交,怎么办?” 顾砚声想了想道:“不用管,问了就说我说的,我说的先不交,一家都不交。” 手里这么多事,顾砚声还真不怕苏熙文找他麻烦,沙逊是上海前首富,手里的企业非常多,一个沙逊抛出去,足够抵消所有负面。 滴玲玲,滴玲玲。 顾砚声走到办公桌前接起电话。 “喂。” 长谷仁川的声音出现在电话中,声音深沉急促:“顾先生看今天的报纸了么?” “您指的是租界对我们处理毒品事件闲言碎语的事情?” 顾砚声当然看见了报纸,料善的人写的不错。 舆论肯定是起来了,对日本口诛笔伐。 只不过毒贩瘾君子又不会上街抗议,所以这件事也就雷声大雨点小,媒体关注,市民当乐子看,跟抗议军票的事件能给日本人带来的麻烦,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长谷仁川严肃道:“是的,顾先生,现在风向很不好,各大报社纷纷打来电话跟我求证此事,我只能说没有,算是暂时解决了舆论,但是顾先生,这件事总要处理,一旦处理,舆论的矛头又会指向我们,太被动了,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顾砚声停顿了会,似乎在思考:“舆论的逆转倒也不难,成立一个禁毒总局,誓要打击上海贩毒猖獗的问题,只要我这边动手,对上海贩卖烟土的毒贩进行清扫,表现我们的禁毒决心,这件事的负面舆论不攻自破。 但是长谷先生,事情的最终解决总要靠这几个大的商人愿意洽谈,才能快速的推进下去。 我这两天在跟他们接触,可以说,没有一个配合的,牵涉到自身利益,有的人借助势力,有的人借助租界保护,事情进展推进的非常艰难。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捋清楚里面的关系。 宪兵司令部那边怎么说?” “他们还没有回复。” “好吧,这事情我想一想,晚点再给您回复吧。” “好,我等顾先生的好消息。” “好的。” 顾砚声放下电话,拿起杯子就泡咖啡,心里是一点都不急。 要论日本官职里最难受的职位,真当属领事馆一职。 就日本这个作风,好事轮不上,坏事全是领事馆的。 长谷仁川能活到现在没被郁闷死,都能算他心态绝佳。 慢慢来,拖个几天先,拖的日本人受不了了,长谷仁川不想挨骂了,这件事自然也就解决了。 得找点事情做做,不能呆在政府里,这里的人全是怨气鬼。 顾砚声想了想,打算去找一套大房子住住。 当汉奸也不能只干活不享受。 法租界的领事还欠他一个人情,买法租界的房子,不知道能不能打折。 (本章完) 第96章 交权 第96章 交权 不算料善,沙逊等人,光傅肖庵就知道他手里有十万美元。 而吴四宝那里,最迟等纱卖掉,也会知道他顾砚声手里有一大笔钱。 这么有钱的一个人,居然在上海连一套自有住房都没有,还要住市政府公寓,时间一长这事情其实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顾砚声得消费一下,必须要有一套符合身份的房子,不为钱,主要是得有。 首选当然是法租界的房子,那里环境要好一点,找法国领事可能还能打折。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放弃,得考虑铁血锄奸团的存在。 顾砚声想了想去找凌宪文。 “秘书长,忙么?”顾砚声敲了敲打开的门。 “砚声啊。”凌宪文闻言抬头说道,“坐,找我什么事?” “找您问个事。”顾砚声走过去坐下,看见凌宪文这脸一皱眉,“这脸还没消肿呢?” 凌宪文闻言面色就沉下来:“仗着有宪兵司令部撑腰来我这耀武扬威,我迟早弄死他。” 唉,这就对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好歹也是个副市长,说不过就动手打人,心性确实是差了点。”顾砚声嘲讽帮腔。 凌宪文冷笑一声:“地皮流氓一个,要不是有日本人撑腰,他算个什么东西,出面都不敢,整废物一个.不说他了,有事找我?” 顾砚声点头,“遇到个难题,我在上海不是没房子么,不是租的就是市政府的公寓,我就想买个房子安顿下来,起初我想着买租界,但我一想我们这身份买租界也不安全,我对上海其他地方不熟,来问问您,有没有什么适合的地方?” “虹口啊。” 凌宪文脱口而出,“我们这里去虹口首先是离的近,上下班方便,真要有什么事去日本人那开会,顺路的事,而且虹口边上,那里有个日本人的军营,买那里绝对安全,等于日本人帮你看家护院,傅肖庵的别墅就在那边。” “怎么买,我听说虹口的房子限制中国人买卖。” “那是对普通人的,我们随便买。”凌宪文想了想笑道:“这事情我觉得你不用钱,你知道傅肖庵的别墅怎么来的么?” “怎么来的?” “日本人送的,宪兵司令部手里大把房子,都属于军队的资产。” 凌宪文微笑:“你现在不是在帮宪兵司令部整治那个毒品的事情么? 我觉得你找一下宪兵司令部,就说你处理这事遭人恨,容易被暗算,就想着搬到虹口来,让他们送你一套呢?能省不少钱。” 顾砚声不确定的表情,失笑道:“我去说合适么?这不成上门要东西了?人家要不给多难看?” “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替他们办事,要个房子住住怎么了,这也是为了工作。”凌宪文顿了顿道:“到时候你肯定要去宪兵司令部汇报,趁机跟岩佐将军提一嘴,这不就他一句话的事么?” 感情这钱还不出去了,买房变零元购,既然能白嫖,顾砚声也没理由不要。 反正有了房子,不再买房这件事就很合理了。 “那我到时候试试。”顾砚声笑了笑:“多谢秘书长出谋划策,还是您经验丰富。” 凌宪文嗤笑着摆了摆手,想起一事,拉开抽屉,“哎,刚好给你看个东西,今天新到的。” 凌宪文拿出了一个信封,从里面倒出了几张日本纸币。 “军票,你看看。” “这就是军票?” 顾砚声拿起一张一元面值的看了看,“这不就是日元么?写四个字就完事了?” 日元是日本银行发行的,名义上不叫钞票,叫日本银行兑换券,意思就是可以凭此卷到银行兑换价值一元的黄金,算是金本位。 顾砚声现在手里的这一张,也是兑换券,和平常使用的日元一模一样,唯二的区别,有人在这日元纸张上面加盖了一个‘军用手票’四个红字的印戳,然后用红笔手工划掉了日本银行兑换券几个字。 “日本人够懒吧?”凌宪文嗤笑了声,靠在椅子上说道:“这笔钱是日本银行专门印出来给上海使用的,听说是因为时间紧,所以他们连做新母版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套的他们自己的钱,就新做了个军票的印章,盖了章就算完事了,简直是糊弄。” “真是挺糊弄,日本人那边准备什么时候正式推行?”顾砚声问道。 “快了吧。” 凌宪文皱着眉思索,顿了顿说道:“现在市面上反对的声音这么强烈,日本人又让苏熙文出面把企业数加到十家我觉得这件事必然在近期就会爆发,要么企业选择接受,要么日本人派兵下场,杀一批人强行推行。 反正拖不下去的,你看这钱都已经到了,日本人肯定着急的,扣什么呢?” 凌宪文说着说着看顾砚声在那磨纸币。 顾砚声笑着展示这钱:“我试试能不能把这红印子给扣下来,回头我存日本银行里,这可比法币贵多了。” “啊?哈哈哈哈。”凌宪文当即大笑:“你想的可真美,人家这技术是日本正儿八经央行的,还能被你扣下来?” 说着自己还试了试,话是这么说,试试又能怎么滴。 两个人玩笑完,顾砚声也就告辞了。 回了办公室就摸鱼,现在他手里的所有事都不着急,想要办成都得等风来,慢慢等发酵就行。 第二天租界媒体的报纸依旧炮轰日本在上海的不法举措,从军票到毒品,满满的都是可怒喷的点。 中午的时候,顾砚声接到电话。 “顾处长,请来一趟宪兵司令部,岩佐司令官要听你亲自汇报工作。” “好的。” 顾砚声放下电话,日本人比想象的还要沉不住气,原本他以为怎么也还能多抗个几天。 估计是长谷仁川那里不好过,压力给到了宪兵司令部。 两点,顾砚声抵达司令部,直接被带到了岩佐太郎的办公室。 房间里除了岩佐太郎,还有一人,西装打扮,梳着油头,看起来像个中国人。 顾砚声不认识,岩佐太郎也没有介绍。 “岩佐将军。” “顾处长,今天把你叫过来,是询问一下你的工作进展。”岩佐太郎都没让顾砚声坐下,直接说道:“最近市面上的舆论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多有指责,领事馆跟我说,顾处长推行这个工作进展并不顺利,觉得很困难?是不是这样?” 顾砚声思索着说道:“因为上海毒品的利益牵涉到了很多的势力,像英国人,像青帮,像法国人,想要从他们手里拿回这部分利益,他们肯定不愿意。” “为什么不采用更强硬的方法,在sh市区,没有他们说不的权力吧?” “您说的方法是查货扣人?”顾砚声询问道。 岩佐太郎点头,“如有反抗,直接抓捕,贩卖毒品,这在法律里,本就是犯法的行径,顾处长你的司法处处理这件事应该不会有法律上的难点。” 顾砚声摇头:“法律上是没有难点,但是我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势必会引起舆论的爆炸。 毒贩是不会发声,但是反抗会,就比如青帮,上海青帮的子弟有几十万,如果我们对他们进行抓捕,他们会不会以其他的名义进行反抗?难道我要把他们全抓捕了么? 就算我能把他们全抓捕了,上海的经济会不会因此引起动荡? 岩佐将军,牵一发而动全身,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止毒品这一个点。” 岩佐太郎不置可否,问道:“那按照顾处长的想法,是打算怎么做?” “和他们谈判,让他们让渡一部分利益,保留一部分利益,和平解决毒品事件。” “一部分是多少?” “每家情况都不太一样,具体的还要谈,但我会尽力争取。” 岩佐太郎嗤笑,“我知道顾处长是长谷领事的爱将,做事的出发点总是以平息舆论为首要考虑目标,但是如你所说,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军部的利益受到损失。 现在舆论的攻击已经起来了,既然我们已经受到了损失,顾处长觉得还有必要跟他们谈么?” “当然得谈,现在舆论只是起来,并不是爆发。” 岩佐太郎听完,扭头看向那个站着的人,“盛先生,你以为呢?” 呆在旁边的盛文颐轻笑了声,看了眼顾砚声,再看岩佐太郎,顿首道:“岩佐将军,我觉得根本不需要谈,直接打!在sh市区,我们有几万强大的日本军人,为什么要和他们一帮地皮流氓商议? 不服就打,打到服为止! 该抓抓,该杀杀,杀到他们服软。 哪怕要谈,那也得等他们被打怕,跪下来求着跟我们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拿到最大的利益! 将军,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岩佐太郎又看回顾砚声,“顾处长,你觉得呢?” “这位是?”顾砚声问道。 岩佐太郎介绍:“清朝邮传部尚书盛宣怀家的三公子,盛文颐盛先生。” “原来是盛三公子,久仰大名。” 顾砚声礼节性的微微一笑,看向岩佐太郎,顿了顿道:“看来岩佐将军的心中已经有了最佳方案,那我觉得我说的再多,恐怕也于事无补。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让岩佐将军属意的人选来办,我没有任何意见,我交权。” 对于顾砚声的痛快,岩佐太郎较为满意,识时务者为俊杰,人还是知趣的,他不想看辩解的戏码。 “很好,顾处长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岩佐太郎点头,“那就按照顾处长的提议,成立禁烟总局,由盛文颐担任局长,顾处长可以不用管这件事了,当然,法律上的文件还是需要你的司法处出具。” 顾砚声抿了下嘴,点头:“我没问题,那我可以走了么?” 岩佐太郎一扬手,“请便。” 顾砚声一顿首,看了眼盛文颐,微笑道:“恭喜盛局长,再会。” (本章完) 第97章 赖账 第97章 赖账 顾砚声打道回府。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是他没想到的。 盛宣怀的三公子,盛文颐虽然被夺权,不过顾砚声其实对盛文颐的方法很认可,作为一个靠向宪兵司令部的汉奸,出这样一份方案无可厚非。 反正这份方案,最终受伤的就是长谷仁川,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是被夺权的,长谷仁川要怪怪宪兵司令部去。 闹一闹也好,闹了才有对比,长谷更能知道这份方案的难能可贵。 只不过盛宣怀这个名字,顾砚声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他记得凌宪文说过,傅肖庵曾经就是盛宣怀的亲信。 这件事会不会跟傅肖庵有关系? 躺在医院里还这么不安分。 顾砚声到了市政府,去找凌宪文。 “秘书长,刚才我去了趟宪兵司令部,免费住房的事情是别想了,连禁毒大队长这个名头都被岩佐司令扒了。”说着自嘲的话,顾砚声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凌宪文皱着眉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怎么回事?日本人对你的效率不满意?可这也没几天啊?” 顾砚声摇摇头,叹出一口气,“冒出一个盛文颐,说是盛宣怀的三儿子,给日本人出谋划策,要用强硬手段抢占上海的毒品市场,这个盛文颐什么人,秘书长你了解么?” “盛文颐?”凌宪文点点头:“这个人其实不是盛宣怀的亲儿子,只是刚好在盛家大族男丁里排老三,盛老三盛老三喊多了,外界就传他是盛家的亲儿子。 不过这个人跟日本人关系不错,在日本留过学,上过日本的军校,军校毕业去了东北,跟东北的日军关系也不错,其中应该还有他的同学,所以他在日本的军政界都认识人。” “听起来来头很大呀。”顾砚声讶异的说道。 凌宪文嗯了一声:“是个劲敌,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顾砚声嗤笑了声:“权力都让出去了,那就只能先看别人做,要成立禁毒总局,这还是我的提议,现在倒让他当上局长了。” 凌宪文可不相信顾砚声会坐以待毙,手上权力被抢,能就这么忍气吞声? “要帮忙就开口。” “看看再说吧,我现在就是不清楚,这事情跟傅肖庵有没有关系?” 顾砚声一提醒,凌宪文也想起这两家的关系了,于是皱眉。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毒品市场,多大的利润? 真要是sh市区的地盘被盛文颐扫清,联合傅肖庵吃下这块市场,一个有资金,一个有能力,不,应该说两个人都有能力,sh市区的毒品生意,还真能他们俩说了算。 卢英现在跟着傅肖庵走,连警察局都被搞定了。” “不猜了,随便他搞,反正这事情不会有那么容易。”顾砚声笑着告辞。 不过顾砚声确实要给几个合作伙伴去个电话,通知他们一声,吓唬吓唬。 这件事他们要是扛不下来,自己顶多没了收益,但是他们,那是连吃饭的锅都被砸了。 第二天,盛文颐正式列席市政府最高会议。 苏熙文接到了通知,直接给在座的局长介绍:“市政府要成立禁毒总局,这位就是新来的盛文颐盛局长,大家欢迎。” “由于禁毒总局接触的人不一样,多是些三教九流的地皮流氓,这些人不适合在市政府出没,而且这个部门事情也比较多,所以禁毒总局只是现在临时在这里办公,之后会在外面办公,财政出一块资金,新建禁毒总局大楼,选地的事,盛局长你就跟建设局会议后谈。” 盛文颐点头。 “另外,毒品的事情现在宪兵司令部要求全权交给盛局长负责,顾处长不再管理,这个就通知大家一下。” 话音落,所有局长都看了顾砚声一眼,有些人眼中有点惊讶的成份存在。 禁毒这件事是上过政府会议的,明确由顾砚声的司法处负责,原本以为盛文颐的禁毒总局只是司法处的下辖部门,谁知道居然是平起平坐。 而且可以说,是这个新来的盛文颐,硬生生从顾砚声手里抢走了这部分的权力。 那这件事情就有意思了。 顾砚声不动声色的面对众人的目光,还有空和凌宪文来一个对视交流讯息。 瞧,你和苏熙文不对付,我还要在会议上被人当众挖苦,苏熙文这是故意点明他顾砚声不受宪兵司令部欢迎,要不然怎么至于丢了任务。 事情没完。 苏熙文看向顾砚声,板着脸道:“说到这里,顾处长,你前天没来参会,昨天你的部门也没有上交十家企业的名单,是一家都没交,什么原因?” 顾砚声平静道:“因为我在忙毒品的事情,暂时顾不上企业的事。” “顾不上,就你忙,别人没工作是吧?” 苏熙文猛点桌子,突然发飙,“我有没有说过,是必须交!推行军票的事情是市政府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所有人必须完成!是不是我的话对你的司法处不好使?还是你仗着什么人故意不交搞对立?” 都不用顾砚声开口。 凌宪文就顶了上去:“苏副市长,你要是想发火冲我来,为难顾处长,你这不是开玩笑么? 就算今天他不再负责毒品的事,但昨天他还是负责人,人家在忙,有问题么? 你要是闲的没事想挑刺,等明天他交不上来,你再挑行不行?” “我挑刺,就他忙是么?”苏熙文瞪眼看他,拉着脸道:“行,这话你说的,别说我苛责,搞得我好像故意针对谁,明天就明天,顾处长,那现在既然不忙了,今天的十家明天应该可以交上来吧?” “肯定可以,他要是交不上来,算我头上。”凌宪文照接不误。 “呵呵,好。”苏熙文发笑,“有凌秘书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本来顾处长刚来上海没多久,我还担心他后面的任务会完不成,还打算减几家,但现在看来,凌秘书长的人脉非常广,是我多虑了。” 苏熙文说完神色变冷,文件夹一拍桌子走人,“一天20家,我看你的人脉能撑几天!散会!” 这会开的火药味太浓,其他人一个个眼神各异的走人。 凌宪文和顾砚声一起走。 凌宪文一拍顾砚声的背,轻松的笑道:“别担心,我这撑几天没问题,后面不够我们再想办法,你的司法处又不是偏远部门,没问题的。” 能有什么问题,只不过顾砚声现在确实还不好暴露自己和其他几个人已经谈妥这件事,要不然关系被人知道了,影响后面毒品的局势。 这也是昨天不能报的原因。 真要是能报了,以那几个人的人脉,说不定最后他还能在数量上罩着凌宪文。 不过感谢还是要感谢的,凌宪文为人不错,“多谢秘书长,我会努力去找的。” 凌宪文很有风度,“自家人,谢什么,那我就先去联络一些企业家,你也去忙吧。” 顾砚声点头离开,忙,忙什么,忙着喝咖啡,看热闹,总得等盛文颐闹出点动静来再说。 不过想了想,确实有件事要解决掉了。 那就是纱。 本来可以等傅肖庵的保底价,但如果这件事傅肖庵有份,别最后被他拿纱来搞什么事情。 去医院探望病人。 顾砚声买了点水果。 傅肖庵是市长,这病房豪华的很。 “市长,没打扰您休息吧?”顾砚声走了进去,把水果放在桌上。 傅肖庵正靠在床上看书,放下书颇为好奇的笑道:“顾处长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市政府有事?” “有事倒是确实有事。”顾砚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介意的把高层会议被训了一顿的事情跟傅肖庵自嘲的说说。 反正大家都不是一路人。 “您这身体要再不好,苏熙文都快当市长了。”顾砚声小小上个眼药。 傅肖庵嗤笑了一声,“他想当就当吧,医生跟我说,我这年纪大了,确实得休养,要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我能中这么多毒,其实就是这市长身份闹的,那天晚上来一个人敬我一杯酒,要不是这身份,我能喝这么多?这砒霜太毒了。” 现在这风口浪尖,让傅肖庵出去他都不出去,何况有养病这么好的理由。 不过顾砚声又不是劝他出院的,无所谓。 聊了几句闲篇,顾砚声进入正题。 “市长,我朋友催了我,这么多纱压着不少资金,他有点周转不开了,问市长您准备什么时候收?” “这件事啊.”傅肖庵顿了顿,皱眉道:“你那朋友有多少纱?” “他好像跟我说的是六千包。” 顾砚声有7800包,不过账面上就6000。 “六千包,不少啊”傅肖庵眉头一挑,思索了会说,“这件事恐怕还要等一阵子,你也知道日本人推行这个军票,事发突然,事情出在这个节骨眼,导致市场抛售的压力非常强。 上海大市区的纱厂大量抛售纱,就想拿着现钱跑路。 而因为他们的抛售,期货价格也一直上不去,我的资金都进去维护市场了,两边市场我都得维护,暂时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钱接货。” 顾砚声笑容不变,玩笑道:“不至于吧,6000包,每包100大洋,也就60万大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大数字,但对您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傅肖庵摇摇头,眉头紧锁,“唉,老弟,今时不同往日,时局不好。 纱的价格别说到100了,90都没到就被消息打下来了,到此时此刻那就只有65块了。 别说赚钱,我赔的每天的利息钱都得一大笔。 实在是无能为力,全被套了。 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但你也不用过分担忧,因为只要过了这一阵子,军票推行成功,不出一两个月,上海人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纱照样是抢手货,价格是一定会上来的,到时候我的资金压力也就不大了,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朋友结账。” 一两个月,冬天都过完了。 顾砚声相信傅肖庵说的大概率是真的,市场确实有抛压。 但是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当时说了100,那就得是100,跌到1毛,也得给他按100算。 要不然当时凭什么帮你? 顾砚声一挑眉说:“傅市长,我那朋友也不是一个人的生意,他倒还好,等就等了,但占大头股份的股东,他们等不了,催着我朋友要钱。” “占多少股份?” “九成。” “这么多?”傅肖庵叹一口气,“暂时确实没办法,如果你朋友着急,我可以介绍点还有余力的人接货,不过以今时今日的价格,你朋友这么多货抛出来,他恐怕最多只能给到55块,不知道你朋友能不能接受。” “剩下的傅市长是以后给我补么?” “补不了,货都卖了,不是我收的,我还怎么补?那我不是纯亏了?我愿意以100的价格接货,那也是我知道能值100以上,对吧? 你朋友如果愿意等,等到期货价格回暖,我全给他接了,还是这个价,100,我全包,但要是等不了,那我也无能为力。” 顾砚声听的发笑:“做生意,确实是市长你技高一筹,佩服,这样我去问问我朋友,看看他的意思,有消息我再联系您,好好休息。” 傅肖庵是不是以为这朋友是他虚构的?你说的这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但这次是真有朋友。 还想做毒品,吴四宝的钱可不好贪。 不过当时70让吴四宝买纱,岂不是又亏了? (本章完) 第98章 对抗 第98章 对抗 一觉醒来就变了天。 新官上任三把火,盛文颐上任第一件事,就让警察局联合宪兵队,一夜之间查封了闸北南市的36家烟馆。 抓人扣货,并且即刻召开市政府新闻会,宣布要当众焚烧查获的五吨鸦片以表禁毒决心。 烧鸦片这种事情在上海滩确实少见,记者问具体什么时候开烧,盛文颐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现在。 说着就把记者们带到了郊区的仓库,拿出鸦片给记者们拍照,一把大火下去,浓浓的烟雾自鸦片山上升腾,别说,这个场面确实壮观,记者们感觉闻多了这个烟,确实有如书中记载,也会头晕目眩飘飘然,跟吸鸦片差不多。 还挺兴奋。 盛文颐站在燃烧的鸦片山前,一挥拳头,呼喊‘我代表禁毒总局声明!誓与上海的毒品斗争到底!’ 记者们纷纷拍照,此等豪迈宣言,一下子就把禁毒总局的名头打了出去。 至少第二天的报纸,还真有人以为市政府要禁毒了。 这么搞名声建立起来是很快,盛文颐痛快了,有人就该不舒服了。 张啸林打电话给顾砚声发泄。 “顾处长,这个盛文颐是不是脑子拎不清,谈都不谈一句,直接动手抓人,还敢抓我的人,抓了人还打电话来跟我耀武扬威,要我上门听他放屁,他是不是大烟抽多了?” 张啸林指的是烧起来的大烟,那盛文颐站的最近,吸的烟雾最多,那肯定有影响。 但顾砚声想了想,还真想到了一事:“你别说,你猜的的挺准,我昨天在宪兵司令部见到他,确实闻到了一股福寿膏的味道,这个盛文颐确实有在抽大烟。” 现在的福寿膏按质量售价不同,像吸引上层阶级的福寿膏,必带香味,抽了跟喷了香水似得,特别香,福寿膏不一样,香味还不一样,香味都成了身份的象征。 当然,这味道张啸林身上也有,因为张啸林也抽大烟,顾砚声闻到过,这都是腌入味的老烟枪。 “他具体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顾砚声问正事。 张啸林冷哼一声,“哼,要我下午两点到市政府听他训话,听他这口气,找的还不止我一个人。” “杀威棒打完,想给个甜枣?”顾砚声猜测了下盛文颐的路数,轻笑道:“那你就去听听嘛,电话都接了,也别让人家空等。” 顾砚声不怕有人背叛。 他是为了让日本人攫取的利益尽可能低,给这些人的条件相对还可以,但是这盛文颐不可能这么做的,大家目的不同。 “不去!” 张啸林怒意不减:“我张啸林在上海滩混了这么久,没有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也伸过去被人打的贱习惯!呼来喝去的,当他自己是什么好玩意?瘪三一个,惹急了我剁了他丢黄浦江喂鱼。” 顾砚声笑笑:“那就派个小的去,去个人还是要去的,你就当帮我个忙,我想知道你们要是不给他发飙的机会,他准备怎么把事情继续下去。” 下午,盛文颐召开会议。 会议桌旁坐了不少人,上海大大小小帮派都派人来了,有些小帮派惧怕盛文颐,所以是管事的帮派头子自己来,再不济也是个二把手到场。 但是最大的几家,最好的也就派了一个做事的头目过来旁听。 别说张啸林,就是沙逊自己都不可能出席这种场合,承认贩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盛文颐看见这一幕可不太高兴。 但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依旧笑着说,“既然都到了,那就讲一下我请大家来的事情,禁毒总局成立了,目的是为了打击走私,以后sh市区,不管是闸北还是南市,通通不准售卖走私大烟。 但是,我也知道各位要生存,所以,我也会给大家一条活路,这是文件,大家可以看看。” 盛文颐一挥手,手下开始分发文件。 “这份文件里,详细解释了以后的毒品格局,不管是什么毒品,你们以后照样可以卖,但是所有人需要的货,得从我那里进,所有品类,明码标价,上面有价目表,你们自己看看。 但是有一点我得说明,今天愿意把合同签了的是这个价,过了今天,晚一天,每种价格涨五毛,各位别说我丑话没说前面,后面也别来争。” 参会的人里面,最着急的就是小帮派,马上拿起文件看了看,一看上面的价格面色就变了。 “福寿膏从你这里进要10块一两?可福寿膏黑市卖也才卖12块啊,店铺管理费还得100大洋一个月?” 本来以为盛文颐话里的留条活路那就是有的谈,谁知道这活路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们自己进货的成本绝对不会超过两块。 “盛局长,这生意根本没法做啊,两块钱的利润,我们还要人吃马嚼,我们开店还有成本,运输,仓储,这两块钱我们根本没的赚的。” “对啊。” 几个小帮派的人物在那叫唤。 盛文颐微笑道:“有得有失嘛,从我这边进,你们是赚的少一点,但是安全啊,我禁毒总局给你们发牌照,你们光明正大卖大烟,不用再躲躲藏藏,没有警察会来找麻烦,交点保护费给我不合理么?” “可是两块钱我们是没的赚!这根本不是少赚的问题,是根本没的赚,绝对要赔。” “那你不会涨价吗?”盛文颐斜眼一瞟他:“你觉得没钱赚,你就涨价,我拦着你了么?” “涨价了客人买不起啊,人少了,那成本就更贵了。” “关我什么事?”盛文颐面色冷了下来:“方法我给你了,赚多赚少是你自己的事情,嫌少可以不干,跟我说废话,你算什么东西,我就问你签不签!” 欺人太甚,小帮派的人敢怒不敢言,缩起头来不说话,反正还有大户在呢。 见他们不说话,盛文颐看向了几个大户。 微笑道:“你们几家呢?是不是也不想签?我知道他们这帮人在sh市区讨生活,没什么选择,你们的地盘都有租界,都有的选,所以你们要是不想签,没关系,把你们的人从市区撤走,店铺我出钱买下来,保证让你们走的不亏本。” 沙逊的人走的最直接,“不好意思,这件事我要回去商量一下,告辞。” 有人带头,张啸林的人也起身还冷笑一声:“这么好的胃口,盛局长也不怕撑坏肚子。” 两个人起身,接下来就是一片,一个个都起身走人。 盛文颐也不拦着,只是说道:“诸位想回去请示没问题,但是时间,只有一天,明天市政府下班前,我没收到回复,而你们的店铺还在市区开着,那就别怪我先礼后兵了。 昨天的事情希望大家谨记,我不是跟你们开玩笑,我很认真的。” “毒品生意都被盛文颐做成薄利多销了,多销的是他,薄利是我们。” 沙逊大厦,房间里三个人,顾砚声,沙逊,张啸林。 沙逊接完手下的汇报电话笑出了声,“12块钱的大烟,他居然想抽走十块,全sh市区都得从他那里进货,明天日落之前不答应,他就抓人封铺。” 这件事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张啸林,因为他的主要地盘就是整个sh市区。 “小赤佬胃口是真不小。”张啸林也就说了一句,并没有那么动怒。 因为大家今天聚在一起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毒品,而是为了地下经济司。 沙逊和张啸林原本就认识,地下钱庄的生意需要帮派参与,沙逊和顾砚声说的需要派出大量人手,成本高,指的就是要用张啸林的人。 现在人员算是全部到齐。 张啸林的人给市面上需要兑换的sh市民提供渠道,收取军票。 军票一转手,到了沙逊的手里,那就变成真金白银。 顾砚声提供法律保护,最终的审判权在他这。 张啸林能被叫来参与这生意,以至于对盛文颐这个瘪三的出现,都没那么生气了。 相比于毒品,这个生意可是独家买卖,而且市场比毒品大多了。 “顾处长,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你怎么看?总不能让他一直封下去吧?” “我还是那句话,价值都是打出来的,想要有议价空间,那就得让日本人知道你们有这个价值。 沙逊先生的价值是身份,他有外企当护身符,其实还好。 但是张先生你,派遣军那对张先生你的价值挺认可,现在换人了,宪兵司令部好像不怎么认,你手里的生意他们嫌多,那就得让他知道跟着你吃饭的人就是多。 饭碗被砸了,这么多人没饭吃,发泄发泄怒火,打砸一下放几把火不过分吧?最好是外企,他们一受伤,就会联合施压。 对日本人来说,毒品利益是重要,但税收利益和形象同样很重要。” 张啸林听明白了,若有所思的点头:“行,这事情交给我。” “没说完。”顾砚声笑着道,“打砸放几把火,盛文颐是不会痛的,宪兵司令部也不一定会痛,你需要让他痛起来,就有一个人的店铺必须砸掉。” “谁的?” “傅肖庵,傅肖庵本就是盛家的人,他们一开始就认识,他有很大概率是盛文颐背后的人,你们只要动了傅肖庵,傅肖庵痛了,自然就会去找盛文颐麻烦,要么退,要么逼盛文颐退,砸了他的店铺,他就是我们的盟友,不想当也得是。” 张啸林呵笑:“这招很有意思,行,我一定好好招呼他。” “别砸太快,他封你一家,你砸他三家就行了。” 顾砚声看向沙逊:“沙逊先生,租界这里应该有不少傅肖庵的货仓吧?劳烦你烧几家。” “可他是我朋友。”沙逊笑了笑。 顾砚声也笑了笑:“我们难道不是?” 沙逊笑着点头:“没办法,谁让他让我亏钱了呢?不小心失火是常有的事,今天晚上我看就是失火的好时间。” “好,那就按计划办。” 这个字,肯定是不会签的,而且要联合所有人,一家都不许签。 第二天市政府下班,盛文颐在办公室里等到六点,一个人都没来。 脸上笑容不再。 因为手下告诉他,市区内的烟馆照样开着,没一家关门,好似昨天根本没有这场会议一样。 “当我的话是放屁。” 盛文颐拿起电话,一个电话打给卢英,一个电话打给宪兵队,抓人封铺! 擒贼先擒王,盛文颐第一个盯上的就是张啸林,打的就是张啸林的气焰。 半个小时后,市区街道上,大批的警察出现,手拿棍棒冲进烟馆开始抓人抢货,而宪兵队手持长枪在旁压阵瞄准,对于胆敢反抗的人,直接开枪射击。 烟馆的人在第一时间就被制服。 紧接着警察和日本人就一起冲向隔壁的第二家,第三家。 而在两条街以外,接到讯息知道日本人开始行动的青帮份子,手持棍棒,瞅准了英美国人的商贸行,冲进去对着玻璃柜台就是一顿打砸,吓的里面的英国人尖叫连连。 青帮份子边砸还不忘边喊:“老子是禁毒局长盛文颐!老子是禁毒局长盛文颐!” 砸开就把东西全部抢走,留下英国人惊怒加茫然的站在原地回忆,老子是禁毒局长盛文颐,这句话算不算什么咒语。 他们的待遇还好,只是玻璃被砸,但是跟傅肖庵有关的店铺就惨了,不止玻璃被砸,屋内被泼油漆,连店员都被打的鼻青脸肿,谁让傅肖庵的手下一向嚣张惯了,居然还想阻止他们烧店。 打完丢到外面,店里东西浇了汽油拿易燃物点上,一支香烟弹过,火焰猛的窜了起来! (本章完) 第99章 仁义 第99章 仁义 “没遇到反抗?” 办公室的盛文颐接到手下的回报电话,颇感惊奇,他原本都准备好了宪兵队,准备来个杀鸡儆猴,杀的就是张啸林这只大鸡。 谁知道手下说抓人非常顺利,店里面除了开店的老板和伙计,剩下的就是瘾君子,平常看家护院的青帮弟子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在老远就走开了,一点反抗都没有。 “很好,继续,该封的全给封了,不用客气。” 只要这些人的店铺乖乖撤离sh市区,盛文颐的目的就达到了,其他的不用在意。 只是刚刚放下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滴玲玲,滴玲玲。 “喂。” 电话里传出卢英的声音:“快收手吧,你麻烦要大了。” “什么麻烦?” “青帮的人在砸外商的店铺!” “砸就砸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真不懂?你继续封下去,这些外商会联合起来抗议,到时候租界舆论压制,日本人很可能会怪罪你,领事馆那关你都过不了。” “哧,我又不是领事馆的人,关我屁事。”盛文颐嗤笑,“这是宪兵司令部的命令,宪兵司令部只要支持我就行了,都像青帮这样,没事去砸外商店铺,我们事情还做不做了? 对了,卢局长,你既然知道是青帮的人,那你去抓呀。” 啪,卢英直接挂了电话。 “还发脾气。”盛文颐撇了下嘴放下电话,刚放下又响起来了。 “喂。” “他们在砸我店铺。”这次是傅肖庵的声音,声音中明显有着震怒。 盛文颐轻松道:“是有挺多店铺被砸了,你店铺这么多,肯定会被波及到,放心,到时候我会补偿你的。” “不是波及,是在故意砸我店铺!不是一家,这会功夫起码已经有五家了,而且家家放火,除了我的店铺,别人的店铺都没放火!” “有这种事?”盛文颐听了也皱眉了。 这是完全没想到的一招。 “你先停下来,这是明显在报复我,故意提醒我!” “现在不能停,停了不就等于我们怕了?而且停了能怎么办?跟他们谈判,那还能拿到什么好价码么?” 盛文颐这么一说,傅肖庵也沉默了,这个选择很难做。 继续下去继续受伤,但是不继续下去,也会受伤。 盛文颐说道:“你给卢英打电话,让他抓人,我说他不听,你打肯定有用。” “有个屁用,你当卢英是三岁小孩啊?”傅肖庵夹杂着怒气,沉声道:“你让他封店铺那是日本人的命令,你让他抓青帮,他肯定出工不出力。” 这话有道理,盛文颐皱眉想了想,上海还有什么武装力量,宪兵,警察局,眼睛一亮,“让特工总部出马,把他们定性为军统?大不了给他们一笔劳务费?” 这主意还不错,傅肖庵觉得可行,特工总部出马,那是可以直接杀人的,威慑力非常大。 “我去打,你那动作快点,趁早全部封完,还有啊,吴淞口那里的货仓全给他抄了,我的店铺总要补偿的吧?” “行,我知道了。” 另一边,李世群接到傅肖庵的请求,自然答应,让吴四宝带人去执行抓人。 特工总部行事作风和警察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警察做事拖拖拉拉,谁都知道卖命不值当,也就混个饭钱而已,所以能混一天是一天。 但是特工总部的人马,到底是特工出身,执行力强,战斗力强,下手还狠。 第一波人马出现,就抓了两拨正在行动的青帮人士。 特工总部出现的消息传到张啸林耳朵里,马上询问顾砚声这些人马怎么处理,他们和特工总部斗,损失太大。 “这帮人动起枪来,个顶个的枪法好,我总不能跟他们动枪,那性质就变了,真变抗日分子了。” “行,我知道了,我来搞定,你等我电话。” 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李世群:“喂,李主任,我顾砚声。” “顾处长好,有事么?”李世群笑着问道。 “是这样,我听说你的人现在在街上抓人,麻烦你先把人放了,叫他们撤回去,这件事我过去跟你说,让嫂子和吴四宝也一起来。” 李世群一听老婆都得在,就知道跟钱有关,他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停一停显然没问题。 “好,我等顾处长大驾光临。” “我现在就出发。” 顾砚声放下电话打给张啸林:“让你的人继续,李世群的人不会抓了。” “这么快?”张啸林大为震惊。 真的假的,特工总部的人这么好说话?这电话都才刚放下而已。 张啸林将信将疑的给手下打电话,然而没两分钟手下回复,确实抓的人全放了,而且试探着当着特工总部人的面继续打砸,人家居然都不管了。 以至于他们砸的更加起劲。 太神奇了! 是太神奇了,张啸林知道特工总部的人动,要么是傅肖庵说的,要么是宪兵司令部说的,但是居然一个电话就被顾砚声搞定了。 他对顾砚声的能耐有了新的领悟。 顾砚声打电话给陆博文:“哪几个仓库能给人看的,你报几个地址给我嗯,嗯,好,我记下了,你跟仓库的人说一下,我晚点会带人过去看。” 顾砚声放下电话出门去特工总部。 进门,李世群就微笑着说道:“顾处长,你一个电话我就把人撤回来了,傅市长交代我这帮人有重庆分子的嫌疑,这得有个说法,要不然我不好解释了。” “哪有那么多重庆分子,傅肖庵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诓你呢,这事待会我跟你说。”顾砚声嗤笑着说完,对着叶吉卿一点头:“嫂子好。” 叶吉卿眼眸带笑,“顾处长,听说是咱们的生意有下文了?” “对,今天就带几位老板看看我这段时间辛苦的成果,吴队长呢?” “来了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吴四宝从门口跑进来,喘了口大气,“累死我了,大老远跑过去,刚跑到又被叫回来了,怎么回事?” “带你们看好东西,走吧。” “神神秘秘的,什么好东西?”吴四宝看见顾砚声还有话说:“哎,顾处长,你上次给我那消息也不准啊,亏大发了。” 吴四宝上次想一次把爆仓的钱捞回来,下了重注,结果现在还被套着,要不是坚信这个内幕消息有用,咬牙凑了一笔钱交保证金,这次说不定又得爆仓了。 “这事晚点跟你说,不过70块钱进,现在是65吧?5块钱才七八个点,你亏的也不算多吧?正常。” “70?我是80进的!你忘了你当时问我多少钱,我说的80,你说能到100的。” “80?” “对啊,而且我加了杠杆的,怎么可能才七八个点。” 顾砚声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个价格,单笔亏15块,再加杠杆,两倍就是30块,那亏的确实有点多,这人太霉了。 天生的明灯体质。 老实说,顾砚声当时真觉得能到100的,毕竟冬天了,纱涨价的逻辑是对的,而傅肖庵要回本,肯定会往上拉价格,这个逻辑也是对的。 结果碰上日本人要出军票,这黑天鹅是真的无解。 带着他们开了一段长路,偏远一点的仓库存储费用便宜一点。 “到了。” 顾砚声下车,管事的已经接到了通知,正在等候大老板的到来,马上前来问候。 顾砚声对着李世群几个人笑着说:“眼见为实,衣服大家都穿过,但是这纱未必见过,我说的是整仓库的纱,打开。” “是,打开。”管事的马上派手下去开门。 一路上,几个人早已经被要发财的直觉挑起了神经,现在这一声打开,更是瞪起了眼,都往仓库里看去。 顾砚声有句话说的对,整仓库的纱,那确实没怎么见过,尤其这纱是自己的。 平常防火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光线进入仓库,几个人走了进去。 整个仓库,从左至右,一包包一迭迭,满满的纱,老实说,纱没什么好看的,但是是自己的,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哈哈哈哈。”吴四宝第一个兴奋,快走两步进去摸着纱,东摸一包西摸一包,那表情,不要太爽。 顾砚声陪着李世群他们逛着看,解释道:“这只是一个仓库,还有几个,待会你们想看可以再去看看。” “总共有多少包?”叶吉卿好奇的问。 “6000来包吧。” “多少钱一包?” 这个就说到正事了。 顾砚声看着纱直言道:“100一包。” “那就是60万?有多少是我们的?” “大部分是你们的,大概八成不到一点的样子。” “八成不到一点?那就是45万肯定有了?”叶吉卿眼睛一亮,这个数字比想象的还要多! “顾处长,你赚钱能力太厉害了。” 她和吴四宝加起来最开始不过是出了8万大洋,股市翻一翻,纱居然翻了一倍都还不止。 叶吉卿看向顾砚声的眼神简直惊叹,这是真财神爷。 她此刻决定了,以后只要是生意上的事,顾砚声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 一旁的李世群听了心情也差不多,虽然心性内敛一点,没女人那么容易表达,但这是真真切切顾砚声给他们赚到的钱,说一句敬佩那都显的太轻。 “顾处长的赚钱能力确实,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强的。”李世群不动声色的拍一句马屁。 拍马屁不丢人,为了钱,应该的。 铺垫了这么久,拔高了他们的心理预期,这么开心的时候,顾砚声就得说点不开心的事了。 “不过.”顾砚声笑容收敛。 “不过什么?”叶吉卿马上追问。 顾砚声皱着眉顿了顿,叹一口气:“现在出了点问题,答应我100收的人要反悔,而且直接把价格压到了55,这是要坑我们一把。” “谁啊?”叶吉卿问道。 “谁啊?连我们的钱都敢坑?活腻了?”摸纱的吴四宝闻言都跑了过来,那话语分分钟要砍人的节奏。 李世群猜到了:“顾处长说的难道是傅肖庵?” 上海能吃得下这么大货的人本就没几个,结合今天的事件,结合锁定目标人物并不难。 顾砚声皱着眉点头:“没错,就是傅肖庵傅大市长,当初我要趁高价出货,他自己来找我,答应了我100全部收掉,我才把货给他留着,现在他看纱价格不好,居然翻脸不认账,吴队长,纱最近的价格你应该很清楚。” 股神吴四宝太清楚了,“最近市场价格确实波动很大,但他既然答应了这个价格那就必须按这个价格收啊,凭什么赖我们的钱?我特么家底都快空了,就指着这钱翻本呢。” 叶吉卿帮腔,“对,钱必须给的,做事要讲诚信吧?他傅肖庵又不是没钱的人,赖我们这点钱有意思么?” 顾砚声看向李世群,面色不虞道:“李主任,傅肖庵让你抓青帮的人这是特工总部内部的事,我管不着,但是他钱没结清之前,你要是帮他忙,那对我是不是不太仁义? 这事我反正接受不了,赖我账,有一就有二,都像他这样有样学样,传出去以后我怎么出去做生意? 反正我现在就一句话,这批货傅肖庵不以120的价格收,这事完不了。” “确实不仁义,但顾处长,这事我们世群也事先不知道,世群,这忙不能帮。”叶吉卿现在是顾砚声的铁杆粉丝。 “而且确实应该以120的价格收,这都不只是违约,这不是拿顾处长的信誉当儿戏么?也就是和我们做生意,大家能谈能商量,那要是碰到什么人不理解,那顾处长这脸不就丢出去了? 涨价百分之20我觉得这赔偿都太轻了。 本来这件事就全是傅肖庵的错。” 吴四宝呸了一口:“早知道是傅肖庵让抓的人,我就该把他店也砸了,哥,我也支持顾处长的意见,这批货他必须120收掉,少一毛都不行,做错事没惩罚,以后我们出去怎么混?” 李世群看两人这么着急笑了笑:“我又没说不行,这事我肯定站你们这边,顾处长,那我们得想个办法督促一下傅市长把这钱还了。” (本章完) 第100章 风暴 第100章 风暴 想对付傅肖庵还不太容易。 几个一肚子坏水的聚在一起想了想,首先傅肖庵自己没什么弱点,背景非常硬,就是宪兵司令部都不可能轻松把他拿下。 其次是权力,傅肖庵是市长,市内的事傅肖庵都能对抗,真要是做绝了,比如像吴四宝出主意说绑架他儿子傅品圭,那傅肖庵请出宪兵司令部,特工总部加司法处也扛不住。 不过吴四宝说傅品圭在法租界赌场豪赌,而且职位是法租界一家银行的经理,李世群听了稍一想就有主意了。 “顾处长,这件事我们来做好了,你都出了这么大力了,休息休息。” 顾砚声看着李世群淡笑自信的表情,也不多问,“那可太好了,有劳几位了。” 顾砚声来之前准备了办法,但既然李世群要自己做,那就看看李世群的手段。 当天晚上,盛文颐对张啸林的报复就来了。 张啸林以前和日本人交好,所以外面购买的毒品就放在吴淞口仓库,根本没有什么守备力量,日本人等于是在帮他看家护院。 但是现在宪兵司令部转向盛文颐,导致张啸林的货仓全部被查抄。 而被查抄的也不止他一个,连沙逊这种外企的货仓都被强行打开检查,基于涉外因素,沙逊一般的货品宪兵是不敢动,但是像鸦片这种违禁物品,一扣一个准。 禁毒这是有法律依据的,扣了沙逊都不敢说这个货是他自己的,只会说是下面人胡作非为。 张啸林对此肯定要展开报复行动,盛文颐也安排了傅肖庵找特工总部出手钳制。 但是特工总部的突然离开,店铺还在被砸,盛文颐也很快知晓特工总部靠不住。 于是干脆让宪兵司令部通知军营,在街上增派人手,多设关卡,尤其是在傅肖庵店铺的附近加强巡逻,强行截断青帮份子的逃脱路线。 张啸林一时之间确实难办,砸又砸不了,只能砸外商,效果肯定有,但是盛文颐和傅肖庵是不会痛的。 不过沙逊可以在租界帮他们一把。 当天夜里,傅肖庵在公共租界码头的一个货仓燃起熊熊大火,本该快速抵达的消防队却因为路口的交通意外,导致一个小时都没能抵达现场。 烟雾从仓库飘出,飘到黄浦江上空,跟做饭的炊烟一样,给黄浦江的冬天带来一丝暖意。 傅肖庵确实觉得有些暖,气的身体直发热! 接到电话的他立刻赶往仓库码头,但是对着燃烧的火焰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沉着脸瞪着眼看着火焰燃烧。 消防队的人看起来兢兢业业在救火,但是就那两条小水枪,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劲都不可能把火焰熄灭下去。 存在租界仓库的都是进口来的珍贵物品,一把火,几十万大洋没了! “张啸林!” 傅肖庵就想不通了,张啸林完全不去找盛文颐报复,怎么就盯准了他,跟他磕上了?这整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露面,这帮人怎么知道他和盛文颐之间的关系的? 谁出的馊主意? “张啸林!你敢找人烧我仓库?”傅肖庵怒急,也不管是不是半夜,就给张啸林去了电话。 张啸林啊一声:“谁烧你仓库了?你仓库被烧了?” “装什么?有人都认出来那是你的手下!”傅肖庵随口就诈。 “报名字我剁了他的手,傅市长,说话要讲证据的,自己不小心赖我头上。” 傅肖庵被呛声,冷哼怒道:“不用遮遮掩掩的,事情那么凑巧,你觉得不小心着火这种事情我会信?张啸林,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报复找盛文颐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封的你的店铺!” 张啸林呵笑:“盛家的管家和盛家的三少,说没关系,你当我第一天出来混? 别说你们本来就有关系,就算没关系,你是市长,我是市民,你不帮我解决问题我有点气不很正常?” 傅肖庵恼怒立喝,“少废话,赔偿我的损失,我给你们说和,sh市区会有你一口饭吃。” 张啸林笑容渐冷,“一口?你当我要饭呢?傅市长,小心火烛,说不定哪又着起来了。” 啪,电话被挂断。 傅肖庵重重的把电话扣在桌上,面色沉怒,早知道这帮人会盯着他打,他说什么都不会让盛文颐这么干! 现在麻烦了,盛文颐是安逸了,孤家寡闻一个,根本没什么不动产,但是他这么多店铺,这么多仓库,都是明晃晃的摆在那,根本不可能藏起来,这都是活靶子。 思考再三还是打电话给盛文颐,“他们又烧了我一个仓库,租界的仓库,我亏了几十万!别蛮干了,你跟他们去谈,总能谈妥的。” “谈了不就是给他们漫天要价的机会?那这事情我还怎么干下去?”盛文颐是一百个不同意,态度强硬道: “市长,你就忍忍,大不了能搬的全搬市区,现在宪兵帮你站岗,你再把东西搬过来,你还能亏到哪里去?” “这么多东西过境不用交税啊!而且我租界还有这么多店铺呢!” “补的回来的,把他们全赶出去,一年的毒品那是多少钱?” “你去谈试试嘛!” “不谈,我就不信熬不死他们。” 盛文颐一意孤行,第二天继续查抄所有毒贩的烟铺,而在吴淞口,日军的巡逻船大规模出现,对着来往的船只严格检查,只要发现大烟,全部没收。 盛文颐不仅要扫干净市区内的现货,还要让外来的毒品一包都进不了上海。 只要这些老毒贩手里的库存被清空,他们就能彻底失去话语权,而整个市场的定价权也就到了他的手上,还是一言堂。 策略确实挺有用,至少在sh市区,有宪兵严防死守,盛文颐就是无敌身。 张啸林他们可以闹事,可以到处搞破坏,可以把上海搅得天翻地覆,但是打不痛盛文颐,最终效果不会好,大烟库存也是一点点在变少。 盛文颐这个名字算是彻底出名了,由于sh市区外商店铺频繁被砸事件,别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老子是禁毒局长盛文颐这句话广为传播。 盛文颐现在在外商眼里,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吸血鬼,比日本人还可恶的存在。 sh市民也知道了盛文颐的大名,使劲的咒骂,环境的变差,他们有最直观的感受。 大量的投诉投诉到领事馆,长谷仁川对此肯定是深恶痛绝,中国人的感受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外商的关系实在是变得太恶劣! 他知道起因,于是就此事联系宪兵司令部,但是宪兵司令部对盛文颐展现的毒品利益前景挺满意。 “通往胜利的道路上必定充满荆棘,但只要结果是胜利,我觉得这个过程也可以接受,长谷君多作忍耐。” 怎么忍耐,受外商炮轰的不是宪兵司令部,说话真轻巧,长谷仁川现在接电话接的神经都要衰弱了。 但宪兵司令部要想一意孤行,他也没办法改变想法。 说到底,他指挥不了军部。 情况一时间似乎在往僵持的局面走,而且对于青帮并不友好,打砸是简单,但是对于日本宪兵的设卡,人员总有损失。 张啸林打电话给顾砚声,询问意见。 顾砚声让他不用担心,蝴蝶扇动翅膀,风暴可不一定在周围显现。 打个电话给沙逊,让他出面牵头,联合所有外企,共同抵制军票制度。 而在同一时间,一个消息登上了报纸。 市长傅肖庵的儿子傅品圭在租界的赌场大赌特赌,一夜之间输掉二十万大洋。 报纸贴心的附上了傅品圭淡定豪赌的照片,并且进行了一些可靠的分析,比如傅品圭的资金来源。 傅品圭作为傅肖庵的儿子,有钱其实可以理解,但是报纸淡化了傅肖庵家产的作用,而是着重强调了傅品圭作为法租界中汇银行经理的事实,并对他这么毫不心疼的赌法,产生了一些推测。 比如傅品圭会不会挪用中汇银行的用户存款在进行赌博。 亦或者傅品圭作为中汇银行的经理,会不会对傅肖庵的生意广开方便之门,提供未经审查的无限贷款。 中汇银行会不会有巨大的资金审查漏洞? 在股市的接连下跌之下,傅肖庵的资金链会不会已经问题?据可靠人士爆料,傅肖庵原定计划跟他购买的一批纱已经遭到了傅肖庵推迟购买的请求。 这个说法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一个举例,但是只要傅肖庵看到,必然能懂,李世群就差把还钱两个大字贴在了全篇的报纸上。 消息一经发出,中汇银行即刻遭到租界用户的挤兑式提款。 而联动的是万一这件事是真的,傅肖庵很可能被中汇银行审查退回贷款,联合最近傅肖庵的店铺被砸,货仓被烧,他名下的公司如果被中汇银行催款,很有可能会进行抛售回笼资金。 傅肖庵是上海股市的庄家之一,他要是抛售,这谁受得了? 股市应声下跌,踩踏即刻发生。 因为军票的推出,导致股市由涨转跌,因为近期的混乱,外资抛售,股市跌幅加深,因为傅品圭事件,岌岌可危的上海市场,转入暴跌模式,无数人开始爆仓。 爆仓触发强制卖盘,卖盘一出无人接,股价继续下探,下探就有人又开始爆仓。 市政府会议。 长桌旁坐着sh市的决策层,就盛文颐不在,说是昨晚忙了一宿,补觉去了。 两天来,所有高层,总共就上交了五家愿意配合使用军票的企业名单。 哪怕数量远远达不到苏熙文的要求,哪怕凌宪文这个死对手都没交够,但是苏熙文现在已经不骂人了。 因为今天他也没交够。 毒品任务是盛文颐的,但是军票任务是他们全部人的。 现在盛文颐把这本该持续向好的局面全给搅了! “苏副市长,外商利益受损,现在根本不是还配不配合我们推行军票的问题,而是已经出现抵制的问题。” 财政局长一脸厌恶的手指猛点桌子:“已经有外企联络我,明着说了,这件事不解决,不赔偿他们的损失,别说新的企业接纳,哪怕已经答应的企业,他也会联合起来,让他们反对,一起抵制! 如果抵制还没效果,那他们就撤资,sh市区爱怎么玩,你们日本人就自己去玩,这是原话,他们要联合租界工部局法租界公董局对sh市区进行全面抵制。 那上海的经济就全废了! 哪怕是中国的企业,只要跟他们有合作的,照样可以拿贸易要挟,那这事情还怎么推行下去,反正我无能为力! 他们要是真走了,那大家都天天喝西北风好了!” “盛文颐这不是开玩笑么?再这么搞下去,他是把钱挣了,我们怎么办?” 建设局长怒而开喷:“做事情如果都像他这么蛮干,还搞什么建设,直接开抢好了,来一家抢一家来钱多快? 竭泽而渔的道理谁不懂?就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白痴不懂。 搞得沸反盈天,他捞钱我们擦屁股,宪兵司令部要是怪罪下来,反正我不背这锅!” 说完还痛心疾首的补充:“我们真的够努力了,一天十家啊,我把我七大姑八大姨能用上的都用上当说客了,嘴皮子都磨破了,够辛苦了,还要我们怎么样?” “这活干不了了,我不干了!” “对,我也不干了,这怎么干?谈好了都反悔了,再干下去有意思么?上门尽被那帮外国人骂。” “苏副市长,不是我们不努力,有人拼命扯后腿,我们没办法干。” “确实干不了。” 本来这任务就难办,都是被强压着脑门干,现在有了正当理由,一个个都跳出来反对。 苏熙文皱着眉拉着脸没说什么,这要放前两天,他敢让说不干的局长当场辞职滚蛋。 但现在,他自己都一肚子火。 上任经济司司长的第一个任务,就被这新来的盛文颐搅了个天翻地覆。 “苏副市长,这件事你要不去跟宪兵司令部说说,再怎么下去,这活没法干。” “说什么?要我说,干脆什么都不做,我到想看看,这件事最后怎么收场,日本人眼睛里要是只有毒品那点收益,那上海的经济就别要了!” “这话说的对,苏副市长,我觉得你退位让贤,这经济司司长的位置,干脆让盛文颐一肩挑,省的你这么辛苦,我们还吃力不讨好。” 苏熙文听了没言语,队伍带不下去了,确实不是他们的问题,正当他想着要去宪兵司令部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意外的人出现。 傅肖庵一脸严肃,气势不凡的走了进来。 而在他之后,几个在医院休病假的局长都被他带了过来。 (本章完) 第101章 改变 第101章 改变 “我才不在几天,上海的经济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苏副市长,你要负责!” 傅肖庵边走边大声说话,一上来就把锅扣在了苏熙文的脑门上。 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哪像是被局势无奈逼出来的病人,简直比他们在座的各位还要生龙活虎。 苏熙文被骂的一句反驳之言都没有,他不知道傅肖庵和盛文颐早就认识的背景,单从局面上看那确实是他的问题,经济变差事实如此。 傅肖庵坐到自己的主位上,冷眼扫视所有人,抬头扣了扣桌子:“让你们处理点军票的事情都处理不好,经济司的成立跟个笑话一样,一点作用没有,外商内商对上海的经济毫无信心,反应到股市上,股民哭爹喊娘。 上海的环境就更不用说,我从医院来的路上起码看到了三波人在打砸抢劫,我去日本领事馆门前绕了一圈,围满了记者,堵着领事馆的大门,连日本人都不敢出门了。 游行的游行,抗议的抗议,这是新政府重建以后的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还是维新政府时期!” 苏熙文主政的前任政府再次被拿出来鞭尸。 “苏副市长,你是司长,现在军票的推行,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 苏熙文被点名,微低着头低沉诉说:“目前军票的推行有点成效,已经有上百家企业同意使用军票,等军票正式发行,这些企业联动企业,再加上下属员工的工资发放,相信能带动一批人开始使用军票。” “相信?开始?这就是你当经济司司长这么多天交上来的答卷?”傅肖庵是一点都不给苏熙文留面子,训起话来毫不留情。 “宪兵司令部要求的是一个月,一个月内所有企业使用,如果按照你们这种方式,你们这种速度,这任务能完成么?” 傅肖庵扫视所有人说道:“从今天起,策略改变,财政局。” “是。” “联络宪兵司令部,先要来一批军票,准备投放市场使用,数额.先来五千万。” “好的。” “警察局。” “到。” “联络宪兵队,加派警力到每个菜市场,每个街道的杂货铺,香烟店,每个码头的工人集合点,所有普通居民日常经常出现的场合,必须安排警员到位,督促他们,买菜必须用军票,而且只能用军票! 对于市民,不用管,但是对于商贩,敢不用军票,第一次威胁,第二次直接抓捕!” “是。” “税务局。” “到。” “上海的企业挨个拜访,从大到小,严查税务,当场兑换军票的当场走人,拿几个例子出来,让别人知道换军票的好处。” “明白。” “财政局。” “到。” “去刚才所说的所有地点,挨个竖立站点,当场给人兑换,凡是拿着大洋法币来换的,就按市价当场给他们兑换的,不准为难,不准克扣,务必推进顺利。” “是。” “动动脑子,像你们这样推军票,求爷爷告奶奶求着企业用,求到什么时候? 普通人是不是要买菜?要不要买烟?坐不坐车?抓好这几个点,军票到了他们手里面,你还愁这军票流通不开来? 他买菜拿了军票还能回家当厕纸扔掉啊?不还是要出来? 难么? 一个个哭爹喊娘的觉得事情难做,难做么?” 所有局长听了点头,别说,虽然傅肖庵的脾气大了点,但人家是真有从商的经验,这办法一听就可行,而且等于把他们都给解放了,压力都不用那么大。 “都去做事,顾处长留一下。” 局长们退散,会议室里就剩下了傅肖庵和顾砚声。 傅肖庵盯着顾砚声,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顾处长真是好手段,不过就是晚一点跟你购买,你是差点弄得我倾家荡产。” 顾砚声靠在椅子上嗤笑了声,“说倾家荡产过了吧,说到底,这件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做生意就做生意,你不按生意的规矩做,那就有人用不是生意的办法报复你,我已经提醒过你,这单生意不止是我有份,身后还有其他人。” “李世群是吧?”傅肖庵从特工总部收兵,而李世群没有解释,就猜到了一二。 顾砚声点了点头:“我控制不了,人家的钱占大头,从南京跑上海,担着叛逃被家法的干系,傅市长应该知道,这种人对钱看的会有多重。” 傅肖庵绷着脸道:“钱我待会给你,你把东西给我,不要再搞事情。” “我从来不主动得罪人,这件事不是我开始的。” “行,还是不行,给句痛快话。” 能收钱,顾砚声很大气:“没问题,就是价格得到120,多的算是补偿。” “纱现在60块钱都不值,你要120?!”傅肖庵听了就起无名怒火。 顾砚声摇头:“我没办法,李世群就要这个价。” 傅肖庵眼睛一瞪,但想想还是忍了,大局为重,深出一口气道:“行!就120!” 一个小时后,钱就送到了顾砚声的办公室。 “说什么没钱,这不挺有钱的么?” 顾砚声看着箱子里的又是黄金又是美元,这价值72万大洋的钞票看起来真是晃眼睛。 给李世群打了个电话:“钱收了,李主任要不要考虑帮别人擦下屁股?” 李世群听了发笑:“帮他儿子啊?这屁股怎么擦?有没有盗用银行现金我也不知道,顶多塞点钱给报社,让他说点好话。” “钱那就算了,太破费,大抵我们的市长自己会解决的,钱我一会儿就给你送过去。” 直接给李世群送过去,留在身边丢了可赔不起。 到了特工总部。 叶吉卿已经翘首以待。 “顾处长,喝茶。” “茶不着急喝。” 顾砚声把箱子提到桌子上,当着他们的面打开。 这一箱子的真金白银,一下子吸引了他们所有的目光。 “哈哈,好东西啊。”吴四宝抓起一根大黄鱼使劲捏了捏,终于从顾砚声手里拿到回头钱了,不容易,颇为感慨。 叶吉卿虽然眼中有着欲望,但还能矜持一些,嗔怪道:“四宝,你急什么,顾处长,这钱你算算,多少是我们的。” 顾砚声大气的哧了一声,大气的很:“有什么好算的,我跟傅肖庵都没算那么仔细,当时说的是6000包,实际上可能还多个几十包,就当送他了。 你们这里就按八成算,吴队长,你分一分,留两成给我就行。” “这活我爱干。”吴四宝当即开始数钱。 “我爱黄金啊,黄金给我留着。” “都给你都给你,什么钱不是钱。” “四宝,给顾处长数三成出来,咱们吃水不能忘了打井人。”叶吉卿对着顾砚声一笑。 顾砚声也没推辞,笑了笑道:“嫂子真客气,反正我们长做常有,下次有好机会我再带上你们。” 叶吉卿要的就是顾砚声这句话:“喝茶喝茶。” 一会儿功夫,属于顾砚声的黄金加钱到位,三成总共21万六千大洋,凑了个整,给了22万。 “真行啊,现在纱期货60块都不到了,居然还能卖120,哈哈哈。”吴四宝大笑。 “现在股市行情怎么样?”顾砚声问道。 说这个,吴四宝好心情都没了。 “别提了,跌的妈都不认识,我说这傅肖庵到底行不行,这价格还能不能拉上去,我套了一大笔钱。” “那你得问他,我不知道,行情都很差么?” “太差了,全在跌,军票的事情一出,都说外资使劲在跑,这股价没人抬,只能跌。” 分完钱吃了顿饭,顾砚声也不陪他们久呆。 他自己还有1800包纱没处理,不过这不着急,纱价格回暖其实是肯定的事,无非涨的多与少,但是漏出来,就得给叶吉卿他们分钱,所以也没这必要现在卖。 他反而比较关心,傅肖庵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傅肖庵在市政府会议上出的那些招,确实可以快速的推动军票的实行,但这里有个很大的问题。 就是秩序。 毒品的事情是一回事。 经济本身是另外一回事。 sh市区现在的局面,事实上已经被青帮的人搞得混乱不堪,外资抗议,股价大跌,市民日常生活受到的影响很大。 上海目前的秩序已经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这是顾砚声希望看到的局面,只要够乱,乱到一定程度,日本人自然会知道谁的方案好,他什么都不用做,日本人就会来请他出面重新控制局面。 但是傅肖庵不应该。 傅肖庵在这个时候强行推动军票,那就会造成市场的进一步恐慌,从而导致市场的抛售变现跑路。 傅肖庵是股市的庄家,他自己走这一步棋,是会让自己的股票进一步下跌的。 那亏的都是真金白银,作为一个商人来讲,这行为不太合理。 哪怕想要破而后立,再次拉升股价,那也得有利好消息配合。 顾砚声没看到最近能有什么利好释放,只要青帮的人不收手,sh市区的环境就好不了。 傅肖庵想干什么顾砚声有点看不出来,但是到现在为止,依旧可以看戏等待,耐心就好。 市长办公室。 傅肖庵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思考了很久问道:“亏了多少了?” 秘书吴麦丁汇报:“目前为止账面浮亏1300多万了。” 上次是日军强征资产变零的恐慌,这次只是改用军票后,悲观预期导致的资产贬值,所以账面浮亏的还没有上次多。 但是两次的心情完全不同。 上次他们是明确知道强征是假消息,想要反转市场,顷刻间就能反转。 但是这次亏了可能就是真亏,因为没有反转讯号,或者说,反转不反转的决定权不在他们这里,而在于上海的混乱能不能停止,上海的经济本身有没有希望。 “不听我的,那就没办法了。” 傅肖庵睁开眼,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宪兵司令部。 一接通,语气严肃道:“岩佐长官,上海的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盛文颐的胡作非为,必须马上停止他的职务,要不然上海的经济不出一个月,就会彻底崩溃! 到时候别说什么靠毒品获得的额外军费,就连上海本身的税收,帝国也别想拿到!” (本章完) 第102章 选中 第102章 选中 宪兵司令部。 办公室内不止被叫来当面汇报的傅肖庵,还有傅肖庵专门叫来的领事长谷仁川。 傅肖庵已经决定放弃这个控制不住的盛文颐,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傅肖庵蹙着眉头愤怒说道:“上海的经济恶化之快让我触目惊心!休息不过几天时间,盛文颐和苏熙文治下的sh市经济就面临崩溃的局面,我不是危言耸听!” 岩佐太郎皱着眉颇为不解,“但是盛局长和苏副市长对我说,任务推行的进展都很顺利,这个说法,好像和傅市长你的说法不太一样。” “岩佐将军是不是公务太忙,没看报纸?两位可以自行去sh市区看看,去股票交易所看看,呆在虹口是看不到上海的真实景象的。” “我知道sh市区有些混乱,宪兵队在sh市区的所见所闻会跟我汇报,但是处理这些事情,肯定会引起一些骚乱,而军队进入市区严管,这种情况应该改善。” “改善?军队难道还能一直在街道驻守,不再撤出市区?严管确实能够震慑宵小,但是严管下的各种盘查导致的结果就是一切物体的流转变慢。 交通变慢,流动变慢,货物运转变慢,交易变慢,上海的经济恢复变慢,甚至是下降! 危害现在还没显出来,但是在吴淞口的严查货船这一点,宪兵司令部可以问问海关,是不是大量的货船在江面上堆积,导致经济的运转不畅,导致外商对我们的投诉增多?” 岩佐太郎思考了下依旧不以为然:“傅市长的担忧未免太过夸张了,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觉得上海现在混乱,商人不愿意配合,会影响上海的经济大局。 但我不这么认为。 军部在满洲推行经济统制时,那些商人也是如这般鬼哭狼嚎,但是当关东军强行推行下去,手里的长刀抵着那些商人喉咙的时候,他们不照样乖乖的改用满洲元? 商人是属狗的,狗改不了吃屎,他们只要有利益,就会像闻着血腥味的苍蝇蜂拥而至。 现在盛局长的查封计划已经封了上海上百家烟馆,不出半个月,上海所有的毒品利益,就都可以到我们手中。 坚持就会赢来胜利,和他们斗决不能认输,舆论,就是他们无能狂怒最好的象征。 现在,我们离胜利只差一步。” “岩佐将军,不是这么回事,事情没那么简单.”傅肖庵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 “不用说了!”岩佐太郎突然打断喝道:“傅市长,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试图干涉帝国的决策,按照你的说法,难道军部的两个计划都要废止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副市长是在两天前,盛局长是在昨天,两人都向我汇报过,军票的推行愿意接纳的企业每天都以几十家的数量增加,而上海大烟贩子的清理工作也在快速推进,照这个速度下去,这两个任务半个月就都能完成,我看不出任何问题。” “可今天您再去问,盛文颐或许还能给你一个稳定推进的答复,但是苏熙文那绝不可能,今天整个市政府都拿不出来10家愿意推行军票的企业!” “你都说了sh市区混乱,最近投诉增加,企业态度有些抵制,这有什么意外?短期的态度根本无需在意,我已经说过,商人逐利的本质会趋使他们最终做出改变,这是帝国在满洲已经证实的事情,这是经验。 傅市长,与其跟我争论这个问题,不如把精力在企业的推行速度上,这才是你的本职工作,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无用的话题上面,军部的计划不会改变。” “我!” 傅肖庵猛然站了起来,他来之前是真没到岩佐太郎会一意孤行。 看着岩佐太郎想说什么,看了眼故意叫过来的长谷仁川,发现对方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最后憋了下去,连连点头:“好,好好好,我不干涉,是我多嘴,我也想看到帝国的好消息,那就.先走一步。” 傅肖庵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回头道:“岩佐将军,你刚才说军部在满洲推行策略很成功,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但我告诉你,不可能,因为这里不是满洲,是上海!” 人一走。 岩佐太郎看向长谷仁川:“长谷君,中国人的问题,就是私心太重,傅肖庵今天上门来试图解除盛文颐的权力,还和我说了这么多,你觉得这是单纯的经济问题么?真的是从上海的大局出发么? 这是我保留的报纸,我们的这个傅市长,心思可不单纯。” 岩佐太郎从抽屉里拿出了这几天写傅肖庵和他儿子的新闻。 长谷仁川接过看了一眼,他负责舆论,这些新闻他其实看过,随后放到一边。 说道:“你是司令,你有决定权,傅肖庵固然目的不单纯,但是岩佐君,你就没私心么? 盛文颐和苏熙文都是你用的人,而且是推翻我举荐的人强行换的人! 今天你拒绝傅肖庵,你是坚信这个计划会成功,还是知道一旦他们的计划失败,上海的经济被摧毁,你在军部也是罪责难逃,所以才固执已见? 上海宪兵司令部司令长官的位置,很多人盯着。 经济崩溃之前,你的计划成功,你赢,反之,你上军事法庭。 期待你的好运。” 长谷仁川不愿多说,他对岩佐太郎说不通,他已经发电报给外务省,要求外务省给军部施压。 但军部势大,目前只是国际上的舆论不太好听,虽然压力很大,但一定程度上,这是军部早就预判到的事情,推行军票肯定会有动乱,所以对岩佐有容忍度。 在没有明显的恶果前,不会对岩佐做出什么动作。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岩佐太郎看着长谷仁川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些阴翳。 拿起电话打给盛文颐:“加快你的速度!我要短时间就看到成果,别让我失望!” 赶时间的岩佐太郎,加上顺风顺水气焰嚣张的盛文颐,sh市迎来新一轮的打击风暴。 盛文颐的打击面扩大到所有毒贩拥有的烟铺,不管背后的人是谁,一律抓人查封扣货。 而对于抓到的店铺老板等人,直接带进宪兵队的刑讯室,逼问知道的仓库讯息与运输人数。 从而查抄缴获各帮派藏匿在sh市区的毒品库存。 街头多有打斗发生,从开始的砸店铺,由于各个帮派毒贩的加入,升级成为枪击战斗。 上海街头乱象频发。 而对于军票的推行,恰如傅肖庵所愿,光菜市场一个地方,有荷枪实弹的宪兵站岗,就没有一个商贩敢不使用军票。 人总要吃饭,卖菜的只收军票,买菜的再不愿也只能去驻点兑换军票。 一个买菜的人背后就是一个家庭,军票正式在上海街头流通。 只不过由于军票和日元长得实在太像,以至于频频有认错钱找错钱的纠纷发生。 76号。 吴四宝正在办公室里沉思接下来期货价格是涨是跌,是做空还是买涨的时候,亲信手下刘三走了进来。 刘三捂着肚子,一脸难受样:“队长,肚子痛,我去趟医院。” “让你不要吃这么多,嘴巴比我还贪,去吧,哎,等等,你先说,我买涨好还是买跌好。” “跌吧?这行情怎么看也涨不起来,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 “可这价格很便宜了,怎么看都该反弹了,而且我听说傅肖庵也回来上班了行吧行吧,我自己考虑,去吧,呐,拿去,回头看病多少钱去报销,算工伤。” “谢谢队长。” 刘三拿着吴四宝给他的二十美元,艰难的走出了76号,要了辆黄包车,去了租界的医院。 内科房间里,刘三对着女医生点了下头,拐进一旁的小房间里,房间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军统铁血暗杀团,现任组长陈默,或者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军统本部上海抗日行动组组长,陈默。 掩护身份,杜月笙亲传弟子。 “组长。” “特工总部的人怎么样了?” “李世群本来让日本领事馆联络工部局撤销对周区长的庇护,不过由于最近军票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外国人挺不高兴,日本人那边的要求工部局直接拒绝了。 李世群现在直接对工部局的人施压,如果他们不在三天内移交周区长,那李世群就准备直接在租界大开杀戒,连工部局的人他都准备杀两个吓唬一下。 组长,得赶紧想办法,时间不多了。” 陈默听的皱眉,这件事很难办。 军统上海区区长周韦龙现在在公共租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军统这么多人被捕,区长的住址被摸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身边有人保护,要不是这消息广为传播,工部局为了面子也不能让特工总部的人堂而皇之的从他们的地盘抓走,这人早就落到了李世群手里。 跑是跑不掉的,76号的人24小时盯着。 除非出手杀了76号盯梢的人,强行制造潜逃的机会,但是76号盯梢的人足有二十几个,杀起来并不容易,一旦主动搞事情被抓住把柄,工部局反而有理由把他们全给抓进去。 “行了,这件事我想一想,还有一件问你。 最近日本人在上海大搞经济手段,又是打击福寿膏,又是强行推什么军票,给我们造成的麻烦不小。 戴老板判断日本人收集了这批大洋法币,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把搜集到的这些钱从我们的地盘买回物资支援他们自己的队伍。 上海赚一笔,我们那里他再赚一笔,用我们的东西再打我们自己,方法倒是很聪明,就是显得我们的情报有些落后,一点反制措施都没有。 戴老板指令,要在伪政府的核心圈子策反几个经济型的人才,不管是真懂经济,还是能有渠道第一时间拿到日本人的经济情报都可以,你们76号,你推荐两个人看看。” “76号的人.没看出来。”刘三想了想眼睛一亮:“不过市政府有一个。” “谁?” “顾砚声。” “这名字很耳熟。”陈默想了想,马上想起来,眉头一挑:“那个司法处副处长?” “对,就是他。” 刘三天天跟在吴四宝身边,可太清楚顾砚声赚钱的能耐了。 滔滔不绝的就把顾砚声给吴四宝赚了多少钱,怎么操控股市的事情说了。 而且重点说明,顾砚声和76号的关系不错,这能避免日后很多不必要的怀疑麻烦。 “这个人简直神了,赚钱太快了,你就说像吴四宝,还有李世群他老婆这种人,掉钱眼里的,佩服过谁啊,看见顾砚声跟看见亲爹似得,热络的很。” “懂经济,还主管司法?”陈默对顾砚声兴趣大增,如果能招揽进来,这会是一员猛将。 “这个人手里有没有血债?”陈默兼顾铁血暗杀团,对于上海有名官员有血债的一清二楚,不过顾砚声来的时间不长,确实不熟悉,没出现在暗杀名单上,理论上应该没什么血债。 虽然有血债的也不是不能谈,但是和有血债的接触,风险不一样,容易被设伏反咬一口。 “没有,对这个人的履历我非常清楚。”当时吴四宝好歹还调查过一下顾砚声,资料就是刘三过的手,“人家以前是律师,老贵的那种,被日本人招进政府也没多长时间。 你看前段时间他还在给日本人忙活什么让租界商船给日本人交税的事,哪有什么功夫杀我们的人? 再往前就是学生了,更不可能,身份履历一清二白。” “有点意思,律师,居然还真懂法律。”陈默对顾砚声兴趣越来越浓,笑着问:“你接触过这个人,你知道这个人的行踪么?有什么爱好,常去的地方,有什么办法能接触到他,要能谈话的。” 这个问题刘三就为难了,他那级别人家顾砚声来特工总部,他连站着听的资格都没有,哪能知道什么行踪。 “这我真不知道。” 陈默闻言也没为难他,思索着说道,“伪政府要员现在出行都有人手保护,像顾砚声身边肯定也有,想要接近谈话还不太容易.” “要不我找机会去接触?”刘三请缨,这个情况好像只有他能碰到顾砚声。 陈默摇头:“不行,你的位置得来不易,你这颗钉子必须死死的钉在特工总部,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而且你是戴老板的人,用你要经过戴老板同意,随随便便用人,像上海区这次被破,大名单都被拿到了,你要是跟上海区的人有联络,你这会已经死了。” “死我倒是不怕,主要我是觉得真要是联络上顾砚声,那这之间得有个中间人吧?他出行不方便,我见你也不方便,以后有什么事我可以直接找他,我和他接触肯定比你方便。” 说的话有道理。 陈默想了想道:“既然你自己愿意,我问一下戴老板的意见,让他决定。” (本章完) 第103章 送货 第103章 送货 沈记制衣铺。 顾砚声接到电话来取衣服。 沈临深边拿出衣服让顾砚声试穿,边轻声说道:“皖南的队伍在买纱的过程中,在芜湖至泾县一线被日伪军接连杀了两组地下交通员和挑夫,总计牺牲了七人。 皖南那边现在怀疑他们的纱采购已经被人盯上了,而且应该是地下商人当了汉奸,直接给日伪军报的信,路线抓的太准了,没出城就被盯上了。 他们想查清楚这件事需要时间,但是纱的事情不能等,山里面已经很冷了,而且有下雪的迹象,一旦大雪封山,什么都送不进去了,组织上要我们想想办法。” 顾砚声快速思考,问道:“从上海发货,到新四军军部需要多少天?” 沈临深很清楚:“水路最快,从上海过长江到芜湖,再从芜湖陆运到泾县云岭,如果一切顺利7天,慢的话十天。 但是日军在长江的芜湖,马鞍山一带设卡,过关不好过,夜航可能能拼拼运气闯过去。 再慢就是纯陆运,从上海到苏州,苏州到湖州,再到广德,然后是宣城,再到泾县,这条路要绕行山路躲避日军关卡,可能在17天到22天,这么大的量,从上海出发我们就需要骡马队。” 那其实就是只能走水路了,从上海出发骡马队要的人太多。 “日军关卡检查,正常通过需要什么?” “过关通行证,纱是管制物品,需要日军航运课颁发的军需物资特别通行证,加盖宪兵队印章。” “市政府的不行?” “应该不行,市政府的sh市区进出有用,但是到了别的城市,日本人很可能不会认的,除非贿赂他们,但是行不行也不好说。” “日企的呢?三井的行不行?” “三井的可以!不过也需要甲级运输标签,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假冒三井。” 三井是日本的巨无霸军工企业,派头还是有的。 顾砚声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这样,你问一下军部,过了关卡以后,有没有地方他们能够劫船,你刚才说芜湖至泾县我们的人被杀了两拨,货物如果在芜湖下,我觉得这个运输首先是不安全,其次路上万一出事,这批货的去向会有问题,劫船就没问题,货在江面上消失,有的是办法糊弄过去。” “芜湖再往下是铜陵,铜陵再往下是安庆,安庆再往下就是九江,那里就到了国统区.,如果要劫船只能在铜陵,那里距离军部其实比芜湖还近,我问问,尽快给你回复。” “可以,就说衣服再改改,肩膀不太舒服。” “船呢,怎么办?我去租?被劫的那艘船我派人去押运?” “嗯先不急租船,你先确认能不能劫,这件事我找人去问问。” “这事情还能找人问?” “当然,牢里多的是人才。” “行吧,那就有消息再联络。” “好,你顺便问问他们还需要什么,能运就一次性运完。” “行,我知道了,那老板慢走。” 顾砚声出门买了只烧鸡一壶酒,去往漕河泾监狱。 会客室,顾竹宣被带了进来。 进来就笑:“三次三个烧鸡,虽然没个新鲜的,但别说,我还就想念顾处长这一口。” 说罢就坐下咬起了烧鸡,配上美酒,美滋滋。 “有的吃你还挑上了,对你太好了是吧?”顾砚声调侃着坐下。 “在监狱里吃这个,那是别有一番风味。” “行了,你吃你的,我来是问你点事,如果我要把一批纱卖到国统区,有什么办法?” 顾竹宣眉头一挑,颇有意味的打量顾砚声:“顾处长,这是改弦易辙了?” “我倒是想,也没见什么重庆份子来招揽我,怎么改?” 顾砚声嗤笑了声:“上海现在的纱行情很不好,我手里砸了一批,听说国统区的价格高,纱是紧俏物资,找你想想办法,帮我拉过去,趁着冬天还没过完,赶紧出售掉。” 顾竹宣点了点头,思索道:“那要走长江,要过日本人的关卡,这个你能搞定么?如果能搞定就很简单。” “我能搞定我找你干什么,卖这种东西到那边,我就是能搞定,你觉得我有必要冒这风险么?” “也是。”顾竹宣认可,“多少货?” “一千六七百包。” “这么多?”顾竹宣惊讶完想了想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你货多,价格应该承受的住,日军航运课的小林大佐,卖军需物资特别通行证,一张3000大洋,按船算,一船就是3000,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找人出面帮你买,你没有任何风险。” “不便宜啊。”日本人赚起钱来够狠的,3000大洋,够在上海风雪月一年了。 不过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小林大佐,顾砚声以后得找机会认识一下。 “你有的赚的,你租那种30吨的铁壳驳船,纱体积问题一趟能装个20吨,十五艘船肯定够了,四万五千大洋,你拉到国统区,翻个倍,绝对比你在上海卖的多,多的空间装不下纱可以再带点别的,西药,大烟,这卖过去都是暴利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再拉点东西回来上海,这不又是一笔?” “混江湖的就是办法多。”顾砚声轻轻鼓掌,“江北大亨的名头名副其实。” 顾竹宣轻笑开口道:“人我可以帮你联系,事情我可以出面帮你做,但我有个条件。” 顾砚声微笑:“除了放你出去,尽管开口。” “那没了。”顾竹宣低头吃肉,一点脾气没有。 “哈哈哈哈。”顾砚声笑了笑看着他道:“说了会放你出去,没到时间你这么急?” “能不急么?你真当这烧鸡好吃?” “不好吃别吃。” “那还是能将就的,顾处长的一片美意,不能浪费。” “哈哈,其实放你出去也不是不行,这风险我也担得起,但这件事只能算是利息,我需要你帮我做点事。” 顾竹宣瞬间来劲,认真道:“说。” 顾砚声一挑眉:“以后你的人需要帮我做些我不方便出面的事,不会违背你的原则,而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做,我过段时间需要有人去帮我走私药品,这个需要跑国外线,我希望你的人能参与,有些人我信不过。” “就这点事。”顾竹宣举起酒杯。 顾砚声倒了一杯一碰,一饮而尽。 “成交。” “什么时候放人?”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 顾砚声说的平淡,顾竹宣愣住,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那那我要不要办什么手续,还是?” 第一次坐牢,没什么经验。 “有什么好办的,回头我补一个就行了,打个电话给你老婆,让他来接人,还有,带个500大洋,就当保释金,名义上你就是政府要你做事,你被保释了,谁问都是这句话。” 顾竹宣哈哈一笑,“痛快!” 打完电话顾砚声跟他说道:“我让你办的事,你要保密,不要对外说,另外,速度要快,别拖拖拉拉耽误我的事。” “放心,只要我出去,你把仓库地址给我,今天我就让人开始装货,明天夜里最迟后天凌晨应该就能发船。” “好。” 聊了会细节,主要是说顾砚声会派人督工,他们会负责国统区的纱售卖事宜,就当你自己的青帮弟子就行。 顾竹宣也不多问,出来混江湖的人就一点好,知趣,见的多了,好奇心没那么强。 等他老婆到了,顾砚声带着顾竹宣出门,跟监狱长说了声,“他被保释了。”监狱长笑着恭送,问都不敢问一句原因。 第二天,顾砚声去找沈临深拿修改好的衣服,这次就合身多了。 “皖南老家说可以做,过了芜湖检查站,日本人对于后面的行程看的就没那么严了,两个小时才有一班巡逻船经过,铜陵江段狭窄,暗流多,皖南那边原本就组织了水鬼队在训练,本来的目的是袭扰日军的长江运输,接货完全没问题,到时候装江匪劫货就行,就看你这边能不能搞到通行证了。” “已经搞定了,今晚到明天凌晨就能发船。” “这么快?” “嗯,有贵人相助。”顾砚声把顾竹宣的事情说了说。 沈临深知道这个人,“我听说过他的事情,如果是他,我觉得没问题,他肯定不是日本人的人,而且跟日本人有仇,如果能发展他帮我们运货,再好不过。” 顾砚声嗯了一声,“就是国统区那边,你要找组织上联络好,看哪一站有人能接货,面子功夫总要做好,这一路下去时间还很长,应该够组织安排了,如果实在没人,你就自己派交通站的同志去那边租几个仓库接货,反正东西必须落在国统区。” “明白了,你做事效率这么高,我这边倒是要催一下皖南那边,免得运输的马匹不够. 我先派人去码头和顾竹宣的人联络上,不招待你了。 对了,皖南那边说如果能买到一点西药的话,就买一点,冬天山里生病的人不会少,他们现在条件太差了,日本人封锁的严,要不是老乡那边能帮忙采购点物资,连吃食都有点困难。 我上次听交通站的同志说,他们已经在漫山遍野找松子吃了,偶尔能找点野兔,那都是难得的美味。” “我想想办法。”顾砚声看了看手表,不到一天时间去搞这么多药,得想想哪里能拿到。 “时间紧的话,要不要晚一天开船?”沈临深也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快中午了,这要是晚上开船,也就不到12个小时。 满足新四军的药,不是一两片,起码也得准备百人份吧。 “不行,开船时间不能晚,路上不可预测性太多,我们这里开的早,留给皖南的时间就越多。 还有时间,我来想办法,就是抢都我给你们抢一批过来。” (本章完) 第104章 搜集 第104章 搜集 时间紧,想要拿到这么大量的药品,顾砚声只能当一回强盗了。 顾砚声打电话给丁墨邨:“丁主任,上次让你查的那些走私药品的黑市商人,查得有眉目么?” “小事一桩,早就给他查个底掉,怎么,你有主意了?” 想要商人帮他们去国外走私,不止不给钱还得在奎宁上亏点钱,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算是吧,你把名单准备一下,我待会顺路从你那边经过,我来拿。” 顾砚声开车到76号门口。 丁墨邨带着手下捧着资料出来:“来都来了,怎么不上去坐坐?你上次来特工总部找李副主任,坐的时间可不短。” 这话里话外的,这次没带他赚钱,还吃起醋来了。 顾砚声车都没下,隔着车窗跟他说:“不坐了,现在上海乱的跟什么一样,我那司法处一堆的事。 现在禁毒总局在抓大烟贩子,抓那些店铺老板也就算了,连带着给是谁在给他们供货,毒品是怎么走私来的,他都要过问。 自古医毒不分家,我估计走私药品和走私大烟的人,有不小概率是同一帮人,盛文颐对他们使用的手段可不轻,别让他把我们要用的人都给弄死了。” “对呀!”丁墨邨猛然惊醒:“那这事得抓紧办,牵涉到药品的都给他捞出来,我听说有些人都被关到了宪兵司令部,那地方熬个两天的人还能活吗?” “所以我想起这事就赶紧过来了,还有啊”顾砚声伸手朝着李世群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有机会赚钱我肯定会算上你一份的,上次不是不认识吗?着什么急。” 丁墨邨听见这句话就笑了,这两天特工总部里流传的消息就是李世群吴四宝这帮人发了财,以至于对手下的出手都特别大方。 要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凡事就怕比较,特工总部里现在明显的两个派系,李副主任那儿赚到钱了,小的们日子总能好过一些,喝酒吹牛逼都叫的比平常要响。 而丁主任这边,别说多拿补贴了,财务被李世群的老婆把持着,他手下的人连正经报销都要被重重为难,看别人心情行事。 两相比较,丁主任不如李主任这种说法在特工总部里广泛传播,这谁受得了? “先走了。” 顾砚声也没时间陪他唠嗑,直接返回司法处。 看了下丁墨邨提供的文件,里面基本上是一些军统中统受刑讯的口供,交代了他们从地下黑市购买药品的经历,怎么找的人,怎么拿的货,怎么接触上的清清楚楚。 而这之后文件,就是丁墨邨根据这些口供中交代的药店名或者人名,做的一些基本的资料收集。 挺详细了。 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文彦:“来我办公室一趟。” “先生。”文彦敲门进来。 顾砚声把资料递给他:“让缉私队现在就出发,把名单上的人,店铺,全都控制起来,下手别太重,这些人我还有用。” 文彦接过文件夹看了看,随即点头:“明白。” “给你10分钟整理队伍,我在楼下等你。” “您也去啊?” “对,仓库的药品我还要处理,要挨个拜访,我们先去这个最大的九州药房。” “好的。” 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陆博文:“仓库是不是空着?” “没啊,你东西不是卖给傅市长了么,那几个仓库他的人说反正也要地方放,搬来搬去太麻烦,我就顺便就把仓库一起转给他了,昨天的那几个应该还在搬,空没空的我不知道,要不要我问问?” “算了,掺和在一起麻烦,这样,你马上帮我租两辆卡车,我要运东西,另外租一个仓库,联系好,车子开到九州药房门口,我现在就过去,你也带点人过来,要搬东西。” “行,我知道了。” 四十分钟后,九州大药房。 顾砚声进入九州大药房,一股浓厚的药材香味。 老板看几人气势不凡,马上笑着出来迎接:“各位,是要开点什么药?” “你就是老板?”文彦问道。 “是的是的。” “缉私队检查,账本拿出来。” 老板笑容微微一僵,“缉私队?哪个部门的缉私队?我跟警察局的廖科长是老乡。” “老乡?我们是司法处的缉私队。”文彦微微一笑道:“还要认老乡么?要不要把他请过来?你可以打电话。” 老板汗都下来了,鬼知道还有这帮阎王爷,使劲嘿嘿一笑:“不用了不用了,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我胡说的,马上拿。” “都在这里。”账本一拿出来,文彦就接着问道:“仓库在哪里?我们要检查。” “后头那个小弄堂,我的房子,这就带你们去,各位请。” 老板带着顾砚声他们绕了下弄堂就到了仓库。 打开锁,里面堆的是满满当当的药材,屋里的没看到,光院子里就晒着不少中药材。 再进里屋,那就是精贵的西药。 “这是阿司匹林,退烧药,这是磺胺粉,消炎药这些就是管制药,我们这里严格把关,保证不让药品流失,请各位爷可以放心。” 老板非常贴心的介绍了下稽查最喜欢查的管制药,而且数目确实对的上。 文彦笑而不答,看向顾砚声:“先生,怎么处理?” 顾砚声看了看西药,退烧药消炎药这肯定是要的,冬天的话应该还要冻伤膏,碘酒,现在叫碘酊,黄连素,看了看说明书,治腹泻的,好东西,奎宁,这个肯定要,维生素c,居然这个都有,来一点. 太多了,挑是不好挑的,那就太刻意。 “叫外面的人进来,全部搬走。” “是。”文彦马上叫人来搬。 陆博文进场,带着一帮工地出身的力巴,扛着箱子亢亢亢的大迈步,主打一个效率。 老板一看就急了,上前就要拦,拦又不敢拦:“唉唉唉,干嘛搬我药!我的药啊!我没犯法,为什么搬我药?两位,两位长官,行行好,这是我全部家当,为什么呀?” “不要急,待会会告诉你原因。” 顾砚声走出里屋,在外面看起中药,闻了闻真香,他一直觉得中药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好闻。 以前每次经过中药材店,门口的那种漏出来的味道让人想多吸两口。 现在这世道,这药材的质量按理说会好很多很多。 中药材要开方,他是不懂,不过土方子皖南的队伍里肯定有人懂,只要船装的下,那就不嫌多。 顾砚声对着中药材一指,“这里的也搬走。” “是。” “别搬别搬,为什么呀?”老板急的都要哭出来了,突然大嚎:“苍天啊~” “别嚎了,搬你东西当然有原因。”顾砚声一伸手,文彦把军统特工交代的口供纸拿了出来。 顾砚声亮给他看:“自己看看,要东西还是要命。” 老板的哭声止住,看了眼内容,这下不哭了,面色变了,手开始抖了。 “这这这这.” “别想否认,搬东西只是缺财,搬你人那就是要命了,说吧,还有的仓库在哪里。” “没了。”老板如丧考妣低声说道。 顾砚声笑了笑:“这里的东西都对得上,那卖给军统的东西又从哪里来?现在你还没事,但别让我没耐心,话我不说第二次。” 老板作思想斗争,咬牙说道,“隔壁也是我的。” “这就对了,开门。” 老板颤颤巍巍的打开隔壁的仓库,这下是真的面色煞白,心如死灰。 顾砚声进去一看,好家伙,都是稀缺的西药,数量着实不少。 顾砚声对着陆博文一扬头,陆博文表示明白,“搬。” “跟着去司法处,找你有事。”顾砚声拍了下老板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对你来说,还会是一件好事。” 顾砚声说完对着文彦说:“让人带他回去,我们去下一个地点。” “是。” 司法处的查封行动疯狂展开,一处处地点查封,卡车上的货品也越来越多。 具体有多少顾砚声不知道,反正装满了就让他们拉仓库。 从中午抢劫到下午,顾砚声劫掠的行动告一段落。 找个公用电话打给沈临深,把仓库地址告诉他,通知他奎宁留三分之二不要动,剩下的让他挑着拿,之后就不用管了,怎么伪装的事总不用他操心。 回到司法处,会议室里坐满了委屈巴巴的药店老板,顾砚声一进来,所有人倒是都安静了下来,并且马上站起,尽量让自己站的笔直。 顾砚声坐下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问道:“委屈么?” 没一个人敢说话。 “黑市的药品卖给了谁,你们很清楚,按你们的行为,被日本人抓到,那就是十死无生。” 顾砚声笑了笑:“坐吧,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件事要你们帮忙,知道你们渠道广,人脉广,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从国外走私药品进来,国外怎么带出来你们自己想办法,上海这里怎么进,我帮你们搞定。”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个转折,互相看了看,胆子大的已经开始问了。 “我我们还能出去?” “废话,要不然我请你们来干嘛?直接让特工总部抓起来不就行了?坐下说。” “是是是。”一堆商人急吼吼的笑着坐下,凳子敲击地面一震噼里啪啦。 九州药房的老板叫齐五州,大着胆子挤出笑容问:“顾处长我没太听懂您的意思,您是说,让我们想办法去走私?” 顾砚声点头:“你可以理解为只要接了这个任务,你们就是司法处的官方走私队,不能出去对外说,说了我们不会承认,但是私下里,以后你们的走私受到我们保护,在上海地界出了事我会帮你们摆平。 今天收你们的货,一是惩罚,我要做样子才能保你们,二是押金,免得你们办事不用心,因为药量我是有要求的。 我会按照你们完成任务的好与坏看情况把扣押物品返还给你们,说的够明白了么?不明白可以讨论讨论,给你们时间。” “这事情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几个商人马上笑着讨论开了,有司法处的保护,这放平常,得上供多少钱才能换来这么一尊大佛。 而且扣押的货物不是不还,只是押金而已,那就等于没什么损失,当然,这一点是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要不然还能怎么滴? 讨论讨论,汇总了下意见,齐五州作为带头人小心翼翼询问道:“那顾处长,我们走私来的药品,政府打算以什么价格收?” “一克黄金十克奎宁,其他的你们可以自己卖,也可以卖给我,今年的主要目标是奎宁,我要五吨的货。” “五吨?” 商人们齐刷刷的变脸,就知道没那么便宜的事,太黑了! 初听一克黄金十克奎宁,虽然他们会亏点,但和政府交易亏本多正常,心里有准备的,只要数量少,白送点都行,但是五吨,这个数量就要亏不少了。 不按黑市价,哪怕按进价算,他们也要亏五十万美元以上。 “顾处长,这个.太多了点。”齐五州表情为难,语气尽量婉转:“这个亏损我们吃不消的。” “是啊顾处长,这个我们要亏五六十万美元,不是我们不愿意,是真的没那么多钱亏。” “对啊,顾处长.” 一个个商人开始帮腔,努力抗争,但让自己的情绪尽量稳定,语气尽量平和,本着谈不拢也绝不得罪这位司法处副处长的心思,绝对不让顾砚声发飙。 顾砚声听他们讲完笑了笑道:“我就按五十万给你们算,这里十二个人,还有几个没来,我给你们算十五个,一人分一分,亏三万五千。 我知道这三万五不好赚,尤其这单位还是美元。 但是我也说了,其他药你们也可以卖给我,只要你进的货够多,我保证,在其他药上面,让你们一人一年赚四万五回去。” 这么一说,商人就瞬间来劲了,真要是能赚四万五回去,去掉亏损,一年还有一万美元净赚,不少了,绝对不少了。 尤其还能拿到黑商牌照! “四万五千美元?不敢多赚您钱,那这数量可就不少了,您吃的下?” 这是赚四万五,不是买四万五,那实际货值都得上天。 “吃不下你们的任务就结束,你们大不了慢慢卖一阵子,不亏吧?” 顾砚声手里有三井给的40万美元两吨奎宁预付款,加上他自己手里的钱,就算这帮人走私的速度再快,撑个大半年肯定没问题,其他药品只要开始周转,问题不大。 “不亏不亏。”商人们乐呵,稳赚不赔,那这事肯定能干。 顾砚声等于给他们托底,以后卖不掉的药都可以卖给他,相当于时不时可以清库存。 “得是有用的西药,垃圾别塞给我。” “放心,绝对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我们也不走私啊。” “那就好。”顾砚声点头道:“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事情是我让做的,日本人那你们还是要避讳,不是人人都善解人意,不该说的要是说了,惹出麻烦来,你们就未必还有今天这般好运。” 一众商人连连点头:“明白,顾处长放心。” “顾处长,我资金在货物上压的太多了,您把货都收走了,我资金有点周转不开。”有个商人鼓起勇气举手。 他一说,有几个商人也点头,毕竟不是人人都有那么多余钱,他们是老板,店总还要开的。 顾砚声想了想道:“一人我借你们五万大洋当本金,写借条,用店铺或者房子抵押。” 几个人迟疑了下点头:“行。” 一年一万美元的纯利,怎么也值得搏一把,而且司法处副处长的关系,也值得呵护。 甚至有些不缺钱的也想借,首先顾处长没说要利息,多一点本金怎么看都是好事,其次,借借还还,这和顾处长的关系,不就更近了。 (本章完) 第105章 接触 第105章 接触 晚上,顾砚声在家里等消息。 电话不响,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滴玲玲,滴玲玲。 顾砚声放下书,拿起电话,“喂。” 丁墨邨的声音出现在电话中,笑着问道:“顾处长,下午的动静可不小,听说你查抄了一堆商人的货仓,怎么样,那帮商人肯就范么?” 瞎打什么电话.顾砚声平静的说道:“差不多火候了,具体的还得看看效果,让他们就范是一回事,我还想着这事情怎么也能让我们赚点钱,要不然只有三井那一点,我觉得还是少了点。 这事你别急,有消息我肯定通知你。” “我不急,我是看看有什么地方要我帮忙的,有需要你张口啊,我这里的人闲着也是闲着,随时听候你顾处长差遣。” “哧,不用抓军统啊?我看报纸说,军统的上海区区长在公共租界,怎么样了?” “这事情李世群在弄,我不管,没多大意思,你说都这么久了,这区长就算抓回来,又有多大用?” “是这个理,行吧,我这还忙着呢,先不说了。” 顾砚声挂了电话继续看书。 一夜安静,安静就是好事。 第二天,顾砚声找来陆博文。 陆博文说道:“我看着他们装船走的,通行证非常好使,吴淞口码头的宪兵队来看了一眼,见有通行证直接放行,根本都不带上船检查的。” 顾砚声微笑:“那可是大佐,你当是什么小人物,在日本,质疑上级决定是非常严重的错误,要不然人家怎么敢开价3000大洋一张?光我们这一趟就卖了四万五,他要是卖的疯狂一点,这一年下来,赚百万美元都有可能。” “啧啧,挣钱确实快啊。” 百万美元,还是纯利润,还只需要一年,这个天文数字陆博文想都不敢想。 “比当兵是划算多了。”顾砚声也感慨。 能当上这种肥缺位置的大佐,在日本本土肯定有大人物罩着,这也是顾砚声觉得钱得值的原因,这种事情就算最后出问题,查到大佐那里也就查不下去了。 “送出去多少药品?” “多了,数不清,算重量的话,加上中药估计有近四吨左右。” “不少,没白干。”顾砚声点点头:“奎宁还有多少?” 这个事情顾砚声重点说过,陆博文重点关注过,“按你说的不能超过三分之一,所以我留下了大概还有15公斤,按照一个人得疟疾大概要吃20克,这个应该750人的用量。” “你让人装个箱子给我送过来,日本人那边我还要堵个嘴。” 事出紧急,昨天的动静这么大,想要瞒过日本人是不可能的。 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三井的佐藤青健。 一接通就笑道:“佐藤先生,计划我已经开始展开了,那些商人目前看还算配合,具体能进多少奎宁还要看后续的效果,不过我昨天逼他们的时候查抄了一批药品,奎宁大概有十几公斤,你看你那边急不急需?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 “太好了。” 佐藤青健说道:“顾先生的效率我很欣赏,这样,你马上以司法处的名义拍卖这批奎宁,我会找人买下来。” “好的,那我东西先给你送过去吧,反正拍卖就走个流程,奎宁放在仓库里,我怕出什么意外。” “可以。” “另外还有件事,那些商人怕我故意坑他们,怕他们去进货了回头我在他们回来的时候查抄,这样他们就血本无归,所以希望提前拿到三井公司的运输许可,也好安心,这个需要佐藤先生帮忙,他们现在还不信任我这个查抄者。” “这个容易,你送药过来的时候,我让人开证明给你的人。” “好的,我待会就派人送药过去,再会。” 顾砚声挂了电话,一挑眉,对着陆博文说:“证明开到了,恭喜你陆老板,你多了一家医药公司。” 陆博文闻言一瞪眼:“不是开给那些商人的么?怎么就成我的了,我面粉厂的运输线都还没完全弄明白呢。” “慢慢来,不着急。”顾砚声把和商人的约定说了说,“以后有的是药品要运,给组织上一部分,卖一部分到国统区回笼资金,剩下的你在上海再开两间大药房,维持住就行,卖药就这点事,货源我都帮你搞定了,请两个大夫看店,没你什么事。” 陆博文听的嘴角抽抽:“难怪你要三井的运输资质,我真是服了,行,我找时间开。” 开药店确实不费什么心力,就是以后要把这么多药卖掉是个大工程,必须慢慢来,好好谋划谋划。 索性怎么也有一个月以上的时间,确实可以慢慢来。 滴玲玲,滴玲玲。 “喂。”顾砚声拿起桌上电话。 “顾处长,这里是门卫值班室,有个叫刘三的,说是特工总部吴大队长的人,说要给您送点土特产,让您下来一趟。” “刘三?”顾砚声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不过给他送什么土特产? “你让他上来吧。”顾砚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那你就先回去,消息传来还要好几天,船上有电台,有进展我再告诉你。” “行,那我就去仓库,把东西给你送过来。” “嗯。” 滴玲玲,滴玲玲。 “喂。” “顾处长,门卫值班室,这个刘三说,这东西还是请您亲自下来看一眼,他说有点土,不好意思拿上去。”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把顾砚声都给搞好奇了,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让他等着。” 放下电话,顾砚声起身:“走吧,那就一起下去。” “现在送礼给你的人多不多?”陆博文好奇。 顾砚声摇摇头:“首先是一般人见不到我,再其次,给司法处处长,不,副处长送礼,想干嘛?一般人也没这胆子。” 到目前为止,顾砚声也就收过几个属下的礼,市长的礼,还有刘小楼的礼,一块巧克力。 到了楼下,看见刘三在大院停车场招手:“顾处长,这里。” 顾砚声让陆博文走,自己走了过去,好奇的问道:“刘三,你自己来的,还是吴四宝让你来的?” 说是吴四宝给他送礼,顾砚声觉得正常,这刘三送礼,那只能是有事求他。 “顾处长,上车看。”说着刘三笑着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就跑到了主驾驶位,坐了进去。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顾砚声坐了进去,看了一眼后面也没坐人。 屁股刚坐下,咔嚓,后脑勺上面感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了上来。 刘三笑咪咪的说话道:“顾处长,不好意思,办公室人多,只能用这个方式请您下来一谈。” 顾砚声很意外,首先能确定的一点刘三代表的不会是76号,因为刘三不配,其次肯定不会是运货的问题,因为才出发,想出事都不够时间。 而且要动他,真不是一般人能动的。 那刘三这身份就很有意思了,要么看重了他的钱,财不露白,刘三见过,恶胆起,于是劫财。 要么,军统或者中统。 “谈什么?” “换个地方,不介意吧?”刘三启动了车子,直接开了出去。 顾砚声没有反抗,安静的坐在车里,对方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杀他,那就是还有谈判的余地。 只不过他们选择的地方是江边,很好的埋尸地。 刘三笑着道:“到了,顾处长,不知道作为一个汉奸,你此刻有什么感想?” “没兴趣回答你的这个问题,有事情就说事情。”劫财排除。 “难怪能做到司法处副处长,这种情况还能不怕,是有两把刷子。”后面的人终于开口,他收起了枪笑着道:“顾处长,认识一下,铁血暗杀团,陈默。” “陈默?”顾砚声在张啸林的嘴巴里听过这个名字,杜月笙的弟子,大烟贩子之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只听过铁血暗杀团杀人,没听过说铁血暗杀团还找人谈心的,陈先生找我什么事,可以直说。” “哈哈,下去说。” 顾砚声随着陈默下车。 陈默说道:“还是那个问题,不知道顾先生作为一个汉奸,此刻看到铁血暗杀团有什么感想?” 顾砚声嗤笑一声:“什么是汉奸?为新政府做事就是汉奸?” “当然。” “那我救了被日军关押的2000人,是不是汉奸?” “你的出发点是为了讨好日本人,当然是汉奸。” “你怎么知道我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救这2000人,才讨好的日本人?那我还是不是汉奸?” 陈默大笑,“哈哈哈哈,顾处长不愧是律师出身,口才出众,说,我确实说不过你,这个问题不问了。” 顾砚声认可的点头,“所以有事直接说事。” 陈默严肃道:“那你想做汉奸还是真正的中国人?” 顾砚声眉头一挑:“招揽我?” 陈默点了点头:“但首先我们得确定你的中国人身份,这很重要。” 顾砚声想了想道:“这个问题,你需要杀一个人,我才能回答你。” “为什么?”陈默倒是不解。 顾砚声直言道:“因为我无法确定你的身份,你说你是铁血暗杀团,你就是? 你就不会是什么人派来,故意想搞我的人?我要是说了是,你回头往宪兵司令部一举报,我不是百口莫辩? 甚至你本身就是宪兵司令部的人,我和宪兵司令部的关系可不算好,日本人想要测试我的忠心,怎么办?” “哈哈哈哈。”陈默嗤笑:“这确实是我没想到过的回答,律师的思维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先说说看,你想杀谁。” “傅肖庵。” “不好杀。”陈默摇头:“他的防卫很严密,身边有日本宪兵保护,而且住在虹口,隔壁就是日军军营,能杀他我早杀了。” “这可不像是铁血暗杀团在报纸上说的豪言壮语。” “杀人要讲时机,我们是暗杀团,不是上海区的搏命团,我们不讲究用命去换。” “那可以,给你换一个。”顾砚声朝着刘三一指:“他的上司,吴四宝。” 陈默思索着说道:“他倒是能杀。”脑中已经谋划起了方案。 刘三懵逼:“组长,吴四宝可不能杀,你杀了他,我在特工总部的靠山都没了,我心血不是白费了。” 陈默没回答他,而是看着顾砚声挑眉问道:“听见了么,杀了他,刘三的靠山就没了,损失很大,所以,你到时候要是不认账怎么办? 又或者你只是在故意拖延,想让我趁机放你回去,你通知吴四宝,那刘三岂不是也要死? 那我还不如现在杀了你,一了百了,至少我的兄弟不会有事。” 顾砚声微笑:“你不是铁血暗杀团么?我要是违约,你应该有信心杀了我的,我即使今天逃了回去,我相信我也会死在你的手里,既然招揽我,你总得拿出来诚意来吧? 我一个司法处副处长,不值么? 同样的,你要是杀了吴四宝,我也给出我的诚意,保证让你觉得我不是汉奸。” 陈默盯着顾砚声显然在思考衡量。 刘三一看陈默这表情就暗道坏了,瞪大眼:“组长,这真不合适,吴四宝一死,必然会来新的大队长,我肯定不够格。 吴四宝和李世群熟,能拿到第一手消息,吴四宝知道了,我也就能知道,换个队长我就拿不到了,我是吴四宝的亲信,别人不会用我的。” “那你怎么让他相信?”陈默看向刘三,然后看向顾砚声,眼神确定道:“就依你,杀吴四宝,但你最好信守承诺,要不然我必拜访。” “不用杀了,我现在信你是铁血暗杀团的人了。”顾砚声微笑:“事情也不用这么麻烦,杀两个日本军人就行。” 陈默突然懂了,笑道:“你一直在试探,试探我们是不是特工总部的人,所以要杀吴四宝,现在又要试探我们是不是宪兵司令部的人,所以要杀军人,还有市政府的傅肖庵,顾处长,心思够缜密的。” 陈默脸含微笑,眼睛里有着欣赏,这样的人一旦加入,那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在敌占区,谨慎永远是不会错的。 顾砚声也不否认。 突然跳出两个人来鬼知道是什么身份,他不觉得自己现在有暴露地下党身份的风险,但是日本人说不定要执行一个什么大计划,在大计划开展之前联合特工总部再次甄别他的忠诚,这就没可能? 只有见血才能说明问题,而且得是关键人物的血。 “大家都很忙,没必要浪费时间,能今天确定的事情也不需要过夜,杀日本军人最快,满大街都是,你杀了你证明,我杀了我证明,大家都省事,杀不杀?” “杀!” (本章完) 第106章 掺假 第106章 掺假 说干就干! 铁血暗杀团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陈默上车摸出了枪,对着窗户外比划:“杀人很简单,就这样开两枪就行,重要的是别被抓住,这次临时起意,路我来选,撤退的事情我来搞定,你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市内目前各个路口都有宪兵,你要下得去手。” 顾砚声的回答就是伸手:“枪。” 陈默轻笑了声,从身后裤腰带上又掏出一把递了过来。 顾砚声摸了摸枪,想到一个问题,“我没开过枪,打不准怎么办?” “没事,我会补掉。” 真是自信。 “那我就没问题了。” 接着就是乔装翘车换车一波流,这就是76号的老本行了,刘三负责翘车开车,顾砚声和陈默在后排。 路线是他们定的,陈默让顾砚声拿枪对着窗户下沿一点点,在某一个时刻快要到关卡的时候,突然开口:“就他们了,三,二,一,开枪!” 陈默率先开枪,啪啪啪啪,顾砚声见状毫不犹豫的抬起枪口,对准一个大头兵进行弹夹清空,啪啪啪啪啪。 好消息是子弹打完了,第一发应该打中了,坏消息是其他子弹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陈默也践行着自己的承诺,根本没指望顾砚声,直接对着顾砚声的目标再次补枪。 开车的刘三也没有询问,他只管开他的车,时间一到,车子进行大幅度转向,再次朝着来的方向开去,直到换车,车子开往租界方向。 整个行动过程相当短暂,也就开枪的那么几秒钟进行了超慢速处理,其余全程正常车速。 “我打死他了么?”顾砚声希冀的询问。 “打死了。”陈默肯定点头。 “那就好。”顾砚声松了口气,还笑了笑,这表情颇为回味。 前面开车的刘三憋笑,这子弹都飘到天上去了,枪法臭的要命,他都不惜的说。 自己的车,有刘三的76号身份证明,哪怕遇到关卡,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一路有惊无险。 到了租界就彻底安全了。 还是江边,陈默笑道:“现在顾处长应该能和我们坦诚相见了吧?” “还不能。” 陈默错愕疑惑,“人你都杀了,还不能?你觉得你回得去?” 顾砚声摇摇头:“不是我的问题,我说的不能是指的你,据我所知,军统上海区的区长,现在就在公共租界,就在特工总部的眼皮子底下,距离这里可能也就几个街区, 如果我加入,回头你们区长被抓,供出了你,供出了他,我加不加入好像也没太大意义。” “原来是担心这个。” 陈默轻笑了声:“这你放心,我们不属于上海区,直属于重庆总部,我们这个小组的全称是,军统本部上海抗日行动组,铁血暗杀团只是对外的说法,全国都有,百姓一听就知道是我们,方便凝聚士气。 铁血暗杀团是和上海区有联络,但也仅限于电报上,联络的内容也多关于刺杀目标,伪政府要员的相关情报,他们的事情我们不干涉,我们的刺杀他也管不了。 大家不见面,因此我和刘三的身份都很安全。” “那就没问题。”顾砚声听着点了点头,微笑道:“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说到正事,陈默严肃道:“从淞沪会战结束到现在,从这个新政府的成立开始,日本人对于上海的经济策略我们感觉变化很大,他们以前是严管,施压,囚禁。 现在是发行这种军票,收取大烟税,发展经济等等,一切目的都变成了要钱。 攫取我们中国人的钱,用中国人的血汗支撑侵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敌占区的事,归我们军统管,我们肯定不放任日本人这么舒服下去。 所以为快速获得敌后情报,我部受戴局长委派,需要发展一些能拿到日军政策的核心人才,故特派我来接触你。 我们希望你能为国效力。 现在我代表军统本部,代表戴局长,正式的邀请你,在这山河破碎之际,你是否愿意加入军统,为国家的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奋斗一生,百死无悔。” 顾砚声端正了下自己的表情,捋了捋西装,点头道:“我愿意加入。” “一日为军统,终身不得退出,如违此誓,家法无情。” “明白。” “好,欢迎你。” 陈默神情缓和了下来,笑着伸手握了下手,这才说道:“戴局长对你很重视,我们在研究对你进行招揽之前,特发过电文问过戴局长,戴局长批示,只要你愿意为党国效力,所有往事一概不究。 并且授予你,上海经济情报组少校参谋之职,入军统档案,由他亲自掌握,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在党国有实际身份的军人了,每个月都会有一笔薪水发放给你。” “戴局长的大名如雷贯耳,我听的次数也不少,伪政府的官员对他恨的牙痒痒,但是无可奈何,感谢他的看重,不过这个经济情报组是什么?还有谁?” “没谁了,目前就两个人,戴局长兼任组长,你是参谋,这不是得给你安排一个职位么,总不能把你这个经济型人才放在我们铁血暗杀团之中。 后续的话,可能会给你安排专用的电台,不过这个得等我回去把消息告诉戴局长之后,由他决定。 相信他知道你加入,一定会很高兴,他可是叮嘱我,一旦有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他在等待。” “嗷~”顾砚声了然的点了点头,笑道:“帮我带去我的问候。” “会的。” 陈默见状说道:“戴局长有指示,如果你愿意加入,想问问你对现阶段日伪策略的看法,以及有什么针对的手段。” 顾砚声想了想道:“日本人的目的其实就是以战养战,毒品,军票,都是为了钱,要说针对,手段当然也要落在钱上面,其实不难。” 陈默眼睛一亮:“说说看,怎么针对?” 顾砚声一笑:“你比如说军票,日本人从sh市民手里拿钱,肯定是在国统区。 那么如果你们反过来,把钱先在上海,那这件事情就有意思了。” “你说明白点,我不懂经济。” “现在日军不是推行军票么?” “对。” “军票你见过吧?”顾砚声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掏了一张一块钱的出来给他看:“和日元像不像?” 陈默点头:“像,但是上面有军用手票四个字。” “没错,日本人用日元改的军票,区别就是加了这四个字,还有就是用红笔划掉了上面日本银行兑换券这一行字。 现在日本人在市区推行军票,市民虽然不太愿意,但他们没有办法,必须要接纳军票,很多人以前没见过日元,闹出了不少纠纷。 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伪造一批军票出来,在sh市区流通出去,摧毁军票的信用? 日本人收,知道是假的,日本人不收,市民就会抵制军票。 新钱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不能指望使用的人马上能分出真伪,尤其这个钱还是外国发行的钱。 所以,哪怕粗制滥造一点,也无伤大雅。 交易一旦产生,你们手里就会出现大量找回的军票,真正的军票,你们再找一家外企,根据日本人自己定下的策略,从日本人的手里,换回黄金美元,整件事就成了一个闭环。 他们要是不换,军票信用摧毁,外企是不是也会抵制?” “妙啊。”陈默听的眼睛大亮:“他们发行,我们也发行,我们还能在日本人手里赚一笔?哈哈,厉害啊,这办法。” 顾砚声点头微笑:“浑水摸鱼,可以买点物资,怎么都行。” “我马上汇报,重庆应该有办法造一批钱出来。” 当然有办法,官方印钱,无非就是手艺好不好的问题,造是肯定能造出来的。 不过手艺差点真没关系,把一个中国人放到美国,想要分辨出一张美元是假钞,这个难度就是现在sh市民面临的难题。 有人认得出不是问题,只要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不出,这件事就能成。 “不过速度一定要快,掺假这件事实施的越早,效果越好。”顾砚声提醒。 “行,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建议么?” “暂时没了,不过”顾砚声看着陈默:“你是不是那个杜月笙弟子的那个陈默?” 陈默笑了笑:“你居然听过我的名字?” 顾砚声眉头一挑:“回头有好处我叫你,毒品的事你不要急,到时候会有你的好处?” “这件事不是盛文颐在管么?” 这件事陈默还真想问问,毒品利益受损对他影响很大,赚的钱是铁血暗杀团在上海的活动经费,其次sh市区的几个烟馆被拔,导致他们躲避的站点就少了很多,那都是兼顾安全屋的性质。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具体的我现在也说不好,还没到最终结束的时候,日本人在sh市区收回毒品利益,这是百分百能成功的事情。 但是,单一事件的成功不代表整体的成功,有时候别的地方损失太大,他们就不得不放弃这部分利益,维护别的利益,达到一个新的平衡。” 结合最近上海的混乱,陈默大概能理解顾砚声嘴里的平衡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的上海肯定算不上达到平衡。” “没错。” “那我就明白了,那就先这样,以后有急事我让刘三联系你,你有急事也可以找他,剩下的,等戴局长的回复到了,我再告诉你。” 顾砚声看了眼拉他入局的刘三点了点头,“行。” “还有件事。”陈默想起一事:“上海区的区长现在不是被盯上了么?现在特工总部的李世群准备强行把这个人抓出来,威胁工部局,不把人移交给他们,他们就杀人,而且是杀工部局的人,这两天就会动手。 有二十多个人日夜不停盯梢,我们想救他一时半会还不太容易,你是局外人,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人救出来?” 这件事顾砚声看报纸看到的时候还真想过,所以直接给出方案。 “怎么救我不在行,但是怎么让他留在租界,我很在行。” “留下?也行,怎么留?” “你让他带把刀,大庭广众之下扎英国人一刀,美国人也行,法国人也可以,但是必须见报,必须满足大庭广众这个条件。” 陈默瞪大眼吃惊:“为什么这么做?现在他可就靠英国人保他了。” 顾砚声微微一笑:“移交的前提是因为他在sh市区触犯了法律,可要是他在公共租界也触犯了法律,这还怎么移交?没办法就躲到牢里去,外国人也要面子的。” 人才啊,陈默被这脑回路搞得无语,但真要是无可奈何的绝境,关租界大牢,怎么也比落到特工总部的手里好。 “再教你一个方法。” 顾砚声继续给他出主意:“你们肯定想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就放出来,毕竟是区长,重要人物。 那就找个手下顶罪,只要现场能制造出看起来是区长捅的,工部局也认为是区长捅的场面,那随便找个律师帮你们区长打官司拖延时间,那就可以了,关在警察局或者拘留所拖个一年半载不是什么问题。 环境也不会太差。 你们塞点钱给狱警或者警察,吃得好点,日子总能过下去。 等你们准备好怎么营救,到时候手下承认是他捅的,拿出关键证据,再找个大律师翻案,这人也就出去了。 伤人嘛,又不是杀人,私下塞点钱,工部局难道会不愿意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至于关键证据,比如,在行动前的半天一天,把手扭伤,弄断弄骨折都行,找法租界的洋主任救治,留下记录,确定手部无力,十天半个月无法实施捅伤这个操作。 再可以刀是特制的,买把好刀,能留下购买记录的那种,当天就是手下买的,做点什么事,比如给售卖员100美元小费,或者砸了他柜台玻璃,给他留下强烈印象,然后再去捅人。 到时候,他就是证明这把刀主人是谁的关键证人,还能证明刀主人有暴力倾向。 还有,你可以事先让这个手下和这个被捅的人产生矛盾,提供合理的动机给律师.” 说起这种事,顾砚声可以滔滔不绝,多的是方案给他们选择。 陈默跟刘三都听麻了,以前觉得租界的律师都不是好东西。 但现在律师在自己这边,这怎么感觉律师很可爱呢。 和刘三对了下口供,接着就可以散场。 告别的前,顾砚声还要巩固一下自己在军统之中的身份。 “对了,你刚才问我在伪政府任职,是不是汉奸,我从来都不是,军统暴露的当晚,我收到消息,曾经找人通知工部局,阻拦特工总部的人进入租界,你如果去查,应该能知道,那个时候租界的英军突然加强了搜查,枪是很难带进租界的,我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我确实做了我能做的。” 陈默闻言一怔,看向顾砚声的目光有些奇异。 刘三开口:“原来是你做的,李世群当时还气愤,怎么突然英国人就加强防卫了,要不然当晚租界很多人就会被抓了,组长,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我知道。”陈默看着顾砚声点了点头,郑重道:“谢谢,你救了很多人。” “谢就不必了,下次别再杀我了,两次都差点死在铁血暗杀团的手里。” (本章完) 第107章 靠山 第107章 靠山 顾砚声打道回府。 被铁血暗杀团找上门,倒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被暗杀的可能是没了。 不过这件事必须马上跟组织上汇报。 顾砚声找来陆博文,跟他说了这件事。 陆博文看顾砚声那眼神,“你这香馍馍的香味都飘到重庆了?老蒋闻了都想吃一口?” 顾砚声被他逗笑:“严肃点啊,这是重大变故,必须马上向组织上汇报。” “行,我知道了。”玩归玩闹归闹,组织纪律不能忘。 “我是替你开心,你是不知道,你被铁血暗杀团差点杀了两次,我和何芸有多担心,才多少时间就有两次,觉得你这么下去,就怕有一天我们就真的见不到你了,我觉得是件好事。” 顾砚声一拍胸膛,“特别暖。” 陆博文嗤嗤发笑,“好了,那我先走。” 第二天,陆博文再次回来,这表情就有些怪异了。 “昨天我和何芸发完信息,组织回复同意接触,注意安全,可你知道晚上的收音机密文,组织居然又传来一条信息,你知道说什么的么?” “什么?” “关于陈默。” 陆博文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昨天我把招揽你的陈默的信息也发了过去,组织上有这个陈默的记录,早在抗战前,陈默就参加了我党,只是加入两年后,他在夜校宣传我党思想的时候,被国民党当局抓捕,叛刑入狱。 抗战爆发后他在监狱消失,组织上找不到他的踪迹,没想到他居然加入了军统,组织上让你甄别,这个人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如果有,你甄别完,他们会另外派人接触,接回组织关系。 他从一开始就能接受我党的思想,而且主动宣传,挽回的可能还是比较大的。” 这个消息还真是意外,顾砚声想了想点头,“行,我观察观察,我和他接触的机会并不多,要看情况。” 真要是这么算,陈默的资历比他们还老。 陆博文一走,刘三又来了。 上次要坑人,这次不坑了,倒是真上来了,还捧着一盒东西,好像真的要送礼。 “顾处长,路过福兴斋,新鲜出炉的糕点,给您带了点。” “这么客气,坐。”顾砚声指了指座位,“怎么说?” 刘三看了眼刘小楼已经出去了,还带上了门,去门口听了听确认没动静,这才返回说道: “重庆回复,日元的印刷母版重庆其实一直都有,只是日元的防伪技术很好,其纸币采用雕刻凹版印刷,纸张里还有一种特殊的树浆材料,他们没分析出来,导致他们做出来的钱,和日元的手感不同。 如果你觉得能用,他们就让人带母版来沪,直接在沪印刷。” “你这么说我不知道差多少,总不能是厕纸和钱的区别吧?”顾砚声思索了下说:“其实问题也不大,不管是怎么样的钱,我都能派上用场。” 好的钱换钱,差的钱捣乱,对顾砚声来说没多大区别,只要别太差就行。 刘三点头,“那就好,只要你觉得能用,我就通知组长让重庆带过来,另外戴局长指示,会给你派专用电台以及发报人员,如果你还有什么需求,可以一并提出,戴局长会尽力满足。” 说完还笑着补充道:“顾先生,我很羡慕,这种待遇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顾砚声笑了笑:“为国家效力,我不会提什么要求,只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见上面,他能请我吃一顿大餐。” “好,一定帮您带到。” 两拨人马走完,顾砚声迎来了难得休闲的日子。 毒品的事情,盛文颐清扫sh市区的大眼铺子已经接近完成状态,并且开始自己售卖毒品。 市政府的会议上,炫耀了一下,开心了一下。 但是没用。 清扫之前,他在暗,青帮在明,有日本宪兵帮助,他想怎么扫就能怎么扫。 但是扫完,他自己开,形式反转,攻守易型,青帮的反击开始,砸你店铺没商量,砸了店铺还抢你的货,抢完就跑,店铺留着给你继续开。 上不上货吧?上货继续抢。 日本宪兵确实能帮盛文颐的忙,但是想要把全上海的大烟铺子都站上岗,这个就不可能做到。 真以为日本人是菩萨,吃香火就饱了?叫人帮你站场没问题,但是赚的钱够不够上供的钱,这就是两说的事情。 而在日本宪兵帮烟馆站岗的时候,砸店铺的活动又开始了。 按下葫芦浮起瓢,青帮和宪兵玩起了打地鼠的游戏,主打的就是一个sh市区比日本人熟悉,干一票就跑。 主砸的还是傅肖庵的店铺,傅肖庵本来都把店铺修好了,修好了继续砸。 “盛局长,麻烦你和青帮的人协商,不要再搞乱上海的经济了!你看看上海的经济都成什么样子了?” 市政府会议上,傅肖庵忍无可忍,对着盛文颐当众发飙。 “最后一次问你,谈还是不谈!” 傅肖庵本来可以等,以他从商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个计划迟早会失败,因为日本人的大局绝对不会任由上海的经济这样差下去。 但是这需要时间,谁也不知道要多久,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人,他等不起了。 这段时间损失惨重,不止店铺被砸毫无收入,还有吴淞口的过关严查,导致物流运转缓慢,最大的问题出在股市,经济迟迟不见好转,股市连日阴跌,已经有彻底崩盘之像。 真要是股市再崩,连他都会撑不住。 以前有儿子傅品圭所在中汇银行的贷款支持,可以紧急补充流动资金,但是现在被特工总部横插一杠子,银行的董事会回归盘查账目。 虽然被他化解了风险,但是中汇银行差点被他儿子的事件搞的被挤兑破产,能不被开除,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想再抽出资金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不知道他傅肖庵现在岌岌可危? 有钱是有钱,但是股市真要是崩盘,那就是连环爆,那他的大部分资产,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盛文颐这么当众被骂很没面子,尤其自己最近其实为日本人立了一大功,毒品的利益确实拿到了不少。 但是他也不想和傅肖庵的关系处的太死。 所以感觉到傅肖庵情绪被压的要爆炸了,昨天还真去谈了。 不太高兴的说道:“傅市长,不是我不想谈,其实我昨天派人去谈了,但是他们没有谈的诚意啊。” “你去谈了?”傅肖庵稍微冷静了一点。 “对啊,昨天晚上我是挨个拜访,第一家就是青帮,张啸林说了,他要九成,而且要我赔偿他的所有损失,你听听,这像是要谈的样子么?” “漫天要价,你就落地还钱,你急什么,谈啊。” “哧,落地还钱,我给他四成,他都不要!还怎么谈?再接下去我给他五成六成?你觉得宪兵司令部能答应?” 傅肖庵眉头紧皱:“那还有几家呢?” 盛文颐没好气道:“他们约好了,我去了才知道,全部是九成,就连小帮派居然都开口要九成,沙逊更过分,十成,一分都不出。” 啪啪啪啪,盛文颐敲了敲桌子怒气道:“你说,我怎么谈?” 傅肖庵深吸一口气,沉着脸看向顾砚声,语气焊合下来:“顾处长,以前你和他们谈过,麻烦你出面谈一下,上海的经济还要挽回。” 形势所逼,傅肖庵都要求人了,在不求都要破产了。 不过顾砚声又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他刚才正在想皖南的事情,3000大洋的过关卷确实好使,长江口岸过关很顺利,今天刚到的消息,那么接下来就是江匪劫货,部队出马,问题应该不大。 回了回神,思索了下笑着道:“傅市长,不合适吧,以前我兼着这档子差事,能和他们去谈,大家那时候也没什么冲突,能和和气气的谈,现在我怎么去说? 就算他们卖我这面子不赶人,什么价码我又做不了主,怎么谈? 更别说我的司法处最近还配合禁毒总局判了不少青帮的人杀鸡儆猴,上门会不会被人报复都是两说。” 傅肖庵被挤兑的没话说,可市场股市的双杀都快把他逼死了。 阴沉着脸,沉默了会,猛然起身推的椅子噼里啪啦响,“散会!” 说完就大步出门。 几个局长和顾砚声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笑意,现在这难题说到底就是傅肖庵自己搞出来的,弄个什么局长,一屁股的麻烦事,现在想解决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搞掉盛文颐。 但是宪兵司令部不发话,盛文颐就下不去,这事情没辙。 说到底,日本人自己得认输。 傅肖庵回了办公室,在此非常时期,必须得用非常方法。 生死存亡之际,就算得罪宪兵司令部也没办法了。 拿起电话说道:“给我接南京司令总部,我找松井司令官。” 电话一接通,傅肖庵进行了几句问候,随即展开正题。 “将军阁下,上海宪兵司令部的指挥出现了巨大的失误,以至于上海的经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屡次提醒,但都被岩佐司令官否决,我不知道他在这件事里怎么想的,但是如果他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这个市长我没法当,我报拳拳之心为了帝国,但是上海的经济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无能为力。” 电话里松井说了一堆的话,询问上海的情况到底如何糟糕。 傅肖庵作出回应,详细的阐述了上海最近发生的事情,并且主要点明盛文颐这个人在此次事件中造成的恶劣影响。 为了达到目的,傅肖庵甚至不惜夸奖顾砚声。 “其实本来处理这件事的人选是长谷仁川领事推荐的司法处副处长顾砚声,他处理的很好,直到他被卸职前,上海一点动乱都没有发生。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处理的无可挑剔的一个人,都在盛文颐出现后,被岩佐司令强行解职,据我所知,就这个决定长谷领事完全不同意,但是他的不同意都被强行驳回。 将军阁下,我不是指责岩佐司令,我只是出于大局考虑,这件事有没有可能就是做错了? 再这么下去,我敢拿性命担保,不出一个月,上海的经济必将彻底崩溃,而大日本帝国指望用上海的经济税收回补军费的想法,也必将踏空,我绝不是危言耸听!” 电话里经过短暂的沉默,终于传来傅肖庵想听的东西。 “我待会就出发,明天抵达上海。” (本章完) 第108章 敲诈 第108章 敲诈 松井来上海的消息极为隐秘。 市政府一上午照常办公,直到两点,突然就是一大堆的宪兵冲进市政府,从门口到会议室,全部防卫由宪兵接管。 两队持枪护卫出一条通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市政府全体官员要被突突了,尤其听到这帮人是南京来的,吓的所有人心惊胆战,毕竟上海的战绩最近确实堪忧。 而日本南京司令总部派人来上海处置问题,这还是市政府成立后的第一次,可以看出情况有多么严重。 松井在岩佐和长谷仁川的陪伴下,带着一堆从南京带来的军官,直达会议室,接着叫了所有市政府高层进去开会。 会议室内,顾砚声列席。 松井让各个部门汇报自己的成绩,并解释上海经济遇到的问题。 解释过后。 盛文颐第一个被问责。 盛文颐大喊冤枉,“毒品任务交到我手里,我全部是按照宪兵司令部的指示办事,我完成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成绩出色,有目共睹! 上海经济的问题,这是一些帮派份子恶意挑衅,出了问题,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 但是傅肖庵把后台都搬来了,再弄不下他,这靠山不就白叫了? 松井根本不想听他废话,直接叫人把他拖了下去,要带回南京,交由军事法庭处置。 而岩佐在这个过程中,只是沉着脸,一句帮忙的好话都没说过。 接下来就是正戏。 “上海是大本营寄予厚望的城市,也是大日本帝国建立大东亚共荣,竖立给全世界看的标杆城市,上海的经济必须复苏,而且要快速复苏!” 松井严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我们对你们寄予厚望,你们也要拿出成绩来,顾副处长。” “到。”顾砚声站了起来。 “听说以前你是毒品任务的负责人?” “是的。” “你是怎么处理的?” “报告松井司令官阁下,我当时刚接到毒品任务的时候,调查了下上海毒品市场的人员构成,发现上海毒品市场人员构成异常复杂,各个国家的人都有。 像日本方面,就有日本商人,浪人,还有殖民地的朝鲜人,台湾人,在参与贩毒和走私。 光日本就有这么多,可想而知,全世界加起来,盘踞在上海吃这碗饭的势力更是数不胜数。 单纯的想要解决他们,很容易,上海在日本人的手中,只要严管,就像前任禁毒局长的做法一样,一定能把他们赶尽杀绝,所有店铺收回我们的手里。 但是之后,他们也一定会卷土重来,这是人性决定的。 商人为了利益,可以出售绞死自己的绳索,何况一帮亡命天涯的跨国毒贩? 他们今时今日在sh市区搞的破坏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当我了解完这一切以后,本着和平发展的目的,和各种势力的代表人物去谈判,去谈共享利益,采取徐徐图之的稳步策略,再积压他们的利润空间。 不是因为我胆小,不敢像盛局长那样做,而是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大日本帝国拿到最多的利益。 眼光只看到毒品,却没有上海经济的这盘大棋,别说局长,作为一个科长我都觉得他都不称职站位高度不够,目光太过狭窄。 我想松井司令官作为总司令,应该在工作中遇到过这样的人,有过这样的体会,有些事不能计较单一的利益得失。” 松井确实能共情这一点,点头道:“既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件事如果重新交给你做,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这个问题,顾砚声顿了顿道:“很遗憾,目前上海的局面和当时已经不同,禁毒总局惹出的麻烦,已经让我们和各方的关系产生了巨大的裂缝,想要完成,恐怕难度很大,我可以试,也可以尽力去做,但这个情况不敢瞒着司令官阁下,我和他们已经有阵子没联络,暂时没有办法许下承诺。” 松井微皱眉,看向其他人,“在座的都是上海的精英,也在上海本地盘踞许久,这个任务谁有信心完成?” 说尝试可以,说完成,没一个人敢吭声,站如松坐如钟,此时就是表演坐如钟的好时候。 松井看这一幕面色不善,但再不善也没人敢答应,大家都摆烂,那是日本人自己惹的祸,他们也没办法。 还是傅肖庵开口道:“松井司令官,这件事我觉得只有顾砚声顾副处长有完成的可能,毕竟他以前接触过,他来操作,怎么也比其他人上手会快一些,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出去和他聊几句,您先视察别的问题?” 顾砚声诧异,傅肖庵怎么就这么快要拖上自己。 他还等着多拒绝几次,让长谷仁川来请他。 不过看到松井点头,这事情也就只能这样了。 顾砚声跟着傅肖庵出门,走到走廊尽头。 傅肖庵直言:“我知道你和青帮的人有交情,这件事你出面解决掉,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空口白话糊弄鬼呢,要答应他不如答应松井了顾砚声皱眉表情为难。 “傅市长,我和青帮是有点交情,但也就一点,并不多,而且这一点还在这次配合禁毒总局的抓人审判中都已经耗尽了,他们找我放人,我不能放,我不给别人面子,别人凭什么给我面子?办不到的。” 傅肖庵也是老江湖,这点话语还堵不住他的嘴,挑眉说道:“你当初能跟他们谈下去,手里就一定有能让他们坐下来谈的东西。 十万美元,算是我私人补给你的辛苦费。 顾处长,这笔钱我不是一定要给,因为这个任务我可以让松井司令官,强行派到你的头上,人是我请来的,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完不成,你也不想像盛文颐一样,被带去南京吧? 现在我私人赞助你,够可以了吧?” 顾砚声微微一笑,“你这是在威胁我?既然如此,不用给我钱,反正任务可以落到我头上,对你来说不是一样么? 就是不知道是你的钱先撑不住,还是我先被带去南京。 我看了这几天的报纸,说傅市长你是生意股市被双杀,都快破产了,着急吧?” “要不然我给你十万干嘛?” 傅肖庵面色深沉,眉头紧皱:“不说废话,既然你知道情况,你应该知道我给你这笔钱的意义,我要的是速度,三天,最多一个礼拜之内,解决这个问题,青帮的乱象必须彻底停止,我说的是彻底。” 顾砚声看着傅肖庵笑道:“三十万。” 傅肖庵博然变色,怒喝道:“你是不是太贪心了!毒品的事情解决,你本来就能拿好处,你当我第一天出来混,不知道里面的猫腻是吧?” “机会给过你们了,你要是能解决,你解决去,不用找我。” 傅肖庵真的被气到了,胸膛起伏,主要现在钱不多,哪哪都要用钱。 “十五万!”他是拧着眉头说出这句话。 “三十。” “二十!够了啊。” “三十。” “二十二!”傅肖庵几乎咬牙切齿才喊出这个数字,眼神像是能吃人。 顾砚声风轻云淡,不为所动的微笑,“这三十万我不是替自己要的,那是要上门去赔礼道歉的。 三十万美元是不少,但是跟市长你面临的损失相比,应该也不算什么大数字吧? 大不了以赔偿的名义从哪里的经费掏一点出来,说的通的,三十万,少一分我都说服不了他们。” “就依你!” 傅肖庵深吸一口气,狠狠压住心里的怒气,这事只有顾砚声能迅速解决。 “我要快速!”傅肖庵再次强调。 “那我得先见到钱。” “我还会赖你帐?”这种生死存亡之际,傅肖庵巴不得把钱直接甩顾砚声脸上,生怕他不出力,怎么可能赖账? 但看顾砚声这眼神,赤裸裸的嘲讽,很想说点什么,但考虑到自己确实信誉不好.只能憋着火说。 “会议一结束,两个小时内就让你见到钱,行了么?顾大处长。” “行,再信一次。” 既然协议达成,那就能进去复命了。 顾砚声接下任务,日本人走人。 傅肖庵也确实不敢赖账了,一个半小时,带着30万美元,放到了顾砚声的茶几上。 并且嘱咐,一定要快。 顾砚声让他走人,好好看看这些钱。 三十万,真不少。 要不说敲诈勒索危害大,趁人之危,来钱确实快。 和傅肖庵早就撕破脸了,顾砚声实在找不到理由对他客气。 见到钱,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张啸林。 “张先生,抓你人的事实在抱歉,现在市政府重新讨论了下,觉得你的人未必犯法,所以这事情我先跟你说一声,具体的我亲自过去给你赔罪,咱们当面聊。” 张啸林一听就懂,“那我就等着顾处长上门了。” “一定。”顾砚声放下电话。 电话里不多说,剩下的见面谈。 至于这个过程,急不得,总得装装样子,谈几天,也不能一收钱立马搞定了,那不成两个人早有勾结了?顾处长不是那样的人。 老实说,傅肖庵应该感谢军统,要不是军统出现,带来假钞模版的新活,顾砚声说不定就想拖死他。 现在嘛,有钱不赚王八蛋,让傅肖庵松口气,晚点再上吊。 滴玲玲,滴玲玲。 “喂。” “顾处长,门卫值班室,特工总部的刘三来了,请您下去一趟。” “行,我知道了。” 顾砚声下楼,看见刘三,还是老样子,人前卑躬屈膝。 刘三笑着招呼,“顾处长,请您过来一下。” 顾砚声钻到车子里,刘三说道:“给您派的电台到了,从香港来,现在人就在租界,她随行也把母版带过来了,您现在要不要见见?” 来都来了,那就见见吧。 “男的女的?几个人?” “女的,一个人,我去接的,很安全。” 顾砚声跟着刘三去租界,目的地是一家旅店。 上楼,刘三敲门,里面的人开门,竟然是个长相不错的年轻女人,看着挺文静。 电台操作员是女人这很寻常,但是戴老板给自己派漂亮女人,有点小心思在里面。 “您好,我叫沈舒云。” “顾砚声。” 顾砚声进去以后看了下房间,问道:“知道我的身份么?” “知道,戴局长来之前跟我交代了,说您是市政府的大员,司法处的副处长。” 大嘴巴,这一点就没地下党的严密。 地下党以前在上海吃过亏,现在的逻辑是,凡是运输,交通站不许问‘过往客人’的身份,而客人到目的地之前也不会知道跟谁接头,一切都要凭暗号行事。 哪像军统这作风,理论上沈舒云要是半路出事,都能把顾砚声扯出来。 当然了,可能是戴老板很确定这个女人能力卓著,一定不会有问题。 收回思绪,顾砚声问道:“戴局长怎么说的?” 沈舒云微微顿首:“一是知道您身份重要,让我一定要小心的服务好您,一切以您的命令为准。 第二就是让我带来这个箱子来上海,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东西,另外他交代,如果你们需要找人搞定机器,中国银行的刘襄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是我们的人。” “戴老板考虑的真周到,那就打开看看,我还没见过母版长什么样。” “是。” 沈舒云从床底拿出大箱子,里面衣服层层包裹之下,找出了六块主印板,一套一元,一套五元,一套十元,每套正反两面。 “看起来还挺精致的。”顾砚声对着亮光的地方看了看,然后递给了刘三。 刘三也看了看,“既然这是日元的模板,是不是可以直接印日元?那个比军票值钱多了。” “能印日元就不会到我们手上。” 这么简单的道理顾砚声说一遍就不说了,印版是肯定有缺陷的,肉眼看模版看不出来正常。 “既然戴老板已经想过人选,你就找你们组长,让他想办法找人去接触下那个襄理,尽快把工厂开起来,我们现在要和日本人抢时间。 今天南京的松井来了,他们急需恢复上海的经济,这个东西我们只要印出来,就能给他们沉重的一击。” (本章完) 第109章 成了 第109章 成了 “行,我马上就去。”刘三说走就走。 脚步一顿又回来,突着眼睛问:“你说谁来上海了?松井?南京的日军总司令松井?那个大将?” 顾砚声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怎么,想杀了他?” “机会啊,他来上海,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刘三想到这件事还有点兴奋,铁血暗杀团最喜欢这种大人物。 顾砚声泼冷水,得让他冷静冷静,“他去市政府开会,带了一百多个宪兵,从大门口到会议室,全程防卫,现在他人不是在宪兵司令部,就是已经回了南京,你连他行踪都不可能知道。” “妈的,壳比乌龟还厚,行,我先走了,还是印钱要紧。” 刘三一走。 顾砚声看向沈舒云,脑子想着怎么安置这个人。 沈舒云倒是很老实,安安静静的站着,也看着顾砚声,嘴角还抿起一点礼节性的微笑。 “你会干些什么?先说说你的履历吧,我了解一下你。”顾砚声拉过来凳子坐了下来。 沈舒云嗯了一声说道:“我是杭州人,家里以前是卖丝绸的,不过日本人到了以后,我父亲就被日本人杀了,工厂也被抢了。 那时候我在沪江大学念文秘专业,淞沪会战的时候,戴局长去学校组织了一批学生成立苏浙别动队,我也报名了,不过不收女生,我没被选中,而是被推荐参加了青浦培训班,译电专业。” “所以上海你是熟悉的。” “熟悉。” “会开枪么?” “基本的特工技能我都接受过培训,成绩还行。” “还行?”顾砚声挑了下眉,通常还行这个词就跟还行本身没有关系。 不过也没有多问。 “既然你有学历,上政府工作就可以,你先在旅馆住着,明天我让司法处出个招聘告示,招几个文职职员,你看见了就去面试,到时候我招你进来,过程可以表现的稍微优异一点,我调你顺理成章。” 沈舒云连连点头,“明白了。” “那你就休息,我先走了,你也可以自己逛逛街放松一下,钱够么?” “够的。” “好。” 顾砚声出门,前往沙逊大厦。 “打个电话给张啸林,约他来谈事情。” “看来是有好消息?”沙逊笑着说完,便拿起电话通知张啸林。 等他打完电话顾砚声问道:“收军票的事情开始了么?” “已经在做了。”沙逊倒着红酒,“目前市面上的军票数量并不多,市民手里捏着法币和大洋,只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兑换一部分,还是担心军票的实际购买力,不肯多换。 整体的效果应该要等企业大规模的发工资,这样他们不拿也得拿。 要我说,日本人最快的方法,就是上门挨家挨户搜,除了军票以外的全部货币,强行兑换成军票,这样效果最好。” “馊主意。”顾砚声接过沙逊递过来的红酒嗤笑,“这个方法除了方便你,对于日本人有什么好处?费大量人力物力挨家挨户搜,普通人手里才多少钱?根本不值得。 日本人要的是源源不断,可不是竭泽而渔,在日本人眼里,现在上海是他们的城市,这些市民也是财产,财产那也是需要保护的。” 沙逊也就随口一说,他还能不知道日本人的野心么。 “不过最近军票有外溢的现象,sh市区的市民,有些人手里只有军票,他们来租界购物消费,那就只能给的出军票,租界的商户要么不做他们生意,做了就得收。 我们这门生意的前途,可能比原先预计的还要大,军票的使用范围慢慢的整个租界都会被囊括进去,甚至到时候江苏等地也会有军票的流通。” 沙逊举着红酒杯示意顾砚声举杯庆祝。 顾砚声笑了笑,陪上一口。 到时候军统的印刷机开印,一印一个亿,市面上满是军票,顾砚声还真担心沙逊会因此破产。 出这主意之前,顾砚声也没想到军统出现,策略的改变,只能说沙逊运气不好。 不过沙逊是首富,应该会比傅肖庵抗揍一点。 到时候沙逊和日本人之间,应该有的扯皮。 没过一会,张啸林到了,看表情心情特别好。 “怎么样,顾处长,我可听说盛文颐被日本人带南京去了?” “消息够灵通的?”顾砚声讶异的笑笑。 “我在上海混了这么久,这点消息都拿不到,我岂不是白混了?” 张啸林大马金刀的坐下,指挥起沙逊:“给我也来一杯,今天值得庆祝,被这瘪三气了我这么多天,损失了我多少钱?总算被日本人带走了,最好南京的军事法庭直接判他个死刑,当场枪毙。 真要是枪毙了,我去他坟前烧上一卡车大烟,这么喜欢烧大烟出风头,每年的忌日我都给他烧上一卡车,让他抽个够! 还跟我斗,当年日本人大军进城都客客气气跟我谈,他倒好,上来就要赶尽杀绝,上海滩的水有多浑都不清楚,就他妈在那出风头,小瘪三,脑子瓦特了。” “哈哈哈哈。” 三个人笑笑。 笑完顾砚声说道:“反正毒品的事情到今天为止算是尘埃落定了。 日本人那边我要交差,所以你们做做样子,一点点恢复上海的局面,张老板这边先安排自己人停手,让其他帮派的人想闹就再闹几天,之后你就警告下他们,大家一起收手。 接着你们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 我到时候出个文件,货物还是从禁毒总局走,但是货本身就是你们的,你们进你们拿走,有个记录,走个过场,剩下的你们藏一点,我反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面子上能过得去,别让日本人觉得少的不正常就行。” “瞧瞧,这才是办事的态度。”张啸林对着沙逊指了指顾砚声,说道:“顾处长这个做法仗义,这样一转手,我们其实走私的问题也没了,货直接从吴淞口进,还省了不少事,省的日本人还天天敲竹杠。” 说完毒品的事,沙逊透露个消息。 其实傅肖庵昨天就找了他,让他出面同意接受日本人的管控,形成带动作用,为此还不惜让出一点其他货物的利益。 但是沙逊怎么可能同意呢? 地下经济司,才是三个人坐在这里最大的利益联系。 上海的司法绕不过顾砚声,这件事傅肖庵没资格分一杯羹。 第二天,顾砚声让司法处招人,沈舒云顺利进入。 顾砚声不着急用她,先养一段时间,熟悉熟悉,后面制造点露脸的事情,让她以旁人觉得正常的方式进入处长的眼里,那就可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上海的环境确实在变好,起码打砸是少了,肉眼可见的变少。 开会的时候,傅肖庵的心情都有明显的好转。 不过私下里,他还是催顾砚声,让再快点,效率还是有点慢。 顾砚声口头上答应,节奏还是得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七天,打砸彻底停止,日本宪兵从sh市区撤走。 十天,顾砚声拿着新鲜出炉的文件去找长谷仁川。 “长谷先生,这是我根据谈判的结果,拟定的文件,文件不是重点,统一格式,后面附的这个比例各家不一样,这是私下协议。” “顾先生的效率很快,sh市区的情况恢复的也不错,最近烦我的电话都少了很多。” 长谷仁川边翻文件边说话,看到私下约定的比例,大致都在三成到四成,问道:“三成是有点少的,这个比例还能再提高么?” 顾砚声点头:“提是能提的,但是不是现在,他们刚经历了盛文颐时期的这种冲突,我在和他们谈判的时候为了顺利达成协议,所以也要关注到他们的情绪,恢复上海的经济是我考虑的第一要务。 至于这个比例的提高,其实已经在我的后续设计里。 我的意思先让他们接受我们的管辖,造成事实上我们有主导权,然后上海的经济好转了,我们再一点点往回拿。 这样我们既可以先拿到一部分的利益,而且也保留了后续拿到更多的可能,循序渐进,对于现在上海的经济更加安全。” 长谷仁川想了想点头:“可以,先控制局面,剩下的等上海经济好转了以后再说。” 长谷仁川痛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示意决议通过。 有盛文颐这个前车之鉴,处理事情不得不以稳定为第一要务。 顾砚声趁机好奇的问道:“长谷先生,盛文颐怎么样了?” 长谷仁川随口说道:“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南京想处置他,但是不知道怎么被他联系到了满洲的人,满洲有人保了他,可能会关一阵子,可能会被满洲接走吧,他在日本上过军校,有同学在满洲。” 够硬,南京都没把这个人弄死,不过也不关顾砚声的事,反正只要这个人不要再来上海就行。 不过顾砚声转念一想,真要是以后来上海其实也行,因为盛文颐如果心中有恨,排第一位的肯定不是他,那傅肖庵拿第一位当仁不让。 会有好戏看。 “顾先生,那就拜托你执行了,和他们尽快达成协议,帮助上海经济恢复。”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第二天顾砚声就召集大大小小的帮派头目开会。 大家都很配合,条件是早就谈好的,签个字就完事了。 等他们走完,顾砚声看着手下收拾这些签好的文件,想着怎么从这一口里面再分一点出去,给日本人留下的自然越少越好。 “小楼,通知市长办公室,让他约个时间,我要召开会议,让所有局长级人马到齐参会。” “好的。” 顾砚声返回办公室。 现在等的就是伪钞了。 日本人的军票计划能不能破坏成功,就看军统的能耐了。 日本人对上海的经济恢复抱有这么大的期待,不搞一下破坏,都对不起戴老板给的经济情报组少校参谋之职。 只是这么多天,刘三那边都没有来联系他。 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沪西工厂,这里是军统在上海的地下印刷点。 陈默带着银行的刘襄理陪着印刷工做试验。 几个人在这里没白天没黑夜的研究造钱,身上的衣服都被染料沾的五颜六色。 刘襄理是银行的人,对印钞熟悉。 陈默手里有重庆传来的日元印刷材料清单,除了那个树浆的成份没有搞清楚买不到,剩下的东西都没有什么难度,只要给的起钱,大上海什么都买的到。 买来的材料让印刷工调配成色浆,剩下的就是纸的问题。 他们手里没有纸,造纸太麻烦了,抢劫还抢不到,日元的印刷根本不在上海,而是在日本本土。 所幸,重庆早就在研究各种纸币,一个电报过去,让戴老板发了一吨的纸过来,昨天才到的上海。 一番实验,众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新印刷出来的钱。 “像,太像了。”看着眼前的日元,那一眼的迷醉,把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摸了摸,手感不错。 “成了。” “真成了?” “成了!” “真成了!真成了!哈哈哈哈,成了!” (本章完) 第110章 流通 第110章 流通 顾砚声要求召开的市政府会议。 顾砚声把签好的文件让秘书给各位局长派发了下去。 “算是幸不辱命,和各路人马的谈判我已经谈好了,长谷先生也了签了字,全上海毒品收益的三到四成,这个数目应该不算少。 所有毒品从禁毒总局过,全部有账,这钱的走向肯定清晰,任务我是完成了,他们也答应了不再捣乱,诸位也可以放心发展经济了。” 几个局长看了看文件,有人挑头笑道:“顾处长的能力没的说,不过这是你禁毒总局的事,今天把我们叫过来,应该不止通知我们一声,让我们夸夸你吧?我们这夸奖,也没奖金呐,哈哈哈哈。” “现在顾处长兼着禁毒总局的局长,哪还用我们发奖金,请顾处长吃饭的人肯定不少呀。” “呦呦呦,酸死你,日本人叫我们接这活的时候,你也在场,想吃肉你当时怎么不吭声?顾处长能摆平这帮人,那是人家本事。” “我可没说嫉妒,只是羡慕呐。” 确实羡慕,都是当官的,那还能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油水么? 顾砚声笑着道:“别羡慕了,今天我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有个想法。 市政府的财政一直不富裕,要点什么经费办点什么事,在日本人那边都要层层审批,给下面的人发点福利,那更是难上加难。 关起门来,我说点为了我们自己方便的话。 开源节流,源我已经开了,傅市长或者各位,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日本人给我们留下一点,毕竟这苦哈哈的日子过得确实惨了点。 我也想给下面的人多发点补贴,现在上海的物价可不便宜。” 这话一出口,所有局长都心思暗动,今天居然是这个事,那就有说法了。 税务局可以收税,财政可以更有钱,有了钱就能搞建设,建设局就有油水,连带着七七八八的部门,那多少都能分点汤汤水水。 再少,给手下人发点津贴那也是好的。 “我觉得顾处长说的非常有道理。” 财政局长第一个开口,扫了眼众人,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新政府目前的主要收入就是税收,但是大家也知道,上海的局面根本好了没几个月,现在又被盛文颐搞的一塌糊涂,未来几个月的收入可想而知。 为什么我们办点什么事,在日本人那里要层层审批?不就是因为我们自己没钱,真要办点事,还得求着人家拨款么? 现在毒品这么好的一个税收机会,真要是能落到我们手里,那能给我们减轻多少压力? 起码不用每次去求爷爷告奶奶吧? 傅市长,我觉得这件事有争取的必要。 这个毒品,本身就是上海生意的一种,收入理应归我们新政府。” “日本人收取毒品利益,那是为了弥补他自己的军费,你觉得人家会把这部分利益让给我们?”傅肖庵一个白眼打回。 税务局长说道:“不争取肯定没有,争取了万一有了呢?新政府是受宪兵司令部管辖,但日本人治理上海,也得靠我们这些部门对吧?我们这里这么多部门,哪有不让马儿吃饱的道理。” “对啊,有争取的必要,市长,这个可以试试,我们可以想想办法,联名上报。”几个局长纷纷附和,来钱的事情谁都不会拒绝。 民意滔滔,傅肖庵也起了心思,他是市长,经费多了,等于他的权力多了,这肯定是有好处的。 看向顾砚声:“顾处长,你帮日本人做成了这件事,肯定是有功的,不如你找时间去汇报,顺便提议一下,你最方便了。” 其他局长看向顾砚声,有人出头最好。 不过顾砚声嗤笑道:“市长,我这避嫌都来不及,怎么去?您别忘了,我和岩佐司令的关系可不算好,我去提议,你就不怕这事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不是我不肯,你们要是无所谓结果,那我也无所谓,我去说就我去说。” “那还是有所谓的,不能顾处长去说。” “对对对,顾处长不能去。” 其他局长一听绝对不能让顾砚声去。 傅肖庵是真感觉顾砚声跟泥鳅一样,让他出点力都能被他义正言辞的搪塞过去。 顾砚声一脚把皮球踢回去:“要我说,您是市长,这件事还得您来,您可以给南京打电话嘛,南京这次也不满意宪兵司令部的一意孤行,差点把上海的经济搞崩溃。 您手里留点资金,也是为了不时之需,在关键时候,这能派上大用处,比如股市大跌,政府出面救市,对不对?” “对啊,市长,这事情还是得您出马,您说话管用。”一堆局长开始撺掇傅肖庵,并纷纷出言夸傅肖庵。 傅肖庵被架的也没办法,不耐烦道:“别拍马屁了,马屁有用么?我去和日本人也要有好说法呀,一个个听见钱就心思活络,平常让你们出点建议一个个装聋作哑 行,都想要钱是吧,那就出主意,每个人都想办法,想出办法了,我去谈。” 这不就成了么? “我那边现在一堆事,那就你们谈着,我先去处理。” 顾砚声告辞,反正能扣下多少钱,那是他们自己的本事,这种能拿钱的事,相信他们也会非常用心。 等着分点汤汤水水就行。 回了办公室,刘小楼汇报刘三来了。 “在哪呢?” “没让他进您办公室,我让他在会议室等着。” “嗯,叫过来吧。” 一会儿之后,关上门,刘三把刚到手的伪钞拿了过来。 “顾处长,东西好了,您上眼。” 顾砚声拿起一张一元面值的军票,上手先摸了摸,大感诧异:“行啊,你们这个手感做的跟日元没什么区别了,军统在上海能人不少。” 刘三嘿嘿一笑,“纸张还真不是我们的功劳,重庆发来的,我们哪有时间造纸。” “怪不得手感这么好。”顾砚声举起军票又看了看细节,较为满意。 “行,虽然有瑕疵,但我第一眼都看不出来是假的,已经够用了,上海的普通人没那么容易发现。” 顾砚声想了想,把钱递了过去说道:“你们要抓紧时间印,能印多少印多少,一点点的假钱顶多让我们占点便宜,只有大量的假钱,才会让市场恐慌,有五千万,我们就能玩一票大的,有三个亿,五个亿,我能让日本人的军票信用彻底摧毁,看你们的了。” 刘三点头表示明白,“行,您觉得可以用,我这就去安排。” 刘三传信回去。 地下印刷厂铆足劲的印刷。 顾砚声要求起码五千万,印刷厂能刷的吐血,以他们的产能一个天拼了命赶工,也就能造出三十万张,分散到各种面值的话,印都要印二十来天。 这件事不能借太多人的手,堂堂铁血暗杀团组长陈默,化身印刷工人,和原来负责印刷的人轮班倒,二十四小时赶工。 一天三十万张,听起来数额不大,但是堆,可以堆满几大箱子。 军票跟废纸一样堆在角落里,刘三把印刷厂的进度反馈给顾砚声。 “钱印的慢没关系,可以边印边。” 顾砚声给他们出主意,“有个两千万就可以开始了,军统在上海肯定还有其他人,你可以联络重庆,把你们分好的钱,制造适当的方式送给他们,不要和他们见面,定个地点让他们取走就行。 一个人五十万到一百万。 至于取出去的钱,不要在日常消费中,那样太慢了,时间一长容易被抓。 去赌场,沪西租界,都有大量的赌场,赌场的环境刺激,容易上头,假币好出手,钱进了赌场,这些钱自然会随着赌客向全上海流通。 速度要快,一两天之内,在几十个赌场中,把这两千万全部抛出去,让赌场反应过来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 而你们赢回来的钱,那是真正的军票,找地下商人换成小黄鱼,赚他一笔。 当然了要是有多的钱,也可以找地下商人换,军票刚出来,他们未必就认得出来。” “行,我知道怎么办了。” 随着刘三回去,军统按照顾砚声的方法开始行事,并且设计的挺巧妙。 重庆往上海新派了六十个人,三个人一组,每组在既定的地点领取到了一个箱子,而箱子不光是五十万,还留着一条纸张,这才告诉他们此行来上海的任务。 每张纸条上约定了三家赌场,三个人配合,装作来沪经商的商人或者二代,一个人赌钱,一个跟班收钱,一个人在外面提供新的钱并且戒备。 每次不能超过五万,免得太有钱引起注意,来来回回几家赌场折腾,必须要把真军票和假军票分开,两千万的数额,戴老板都动心,想在这里面收回起码一半的钱。 一半就是一千万,现在法币和军票还是一比一,这就是一千万法币,绝对是个不小的数目。 事情进展的比估计还顺利,事实上第一天就已经有很多组完成了赌钱,按照剩下的命令,去找名单上给他们划好的地下商人,换成黄金美元随行带回重庆。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了意外。 上海人才多,第一天结束,赌场盘点资金,还是有老手发现了军票的问题,总感觉到手的军票似乎和前几天的感觉不太一样。 仔细寻找之下,确实发现了军票居然有两种,并且两种的手感品相都很好,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 而更离谱的是,两种军票的数量居然都不少。 以往出现假币,那都是一两张,顶多几张,像这种几千上万张,这哪是假币,这都赶上日本人自己发行了。 “他妈的,哪种是真的?” “会不会都是真的?军票刚出来,还是日本人发行的,就算有假币,也不可能这么快啊,是不是日本人印这钱的时候,批次不一样,机器不一样,所以才有区别?” “你小子,说的话还挺有道理。” 但是毕竟牵涉到钱,该找人识别就识别。 赌场的背后是青帮,这个消息层层上报,直接传到了张啸林的耳朵里。 只不过到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第一天赌场结束盘点钱的时候天都亮了,找到他能是下午已经是事情严重之下,快速上报。 张啸林对钱不懂,但这件事可以让沙逊评判。 沙逊直接找来了英国银行的人帮他判断,结果得出无误。 “假钞!军票是在日元的印刷技术上改版的,虽然叫军票,但本质上还是日元,不可能出现这个新的款式,也不存在机器印刷不同批次的说法,所以一定是假的。” 专业人的说法,直接让沙逊的面色一沉。 这么快出现假钞,简直要了他的亲命。 “你先回去,记得保密,对谁都不许说。” “好的。” 沙逊请走的英国银行的人,看向张啸林,“数量多么?” 张啸林点头,“多,虽然目前只是一家赌场出现这笔钱,但能拿出这么大的手笔,这伙人的能力应该不小,我怕别的赌场也有,已经叫人去别的赌场查了。” “别查!”沙逊猛然抬手叫停,“千万不能查,一查知道的人就太多了,你马上打电话,让知情者全部闭嘴。” “但假货怎么办?” “你先打电话。”沙逊一遍催促一边说道:“让他们把钱都送过来,我们不能把假币留在自己手里,全部给日本人换回去,必须在消息泄露之前完成,要不然我们亏大了!” 张啸林听明白了,立刻打电话吩咐手下把所有军票收集送过来。 时间争分夺秒,沙逊边等边联络手下的商行做好准备,钱一到,立刻去经济司兑换。 两个人焦急的等待,好消息是,一个半小时后传来消息,市政府经济司的工作人员,居然全给他们兑换了,压根就没认出来这是假币。 “哈哈哈哈。” 沙逊紧张之后都被逗笑了。 逗笑之后就懵了,这接下来怎么办?还收不收? 不收没钱赚,收了可能随时砸自己手里。 两个人商量了下,都觉得这生意可以做下去,只要每天不过夜勤兑换,一天的数额到最后也不会吃亏多少,没理由有钱不赚。 而且就算真出事,沙逊还可以跟日本人扯皮。 不过沙逊又想到一个办法。 “这帮人可能还会来,你派点人盯着,发现他们的踪迹带过来,我们兴许能谈一笔生意,直接从他们的手里收货。” 张啸林一听就懂了:“打折收过来,直接卖给经济司?” “没错。”沙逊微笑:“这样随时出手,可就一点风险没有了,而且这个折扣可以压的很低。” 按照伪钞的行情价,即使品相再好,能给个五折就是顶天,这还得是对方的势力有资格拿这笔钱,真要是小人物搞出来的,二折都是客气。 那这其中的利润,不亚于抢银行,比贩毒都快。 张啸林点头,随即就吩咐手下注意观察谁在出手用这样的军票。 好消息是他们确实发现了,有两伙人今天还来赌,坏消息是当他们的手下走过去招呼,一手按在人家的肩膀,颇为神气的说着“我们老大想跟你聊聊。”的时候。 军统的人以为暴露了,撒腿就跑。 (本章完) 第111章 知情 第111章 知情 好消息是跑掉了,坏消息是完成任务的心太重,想把剩下的军票换成黄金美元带回重庆,于是去地下商人那再次换钱,可地下商人也是张啸林的人。 这一次被设伏,三个人,两个人被抓,只有拎着昨天钱箱在外面把风的一个趁乱逃脱。 人被带到了沙逊面前。 军统的人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发现面前站的人居然是个洋鬼子,不是特工总部的人。 沙逊非常客气的问他们,“这样的钱你们手里还有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 “没了。” “没了么?那你们肯定还能生产,我非常欣赏你们的技术,我们可以合作,你们手里的货有多少我可以要多少。” 军统的两个人听明白了洋鬼子的需求,但他们只是来上海打短工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假钞技术。 “这个我们要回去汇报才知道。” “当然可以,你们可以随时离开,就是我想知道,你们是哪方面的人?” 两个人中,其中一个说道:“你放我们离开,我可以告诉你。” “没问题。”沙逊本来就对抓他们毫无兴趣,客气的请到楼下,面对租界说道:“这里是租界,你们很安全,随时可以出去。” 见他信守诺言,其中一个说道:“重庆。” 沙逊哦的一声表情有那么一两秒的停顿,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 “军统?” “你觉得呢?” 沙逊笑了笑,想了想道:“能不能联系你们的负责人,我来跟他谈?我有一笔大买卖。” “这个.”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觉得沙逊起码没为难他们,不是没的谈,于是说道,“我需要电台。” “我这里有。” 顾砚声知道这个消息是在第二天。 “什么,沙逊主动跟戴局长联系,要求买假钞?” “是的。”刘三汇报,“昨天有一伙人出货的时候被沙逊的人抓住了,沙逊就让他们和重庆联系,想要从我们手里买假钞,戴局长让我问问你,和沙逊交易行不行?” “.行倒是行。” 顾砚声听了想笑,这事情绕一圈怎么绕到沙逊身上了,流通的环节少了好几环。 不过只要给日本人找麻烦,沙逊赚钱也不是不行,何况这份钱里面还有顾砚声的一份。 想了想说道:“那就都卖给他。” “好的。” 交易持续了两天。 第三天,经济司的工作人员在给外商兑换完,有个人随口说道:“外国人对军票挺没信心的,这两天兑换的外国人和外企很多,我刚才问了下库房,钱都快被换完了。” 身边一人随口回道:“换我是外商我也没那么容易相信,只不过日本人其实确实愿意给外商换,所以他们没风险的,只是他们不相信而已,这是日本人自己的信誉有问题等等,你说什么?钱快换完了?” 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感觉哪里有问题,但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 “对啊,我刚才听库房说,外币基本上没了,就剩下一些大洋法币,数量也不多了。” “不对啊,怎么会换的这么多”感觉不对的人想了想,皱着眉自言自语的说道:“按道理来说,我们发行军票,数量是一批一批的,市面上用的人越来越多,需求的军票也就越来越多” 他说着说着看向对方:“我们给出去的军票越多,我们拿回来的外币大洋也应该越来越多,怎么可能被兑换完的?” 被他这么一说,身边人也反应过来了,疑惑道:“对啊,怎么可能会被兑换完的?” “马上上报!” 负责日常事务的官员根本不敢隐瞒,直接报给了司长苏熙文。 苏熙文听了一时间没懂,“怎么回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官员本想跟他解释经济原理,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的直白一点,“苏司长,我们收到了假钞,大量的假钞。” 苏熙文这次听懂了,面色大变,“怎么会有假钞的?而且在你们的手里?你们兑换的时候没检查么?” “这个.”管事的确实难以解释,真要是追究责任,他们根本难辞其咎,“因为这批假钞的质量非常好,而且我们的工作人员接触军票的时间短,经验不足,就有点” “你们要害死我!” 苏熙文不想再听下去了,大步走出,“去库房!” 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钞票,当管事的拿出假钞给苏熙文看,苏熙文的面色铁青,捏着一把假钞猛砸到了地上。 凶狠的表情,想了想说:“按你们的说法,你们也分不太清,有没有可能把这个钱全换出去? 你应该明白,只要钱不在我们手里,那就一切好说,但是!这么多钱要是在我们手里出事,我不一定有事,你就等着被日本人问责吧!” 管事的惊恐,汗如雨下,紧急思考说道:“办法还是有的,我们可以把这个钱下发给下面的财政局,让他们出面跟市民去兑换,但是回款要等他们兑换完了,才能上交给我们,等是能等,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要是有人再来换怎么办?下面的人说来换的都是外国人,这假钞肯定是外国人搞的鬼。” “那不正好抓起来!” “抓起来这消息不是还是传出去了?” 管事小心翼翼的表情,苏熙文狠狠的沉默。 “.让我想想,先把所有人的嘴堵上。” “是。” 第二天,管事没见到苏熙文,面对来兑换的外国人,只能硬着头皮给兑换。 第三天,管事还是没见到苏熙文,打电话打不通,找家里没人,金库的外币都被兑换光了,这次忍不了了,一咬牙上报给了傅肖庵。 市政府的会议突然来袭。 顾砚声被召集开会。 傅肖庵几乎是铁青着脸进入会议室。 正当所有局长不知道傅肖庵为什么生气的时候,傅肖庵冷声道:“经济司出现重大疏漏,收了一堆假钞,不是几万,几十万,是几千万!” 哇,下面的局长瞪大眼睛爆发呼声。 “怎么会这样的?” “假钞他们检查不出来么?” “几千万,不会吧?那得多少钱?” “苏副市长呢?” “你问到重点了!”傅肖庵恨的脸上肌肉抽搐,“苏熙文知道罪责难逃,昨天就已经跑了!” “什么跑了?” 更大的诧异呼声响起,所有人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不是,工作人员的疏忽,他就算有责任,他跑什么?” “对啊。” “你忘了盛文颐的下场了?”傅肖庵瞪着他,蹦出一句话。 “嘶” 这下所有人觉得苏熙文也确实该跑,跑的是真果断啊。 “那这件事情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等着挨骂吧!”傅肖庵说完就沉默不语。 所有局长也就小声讨论。 没过多久,一帮持长枪宪兵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岩佐太郎到场。 那个瞧包括顾砚声在内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与凶狠。 他要是现在想要杀了全场,顾砚声也不怀疑。 岩佐太郎在毒品的事件上,已经被南京责备,现在唯二下达的军票事件又出了问题,上海的经济好不起来,这人是一定会背锅的。 岩佐太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凶狠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你们这帮人简直是废物!这么完美的计划居然会被你们办成这个样子,还自诩上海的精英,人中龙凤,你们这群人的脑子加在一起还没有山里的一头野猪优秀。 废物! 想!都想办法!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岩佐太郎突然抽出手枪拍在了桌上,“想不出来,今天没人能走出这个门口!士兵!” 咔嚓一声,身后的枪栓被拉动,都能看见对面的日本兵已经瞄准了每个人的胸膛。 会议室的气氛骤然紧张,所有人面色绷紧,丝毫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么严重。 都知道是苏熙文逃跑的无能狂怒,但没敢在这个时候甩锅苏熙文。 “要不,就当不知道,兑换给市民?”财政局长沉声道:“只要到了普通人手里,我们换回大洋和法币,我们的亏损起码解决了,之后,我们再处理假钞的问题,全部搜集起来焚烧。” “你还算有点办法。”岩佐太郎冷眼看他,冲着他背后的士兵挥了下手,接着就是下一个:“你!” 下一个是建设局长,看见这一幕魂都没了,早知道是挨个来,这种办法他就先说了。 拼了命的转动脑子,灵光一闪:“我们还应该寻找这个制造假钞的人,他们肯定还会来兑换,只要来换,抓起来,审讯之下肯定能找到幕后之人,从他手里,我们就能拿回损失的钱!” “你!”岩佐太郎看向下一个。 建设局长大松一口气,税务局长又快要魂飞魄散。 使劲想,使劲想,越急越想不出来,急的满头大汗,一急之下居然两眼一瞪,身体开始僵直抽搐! “老王!” “老王!” 岩佐太郎目光移向下一个,“你!” 社会局长倒是想到了,“我觉得应该追捕苏熙文,苏熙文身为司长,他权力最大,到底是畏罪潜逃,还是本就是他设计的,谁能说的好?说不定这整件事情就是他搞的鬼,找到他,也就找到钱了。” “你!” 顾砚声被点到。 开口说道:“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刚才各位局长说的这几件,目前我们看到的事情是我们的军票被伪造,那么我们就应该换掉这个版本,先遏制住源头,制造一个新的军票,这样即使对方再有伪钞,我们也就不担心了。” “你。” 凌宪文被点到,和顾砚声一样很平静,“刚才顾处长和财政局长说的,我汇总一下,把钱换出去,我赞同,但是地点放在上海,我觉得并不好。 一是我们放出去,总要收回来,或者解决掉,到时候总是麻烦事,不如把这件事放在苏州。 把这笔钱找出来,全部运到苏州,让苏州当地的军警配合,就用这笔伪钞推行军票,强行兑换掉普通人手里的大洋和法币。 然后按照顾处长的说法,推行新的军票,那这批老军票就不用收回了,全部作废,省时省力,而且上海的经济还能保持相对的稳定。” “你。” 傅肖庵都难逃点名。 傅肖庵皱着眉头说:“办法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岩佐司令官,我来监督执行就行。” 岩佐拿起桌上的枪,朝天啪的开了一枪,“改版的事情我来处理,运去苏州的事情你们解决,不要再出问题,好自为之!” 大队的宪兵退场,终于能松下一口气,马上有人关心抽抽的税务局长,结果他妈是装的,白浪费感情了。 “唉,我算是明白了古人说的,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太吓人了。” “你们说我们要是答不出来,日本人会不会杀人?” “放长谷先生那就不会,放宪兵身上,那可真不好说。” “妈的,给日本人劳心劳力,居然还这样对我们。” “得,别抱怨了,都忙活去吧,给苏熙文擦屁股,这王八蛋!” 会议散场,顾砚声回到办公室打给刘三,让他过来一趟。 “怎么说?”刘三进来问。 “现在手里还有多少伪钞?” “没多少,几百万。” “你们换的也太勤快了,也不给我多留点。” “这个.戴老板那边,嘿嘿,我们可以再印嘛。”刘三只剩尬笑。 顾砚声点了点头,戴老板是贪了点,也怪不到刘三头上,说道:“两件事,第一,钱今天最后印一批,能印多少印多少,印完就不要再印了,工具全部处理掉,工厂废弃掉,剩下的钱找个地方存起来,我后面有用。 第二,找几家报社,把军票出现大量伪钞这件事捅出去,而且要强调,市政府手里的外币,已经被兑换的快要空了,再不换就来不及了。 市政府还准备把这些伪钞再次兑换到市民的手里,用假钞骗市民的血汗钱。 今天说,明天就要见报。 日本人要把钱运到苏州,我们就不能让他在苏州再刮一笔。” “行,我知道了。”刘三点头,想了想问道:“那沙逊那边我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不用,就让他的人被抓好了,狗咬狗才有好戏看,英国人上门换,你难道不想看日本人抓英国人的戏码?” 刘三微笑:“想看,非常想看。” 宪兵司令部。 岩佐太郎回去后就在内部开会。 相信市政府的官僚,他还不如相信自己的参谋。 对于事情进行讨论之后,特高课提议,对于调查这种事情,不如交给特工总部来做,他们更快也更专业。 说法得到认同。 “通知特工总部,务必查清此事,追回所有资金!” (本章完) 第112章 困难 第112章 困难 上海的新闻非常讲时效性。 第二天一上班,刘小楼就问道:“处长,您看报纸了么?” “说什么了?” “军票出现假钞的事情登报了,而且外媒的报纸说我们金库的外币不足,我吃早饭的时候听路人说,一早就有人去财政局堵大门要求给他们马上兑换。” “堵财政局的大门有什么用,堵市长的大门,堵新政府的大门,堵领事馆的大门,那才有用,要钱都不知道机灵点。” 这话刘小楼接不了,“还有件事,早上有报馆打来电话,询问昨天我们是不是抓了一个英国人,询问我们是以什么理由抓的。” 顾砚声在衣架上放下衣服,扭回身皱眉看着她道:“谁抓的人?” “经济司,说是有个英国人来换钱,被职员当场扣下了。”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谁抓的人谁去解释。”顾砚声说完想了想,还真不能这么说,抓人的事情归司法管,经济司扣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败坏司法处的名声。 “现在人在哪里?” 刘小楼摇头,“这个我不知道,需要我问一下么?” 顾砚声走过去拿起电话,打给经济司办公室:“喂,我顾砚声,昨天你们是不是扣下了一个英国人?” “是的,顾处长,一个英国人和两个中国人,他们来换钱,但是用的是假军票。” “现在人在哪里?” “已经被特工总部的人带走了。” “特工总部?”顾砚声皱眉,“人怎么会到他们手里?” “一开始我们想交给警察局,不过昨天下班前警察还没来他们就来了,说是接到宪兵司令部的命令,负责调查这件事,而且不止把来换钞票的三个人带走了,把我们的主管还有几个负责人和这两天负责兑换的职员都带走了。” “行,我知道了。” 顾砚声要放下电话,里面的人还打听了句。 “顾处长,他们.不会有事吧?” 毕竟是特工总部来抓人,听着就比警察局吓人。 “没做错事就不会有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顾砚声放下电话,想了想说道:“再有人来问英国人的事,就说人是被特工总部带走了,这帮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别打死了人还要我们负责。” 也要让外国人知道上哪去要人才是正确的方式。 刘小楼点头:“明白了。” 顾砚声也就闲暇了一杯咖啡的功夫,秘书处就打来电话要召开紧急会议。 紧急是紧急,昨天开会刚订好的策略,现在都登上了报纸,财政局被人堵门,要求换钱的人和企业众多,日本人的电话估计催了好几个。 现在军票运去苏州的计划也黄了,虽然报纸上没有写他们要运去苏州,但是现在谁不知道有一堆的假军票在外面游荡,再想要实施,除非拿枪逼着sz市民换,那还换什么,不如直接抢来的简单。 一上午的会议,什么解决办法都没讨论出来,现在是外商逼迫,金库没有外币,不管怎么想办法,都不可能把财政局外面的外商给撵走。 事态持续扩大,堵财政局大门的人越来越多,而市政府外面也不遑多让,被骗光了家底的普通人掀起抗议潮,众多的记者架好了照相机,等着对市政府人员进行采访。 而在虹口,领事馆门口同样围满了各国记者,要求长谷仁川给个说法出来。 滴玲玲,滴玲玲,领事馆里现在电话不断,长谷仁川此刻根本不敢接电话,紧皱着眉头愤慨的表情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据他了解的事情情况,现状远比报纸上说的还要严重! 本来再不济,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先忍了,外企要换钱,大不了他们自己先垫一笔,先给外商换了,把事态缓和下去。 只要外商退了,不闹了,那普通人那边也就好解决,一帮乌合之众,打压就完了,再不行抓点人,自然就散了。 假币到时候慢慢收回销毁,这事情也就解决。 但是现在负责经济司事务的凌宪文,打电话给他爆出一个猛料。 有外企来电,说从经济司刚兑换回去的军票,经过检查全是假军票。 按照经济司兑换军票的流程,外企拿大洋或者外币来经济司换军票,经济司自然会从库房里拿出军票给他们完成兑换。 经济司拿外币,外企拿军票。 但是现在是外企的外币被假军票换走了,而拿来的假军票,又被经济司的人交到了外企的手里。 经济司居然充当了假军票的中间商,还特么是免费的。 外企也想不到经济司自己亲手拿出来的军票,还能是假的。 凌宪文说完这件事,就给他提醒,说出这件事最大的坑! “长谷先生,这件事最大的问题还不是外企手里有我们换出去的假军票。 而是这件事的源头很有可能就是外企搞的鬼,真要是他们,您说您愿意出钱给外企继续换,有用么?根本没用! 我们根本没办法判断,他们手里现有的假军票,到底是真的从我们手里换过来的,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生产的! 你要是说给他们换,外企要是再拿着一堆的假军票过来,我们给他换还是不换? 不给他换就是没信用,他们咬死了就是我们给的,怎么解释? 给他换了,口子一开,几个亿的假军票来了怎么办?” 长谷仁川听了眼睛瞪大,全身跟通了电一样的酥麻。 大坑啊! 要按凌宪文这么说,这件事情无解了,不可能给外商换的,这个口子是一点都不能开。 要不然他们手里的外币库存被消耗殆尽都解决不了问题。 想是这么想,很美好,很简单,但这件事情总要解决! 谁让上海的总领事是他!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怎么解释都没用,想要维护军票的信用,那就只能拿钱出来给外商兑换,但是几千万已经被骗子换走,他们这些钱里面肯定有缺口,再继续换下去,那就不是用军票来收割上海的外币。 而是拿着自己的外币填补假军票的窟窿。 倒贴啊! 就此事他问宪兵司令部的意思。 宪兵司令部现在就一句话,给钱是不可能给钱,不赚钱还倒贴,没这个道理。 抓住幕后黑手,等特工总部的调查结束再说。 “先生,英国总领事来了,说要拜访您。” 电话不接,人还上门了。 “不见,就说我心脏不舒服,病了。” 长谷仁川现在根本没法和外界沟通,只能希望于特工总部能抓到幕后之人。 压力给到特工总部。 李世群接了任务就开始调查,其实这件事并不困难,手上抓到了人,追踪下去就能发现幕后黑手是谁。 唯一麻烦就是,这个人是个英国人。 问了一晚上,英国人咬死了说自己不知道,钱就是自己正常收到的,除非动刑,要不然明显是不会说的。 至于那两个中国人,身份是沙逊洋行的普通职员,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人物。 宪兵司令部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李世群决定下手了。 “威尔逊先生,你要是再不说,那我只能对不起了,可能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李世群挥了挥手,让人把威尔逊从椅子上绑到了刑讯十字架上。 “李先生,你要想清楚你在干什么,我是大英帝国的公民,你敢对我刑讯,大英帝国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日本人也会抛弃你。”威尔逊硬气的很。 李世群微微一笑,“希望你的大英帝国能保佑你,开始。” 在威尔逊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吴四宝亲自动手,刑讯开始。 “你们居然敢打我?啊!啊~” 刑讯室传来痛楚的叫声,仅仅十分钟,威尔逊已经满脸疲惫的缴械投降。 “我说,我说,别打了” “是谁?” “是沙逊洋行。” “沙逊洋行?谁?” “一个沙逊洋行的襄理。” “襄理。”李世群点了点头,“早说不就好了,白受皮肉之苦,大英帝国保佑你了么?” 说完李世群走出了审讯室。 手下来汇报,“记者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人在我们手里,现在外面围满了记者和外国人,要求我们释放威尔逊。” 李世群皱眉,“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叫人轰走算了,喜欢站就站着。” 李世群上楼给宪兵司令部打去电话,汇报了审讯的结果。 调查出来是沙逊洋行的人,想要继续下去,这就需要进租界抓人,抓的还是影响力很大的沙逊的人,需要宪兵司令部授权。 宪兵司令部让他暂时不用动,直接把这个消息给了领事馆。 长谷仁川手里总算有牌了。 马上出去对着记者发言。 “大家不用担心,我们推出的军票我们自然会负责,只不过事情肯定要等调查清楚,我才能给大家回复。 现在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昨天,我们抓到了一位前来兑换的伪钞企业人员,据他交代,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沙逊洋行的襄理,不排除整件事与沙逊洋行有关。 鉴于sh市区与租界的法律协定,希望工部局能按照引渡条约,把沙逊洋行的襄理,引渡给我方。 我也希望大家能督促工部局,尽快完成引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完成全部的调查,也能尽快的给大家完成兑换。” “调查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想兑换!”人群中马上传来反对的声音。 “说的没错,不管有没有造假,按照你们推出军票时的承诺,只要我们想兑换,我们就能兑换!你们这是在拖延,你们没有做到你们的承诺!“ “我们不管什么沙逊,我们只想要回自己的钱!” 场面混乱,以形势相逼。 长谷仁川皮笑肉不笑,维持着笑脸,结束发布会。 虽然没能解决问题,但怎么也能让工部局和沙逊跟他们一起分担火力。 但这波祸水东引,沙逊不吃。 一个小时后,沙逊就在沙逊大厦召开新闻发布会,痛斥日方的胡言乱语。 “太讽刺了,这居然是一国领事说出来的话,沙逊洋行在上海这么多年,不敢说收益超群,就说产业,沙逊在上海拥有的产业说个前三一点都不过分。 我们需要去做什么伪钞生意?是钱不好赚么? 日本人自己不信守承诺,造成全体上海工商企业的损失,现在居然想把沙逊洋行拉出来当挡箭牌。 我奉劝日方,立刻释放我的员工,他不是间谍,没有任何理由被带进特工总部! 今天如果不释放我的员工,我沙逊洋行一定会整体从sh市区撤资!说到做到! 而对于今天的污蔑,我已经安排我的律师,向工部局法庭提起诉讼,日本领事馆必须当众道歉!” 沙逊一发言,工部局站台,督促日本快速释放被关押的英国公民。 领事馆做出回应,“威尔逊已经承认罪行,他是罪犯,自然由上海法庭来审判。” 沙逊凌厉反击,表情愤怒的回应,“你们这群没人性的恶魔,肯定是对他进行了刑讯!逼迫他承认他没做的事情! 早就知道你们没人性,没想到你们连大英帝国的子民也敢刑讯,你们太恐怖了! 把人关进特工总部,利用刑讯来屈打成招,设计陷害我们沙逊洋行,图谋我们的财富,你们太恶心了,放人! 但凡他身上没有伤痕还承认是我指使的,所有损失,我沙逊洋行承担! 可但凡他身上有一点伤痕,这件事我绝不会原谅你们!放人!让威尔逊出来!” 伤痕累累的人是肯定放不出来的,沙逊咬死刑讯逼供,这是强行谋夺沙逊洋行的财富,来弥补日本人自己的亏空,这个说法工部局肯定站他这一边。 而随着时间过去,日本领事馆不再做回应,而威尔逊也没被放出来,威尔逊受到刑讯的可能性直接被拉满。 要不然沙逊都说了,只要威尔逊没伤,日本人的损失他都承担,日本人肯定愿意放威尔逊出来露脸。 而现在,反而坐实了日本人肯定是开展了惨无人道的刑讯。 一时间,群情激奋,更多的外国人涌向了特工总部,领事馆。 两个地点的外头都爆发巨大的抗议声讨,要求放人。 长谷仁川愁死了,他都没想到李世群是刑讯拿到的口供,那这口供怎么用? (本章完) 第113章 飞人 第113章 飞人 特工总部,宪兵司令部催促的电话再次到来,既然已经刑讯,那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既然名声已经臭了,那就挽回损失。 “李世群,你的人可以进租界,按照你的方法办,我希望能看到钱,速度要快,并且要拿到沙逊承认是他制作伪钞的证据。” “明白了。” 有了日本人的授权,李世群可以彻底放开手脚。 “四宝,去抓人,先抓那个襄理。” “是。” 吴四宝带人隐秘的进入租界,找人以记者的名义要求采访襄理,诱骗他出来,确认目标,再行抓捕。 只是襄理的身边早就有了沙逊安排的守卫,一次袭击之下居然没有得手,在巡捕房到来前,吴四宝的人只能撤离。 这下,沙逊更有说法了。 直接斥责日本人进入租界抓人,行为实在恶劣,是不是还想刑讯逼供他的襄理,好指责他是主谋? 工部局对于这种事情也不能放任,严厉警告日本人要遵守协议。 市政府出面否认,“根本没有这回事,这是有人看不惯沙逊的所作所为,是正义之士对沙逊的不满,与市政府无关,市政府赞扬这种正义人士的行为。” 嘴炮是打不出结果的。 既然人没抓到,身边还有这么多护卫,李世群就更换目标。 据调查,沙逊有三个儿子,最喜欢的就是二儿子,而这个二儿子还喜欢夜夜笙歌。 “把他二儿子抓了。” 吴四宝是无情的执行机器,当天夜里,沙逊的二儿子从舞厅出来的时候,吴四宝出手,干掉了四个保镖,人抓到车里,车子开到了工部局门口。 滴玲玲,滴玲玲。 沙逊大厦顶层,沙逊已经睡着,被电话吵醒,没好气的接起了电话。 “谁啊?” “是我,特工总部的李世群。”李世群的声音出现在电话中。 “不知道李主任这么晚找我干什么?道歉?”沙逊边笑边给自己倒起了红酒, “道歉?沙逊先生看来没睡醒,给你一分钟时间,让自己清醒一下,要不然待会我怕你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话,沙逊冷声喝到:“你真有空!李世群,我警告你,你们要是对我的人展开了刑讯,这件事没完,而且我提醒你,我已经对所有企业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明天天亮之前,威尔逊没有被放出来,你会看到非常精彩的一幕,千万企业,撤离上海,不知道这个责任你扛不扛得住。” 李世群平静道:“撤不撤离是你的事,我不关心,但我劝你关心一下你的二儿子,他应该不在你身边吧?我听说你很喜欢他。” “你把他怎么了?”沙逊面色大变,放下电话就大喊:“来人!” 门口马上有手下冲进来,沙逊惊怒的问道:“大卫呢?” “好像是去百乐门了,这个点可能回来了。” “快去找!” “是。” 沙逊吩咐完对着电话吼道:“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夜深人静,沙逊吩咐的事情,李世群都听到了,笑着道:“看来沙逊先生还是有关心的人,不用麻烦手下找了,你的二儿子现在和一些正义之士相处的很好,正在某个天台看风景呢。” “你想怎么样?”沙逊脑中已经出现了儿子被抓,在被天台威胁的一幕,咬牙切齿的询问。 李世群淡定的说道:“我想怎么样,要看沙逊先生你合不合作,三件事,一是开记者会,当众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或者是你手下的襄理做的,找几个人出来交给我。 二是补偿市政府所有的损失,有多少假币,你回收多少。 三是一件小事,顺手请你帮个忙,军统上海区区长在你们公共租界,麻烦你联络下工部局,把这个人交给我,对你来说不困难吧?” “你在做白日梦!”沙逊压抑的吼了回去。 “看来你确实没睡醒。”李世群还是很平静,平静的警告,“沙逊先生,我的耐心有限,也给你留了面子,只是让你找襄理出来扛下这一切,弥补损失而已,又没让你自己出来接受审判,根本没多难。 但你要是推诿,或者不愿意 你的儿子就在租界,而且在顶楼,我一个电话,他会被丢下来,我不跟你开玩笑。 最后一次问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儿子的命你还要不要? 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不需要考虑!” 沙逊语气非常强硬,“李世群,沙逊家族能传承到现在,没少被人吓唬,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从不接受任何威胁,你可以试试,你敢丢,我就会让你全家不得好死!” 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承认,一旦承认,沙逊洋行的百年信誉就彻底毁了。 而李世群敢丢他儿子?不可能,绝对不敢! 李世群在跟他博弈心理战,就用他儿子的命赌他会心软。 沙逊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种威胁也就第一时间能让他紧张一下,只要冷静下来,完全不至于让他心理防线崩溃。 这种老牌商人确实不好对付,还是儿子在沙逊眼里没那么重要? 李世群皱眉,他总不可能真把沙逊的儿子丢下来,那这事情就闹大了。 “看来你是真不在乎你儿子,好,我改变主意了,丢我就不丢了,我会慢慢招呼他,希望你午夜梦回,不会听到他在喊痛。” “李世群!”沙逊怒吼。 杀人,沙逊估计李世群不敢,但折磨,沙逊估计他真的敢。 “改变主意了?” “不!可!能!” “那就不说了,我要开始招呼你儿子了,想清楚再打给我。” 啪,电话挂断。 沙逊气的砸了手上的红酒杯,拿起电话打给工部局的董事,要求他马上派出巡警检查全租界所有高楼,并且在租界出入口严加排查,一定要把人给他找出来。 “会在哪呢?” 沙逊走出了天台,沙逊大厦是外滩最高的建筑,顶楼的视野很好。 目光在各个楼宇的顶层巡视,恍惚间,他好像看见工部局的大楼楼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冬天的江风很冷,沙逊一个颤栗!吼出一声! 滴玲玲,滴玲玲。 李世群接起才放下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吴四宝的声音,“哥那个小瘪三掉下来摔死了。” “你说什么?!”李世群猛然起身:“我不是让你们带回来么?你们把他推下去了?” 吴四宝赶紧解释,“不是啊,我们是要带他回来,但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吸了毒了还是酒喝多了,说着听不懂的话,就非常兴奋的冲了出去,好像是要跳到对面的楼顶,然后就摔死了,我们哪能想到他会跳啊,那地方又是天台跑不掉,我们就没看的这么紧,就被他跳下去了。” “马上走!立刻!”李世群面色铁青。 “是。” 这一跳跳在了所有人的神经上。 第二天的报纸已经来不及改版刊印此事,只能发着既定了新闻。 但是沙逊二儿子跳楼的消息,在这个节骨眼,像风暴一样刮了出去。 特工总部丢的,肯定的! 日本人都麻了,没想到李世群这么狠辣,居然把沙逊的儿子都能扔下楼去。 李世群解释,但是没用,就算日本人都觉得,这事情确实是李世群干的。 而且就算他们信不是李世群干的,全上海人也不会信,解释根本没意义。 李桑,很猛,但是,事情也变得很麻烦。 令长谷仁川头疼的还在后面。 沙逊洋行旗下所有店铺洋行全部关门歇业,车队拉着一批批物资运出sh市区,所有洋行联合起来,强烈要求日本人兑换军票,严惩凶手。 要不然罢工停业,让上海的经济彻底陷入瘫痪。 沙逊儿子死了,长谷仁川知道沙逊的事不可能再有转圜余地,军票的事情不可能再有好的结果,必须要改变既定做法。 现在两种选择,一种是放任不管,外商撤离,上海的经济崩溃。 另外一种,就是填平这个窟窿。 长谷仁川去和宪兵司令部讨论接下来的处理方式,提出用外币储备维护市场,维护军票的信用。 这会很伤,损失很大,但是能让市场稳住。 “除了沙逊以外,先把其他外企的情绪安抚下来,现在形势危急,必须这么做!” 这次宪兵司令部的岩佐太郎没有反对,因为上海的经济傻子都看得出来,随时可能崩溃。 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第二天,长谷仁川出面召开新闻记者会。 宣布对沙逊二儿子跳楼的惋惜,并且澄清外面的谣言,逝者已逝,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接着长谷仁川宣布。 “目前市面上流通着一部分的假军票,但是我们既然支持市政府发行军票,自然会对军票的价值进行兜底。 鉴于市政府暂时无力兑换,我们大日本帝国决定,对sh市区所流通的所有军票进行兑换,这部分资金已经送到了市政府的经济司,大家可以放心前往兑换。” “那我们手里的假军票呢?那可是经济司兑换给我们的!” “对于大家手里的假军票,我们研究决定,两天之内,所有假军票按照真军票的一半面值回收,我们和市政府一起,坚决维护上海的经济发展与稳定。 但是在两天之后,各位手里的假军票,我们不再回收,全部作废处理。 这一点也希望大家理解。”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还是赢得了大部分外企的认可。 指望日本人对假军票全部回收也不现实,能收回一半,日本人也已经要大出血了。 而且这么干的话,市面上的假军票会快速减少,以后军票的流通贸易还能较为正常的进行。 “快去换,快去换,免得日本人毁了诺言。” 一堆人跑去打电话报信。 而在市政府,顾砚声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日本人比想象的魄力大,居然敢拿真金白银换假军票来维护上海的经济。 要不然持续下去,现在上海的经济不出几天,就会彻底崩溃。 现在上海的经济就是悬崖边,前后道路大不同。 现在日本人想给快要死掉的上海经济打上一记强心针。 那他的假军票就派上用了。 打电话给刘三,让他过来一趟。 “顾处长。” “刘三,手里的钱还有多少。” “大概一千万不到。” “二百万张纸?” “按面值算可能还多点,一元面值的数量有不少。” “那好,我就按二百万张算,你按五万张一箱,把钱分成四十箱。 日本人不是提出可以兑换么,我们不兑换,我们送人。 你去一些人多的地点,设计一些机关,把箱子挂在天台或者墙外面,设定定时器,时间一到,让箱子自动爆开。 我们要让全上海的市民免费捡钱,免费兑换。 看看日本人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两百万张要在明天全部发送完毕。 告诉全上海,我们有的是钱,以后日本人的军票,出一版,我们发送一版!” (本章完) 第114章 发送 第114章 发送 经济司设立在各地的兑换点门口都排起了长队。 已经有市民做好了准备,今天要是换不到,晚上就通宵排队等待。 日本人给的时间只有两天,所有手上有假军票的人必须在两天内完成兑换。 按照经济司工作人员的预估,能完成兑换的人不会太多,因为每一张军票他们都要严格分辨真伪,这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哪怕他们不卡普通人,哪怕他们人手全上,时间都肯定不够。 所以这个政策本质上还是给有能力的外商企业准备的,普通人根本换不了多少。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凡是能产生利益的地方,永远有人打通桥梁。 黑市商人开始干活,青帮大量弟子上场,排队怕轮不到自己是吧? 找我们。 甭管你手里是一元假军票还是十万假军票,甭管你分不分得清手里的钱是真是假,我们给你换,我们帮你算。 收你点手续费,你连排队都不排队,今天就可以回家睡觉。 大量的钱通过青帮人员汇集,成箱成箱的丢到经济司工作人员的面前。 啪,一箱。 “都按假军票算!” “都按假军票?那可是减半的,你不怕里面有真军票亏钱么?” “这不是给你们减轻工作量么?”青帮的人微笑,“全是假军票,我们已经给你分好了。” “你们可真行。” 工作人员都被这脑回路震惊,但是你别说,既然事主都觉得可以全按假军票算,那他们的工作确实能省心很多。 数数就行了。 一箱一箱的假军票被搬进库房,一箱一箱日本人准备的外币库存被换了出来,第一天就把外币的库存再次消耗一空。 消息报给长谷仁川,长谷仁川面色顿时拉了下来。 “怎么可能会换的这么快的?” 原本两天的库存是算好的,按照那些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绝对不可能换完,非常足够,按理说还会有多的作为接下来时间的储备使用。 “因为有不少人充当了中间商。” 汇报的人把市面上黑市商人联合外企一个负责收一个负责换的办法说了说。 “这帮混蛋!”长谷仁川听的胸膛起伏。 但兑换军票的事既然说了是两天,那两天时间就必须撑完,要不然军票的信用就完了,一切前功尽弃。 至于收回真军票的钱,迟早会回来的,因为sh市区的物资流通需要军票,这一点以后依旧如此。 “我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马上给你们调资金,你们继续给他们换!” 这一波的资金是日本人的初步心理预期,也是一道可承认的损失极限。 顾砚声给市民留足了时间,让他们先从日本人口袋里掏钱,免得他这边一动手,日本人那边不认账。 这第一波资金兑换完,第二波资金就有点突破日本人的心理防线。 不过日本人现在确实想维持住军票的信用,沉没成本效应,现在放弃,就显得他们昨天做出的决策很蠢,而这钱也就白了。 还是亏的不够多,要不然沉没成本效应也会让人亏的想割肉。 时间差不多了,顾砚声让刘三可以开始了。 外滩的钟楼敲响正午12点的钟声。 每天都会响起的声音并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不过小孩子不同,对能发出这么悠扬声音的钟楼有着那么点好奇。 钟楼前的广场,有个女孩抬头看去,发现了神奇的一幕,眼睛大亮的叫到,“妈妈,下雪了。” 身边的女人也抬头向着高耸的天空看去,只见漫天的纸片犹如暴雪倾泻,从钟楼的塔尖飞起,随着空气的流动,在天空中不断飞翔。 纸片在慢悠悠的变大,有些落了下来,落到了小女孩的手上。 一张军票。 几万张军票在空中不断扑腾。 广场上的其他人也看着天空中这神奇的一幕,越来越多的纸片落到了地上,他们这才看清。 “是军票!” “军票!” 广场上的人们马上开始捡钱。 军票相当轻,几万张军票有的落到了地上,有的还在空中飞舞,吹向远方,有的都已经落到了地上,脚步稍微重一点,军票又被吹了起来。 广场上的人本来不算多,但是随着消息的扩散,人员的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捡钱的队伍,并且以钟楼为中心,朝着四周的街道迅速扩散。 四周的街道上,都被风带来了一些军票。 无独有偶,钟楼并不是唯一发生这一幕的地点。 上海的各种地标,大世界门楼,永安百货天台,四行仓库的烟囱,在12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都有数万张军票如下雪一般飞落。 “天上下钱了!”极度兴奋的叫喊声响起。 “军票啊!” “快,叫你老妈一起来捡!” “抓紧时间,日本人那边还能换!” 全租界的闲人都被调动了起来。 过路的路人早就忘了该干什么去,堆在地上就是一把抄。 一天打工才能挣几个钱?这里随便捡捡就是一个月薪水。 几万张啊! 哪怕每张都是一元钱,这都是几万啊。 何况有人已经捡到了大面额的。 “哈哈,一张五块的!” “五块算什么,我这有十块的!” 黄包车夫也不拉客了,青帮的弟子也不吆五喝六了,店铺老板也不营业了,全部冲过来捡钱,就连租界的巡捕看着眼热,也加入了接头捡钱的大军。 场面虽然吵吵嚷嚷,但氛围相当和谐,所有人都是笑容灿烂,动力十足。 几万张,捡不完,根本捡不完,哪怕两个人为了一张军票的归属争执,很快就不吵了,因为与其吵架,不如找下一张。 这只是个开始,第一波的四个地点,只不过用出去二十万张而已,而军统的手里有二百万张! 第一波在租界,后面全在上海各区。 哔,四行仓库的方向突然传出喇叭喊声。 “上海同胞们!这里是军统行动组! 日寇在上海推行军票,意图用这种废纸糊弄中国百姓,从你们手里拿走大洋美元,然后从我们的手里买走粮食武器,再来打击中国人的军队,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但是这种愚蠢的伎俩不知道是日本的哪个蠢货想出来的,我感谢他们,为我们提供行动经费,足有上千万元。 本以为给了日军一个教训,不敢再逼迫广大同胞使用军票,没想到他们贼心不死,还敢推行军票。 既然日军那么大方,那么我们军统行动组,决定来个普天同庆。 请全上海的市民,无偿获得军票,要多少我们就提供多少。 大家快捡快换,换完了就去日本人的商会多买点肉菜,补充补充营养,他们想要我们的米面,你们就要负责把他们吃回来。 没捡到钱的同胞也不用着急,sh市区的大放送即刻开始,全市都有,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 这里的声音播放完毕,sh市区内,各个地点播放出一样的声音。 伴随着声音的是,一个个箱子在高楼炸开,漫天的军票飞了出来。 人们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 “抢钱啊!天上下钞票了!“ “军票!” “快捡啊!” 在租界上演的一幕,在sh市区全面上演。 无数的人涌上街,屁股对屁股,低头弯腰开始蹲在地上捡钱。 这一幕很快被日本人发现。 “不准捡!”巡逻的日军宪兵用枪恐吓人群。 离的近的几个普通人还被日本宪兵用枪托疯狂砸背。 这可就把街道上的人惹毛了。 满地的钱不让捡? “打他!打了他钱全是我们的!” 四面八方哪哪都是钱,这哪是几个日本兵看的住的? 混乱的打斗,抢钱场面几度混乱,消息立刻上报。 “立刻封锁所有兑换点!“ 宪兵司令部。 接到消息暴怒的岩佐太郎一巴掌挥掉了电话机。 这么有诚意的兑换活动居然还被军统利用。 然而这个命令让事态彻底失控。 经济司的电话打到各个兑换点,要求立刻停止兑换。 接到消息的工作人员马上执行,对着排队的人群说不换了。 这就把排队的惹毛了。 排了这么久的队,说不换就不换了?那他们手里的军票怎么办? “日本人要反悔啦!” “军票要废掉了!满大街都是军票,今天不换就没了。” “让不让换?不让换我们就自己拿!” 青帮换了这么多钱在手上,这种亏不会吃,对着驻点的工作人员开启抢劫模式。 一旁守护的警察和宪兵上场保护秩序,但是对着这么多疯狂的人群依旧是杯水车薪。 抢的抢,打的打,跑的跑,各个街道全部乱套! “乱了,全乱了,满上海都在撒钱,满地上都是钱,全都在捡钱,市政府都有人溜出去捡,这都什么事。” 凌宪文来到顾砚声的办公室哀叹,前天知道日本人愿意做下去,那他的心情是开心,经济司的压力没了。 昨天知道钱被换完,心又提了起来,日本人愿意再支持,心又放下去。 到今天军统放假钞出来,日本人提前关闭兑换大门,这下心就彻底死了。 不用忙活了,再争不争这个司长已经毫无意义,经济司已经要不存在了。 “你说重庆那帮人怎么想的,那么有钱那就再换点钱好了,偷偷摸摸换,换也就换了,换个上千万舒舒服服,非得大张旗鼓闹这一出,给普通人送钱,搞的他们自己也没挣到钱,还给我们找麻烦。” 凌宪文接过顾砚声递过来的咖啡杯那是一嘴抱怨,喝了口嫌弃的放下:“不喝了,这日子够苦了,还喝这苦玩意,倒霉东西。” 顾砚声嗤嗤发笑:“苦我就给你加点,怪我这咖啡干什么,重庆么,应该是想把军票毁了,一时的赚钱,和上海一直给日本人赚钱,孰轻孰重人家肯定算过的。 那赚去的黄金美元,不都得打到重庆身上,毕竟军票和钱不一样,它没信用支撑,日本人可以随便印,重庆怕呀。” “道理我还能不知道么,我就是担心,接下来上海的经济可能要出大问题。” 凌宪文喃喃自语,“不得不说,重庆这一招够狠的,逼的日本人不敢开兑换,那这么多外企怎么办?接下来上海的交易靠什么进行?” “我说秘书长,现在别想这件事了,我觉得还是躲躲吧。”顾砚声放下杯子,眼神真挚:“现在日本人肯定一肚子火,苏熙文跑了,你这个副司长最大,要是日本人找过来,再像那天一样拿着枪逼我们想主意,你怎么办?” “有道理。” 凌宪文面容严肃的起身,“但日本人找不到我怎么说?” 顾砚声拿起衣服,一推他,“外面这么乱,你就跟秘书说,你去视察情况去了,有人问就这么说,我陪你一起去的。 咱们去租界吃个饭,晚上再回来,有事情让傅肖庵先替我们扛着。” “行,法国菜?” “可以,走走走。” “一个个都有事!都躲!要他们出力一个个蠢的跟猪一样,躲起来都快人一步,在这种事情上倒是各个聪明的很!” 市长办公室,傅肖庵打完电话博然大怒。 凌宪文视察去了,顾砚声视察去了。 警察局的卢英说在指挥警力维持秩序,脱不开身。 财政局长说兑换点钱财被抢,正在处理。 税务局长说准备过来,结果出门被愤怒的外商打破了头,现在还在医院包扎抢救。 日本人打来电话让他想办法解决事态,他叫人开会居然一个都叫不来,几个主力局长都有事,就他在这里挨骂。 社会局教育局的局长倒是有空,但他们在这种事情上能顶个屁用。 砰,助手吴麦丁推门进来,傅肖庵一个眼睛瞪过去骂道:“不知道敲门啊?” 吴麦丁面色难看:“市长,永安百货大跌十个点!导致所有商品期货全线下跌,我们资金要撑不住了。” 傅肖庵面色瞬变,“它一个卖货的,手里都是商品,军票做不做废跟它有什么关系?上海人还能不吃饭?它凭什么跌?” 吴麦丁拧着眉头道:“第一次假军票的投放地点就有永安百货,日本人觉得重庆的人能进永安百货天台,可能有人内外勾结,甚至永安百货就有军统的人,于是叫了特工总部去查这件事,特工总部的人现在已经到了永安百货,而且还封了门口!这件事很多人看见了。” “它在租界啊!” “日本人现在已经疯了,不管了!特工总部的人借由租界任由军统投放伪钞为借口,强行带人冲了进去,现在工部局那边在交涉,但是根本不敢强行驱逐他们,怕引起麻烦。” “这帮胆小鬼!” 傅肖庵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稍作思考就说道:“我去筹钱,这里你盯着,日本人要是打来电话问,你就我出去视察去了。” (本章完) 第115章 表扬 第115章 表扬 傅肖庵忙着筹钱,其他局长忙着躲嫌,现在所有人默契的很,中心思想就是千万不能被日本人抓壮丁。 上次办公室持枪逼问事件就看出来了,他们在日本人眼里,跟外面的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日本人不高兴就杀,一点尊重不给。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大家不努力了。 市政府全体进入摆烂模式,别问,问就是在忙,找个在忙的理由还不好找么? 真找不到就给自己头上来一板砖,就说视察的时候被市民砸的,往医院一躺,日本人能怎么滴? 市政府瘫痪,日本人对于眼下的局面也无能为力。 外商通过各种渠道施压,找记者在虹口领事馆门口频频抗议。 日本人根本不敢露面接受采访,逼急了直接宪兵清道走人,但是话还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而sh市的经济出现另类景象。 军票彻底没人收了,带头不收,做的最决绝的就是日本人自己的商会,谁敢拿军票付账,直接轰出去。 日本人都不收军票,那别的商铺谁还敢收? 所有商会集体不收军票,交易又换回了大洋法币黄金美元。 但是在这次事件中,有很多的企业拿到了大把的军票,他们觉得sh市区接下来肯定还要用军票,所以在之前开放的兑换中没有全部换完,甚至压根就没有去兑换。 现在军票在事实层面变成废纸,于是损失惨重。 不得不节衣缩食,艰难维持企业的运转。 而在普通人之中,总有人太信任日本,或者太穷,把自己的现金都换成了军票,现在这帮人生活都困难。 一些人上街游行,要求日本解决军票问题。 一些人以物易物,短暂的解决生存问题。 一些人打短工,这样好歹能从有钱人手里赚点大洋法币。 交易的不畅,普通人资产的缩水,特工总部对租界的冲击,日本对军票的态度,种种事件反应到股市里。 就是接连下跌。 本就阴跌不止的股票,在永安百货大跌十个点之后,像是吃了泻药一般,在某一个时刻,突然重挫,进入暴跌模式。 沙逊的报复虽迟但到,第一个报复的目标就是上海的经济。 日本人看重什么,他就干掉什么。 一听说傅肖庵在筹钱,结合股票盘面他就能知道傅肖庵的底线快到了,那就再砸一把,直接把傅肖庵砸出局,顺便带崩sh市的整体经济! 沙逊不计成本的砸盘,直接把傅肖庵砸的爆仓,傅肖庵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股票被交易所强平抛出。 傅肖庵的筹码抛出来,全上海都没几个人吃的下。 阴跌之后的暴跌由此开始。 沙逊这一砸,当天就把傅肖庵砸进了医院。 日本人那里彻底偃旗息鼓,连市政府的麻烦都不来找了。 市政府,顾砚声在看报纸。 最近报纸的新闻,都在说上海的经济不行,要么就是在骂日本人的能力不行。 不过今天有条新鲜出炉的。 重庆的汪副主席在越南河内,正式叛国了。 “秘书长好。”门外刘小楼故意大声的提醒声响起。 “岩佐被叫回日本述职,应该是回不来了。” 凌宪文走进顾砚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道:“长谷先生给我打来电话,意思是让我们尽力维护上海的局面,一切等日本那边商议出结果再说。 而且他还跟我说,日本内阁对军部在上海近期的工作很不满意,再派来的人应该不会像岩佐那么霸道不讲理了。 我们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一些。” 现在市政府,凌宪文最大。 “好事啊。” 顾砚声笑了笑也坐了下来,吐槽道:“岩佐的作风确实有问题,派兵冲进会议室,用枪指着政府高层,这哪是一个上级能做出来的事情! 一点气度都没有,被他这么一搞,人心都散了。” “是啊,躲得躲,称病的称病,要么他们别管那么多事,让我们自己来操作,要么就派个懂点事的来,这岩佐就是一个带兵的,让他监督上海经济,根本就是屁都不懂。” 凌宪文想起岩佐也是一肚子气,指责道:“你看看他用的人,苏熙文。 维新政府时期就是个十足的蠢货,搞经济是一点都不行,政府办公地点都能选在浦东,你瞧瞧那地方,不是烂泥地就是农田,来回租界都要一天,这怎么跟租界的商户办公机构沟通? 上海的经济怎么可能发展的起来? 也就让他在战争结束后的严管时期能轻松混混日子,现在一上手一个部门,居然被他自己的政策逼的跑路,说出去真是笑死人。 还有那个盛文颐。 你说你这事情正办着呢,宪兵司令部非要横插一杠,派这么个愣头青来当局长,觉得自己很懂,上海的钱就有那么好赚。 这上海的乱象问题最大的责任就出在盛文颐身上,要不然单一个军票的事情,也不至于外界的反应有那么大。 现在褶子了吧? 两员大将一个被南京抓了,一个跑路都不知道跑去哪了,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我估计按照他们日本人的惩罚方式,轻的入预备役等退役,重一点就上军事法庭可以切腹自尽了。 好端端的上海宪兵司令部司令,多好的一个位置,真是自讨苦吃。” “太想进步了吧。”顾砚声笑了笑,调侃道:“别说他了,凌秘书长,什么时候当凌市长啊?” “我?”凌宪文眼睛一瞪,指了指自己嗤笑:“我就别想了,傅肖庵是病了,又不是死了,这副市长的位置不要也罢,我当副市长,我还不如当我的秘书长,真要有事了,起码还有人抗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哈哈哈哈。”顾砚声大笑:“既然不用负这么大的责,不如中午出去一起吃个饭?冬吃羊肉夏吃姜,我可听说现在松江的羊肉正当时。” 凌宪文哀叹一声,“没你这么好的口福,我中午有事。”靠近点,小声道:“看报纸了么?” “我看的报纸多了,哪件事啊?”顾砚声也凑了过去。 凌宪文使了使眼色:“还能有什么事?重庆的汪副主席在河内发表讲话,响应日本首相提出的和中国相处的几大条款,提出要和平处置双方的关系,把满洲华北长江流域的经济特权全部让给日本,谋求退兵。” 顾砚声收敛了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事情我看了,我记得这个人一直是主和派,他说这话也不稀奇,怎么了?” 凌宪文笑了笑,“昨天人家在河内讲话,今天报纸才在上海发行,但是人家的特使中午就能到上海,长谷先生那边让我一起去接,陪着吃顿饭,神奇吧?” “怪不得不陪我吃,他们来上海干什么?” “谈判呗,当时新政府成立,日本人铆足了劲找一些有资历的人出来撑门面,你看傅肖庵不就这么被挖出来的? 现在送上门一个副主席,手里拿着重庆不知道多少秘密,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香饽饽,而且我跟你说,他们谈的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就陪着长谷先生去过。 估摸着这次是真的谈的差不多了,要不然这汪副主席也不会跑河内去发这种声明。” 顾砚声一皱眉,“那就是我们上面要多个爹了?” 凌宪文愣了愣,哈哈大笑:“你这说法有趣,没错,肯定的,他要是来了,这职位不可能低,而且我跟你说,不是一个爹,是一群爹,他这样的人,身边人会少么?” “也是。” 顾砚声想了想笑着摇头:“反正这事也轮不到我们做主,我就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懒得折腾。 正好,现在没什么事,还没人管,我先想想去哪里买个房子,先把房子搞定了。 愁死我了,食堂的菜太难吃了,日本人给的经费本来就少,食堂那些人估计还得贪点,现在这经济不好,伙食更差,日本人给我们的大米居然还有发霉的,实在是寒碜。 我现在被逼的只能溜出去找点好吃的,就吃个饭还得带一堆人,生怕铁血暗杀团找上门。” “这件事我给你想着呢,以前你跟岩佐关系不算好,这事情也没法提,但我觉得住还是得住虹口兵营那边,安全问题总要考虑的。” 凌宪文想了想道:“你再等等,等新的司令到了,或许这事情就解决了,你自己去买,靠兵营近的位置最好那几栋别墅你买不到的,那都被宪兵司令部圈起来的。 你买旁边那些普通的,那就太普通,没那必要,再将就几天,去外面吃几顿,或者找个什么信得过人帮你买菜带过来吃嘛,日本人不会让宪兵司令的位置空太久,我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日本就会派人来接班。” “在市政府吃好的,我怕影响不好。”顾砚声笑了笑,“行吧,再等等看看,我也想省点钱。” 凌宪文走了没多久,刘三打来电话,让顾砚声下去一趟。 车子开到江边,顾砚声见到了陈默。 陈默说道:“从上海返回的人都已经安全抵达重庆,戴局长对我们此次破坏日本军票的行动获得圆满胜利在系统内通电表彰。 尤其对银狐你的送钱计划,给予高度赞扬! 你的计划才是这次行动的核心一步,彻底粉碎了日军想要利用军票长期搜刮上海财富的美梦,不管是从效果上还是收获上,都是成果丰厚,战绩卓著。 对你表示敬意,记录局内通报表扬一次,申请奖励勋章一枚,不过由于身处敌营,不便透露人物信息给相关部门,故,先做记录封存,特命我向你说明。” “感谢局长信任,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谢谢戴局长的关心。” 表扬不算什么,不过勋章有点东西,有点意外。 顾砚声估计这个表彰和勋章,主要是给重庆的戴老板赚了不少钱。 此次行动,少说给戴老板带来1500万法币的收益,换算成美元,那也有100来万了,绝对不是个小数字,简直是天降横财。 “还有一件事,汪逆叛国的事情,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看见报纸了,说他在河内。”顾砚声点头。 “戴老板收到消息,有人从河内飞到了上海,应该汪逆的手下,前来上海和日本人接触会谈,指示我们拿到他们会谈的内容,并视情况执行清除任务,给予卖国巨奸严惩! 任务由我们行动组来执行,希望你能帮我们摸一下情况,提供相关的信息。” “人确实已经到了上海。”顾砚声把知道的情况跟他说了说,“这个人的信息我估计可以拿到,会谈我应该没有资格参与,要不然今天就该叫上我一起了。” 陈默点了点头,“那你就拿到基本的信息,等你拿到了我们再制定计划,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这种会谈肯定会形成文件记录在案,汪逆没来,文件肯定是要带回河内给他看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酒店下手,找出这份文件,拍照记录。” “好,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吧。“ 顾砚声回去,晚上,裁缝店的沈临深也找了过来。 “听说了么?重庆的汪副主席投靠了日本人,而他的亲信手下到了上海。” “你们消息都够灵通的?”顾砚声诧异的笑道:“我早上知道的叛国,快中午知道的他手下到了上海,按理说这事情挺隐秘,你们居然都知道。” “你们?”沈临深很敏锐,“你们是谁?军统找你了?” 顾砚声点头:“今天军统让我找出汪逆特使来上海的任务,并视身份情况看要不要执行清除任务。” “那倒省事了。”沈临深笑了笑,“你一鱼两吃,组织指示,拿到汪逆和日本人勾结的实质证据,最好能够拿到会议纪要,但是不要勉强,以自身安全为第一位,如遇危险,果断放弃。” “明白了。”顾砚声点头微笑:“一鱼两吃,美的很啊。” “另外还有一件事。” 沈临深严肃道:“我代表组织通知你,顾砚声同志,皖南地区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寒潮,今年那边的气温特别的冷,由于你的努力,药品和纱及时送到了皖南,让皖南根据地的新四军能够在严寒中,有衣服穿,有伤药吃。 新四军军部特意发文总部,要求对上海地区运送给他们药品和纱的同志提出感谢,并提请总部对他们提出表扬,并希望能够知道他们的名字,以后专程感谢。 名字是不能告诉他们了,这是组织纪律,但是总部也电告新四军,上海的地下党会一直帮助新四军守护新四军,和新四军一起奋战在华东战场的第一线。 组织让我转告你,向你转达新四军对你的感谢。” (本章完) 第116章 地点 第116章 地点 顾砚声晚上回家,就在思索怎么切入这件事。 知道个人名应该不难,只要找机会和凌宪文闲聊几句,不经意间就可以拿到,凌宪文对他目前还没有防备心。 不过住宿地点就不太好问了,后面如果牵涉到刺杀,日本人倒查知情者,还是不要牵涉为妙。 虹口能住人的地点,上档次的无非就三个大酒店,找机会去溜达一圈,观察一下酒店门口有没有防卫,人员进出检查严不严格,应该就能直接判断出来。 再不行还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可以绑,虽然手段粗暴了点,总比自己出现在这件事里要好。 拟定了初步计划,顾砚声这才洗漱睡觉。 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顾砚声在办公室办公室接到秘书处的电话。 “顾处长,请来一下会议室。” “好的。” 顾砚声走进会议室,几个局长居然都到了。 凌宪文笑道:“就等你了,今天临时把大家叫来,是因为有个重要人物来了上海,看过报纸的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秘书长说的是重庆的汪副主席?他来上海了?”马上有人惊讶的问道。 “那倒没有,是他的特使。”凌宪文微笑道:“他才在河内发文,就是飞也没那么快到上海,从越南走不得走香港?直接飞过来,重庆那位要是知道了不得把他飞机打下来。” “哈哈哈哈。” “那今天是?” 凌宪文说道:“谈是谈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签约完了,汪副主席变主席,我们这些人都是人家的属下,上海也是人家的地盘。 最近上海的经济不太好,长谷先生的意思是考验一下汪副主席和他的人,大家见个面,谈一下,聊一下上海的情况,聊一下以后上海的发展,一回生两回熟。” 这就明白了,众人点头,互相笑着闲聊几句。 “不过有件事先提醒大家。”凌宪文敲了敲桌子,“最近上海不太平,虽然这个人只是个特使,但身份也不简单,消息还是要保密,只限我们高层范围知道,身边的秘书都不能说。” “晓得的。” “什么时候走啊?” “汪副主席的特使,凌秘书长,来的人在重庆那边是什么级别?” “去了就知道了,现在就走,自己开车,不要带司机。” “不让带司机?我都多久没自己开车了,不会开了。” “那你就走着去。” “别,顾处长,蹭个车,你的车可好看。” “让顾处长给你当司机,你谱挺大呀。” “别闹,顾处长,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给你当回司机又不是不行。”顾砚声的别克也确实身价不菲,关键是好看。 跟着凌宪文的车,一路到了虹口的百老汇大厦,说是大厦,其实就是酒店,21层,能俯瞰黄浦江与苏州河,算虹口的标志性建筑,是个好地方。 “够新的。”有局长下车打量大厦外层。 旁边的凌宪文说道:“建成没几年,当然新了,招待这种级别的人,虹口也没几个拿得出手的酒店,走吧。” 一行人坐电梯上楼,七层,电梯开门,门口站着四个宪兵,见到是凌宪文带队,没有说什么,显然是得到了通知。 顾砚声跟着凌宪文走过走廊,在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又见到了四个宪兵。 防守这么严密,这文件可不好偷。 凌宪文敲了敲门,门打开,进入房间,长谷仁川已经在里面了,里面正在开茶话会,有几个日本人在场,有的谈话,有的记录。 而在他们的对面,是两个华人,应该就是特使了。 “影佐先生,高先生,梅先生好。”凌宪文笑着打招呼,然后介绍道:“这几位就是我们市政府的同僚了。” “都坐吧。”位置坐的最中间的日本人开口:“有些人第一次见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负责与汪先生谈判的日本负责人,影佐祯昭,陆军大佐。” 众人点头致意。 影佐祯昭说道:“今天把大家请来,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双方熟悉,上海南京广州等大城市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未来,只要我们和汪先生方面的协议谈判成功,这些城市也是要移交给对方的。 而各位是上海各主要部门的负责人,也是汪先生接下来组建新政府所需要的人才,各位到时候能不能进入汪先生的用人范围,全靠各位自己的本事。 这位就是汪先生的特使,重庆政府负责外务的亚洲司司长,高仲武高先生,以及重庆政府宣传部的香港站负责人梅思平梅先生。” 汪逆的级别在这里,来的人都是来头不小。 都是官场的体面人,马上开始寒暄客套几句。 “好了,那你们聊吧,我们就当个听众。”影佐祯昭比了请的手势。 高仲武微笑道:“百忙之中把大家请来,确实给大家添麻烦了,主要是上海脱离重庆政府的掌控也确实有一段时间了,时局讯息万变,我们这边对上海也没以前了解的那么清楚。 而我听说最近上海的经济情况还不太好,所以为了让新政府能顺利成立,故把你们这些上海的高层请来,说一下情况,我好带消息回去给汪先生汇报,请大家畅所欲言。 我自己先挑个头,说一下汪先生的理念。 目前,我们中国是多事之秋,战乱不停,而且是多有败局,说得难听点,就没赢过。 战事一起,生灵涂炭,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就这么死掉了。 死的痛么?当然是痛的,可但凡我们有办法,打的过,我们就是打死了也会继续打,当着影佐先生的面我也这么说,只要打得过不可能和谈的。 事实如此,打得过谁会愿意和谈?不就是打不过么?影佐先生请别介意我这么说。” 影佐祯昭微笑的一扬手:“实话而已,请继续。” 高仲武点头,叹气道:“打了这么久了,怎么都打不过,家打没了,地盘打没了,财产打没了,家里的儿子女儿都打没了,再打下去,真的就亡国灭种了。 汪先生希望给中国留下一点火种,和日本和平相处,才是我们中国真正的求生之道。 和平运动,绝非怯战投降,而是以政治智慧保全四万万同胞性命! 我们可以学习到日本先进的工业技术,日本可以利用我们广阔的土地资源进行更大的发展,我们联合在一起,大东亚就可以在世界上傲立! 这绝对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做法,不知道各位以为呢?” 有什么好以为的,在座的哪个还需要他洗脑,当然是赞同了。 接下来就互相认识一下,聊一下上海的话题,聊一下对汪先生前来上海的期盼,今天这个会也就差不多了。 有些人还是想表现一下,给高仲武留个好印象,免得到时候汪政府成立,上海没他们的一席之地。 “不愧是亚洲司司长,这站位的高度确实比我们高。” 出来了以后还有局长拍马屁感慨。 “以后当人家面夸,出来了人家听不到。”有人调笑。 回市政府办公。 顾砚声回了司法处,回忆了下今天看到的内容。 电梯口四个宪兵,门口四个宪兵,想要溜进房间不太好溜。 不过他刚才注意到,房间大厅的窗户开了一条缝,观察一下,如果晚上没关的话,或许可以利用。 21层的层高,人住七楼,如果从8楼走,悬绳下来,不知道军统的人能不能完得成这个操作。 按回忆画了下酒店的空间图,顾砚声等到下班打了个电话给吴四宝。 刘三溜出来找他容易,他打电话去找刘三不太好找,刘三级别太低了,得找借口。 找公用电话晚上打给刘三家里,这家伙都不一定在,因为吴四宝爱鬼混,出门就爱带着自己的亲信,刘三就是其中之一。 “吴队长,晚上一起吃个饭。” “有什么好事关照?” “晚上松鹤楼,边吃边说,我现在就出发,多带点人,跟你们吃饭,太不安全了。” “哧,瞧你怕死那样,谁敢来找死?” “还有啊,把嫂子也叫上,李主任也叫上。” “好。” 一个小时后,松鹤楼。 摆上一桌酒席,叶吉卿含笑的看着顾砚声,顾砚声这财神爷找她,那是一准有好事。 寒暄了几句,顾砚声也不藏着掖着:“这两天的报纸你们看了没有?” “看了,你说的是重庆汪副主席那件事?”李世群问道。 这两天的报纸说的都是姓汪的事,昨天是说汪在河内发表言论,而今天的报纸,则是上海的爱国人士对汪的痛骂,卖国巨奸。 顾砚声点了点头,颇为神秘的笑道:“你们觉得这件事成的概率有多少?” “成立新政权和重庆对着干?”李世群想了想道:“十成,他既然出来了,话都说了,不干也得干,要不然怎么办,难道还能回得去?” 顾砚声点了点桌子:“财路就在这里,我今天灵机一动,想到一件事,我最近一直想买房子,就关注过那个房价,你会发现最贵的房子在租界,但是政府人员最爱的一定是靠近日本军营的核心区。” 这个道理几个人都明白原因,不由点了点头。 “那是肯定的,安全嘛。”吴四宝说道。 顾砚声嗯了一声,继续说道:“那你们觉得汪如果成立了政权,首都会选在哪里?” (本章完) 第117章 问题 第117章 问题 “南京啊,总不能是上海吧。”吴四宝脱口而出。 顾砚声一笑,“那南京到时候是不是会有很多部门要成立,是不是要有很多官员去?你觉得他们住哪?房子会不会抢手?” 叶吉卿不愧是爱钱的女人,轻拍桌子,眼睛发亮:“我听明白了,到时候南京同样会有一个市政府官员居住的核心区,那里的房子一定会涨!而且重庆来的人有钱,会大涨!” “哎。”顾砚声举起酒杯笑道:“嫂子智慧超群。” “行啊,稳赚不赔的生意,炒股我试了,炒房我还没试过。”吴四宝心情大动,“那现在怎么办?去南京买房子?” “买肯定要买,等别人反应过来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但是,要先调查清楚行情,南京你熟啊?”顾砚声斜了他一眼,白眼道:“你找点人给我用下,让他们去南京调查,我那处里的人没你手底下的人手段多,到时候你让他们多用点心,买错房子砸手里就完了。” “放心吧,这他们敢不用心?再说了,南京我不熟,我哥熟啊。”吴四宝看向李世群:“哥,南京这不你地盘么?” 李世群笑了笑,对顾砚声道:“以前我确实在南京工作,南京我还是熟的,南京的房产,最豪华的还是颐和路,以前那里就是高官的住所,现在应该都被日本人占了。 我估计到时候去南京的这些官,还是住在这一片附近,不过买房子要用的钱不少,是不是等汪和他们谈的差不多了,确定在哪里建新政府再买?。” “来不及了呀。”都不用顾砚声开口,叶吉卿就喷他,“等这消息全世界都知道了,那边的日本商人早下手完了,还能等到我们吃肉?商业上的事情你不要说话,听顾先生的。” 李世群嘴角抽搐,呵呵一笑:“好好好,顾处长说了算。” 顾处长说了算,那顾处长就要说话了,举着酒杯就到了隔壁桌,一堆小的今天能蹭到一顿美味各个开心的很。 “诸位,刚才我和你们主任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去南京买房,首挑地段,其次就是户型好,什么破房子千万别拿出来,买来到时候都是卖给大官的,你们心里要有数,我们要的是别墅。 地点探好,哪个房子什么价,房主是什么人,都记录下来,多跑跑,省钱是王道,卖的贵就不要,听明白了么?” “明白。” “还有啊,带个电台过去,有事随时沟通联系,带头的谁啊?”顾砚声看吴四宝。 “他他他,刘三。”吴四宝指了指。 顾砚声点了点头,看向刘三说道:“大概还有几天时间,我先多问问人,了解点情报,你先让兄弟们家里安顿好,去的时间可能稍微有点长,十天半个月肯定要的。” “好的。” “来,你出来下。”顾砚声光明正大的把刘三叫到了外面。 刘三看了眼门口,诧异道:“我去了南京,这里怎么办?” “没关系,没几天就回来了,我会把控时间的。”顾砚声平静的说道:“买不买掌握在我的手里,有事情我们可以电报联络,随时可以让你回来。 有这次接触,以后我找你就方便多了。” 刘三恍然的点点头,确实,这样就很熟悉了,“以后可以问我南京的事,还有房子。” “对了。”顾砚声拿出纸条递了过去:“地址拿到了,七楼,最里面一间,窗户有条缝,你们可以看看,能不能溜进去,别的情况纸上有,记下就烧掉。” “我也知道了。”刘三笑着快速说道:“没来得及通知你,以为你还不知道呢,等等,你说七楼?” “对啊。” “可我怎么记得是8楼?” “8楼?不可能肯定是七楼。”顾砚声这不可能记错。 刘三皱眉:“是8楼,我不可能记错,你哪来的情报?” “我去的现场,见到了特使,高仲武,亚洲司司长。” “我也去的现场,见到了特使,高仲武,亚洲司司长。” “百老汇大厦?” “礼查饭店?” “有鬼.”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由皱眉。 顾砚声伸手要回了纸条放回了兜里,“你是以什么名义被叫过去的?安保?” “不是。”刘三轻微摇头:“是说汪政府如果成立,要把特工总部归到汪政府的权力里,所有科长级以上的人物被叫了过去,问我们立场倾向,愿不愿意跟随汪主席。 我还纳闷呢,按理说这么大的话题,两个主任去就可以了,为什么叫上我们这些科长,了不起处长去也就够了,感情是给我们挖坑呢。 这是故意让我们知道居住地点?” 顾砚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这件事你先别动,待会李世群问起,你就说我叫你出来,是交给你两个任务,一是让你去了南京,想办法接触日本建设厅的人,还有财政厅的人,想办法搞关系,塞点钱也可以,看看有没有汪政府成立的小道消息。 二是上海的事,我让你这几天去盯一下傅肖庵,看看他的手下,还有商会的主管,最近在做什么,主要是商业的事,别的没多说,让他们自己猜,但是不能告诉你手下真正的原因,不能说是我吩咐的,明白么?” “明白了。” “好了,进去吧。” 顾砚声带着刘三进门。 吴四宝哧道:“说什么悄悄话,我们还不能听?” “别问,反正有好事肯定会叫上你。” 吃完饭,顾砚声打道回府。 现在这件事很奇怪,日本人故意在试探他们,而且是分开试探,这像是在判断他们之中有没有人有问题。 或者说是判断他们之中肯定有人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什么人有问题,于是玩这种选择题,看看哪个地点会出事。 嘶,这件事现在有点麻烦了,名字应该是真的,但是人是不是真的都不好确定了。 没办法判断今天出现的这个高仲武,到底是不是高仲武。 如果不是,真的高仲武又在哪里? 第二天,刘三可以光明正大来见顾砚声。 “你猜的没错,你一走,他们就问我你和我说了什么,我按照你说的说了,他们猜测,你可能是想落井下石,你和傅肖庵不对付的事情他们知道。” “落什么井,下什么石,一点出息没有。”顾砚声嗤笑道:“上海经济差成这个样子,这种时候当然是抄底资产的好时候,日本人不可能让经济一直差下去的,算了,这件事不重要,你有空调查就行,我觉得以傅肖庵的水准,不可能就这么一蹶不振,到时候肯定有赚钱的机会,给戴局长也赚点钱。” 刘三抱拳:“敬佩。” 顾砚声喝了口咖啡,“我查过虹口的酒店,有三家,我们试了两家,我在猜,这个人会不会在剩下的最后一家,凯福饭店。” 刘三皱眉道:“可能性是有的,这次安保没让特工总部参与,日本人应该是觉得最近上海军统做的事太多了,而特工总部有人被收买,所以想试一试,那两个地方我估计都有重兵把守。 我想办法,让组长去凯福饭店探探路,如果真在那,有没有守卫,有没有神秘人物进出,应该能看得出来一些东西。” “光探路摸情况摸不透,他手里不是有青帮的人么?”顾砚声提醒道:“有没有办法找到这家酒店服务员相关的信息,从他们或者从他们家里人当切入口,消息能快得多,而且住宿地点几个人,什么护卫,都能搞清楚。” 刘三点头:“可以,我让他试试。” 顾砚声想了想道:“光这样可能不太够,日本人既然怀疑特工总部和市政府不干净,那就加深他的怀疑,你让陈默查的时候,最好也能设计一套攻击这两个地点的方案。 日本人不信任,我们就坐实它,反其道而行之,就让日本人疑神疑鬼。” (本章完) 第119章 真品 第119章 真品 “怎么回事?”顾砚声问了问。 陈默把情况说了下。 “下午快到饭点,我们的人看见有一帮人神神秘秘的出门,经过服务生辨认,就是他以为的高仲武,但根本不是报纸上的这个人!” “居然还真是假的。”顾砚声微微皱眉,那真货在哪里,又成了新的问题,而这次没有地方能试探了,三个酒店,上档次的地方日本人都用了。 组织上和军统都接到了特使来上海的消息,人应该是来了,不该是为了故意试探他们放的假消息,按时间算,汪伪要成立,也确实应该在这段时间接触。 刘三好奇道,“顾先生,你是猜到了这个地点是假的,所以才去找这张报纸,还是只是为了肯定一下?” “猜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影佐祯昭这个人,但这个名字我听到过。” 汉奸里的几个知名人物,最有名的就是李世群和丁墨邨。 而日本老特务里,顾砚声知道的人不多,但有两个名字还是听过的,一个是土肥原贤二,另一个就是影佐祯昭。 如果没有对他们的试探,那可以看做是一次正常的会面,可但凡有试探,那出手的肯定是这老特务。 当然,顾砚声还有佐证。 “影佐祯昭是日本的大特务,算级别,可能跟戴局长差不多,不简单的,而且虹口三家酒店的信息,我们知道,日本人也知道,两家用来试探,单独留下一家住人,很合理,但也很危险,像是准备好,让人找到的一样。 而且你们知道这三家酒店里,最安全的是哪家么?是百老汇大厦。 那个酒店很新,是日本人斥巨资买下来的,一些日本不方便露面的机构都在那里办公,商住一体,真要安排,我觉得另外两家当试探的地点,真身放在这里会更加安全。 而且更有面子。” “日本人先试探你们一次,然后再试探特工总部一次,那这个凯福饭店他试探谁啊?”陈默就不明白了,日本人够闲的。 “试探我们这样的。”顾砚声笑了笑:“这叫特工总部和市政府勾结,这不就进套了?或者反过来说,人家就没怎么试探,就是通过我们把消息传出去,传到军统的耳朵里,然后在所有地方都布下陷阱,随便你们选,反正怎么选都是错。” “那接下来怎么办?人找不到了。” 陈默皱眉,“所有地方有陷阱,但所有地方同时都有可能,现在真的是被日本人绕糊涂了,现在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招确实高明。” “我想想。”顾砚声思考了下有什么线头可以抓,人只要还在虹口,那就一定要有一个地方住的。 日本人的小旅馆? 军营旁的别墅群? 总不能是苏熙文的公寓吧,一个逃跑官员的地方,说出去也不太吉利,应该不会. “有了。”顾砚声想到一个人,笃定道:“只要他们还在上海,那就是会谈没结束,我们不要被他们的信息干扰,从头再来。” “怎么来?” “日本人是不是要会谈?” “对。” “两个人明确会参与,一个是领事馆的长谷仁川,一个是市政府的秘书长凌宪文,我们找不到人,找车!找不到住宿地点,就找他们会谈的地点!” 陈默眼睛一亮:“让日本人给我们带路,外面一千个假的,但是这个参会的一定是真的,这总不能是假的了吧?” “应该不会了。”顾砚声摇摇头。 凌宪文虽然说过一次谎,但顾砚声相信,那是日本人要求的,不是凌宪文故意跟他撒谎。 而他没记错的话,凌宪文在参会之前就说过,他以前就去开过会,凌宪文其实知道那天是个假的。 刘三骂道:“真要是这个人还是假的,看见了我们路上直接把他毙了!” “哈哈哈哈,也行。” “先别高兴的这么早,人家在虹口是一句话就能通行,你们在虹口开车走路随时被宪兵拦下检查身份,有被跟丢的可能,所以明天注意点。” 时间紧迫,顾砚声联系沈临深。 “时间有点紧,这件事可能得你的人也要上场,行动队召的怎么样了?” “人员差不多了,七个人,两女五男,算上我和我的发报员就是九个人,你要用随时可以用。” “日本人负责这件事的叫影佐祯昭,是个老特务,经验丰富,设置的机关很多。”顾砚声把事情讲了讲。 “现在军统的人分两波跟踪车,但是虹口那个地方凌宪文和长谷仁川的车可以通行,他们的车未必,宪兵检查之类的事情浪费时间,万一被拦下就会跟丢,第四天了,时间确实不够。 你让我们的人找点理由进虹口,都散开,就在各个主要路口找这辆车,看他们有没有经过,只要看见了,给你打电话,你再告诉我,电话号码晚点我告诉你,我会开一间房,在房间里汇集信息。” “行,我知道了。” 顾砚声还得跟刘三再确认一遍。 “明天我会找间宾馆,一旦出什么意外,你就往宾馆打电话,随时汇报情况,如果目标丢了,立刻告诉我,我还认识点人,我托人找。” “好的。”刘三以为顾砚声说的是政府的关系,也没在意。 找完刘三,顾砚声找陆博文。 让他用假身份去租界开两间房,两家对门。 一个电话给军统,一个电话给地下党。 接着就是准备一张地图,把整个虹口圈起来。 顾砚声接军统的电话,陆博文接红党的电话。 滴玲玲,滴玲玲。 军统果然出现了跟丢的情况,随即红党在街口监视的作用就出来了,当车子在路口经过,陆博文接到电话,就来跟顾砚声汇报,顾砚声一边确认路线,一边让他们调整最新的位置,更换街区。 接着打给军统,告诉他们往哪个方向继续追下去。 他们在往下追,顾砚声在地图上画圈圈。 跟着车辆的行驶轨迹画出一个方向,最终,就可以凭借红党四个人的站位,把目标所在区域缩小到四条路口的交叉范围,一个井字型。 而井字型里的这个‘口’字,就是今天需要汇聚的这个点。 剩下的交给军统。 “找到了!” 晚上,刘三匆匆而来,喘气汇报道:“找到了,这次真的找到了!不止开会的地点找了,住的地点也找到了! 开会的地点是一栋别墅,不知道是谁的,就是一个看起来挺普通的三层独栋。 居住的地点你知道是哪么?真的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地方。 虹口大旅社!” 刘三一口气说完,嗤笑道:“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那地方就是给普通人住的,四层高,平时什么人都可以住,只要给钱就行,住宿环境一般的很。 平时住那里的人,除了走南闯北的商人,就是一些日本的浪人,朝鲜人,台湾人,顾先生,你知道日本人特别爱喝酒,所以那地方半夜都有人进进出出,日本人喝多了还爱唱歌。 我是真没想到,日本人给汪逆的人会安排在这种地方。” “你都想不到,那多安全。”既然找到了,顾砚声也能轻松些,而且听起来,这地方下手难度没那么高。 “好进去么?” “不好进。”刘三叹气:“平时都好进,那里房间多,但是今天我们去问,他说房间满了,被什么满铁调查团包了一整层,房间不够了,可据我们观察,日本人去住,是有房间的,这是明摆着只让日本人住了。” 顾砚声想了想道:“陈默怎么说?” “组长观察了下附近的环境,觉得下手的机会还是有的,虹口大旅社后面一条街,那里有个日本人的军火库,如果我们能把军火库炸了,那么附近就会起火,而且会很乱.” “等等,你们偷个文件,要把人家军火库炸了?”顾砚声听的震惊,不愧是铁血暗杀团,想的办法挺别致啊。 脑回路都比别人突出。 刘三嘿嘿一笑:“别奇怪,这地方我们早就在计划炸了,别看守卫多,看起来难,但情况我们早就摸的差不多了,只要下手成功,附近起大火,什么救护车消防车,一堆乱七八糟的人都会出来。 以那个距离,旅店也不能幸免,人是肯定都出来的,乱糟糟的,我们就有机会进去了。 我们看了它那个玻璃,爆炸的冲击波很可能直接就能震碎,哪怕不行,到时候借着爆炸混乱的时间,随便拿枪一砸,这玩意也就砸开了,翻一翻就进去。” 顾砚声听的一愣一愣的,人才啊。 “楼层确定了么?” “确定了,在第四层,房间有两间,是根据他们回去以后开的灯光判断的,到时候我们直奔这两间房,那地方连保险柜都没有,太简单了。” “那你们被堵了怎么办?” “晚上啊,行动选择晚上,爆炸会把附近的电路电话线全给炸断,旅店一点电都没有,堵谁啊?他看都看不清是谁。” 顾砚声不说了,行动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负责好了。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有个问题,“一旦军火库爆炸,日本人肯定能猜到有军统的人在捣鬼,哪怕一时间他们找不到你们,但是虹口的进出是肯定会被宪兵封掉的,接下来就是大搜捕,你们怎么出来?” 刘三微微一笑,手势做了波浪形摆动:“别忘了青帮是干什么的?小桥流水人家。 我们跳黄浦江,他能封路口,他还能封了整条江?随便靠个岸我们就上去了。” “那就炸吧。”既然都考虑到了,那顾砚声也没什么好说的。 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谁让影佐祯昭把事情搞的这么复杂,一个文件偷拍就偷拍了,不让拍,那就炸吧。 “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没什么要帮的,行动人员知道你信息的就只有组长,他会带好氰化钾的,万一行动失败,绝对不会连累你。 不过可能性不大,那种场合,哪怕真要出事,被乱枪打死的可能性比较多,能用到氰化钾的机会不大。” 这种话都能这么平静的说出来,甚至顾砚声看他的表情,还有些找到事情解决办法之后的欢快。 真的是一帮把生死完全置之度外的人。 (本章完) 第120章 到任 第120章 到任 第二天,顾砚声正在忙着处理司法处的事。 凌宪文来串门。 “忙着呢?” “忙,忙死了,现在sh市区的乱象经历过巅峰,有那么点平静了下来,但是总体而言,也就比巅峰好了一点点,各种纠纷还是很多。 小案子到不了我手里,但是牵涉到外商牵涉到要政府给钱的各种大案,下面的人根本不敢做主,也做不了主,最终,呐。” 顾砚声一拍卷宗走了出去:“全到我手里来了,堆积如山。” “手中没米,鸡都叫不来。”凌宪文无奈的一笑,“我那也差不多,天天一堆外商来堵门,没钱难倒英雄汉。” “坐啊,喝什么。” “不喝了,你也停一下,新任司令的专机中午就到了,长谷先生的意思市政府要出人去接一下,可能会有什么布置。” “来了呀?” 来的可真会挑时候,顾砚声琢磨了下这件事对军统接下来行动的影响。 好消息是应该会有一堆日本人被这件事吸引,对其他事情的注意力就轻了,比如肯定有一堆宪兵被调去接机护卫,晚上可能还会有晚宴,晚宴的保卫强了,其他地方就松了,便于军统行动。 坏消息也有,新上司上任,其他人怎么也会工作表现的更加认真点,今天日军各单位的排查肯定会严一点。 “现在就走么?” “现在就走。” “行。”顾砚声从衣架上拿下外套,两人出门,他边走边问:“这个时间过来,是不是那边谈判的差不多了?应该是带来了日本高层的最新指示吧?” 凌宪文点了点头:“其实谈判的事情进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非就是具体的细节磋商,汪副主席那边要是没有拿到什么条件,也不会公开申明支持日本人,这都谈了几轮了,日本那边应该拿出态度来了。” 顾砚声靠近了点,问道:“那秘书长你觉得他们这些人要是过来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凌宪文顿了顿道:“我感觉偏好一点。 日本人找他,无非就是希望扶一个新的政府出来,来对抗重庆政府。 日本人打中国,这叫侵略,这叫殖民,新政府打旧政府这叫什么?叫革命,叫内斗。 汪既然会同意做这件事,那肯定拿到了条件,日本人必定要放权。 姓汪的自己就有一帮铁杆心腹,真要是新建大政府,关键位置肯定是他自己的人,上海被新政府囊括,位置他肯定也想要,但我们这些人的位置他拿不走。 像傅肖庵,南京司令总部的人,他能动?不可能的事情。 但你要说钱财权,我估计他肯定能拿到一部分。 你看我们现在没钱,得跟宪兵司令部要,他要是来了,那我们没钱就问他要。 和日本人沟通,换成和他沟通,沟通上面肯定更加方便一点,起码像上次开会被人拿枪指着出主意这种事,肯定不会发生,要发生,也是他的人被日本人指着,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我们来说,方便了。” 顾砚声嗤嗤发笑,“是这个道理,要这么说,我盼着他来,赶紧谈完吧,穷死了都。” 一行车开往机场,在机场汇合,见到了久病不愈的傅肖庵,宪兵司令部和领事馆的人前后脚都到了,市政府的其他官员也到了。 “傅市长,你也来了,身体好些了没有。”顾砚声笑着打招呼。 “有劳顾处长挂记,好多了。”傅肖庵咳嗽了两声,显然是上次被沙逊暗算气的不轻,以至于身体一直没好透。 随口说两句,顾砚声就和凌宪文一起和长谷仁川一起说悄悄话,主要谈论最近上海的事。 一个小时后,飞机到了。 所谓迎接,就是当绿叶,当鼓掌的围观群众,指望说上几句话都不可能,大家见个面,一行人又得上车去宪兵司令部。 新来的宪兵司令叫三浦二郎,军衔少将。 “上海的经济发展实在是令大本营失望,上海作为远东最重要的港口之一,本应该为帝国提供军费的作用,但现在,居然还要军部补贴上海的建设,令人难以置信。 我知道这不一定在座各位的错误,军部也对岩佐太郎的愚昧作出了一定的惩处,但是诸位身为上海重要部门的负责人,就没有问题了么?同样难辞其咎。 诸位不用担心,我不是来追责的,因为追责本身对于上海的状况毫无意义。 军部对我的要求是稳定上海的经济,并且发展经济,那么我在这里告知各位,军部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谁能做到,谁就是功臣。 我特别喜欢中国的一句古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谁能做到提升上海的经济,谁就能在上海,乃至全中国,拥有无上的权力! 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们要什么我都能给,哪怕是天皇陛下的勋章,我也能帮你们去要! 你们应该知道了,我们在联络重庆的汪副主席,即将组成新的政府,到时候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就会在这个全新政府统治之下,权力,是男人的浪漫,也是男人最至高无上的追求! 提升上海的经济,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们。” 这些话主要是对市政府的官员说的,说的有些人心动。 虽然不了解三浦二郎这个人,但是看行事作风,起码和岩佐完全是不同的性格。 三浦二郎继续说道:“军部也总结了这段时间上海出现的问题,也知道大家很多人并非专业的经济型人才,所以特意派了经济指导课的小林信男中佐,负责上海经济恢复事宜。” 小林信男起身,对着众人顿了下首。 二十七八岁,很年轻,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 三浦二郎继续介绍道:“小林君是东京帝国大学的经济型博士,并且在德国留学,在经济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论上海,他肯定没有诸位中国人对上海来的熟悉。 所以,你们要是有什么建议,尽管提出来,只要是好主意,小林君觉得可行,哪怕你们没有参与,实行之后的功劳同样算在你们的头上,建议就可以,随时可以联系他。 接下来,请小林君,说下对上海目前经济的看法。” 小林信男微微顿首:“我初步了解过上海这些日子的经济发展情况,岩佐中将的战略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实施方式上确实很不专业。 像毒品计划和军票计划,两个计划其实不应该一起推行,单纯的先推行军票计划,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 军票计划的实施,遇到的问题是心太急,日元作为一种长久于世的货币,我相信不止重庆,世界各国应该都有如何制造伪钞的研究,在日元的基础上改版军票,这才是本次事件遇到的最大问题。 所以,接下来,上海的军票必须继续推行,而军票的图案必须更换,这些日子,我已经联络相关机构,制作了一版新的军票,紧急赶制,应该能在5天之内,第一批到港,到时候还需要各位帮忙推行。” “那原先的军票怎么办?”凌宪文问道。 小林信男看了过去,微笑道:“限期之内全部给予兑换,兑换过来全部作废。” “那不还是跟以前一样么?”凌宪文不懂。 其他几个局长也感觉没听懂。 小林信男淡笑道:“我知道这个方式曾经被重庆分子利用,但是没关系,此次兑换,慢慢换,我们只接受真军票,只要是真军票,一比一兑换,而外企想要兑换成外币,可以,就按照原先定好的比例,在七天内,开放无限兑换,只要想换,随时给换。 而在七天后,放心,同样给换,只不过我会成立专门的汇率交易所,也就是以后上海的军票汇率是浮动的。 这个大家应该好理解,本来我们现在的兑换比例是固定的,但是法币不是我们在发行,法币本身没有价值,所以为了应对法币的冲击,我才改动的浮动汇率。 说的再深远一点,国际局势一直在变化,各国的比例也在变化,所以改固定为浮动,仅此而已。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这次我从本部带回来的钱,绝对足够让大家渡过这次兑换危机,以后军票的信用建立起来了,这部分钱我再拿回来,相当于我借给市政府的。” 既然日本人愿意出钱,那大家就都没问题了。 至于借不借的,不关心这个。 “那我继续。” 小林信男顿首微笑:“军票的事情出问题就出在不够坚决,其实哪怕有假币,只要慢慢兑换,信守承诺,承担兑换的资金,照样不会出问题。 其实那天,狠下心来,问日本的银行贷款一笔钱,把假币全给兑付了,回头撤掉这一版军票,这信用是不是也站住了? 我们要在上海发展经济,破坏信誉本身就是一个很愚蠢的做法,这属于杀鸡取卵,所以以后大家可以放心,军票兑换任何货币一定能随时兑换。 说完军票,说毒品。 毒品作为利润极大的一笔生意,硬生生被岩佐中将做成了小生意,这是我没想到的。 当然,可能不是岩佐中将的问题,盛文颐,是叫这个名字吧? 太愚蠢了。 接下来,毒品生意,还是按照顾处长和各大商人拟定的协议做,但是顾处长,你需要和各大商人沟通,所有商人,多上交一部分的利润,而这部分不是我们强征。 而是我们会帮助他们开拓全国市场,只要他们愿意走出去,上海的毒品就可以卖到全中国,甚至全世界,而上海就是远东最大的毒品集散中心。 这是双赢的事情,顾处长,拜托了。” 顾砚声点了下头:“听起来他们也有钱赚,我会尽力的。” “很好,接下来说一下你们市政府现在遇到的问题,我看看,能否帮你们出出主意。” 凌宪文说道:“傅市长这些日子在养病,还是我来说吧,市政府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没钱。 军票的事情小林中佐帮忙解决了大部分,但始终有一部分企业手中有假军票,可能数量还不少,当时也是经济司兑换出去的,这部分怎么解决? 另外就是由于上海的骚乱,引起了不少砸毁事件,很多企业要求市政府解决他们的损失,不少是外企,这部分怎么解决? 最后是外企的离开问题,由于前阵子宪兵司令部和租界的冲突,导致了英国沙逊洋行的董事长沙逊先生的二儿子坠楼死亡。 沙逊在上海的影响力很大,他自己的离开,带走了很多在sh市区的产业,而他的号召力,也令很多外企离开,想要发展经济,我们就必须把外企召回来,这个问题,又怎么解决?” 小林信男点了点头:“三个问题,我给出解决方式,第一,以后海关的税收归市政府,作为市政府的运营资金,赔偿也好,假军票也好,这些问题你们想办法解决,说服也行,资金解决也行。 宪兵司令部给你们做主的权力,但同样,除海关的税收,宪兵司令部不再提供资金给你们,希望你们做到自给自足。 第二,毒品盈利的现金流存入银行,作为贷款再建资金,贷款给各大企业,他们的房屋损失,市政府承担,但是赔偿现在不给,不是不还,是暂时没能力还,等经济好转再还。 他们有生产的需求,所以毒品的盈利资金,就是发放给他们的创业贷款资金。 如果前期资金不够,我可以让日本的银行贷款给市政府一笔,让你们渡过难关。 这样一来,既保证了他们继续营业,而且因为是贷款,他们不会再停业,贷款的资质审查好,要用店铺作为抵押。 而这家银行,也会归为市政府的名下,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一点,我们正在和重庆的汪副主席协商,而且协商已经进行了大部分内容。 如果不出意外,新的大一统政府会成立,而这家银行先由我们进行试运营,之后也会成为新政府的央行,所以信誉很重要。 第三,外企的离开,更多是因为上海经济环境的变故,给了他们不确定性,只要上海的经济稳定下来,我相信他们肯定会回来。 至于你说的沙逊,杀儿之仇确实有点严重,可以先跟他谈,但是我们不会承认,也不会让步。 别人回来,他如果不愿意回来,那就不需要他了,用合理手段打残他的所有企业,他的市场份额自然会有人出面吃掉。 上海,又不是非要他不可。” 小林信男推了下眼镜微笑:“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么?” (本章完) 第121章 三天 第121章 三天 晚上,虹口的迎接晚宴。 日本人簇拥着新的司令,在那拍马屁。 市政府的一帮人还是找了个角落,聚在一起聊天。 傅肖庵自恃身份拿起一杯酒喝,凌宪文本来也想喝,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咳嗽了声,把红酒杯又给放下了。 他一放,剩下的几个人好像也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的把酒杯也给放下了,甚至还有人偷偷往旁边吐口水,生怕中毒太深。 铁血暗杀团的阴影还是太吓人了。 “不能吧?”有局长难受的发问。 凌宪文微微一笑:“我是单纯不想喝,跟上次的事情无关,你们随意,都出过一次事情了,日本人肯定加强了防卫,怎么可能在一个坑里摔两次?” “是啊是啊,日本人肯定严查的。” 众人笑着附和,但就是一口都不喝。 他一说,傅肖庵刚想起来这件事,面皮僵住,想放下酒杯,但又觉得没面子,于是拿着酒杯在那晃。 挺尴尬。 不喝酒了,那就聊天吧。 “要我说啊,这小林中佐来的真好,这一来就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终于有钱了。” 这件事最高兴的就是财政局长,以后多了两块税收,关税加毒税,终于有资金自主权了,这职务含金量都能上好几个档次。 说起这事,在场没人不高兴的。 顾砚声很高兴,提议道:“我先提议啊,市政府有钱了,第一件事就要把食堂的伙食改改,太难吃了,发霉的大米都拿出来,这叫下面人怎么想?怎么会用心办事?” “有这种事?”有局长瞪大眼,这是从来不在食堂吃饭的主。 “一看你就没在食堂吃饭。”顾砚声说了说自己在食堂碰到霉大米的遭遇。 凌宪文说道:“现在日本人摆明是让我们自力更生,我们干的好,贸易就好,贸易好了税收自然就多,我们能发的奖金就多,这个策略其实蛮好的,我们为了自己吃的好点,也会尽心尽力干,是不是?” “对对对。” “这个就太对了,早该这样了,真要是这样经济还起不来,那我们也没地方抱怨,自找的嘛。” “要不说人家是经济学博士呢,这一看就知道是懂行的,给别人干活和给自己干活,那出的力能一样么?” 税务局长调侃道:“顾处长,这件事还得看你,关税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成绩,但是毒品来钱快,你那边如果做出成绩,我们马上可以收入一笔钱,到时候第一笔钱,全给你买大米,头等大米,市政府所有人都吃头等大米,而且写上,顾处长恩典。” “哈哈哈哈。”众人爆笑。 顾砚声翻了个白眼,想了想道:“这件事也不是不行,我想想办法,不用等看到成绩再要钱,我让他们先出一笔钱,给我们改善下伙食,这样下面的人落到实惠,也有做事的动力。” “这个行啊。” 几个人对视一眼,“少说也有几十万入账吧?” 正说着话呢,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出,地动山摇! “怎么了?” “怎么了?” 所有人面色瞬变,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只是还没站稳,又是轰的一声爆炸声,反应居然比刚才还要大! 日本人已经先一步跑向了门外。 市政府这边的人面面相觑,所有人心中一个想法,军统又他妈来了? 见一次司令被暗杀一次,日本人的司令有毒吧? 砰,突然一下,所有灯光熄灭。 “怎么了?” “怎么停电了?” “走走走,去外面,那里有宪兵。” 本来市政府的人不敢去外面,觉得外面有军统,但是现在里面漆黑一片,暗搓搓的更吓人。 顾砚声和他们一起来到门口,见到壮观的一幕。 目光所及,全虹口陷入了黑暗,而在远处看不见的地方,一朵浓烈的火烧云在那扑腾翻滚,火光撕破了天空的黑暗,特别耀眼。 到底是来了,来的猝不及防,今晚,顾砚声只要见到了这团火,晚上就能睡个好觉。 只要军火库被炸,计划怎么也可以说成功了百分之九十。 日本人彻底急了,好多来防卫的宪兵马上被调走,先行部队骑着三轮摩托朝爆炸的方向冲去。 “说什么?” “好像是说军火库被炸了。” “又是军统啊?”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总不能是日本人自己不小心吧?” 他们还有心情聊天,日本人已经忙碌的跑来跑去,又是保卫,又是汇报,又是要指挥,结果电话线也被炸断了,电话都打不出去,那边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漫长的等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搜查的搜查,大火烧了一夜,等天色泛白,这火终于被消防队的小水枪熄灭。 新的宪兵司令上岗第一天,就碰到这种事情,有人要挨板子是肯定的。 市政府的所有人都在原地等了一夜,终于在天亮了以后,得到通知,可以去宪兵司令部了。 到的时候,李世群和丁墨邨带着吴四宝刘三等人都已经在会议室了。 不过一个日本尉官以上的人都没有看到。 “什么情况?”顾砚声上前询问。 “不知道。”李世群皱着眉摇头;“昨天听到爆炸声我们就给虹口打电话,打不通,我就和丁主任通话带着人过来了,人是进来了,但是没多久就被拦下了,说是现在不让乱走,我们特工总部都不行,因为他们要封锁全区域,等天亮排查所有人。” “我们一开始还被当嫌疑人关了,还是找了晴气中佐才被放出来的。”丁墨邨无语的摇头。 李世群问道:“顾处长知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顾砚声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清楚,宴会开的好好的,就炸了,说是军火库爆炸,我们走又不敢走,在原地等了一晚上,现在才被叫过来。” 说着话,门口大门打开,影佐祯昭带着人走了进来。 “都坐吧。”影佐坐到了主位上,看了眼所有人说道:“昨晚军火库的爆炸有数百我们的侨民丧生,几十栋房屋损毁,造成的损失目前还难以估计,已经确定,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恐怖袭击事件。” “侨民?怎么会有这么多侨民丧生?不是说是军火库么?”李世群皱着眉询问。 影佐不避讳的说道:“因为有些人的贪婪! 按常理来说,军火库的周边,不会建造大量的民居,但是随着我们掌控上海,越来越多的日本人朝鲜人台湾人移居虹口。 虹口的住宿房屋不够,就有建造商看中了军火库周边的地,居然把那里都造成了住人的房屋,导致爆炸的时候,这些人因为种种原因难以幸免,被倒塌的房屋砸死,被蔓延的火势活活烧死!” 这下众人就明白了,活该啊。 “他们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但是你们呢!”影佐看向李世群和丁墨邨。 “军部给特工总部批了30万日元的经费,是每个月!军统这么大的袭击,你们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拿到?你们是废物么?” 李世群和丁墨邨立刻站了起来,头低垂认错。 李世群解释道:“影佐先生,并不是我们没有做事,其实军统上海区我们已经捣毁过一次,这次来的人应该是刚从重庆调过来的人,他们有前一次上海区失败的经验,行事肯定更加谨慎,再加上刚来,所以我们一时之间并没有得到消息。” “刚来?”影佐挑眉:“你是说我们在虹口的军火库是一个刚来的队伍,就能攻破的?李副主任,你要不要去陆军医院看看脑子?” 李世群闭嘴了。 影佐没有多骂他,很务实,“三天,三天之内,给我一个答复,要不然你们两个就准备上军事法庭吧。” “是!”李世群和丁墨邨的面色更难看了。 李世群马上问道:“影佐先生,有没有进行过搜捕,还有昨天的行动,有没有被抓获的人?” 影佐摇头:“现场死了很多人,有些人甚至是被误杀的,现在烧成一片,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军统人员的尸体,昨夜并没有人强行闯出虹口,但在苏州河和黄浦江上,确实有船只通行。 昨夜军部下达的指令是无差别抓捕,一旦反抗,全部射杀,所以不确定江上这些人是军统的人还是走私的人,现在都已经成了尸体。” 那等于是毫无线索,李世群和丁墨邨眉头皱的更紧。 不过影佐给他们一个消息:“最近几天,汪副主席的特使在上海这件事,你们两个也知道,我其实猜到了他们会对特使感兴趣,甚至是暗杀特使,所以布置了几个圈套。 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居然找到了真正的特使,连住处都摸到了,而没有去钻我设下的陷阱。 如果你们没有思路,这条线索,你们可以查一下。” 李世群挑眉:“您是说,我那天看见的特使是假的?” 影佐很直白,“那是对你们的一次测试,汪副主席在河内,而他的特使从河内出发前往上海,这件事河内那边不可能守得住秘密,很可能把这消息卖给想知道的人听,所以我猜测重庆一定会知道。 而汪副主席的那封登报申明,也会让重庆想杀他。 所以我在虹口的三个酒店都布置下了陷阱,你们看一波,市政府看一波.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一个都没选。 三天,你给我一个答案,记住,你只有三天。” 说完影佐直接走人。 他走完,小林信男走了进来。 看向市政府的各位:“发生爆炸很不幸,但是希望各位的情绪不要被爆炸所影响,查案的事情不归你们管,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恢复经济,稳定上海。 爆炸的事情对外可以说是一次意外,不要再让外界觉得上海不安全,你们明白?” “明白。” “财政局长跟我去拿钱,其他人可以回去了,迅速推进上海的经济。” “是。” 对市政府的各位而言,这次只能说是一次震撼之旅。 不过活还是要干的,小林说的也对,查案的事情跟他们无关,所以终于可以走了。 “顾处长,等等。”李世群叫住顾砚声,拉过来点说悄悄话:“影佐先生说的你们也被测试了,是哪家酒店,什么时候?” 顾砚声把知道的情况说了说,“就见了一面,聊了会天,其他的没了。” 丁墨邨听完顾砚声简单的诉说皱眉,“那这事情就怪了,你们见的是假的,我们见的也是假的,人是假的,住宿地址也是假的,全是假的,那军统怎么知道真的在哪里的?没有消息泄漏源啊?” “怎么会没有,真正参会的人啊。”顾砚声说道。 丁墨邨哧的一声:“你能参会么?” “不能。” “那不就结了,你都不能,我们也不能,这种规格的会议,参会的人怎么可能泄露消息,那都是日本人的核心。” “那他们身边人呢?家里人呢,司机?会不会嘴巴大泄露消息?”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日本人我们怎么查?”丁墨邨皱着眉不言语了。 李世群深出一口气:“日本人那边的问题就不用我们关心了,影佐先生和晴气中佐肯定自己会查的,交给我们的部分,其实是他觉得没问题的部分,不该出问题的部分,想借我们的眼睛,看看他们自己有什么遗漏。”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顾砚声点头。 “另外嘛真要是查不出来,我们两个背锅。”李世群嗤笑无奈摇头。 “这话说的也很有道理。”丁墨邨沉着脸点头。 顾砚声陪着凝神冥思苦想了会。 “唉,你们先自己查吧,我那案子还一堆呢,外企等着要钱,日本人催得紧,先走了,真要有什么进展,要我参谋,等你们调查一下再说,现在我怎么想?” 顾砚声还忙着回去打听消息呢,不陪他们唠嗑。 反正有什么进展,最后刘三会知道的。 至于去南京买房子,这个时候显然提都不用提,人要是没了,那买墓地差不多。 (本章完) 第122章 救人 第122章 救人 车子开回市政府,门口已经被来采访的记者堵了。 虹口爆炸,市政府高层全体失踪找不到人,有记者已经在讨论这些高层是不是在昨天的高层里全部报销了。 见到他们回来,颇感遗憾。 不过爆炸的事情也需要采访,所以马上堵住了车队。 这次市政府拿回了真金白银的政策,全是利好,足够市政府硬气,所以傅肖庵精神矍铄的下车表示欢迎记者进入市政府的宣传厅,将会对上海未来的经济策略做出回答。 同时也是宣布自己的伤愈回归,对什么外界盛传的破产之言进行澄清。 辛苦扛了这么久的凌宪文有些吃味,拉着顾砚声说道:“有事就装病,没事了就来出风头,好事全让他占了。” 顾砚声笑了笑安慰道:“他这次是真的伤筋动骨,棺材本都赔了个底掉,我手里还有一堆外企告他名下企业违约的案子,是真拿不出钱了,秘书长,别看他风光,心里痛着呢。” 凌宪文闻言笑了起来,毕竟对一个商人而言,让他财富损失,才是最让他痛心疾首的事情。 “那就尽快推进嘛,上海经济要恢复,大大小小商人的评价很重要,我们也不能因为官司牵涉到市长就故意不理,这不就徇私枉法了?” “言之有理,我一定督促下面的人尽快推进。” “走了。”凌宪文一拍顾砚声的背,笑着走人。 顾砚声上楼,一到办公室,刘小楼马上瞪大眼睛来询问:“处长,您没事吧?虹口大爆炸了?” “昨夜从闸北看过去清楚么?” “清楚,那火光冲天的样子,浓烟滚滚,天都被照亮了,特别壮观。” “壮观?你小心被日本人抓到宪兵队去,他们可死了几百个侨民。” 刘小楼吓的马上缩脑袋,不好意思的讪笑。 顾砚声嗤笑一声,想了想道:“以禁毒总局的名义,召集名单上的大大小小商家来市政府开会.算了,不要挑市政府,门口记者太多了,你在租界找个酒店,就说我请他们吃午饭。” 刘三在虹口暂时回不来,他和陈默之间的联系就中断了,想知道昨晚的情况还有点艰难。 不过方法总比困难多,日本人自己给他找了个联络的理由,非常的贴心。 刘小楼应了一声,顾砚声想起一事,“沙逊就别叫了,最近市政府和他不对付。” “知道了。” 既然钱到位了,上午,顾砚声给手下开了个会,布置了下接下来的任务。 中午,顾砚声前往租界。 国际饭店。 他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在等候了。 “顾处长。” “顾先生,好。” “坐。” 顾砚声笑着进去,瞅了一眼,陈默也到了,这就很好。 他召集开会,还没有哪个势力敢派手下来糊弄,来的都是主事的人。 张啸林肯定自己来。 “顾处长,这把我们这些人召集来,是禁毒总局的事情出了变故?” “算是吧。”顾砚声抬手请他坐下,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日本人给我们开了个会,意思是说大家还需要多交点钱,一两成吧,不用急,听我说完。 多交了钱,但是,也是有好处的,以前你们在上海卖,或许能在全国卖,但是随着战事的开始,各位的渠道肯定受到了影响。 现在按照日本人的说法,以后全国的毒品,上海说了算。 你们负责进货出货,我们负责收税,日本人提供保护,把毒品卖到全部占领区。 你们是多交了点钱,但同样,收入也多了,薄利多销,不过肯定不是盛文颐那一套,我是不会苛责你们从我这进货的,也不会给你们规定价格,你们卖的多,我们收的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啸林听明白了,他也是这些人的领头羊。 “顾处长的意思,日本人希望我们打出去,统一全国的毒品市场,是这意思吧?” 顾砚声笑笑:“日本人希望你们打出去,统一全球的市场,只要你们能做到,他们是不介意的。” “哈哈哈哈。”张啸林笑了笑,想了想道:“这往外扩张,青帮也不是没做过,早在淞沪会战前,青帮就是这么干的,但顾处长你也知道,出了门人家未必给面子。 在上海,我们站得稳敲得响,出了上海,像四川重庆的袍哥会,广东福建的洪门,安徽的斧头帮,华北的安清会,势力复杂,人家也要吃饭。 我们过去算是过江龙,人家背后也有人,这自古以来的说法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算上人力物力,未必赚的到钱。” 张啸林这么一说,其他帮派的人都点头附和。 青帮都难,他们就更别说了,首先开拓渠道就要上一大笔钱,再在上海交钱,那就没钱赚了。 守好上海的一亩三分地,也挺快活。 “这件事我替你们想过了。” 顾砚声说道:“国统区先不考虑,饭一口口吃,所有日占区先打掉,不管什么广东福建有什么帮派,只要是日占区,你们就进去抢地盘,对面要是阻挠,拍电报回来,我让上海宪兵司令部联络那边的司令部,出面给你们解决。” “可要是解决不了呢?上海就真的管的到广东?”有小帮派的人将信将疑。 顾砚声笑了:“那不正好?日本人自己要是解决不了,不就没理由多收你们的钱了?那你们就在上海,接着奏乐接着舞。” “嗷~” 这一说,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的笑了,配合顾处长完成任务。 日本人出力,他们可以赚钱,那这钱交了就交了,日本人要是不出力,那事情黄了也是日本人自找的,自己不出力怪谁?麻烦找不到他们身上。 “明白了,明白了,顾处长,就听你的。” “还是顾处长贴心,一听就知道这事情干不成,给我们找好了台阶,大家和日本人不起冲突,还能完成任务。” 拍马屁的话顾砚声就不听了。 这件事必须督促办下去,这件事在上海宪兵司令部眼里是多收钱的好事情,在他眼里那这事也不是不能利用。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么多毒贩打来打去混乱不说,上海的宪兵司令部抢别人的饭碗,恐怕和别的地方的本土势力,闹的矛盾也不会小。 浑水就能摸鱼,日本人想收钱,肯定得付出代价。 日占区越乱越好。 而如果上海宪兵司令部真出大力,要打掉其他区域的散装毒贩,官逼民反,这些毒贩变抗日小分队都是有可能的。 “顾处长,那我们这种小帮派,不参与可不可以的?主要是人手真不足。” “是啊是啊,顾处长,我们这些小帮派,在上海也就几家店,去外面真是吃力。” “这件事,我也替你们想过了。”顾砚声一视同仁,“日本人要求多收钱,我不多收,我完成不了任务,你们不参与,我多收你们钱,你们也难受。 所以这样,我出面,把你们几个小帮派组织组织,弄一两支队伍出来,以后在座的所有人按照势力大小分地盘。 比如,广东给张老板做,福建给李老板做,一个城市一个城市我给你们分好,人手多的,多占一些,少的就少一些。 你们这些小帮派吃不下大的,拧成一股绳总可以吧?这样一来,你们在外面打天下赚了钱,我收你们的税,是不是也顺理成章。” 那样确实不怎么吃亏,几个小帮派也没资格不同意,已经是顾处长替他们考虑周到了。 要不然强征,他们这些小帮派,又能怎么样? “就听顾处长的。” “好,吃饭。” 吃完饭,顾砚声组织几个小帮派的人谈话,这就有空单拎陈默出来。 “行动怎么样?” 陈默点了点头,脸上有着轻松的微笑:“东西拿到了。” “损失呢?” “还行,受了点伤。” 陈默看了眼里面,侧身借目光死角掀了下自己衣服的下摆,衬衣里面有点隆起,而衬衣上还有点纱没挡住而渗出的血液。 “跳河逃跑的时候碰上了日军巡逻船,天太黑他们找不到人对着水面时不时就瞎打一通,被子弹咬了一口。” 顾砚声皱了下眉:“严重么?” “小事情。”陈默笑了笑,“就划破了点皮,死不了的,我们先下的河,老远看见巡逻船我们就缩在水里贴着墙壁玩闭气功,也就运气不好被蹭到了,步枪子弹打在水里没威力的,现在我是不敢漏伤,只能这样子凑合一下。” “磺胺有么?” “有,放心吧,这点东西我手里还是有库存的。” 有磺胺就好点,顾砚声点了点头,“还有件事,日本人和特工总部的人现在在清理虹口,有没有事情会牵出你们身份的?仔细想,日本人就给特工总部三天时间,这帮人肯定会穷尽一切办法。” “确实有件事。”陈默认真想了想说道:“别的地方我不担心,就是那个服务员,见过我们的人。 现在日本人封了虹口,他现在可能还在虹口,按道理,日本人不会再去查酒店,但是万一查到那里,他会不会表情管理不当路出马脚?” 一个没有接受过训练的普通人,遇到这么大事,哪怕爆炸本身跟他无关,但他还是心里有鬼会紧张。 (本章完) 第123章 离山 第123章 离山 “没有万一,一定会查到。”那三家酒店可是影佐点名给的线索,顾砚声肯定没有万一。 “马上确认他的地点,他见过谁?见过你么?” “没有见过我,但是他见过我手下两个人。” “只是见过人,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吧?” “对,只知道是军统的,这告诉过他,名字肯定不会告诉他。” “队员送香港,马上走,你现在就去那个服务员的家里,如果他在,全家送走,不在的话,把他家属先送走。” “今天没船,最快的班次是明天下午的英国船,行动前我就查过。” “一天半时间,太长了,夜长梦多。” 现在航运情况受日本人管控,真要是出了问题,服务员被查出来,船只只要还在上海区域,日本人的巡逻艇就能把船逼停,服务员的家属是肯定跑不掉的。 至于两个行动队员,反而倒还好,哪怕服务员马上被抓,马上审问说出人物画像。 特工总部想要把这两个人找出来,也需要时间。 陈默说道:“一边想一边做吧,我先去核实服务员的情况,如果他回来了,那最好,如果没回来,那我就先把家人带走。” “行,你先去核实,我就在这里等你,理由,我准备让你出面组织小帮派,当头目,所以有事情要谈。” “好。” 一个小时后,陈默返回。 “服务员被关在虹口里面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出了事他老婆去虹口找过,但是宪兵不让进,后来电话线修好了,通过一次电话,就说了下还好,还在酒店里上班,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现在人呢?” “我给他们换了地方藏起来了,暂时不会有危险。” 这就是个好消息,顾砚声能松一口气。 “只要家属还没有被抓,证明特工总部还没查到这个服务员,还有机会,这个人还是要想办法弄出来,而且最好能不引起怀疑,自己走出来。” 逃出来的话,还是那个问题,想出上海就不好出了,他不是一个人,是一大家子人,太显眼了。 走出来,就能多争取时间。 “走出来可不容易,现在日本人还没解除戒严,什么时候解封不一定,他下班时间好像是七点,不知道那个点能不能出来,他是正儿八经的职工,日本人可能会松一点。 不过七点,李世群会不会已经查到了?” 那就看他命了。 “七点,我们努力一下,老员工,赌他能出来,七点之前,让李世群看不到他。” “怎么看不到?” “调虎离山。” 顾砚声思索了问道:“上海区区长现在怎么样?” “按照你说的方法,捅了英国人一刀,现在保释在家但是被监管。” “特工总部的人还盯着是吧?” “对,巡捕房的人说监管,但根本不需要监管,有特工总部的人帮他们看管,放心的很,都不用派人。” “你的人还能不能行动?” “能行动,但是多多少少都有伤,不过上海区的新区长到了,如果要行动,我可以电报给他们,让他们配合。” “那就更好了,你马上去发电报,让行动队立刻出动袭击特工总部的人,偷袭就行,救不救得出不打紧,主要是杀人,让他们叫支援,别都打死了。” “难倒是不难,但这有用么?” “肯定有用!特工总部的人现在在虹口就是无头苍蝇,影佐给特工总部三天时间找军统,那你们就给他个军统,一堆军统! 一边是漫无目的的寻找,一边是活生生的军统,你说你是李世群,同样是交差,你选哪个? 反正是我,我肯定选择先活下来再说。 所以,千万别打死,给他们求援的机会,甚至是抓捕的机会。” 另一边,虹口。 李世群和丁墨邨带着人已经勘查完了爆炸的地点,特使居住的地点,完整的了解完了当时发生的所有事。 爆炸地点炸的一片狼藉,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军火库的袭击,即使有目击者看见过军统,现在也已经在废墟里埋着了。 而虹口大旅社的行动,在爆炸之后,灯光全无,有人侵入的痕迹很多,枪战都爆发过,打死了几个旅客,还是没有目击者。 军统能找到这里,特使行踪一定是泄露了,但是想要从特使行踪反推,这就涉及到谈判的核心人员,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就断了。 然后目标就剩下三家酒店。 军统都没有选择在这里下手,要么就是他们根本没有内部的线索来源,要么就是三家酒店的迷魂阵都被人排除。 但是前者,李世群觉得不可能。 光他自己都不信,特工总部里面会干净的没有重庆的人。 他可没忘记,当时捣毁军统上海区的时候,消息泄露过。 只不过确认这一点没太大意义。 因为哪怕军统知道这三个地点的特使都是假的,问题还是回到了那个问题,真正特使的行踪到底是怎么泄露的? 反正,不可能是酒店。 所以,酒店一行,只能侦查有没有军统来过的痕迹。 如果军统来过,就证明军统一开始也不知道特使在哪,这就能确定一件事,只要一家有痕迹,三家都应该有痕迹。 抽丝剥茧,三家里的第一家酒店,他查的就是自己特工总部去过的礼查饭店。 查酒店很繁琐,因为没有具体目标,只能询问最近几天出过什么觉得奇怪的事情,另外就是住过什么奇怪的客人。 酒店经理告诉他,我们一般不过问客人的事情,礼查饭店身为上海有数的几个大饭店,特别身处于虹口,是日本军官和一些有身份的人特别喜欢来的地方,所以无可奉告。 在这里明显低人一等,经理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硬气的很。 李世群只能搬出宪兵司令部,好一阵沟通,才拿到了居住登记证明查看。 但是光看一个登记簿,什么都看不出来,要说泄露,中国人可能是特工,英国人就没可能了?俄国人就没可能了? 哪怕日本人自己的军官都可能是军统的鼹鼠。 一家酒店就耗费了大量时间。 第二家,就是市政府人员去过的百老汇大厦。 这家酒店就更强硬了,里面有些部门那是宪兵司令部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让他们抄了名单,剩下的问都不让问,直接让滚蛋。 碰了一鼻子灰,到了第三家。 第三家终于好说话点了,日本商人名下,背景一般。 但是询问了下,也说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这一波调查下来,怎么看都像是军统根本没来过的样子。 正在查的时候,一辆车子疾驰到门口,一个队员跳了下来,大喊道:“主任,租界打起来了!军统的人在救那个区长,要强行带走,我们的人快撑不住了!” 李世群想都没想:“快调人去支援!” 说完就上车,同步的还有丁墨邨,眼睛几乎是散发难得的光芒,这哪是军统?这他妈是活命的机会。 后上车,但车子窜出的比李世群还快。 公共租界,激烈的枪战正在进行。 新任军统区的行动队接到的命令是被救出区长,拖延时间打下去就行,所以拼命的往不会死人的地方招呼,枪法看起来歪的很。 而老区长的人没有接到通知,以为军统是来救他们的,既然来都来了,那自然拼命的打,主力是他们,就属他们打的最凶,但是人不多。 而特工总部留守的人有二十几个,此刻奋力反击,枪法凶悍,对面压不倒他们,他们就越打越狠。 他们越狠,军统的行动队就缩的越厉害,反正不死人就行。 而在最阴暗的角落巷子里,还蹲着华人巡捕和印度阿三,连警告用的口哨都不敢吹,缩在一旁看戏,等着他们打完再上场。 老区长的人越打越急,心里骂娘,这帮新来的军统简直是废物,打了半天根本没打死人,而他们打的太凶,反而成了火力聚集的焦点。 看那帮人简直来气,这哪像是来救他们的?更像是巴不得特工总部的人杀了他们。 新区长玩借刀杀人是吧? 二十分钟后,风风火火从虹口赶来的支援终于到了。 大部队一到,火力压制开始。 军统行动队的人见人到了,按照计划还要拖延时间,给他们抓捕的希望,于是也开始了强力反击。 枪法越打越准,越打越勇! 老区长的人绝望,你他妈现在打这么猛还有屁用? 上百号人的支援来了,他们还跑得掉么? 不打了!跑什么跑,不跑了。 李世群和丁墨邨一看这些军统就兴奋,只要有收获,给影佐交差糊弄过去是肯定够了。 就说查到了踪迹,这帮军统就是刺客,影佐也不能说不是,只要不留活口。 军统的人见撑不住了,开始按计划撤退。 李世群的人边打边追。 终于,工部局看不下去了,忍了他们一条街,结果打着打着往闹市区去的商场去了,这要是被他们进去了,这明天的报纸怎么写? 强令警察出动,并且派出了海军陆战队进场。 打的打,撤退的撤退,最终,硝烟退散。 晚上,虹口的戒严扛不住压力解除。 服务员身为老员工,正常下班,到家就被陈默接走。 (本章完) 第124章 和平 第124章 和平 晚上,顾砚声接到陈默打来的电话。 “顾处长,您说的组织小帮派出去打江山的事情,我同意了,但就是希望在条件方面,能给我点优惠。”电话里的陈默谦卑的笑了笑。 顾砚声一听就知道人救出来了。 人只要救出来了,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就说陈先生是豪杰,愿意支持市政府工作,既然这样,那就明天来我办公室谈,市政府对于功臣肯定是有优待的。” “那好,明天见。” 第二天中午,司法处办公室。 陈默被刘小楼带了上来。 “顾处长。” “坐,小楼,给陈先生泡个茶。” “多谢小楼姑娘。” 待人走,顾砚声问道:“我以为你早上就会来,怎么了,起不来?” 顾砚声看了眼他的伤口,怕他伤口发炎精神不好。 陈默顺着目光瞅了眼自己的伤口,笑了笑:“我没事,你别担心了,看我这面色像有事么?说事情。 人已经安全了,这个点过来是因为我去观察了下特工总部的反应,好消息是票买到了,只要没有阻拦,下午就能上船。 但坏消息是,李世群的人已经知道这个人失踪了,放在服务员家附近的眼线告诉我,特工总部的人早上去抄家了,还找了邻居询问,人已经暴露了。 我已经专门让他打电话去请假,说老娘昏倒磕破了头,想拖延一下,但还是没瞒住李世群。” 顾砚声不意外,“骗也就能骗李世群一晚上,不管我们怎么瞒,服务员今天没去上班,肯定是个问题,请不请假都是问题。” 能在虹口开酒店的,肯定有日本人的关系,爆炸这么大的事,稍微联想一下,就会觉得请假有问题,起码要核实一下,这件事经不起核实。 “现在我怕下午人出不去,码头李世群的人会不会去盯梢?这一大家子上船容易,但是只要被发现,这船在海上肯定被拦截,问问你意思,你觉得能不能上?” “当然不能上,好不容易救出来,再落进去,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还是一大家子。” “那就还藏在租界了?可这一大家子看管可不好看管,而且还得防备李世群偷人,我们的人手不够的。” “这一点我昨天晚上帮你想过了。”顾砚声微笑:“不要担心,出不去就不出去,他们想找就让他们找,人只要救出来了就问题不大,我给你介绍一个地方,藏人绝对安全。” 陈默讶异,看顾砚声这么淡定,他都不知道这淡定从哪里来,被笑容感染的自己也笑了。 “在大上海,特工总部相逼,还有藏人绝对安全的地方?这我得听听。” 顾砚声眨眨眼,微笑吐口,“沙逊大厦。” 陈默瞬间明悟。 “安不安全?”顾砚声笑着询问。 “太安全了!”陈默恍然的叹息,“这他妈就是杀了沙逊,都不可能把人给李世群。” 顾砚声笑了笑,“重庆跟沙逊不是有联系么? 你联络一下重庆,让戴局长帮忙联系沙逊,就告诉他,日本人知道他怨气大,所以不准备接纳他,要搞他,日本人那边有重庆的内线,只要他帮忙藏人,后续日本人有什么新的政策或者针对他的手段,戴局长会找人告诉他。 商人嘛,也不要跟他只谈感情,就当生意谈,安排两间房间住下人,每天派人送送饭,搞得低调一点,李世群都未必会知道人在那里。 等时机合适了,让沙逊出面,他有英国背景,安排船走人轻轻松松,后续都能给你包办。” “太合适了。”陈默笑着感慨:“那地方吃喝玩乐住宿全包办,什么需求都能满足,就是贵了点,要不然我都想住,随便安排两间房,说不定沙逊还能叫来英国海军陆战队帮他们站岗守门。” 顾砚声想了想说道:“你想住倒也不是做不到,只要这次的事情谈成,那就有了长期合作的基础,沙逊肯定希望得到重庆给的消息,甚至上海的生意不好做,他可以去做国统区的生意。 这样,大家联合起来建立一条走私线路都不是不行。 一旦扩张下去,沙逊大厦,以后就会成为你们在公共租界的一个安全据点,干脆,你让戴局长给沙逊个建议,以后私下里,这沙逊大厦改个名,叫和平饭店算了。 进去,就和平。” “哈哈哈哈,这建议好!”陈默也想不到这服务员居然还能变成军统和沙逊之间的一座桥梁,可拓展性太高了,“顾先生,您这思维太开阔了。” “古语有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名言就是有道理。” 陈默现在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一点都不担心了,只要沙逊能接,有的是时间慢慢操作离沪的事,特工总部的人想找,就让他们找好了。 “还有件事,特工总部的人还在查辖区内的医院,我估计是昨天的行动上海区那边有人员受伤了,就怕他们手里没药,拍了个电报过去询问,结果新来的上海区区长问我要医药费。” “要多少?”顾砚声听的想笑。 “200支勃朗宁,五万发子弹,100盒磺胺,100套进口医疗器械包,外加五部电台,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张的这个口,杀猪都没这个杀法。”陈默自己都说笑了。 “医生精贵,疗效好,收的贵点也能理解。”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顾砚声想了想说,“我估计,这段时间他们东西不好运进来,想从你这老上海人手里,拿到一点进货渠道,顺便让你买个单。” 陈默也知道这一点,但现在时间不合适,“但这量太大了,一时之间不可能搞得到这么多货,尤其还在现在这个节骨眼,特工总部找不到我们肯定很急,盯得紧,黑市商人我倒是认识一些,但他们的嘴巴不可信。” “上海除了日本人,谁手里还有这么多货?” “英国人,俄国人,美国人,一些军火商手里货肯定有,就是这么大量的我不知道有没有,他们能卖给我们,也能卖给特工总部,消息一本万利,可比军火还好赚钱。” 担心的有道理。 “而且买货这笔钱可不少,我拿不出来。”陈默补充。 顾砚声诧异道,“不是刚赚了一大笔么?你就没钱了?” “那都是戴局长的,又不是我的,早被被带回去了。” “.你就不知道留一点?” “我留得住么?” “行吧。”顾砚声想了想道:“这件事我觉得换个思路,你没钱的事情戴局长也知道,这笔钱要么上海区出,要么重庆出。 这个嘴我估计你不好张,我给你想个主意。 不是让你当开疆辟土的领头羊么?现在上海区的问题其实是货物难进的问题,你跟戴老板说,我们可以给他开一条走私线路,借着毒品来回走货的名义,送货进上海。” “这事情我看行啊。”陈默眼睛一亮,“我去沟通,到时候还能安插一些军统的人进来,在别的地区给我们打配合,省得我自己跑来跑去。” 关键是不用自己出钱,线路一旦建立好,让戴老板直接从重庆发电台过来就可以了。 “就这么办,上海区要是急需,你就随便买一点给他们顶一顶,这段时间本来特工总部就查得严,没枪支弹药,他们还能安分点,避一避也好的。” “行,我去沟通。” 顾砚声也没必要当这个出钱的冤大头,没理由给戴老板赚了钱,这还得他出钱,钱赚的太快,戴老板欲望要膨胀的。 不是,刚才给戴老板赚了一大笔钱,就不知道给行动队多一点奖励,真抠门。 “对了,拿回来的东西呢,他们的协议我得看看,这可关系到以后日本和汪的格局。”这件事顾砚声还得打听,而且光明正大打听就行,谁让他是参谋。 陈默翻了翻口袋,拿出几张照片,“知道你有用,给你留了一份,胶卷今天我会派人从香港转送南京。” 都是拍下的内容,字很小,得拿放大镜看。 “就那艘英国船是吧?” “对,刚好让队员送过去。” “小心点,日本人可能会上船找那个服务员。” “放心吧,胶卷一点点大的东西,服务员在我们手里,队员本身没问题,日本人上船也就找人,英国船不会太放肆的,搜身都不会让搜。” 顾砚声嗯了一声,这种事情他们自己有经验,就不用管了,提醒到位就行。 瞅了两眼不看了,眼睛都要掉,“我晚点再看吧,你先去安排和重庆沟通。” “行,先走了。” 下午,顾砚声前往沈记制衣铺找沈临深,还有个客人在挑衣服,等到客人走了顾砚声才下车走了进去。 “老板,做衣服,看看这料子你们这有没有?”说着就递过去一块布。 沈临深一摸就摸到了里面略硬的照片,笑道:“这料子手感不错,看来我得多摸摸,免得摸错了。” “看的我眼睛都快瞎了。”顾砚声吐槽。 “有这么夸张么?里面喝茶,请。”沈临深接过到了里面看了眼照片,字密密麻麻缩在照片里,“那是快瞎了,等等,我拿放大镜。” 他拿归他拿,顾砚声说道:“内容我看过了,你别忙活了,裁缝再把眼睛看坏了,主要内容四点,我告诉你。 一是日本支持汪逆建立新政权,新政权的建立资金来源这次有了定论,满清政府签署的庚子赔款,日占区以后的关税,还有就是日占区以后的毒品利益,外加一些借款。 二是代表中国全面承认伪满洲国,汪政权需要整合华北伪政府和华中伪政府,相当于在日占区统一思想,代表中国和日本缔结防共协定,取缔抗日活动,维护日侨民在中国的利益不受侵害。 三是日本在华北,蒙疆,长江下游及海南岛享有永久驻军权,合法控制铁路,港口等战略设施。 中国要承认日本在华企业特权,优先保障日本战略物资需求。 四是推行东亚联盟理论,在民众中推行中日共荣思想。” “永久驻军,这种割让土地的做法他都能同意?”沈临深难以置信:“自古以来,每个朝代都可以亡国,可以被占领,但只要是主动割让土地的,必上耻辱柱,而且是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刺杀摄政王载沣的人,就是这个德行? 他大小也是个副主席,不缺吃不缺穿,我是真想不通,他这个卖国贼就非当不可?” (本章完) 第125章 房子 第125章 房子 “人是会变的嘛,当时的他可能确实少年义气,后来惧怕日本变了心,选择投敌,这种例子不稀奇。” 顾砚声笑了笑道:“他在那个位置见的日本人多,自己也是留学日本,觉得日本强大,打不过,才推行他的和平论。 不要为他生气,他这样的人跪下去到底是少数,我们这片大地有更多的人骨头硬的很,死都不会选择跪下去。 希望在我们这边。” “说的对!”沈临深坐了下来:“这个东西我马上通过特殊渠道传给组织上,你有什么要带的话么?” 这个还真有。 顾砚声得提醒一下:“你告诉组织的时候得说明,这个东西是我从军统的手里拿过来的,军统那边已经开始送货到重庆,所以组织上如果要使用,一定要注意规避我的风险。” 沈临深点点头:“这个我会特别带到的。” “还有。”顾砚声思索着说道:“组织上让我甄别陈默的身份,这次行动的时候,我觉得有件事可以看出一二。” 顾砚声把服务员的事情说了说。 “陈默这个人,在服务员被盯上,有可能供出自己两个手下的时候,并没有选择最简单的灭口,我觉得心性不坏,并没有那么狠辣,要不然他在服务员出虹口的时候,杀人灭口,是对自己组员最简单的方式。 对于抗日,他没有任何犹豫,在虹口行动,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一个人,我觉得组织上如果派人接触他,即使他变了心,不想回我们这边,他也不会选择告密或者杀人。 所以我觉得组织可以考虑派人和他进行一些接触,试探一下,毕竟越早接回越好。 另外,还有一件事。” 顾砚声把要求陈默和戴老板汇报,建立走私线路的事情说了说。 “日本人让我去推动毒品网络的大一统,这件事我觉得是一个利用的机会,据我判断,重庆的戴局长是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一是毒品他自己也能卖,能赚钱,二是确实能运违禁物品,方便他的人活动。 而我的考虑是,我推动日本人和军统搭建这条走私线,而组织上可以在上面再盖一层。 组织如果能够派人,在各个节点上建立自己人的通道,这就是一条四通八达,能够连接日占区国统区,最后到我们控制区域的全国运输网络。 帮派负责运输,宪兵负责日占区,军统负责国统区,最后在国统区和我们控制区的连接处,我们拿到他们帮我们运过来的物品。 全程不会有障碍,军统,宪兵队,全都是强力部门帮忙扫清障碍。 组织上要做的就是,融进他们的运输队里,或者干脆建立小帮派,然后被上海打过来的大帮派吸收。 高层都不需要做到,做个跑腿运输的人就行。 而如果把陈默拉了过来,这件事会更加顺畅。 到时候都不需要陈默出面,派个人成为他表面的亲信负责这件事,那么从上海出发的所有渠道几乎可以说是全程畅通无阻。 那就不是骡马驮运了,从上海开始,日本人的军列,长江上的货船,国统区的军用大卡车,都可以帮我们运货,而且没人敢查。” 沈临深立刻明白其中的价值,“我马上汇报。” 衔接好事情,顾砚声返回司法处。 这一段时间司法处的事情主要就是处理经济大乱后引起的各种纠纷,他这里的案子主要跟钱有关。 该推进推进,既然日本人有钱,那就先让日本人实实在在的把钱在上海再说。 顾砚声想拿起电话打给凌宪文问问钱拿到了多少。 想了想还是直接去他办公室找他。 “秘书长,打扰了。” “砚声,坐。” 顾砚声也没客气,坐在沙发上享受凌宪文秘书的倒茶服务。 对他说道:“那天晚上宴会说起的事,就是先让他们出一笔钱,让我们改善改善生活,我跟那帮商人说了,钱他们凑凑,这两天就到账,大概有个四五十万。” 和张啸林他们吃饭提了一嘴,无非就是先给钱后给钱的问题,小事一桩。 “行啊。”凌宪文可高兴了,秘书长就是大管家,这种对给下面人发福利的事情,他最开心了。 “吃饭那是正事,所有人都得念你好,回头我就通知下去,必须点明是你顾处长禁毒总局出的力。” “别别别,千万别,秘书长,这风头我就不出了,你就说你去谈的。” 顾砚声顺手就做人情,“秘书长你才是市政府的顶梁柱,傅肖庵出风头,那是出给外面人看的,办公室里谁不知道这段时间就属你扛的最辛苦? 现在有了好处,你去发,下面的人就更念你好了。 我拿了这种名声有什么用?对吧。” 凌宪文笑了笑:“真不要?” “不要。” “真不要那我可以秘书处的名义发了?” “行的。”顾砚声不在这话题上深究,“我过来问问,财政局那边拿了多少钱,我那好决定案子批多少,怎么批?” “随便批。”说到这个凌宪文认真表情,“日本人这次是铁了心要建立信用,撑起上海的经济,财政局跟小林中佐去领钱,你知道第一笔款多少么?第一笔就两千万日元。” “那是不少。” “是啊,赔一赔绝对够,而且小林说了,不够还能再加,等过几天军票到了上海,新军票出来,随时可以兑换,这经济就彻底打通了。” “行,那我就知道怎么做了。”顾砚声喝了口茶就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别啊,老急什么?”凌宪文佯怪道:“来我这坐不了两分钟就走,全是公事没私事啊?” “私事?”顾砚声想了想问道:“吃饭去?” “吃什么饭,坐坐坐。”凌宪文压了压手,“你既然跟那些人谈了,那是不是多加钱的事情也谈了?” “谈了。”顾砚声把刚抬起来的屁股又摁了下去,“小帮派先给他们加一成,他们出上海有心无力,我也不好多加,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也没多少肉。 那些大的,基本上都是两成。” “两成,那算算总数就是有六成了?”凌宪文眼睛一亮:“不小的数目了。” “是不小,都恨死我了。”顾砚声嗤笑道:“也就外面的地盘有个盼头,要不然分分钟宰了我。” 凌宪文一拍扶手:“这机会不就来了?” “什么机会?” “房子啊,事办成了,按照三浦二郎司令的说法,要什么给什么,现在你多要钱,又得罪了帮派的人,还有生命危险,这要求日本人保护,给个别墅过分么?我看很合理嘛。” 凌宪文眨眼间暗示。 顾砚声表情一愣,呵呵笑:“秘书长,日本人能同意么?” “就一套房子,也就我们这些人用得上,不给我们他还能给谁啊?重庆那帮人就算过来,不也去南京,肯定不会在上海啊。” “那倒是。” 说着话,凌宪文就起身,豪气道:“走,这次我亲自带你去说,我就不信了,一套房子还要不下来。” 办事雷厉风行,凌宪文带着顾砚声就驱车去了宪兵司令部。 面见三浦二郎,全程凌宪文输出,各种理由表示顾砚声顾处长是市政府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仅在办事能力上没得挑剔,而且在专业能力上,更是受到过外国各界的好评。 现在又给市政府的工作开了个好头,在面临铁血暗杀团和帮派人员威胁的双重安危因素之下。 难道宪兵司令部忍心这样的人,连个舒适的生活环境都没有么? 说的事情都有理有据,而且清晰明了,三浦二郎确实比岩佐好说话多了,没有为难,直接就批了。 “顾处长可以安心办公,你的时间也不应该浪费在住所这种基本的问题上。” 三浦二郎拿起电话打给了军需官,让他上来亲自解决顾砚声的住房问题。 “瞧,不难吧?”凌宪文出了门一挑眉笑:“也就岩佐那个人脾气古怪,换任何一个上司,你这样的人才都不给房子,他那房子还给谁住啊?留着给军统住么?” 顾砚声笑了笑:“主要还是秘书长的功劳,这直接拉我过来,行事果断,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说。” “好话就别说了,填不饱肚子,待会请我吃饭就行。” “随便挑!” “哈哈,先去挑房子。” 日本的军需官懒得陪他们逛街,找了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拿着钥匙和地图,带着他们去看房。 这一片区域的旁边就是军营,按理说这附近的房子都是给军营里的军官住的。 不过实际上日本军官更喜欢虹口的中心地带,那里吃住一体,居酒屋,歌姬厅一堆,更适合他们的夜生活放松。 所以这里附近的十几栋别墅,都留给了市政府的人保命。 “那一栋是傅肖庵的,这一栋是我的,那一套原来是苏熙文的,现在应该空着,没了,市政府能住进最核心这个别墅群的也没几个人。” 凌宪文边开车边介绍:“以前岩佐可能有藏着掖着当奖励的意思,谁帮他办事办的好,才给这里的别墅居住,那些局长都没资格,你的级别是第一个进这里的人。” 下了车,凌宪文对着别墅群大手一挥,“剩下的随便挑,看中哪套就哪套。” (本章完) 第126章 抓人 第126章 抓人 “哪套看起来都不错。” 这里的别墅群不是统一建筑,风格多样,日式欧式为主,而每栋的外观看起来也有所不同。 像傅肖庵的那栋,就是两层的日式建筑,而凌宪文自己的是三层的欧式建筑。 设计精美,堪比租界的顶级别墅。 再配上周边的清幽环境,居住起来的感受比市政府的宿舍是好多了。 有了房就能请个保姆做饭,就不用吃食堂的发霉大米加腌菜套餐,顾砚声就这么点朴素的需求。 日式肯定不选,剩下的就欧式选一栋。 走走逛逛聊聊天。 “就这栋吧。”顾砚声挑了个和凌宪文一样的欧式三层。 也没细看,光看下外观还不错有眼缘就可以了,凌宪文陪着,总不能带他溜几个小时。 反正基本需求满足,别的都差不多。 “行,眼光不错,这栋我当时看的时候也喜欢,园特别大。”凌宪文夸赞。 “秘书长,当时傅肖庵怎么弄了个两层的日式?”顾砚声好奇。 凌宪文嗤笑:“大概是为了迎合日本人吧,觉得选个日式,日本人去他家里谈事情能更加亲切,你刚才看见他院子里的树没有?全是樱树,专门弄来的。” 原来如此,顾砚声点了点,询问起附近的情况,“这里住着吵不吵?旁边不是日本的军营么?会不会训练什么的?” “不会吵的,军营离这还有一段距离,听不见的。” 凌宪文介绍道:“我们这里是核心圈,外围还有一圈市政府的局长副局长住在外围的,还有些日本军队的尉官之类的住着,有他们的房子挡着,声音传到我们这里早没了。 士兵的话一天到晚巡逻,我们这里是核心,他们经过的次数就多,所以也就更安全。 不过住这里你也不能只靠他们,自己的安保还是要自己关心。 前前后后都安排好护卫,万一军统潜进来,即使宪兵巡逻队没发现,你的保卫枪声一响,没几分钟军队的人就杀到了,想在这里搞刺杀,不可能的。” “行,回头我就找点人过来。” 办了下手续,拿了钥匙,顾砚声和凌宪文先回办公室办公,房子空置了这么久,肯定要找人收拾,要不然进去就是一鼻子灰。 钥匙给刘小楼,让她去市场找点人帮忙打扫卫生,先清理出来再说。 至于别墅里到时候长时间使用的人选,比如做饭的,打扫卫生的,顾砚声打算用普通人,家里正常点就行。 至于安保的护卫,这人临时还不太好找。 懂点武力的人,又要背景干净,要是选在中国军队里服过役的,被日本人知道,说都说不清了。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帮派份子能选。 既然如此,顾砚声打了个电话给顾竹宣,问他要点人,以后找他做事也方便。 另一边,特工总部。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李世群跟丁墨邨说不急是不可能的,影佐的威胁谁都不敢忽视。 而服务员的线索突然出现,简直是天赐的机会。 只要找到服务员,必然可以挖到军统的信息。 哪怕挖不到军统,用这个人跟影佐交差也是够了,起码不会是斩立决。 昨天想尽办法,找这家人,最后他们钱从租界的轮船公司,买到了这家人在租界上船的船票信息,当时还颇为兴奋,专门汇报此事让宪兵队出动拦截。 但是把船拦了下来检查才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上船。 吴四宝匆匆进来来汇报。 “哥,没找到,那个服务员一家人像是在上海消失了一样,我打听了租界所有旅馆,就没有这么一大家子入住的,他妈的,不知道这帮瘪三躲哪里去了。” “没有上船,人就肯定还在上海,找仔细了没有?”李世群皱着眉询问。 丁墨邨也着急,开口说道:“会不会是分开居住?你要找那个小孩,小孩子显眼。” “不好找啊。” 吴四宝实话实说,“租界那边塞点钱给旅馆的人,查一查有没有一家子入住这个还行,但他们要是分开,由军统的人帮他们登记住所,名单对不上,那我也不可能挨个去敲门核实,旅馆的人不肯的。” 小孩子,谁登记小孩子的信息。 丁墨邨拧着眉头扣了扣桌子,“那现在怎么办?人,人没找到,医院,医院又说没有枪伤的人来救治,线索全断了?等着影佐来问罪?找不到我们等死是吧?” 房间里安静了一下子。 李世群沉着脸深出一口气:“等死是不可能等死的,找不到那就换人,丁主任,我找人去抓杜月笙的管家万墨林,你派人去抓中国银行的人,我就不信,这两帮人会跟重庆毫无关系。” 丁墨邨内心一动,盯着李世群说道:“你确定?这样做可就把重庆得罪狠了。” 这两帮人有问题,他们其实心知肚明。 但是做事也要讲分寸,万墨林是什么人?杜月笙的大管家! 而杜月笙是老蒋的朋友,戴老板的座上宾,或者说的更明白点,杜月笙在上海的生意盈利,有一大部分可能就是进了这两人的口袋里。 动他们的人,要遭报复的。 这不是杀几个军统的小喽啰,杀了也就杀了,重庆上面的人不会心疼。 动他们的一分钱,那是真的要疼到肉里的。 中国银行就更别说了,那就是重庆的银行,要不是搬到了租界里面,早被灭了。 “你还有别的办法?”李世群甩过去一个眼神。 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丁墨邨拍案起身,“就这么办!” 傍晚,法租界。 万墨林喝了茶从茶楼出来。 特工总部的人凌厉出手。 万墨林身边多的是保镖,见到有人对万爷不敬,随即掏枪展开对射,激烈的枪战进行,但是特工总部有备而来,硬是顶着保镖的护卫抓到了万墨林! 并且在租界各地,同时对万墨林的亲信下手,几个负责杜月笙生意的手下全部被抓。 而在公共租界,中国银行的门口。 员工刚刚准备下班,门口突然开来十几辆车,几十个特工冲进了银行内部,打死护卫,对员工拳打脚踢。 在逼问出负责人的办公室以后,其中几个小分队大步上楼,冲进高层办公室,强行把人抓了出来,准备摁进车子里。 但是这里审讯加上下楼耗费的时间太长,巡警到了,直接呼喝着不让抓人。 今天的带队巡警是个强硬派,顶着特工总部的压力就是不让抓人。 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有本事开枪!我看你们今天谁还出的去! 去打电话,把租界各口子都给我封了!真当这是你家!想抓谁抓谁?普通人也抓,反了天了!” 有人强硬的带头,中国银行被打的员工也出来叫喊助威。 喊的人多了,路边的也加入,纷纷指责他们胡作非为。 强硬的态度让特工总部的人行动一滞。 暂时还不敢杀巡警,怕事情闹太大,选择放人走人。 消息很快传遍了租界,租界众人大骇。 特工总部针对军统也就算了,比如公共租界的那个军统上海区区长,打生打死那他们也能理解。 但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抓租界有名的万墨林,还有中国银行的职工,这就突破了所有人的想象。 特工总部开始无视租界的法令行事了! 既然能抓万墨林,那有一天也能无所顾忌的抓他们! 消息很快传到了顾砚声的耳朵里。 滴玲玲,滴玲玲。 刘三的电话打了过来,“顾处长,还得请您下来一趟,有点东西带给您。” 顾砚声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结果车子后排冒出个陈默。 “怎么了,偷偷摸摸的?” 陈默面色不太好看,“特工总部的人抓了万先生。” “哪个万先生?” “杜月笙杜爷的大管家,万墨林!军统运输线在上海的总负责人!” 顾砚声眉头马上皱起:“他知道你?” “知道,我和他都是杜爷的人,算起来,他身份比我还高,有很多军统的人潜伏在上海,都是通过他安排的职位,而且我估计这次上海区重建,也有不少人是通过他的关系进来的。 枪支弹药电台,没有他在租界的航运公司,哪那么容易运进上海。” 怪不得要偷偷摸摸,顾砚声说道:“我刚才还奇怪,你现在见我怎么还通过刘三先不要慌,杜月笙的大管家,现在杜月笙离开了上海,那就是杜月笙的所有生意都是他万墨林在掌控了?” “是的,杜先生现在在重庆,他在上海负责生意和运输事宜。” 顾砚声想了想道:“青帮弟子卖他面子么?” “卖啊,肯定卖!”陈默很笃定:“他是大管家,杜爷还在上海的时候处理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出面,离开了上海把生意交给他,你就知道杜爷对他多放心了,小的不服肯定撑不住场面的。” 顾砚声思索着点点头:“事情我知道了,你别急,你给重庆发个电报,通知他们一下,他们应该会通知万墨林这条线上的所有人。 然后你去沙逊那里开间房躲几天,我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件事,确认万墨林的口供再说,如果他叛变,你就准备离开上海。” (本章完) 第127章 受讯 第127章 受讯 特工总部,会客室。 万墨林没受什么伤,此刻甚至还有茶喝,不过他没动。 对面的李世群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万先生,今天把你请来是让你帮个忙,供一些军统出来。” 万墨林一开始轻笑,然后嗤笑,随后哈哈大笑,最后面色一收:“李主任你跟我开玩笑吧?找军统找到我这里来了?” “很好笑么?”李世群微笑。 他一说,万墨林又开始笑了,“不好笑么?谁不知道我万墨林只是个商人,李主任大老远从租界把我抓出来,要说从我这打秋风,我觉得正常,但你要说找军统,我不该笑么?” “明人面前我不想说暗话。”李世群收敛了笑容,“杜月笙在重庆,不管是姓戴的还是姓蒋的,都在重用他,红十字会会长,说白了,光运物资这一项,他就不可能不用到上海的渠道。 他有渠道,戴局长就不可能不用,我说的够清楚了,万先生,我不想太为难你,你只要说出一两个人名来,我就可以放你走。” 万墨林喝了口茶,在嘴唇抿了抿茶叶,然后看着李世群吐在了地面,表情不屑。 李世群吸了一口气,嘴角浮起微笑:“很好,看来万先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 马上有人走了进来。 李世群表情瞬变,冷着脸对着手下说道:“刑讯室,好好招待一下。” “是!” 手下去抓万墨林,万墨林挣脱手臂:“我自己能走。” 审讯室,审讯随即展开。 到了这里,那就没人情可讲了,李世群最后威胁了一次,万墨林还是不说,大义凌然的样子尤为讨厌。 “开始。” 沾着盐水的鞭子很快抽在了万墨林的身上。 同一时间,外界。 工部局和公董局的抗议马上传到了日本领事馆。 长谷仁川听了脑子疼,万墨林这个人他都知道,本身是杜月笙的大管家,而且在青帮里的地位不低。 特工总部的人明目张胆的闯进租界里抓人,连他都感觉有些疯狂,太得罪人了,怎么解释? 随即把电话打给李世群,询问抓人能不能拿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不能就放人,要不然他们和租界关系的缓和会更加困难。 但李世群拒绝,“长谷先生,我走到这一步也无可奈何,我有情报显示,他们和重庆军统有关,此次虹口爆炸事件和他们脱不了关系,如果要我放人,请让影佐先生打给我,不好意思,现在我正在审讯,我要抓紧时间,要不然重庆份子接到消息就都跑了,再会。” 李世群拒绝的干脆,那一天长谷仁川也在,知道李世群非办不可的原因,放下电话,索性直接打给了影佐。 影佐听说了这件事,说道:“长谷君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因为抓了万墨林,你觉得会影响租界对我们的关系。 那么我放了他,虹口大爆炸事件,在大本营那里怎么解释?” 消息既然传开,各界都动了起来。 首先动的就是青帮杜月笙的人。 一堆人组织起来,去市政府门口抗议,去领事馆门口抗议,去工部局门口抗议,去公董局门口抗议。 他们一抗议,记者的热情就被调动了起来,纷纷采访,并且以几大衙门都不敢露面接受采访为乐趣,准备第二天的新闻。 而在重庆,上海的电报一到,戴局长就做出反应。 “先打再谈,万墨林是一定要救出来的!” 当晚,hk区的一些饮用水就被人投毒,毒物不严重,仅仅是泻药罢了。 紧接着是断电,这次不是爆炸引起的断电,而是挖断了通往hk区的电线,接着物理层面干废了电厂的日本维修人员。 最后,是一堆的青帮弟子堵在公共租界和hk区域的连接处,拦住所有运送物资的车辆,当着日本宪兵的面叫嚣。 “小日本,听好了,乖乖的给爷爷放人!不放人,我们就能让你们hk区断水断电断粮食,一片菜叶子你们都别想吃到!” 他们说话说的硬气,宪兵也确实不敢动手,毕竟一座桥有两端,一端是他们,一端是英国海军陆战队。 以前这帮陆战队的喜欢偷懒,什么事情都不爱管,但今天算是把工部局的人惹火了,英国海军陆战队的人在一旁看戏,还卡嚓卡嚓的拉着自己的枪栓表示立场,警告日本宪兵千万别冲动。 宪兵司令部。 新来的三浦二郎显然没想到上海的帮派分子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断虹口的电。 领教了一番之后,决定还是找一下影佐。 影佐回复:“不用在意,今天晚上就让他们停电,发泄怒火,我会督促特工总部,尽快完成审讯,只要拿到万墨林的口供,承认为军统做事,所有事情就都解决了。 到时候,工部局和公董局那边,我们可以让特工总部道歉,只要道了歉,事情就过去了,我们抓人属于抓捕抗日分子,理由很合理。 而断我们的电,到时候就非常不合理。 如果工部局和公董局在这个基础上,还不出面修复我们受损的电线,那我们就警告他们,他们不修,我们就派兵进入租界保护我们维修的工程师。 放心吧,以他们的能耐,绝对不敢让我们派兵进入,一定会让警察驱赶青帮的人。” 特工总部。 李世群接到影佐催促快点拿到口供的电话,下到审讯室。 “怎么样了?” “他手下的船运公司经理已经招了,他们确实运过一些违禁物品,他只知道来自重庆,但是具体是谁,他没有名单,他说是万墨林指使的。” “万墨林呢?” “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说,我拿着他手下的口供来跟他对峙,他说他不知情,是手下胡乱攀咬,说我们屈打成招。”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管家,嘴巴很硬?”李世群不解的来到万墨林的审讯室。 万墨林双手向上,被吊在绳子上,身上已经有着无数的鞭打伤,头低垂,显然精力耗尽。 “泼醒他。”李世群一句话,手下端了盆冷水当面泼了过去。 现在还在一月,一盆冷水下去,整个人就是刺骨的寒冷。 万墨林一个哆嗦,又被冻醒,牙齿止不住的打寒颤。 “何必呢?”李世群靠坐在桌子上,平静的说道:“我说了,你随便说出两个人名来,我就放你出去,你的手下都招了,你刚才哪怕说他们是军统,这事情不也就结了?” 万墨林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一言不发。 “上电刑。”李世群说道。 “是。”手下上前给万墨林松绑,两个人一左一右,把万墨林放在了电椅上。 一个个关节固定,保证一次通电,全身颤栗。 李世群说道:“万先生可能第一次见这个东西,使用前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会很痛,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噬咬你,也不过这种痛楚的千分之一。 而更为严重的是,鞭打伤可以恢复,但是电伤会损害你的内脏,损害你的脑子,这种损伤一旦造成,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等你受了这种刑法,哪怕我再放你出去,你可能也会时不时咳血,那是肺坏了,你可能会感觉腰痛,那是肝坏了,你会觉得头痛,那是你的脑子坏了。 你可能会变成一个白痴,一个弱智,你可能受了刑罚以后,不记得自己叫什么,简简单单的就会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对我来说结果是一样的,但是对你来说,差别就太大了。 我真的劝你,没必要帮别人扛,你随便说两个名字,我对外可以说是你隔壁那几个手下招供的,这事情不就结了么? 你还回去当你的大管家,舒舒服服,健健康康,是不是这个道理?你帮重庆的够多了,这种时候该为自己考虑。” 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很有诱惑性,但万墨林坐的大马金刀,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 李世群摆摆手,手下来到电闸旁,把开关摁了下去。 一瞬间,万墨林的身体僵直! 第二天,全上海的报纸都在报道特工总部的肆意妄为。 并且由于万墨林迟迟没有被放出来,青帮的人员已经从抗议变成了打砸,上海又开始乱了起来。 司法处。 顾砚声昨天晚上就接到了戴老板的回电。 让他务必施以援手,救出万墨林。 所以给戴老板出了主意,让青帮搞乱上海,越乱越好。 救人不是不能救,前提是万墨林还没有叛变。 昨天介入不合适,今天就差不多了。 顾砚声去找凌宪文。 进门就不满道:“秘书长,特工总部怎么回事?上海的情况刚刚要好转,怎么他们又搞东搞西搞起来了? 我刚刚跟下面的人商量给外企赔偿的金额,结果现在又被砸了,又得赔了,钱多是不是?” “这帮人就是白痴!”凌宪文毫不客气的怒骂:“在这个节骨眼都不知道收敛下!惹谁不好,惹万墨林!那是好惹的么? 杜月笙的人,全上海人都知道杜月笙讲义气,对路边的乞丐都能施舍两个大洋,对付他的大管家,青帮的人不炸了锅才怪了! 我就发现了,每次事情要变好,总会出点幺蛾子,这帮人是诚心让我们难做。” 这话你说对了,市政府发展经济,天然和军警机关对立。 顾砚声叹了口气,皱着眉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别两千万砸出去,回头还得再砸两千万,小林中佐那边我们怎么解释?” 滴玲玲,滴玲玲。 “喂。”凌宪文接起电话,嗯嗯了几声,“好,楼下汇合。” 放下电话,凌宪文说道:“傅肖庵也坐不住了,让我们一起去宪兵司令部找小林中佐,要说最关心上海经济的人,肯定是小林了,他要是都不出面,那到时候上海被砸烂,那也别来怪我们,你跟我一起去。” “行,这事情我得好好说道说道,太费劲了。” 顾砚声有点意外,傅肖庵居然跟他想一块去了,他来找凌宪文就是为了这一点。 对付强权的只能是强权,这次的事情日本人内部就会起冲突,宪兵司令部里小林和影佐的利益就不同,而领事馆就更不用说了,长谷仁川头发都得愁的掉完,利用好这一点就行。 但是傅肖庵居然会主动出面,难得。 (本章完) 第128章 吵架 第128章 吵架 三个人抵达宪兵司令部。 面见小林信男。 傅肖庵非常主动,讲了下万墨林的身份,以及他在青帮的地位,接着就进入了正题。 “小林先生,特工总部在这种上海经济恢复的关键时候,破坏和平大局,抓捕万墨林,这会引起多大动荡?如果都像他这样,想抓谁就抓谁,还冲进租界抓人,上海的经济还要不要了? 接下来您还要推行新的军票,您觉得这种情况下,刚刚把旧军票兑换成日元美元的这帮外企,还会愿意把外币换成军票么? 工部局和公董局,会不会让他们联合起来,抵制军票以抗议? 就算他们不抵制,光这些捣乱的青帮弟子,怎么解决?难道又要让宪兵上位戒严,再来一段严打期?” 小林信男面无表情的听完傅肖庵的话语,推了下眼镜:“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稍坐,等我一下。” 小林信男说完去了宪兵司令办公室。 “阁下,万墨林必须马上释放。”小林信男转述了下傅肖庵的说法。 三浦二郎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你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上海的经济也是我们要考虑的,但是抓捕抗日份子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影佐坚持,我总不能不让他抓吧?” “阁下,现在根本不是考虑怎么解释的事,而是时间,我们没有一分钟可以浪费,上海的经济必须马上复苏,这是帝国对我们的要求!” “你自己跟他说吧,他在宪兵队。”三浦二郎拿起电话说了几句,没过一会,影佐祯昭上楼。 小林信男还是要求放人,阐述了非常多的理由。 但是影佐不同意。 两人进行了争论,小林有些气愤,军人的愚蠢和短视从影佐身上就可见一斑。 影佐听烦了,尤其是小林的态度不敬,总有股读书人的优越感。 “小林君,我知道经济很重要,但是虹口爆炸事件需要一个解释,而且如果我们就把人这么放了,对外界我们也不好解释,你干你的工作,我干我的工作,你最好不要插手特务事务!你越权了!注意你的身份!” “谁在乎你那点权力?是你现在的工作影响了上海的大局!” 小林信男大声喝道:“上海的利益,在于几个特工么?在于血洗街巷么?如果杀特工有用,你杀光全上海人就行了,特工自然一个不留!你的工作也可以结束了! 但是有用么? 我们要的是经济,是钱,是源源不断的军费! 大本营为什么要多拿出几千万来给上海的经济买单?不就是因为岩佐中将的肆意妄为,扰乱了上海的经济? 你现在干的事,和岩佐中将有什么区别?” “小林,注意你的口吻,你是在指责我?”影佐眼睛一瞪。 小林信男冷哼一声,“我没有指责谁,我只是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你知道大本营为什么要推行军票?为什么要给所有企业肆意兑换?那和日元有什么区别?你知道么?你不知道。 我告诉你,人都有惯性,人会习惯。 军票在上海流通,起初肯定会遭到使用者的反对,这很正常,因为他们会觉得军票没信用,所以不想使用,上海前段时间的混乱,岩佐中将前些日子的遭遇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只要坚持使用下去,军票在上海,在南京,在广州,蔓延至所有占领区,乃至国统区,这都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扩散速度会随着使用者的变多,变得越来越快。 一旦这一步达成,你知道这叫什么么? 这叫经济殖民! 军票的发行权在我们手里,我们想印多少就能印多少,维持一段时间的公平兑换,局面就会回到我说的刚才那一点,人会习惯。 他们习惯的时候,就是我们停掉兑换的时候,到时候所有企业所有人都在用军票,而我们买东西呢?只需要印军票,让几万万中国人帮我们打工,我们根本不需要费多余的力气,就能收割掉他们所有人的收益。 我们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印军票! 拿着中国人帮我们打工来的钱!我们可以买到全中国所有的矿产!武器!工业!农业! 所有的所有,都是我们的东西! 我们拿这些东西再去打重庆,再去打延安,到时候他们怎么跟我们比? 甚至根本不需要我们打,他们自己就会崩溃,他们的民众自己就会反对他们,因为他们的手里只有军票! 这是你在上海抓区区几个特工能达成的成就? 多抓几个特工少抓几个特工,有意义么?” “你说的太理想了。”影佐往沙发上一靠。 “理想?这是事实!”小林信男推了下眼镜:“我当时去英国的时候,大英博物馆里收藏着东印度公司董事长写的一句话,以商旗开疆,以账簿治国。 1600年,伊丽莎白一世授予东印度公司皇家特许经营权,东印度公司拿到经营权就逼迫印度的皇帝签了条约,拿到了他们三个大城市税收的权力。 就凭这个权力,9年时间,东印度公司从税收里帮英国赚了1.4亿英镑,是几百年前的1.4亿英镑! 用这1.4亿英镑,东印度公司一分钱没,就从印度出口了大量的商品到英国,零成本掠夺。 这就叫经济殖民。 战争你们已经试过了,短时间内打不下来,要不然何必和重庆的副主席谈判? 而这个副主席,以后就是故事里的这个印度皇帝! 印钞权,就是故事里的税收权! 这才是最高层的战略! 殖民!奴役!永不停歇的造钱机器!” “谁跟你说的?”影佐有些好奇,小林的说法确实帮他捋清了一点战略上的思路,有些事连他都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 小林信男推了推眼镜微笑:“我猜出来的,不难,你如果把抓特工的时间用在读书上,你或许也可以。” 听这么嘲讽的话,影佐笑着有些玩味,“人可以自信,但不要自负,尤其不要学一些以下克上的坏习惯,起码不要用在我身上,我说不放人,你又能怎么样?” 小林信男面色微冷:“我说的够清楚了,如果你一意孤行,影响大局,破坏了帝国的计划,我一定向大本营告你。” “你去告好了。”影佐不在乎。 “愚蠢!” 小林信男毫不客气的喝骂,在影佐猛然站起来要发怒前,对着三浦二郎说道:“司令官阁下,您别忘了岩佐的下场!” “影佐君,放人吧。”三浦二郎开口,“我来上海,军部给我的首要任务是稳定上海的经济,你确实别让我步岩佐的后尘。” “但是这个人背后能牵出一堆的军统。”影佐祯昭皱眉。 三浦二郎点头:“我相信你的判断,但特务行动,必须建立在不破坏大局的前提上,我觉得小林君有一点说的很对,跟上海的经济大局相比,和帝国的长远利益相比,几个特工搞搞破坏,又能算得了什么?” 影佐祯昭可以否定小林,但是不能否定三浦,看了眼小林尤为不喜:“好,如你们所愿。” 十分钟后,经济课办公室。 小林风轻云淡的把结果告诉几人。 “司令长官阁下已经给特工总部打了电话,立刻放人。” “哦?”几个人对视一眼,颇感惊奇,想不到小林居然可以说服影佐祯昭,对小林的能耐大大提升。 一顿彩虹屁献上。 小林淡笑道:“只要对经济工作有利,我肯定会帮忙,既然障碍已经扫清,我希望你们尽快,并且是尽全力的推动上海的经济复苏,明天,装着军票的轮船就会抵沪,到时候新的工作就可以开始了。 市长做好做好对外的宣传和沟通工作,秘书长要联络好各个部门,千万不要出现你们政府内部的工作卡顿,而司法处也要督促立法执法机构,全力保障军票工作的推进。” “是。” 事情推行的比预计的顺利很多,顾砚声出来的时候,观察傅肖庵的表情,好像别样开心。 “傅市长,放了一个万墨林,你这么开心,要是被特工总部知道,小心他们怀疑你是军统分子。” “我?军统?”傅肖庵愣了愣,哈哈大笑:“怀疑就怀疑吧,老夫行得端坐的正,开心,那是出于工作角度,问题解决了,矛盾就少了,顾处长是司法处处长,你就不开心?” “开心。”顾砚声微微点头笑笑。 傅肖庵自顾自的上车走,凌宪文倒是对顾砚声刚才的说法好奇。 “你刚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砚声笑了笑,“只是觉得我们的市长无利不起早,今天对于这件事好像很热心。” 凌宪文思索着说道:“他是市长,对于经济的事情热心没什么奇怪的吧,而且他这么多股票企业砸手里,经济不起来,他也着急啊。” “有道理。” 打道回府,还不能打道回府,还得去特工总部一趟。 顾砚声驱车前往特工总部。 现在是轻车熟路,进门就直接去找李世群。 “顾处长,今天怎么过来了?”李世群笑着迎接。 “来要人啊。” 顾砚声没客气,自己坐到了沙发上,指责道,“你们特工总部把上海闹了个天翻地覆,我从宪兵司令部回来,被新来负责经济的小林中佐好一顿训,我说你们特工总部做事能不能顾及点影响,市政府也很难做。” “顾处长,你以为我们好做啊?”李世群指了指自己的眼眶,“瞧瞧,一晚上没睡,到头来宪兵司令部不满意,影佐也不满意,你们也不满意。” 顾砚声哧的一声,“跟我抱怨这个没用,你们就是自找的,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多的话不说了,去南京的人手能不能派出来了?影佐总不能还揪着你们不放吧?再拖下去,南京的好房子都被人买完了。” 李世群呵笑的自嘲,“放过是不会轻松放过的,东边不亮西边亮,这个不让抓,那就换个找吧,至于去南京的人手,行,先给你紧着用。” 李世群拿起电话打了下,没多久吴四宝就进来了。 “顾处长也在呢。” 李世群说道:“四宝,你那个去南京的人手先收回来给顾处长用。” 吴四宝一听就开心,“哥,早该这样了,什么事也不能耽误咱们赚钱啊,要不然嫂子还得念叨你。” 李世群面色一板:“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吴四宝嘿嘿一笑,“顾处长又不是外人。” 说着话,丁墨邨也走了进来,“顾处长,我说你什么时候来特工总部能来看我?每次来都跑李副主任的办公室,怎么了,嫌我那茶叶不好?” 顾砚声笑了笑,“一听就知道你不关心我,我爱喝的那是咖啡。” 丁墨邨眼睛一瞪,“我明天就买咖啡机,不,我今天就买,下次来你要是还不去我那,我天天给你送咖啡,看你好不好意思不来,走,去我那坐坐。” “丁主任,这不好吧,我和顾处长还有事情谈,你直接从我这抢人,是不是过分了点?”李世群皮笑肉不笑。 丁墨邨冷哼一声,笑道:“我也有事情找顾处长谈,还是公事,怎么,难道你也是公事?” “哧,你们能有什么公事?” “你管不着。” “唉,行行行行。”顾砚声起身止住两人的对峙,奇怪道:“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一晚上没睡没地方发泄别冲我啊,我又不是窝窝头,还抢来抢去,怎么回事?” “你问他!”丁墨邨朝着李世群瞪眼喝道:“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他这样不要脸的,事情两个人做的,锅甩我一个人身上,他有一点尊重我吗!” 李世群神色冷峻,毫不客气:“这个行动能失败,本来就是你的问题!同样是抓人,我的人抓到了万墨林,你的人就空手而归,要不是你的人空了手,怎么样我们都能在影佐面前抬起头来,至于被骂么?我跟影佐这么说,有什么错?” “你们是在路上抓人,我的人是冲进银行内部!那耗的时间能一样么?被人发现堵住了有什么奇怪的?反倒是你,一个万墨林都审不出来,到了手的鸭子都能飞了,从上到下一帮废物!” 丁墨邨臭着脸大声喝骂。 这吴四宝就不爱听了,“喂,丁主任,你怎么说话的?” “瞧瞧,你教的手下,对我都敢吆五喝六,真是调教的好啊。” 李世群眉头一挑毫不示弱的嗤笑:“我们行动队就是胆子大,能打能杀,没这份胆气,怎么能从租界的枪林弹雨之下带回人来,不像丁主任手下的人,将熊熊一窝,狗都没牵一条回来。” “李世群!”丁墨邨伸手一指,怒目而视。 “怎么了?”李世群大声喝回去,丝毫不让。 (本章完) 第129章 穷鬼 第129章 穷鬼 “行了,还把我们当成你们吵架的一环是吧?你们要这样,我就走了,人我也不要了!真的是.我还来错了。” 来的值啊,居然还能看一出好戏,要不是身份在这里,少不得得拱拱火。 劝和是不可能劝和的,顾砚声抬腿一拍丁墨邨的背,“走走走,吵什么吵。” 拉着丁墨邨走人,回头对着吴四宝抬手一指一瞪眼,嘴里无声说道:“别拱火,赶紧安抚,我待会过来。” 带着丁墨邨返回他的办公室。 丁墨邨一拉衬衣,大马金刀的在位子上坐下,气呼呼的,显然被气的不轻。 顾砚声挥退他的秘书,自己当服务员,给他倒上水递过去,“好了,不生气,到底怎么回事?” 丁墨邨抬手使劲扣着桌子,“宪兵司令部让我们放人,影佐听说了一晚上审不出口供很不高兴,问我们还有什么后手,他居然把责任推给我,说是我的原因没抓到人,要不然中国银行那边肯定会有线索。 他这么说,那影佐就来问我来了,那我能怎么说?不全是挨骂了,事情到头全成我的问题了。 你说说,当时那个环境” 丁墨邨义愤填膺的说了下抓捕的场面,从逼问普通员工确认高层身份信息,到中国银行的内部复杂构造,再到上下楼所需要的时间,再到办公室翻箱倒柜搜集资料,最后还得押人出来。 全程事无巨细的介绍,主要突出一个这个任务耗费的时间久,被巡捕拦截,失败很正常。 “是挺正常。”顾砚声点头,尤其是这个英勇的正义巡捕,连他都想认识一下。 “是吧?”丁墨邨得到了认同,痛心疾首的说道:“任务失败其实很正常,影佐让放人,放就放了,大家扛一扛,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我最不能接受李世群的就是,这个人特别爱推卸责任,好处全是他的,责任全是别人的,特工总部是一个整体,他就没有一点把特工总部当整体的觉悟,在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那一帮人,才是自己人,太恶心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我的问题,他把我推出去,影佐就不怪特工总部了?特工总部就能有好日子过了?压力不还是给我们么?” 顾砚声深以为然的点头,叹气道:“确实有点不地道。” “就这还没完呢。”丁墨邨是真的憋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逮到顾砚声这个够档次的吐槽对象,今天情绪到位,狠狠的吐槽了一波,话匣子打开像泄洪。 顾砚声听了半天,都是李世群和他在特工总部内斗的事情。 什么财权被李世群的老婆把持,什么部门的位置被他抢走。 说来说去,没钱,没人,日本人那边具体负责特工总部事务的是晴气中佐,那是李世群的后台,站位都不站在他这边。 “好了,好了,有话留着下次喝酒的时候说,你不是说找我有事么?什么事?” “没事啊。” “没事?”顾砚声震惊,“那你跑李世群房间干找茬去的?” 丁墨邨点头,“说的没错。” “.”这把顾砚声都给说无语了。 丁墨邨嗤笑一声,“这不是听说你来了,又不来找我,你上次说的赚钱的事情怎么样?总不能有好处你都带李世群玩不带我吧?我刚才听说你要人,我手下又不是没人。” 你手下又没刘三.顾砚声呵笑的叹气:“你们啊,真的是,让我无话可说。” 丁墨邨笑着道:“别无话可说,说说,什么生意,你不知道我这手下一堆人也得养。” “说的日本人没给你们钱似得。”顾砚声哧声,要钱是吧?要钱好办,只要你敢拿。 想了想道:“要说生意,不是没有,三井不是让我们搞药么?” “昂。” “我跟那边药贩子说,每年帮我买够奎宁,剩下的药品进来,我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药品量很大,势必要流到外面。” 顾砚声说到这里就不说了,给了个眼神,丁墨邨听明白了,“你是说流到国统区?” 顾砚声点头。 丁墨邨皱眉,“这事情可不小,要是被日本人知道,吃不了兜着走。” “那能怎么办?”顾砚声不乐意的表情往后一靠,“十吨奎宁,那些药贩子一年亏几十万,别的地方不给他找补,这事情你完得成?” 丁墨邨皱着眉喝茶,思索了下看向顾砚声,“你的意思呢?” 顾砚声坐的靠近了点,“你不是从重庆过来的么?我的意思,你联络一下重庆的旧人,找个有实力的药贩子,和他单线联系,抛一部分给他,就一个人,尽量隐蔽,至于他怎么卖,不关你事。 我们从药贩子手里吃下这部分药,加价卖给他,谈多少这中间的利润就是我们的。 三井那里有奖励,药贩子那边扣一点,重庆那边再赚一笔,一年小几十万美元总是没问题的。” 丁墨邨认真思考了下,说道:“这事情就是风险有点大。” “风险不大一年几十万美元天上掉钱啊?”顾砚声细说道:“我想过这事,要么干脆点,这事情就推了,三井那边就不管,过几个月满一年就说完不成,他高不高兴我们也没办法。 半吨一吨奎宁,总是能搞到的,剩下的药品日占区也散散差不多,没钱赚,就是干个苦力活。 要是想挣钱,我们不出面,在上海这边找人成立一家公司,你和重庆那边对接好,以后就这两个代理人谈生意,真要走漏了风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五吨十吨奎宁,三井满意了,我们钱也挣到了,钱解决了,人手的问题最简单。” “干了!”丁墨邨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没有过多犹豫,随后问道:“那货物的运输呢,这里面要通过的日军关卡可不少?上海我们能搞定,别的地方的日军怎么办?” 顾砚声笑了笑,“日本人让我运毒品去所有日占区,这不捎带手的事么?药品才多重?” “哈哈哈哈。”丁墨邨全明白了,“顾老弟聪明啊,这下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最难的通关文件都给搞定了,这真是简简单单就能挣钱,人手都不用出。 “你没问题,我有问题。”顾砚声扣了扣桌子,“我听日本人说新政府要成立,你们特工总部要并进去?” “对,当时是这么说的,可那特使不是假的么,也不知道算不算数。” “我觉得还是算数的,基本上就跟重庆那边的军统一样,各个地区设立站点,我考虑你们特工总部到时候也要扩散出去,所以,我建议,你在与其把精力在上海,不如多招点人手,想着扩地盘的事情。 到时候别日本人那边通关了,你们特工总部的人又插上手了,这件事没必要闹的天下皆知都来分一份吧?给我们的生意保驾护航。” 丁墨邨连连点头,“你提醒的有道理,我想办法,多扩点人手,先开地盘,让李世群无地盘可开。” “行了,那你就抓紧联系,我就先走了,你准备点钱,那帮药材商穷的跟鬼一样,需要我们垫钱。” “还要垫钱?多少钱?” “当然越多越好,十几万美元总要的吧,第一批药品没卖出去之前,他们哪来的钱从国外进货。” “多少?”丁墨邨听到十几万美元脸颊肉都得抖三抖。 “十几万,很多么?”顾砚声奇怪的看着他,“不是,我听说丁主任是因为贪污被发现,才在重庆被举报的,你一个少将,十几万美元没有么?” “没有。”丁墨邨怎么感觉有些被看轻,贪的少都配不上这个少将的身份,“我当时被发现的匆忙,有财富我也带不出来多少,现在是真没有这么多。” “有多少?” “一万多美元。” 顾砚声摇头,“你这少将当得算是白瞎了。” 妈的,贪的少还真被看轻! “那你和重庆的人沟通,能不能让他们垫钱,要不然效率上慢很多。”顾砚声说道。 丁墨邨想了想:“这事情我倒是可以沟通一下,不过需要时间,联络上那边的故人,我得做点工作。” “行,等你消息,我这还有点,暂时还够用。” 告别丁墨邨,顾砚声在楼里绕了一圈又来找李世群。 李世群很好奇啊,似笑非笑的问道,“他是不是使劲在骂我?” “知道你还问?”顾砚声嗤笑了声:“多的别问啊,我就做点生意,不想夹在你们之间当受气包。” “好,不问。”李世群也不为难顾砚声,“人手已经准备好了,四宝那边你直接带走,钱要不要准备点?” “带一点吧,有好的看中,价格合适,我们电报联系了,就让他们付定钱,省的来回沟通不善,房子被别人抢了。” 李世群点了点头,打了个电话给他老婆,拿了一万美元过来。 “先用着,不够再说。” “行,那就先走了。” 顾砚声找到吴四宝,带着刘三等人和一部电台走人,总共十八个人。 “今天你们回家收拾一下,带点体面的衣服,买别墅豪宅,别穿的太寒酸,没有的话,就现在去买一件,到时候找李主任给你们报销,明天出发。” “是。” “刘三留一下,其他人可以散了,明天早上9点,火车站门口碰头。” “是。” 顾砚声带着刘三上车。 “刚才没问李世群,人已经放了吧?” “放了,被门口一直等待的青帮弟子接走了。”刘三感慨,“真的是一条硬汉,但凡他要开口,我都会送他上路,可李世群使劲了浑身的力气,老虎凳,电椅,人都被打废了,硬是没开口,真的是好样的。 杜先生找的这个管家,太厉害了,他都没经过反刑讯训练,完全靠一股气撑着。” 顾砚声点点头,“是个汉子。” 这样的管家,顾砚声也想找,可遇不可求。 “李世群有新的布置么?” “有,人虽然放了,但是影佐那边没放弃,李世群让吴四宝派手下盯着万墨林的身边人,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那就是暂时没事了“陈默那边知道了么?” “还不知道,我准备待会通知他一下,不过他的队员还在外面活动,万先生被放的事情肯定会传开,他过不了多久也会知道。” 顾砚声点点头:“你还是跟他联络一下,说一下你要去南京一段时间的事情,真要是有事,让他来找我。” “行,我知道了。” 交代完事情,让刘三下车,顾砚声正好去找沈临深一趟。 “这次我要换房子,家里面要找几个佣人,最好能安排一个人进来,作为我们联系的中间人,要不然我们之间的联系一旦频繁,到底是不太方便,看看你手上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司机管家保姆厨师护卫,什么职位都能想。” “这倒是个好机会。” 沈临深想了想道:“不过我这边的人刚招过来,心性上,能力上我都还要考察一下,到sh市装平民和到你身边装管家,接触的人到底不同. 家庭医生你要是用得上,我倒能给你推荐一个,法租界医院的,女医生,我们的人,组织上专门为你的身份能合理接触准备的,算是我这个位置的后备人员,万一我出了意外,她就会接班,能力组织上考察过,没问题。” “医生.接触也有限制。”顾砚声思索着说道:“毕竟不是天天接触的,可以备用,但我希望是常驻人员。” “别的角色我再物色一下吧。”沈临深也知道医生的身份有限制。 (本章完) 第130章 选人 第130章 选人 “不着急,你慢慢挑,今天就是先给你说一声。” 人顾砚声不着急一时半会儿非得上岗,宁缺毋滥是大原则。 “反正你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人,我就什么时候找个理由把现有的人换掉就可以了。” 告别沈临深,顾砚声晚上请顾竹宣吃饭。 “在牢里就是顾处长请我吃饭,这我人都出来了,怎么可能让顾处长请?那我岂不是白出来了?哈哈哈哈。” 临江仙,闸北江北的酒楼,顾砚声再见顾竹宣,这气色是完全不同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最近好事情不少?”顾砚声笑着调侃。 顾竹宣大笑道:“跟坐牢相比,还有坏事?人走这一遭啊,我是想明白了,凡事看开,生活乐无边。” “黄金荣的事也不算事了?”顾砚声问道。 “那还是要算的。”顾竹轩也很耿直。 顾砚声嗤笑不说话。 顾竹宣直接说道:“知道顾处长事忙,人我带来了,事先说明啊,给你找人是真不好找,我了大力气的,也就你顾处长,别人我是肯定不会下这功夫,太费劲了。” “什么叫给我找人不好找?有这么难么?”顾砚声奇怪问道。 这回轮到顾竹宣嗤笑:“顾处长,您也不想想您那高贵的市政府要员身份,好人愿意给汉奸打工么?这还不是一般的打工,那是当家奴。 当然,我知道你没那么坏,但是别人不懂啊,我也没办法解释,这不就得力气? 真要给你找几个铁杆汉奸给你当家奴,你要么? 你要我这也没有。” “行了行了,明白了。” 顾砚声连连点头,笑道:“你就说吧,找到什么样的了?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好奇了,你是怎么找到既愿意给我干活,还心性可以的。” “请坐请坐。”顾竹宣说完自己也坐下,坦然道:“今天让你看看,我找的人是不是一等一的优秀之人,阿毛,先把老金带进来,一个个来。” “是。”顾竹宣的手下很快带了个看起来快四十岁的沉稳男子进来。 顾砚声瞧着这个老金走进来的姿势,眼睛微微瞪大,行啊,顾竹宣,居然给他找了个瘸腿的进来。 右腿瘸,瘸的不严重,就一点点,但是现在顾砚声在仔细看,还是一下就发现了。 顾竹宣很坦荡的介绍:“老金,金德生,35岁,以前是英国电车公司在sh市区的检修工,你别看他腿有点瘸,但是驾车修车技术都非常好。 重要的是,他对上海大大小小的街道小巷都非常的熟,顾处长你这身份不是还要考虑有人对你的暗算么? 我就是想到这一点,好一通找,这才找的他,我敢拍胸脯说,就算你遭到暗算,只要你还在车上,只要车子还能动,老金就能给你找出一条路出来,歪七扭八钻胡同,一定能给你带出去。 这份本领那老金在我这是经过检验的。 几十个人劫货,那都没把他的货给截下来,硬是甩的同样是上海人的劫匪找不到北。” “这个说法有点意思。”顾砚声笑了笑,有点好奇的打量老金,“上海道路这么复杂,怎么练的?天生记性好?” 顾竹宣替他说,“不是,因为淞沪会战的时候,他和他老婆儿子失散了,他走遍了全上海的大小胡同,挨家挨户的打听有没有人见过他的老婆孩子,来回去几遍,去的多了就摸熟了,都是自己用腿丈量出来的。 什么地方多宽,能过多大的车,那是刻在了骨子里。 那条腿,就是淞沪会战电车被炸,被碎片划了一个口子。 不严重,能跑能跳能开车。 他们那时候还在sh市区生活,后来战事太严重,电车公司因为战事不运营了,把中国员工都给辞退了,接着国民党那边又撤军,一大堆人跑租界去避难。 但租界就这么大,也不是什么人都收,要条子,要关系,老金就是去租界求那家英国公司希望给他开个条子,放他家人进来的时候,和家人失散了。 后来他就到了我这,帮我开开货车,希望我手下这么多黄包车夫能帮他一起找人,上海找不到就去江苏找,可惜,到现在我都没让他如愿。 挺苦命的一个人,但确实是个汉子。” 顾砚声看着老金点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人不错。” 而且能被英国公司看重,技术应该确实出类拔萃。 顾竹宣继续说道:“我找到他跟他说你要人的时候,他也有个要求,老金,你自己说。” 老金看起来沉稳,但是并不木讷,对于往事似乎也看得很开,笑着说道:“我很感谢顾四爷帮我忙的,找不到是我运气不好,跟四爷无关。 今天来面见顾处长,我也是有个不情之请,老婆孩子我还是希望能找找,知道顾处长的能力大,所以想拜托您,方便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我知道我不配跟您提什么要求,我也没什么能给的,我只能说我一定会做好自己的工作,保证您的出行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他说完,顾竹宣帮腔:“顾处长,人肯定是个有能力的人,事也确实有事,我找到他,一是觉得你用得上,二也是想了了我一块心病,老惦记这事,我也想知道个结果,您看您要是可以,能不能帮帮忙,就当做个善事。” “好说。” 顾砚声看着老金,思索着说道:“淞沪会战,离散的家庭应该不少,说好听点,有些家庭是离散,说难听点,人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也未可知,你是怎么判断自己的老婆孩子还在人世的?” 老金无比肯定的说,“她们肯定还活着,因为有人见过,我这有照片。” 老金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照片,走上前递给顾砚声:“顾处长请看,当时虽然兵荒马乱,但是我老婆的特征很明显,她有七个月的身孕,还带着一个九岁的男孩和一个七岁的女孩,在我拿着照片反复询问下,有人回忆起,在逃往租界的路上见过她们,而且不止一个人见过。” 这个特征确实还蛮明显的,顾砚声点头,“那就是只要还活着,男的十岁,女的八岁,小的也该有一岁了。” “对的。” “这么明显的信息上海找不到么?”顾砚声看向顾竹宣疑惑不解,孕妇总要生的。 顾竹宣摇摇头:“反正该找的地方我都找到了,按理说一个大肚婆哪怕不去医院,稳婆总要找一找,上海的稳婆圈子也不大,我叫人找了确实没找到。 我还钱托人找了租界和sh市区的户籍科,叫他们查淞沪会战后新登记的人员名单,就是没有他儿女和老婆的名字。 我怕她老婆出意外,就连那些乞儿群体我都找人去了问了,也没有。 按理说,人只要当时还在上海,她们是出不去的。 当时上海出去的船票一票难求,她们除非坐小船沿着苏州河走去了江苏,要不然实在没理由不在上海。 但你要说他们孤儿寡母想不开,非要顶着日本人的巡逻船去冲苏州河,我又觉得不可能。 我反正挺纳闷这件事,现在实在是因为上海找不到人,只能把目光看向江苏。” “是有点奇怪。”顾砚声听起来觉得他们找人的路子也没问题。 看了下手里照片里的全家福,还给老金:“留下吧,人我可以帮你找。” “谢谢顾先生,谢谢顾先生。”老金使劲鞠躬,都有点喜极而泣要哭的迹象。 “这就好了。”达成此事,顾竹宣最高兴,一拍手掌:“顾处长找人,只要人还在上海,肯定找的出来,老金,你算是有福了,好好做事,老婆孩子会找到的。” “我会的,谢谢四爷,谢谢顾先生。” “回头你把你老婆孩子的详细信息写一份给我。” “好的好的。” 顾砚声帮他也不只是发善心,一是这个人的技术应该非常好,二是,如果帮他找到了老婆孩子,以这种人重情重义的性格,死心塌地卖命应该也是不难的。 背景干净,要帮的忙对他来说也不难,没理由不要。 但帮忙归帮忙,警告还是要警告的,“你先安心干活,但丑话我说在前面,做事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我找人肯定比你快,耽误我的事,没人情讲,我不会再帮忙。” “一定,我晓得的,这一点请顾先生放心,要不然四爷也不会留我这么久。”老金笑了笑。 “老金那你就先去等着。” “好的。” “还有一位,给你找的护卫队长。”顾竹宣扭头对着顾砚声说完,让手下带人进来。 这次进来的人年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魁梧高大,精神非常好。 “阿猛,河北沧州武术世家子弟,正儿八经的陈氏八极拳第九代传人,跟我有点旧,以前去沧州走货的时候,跟他爹认识,不打不相识,后来战事起了家道中落,来上海谋生,碰见我了。 他别的没毛病,就是能吃,我是养不起了,看顾处长愿不愿要。” 顾砚声听的想笑,“太夸张了吧,再能吃能吃多少钱?” “早上就能吃二斤牛肉。” “那是挺能吃的。” 顾砚声笑容微微收敛,肃然起敬,牛肉啊,市政府的食堂都没牛肉的配给,一个月都没有一顿。 日本士兵的牛肉罐头,在黑市那都是抢手的硬通货。 “现在牛肉多少钱一斤?”顾砚声问道。 顾竹宣回答:“一块大洋左右。” 那就是一个月光吃肉就得吃掉60大洋起步,伙食费都得上百大洋,别说,这种人找工作还真不好找。 顾竹宣解释道:“虽然他吃得多,但手下功夫确实过硬,顾处长,枪法他虽然算不上神枪手,但您那院子看家护院,更多的是警惕心,还有近身战,习武之人这两样都不缺,我觉得还是合适的。” “是挺合适。”顾砚声点头认可。 哪怕不合适,顾砚声也准备收了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让顾竹宣找人,顾砚声很放心。 顾竹宣有个第三战区司令长官的同族亲戚,当时黄金荣告诉日本人陷害他说他通军统,虽然查无实据,但私底下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真的,顾竹宣这条线就连着第三战区司令长官,接着就可能连着军统的戴老板。 顾竹宣不知道他身份,但是只要打进伪政府要员家里这件事汇报上去,戴老板肯定会知道,戴老板知道了,这个推荐来的护卫,哪怕一开始有私心,最后也变忠臣了。 所以顾砚声根本无所谓顾竹宣现在推荐的人有没有小心思在里面。 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果通军统的事情是假的,顾竹宣没连着第三战区,就是一个单纯的江北大亨。 那事情就更简单了,顾竹宣和他就是合作关系,纯粹的推荐人给他用,顶多还想探听点市政府的动向。 还得加上安排一个大胃王薅他点羊毛,小问题。 “给我推荐的人都挺有特色。”顾砚声发笑。 顾竹宣哀叹:“实在是没办法,给您推荐人,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素质太低的街边痞子,我也不能给您带上门是不是?” “不吃牛肉行不行?”顾砚声开起了玩笑。 阿猛摇摇头:“八极拳是刚猛功夫,习武之人吃不饱饭就没力气。” “我是问猪肉可不可以?” 阿猛眼睛微亮,“猪肉当然可以,不过猪肉比牛肉贵,您吃亏了。” 猪肉确实更贵,因为有油水。 顾砚声哈哈一笑,“要多少薪水?” 刚才老金那没问,那是因为老金有所求,不过这个人顾砚声肯定得开工资。 阿猛老实道:“管吃能吃饱,剩下的顾处长看着给就行。” “一个月伙食费就得100大洋了,吃的比我薪水还高。”这个难题顾砚声抛给顾竹宣,“你觉得开多少合适?” “随随便便给个二三十块吧,吃的都这么多了,也就顾处长这里还养得起。” “那就三十?” “行的,我没问题。”阿猛点头。 “两个比较重要的人物都挑完了,剩下的护卫队,这个简单,我给你安排了二十个青帮弟子先用着,我的人,你先用着,到时候要是不乐意谁,你就换掉。” 顾砚声没什么意见,当汉奸选人也只能如此,有国军参军背景的都不能用,剩下的人里面,也就混江湖的人既能打打杀杀,也对汉奸没那么大忌讳,给钱就行,就是混口饭吃。 不过用一帮人肯定是不行的,免得联合起来有猫腻,到时候看看从地下党那边,或者别的地方,能不能再招揽点人,替换掉一半,形成制衡就差不多了。 暂时,可以让稽查科的人来值班顶替一下。 保镖和司机有了,剩下的就是保姆厨师之类的人选。 这个人选就多如牛毛,市场环境不景气,有的是人找不到工作。 顾竹宣找了两个职业介绍所的人来推荐。 不过顾砚声一个都没要,职业介绍所介绍去大富大贵的人家打工,这里面容易有猫腻。 问了问现在人才市场的情况。 接着等和顾竹宣吃完饭,顺道去转一圈消消食。 随手就选了两个面相和善,看起来有眼缘的。 一个年轻女佣人,阿香,20岁,苏北逃难来的孤女,白天有一份工,晚上还出来找散工做,手脚勤快,直接收了。 一个年长的周妈,43岁,淞沪会战以前在葡萄牙领事家里做过,后来领事撤离就流出来了,擅长做宁波菜和西式糕点。 丈夫在淞沪会战被流弹击中,靠她养活家里的五口人。 生活压力大,想再找个有钱的主家,但是市场上的大户人家基本上不会轻易换厨子,而且现在市场竞争本来就激烈,所以一直找不到稳定的主家。 这次碰上顾砚声,算她运气好。 都是背景干净的人,顾砚声用起来放心。 (本章完) 第131章 寻人 第131章 寻人 “这里就是以后你们工作生活的地方了。” 顾砚声带着他们来到别墅区。 对于普通人而言,来这里跟刘姥姥进大观园没什么区别,一路来都是惊叹这里的景色之美。 这里日本军营严控,寻常人根本进不来,比租界的别墅群罕见多了。 “好漂亮的房子。”阿香年轻活泼一些,一眼就喜欢这里的环境,直抒胸臆的笑着感慨。 周妈稳重点,但也没忍住惊叹,“确实大,我以前给葡萄牙人做工,他们领事的公馆都没这个别墅大,等顾先生有了孩子,门口这块地就够小孩子使劲玩了。 而且你看这草坪,收拾收拾,种上草,盛开的时候肯定很好看。 顾先生,你喜欢什么树木草?” 顾砚声没那么多讲究:“你们搭配着来就行。” 走进房子里面,顾砚声也是第一次看内部,现在清理过了一遍,看起来非常新非常干净。 建造的时候给日本高级军官准备的,所有东西用的材料都很好,现在是便宜他了。 顾砚声掏出钱包,拿出300块钱递过去,“你们看看还缺什么就买,帐要记,钱不够问我要,做饭不需要考虑护卫的量,他们不在这里吃。” “好的。” “一楼的房间你们自己挑一间,今天就开始给你们算薪水。” 一楼有保姆房,就是留给她们住的。 至于护卫,换班制,就没有睡觉的可能。 护卫们还在外面逛园,顾砚声走出去和阿猛交代了下剩下的事宜,住本来就是不包的,吃方面,工作餐总要提供。 每个月定个数,让他们自己解决,省的还要多招两个厨子。 餐标定高一点,他们没什么不乐意的。 “值班的那一波人吃饭,菜源必须分两家店买,不能所有人吃同一家店的菜。” 这一点顾砚声要提前声明,场面活还是要做的。 说着话呢,门口滴滴一声,有汽车按喇叭。 顾砚声看过去,凌宪文坐在车子后排里笑。 “秘书长。”顾砚声走快两步。 凌宪文下了车,走进来打量一圈护卫说道:“行,效率够快的,这人手都招了不少。” 顾砚声笑着叹气:“唉,总得先把架子搭起来,要不然这里这么空旷,晚上都睡不好觉,而且我算是发现了,住这里钱如流水。” 当汉奸住别墅,这不贪污能行么? 光养这么几十号人,一个月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凭市政府那点薪水,西北风都没的喝! 凌宪文哈哈大笑,“钱自然有钱的好,总比你在市政府吃那发霉的米饭靠谱吧?而且我们住这里,那也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没办法,有时候拿别人点孝敬,那也是为了基本生存。” “对,太有道理了,不到这位子,真的就不能理解。”顾砚声点头,都是贪官,凌宪文要养活他那一大家子,也不会少贪。 “需不需要帮忙?我那人手还有,要帮忙打扫搬搬东西,我可以叫过来。” “不用了,让他们慢慢收拾好了,我没那么挑剔,有个地方睡就行,秘书长今天下班这么晚?” “去送了下人,汪副主席的特使回河内了。” 凌宪文头靠近点说道:“谈的都差不多了,估计很快,这件事就要正式提上日程了。” “搭建各个机构是吧?”顾砚声询问。 新政权成立,那就是一碗大肉,这里面事情太多了。 凌宪文点头:“新政府成立,各个部门拟定人选,他们协议里有一条,要整合其他省份的政府部门,这里面都要谈判,我估计没几天功夫,汪副主席那边的重要人物就要来了。” “变革在即,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样?”顾砚声小声感慨。 “耽误你住大别墅么?”凌宪文笑笑:“上海还是我们的地界,顶多就是上面带头的人换个人,事不还是要人办?” “那肯定的。”顾砚声点头。 “所以不用担心,且行且看。” “有数了。” “什么时候办乔迁宴?” “需要办么?我都没这想法。” 凌宪文啧的一声,面色一拉:“你看你这就不懂事了,你不办,别人怎么光明正大的给你送礼?住这里的开销,你不得收回来?以后真要有人告状,日本人说三道四,那也是把别人送的礼卖了换的钱,礼尚往来,钱财有了出处,大家这面子上是不是都好看多了?” 顾砚声佩服:“秘书长教训的是。” 凌宪文嗤笑:“别装蒜,你顾大律师看过的案例肯定不少,这种事情能不懂? 不过有一点,确实是非办不可,姓汪的那帮人要来了,上海这边的基本盘我们还是要稳一稳,你要多给人家交流的机会,这人才会跟你交心。 要不然到时候市政府被插进什么人来,市面上这么多商人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行,我知道了,我这两天找人看看有没有黄道吉日,挑一个好日子就出请柬。” 凌宪文以前话里透露过信风水,顾砚声就顺着他的喜好讲。 “我给你挑,这事我有研究。”果然说到了凌宪文心里的痒点,自告奋勇。 “真的?那就拜托秘书长了。” “小事一桩,我现在就回去研究,一定给你好好算算。” 凌宪文一走,那顾砚声还得跟周妈交代一下。 让她采买点酒水回来,周妈有葡萄牙人办宴会的经验,买什么酒上档次门清,至于饮食,周妈表示自己可以找一些做西点的人一起来做,保证不会掉了面子。 了钱的效果立竿见影。 当晚,顾砚声从市政府宿舍收拾了行李搬进了别墅区。 第二天早上起床就能享受到专业管家的服务。 水是烧好的,西装是熨过的,早餐是中式一份,西式一份。 总算不用去食堂吃发霉大米的稀粥外加腌菜套餐。 人一出现在门口,老金打开后面的车门等着。 顾砚声坐上车,旁边还有一份老金买来的申报。 “老金,你老婆孩子的资料呢?” “有,在这里。”老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谢谢顾先生惦记。” 顾砚声笑笑,接过纸张看了看。 内容很多,普通人本身也没什么好记录的,但老金事无巨细的写了非常多可以追踪的痕迹。 老金的老婆叫何秀,男孩叫金佑安,女孩叫金佑宁。 当时老金给英国公司打工,收入还可以,打了两把小金锁,男孩的金锁上面刻着平安喜乐,女孩上面刻着宁静致远。 男孩的右臂有个烫伤的伤疤,这是日军轰炸时,桌上的热水壶倒下来烫到所致。 女孩的左耳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胎记。 顾砚声看的稀奇,这么多线索找不到,只能说找到的希望确实渺茫。 “登过报么?” “登过几次,也找过来过几个人,但是说法都不对,孩子虽然还小,但小时候的事情总有一些应该有印象的。” “你不要急,我会想办法帮你找的。” 人只要有信念,就能活下去,顾砚声也不可能说找不到把老金的这口气打散。 老金笑笑:“我不急,我早就看开了,找不到就接着找呗,但是人活还是要活的,要不然哪一天找到了,我穷困潦倒,连给他们买的钱都没有,那不是太失败了?” 行,心态好就行。 回到市政府。 顾砚声打算研究这件事。 手下先进来汇报情况。 法庭的判决昨天已经开始下达,市政府对于此次砸毁事件中受到损失的企业,正式开始赔偿。 “速度快一点,让他们尽快全部完成,日本人对经济盯得紧,我们这里不要拖延时间。” “是。” 刘小楼进来汇报,“市长正在开新闻会,宣布新军票开始兑换。” “记者的反应怎么样?” “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们可能是想看看市场的反应吧,法院赔偿开了个好头,所以,外企应该还是有信心的。” “知道了。” 刚空一分钟,张啸林又打来电话。 “顾处长,我们商量了下,既然决定打出去,那就打出去,先把苏州杭州的市场占了,货源我们准备好了,如果你觉得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开始干活了? 到时候他们本土势力肯定要反抗的,还望顾处长这边帮忙联系司令部,帮我们镇压一下。” “可以啊。”顾砚声说完想了想道:“你们到一块地方,先把他们当地做这门生意的人找出来,先通知他们,日本人有这个政策,如果愿意退,你们就把他们的货吃了,让他们走人。 如果不愿意退,那就再打,也不能一上场就找宪兵,找的多了,日本人也嫌烦,对吧?” 不把日本人抢他们饭碗的事情宣传出去,怎么让他们被动抗日?别当地的人以为这只是上海青帮来抢地盘,那效果就差远了。 “行,那我明白了,我今天就派人手出去。” “祝你们马到成功!” 顾砚声刚要放电话,又想起一事:“对了,日本人推行新军票,那老的那一笔是不是结一下?” 电话里没说的太清楚,但张啸林能听懂,“是该结一下,我去找他,好好算算。” 沙逊那边黑市的钱也该算算账了。 “嗯,那就先这样。” 顾砚声放下电话,拿起纸条。 滴玲玲,滴玲玲。 “喂。” 凌宪文的笑声出现在电话里,“砚声,是我,我昨天给你仔细研究了,五天后,就是一个乔迁宴请的黄道吉日,大好的日子。” 准不准啊,别半吊子水平在那晃荡.“秘书长说是那肯定是,行,那我就定五天后,今天我就让人印请柬,秘书长到时候家里人有空,也来给我帮帮忙。” “行的。” 放下电话,顾砚声等了等,这次总算安静了,电话不响了。 市政府最近其实不会有什么事,日本人诚心搞经济,短时间内上海的经济肯定能复苏一点。 军统上海区重建,他们缺医少药,也不会弄出太大动静。 而陈默那边暂时也会休整,等服务员的事情尘埃落地再说。 特工总部那边盯着刚放出来的万墨林,万墨林只要不傻,肯定知道自己会被盯上,应该也会收缩起来。 就连日本人都不会有什么动静,毕竟汪逆要建新政权的事,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所以上海最近不会有什么太大波动,大家都挂免战牌休息几天。 顾砚声拿起老金给的纸条看了看,随后打开文件夹,夹上一张空白纸,开始写写画画。 老金的老婆最简单,一个成年人,如果还在上海,没理由没有发现老金几次的登报寻找,所以这个人要么死了,要么就已经离开了上海。 可当时上海不好离开,她还怀着孕,没有生产记录,要么在之后的三个月内已经离开上海,要么就已经死亡。 假设她死亡,剩下的就是两个幼儿。 男的十岁,女的八岁。 顾竹宣说查过户籍科,但有没有查的仔细,这是个未知数,以顾竹宣的能力,警察局未必会出全力,糊弄了事也是有可能的,这是一条可以再次核实的线索。 而这个年纪的小孩,如果母亲没了,要么沦为乞儿,要么就是被人收养。 有大人收养看管的话,应该在上学。 而如果没有人收养,要么沦为乞儿,要么就是童工。 以顾竹宣的能力,查这两方面的人应该能查的仔细,不管是乞儿还是童工最多的地方,应该都逃脱不了顾竹宣的能力范围。 所以人要是还在上海,还活着,被人收养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户籍本上找不到人。 很可能是被人改了人名。 想通这一条思路,但又带来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改了名字,除非把上海所有的孩子都辨认一遍,要不然怎么确定小孩子到底被改了什么名字? 顾砚声思索了下,问下专业人士好了。 打给警察局局长卢英。 “喂,卢局长,我顾砚声,有件事是这样的,我想找两个孩子。”顾砚声把事情说了说。 “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么?” 这种事情不牵涉利益,卢英确实帮忙认真思考,“名字如果被改掉,那想找到确实困难了,笨办法就是,找出当年登记的所有符合这个年龄的小孩,一个个比对,只能如此。” (本章完) 第132章 难民 第132章 难民 不愧是笨办法,确实不咋地。 “卢局长,这件事还得麻烦你帮我查一下。”顾砚声笑着商量。 有的吃就不要挑了。 穷举法能存在,自然有它的可取之处,所有可能全部尝试一下,真没有,那也就死心了。 卢英迟疑了下说道:“顾处长的忙我肯定是要帮的,就是最近推行新军票,市长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加派人手保障新军票的顺利推行,可能人手方面有点紧张,效率上会慢一点。” 顾砚声相信这种小事,卢英不是推脱,真的是人手紧张。 “这样吧,我让稽查科出二十个人,一起过去找好吧?” “那当然可以,你让他们过来找我,不过顾处长,我有点好奇,什么人让你这么上心,你家亲戚?” “对的。” 远亲不如近邻,司机这个职位,那比近邻还近。 挂了电话,拿起再打给文彦。 “来下我办公室。” 文彦很快就到了:“先生,你找我?” “文彦。”顾砚声把纸条递了过去,说了下原委。 文彦也是有孩子的人,无比感同身受,“我一定帮他找到他的老婆孩子!” 顾砚声点点头,找文彦就是存了这个心思,事情总要交到合适的人手里办,才能事半功倍。 聊完正事聊点闲篇。 顾砚声往后一靠笑着道:“你当稽查科科长也有些日子了,感受怎么样?” 文彦顿了顿,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笑道:“工作倒是还好,不难,就是不太好把持,总有各国商人想请我吃饭,连我儿子在租界的外国学校,都能力压外国孩子拿第一名。” “才请吃饭?”顾砚声笑的玩味。 文彦更加不好意思,“事实上不止,但旁边有海关和特工总部的稽查队盯着,我也不敢太过分。” “只是盯着,还是有实质的举动?” “有举动,有时候我们查过的货,他们还要再查一遍。” “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职位也敢查我们查过的货?” 顾砚声原本也就随口一问,以为这个盯着只是文彦做贼心虚感觉上被人盯着,没想到居然盯着还具象化了。 要这么说,顾砚声就不高兴了。 这不行,查的太严,走私物品怎么进上海? 当时这个政策就是顾砚声为了上位弄出来的,现在也该到擦屁股的时候了。 “什么情况?你具体说。” 文彦见顾先生不太高兴,小心说道:“特工总部派驻在海关那,有个姓严的科长,做事很认真,查的也很仔细,有时候他们特工总部的货,打过招呼的,他就放行,别人的货,只要他在,他都得检查。” “原因是什么?敲诈商人?” “不像,就是工作认真的那种路子。” 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丁墨邨。 电话接通,顾砚声说道:“喂,丁主任,吴淞口海关稽查科那边是你的人还是李世群的人?” “都有吧,怎么了?” “姓严的一个科长,谁的人?” “我的。” “还真是你的,行啊,我这手下跟我说,他们查过的货,你们严科长不太放心,还得再查一遍,闲的没事干,要不请这位严科长去我家也查一查?” “有这种事?我不知道。”丁墨邨当即解释起来:“这个人平时做事是有点认真,可能有些一根筋吧,我待会就说说他,老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 一根筋当什么汉奸呐,顾砚声安静的听着丁墨邨说话,等他说完才说,“认真的人你就给他一个认真的去处,别在不合适的岗位耽误人家一辈子,就他这么做事,迟早被人记恨上.” 说着说着,顾砚声想起一事,这人还不能留给丁墨邨,别搞得货不稽查了,去稽查人了。 “哎,丁主任你不如把这个人才给我,我还真有地方需要他这个认真劲,关系转过来,算司法处的人。” “嘶行,老弟要那就给你。”无非一个人,谁当科长不是当,丁墨邨答应的很痛快。 “那你让他来找我报到。” 放下电话,顾砚声对文彦说:“日本人避着点,但是特工总部的人你就把他们当个屁放了,上海的经济要发展,你们老扣人家货算是怎么回事? 对待配合的商人,你们要加快通过的速度,少一点稽查,特工总部的人要是再有意见,你就让他们主任打给我。” “是,明白了。”有后台罩是不一样,文彦心中大定,就是有一点不明白,笑着问道:“先生,把他弄过来放哪呀?”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会放你海关的稽查科。” 顾砚声琢磨了下这个人的去处。 下午,人就到了。 “顾处长,我来找您报到,这是我的档案。” 三十岁出头,看不出什么失落或者别的情绪,整个人表现的挺平静。 顾砚声看了下档案,严冬青,以前是中统的人,小队长级别。 中统,啧,这要是以前是军统的人,顾砚声使劲打压一下,然后让人接触,说不定就能通共。 这么认真的人,通了共就是一把好手。 但中统的人,手里有没有血债都不知道,组织上都可能嫌弃。 “丁主任怎么跟你说的?” “丁主任说顾处长听说我做事比较认真,所以就调我过来了,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帮顾处长您的。” “以后私下里叫处长,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顾砚声把档案放桌子上,笑着道:“市政府现在在推行军票,经济司曾经出过大问题,这件事想必你也听说过。” “嗯。” “我们司法处也担着监管各个部门的职责,像警察局的法制科,像海关的稽查处,这个经济司一直没有派人员进去,只有我担着一个顾问委员的名头,日本人现在对经济看重,所以我调你来,就是监管经济司的资金流向有没有问题,有没有人手脚不干净,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 严冬青点了点头表示听懂。 顾砚声起身走到桌子外面,继续说道:“经济司的资金流向每天肯定很大,牵涉的人也很多,工作有点繁琐,但人我不能给你多派,整件事只能秘密进行,以法制科的名义入驻,行稽查实职。” 严冬青点头,“明白。” “好。”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人事科长,让他过来一趟。 空闲的时候跟严冬青说:“做事不要激进,经济司如果出问题,很可能连着很多市政府的高层,有问题,证据就要查的扎实,查完了以后跟我汇报。” “是。” 人事科长来了。 顾砚声对严冬青说:“特工总部职位多,我这里只是个处,你先担任法制科的副科长,不要觉得委屈,司法处一旦升格,所有人员升两级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就相当于是副处长了。” 严冬青笑笑:“这个处长您安排就行,我无所谓。” “好。” 跟人事科长交代了,给他两个名招人,就让他去开疆拓土,找黑材料去吧。 没有没用的人,只有没放对地方的人。 人事科长听了还笑着打听,“处长,我们司法处要变司法局了?那是不是要搬出去?” “去,瞎打听什么。” “回来,还真有事找你。” 顾砚声叫停他说道:“过几日我乔迁,要办个宴会,你帮我拟一份名单,市政府级别够的上的,还有就是sh市大一点的商人,拟好名单你给我送过来。” “好的,我马上办。” 这是大事,人事科长笑眯眯的说道:“处长,处里的几个科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您那蹭顿饭吃吃。” “一起来吧。” “好的,多谢处长,告诉他们一定开心死了,我这就去办。” “去吧。” 滴玲玲,滴玲玲。 “喂。”顾砚声接起电话。 “听广播,重庆电台。”凌宪文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简短的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顾砚声走出去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一个女性高亢的声音。 “.全国同袍们,四万万中华儿女们!这里是重庆中央广播电台,今天,我们要撕开汪逆兆铭之假面,让这汉奸国贼的卖国铁证昭然于天下! 就在几日以前,汪逆兆铭卖国集团竟公然与倭寇签订《日汪密约》,将中华山河拱手相让! 割东北,卖蒙疆,许日军永驻华北! 送海南,献长江,铁路港口尽归敌手! 更将中国降为大东亚之奴仆,丧权辱国甚于二十一条,甚于满清慈禧! 当年刺杀摄政王的热血青年,如今沦为跪拜倭酋的汉奸头目,从革命志士到民族败类,汪逆用行动诠释了何谓无耻之尤! 国民政府严正声明,汪逆兆铭已被开除党籍.” 门打开,凌宪文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和顾砚声一起倾听重庆对于汪逆的控诉。 洋洋洒洒,万字长文,充满了愤慨的情绪,听完一遍,又开始重复播报。 凌宪文关掉收音机,叹了一口气,拧着眉头说道:“到底是被爆出来了,多事之秋啊。” 协议内容的传出犹如平地惊雷,如果说汪逆在河内的艳电只是响应日本首相的声明,传递出的是暧昧的情绪。 而这一份协议内容的传出,那就是赤裸裸的丧权辱国,确认汪逆就是在割让土地! 这做的居然比慈禧还过分! 第二天的报纸大面积报道此事,连日本人发行新军票的事情都被压了下去。 霎时间,义愤填膺的租界,笔杆子开始了写文章声讨臭骂,而学生群体开始罢学上街游行。 骂的难听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特工总部。 此次情报泄露,大本营怪罪下来,上海的日军情报部门第一个找特工总部的麻烦。 李世群只能再次冲进租界抓人。 抓学生,抓报社的编辑,抓写文章痛骂的那些租界文人。 而在同一时间,铁血暗杀团再现江湖,和特工总部的人在租界展开激烈对杀,不止如此,sh市的汉奸商人和伪政府官员通通成为暗杀目标,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这些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特征,汉奸,跟汪逆一样身份的汉奸。 不过陈默专门跑来告诉他,行动的是军统上海区,只是用的铁血暗杀团的名号,戴老板对上海区的要求,不惧死伤,必须给予汉奸以震慑,死多少人补多少人。 市政府的官员遭老大罪了,汪逆叛变他们又没捞到一毛钱好处,结果两天时间又死了三个官员。 死归死,怕归怕,礼物还是要送的。 市政府官员关心顾处长要开的乔迁晚宴,到底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最近打来司法处的电话都多了些,都是来打听顾处长平时有什么喜好,各种托门路,想要弄到一张请柬。 人事科长交了一份名单上来,很懂事,有钱的有权的全叫了,就是日本人那边叫什么人,不敢拿主意。 这件事顾砚声找凌宪文出主意,他认识日本人多,名单让他拟就行。 “现在小林中佐负责经济,跟我们市政府息息相关,他要请一下,长谷先生肯定要请的。 现在又是这么个环境,这些商人过来,免不了想知道日军有什么制裁重庆的手段,影佐先生那边你也发一张吧,还有特工总部后面的那个晴气中佐。 另外宪兵司令部那边,三浦二郎长官,送一张吧,未必会来,意思到了就行。” 就这么办,上海主要的人物都请到了,这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顾砚声琢磨着屋内都放不下,外面的空地还得利用起来,让那帮商人去外面好了,反正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让人事科的科员跑动,请柬一张张发出去,一个个回复带回来。 都说一定参加。 现在这个光景,这帮商人是真的慌的要命,又怕挣不到钱,又怕军统找上门,这种宴会都是搭关系,打听政策动向的好机会。 办公室。 文彦走了进来。 “先生,我和警察局的人翻遍了户籍科的所有档案,女孩找到了,耳朵后面有胎记,很像。” 这真是特别的惊喜。 顾砚声赶忙问,“在哪里找到的?” “教堂,当时法国神父饶家驹建立在南市的难民区,里面有一个瑞士护士发现了她收养了她,登记的是法租界的户籍科,现在这个神父去了汉口那边建难民区,但这个护士留下来了维持教堂的运营,这个女孩也被留下了了,在教堂帮忙当小护士送水送药呢。” “好好好。”顾砚声开心的站了起来:“这你都能翻出来,干得漂亮,法租界的户籍科怎么会让你们查的?” “没查,纯属运气好。”文彦笑了笑:“我们就用笨办法搜罗出战后全上海登记的七到十二岁的小孩,一一比对里面有没有,但是有个警察回家跟他爸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爸老警察想起一件事。 当时战后日本人要求警察局给在沪的所有人重新登记信息,建立户籍制度,但是有一些区域他们是没有去的,一是难民营,二是传染病医院,这两个地方大量死人,警察怕的不敢进去。 如果有小孩在里面,那么当时漏掉就是非常有可能的,而如果之后这个人就去了租界,住在租界,这个人sh市区就没有相关信息了。 于是我就查了当年在上海开办难民营的所有人,然后我就查到了这个法国神父,去他教堂,我就发现了这个瑞士护士,问了问这件事,护士就告诉我,当年她确实收养过这样一个女孩,人我都看见了。” (本章完) 第133章 聚会 第133章 聚会 “漂亮,漂亮,漂亮!” 顾砚声不吝夸赞:“文彦,这件事办的真漂亮,思路也好。” “就是运气好。”文彦谦虚的笑。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战场上能活下来的都有运气,那个小女孩能在难民营被人救助活下来,也是运气,好。” 顾砚声是真的开心,“人带来了么?” “没呢,那瑞士护士有点不舍得,养了一年多,应该是有感情了,而且说了,没有办法证实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能把她交给我们,法租界,我也不能强行把人带回来。” 顾砚声能理解,点点头,“没事,找到人就行,后面的事情慢慢来。” 文彦嗯了一声,说道:“还有件事,我问了问护士,有没有看见孩子的母亲和那个男孩,那个护士说没见过,孩子是当时她在苏州河边捡到的,听起来应该是出了意外。” 这就没办法了,慢慢找吧,能找到一个是一个。 时间还早,顾砚声坐下老金的车,老金问他去哪里,顾砚声让他往教堂开过去。 顾砚声一路上都没告诉他去的原因。 到了以后老金才问道:“顾先生,您是信基督教啊?” “你跟我一块来。” 顾砚声带着他走进教堂,文彦说了,今天正在义诊,进去也确实有很多人在排队看病。 一个法国男医生,一个瑞典护士,一个中国护士,期间还有一个小女孩跑来跑去。 也不知道谁给她做的小护士服,戴着帽子,有模有样。 小女孩挺吸睛,老金看到小女孩的背影,心里大概想着如果自己的女儿还在,也有这么高,这么大了。 但是当他看到侧脸,老金整个人颤栗了起来,“她她!” 说着脚步就迈了出去。 “别急。” 顾砚声牢牢拉了下他,找了个角落坐下,让老金也坐了下来。 “先看看,她现在生活的是不是快乐?快乐就不要着急这一会,让别人把活干完。” “嗯嗯!” 老金坐在那整个人还在发抖,眼睛泪水已经出来了,擦了一把,盯着女孩继续看,双手攥的死紧。 没让老金等太久,或许就有心灵感应一样,小女孩不经意的一个抬头,看见了坐在末尾的老金。 小女孩面容顿住,迟疑了会,慢慢走了过来,然后脚步加快,“爸爸!爸爸!是你么?” “哎,是我是我。”老金已经按耐不住起身,赶忙跑出去把小孩拥在了怀里。 大老爷们哭的真丢人,顾砚声不是说老金,而是说他自己,情感太丰富,不小心眼眶也有点湿润。 偷偷擦一下,就当没人看见。 这一幕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发现有人要把小护士拐跑了,几个医生护士也不看病了,都走了过来。 这种事情,就要顾砚声出去交涉。 “您好。”顾砚声伸手和医生握了握。 法国医生也会说中文:“您好,您是?” “这位女孩父亲的朋友。”顾砚声介绍了下老金,“相信找女儿的事情,你们这位小姐已经知道了。” 顾砚声示意了下瑞士护士,瑞士护士有点难受的表情,点了点头。 “父女身份,这就不需要解释了,老金。” “哎,哎。” “这几位都是你女儿的恩人,是他们在危难时刻救助了你的女儿,尤其是这位小姐,悉心照顾,你看你女儿的生活就知道了,她肯定是视如己出,所以好好感谢。” “一定的,一定的。”老金连连点头,好好鞠躬。 “你先过来。” 顾砚声把老金拉到一边:“这几个人对你女儿不错,据我的人说,他们可能也有点舍不得你女儿,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沟通。 我的建议,不要着急,想好什么方式对你女儿是好的,因为你还要上班,你现在也没找到老婆,所以白天把人放在这里,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决定,但是不要闹矛盾,他们都是好人。” “我明白我明白。”老金心情有些激荡。 “你们谈。” 顾砚声等待了一会,老金就谈完了。 “听顾先生的,我白天确实没时间带孩子,而且我听孩子讲,她也希望长大以后自己能当个护士,顾先生,谢谢你。” “需不需要给你放个假?” “不用。” “真不用?” “不用,来日方长,在这里我很放心的。” “晚上给你放假。” “谢谢顾先生!” “需要就说嘛,不过先送我回去。” 第二天上班,老金明显精神多了,笑容多了,红光满面。 路上跟顾砚声讲了讲,昨天晚上带孩子出去吃饭的事情。 “失散的事情有没有问过?” “问过了,孩子说当时妈妈带着她和哥哥一起逃难,身边还有国民党的溃兵,日本人有人在追,子弹打过来很乱,人就走散了,他被一个军人抱着逃跑躲到了河边,昏睡过去,等醒来就在难民营里被护士救了。” “别担心,慢慢找吧。” “嗯,能找到一个已经是上天保佑,谢谢顾先生。” 早上顾砚声在市政府上班,下午就翘班回家审查宴会事宜。 今天来的都是重要人物,他和军统上海区又没联系,别这个节骨眼,军统上海区知道这么多汉奸集会,在他家里搞事情,那玩笑就开大了。 食物来源都要亲自过问,严格审查。 带着刘小楼和文彦过来帮忙,让他们先到处逛逛。 “周妈,准备的怎么样?” 顾砚声路过客厅,酒水糕点都已经摆了起来,装饰的东西也已经贴上了墙,市政府现在的旗帜是五色旗,当个装饰品在二楼挂一圈看着还行,五彩斑斓的鲜艳。 当个旗帜看,简直没有一点特点,还用北洋政府的玩意,简直没一点创意。 去厨房看了一眼,几个西点工都在忙活。 “先生,厨房您就别进来了,乱的很,不过我们保证下午三点就能让客厅和外堂摆满吃食,接下来不管宴会开到多晚,我们这里都能源源不断的献上新鲜糕点。” 既然如此,那顾砚声就不看了,“行,都辛苦了,回头帮忙的都有奖金。” “谢谢顾先生。”一堆人回头道谢,干活都有动力了。 这里有几个人还是凌宪文家的帮厨,都是叫过来帮忙的。 顾砚声又过问了下酒水,阿猛告诉他,这些酒水都是周妈说牌子,他们通过顾竹宣的渠道去买,送来之前没人知道是这里用,保证安全。 下午三点,开始进人。 张啸林带着几个商人率先到场,“顾处长,恭贺乔迁之喜,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一人一件礼物,叫文彦和刘小楼来,那就是来干登记收礼的活的。 “张老板,来的挺早,各位都是sh市的商界翘楚,你们能来,顾某开心的很,随便坐。” 商人们哪肯坐,来的早,那就是来顾砚声这里打听市政府动向的,有没有什么新的政策。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顾砚声也不介意给他们稍微透点风。 聊了会天就差不多了,也不能指望送那么点礼,把市政府的底裤都告诉他们。 稍微招呼了一下,让商人们自己洽谈,张啸林叫司机拎过来一个箱子,靠近说道:“沙逊知道顾处长乔迁新居,他不方便过来,所以托我把分红带过来了,礼物也在里面。” “行。”顾砚声对着一旁伺候的阿香招招手,让她把箱子放到楼上去。 “出去的事情怎么样?” 张啸林微微摇头:“这好吃的东西都想吃,当地的人不肯撒手,谈判已经谈了一轮了,再谈下去,我觉得也没什么效果。” “那就打吧。”毒贩没什么好可怜的,要么被打死,要么聪明点抗日,也就两个选择,顾砚声平淡的说道:“日军的政策告诉他们了,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把他们的饭碗都给砸了,待会宪兵司令部的人会来,我跟他们说,借点人给你们把场子。” “好滴好滴。”张啸林的目的也达到了,不过有件事还得问一问:“日本人现在推行的这个新军票,好像是个人都能兑换,沙逊让我问问,这事情是一阵子还是一直有?如果一直有,那这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顾砚声嗤笑:“要一直有,还要军票干什么?日元不行么?推军票不用日元,就是为了哪一天不给换了,保日元的信用。” “明白了。” “放心吧,不会太久的。” 说着话呢,门口又来人了,这次是一波一波的来人,宪兵司令部,市政府,商人,一波接一波的不断来人。 顾砚声也招呼不及,起初还能来的都招呼下,后面就爱谁谁吧,反正来的人自己都会找圈子玩。 本来就是一场收礼宴,没什么重大事项,所以大家吃吃喝喝就行。 天色稍微暗一点,宴会正式开始。 顾砚声上去讲了几句,感谢一下大家,然后就让小林信男作为日方代表,上台给大家讲一下经济策略,算是给来的商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滴玲玲,滴玲玲。 家里的电话响,手下接了电话马上来找他,“宪兵司令部的电话。” 顾砚声马上过去接起:“喂。” “顾处长,三浦司令官和影佐大佐即将来访,请你们做好迎接的准备。” “是。” 顾砚声没想到三浦二郎还真的来了,马上过去和长谷仁川说了下,旁边的凌宪文立刻上台。 “诸位,注意一下啊,宪兵司令部司令长官三浦二郎将军即将到访,请各位注意一下礼节问题。” 场面上马上小声喧哗,三浦二郎多少人都见不到一面,能来顾砚声的乔迁晚宴,这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 马上整理自己的服装,酒水该换的换,连佣人都被叫出来,把地再拖一拖。 大门打开,一堆人开始站在两旁迎接。 十几分钟,宪兵开道,车队开了进来。 三浦二郎,影佐祯昭,晴气庆一,以及,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三浦二郎微微顿首:“顾先生,今天我带了客人来,冒昧打扰了。” 顾砚声马上顿首回去:“阁下太客气了,您能来,蓬荜生辉。” “请。” “请。” 三浦二郎大步踏进屋子,直接走上了发言台:“很抱歉,打扰各位的欢聚,稍稍占用大家一两分钟时间,给大家介绍一个人,就是他。 原重庆政府宣传部部长,党部训练部长,侍从室副主任,周先生。 大家欢迎。” 哇,热烈的掌声响起,这可是个大名人,哪怕不认识,光看头衔都知道这是一位超重磅人物! 周部长对着各位的鼓掌微笑点头,照顾各方的情绪。 三浦二郎继续说道:“诸位都是上海的精英,应该已经知道在不久之后新的政府就会成立,周部长此次前来就是代表汪先生和上海的各界人士交流。 今天借顾处长的乔迁之宴,正好提供了一个给大家交流的平台,下面有请周部长给我们的上海各界讲话。” 热烈的掌声再起,周部长微笑上台。 “今日借顾处长晚宴,佛海得见沪上群贤,首先向三浦司令官,影佐大佐,还有晚宴的主人顾处长表示感谢。” 周部长微微欠身致意。 “自开战以来,蒋氏空谈民族大义,徒逞意气,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汪先生与我下去视察,所见之相,真的是饿殍遍野,妻离子散” 一片片蒋氏治下的惨状被描绘出来,一片片汪先生如何努力,想要挽大厦于将倾,结果遭到蒋氏的打压。 周部长是宣传部长,口才好的很,讲的人真的是感同身受,差点潸然泪下。 顾砚声觉得这个宴会开到这,那确实有点汉奸聚会的意思了。 (本章完) 第134章 礼物 第134章 礼物 “.汪先生高瞻远瞩,倡言和平运动,绝非怯战苟安,实乃以退为进,挽狂澜于既倒! 我辈所求者,非割地求和之耻,乃止战休兵之仁。 对百姓仁,对天下仁。 佛海肺腑之言,望诸君共鉴!” 中日提携,东亚新生!” 周部长微微欠身,热烈的掌声马上响起。 尤其最后一句话是用日语说的,立刻把演讲的层次提了上去,几个日本高层都很满意的跟着鼓掌。 下了台,和日本人说了几句话,就一同走了过来。 从自己的西装口袋掏出一支派克笔递过来,态度和煦的对顾砚声说道:“来的仓促,也没给先生专门备什么礼物,这是汪先生赠予我的笔,今天我就转赠顾先生,恭贺乔迁之喜。” 二手货就别拿出来了.顾砚声摆摆手微笑拒绝:“这怎么能行?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汪先生所赠,必是周先生的心爱之物,我怎么能收? 何况我这里,本身就是一场寻常的聚会,因为您周先生的到来,反而给这场普通的聚会赋予了不普通的含义,连同三浦将军,影佐大佐阁下都来了,多少人想请也请不来,很有面子了。” “哈哈哈哈。”这个说法日本人喜欢。 周部长笑笑说道:“这个说法我可不认同,上门岂可空手而来?宝剑赠英雄,佳笔赠书家,我既然来了,那自然要给出礼物,要不然汪先生知道了,我和上海同僚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吝啬,岂不是要说我不懂礼数?” “还是别了,实在是不能夺人所好,再说我也不算什么书家,周部长是宣传部长,您才是正儿八经的书家。” “要的,近日上海并不太平,刚好借助顾先生的聚会和上海各界见面,一方面的考虑也是帮我省却了不少麻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上海有些人对汪先生的和平政策有误解,才导致上海出现了一定的乱象。 这一定程度上,就给顾先生的司法处增加了工作量,这耗费的笔多了,赔偿也得赔吧?三浦将军,影佐阁下,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顾先生,你就收下吧。”三浦开口说话。 这种中日一家亲的和谐场面,正是大家盼望的。 顾砚声三辞结束,那就收吧。 这就好了,周部长对着顾砚声身边,剩下的上海官员说道:“新政府筹备是一项辛苦的工作,内容很多,但是为了中华民族的将来,我们也只能,也必须,不辞辛苦的坚持下去,蒋氏冥顽不灵,时局艰难,上海有很多工作需要大家的配合,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大家多多帮忙。” “一定一定。”场面话都先说着再说。 “我去和商界的聊几句,失陪。” 他一走,影佐没走,开口说道:“自从苏熙文逃跑,副市长的位置一直空缺,明天,新的副市长会到任,他也会代表周部长完成他们需要在上海完成的工作。” “影佐阁下,这个人是什么人?”傅肖庵对这个人的到来很敏感。 没什么好瞒的,影佐干脆说道:“罗君强,以前是重庆侍从室的秘书,当过黄埔军校的教官,武汉行营的秘书长,南昌行营的秘书长,也负责过军事办公厅的秘书长,应该是很有经验的一个人。” 众人微微点头,心里评估这个人来的格局改变。 傅肖庵继续询问:“那他有什么具体的任务需要上海帮忙完成?” 影佐还没说话,门口突然一阵骚乱,几个日本宪兵开车冲了进来,对着三浦和影佐的耳朵开始小声说日本。 三浦和影佐面上的笑容都收敛了起来,眉头皱起。 很快说完,影佐对着众人微微一顿首:“还有军务需要处理,失陪。” 几个日本人都是急匆匆的离开。 “出什么事了?”有局长喃喃自语的发问。 “战事吧。”有人回答,“这么着急的离开还能有什么事?估计哪里打仗了。” 众人点头,这个可能性确实比较大。 “不管他们,走了更好,大家更放松,随便喝随便玩。” “说的也是。” 很快日本人走的影响就没了。 傅肖庵刚才没得到回答,思索着问道:“你们刚才听见没有,侍从室秘书,这是周部长的心腹啊。” 一个侍从室副主任,一个秘书,还一起来上海,这是明摆着的关系。 有局长感慨,“新政府都还没成立呢,就往市政府安插人了,一要还要去个副市长,这让我们这帮老弟兄怎么想?” 苏熙文跑路肯定有人叫好,位置空出来,这么多局长心里也念叨着能更进一步。 现在空降一位下来,路是彻底堵死了。 “市长,你说这罗君强来了以后,会管哪些部门?”有局长暗搓搓的给傅肖庵提醒怎么分工。 傅肖庵沉默不语,眯着眼睛喝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宪文对着顾砚声小声笑着说道:“傅肖庵把sh市当自留地,这次怕是要遇到对手了,我们是无所谓,当个秘书长,当个处长,但这周部长恐怕不会那么好说话,要不然这南京政府还成立个什么?是不是这个道理。” “有道理,看样子有乐子看。” 顾砚声不关心这个,倒是关心刚才哪里打仗了。 附和了几句问道:“秘书长,你懂日语,听见刚才哪里打仗了么?” “皖南。”凌宪文随口说道:“声音太小了,语速还快,没听到具体什么事,不过地点肯定在皖南,那边是新四军,应该是干上了,看他们的反应,情况可能不太好。” 上海宪兵司令部的势力范围也就旁边几块地,顾砚声猜一猜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队伍,还真是新四军。 不过日本人吃亏,那就是没事了。 宴会持续到八九点,差不多就散了,喝酒吃点小零食,又不管饭,都可以回去造饭去了。 彻底散了场,顾砚声给来帮手的佣人们一人发了十块钱奖金,剩下没吃完的食物让护卫和佣人分了,吃不完就兜着走。 一帮人勤快的把屋子收拾了下,乐呵的拎着大包小包离开,使劲道谢。 总算清净了,顾砚声上去洗了个澡,下来周妈和阿香已经把屋子再次打扫了一遍,地也拖了,还把沙发摆回了原位,主打一个干净舒适。 “先生,这些礼物怎么办?”周妈问了句,现在礼物都堆在空置的房间,一大堆。 “搬书房去,我待会会处理的。” “好。” 顾砚声拿起刘小楼他们登记的礼物簿,对应的上面都有编号,就是名字后面跟个数字,礼物上面再夹个同样数字的纸条,这样就都对应起来了。 等她们搬完,让她们可以休息了,顾砚声上楼开始拆礼物。 满满一屋子的礼物,随手捞一件大件看看。 用刀外面的包装纸拉开,里面封的严严实实的,塞满了防震,一件青瓷瓶。 谁送的,这么大?顾砚声看了看号码牌对应一下登记本,居然是李世群送的。 挺会附庸风雅,这玩意他也不懂啊,值多少钱? 看不懂算了,当个摆件还可以,顾砚声搬进来书房还是空的,正好这柜子里,台面上都缺点摆设的玩意。 看了看里面没什么机关暗道,小心的搬起来,放在角落里。 接着第二件,拆开了是两瓶清酒,这肯定是日本人送的,一看名字果然,长谷仁川送的。 丢架子里吃灰。 第三件,一个盒子,红缎子里裹着十根大黄鱼,这个实在。 顾砚声看了看名字,居然是处里的人事科科长,够有钱的。 这是因为怕他因为沈舒云的事情,对付他? 行,十根大黄鱼,可以续个命。 第四件礼物,又是一个瓷器,一个青色的碗,价格顾砚声不懂,看了看名字,也是手下科长送的。 下一个,百达翡丽怀表,丁墨邨的。 法租界的一间商铺地契,张啸林的,这个好,实在。 象牙雕观音像,翡翠鼻烟壶,女性真丝睡袍? 哦,男的也有,这是商人送的。 顾砚声快速的拆下去,奇奇怪怪的东西真不少,德国蔡司相机,劳力士金表,路易十三白兰地,董其昌字画 好多的古玩字画。 这被逼的居然还要去学这种东西怎么欣赏,要不然具体价格都不知道。 哎,送这种礼物,瓷器的名字顾处长都不知道,那以后找顾处长办事,顾处长只能不记得了。 拆了两个小时,总算拆完了,总的价格不知道,几万十几万大洋,总是有的。 搬个家办个宴会,把几十年的佣人费用都给捞回来了。 想起还有沙逊的,顾砚声走到卧室,拿起让阿香提前拿上来的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英镑,上面还有一份地契。 一间公共租界的商铺。 沙逊和张啸林倒是商量好了,一人一份,一人一个租界地盘,直接给地契,收租也行,卖也行,很实在的东西,挑不出理来。 简单看了下英镑,大概七万多点,换成美元就是二十八万左右,心算了下,数目应该差不多。 现在手里的钱不少了,回头可以让陆博文再买几家厂子了。 (本章完) 第135章 空降 第135章 空降 第二天,傅肖庵召开市政府会议。 顾砚声进场,就看见傅肖庵的下首位,已经坐了一个新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笑眯眯的样子,戴着副眼睛。 傅肖庵主持会议,“罗君强罗副市长,大家昨天就已经知道罗副市长会到任,我简单的再介绍一下,根据我和宪兵司令部确认,罗副市长会兼任经济司的司长之职,并且分管税收,财政,大家欢迎吧。” 欢迎是要欢迎的,但是这么一大块肉被挖走,傅肖庵肯定是没什么高兴的地方。 平淡的说完,就让罗君强自己说。 罗君强扶了下眼镜,笑眯眯的说道:“初来乍到,还没跟大家认识,以后的工作还需要大家多多配合。 我上任之前,周部长跟我说,我在sh市政府不会久呆,所以大家也不需要有什么抵触情绪,我完成我的任务就会撤离。” 众人不言语,鬼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 罗君强看众人没反应,淡笑继续说下去:“为了新政府的筹备,有几件事,需要尽快处理一下,我希望这能成为我们市政府接下来工作的重点。 第一点,sh市属银行的推行,这关系到将来新政权央行的建立。 我知道日本方面现在正在推行新的军票,这也是经济司的职责,不过后面肯定会过渡到新的官属货币,也就是新政权的独有货币。 这个具体还没定,但是市属银行的稳定运行,对以后新政权成立的新货币推行尤为重要,这是要形成信用背书作用的。 第二点,创办中华日报。 一个政府肯定要有自己的官方报纸,汪先生的和平运动,市面上总有不同的声音污蔑,我们对此的反抗很困难,因为没有官方的报纸做出澄清与反驳,所以建立报刊发出自己的声音,刻不容缓。 第三点,军队。 军队的创立当然不是我们市政府的工作范围,但是军需物资的筹备,这就需要上海各界出力。 上海江苏安徽浙江,这都是有名的鱼米之乡,这么多有钱的商人都挤一点出来,应该就能解军队物资的燃眉之急。 首期我们准备自己的军队人数不会太多,一应物资按照50万的军队人员所需来准备即可。 具体的话,像纱,像军粮,药品,这都是要社会各界出力的,武器就不需要了,日本方面会提供采买渠道。 暂时最主要的内容就是这三点,剩下的事情周部长那边也会按时推进。 另外也告诉大家一个.升迁的消息。” 罗君强呵呵一笑:“新政权的建立肯定要组建很多的部门,不管是上海还是南京,现有政府部门的人员配比都不能直接拿来用。 所以周部长那边,也在和日方商量以后新政府核心层的人选。 无非就是在在座的诸位,还有一些日控区的政府人选里面挑,所以你们的努力,周部长一定能看得见,我也希望能在南京看见诸位。” 这话说的俨然把自己当上官了。 开会的人可不太乐意附和这种话。 凌宪文开口问道:“罗副市长,我刚才听你说,军需物资的筹备,这个50万人的需求,是需要上海解决多少?” “能解决尽量都解决,因为上海比较富裕,能力也大一些,像纱,上海就是纱的主要产地,上海都解决不了,别的城市更困难是不是?” “明白,具体的价格呢,比如说多少钱一包纱,傅市长在商业上的能耐很大,如果价格合适,我想傅市长出个面,就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罗君强呵呵一笑,有些腼腆的说道:“凌秘书长可能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买,而是社会各界支持新政府的成立,主动捐出来的。” “哦~”凌宪文顿了顿,笑笑往后一靠不说话了。 几个局长也是,微笑低头,假装啥都听不懂。 傅肖庵面无表情的问道:“罗副市长还有别的事情要布置么?” 罗君强看众人反应,扶了扶眼镜:“大家也不需要有情绪,新政府还在筹备阶段,本来资金就不够充裕,能省钱的地方,我们自然要省一点,为了新中国,让各界商人乐善好施,政府以后有钱了,完全可以还嘛,写借条都可以。 如果对于一些不愿意捐献的商人,那就是抵抗政府,这样的商人该处理处理,不要也罢,不是么?” 众人看傅肖庵,别装死,有人让你捐呢,不捐就是抵抗政府,你倒是说话呀。 傅肖庵老神在在,直接无视。 罗君强看向警察局长卢英,笑道:“卢局长,这件事还需要你警察局的人配合,待会散了会,去我办公室具体聊一聊。” 卢英嘴角一抽,点头:“好。” “散会。”傅肖庵一分钟都等不及,直接走人。 散了会,顾砚声去凌宪文办公室唠嗑。 凌宪文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条恶犬,全市最大的纱商人就是他傅肖庵了,怎么办?你说傅肖庵怎么办?” 顾砚声嗤嗤笑笑,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肆意说道:“太小气点了吧?一毛不拔,一分钱不给纯要,还要50万人的份量,这事情就真能办的下来?” 凌宪文也摇头:“50万人的纱,闷都能把这帮人闷死,上海滩要是有这么好混,还轮得到他们吃饭? 你看他说话那副样子,理所应当,傲气的很。” “侍从室的人,当然傲气。”顾砚声说道:“那可是老蒋身边的近臣,放一百年前那就是太监窝,我听说这帮人出去,见官高三品,习惯了。” 凌宪文嗤笑点评,“先看看吧,看看他们怎么出招,反正我们这边他是使唤不动的,50万人的纱,一年几套衣服要的吧?那就等于是200万人要穿的量。 能有这么多货的人,没一个善茬,搞不好,又是一个盛文颐。 还把卢英叫过去,真当卢英他使唤的动?” 顾砚声嗯了一声:“卢英这个人立场不定,虽然现在靠傅肖庵,但是审时度势,以后拐向周部长,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本章完) 第136章 棉袄 第136章 袄 凌宪文嗤笑摇头:“这你就错了,卢英这个人在上海的警察界呆了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 中庸之道。 他是属于投机型的官僚,你给他好处,他不一定吃,但你让他踩坑,他一定不踩。 日本人逼他,他无可奈何,但事情到底做成什么样,这其中能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到最后,出问题也跟他卢英无关。 你要说他帮周部长做点事,那肯定会做,日本人逼着嘛。 但他绝不会专门倒向单独的一方,这是警察局长这个位置决定的。 要不然上海的利益这么复杂,他做不到中立,早就被人弄下去了,好一点的结果,也就是个暗杀。” 凌宪文给个眼神,“青帮不满意,他位置能坐的稳?英国人不满意,他位置能坐得稳? 他这个位置,有一方怨气过大都不行。” 顾砚声点点头:“还是秘书长看的透彻,卢英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上次毒品的事情,让我和他联合办,结果我找了他去我办公室商量,全程就提醒了下我,这事不好办,说完人就跑了,到事情结束人都没出现过。” “哈哈哈哈。”凌宪文大笑:“这人别看他热心,心里明镜似的,什么忙能帮,什么忙不能帮,门清。 再说了,姓汪的那边能给他什么? 卢英已经是警察局长,再往上升,新政府成立,南京的警察局长,甚至警察厅长,给他。 你觉得有意义么? 也就名头好听,论舒服度能有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上海警察局舒服? 上海,那他是天王老子,他的别墅就在法租界,有军统去刺杀他么?重庆可能都不想他这个人被换掉。 去了南京,那就是土地公,头上一堆的神仙,狗来了都能叫唤他两声。” “哈哈哈哈。”这回是顾砚声乐了。 凌宪文看傅肖庵吃瘪心情不错,谈兴大发。 “要说能让卢英动心的筹码就一个,警政部部长,但你说姓汪的那边,会把这么紧要的位置交给他一个外人?不可能的事情。” “是不可能。”顾砚声赞同,“那就等着看乐子吧,50万军队所需的纱,这可不好找。” 这件事跟顾砚声也没什么关系,爱强征强征,强征大了惹出祸来,日本人那边又会有问题,在上海想白嫖真不是那么容易。 先看看戏再说。 回了办公室,刘小楼来汇报:“处长,特工总部的李副主任打来过电话,我告诉他你在开会。” “好的。” 顾砚声回了个电话:“李主任,刚才我在开会。” “顾处长,南京的事情有说法了,什么时候过来一趟,吃个饭?” “行啊,那就中午吧。” 中午,顾砚声前往特工总部。 到了以后,先去找丁墨邨。 不过这一路行来,办公室怎么这么空?都出去行动了? 不像是中午出去吃饭,因为摆在外面的车也少了。 咚咚咚,门是开着的,顾砚声照样敲门。 “顾老弟,你怎么来了?”丁墨邨起身笑着相迎。 顾砚声自顾自的坐到沙发上,“来找李世群的,不找你。” “生意啊?”丁墨邨笑了笑:“也不带我一份,来我这干嘛?” 顾砚声一脸奇怪,打趣道:“这不是你说的么?来特工总部得先来见你这位主任,新买的咖啡机买了没?” “买了买了,能不买么?”丁墨邨本来屁股都要坐下了,这又起身去泡咖啡了,“咖啡豆都是进口的,专门给你备的,不过我就那么一说,你也不能专程来找我。” “哧。”顾砚声嗤笑:“能不专程来找你么?那事怎么样了?和李世群的那是小打小闹,和你这个可是大生意。” “别着急呀。” 丁墨邨放下咖啡,然后去关了门,回来坐下,这才小声说道:“当时出来了,那边的关系不都断的差不多了么?建立信任那也要多沟通才能建立。” “那到底建立了没有?” “建立了。” “行,哪位?” 丁墨邨呵呵一笑:“这你也要问?” 顾砚声呵笑一声:“有什么不能问的,做这生意都是一条船上的,以后真要有什么事我不得帮忙擦屁股?你还怕我泄密啊?” 丁墨邨想想也是,小声道:“我还能跟谁?我的老领导,cc。” “嗷~”顾砚声恍然表情点了点头,蒋家天下陈家党,陈家两兄弟确实强悍,“可以,他们在重庆应该罩得住,这我就放心多了。” “靠谱吧?”丁墨邨甩过一个得意的小眼神,“要不是强力人物,这生意谁敢做啊?” “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说到这个丁墨邨表情有点难受,“还是离开的缘故,别的都好说,那边也需要药品,就是关于垫资的事情,这事情他们不愿意,也不是不愿意,怕我故意想坑他们一笔。” “哈哈。”顾砚声大笑,“老实说,我要是他们,也觉得不是没可能噢?” 丁墨邨面色微微绷紧,“别笑话了,说吧,那这事怎么办?我是可以接着谈,但效果怕不怎么样。” 顾砚声想了想道:“那就按你说的,信任慢慢建立,一回生两回熟,兹当重头开始做生意,我们大气点,第一批货我们直接发,你出一万美元,剩下的我先出。” 丁墨邨手指指了指,“佩服,我就知道顾老弟有胆气。” 说起来对面怕他们骗,但对面骗他们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交易没成功之前,谁都说不准,等货到了国统区,可就由不得他们了,这是会亏钱的。 “人生嘛,难得几回搏。” 对顾砚声来说就算真亏钱都不算什么,这件事最有价值的点,就是大家手拉手一起上船。 “既然你这边没问题,那我就和那边确定周转的方式了?”丁墨邨询问:“反正货只要到了国统区,剩下的他们自己都会解决。” 顾砚声点头,“可以,我抽空就去商人那边拿货,这些天了,应该已经有一批倒腾回来了。” “好,走走走,吃饭去。”事情都谈妥了,丁墨邨起身就要往外走。 顾砚声嫌弃,“没空,真找李世群有事。” 丁墨邨闻言更嫌弃,“行,我自己吃。” “呵呵呵。” 顾砚声笑着和他出去,问道:“怎么今天你们特工总部都没几个人?” “去皖南了。” “皖南?怎么跑这么远?” 丁墨邨叹气一声,歪过头来说:“这事你不知道,皖南那边不是有支上万人的新四军么?” “昂。” “很穷很穷,穷的买不起衣服的那种。”丁墨邨顿了顿道:“皖南今年冬天特别冷,那帮新四军今年窝在山里过冬,不得被冻成冰碴子?一万人能活下三四千人都是万幸。 所以日军计划着趁他病要他命,一举把这帮快饿死冻死的残兵歼灭,前两天天气稍好一点,日本人就踏雪进山了,结果碰到的哪是快要冻死的新四军?他妈的身上穿的袄比日军自己的都要厚。 日军啃着干粮长途跋涉进山,新四军在山里吃着热饭以逸待劳,这一接触,日军都被打懵了,来偷袭跟掉陷阱里一样。” “怎么会这样?”顾砚声吃惊的发问。 丁墨邨摇摇头嗤笑:“鬼知道,日本人都傻了,当初新四军确实从附近城镇倒腾回去过一点点纱,但很快被他们的暗探发现了,他们统计过,就新四军偷买的那些量,根本不可能给他们所有人穿上的,这才决定踏雪进山强打。 结果现在人家穿的比他还厚,吃了亏了,找我们麻烦来了,让我们派人去皖南调查,新四军的这批袄到底是哪里来的。” 顾砚声想了想问道,“那边离国统区多远?” 丁墨邨想了下战事,“还有段距离,也不算太远,怎么了?” 顾砚声一拍他背,靠近道:“这次派人过去,你不正好在当地建个自己人的站点? 你刚才说新四军倒腾纱很快被日本人的暗探发现了,借着查这件事,这些暗探是什么人,你不明明白白能掌握信息? 记下来,以后规避掉他们,这一条路不就出来了?水路我们当主力用,可万一出点什么事水路不畅,这陆路走一段不也送到了?” 丁墨邨脚步一顿,呵笑一声感觉很有意思:“你别说,还真是这样,日本人把当地的暗探都给暴露出来了。” 要分别了,顾砚声指了指李世群办公室的方向不走了,“钱什么时候到?” “下午找人给你送过去。” 挥手拜拜。 顾砚声去找李世群,咚咚咚敲门。 “李主任。” “顾处长,来,坐。”李世群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电报,递了过来:“看看,刘三的汇报到了,大出所料。” “是么?”顾砚声接过电文看了起来。 南京和上海虽然现在可以直接通话,但那有限制,一般是给机关和一些登记的大商社用的,普通人没这资格,电话费也用不起,考虑刘三他们在南京没什么牌面,不一定要的到电话,还是电台方便。 看了下内容,大意是南京的房价便宜的离谱,刘三举了个例子,曾经南京高官云集的颐和路别墅区,现在虽然被日本人占了大部分,但那是刚开始。 现在时间一长照样有日本人抛出来卖,还有一些原来买了这里的外国人,也在卖。 根本不是他们一开始想象的颐和路的别墅都被日本高官自己住了。 而颐和路的别墅,现在最便宜的一套,价格居然只要800大洋。 “800?”顾砚声吃了一惊。 上海闸北区的两层小独栋都要800大洋,那还是民居的样式,南京顶尖别墅区居然也只要800。 “便宜吧?”李世群嗤笑摇头:“我听到这个价格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比我印象中可便宜多了。 颐和路的房子800,放国民政府在南京时期,随便一个少校,两年的薪水加津贴都不止800。” “怎么这么便宜?”顾砚声皱眉。 李世群重重的叹了一声气:“日本人杀太狠了,南京杀这么多人,剩下的跑的跑,逃的逃,还有几个人肯置办产业?你看看刘三调查的民居,十块大洋二十块大洋,就能在南京城买一套了,黄包车夫都买得起。” 房价体现的是购买力,从这个价格就可以看出战后南京的经济有多差。 日本人搞经济是真的垃圾,或许该说以战养战,他们就没想着搞经济,想搞一波流,但是发现不行,现在才想起来找傀儡搞经济。 “李主任当时在南京?” 李世群点了点头,“对,期间打的凶的时候出去了,后面又回去潜伏了.不提这个了,你看看下面,还有好玩的。” “好玩的?” 顾砚声继续看下去,看到刘三说的内容大吃一惊,刘三说老蒋的官邸要不要,美龄宫,美龄宫也可以买。 “美龄宫?” 顾砚声眼睛瞪大,南京的日本人穷疯了吧,逮着一个外地人就想薅羊毛。 “这事情看着像陷阱啊?” “肯定是陷阱。”李世群嗤嗤发笑:“美龄宫影响这么大,真要卖怎么会等到现在?而且卖美龄宫岂是一两个日本的小人物能决定的? 不过刘三确实进去逛了一圈,以前那少将都未必进得去,他算是去着了。 美龄宫虽然不能买,但是他说中山陵周边的别墅还可以,那里现在多是日本人在居住,有没有一点虹口的意思?到时候我觉得的能抢手。” 顾砚声点了点头,继续看下去,刘三汇报的除了颐和路的别墅区,和中山陵的别墅区,剩下的就是说玄武湖那边有一片不错的西式别墅区,很漂亮。 不过这片别墅区的性质和刚才两种有些不同。 玄武湖那边的别墅现在被日本人没收了,但是产权很复杂,有些是国民党将领的,有些是当时外国驻南京总领事馆的一些使馆人员的私产。 据刘三跟日本人打听,现在这些使馆人员各种托关系在闹,想要拿回去,或者起码给予补偿。 但使馆人员所谓的私产多是受贿赂买的房产,根本拿不上台面,被他们自己国家知道了,都可能会以受贿罪判刑,所以日本人就当看不见,想没收。 主要就这三个别墅区,剩下的零零散散的豪宅,基本都是商人的,这就哪都有了。 (本章完) 第137章 枪械 第137章 枪械 “看完了?怎么样?”李世群笑着问。 “那就买吧,我觉得都不用浪费时间谈价格了,随便压一下直接买。”顾砚声把电文一放,“都这么便宜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本来以为一万美元是定金,结果一万美元都能买几十套,都变全款了。 买下来,有多少买多少,到时候全卖给去南京当官的那些富豪。 屯他个两三百套,市面上的全扫了,而且李主任,我觉得真要有好的房子,哪怕这人一开始不愿意卖,我们加价也可以给他买下来,1000的市价,我们出1200,1300,是不是就愿意卖了? 到时候转手我们照样赚,关键是房子要好。” 李世群点点头,“行,那我马上给他回复,等我一下啊,回复好我们去吃饭。” 李世群叫来电讯室的人,吩咐了下电文,让他马上发出去,然后又差了人,立刻送钱去南京。 吩咐完,叫顾砚声一起吃饭。 走着路,李世群说道:“有件事,我跟你打听一下。” 顾砚声很痛快,“什么事?说。” 李世群小声说道:“日本人在皖南那边吃了败仗,发现了新四军的衣物偏多。” 李世群的说词跟丁墨邨那边差不多。 不过李世群的问题是,“日本人现在怀疑是皖南那边的哪个商人通了共,让我们派人去皖南暗中调查,走访摸排这件事。 但我想,我们当时不是做纱生意么?我想起那个时间上海的纱价格不太好,你说会不会是上海什么人把纱运去了皖南?” 顾砚声脚步一顿,眼睛一瞪,“你怀疑傅肖庵通共?不会吧?” 李世群嗤笑了声,连忙摆手:“不是怀疑他通共,但是当时市场价不好,他手里这么多货怎么卖?现在有没有卖完都不知道。 他肯定不会亲自卖,但会不会逼手下卖货回笼资金?手下商人被逼无奈铤而走险,卖纱给新四军? 这是有可能的嘛。 而且据报纸所说,他前段时间的资金可一直不太宽裕。” 这事顾砚声当然知道,登报问市长要钱,这不就是你李大主任的杰作么? 心里评估了下这件事,顾砚声嘶的一声想了想说道:“你要这么说,那可能性肯定是有的,但你如果要查傅肖庵的人,这可不好查。” “是不好查。”李世群皱眉凝神不语:“他在南京司令部关系这么深,闹不好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可影佐那边又要我们找到人,我总得交差吧?” “皖南那边随便找个人出来,这事不就结了?”顾砚声出着馊主意给他打底,眉头一挑脚步顿住。 李世群发现异常询问:“怎么了?” “我想起一件事来。”顾砚声皱眉道:“当时你们抓那个万墨林,傅肖庵很热心的想放人,他是市长,在这件事上想放人情绪可以理解,我也想你们放了万墨林。 但当时我和凌秘书长还在商量这件事怎么办,怎么跟日本人开口。 傅肖庵就很主动的打来电话,让我们一起去宪兵司令部说和,这才促成了万墨林被放出来。 这件事初看,没什么问题,影响了上海经济,所以要放人。 但上海经济被破坏也不是第一次,以前怎么傅肖庵就不出面说和,躺病床上装死呢? 到万墨林这就特别热心。 我当时没多想,但你现在说起来,会不会是万墨林负责运,傅肖庵出的货,国共合作。” 李世群被说的眉头紧皱,整件事听起来很复杂。 深究的话不是没可能,新四军属于国民革命军战斗序列,虽然听丁墨邨说,老蒋故意克扣新四军的军费,但肯定也不想新四军死掉,要不然江南这边就少了一支抗日武装。 让万墨林送货是有可能的,万墨林也有这个能力。 但是现在万墨林被放出来就直接被军统送去了香港疗伤,这件事想查,除非直接绑了傅肖庵,要不然极难下手。 “先吃饭,先吃饭。” 吃完饭,顾砚声去找沈临深做衣服。 “沈师傅,天气要热了,做两套春天的衣服。” “多谢顾先生照顾生意,一看您就是有福气的人,这冬天吃得多或许就胖了一点了,量量尺寸。” 顾砚声张开手,让沈临深量尺寸。 “皖南的日军想进山偷袭快冻死的新四军,吃了个亏,日本人让特工总部派了大部队去皖南调查新四军哪来的衣物,你城里要是有人,记得让他们收一收,这些日子千万别冒头。” 特工总部的消息沈临深不知道,眯了眯眼动作不停,“行,我知道了。 皖南的新四军托人给我带了消息,说日本人吃了亏,没打算收手,而是准备来一次大扫荡找回面子,现在已经在聚集队伍了。 我问他们有什么需要,他们说衣服药品倒还好,就是被围了又过了个冬,如果日本人扫的狠了,连村民这里的零散来源都可能断掉,那他们的粮食的储备就会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最严重的还是枪支弹药。 第三战区那边一直克扣他们的物资,他们现在人均子弹不足五发,几个人共用一把枪,多数是靠大刀和长矛在跟日本人战斗,很艰难。” “太苦了。”顾砚声皱眉,“老蒋的私心太重,又想新四军牵制日军,又不给武器弹药.我来想办法,陈默说过,上海有一些外国的军火商,我们找到这些人,自己买,钱我来出。 对了,陈默那边的甄别,组织有进展么?” 沈临深摇摇头:“没专门回复,应该没完成,这件事的难点在于一个陌生人怎么接近陈默,能创造机会洽谈,还不被陈默的手下重点关注,他的手下肯定也有军统,谁是心腹谁是外人这只有陈默自己知道。” 顾砚声点头,军火商的事情如果由陈默直接告诉他,当然能方便一点。 没有的话也不是不行,从青帮入手,他们肯定有人知道哪里能搞到枪。 不过陈默这边其实可以加把火。 “这样,你跟组织上建议一下,我觉得组织就可以派人联系陈默,就以谈生意的名义。 陈默挂在杜月笙名下,本来就有生意,随便找个生意上门洽谈,用正经生意的名义作掩护,找机会跟他单独洽谈,表露身份,就直说是新四军问他买枪,问他愿不愿意帮忙。 他帮买也行,他提供军火商名单给我们也行,只要帮了一次忙,这不就试探出来他起码支不支持新四军抗日了? 全程无关他军统身份,就单纯是不是支持抗日,陈默那边抉择就简单多了。” “好主意啊。”沈临深想了想点头,“先不暴露我们知道他军统的身份,单纯做生意,确实容易选多了,可以,我马上跟组织上建议。 有一就有二,帮了忙起码下一次再有事也还能谈。 而且拒绝的可能性不大。” “对,现在特工总部的目光在皖南,时间倒是很不错。”顾砚声想了想笑了:“他们去皖南,我们在上海进货,等他们从皖南调查回来,我们发货去皖南,来一出老死不相往来。” 沈临深听笑了:“时间真能凑这么好就好了。” “事在人为,枪的事情就先这样,你的人都是不混帮派的普通人,这种事情就不要掺和,让组织上自己来。” 地下党的上海特科以前在上海也是风云人物,当时在上海经营的关系网也非常庞大,特科的总务科也可以随时直接从外国洋行购买枪支。 就是由于重要人物叛变,被中统连根拔起,导致整个系统全部被摧毁。 现在所有关系网没了,地下黑市都不认识人,再想建立起来就很费周章,需要耐心。 “行,那我先安排粮食的事情。” 粮食倒不一定要从上海走,苏州安徽都能买到,无非是怎么运输,才能避过日本人的封锁,送进山里去。 这个还需要仔细研究。 “你刚才说特工总部去了皖南,这件事他们追查的话,有没有可能会查到你这里。” “不会,这事情特工总部就算查到了货是从上海来,第一关就会卡在日本运输课的小林大佐身上,查不下去,而且我搅了浑水。” 顾砚声笑了笑,把傅肖庵丢出去背锅的事情说了说。 沈临深听的傻眼,“傅肖庵难道真的是重庆的人?” “感觉不像,我更相信他是和重庆可能还有联系,比如做了点什么生意,但具体的现在还很模糊,很难说。 不过傅肖庵哪怕是重庆的人,也没那么容易趴下,他的关系在南京司令总部,李世群想抓住他的问题,太难了, 做事傅肖庵不会亲自出手,李世群就抓不到实际证据,所以哪怕是傅肖庵的手下出的手,一旦李世群动了,傅肖庵自己就会反击。 人家在上海根深蒂固,只要不是切实证明他有问题的证据,他都可以推脱掉。 手下有问题,也不能证明他就有问题对吧?” 沈临深思索了下点头,这件事目前来看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上海的水使劲搅和,越浑越好。 定了两套春服,顾砚声返回司法处。 人一到,刘小楼就找上来:“处长,中午的时候罗副市长打来电话,问你在不在,我跟他说你出去办事去了,他让我告诉您一声,等你回来了,让你过去一趟。” “过去一趟?”顾砚声挑眉重复。 罗君强手里捏的都是麻烦事,找他干什么? 实在是不愿意看见这个人,不过麻烦找上门,也没办法。 “行,那就过去一趟。” 顾砚声溜达着上楼,敲响了房门。 “罗市长。” “顾处长,来了,进来。”罗君强起身笑着相迎,对着沙发一摆手:“坐坐,小马,上茶。” “罗市长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顾砚声笑着直接问。 罗君强等秘书把茶倒完,摆摆手让他出去才说道:“事情是这样,早上开完会,我跟卢英聊了聊,大概对现在上海的情况有所了解。 我们需要征集的物资,基本都在大商人的手里,租界的洋人,还有一些本地的大商人,当然了,小商人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是人多力量大,他们加在一起数量也不少。 所以啊,我考虑了下,按照比例对各大商家进行募捐。 比例都不用太大,大家都出半个月一个月的产能,这50万军队所需的纱粮食不就齐了么?也不影响他们多少利益。 但事实我也知道,只要涉及到钱,肯定有人不愿意。 所以我需要顾处长这边帮忙,出一批查封令,真要是有商家不愿意捐献,出具法律依据,当场查封。” 顾砚声听的想笑,拿他司法处的名声给你征粮,凭啥? 顾砚声点点头,“那具体的查封法律依据是什么?” 罗君强好像没理解,奇怪的说道:“你是司法处处长,法律依据你找呀,只要能封给他们震慑就行,什么理由我无所谓,走私也好,偷税漏税也好,随便。” 顾砚声顿了顿,轻笑:“罗市长,意思我明白了,司法处可以配合行动,但是人家要是没犯法,又不捐,那我封还是不封?司法处还讲不讲法?” “政府就是法。”罗君强的手指点了点扶手,面色严肃道:“他们不捐那就是不支持政府,他们不支持,你还跟他们讲什么法,这不就是一群刁民? 顾处长,我听你的意思,不会是不愿意吧?” 顾砚声摆手微笑:“怎么可能,我当然支持工作,全部按照罗市长您说的来,我这没问题。” (本章完) 第138章 面粉 第138章 面粉 通常来讲,顾砚声是很和善的人,不搞事情。 强征就强征,跟他没关系,爱怎么征怎么征,反正到头来的结果不会变,肯定征不到,看戏就行。 但现在非要他出力,那就不能怪他不太和善了。 从罗君强办公室出来,顾砚声得去一趟凌宪文办公室。 司法处的名声可以不要,但他是领事馆派系的人,既然知道了上海会出变故,还是要通知长谷仁川一声,要不然岂不是反应太慢。 “秘书长,我被罗副市长当壮丁拉走了。” “他找你司法处干什么?” 凌宪文好奇的走了出来,扬手让顾砚声在沙发坐下。 顾砚声一屁股坐下,笑着把罗君强办公室里的事说了说。 “按他的意思,财政局的工商科出商家名录,卢英负责人手协调治安,我负责法条,大致就是这么一个联合要饭小队,具体的事情晚上还要讨论一遍,他说晚上请我们吃饭,确定具体事宜。” “他凭什么使唤你啊?” 凌宪文都不管这事情能不能成,皱眉不爽喝道:“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他想抢直接抢好了,没人拦着他,凭什么要你司法处扛这骂名? 你干嘛答应他?回了就是了。” “我怎么回啊?” 顾砚声摇摇头无奈道:“人是周部长的人,事是宪兵司令部要办的事,我一口回绝,回头人家一吹耳边风,我不又得罪人了? 周部长那边也就算了,宪兵司令部这边,这不秘书长你说的么,新司令来了,别把关系又闹的跟岩佐一样?这帮了忙事没做成,和不帮忙推诿,态度总是两个态度吧?” 话说的不无道理,但凌宪文还是皱着眉,“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件事我不看好最后的结果,这是一定会出乱子的。” “我也觉得会,可我推不掉。” 凌宪文啧的一声,“麻烦事啊。” 本来是坐山观虎斗,现在是自己人也被拉进了山,这就很糟心。 顾砚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宽慰道:“秘书长,真要说起来,长痛不如短痛,他要有能力,他留下,真要是盛文颐第二,那不也是早走早舒心么?”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凌宪文想了想,看着顾砚声嘴角微微上扬,“他既然拉你进场,那你就想办法帮他快点完成这件事,也好让他早点走人嘛,上海滩容不下这种大佛。” 顾砚声轻笑一声:“我也是这么想,就是长谷先生那边少不了被媒体问候几句。” “没关系,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我们这些人夹在里面最难做,本来做的就是监督的活,可现在的形势就是军部硬气,外务省想让我们监督,怎么监督?说话也要有人听啊。” 凌宪文说完,起身走过去打电话:“这件事还是要说一句啊。” “喂,长谷先生,我凌宪文” 话说了几句,凌宪文嗯了几声,“好。” 放下电话,对顾砚声说:“长谷先生让我们过去一趟。” 没说的,驱车赶往领事馆。 长谷仁川已经在等待。 “长谷先生。” 长谷仁川皱着眉道:“上海才刚刚平静下来,征收50万人份的军粮和纱,你们觉得这件事能做成么?” 凌宪文主动摇头:“不能,长谷先生,上海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从战争结束到现在也就一年出头,底子太单薄了,工业工业没恢复,商业商业又很一般,50万的军需,真不是现阶段的上海能吃得下的,如果硬吃,必然出动乱。” 长谷仁川看向顾砚声。 顾砚声说道:“我赞同秘书长的看法,非常难,可长谷先生,我得说一句,汪系政府建立,毕竟是日本的国策,以后他们会主政全国,我如果拒绝帮忙,宪兵司令部和汪系那边,我都很难做人。” “你的难处我明白。”长谷仁川还是通行达理的,只是面色不喜,“这件事的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宪兵司令部的短视上面。 军部的人,他们只想拿到自己的需要,全然不考虑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十足的愚蠢。” 长谷仁川骂了句,说道:“今天我叫你们来,有两件事。 第一,以后南京政府成立,上头的单位就不再是上海宪兵司令部,而是南京政府,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看中的人,我希望,你们有一个人能去南京,进入汪系的核心。” 凌宪文和顾砚声一惊,这话有点出乎意料,对视一眼。 凌宪文开口道:“长谷先生,据我所知,汪系的核心人手应该是由汪系和影佐代表的军部协商而定,他们应该不会给我们这些人机会。” 长谷仁川点头:“我知道这一点,但恰恰就是因为这一点,外务省有必要而且是绝对有必要监督他们的所作所为,决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你们要想办法,进入汪系的核心。” “那第二件事呢?”顾砚声问道。 “第二件事。”长谷仁川顿了顿道:“让军部的计划彻底失败,然后由你们完成。” 又是一个大大出乎意料的说法,凌宪文不解道:“长谷先生,这个其实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彻底失败是做到哪一步?” 长谷仁川毫不掩饰:“做到绝路,全上海,人人喊打。” “为什么?能告诉我们么?”凌宪文追问。 长谷仁川不喜道:“军部在经济上的处置能力太差了,而他们又是一群特别容易骄傲的人,我需要用失败让他们清醒一点,让上海的经济发展掌控在我们的手里。 有时候失败,反而会让我们走向成功。 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你们不需要关心,只需要你们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了。 但是我提醒你们,我知道让他们失败不难,我要的是失败后最后的成功,要牢牢掌握在你们手里,能做到么?” 这件事可不好做,凌宪文一时没说话,50万人的军需,这不是开玩笑的,做得到就是做得到,做不到说破天都没用。 “做不到?”长谷仁川看向两人。 “这”凌宪文迟疑,“长谷先生,理由刚才我说了,想完成确实很困难,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 “顾先生呢?”长谷仁川头一撇。 顾砚声本来没想过完成这件事,但现在确实得想想,有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 给日本人干活很简单,就一条,你得有用。 “长谷先生,给我点时间,我想想再给您回复。” 出了领事馆,凌宪文皱着眉问:“50万的军需,从现在300万的上海人里拿,你觉得有可能做到?你该直接拒绝的,不该给他希望。” “别急,秘书长,你让我想想。”这事,顾砚声真得好好想想。 凌宪文眼睛一瞪:“你还真觉得有可能?” “为什么没有?” 回了司法处,顾砚声打电话给陆博文,纱的事情还得找他了解一下。 现在汪系人马要的纱和粮食,别说,他这边还真有人懂行情。 不过陆博文面粉厂接电话的人告诉他厂长出差去了,于是顾砚声就找了何芸,本来想喝咖啡,想想直接去厂子里视察一下好了。 面粉厂建立在苏州河沿岸,依托苏州河的水运优势,方便走货。 陆博文的面粉厂就在闸北,顾砚声的车一到。 何芸已经在厂子门口等待欢迎了,迎接的人还不少,估计几个管理都在了。 面粉厂养人,吃的饱了,何芸的气色看起来也比原来好了。 “欢迎顾处长视察。” “我来随便看看。”还有外人在,顾砚声保持距离。 “你们陆厂长呢?” “去江苏那边谈生意去了。”何芸笑着引路:“顾处长里面请,江苏安徽这边的小麦是冬小麦,冬天播种,夏天收割,时间大概就是五六月。 这一次进货最重要,大概就会占到我们面粉厂全年所需的五六成,所以我们陆厂长就趁现在的空闲季去产地洽谈去了。 日本人对小麦的进货数量不是严控么?拉拉关系多进一点,这利润也就能多一点。” 何芸不好意思的小声笑道:“当地零散的农民总有没在日本人控制下的,他们的水稻我们也就可以收过来,来者不拒。” “哦~”顾砚声点了下头,对着旁边跟着的人一扬头:“让他们去工作吧,你陪我逛逛就行。” “是。”何芸让手下去干活。 手下还不舍得这么近距离接触大人物的机会,走的还恋恋不舍。 顾砚声等人走了问,“这里的小麦是一年一季么?” “对的,11月下小麦种子越冬,来年五六月收割,割完了以后下水稻,11月再割水稻,这样地就不会空着了,当地的农民会提前把水稻育苗,麦子割完,就好育好的水稻苗移植过去。” “干了实业是不一样,懂的不少。”顾砚声笑着调侃。 何芸也笑了笑,“干一行爱一行,这不了解怎么行?里面请,呐,这就是我们的生产厂房,闻一闻,香不香?” “香,哪还用这里闻啊,门口我都闻到了。” 面粉厂空气中有股独特的香味,这是小麦籽粒中含有的多种挥发性物质被研磨了出来,形成麦香,非常好闻。 “接到你电话,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吃的,试试我们的面粉,走。” 何芸带着顾砚声去了办公室,让人拿来一碟馒头,还有一点咸菜。 “试试?” “试试。” 顾砚声拿起一个馒头撕了点咀嚼,颇有感慨,“这可比市政府食堂的馒头好吃多了。” “那是,外面卖的能有几个是这种馒头?这可是最好的小麦。”何芸自得的很,笑着道:“回去的时候带点回去。” “当然要带点回去,这比我管家买的还要好,以后给你们专供的机会。” “坐下来吃点。” “好。” 顾砚声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说:“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上海的米粮业你们了不了解,现在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 市政府能知道的信息永远没有这些自己做的人知道的清楚。 “米粮业,那看你要了解哪部分了,我们这里还行。” 何芸是会计,心里有账,“本来啊,转让的人没说清楚,虽然账面上当时看的账目是计算的一万五大洋一个月,但实际上警察还有青帮,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官员也会来打秋风。 像是警察,名目就是治安管理费,要拿1000大洋一个月,青帮么,保护费,800大洋一个月,还有官员,官员就狠多了,好几个部门都要来吃点拿点,所以实际上利润是远没有这么多的。 不过我们厂不一样,博文私下跟他们透了点风出去,说这厂背后有人,后来他们就不来了。 沾你的光,没人敢来白吃白喝。” “这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来挑衅我啊。”顾砚声对此不奇怪,司法处处长,要是被人敲竹杠,说出去大牙都得被人笑掉。 “其他厂子呢?” “其他的人话日子不一定,看关系网,米粮业现在头上有个米粮业统筹委员会,日本人组建的,几大商人都在会籍里面。 主要统筹的就是粮食在原产地,大家各自凭关系能买多少,然后到了sh市生产,要交给日本人多少。 还有就是电力,上海现在生产用电很紧张,时不时就限电,对于保质保量缴纳军粮的厂家,委员会就会通知他们,每次停电的时间,每次来电的时间。 如果不缴纳,那就不好意思,委员会会直接断了他的电。” 顾砚声听着点头,电力,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何芸继续说道:“至于厂子的收益,这个跟厂子大小有关,基本上能开厂的背后都有关系,区别就是关系的大小,日资厂就不说了,他们主做军粮。 像我们华资厂或者外资厂,小厂混口饭吃,我们这种偏中型的,一个月也有一万大洋的利润,大型的就更大一点,一个月利润应该有三万到五万左右。” 顾砚声嗯的一声,直接问道:“那如果我要从上海大大小小的商家中,强征50万人的军粮呢,你觉得有可能么?” (本章完) 第139章 故事 第139章 故事 “多少?50万人的强征计划?” 何芸被震惊的站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日本人真要强征50万人的军需?” “差不多吧。”顾砚声思索着说道:“不过不是日本人,而是日本人养的一条恶犬。” 何芸二话不说,拿起一张纸一支笔,在纸上算了起来。 算了算就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做到。” 她抬头说道:“全上海有多少库存我不知道,但是全上海有多少工厂一清二楚,光看工厂规模和上海人口每日消耗的对比数据计算,盈余绝对不够再支撑50万人的消耗。 50万人,按照每天一斤大米算,一年总共是18万吨。 我估计上海十万吨都不可能有,上海恢复生产才多久? 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存粮。 抽走了,上海直接就断粮了,抽光了,上海都要饿死大把人。 哪怕就算只抽一半,可能都不够。” “缺这么多么?”顾砚声听的若有所思。 缺货不是什么意外的说法,但如果想要完成长谷的计划,那同样也变成不可能了。 何芸果断点头:“不会错的,数学不会骗人。” 既然粮食不够,那纱库存可能也不够。 但是顾砚声操纵陆博文去收购,使劲买,赶着商人冬季囤货想卖高价,也就收来七八千包。 现在50万人的衣服,这帮人要的是两万包。 道理同理,应该更困难。 晚上,顾砚声去参加罗君强的晚宴,就在江边找了个酒楼。 要了个包厢,客套几句,进入正题。 率先发言的是财政局的工商科科长,他被财政局长带来一起吃饭。 工商科科长看向罗君强说道:“接到命令,我回去查了下资料,由于去年经历过严管期,生产数据其实并不那么准确,所以我查阅了民国二十五年的生产数据作为依据,向各位领导汇报。” 罗君强点了点头:“说。” “是。”工商科科长顿首恭敬说道:“首先是纱。 上海是生产纱的大省份,全国有六成的纱在上海生产。 当时一年的纱产量是26万件标准件。” “标准件是什么概念?”罗君强询问。 科长顿首:“一件181公斤,大概能够满足100套军服的所需。” 这么说罗君强就明白了,“嗯,你继续。” 科长说道:“所以啊,我们要满足50万人,这就需要5000件纱,如果算四套,那就是两万件,加上被褥的话,那就是三万件到三万五千件纱。 民国二十五年,上海一年的产量能有26万件,现在经历了战火,有一些产能肯定是损耗了,但如果我们一开始只要个两万件,那我觉得才是原本一成的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科长说完对着众人笑笑,然后回到罗君强脸上,笑容幅度更大:“不知道罗副市长认不认同。” 顾砚声本来在小酌,闻言古怪的看了看这位科长,然后看了下财政局长,经历了战火,有一些损耗,这个一些,真是一个有意思的说法。 财政局长原本是傅肖庵的人,傅肖庵不声不响挖了好大一个坑。 “有理有据。”罗君强伸手点了点,对着财政局长夸赞:“你这工商科长逻辑清楚,摆事实讲依据,我看这种人才,就是以后南京需要的人才榜样。” 财政局长微微一笑:“罗市长,他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人我可不能给你。” “没跟你要人。”罗君强微笑:“我只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一成的量,跟我估计的也差不多,对上海的各位商人而言,让他们拿出来,痛肯定是会有些痛的,但是说穿了,就一成,真要是不给,顾处长,卢局长,还得麻烦你们两位,让他们认清事实。” 卢英喝着酒呢,跟像走神刚回神似得,“啊?哦,当然,罗副市长放心,警察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准抽出警力来随同办案,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罗君强微笑,看向顾砚声。 顾砚声都不用他说话,痛快点头:“法律依据我来找,保证有法可依。” “很好!”罗君强笑容灿烂,“那没什么问题的话,希望明天,我就能听到各位传来的第一份捷报,提前为你们庆功,干杯。” “干杯。” 酒宴散场,罗君强招呼道:“今天这么开心,我请大家去玩,租界舞厅不错,大家一起去,算我的。” “我就不去了,家里婆娘管得严。”卢英当即拒绝。 财政局长第二个拒绝:“罗市长,我还得回去再确认下名单,这关系到接下来的行动,可不能出错。” 顾砚声说道:“罗市长,这件事您还得斟酌一下,最近上海铁血暗杀团行刺多,人多眼杂不安全,您在重庆认识的人不少吧?” 罗君强酒都被吓醒了一半,“说的有道理,那还是下次吧。” “好好,罗市长再见。” 先把人送走,顾砚声盯着卢英微笑:“卢局长,今儿早上他会叫我过去,是你的建议吧?” 躲不过,卢英无奈的一笑:“顾处长,有难同当嘛,就当帮我一把,下次有事我义不容辞,行吧?” “你说话倒是直接。”人家这么直爽,顾砚声倒不好说什么。 走人。 罗君强没了兴致,回去后去酒店见周部长。 “部长。” “感觉怎么样?坐。” 罗君强坐到沙发上,喝了口茶:“事情开始办了,目前看来他们还是挺合作的,不是那么情愿,但顾忌到我们这边,也没有过分推脱。” 周部长嗯了一声:“上海的事情比较复杂,军需的事情你要盯紧,军需不止这一次要,我们年年都要,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把军队拿到自己手里的问题。 有粮才有军,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军权和财权,不能落到陈璧君的手里。 汪先生是个有志向的人,但是他老婆,只有野心,这话我们外面不能说,你是我的人,我才跟你说,对她要防着点。” “是,我明白。” “还有件事。”周部长想了想说道:“到时候南京那边新政府成立,我打算把你先放在上海,上海是块富饶之地,没有我们自己人不行。 但同样,如果只是你,根基就太浅,容易被本土派设置障碍,导致政令不通。 上海本地官僚里,以你所见,觉得有没有可取的人才? 我带去南京,让他脱离本土,你继承他在上海的势力,他在南京也不敢多嘴,你们实际上能各取所需。” 罗君强仔细想了想道:“要说在上海根深蒂固的我一个都看不上,他们就是太深了,我就算想挖,也不太好挖,还不如自己打开局面。 可要说人才,确实有一个。 我今天跟警察局长卢英聊天,卢英跟我介绍,司法处处长顾砚声能力很强。 我当时跟卢英说,让他配合我征集物资,他手握警察部队,应该当仁不让。 但他跟我说,硬封不是办法,一来,容易在上海激起各界的怨气,二来名不正言不顺,不够体面。 然后他就给我推荐了顾砚声,说顾处长很有能力。” 周部长当然记得顾砚声,光看宴会就知道,顾砚声在上海绝对是有牌面的人物之一,但是厉害在哪里,这是不知道的。 不由眉头一挑:“你说说看。” 罗君强诉说道:“据卢英说,这个顾砚声的成名一战就是他上任第一战。 当时日本人要他想办法,解决外商货船不受管控的问题,他出招了,出了新的条例,导致全租界的外企联合起来反对他,并且是联合了sh市区内的所有商人,一起搞他! 来一手囤货居奇,要彻底断掉sh市的所有食物来源,逼他认输。 那几天,上海物价飞涨,市民是真的买不到粮了,市面上所有的库存没人卖,所有货全被扫了,您想想,当时那种情况,压力大不大?他一个新上任的处长,怎么解决? 换个人这不得吓尿了? 而且,这个队伍里,市长傅肖庵跟那帮商人也是站一头的。 市政府里还有人搞他。” “四面楚歌。” 周部长听的来了兴趣,“那这事情怎么解决的?” 罗君强笑了笑,“不是我卖关子,您绝对想不到,他就用了一张纸,一张伪造的纸。” “什么纸?” “日军大本营发给上海宪兵司令部的密电,日军要在上海强征纱和粮食,就这么一张纸,丢在了租界的股票交易所,吓得当天股市就崩了,全上海还屯什么货?噼里啪啦的货全甩出来了。” 罗君强说着说着,发现周部长的神情好像不是那么对劲。 “部长,怎么了?” 周部长微微思索,“你刚才说什么?吓得当天股市就崩了?” “对啊,商人能不怕么?” 周部长呵笑一声,“这卢英不一般啊,借你的嘴,告诉我这一点,日本强征纱和粮食,导致上海股市崩盘,我们现在也在强征,你不觉得卢英告诉你这个故事,有别的用意么?” 罗君强笑容微微收敛,“部长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反应慢了,卢英是在告诉我,上海经济可能会垮?那怎么办?” “继续。”周部长平静道:“垮不至于,现在上海的经济不照样好好的么?波动而已,而且已经有前车之鉴了,还能垮到哪里去?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完不成,上海的经济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先有鸡再有蛋。” 说完小插曲,周部长微笑道:“继续说故事,后来呢?既然有前车之鉴,那我们就以史为鉴,多学习学习。” “后来?”罗君强续了下思路:“后来不是凭一张假密电把上海股市搞崩了么?但这还不是最绝的。 最绝的是,有传言,顾处长在出手之前,买了一堆的期货空单,一张纸,既把商人打趴下,还从他们身上狠狠赚了一笔。 这还没完,反手他又去联合傅肖庵,拉高股市,再赚一笔。 上海这些商人就像他手里的狗一样,被他溜来溜去。” “天下英才济济。”周部长想了想,笑了,“看他这么年轻,居然股市也懂,一张纸四两拨千斤,确实有水平. 司法行政部长的人选已经有了,而且那是广东帮的地盘,陈公博那个小气鬼是不会让你插人的,就是个次长都不好拿。” 第二天,队伍在市政府门口集合。 警察,司法处稽查科,还有财政局工商科,税务局税务稽查,现在组成联合执法小队,等待命令。 罗君强和顾砚声卢英再聚。 罗君强问道:“对于具体怎么行动,两位有没有什么建议?” 卢英微笑:“罗市长你安排,我配合就可以。” “顾处长呢?” “我?” 顾砚声笑了笑道:“我觉得吧,这件事情得快,执行的慢了,有些商家转移资产怎么办?我们说到底是要收到东西,而不是封了他们的厂。 所以我觉得干脆一点,我司法处上门封门,警察站岗防止他们捣乱,税务随便出点他们偷税漏税的证明,就贴大门上,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解封,逼他们交钱。” “行啊。”罗君强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又快又好,顾处长,就按你说的办。” “好,文彦,你带队,按照商家名单一家家封过去,动作要快。” “是。” 顾砚声低声说了句,“先把日资企业的全给我封了,无一例外,全封,每家要两个月的产能。” 文彦眼睛一抬,瞳孔震惊,但这事,先生说的肯定是对的。 “是,保证完成。” “卢局长,多派点人配合,要带枪。”顾砚声叫到。 卢英一挥手,让手下跟着文彦走,这才走到顾砚声身边笑:“顾处长,怎么这么主动?” 顾砚声嗤嗤笑笑:“有朋自远方来,我当然要招待,上海这块地,是我们的地盘,时间拖得越长,就会越乱,快刀斩乱麻,是不是会好一点?” 既然长谷仁川有要求,顾砚声没理由不满足。 卢英眉头微皱想了想,眉头舒张,说的没错,越快越好,哪怕是乱,乱一下子总比一直乱好。 文彦带队,第一张司法处的封条啪的贴在了三井纱厂的大门上,原因,偷税漏税。 (本章完) 第140章 强抢 第140章 强抢 “八嘎!” “谁让你们来的?” “你们看清楚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三井的工厂!” “偷税漏税,我们就不交税!” “八你妈呢,一个浪人蹦跶什么东西。” 带队的警察嘀咕了声,“带走带走,请一边去。” 要是日本军人他们还怕一下,就这种日本的浪人,就是底层的混混,也就能干点看家护院的活。 “别看这里是日资厂,日本人总共也没几个,干活的全是中国人。”老警察门清,“谁能想到在如今的上海有人敢封三井的大门。” 老警察觉得有意思的哈哈笑。 文彦跟着笑笑,以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现在带了这么久的稽查科,吴淞口的日本宪兵也没少见,喝酒抽烟都聊过,海军都有认识的人,早就没什么普通人看见日本兵的恐惧心理了。 岗位带给人底气,再说了后面有靠山,看见日本人也不慌。 不过说话还是很客气的,“接到市政府还有宪兵司令部的命令,为了南京政府军队的成立,要求你们捐献两个月的产量,请你们配合。” “宪兵司令部?” 这话一说,把浪人都给说懵了,反抗都不反抗了,这根本不是他能处理的事了。 “放开我。” 跑进去报告,很快三井工厂真正管事的日本主管出来了。 “宪兵司令部让你们封的?你确定?” “对,我接到的命令来自市政府,上峰告诉我,成立军队是宪兵司令部的命令,而且是日本大本营的最高指令,没看报纸么?中日提携,共建大东亚新秩序,不针对你们,全市所有厂都这样,先停工。” “不能停工,我要核实。” “停工,核实你随便去核实,先停工。”文彦一挥手,拉住他:“先说好,要么捐两个月的产量,要么就断电封厂,选哪个?” “不能断电!” “那就是捐产量了,谢谢合作,来人,把工人都给我叫出来。” “我没说捐产量!” “那就是断电,你去把电闸拔了,然后把工人都给我赶出来。” “不准断电!” “那不还是捐产量,一个意思。” “我没说断电,也没说捐!我要核实!” “待会会让你核实的,但你要配合我们做事。” 文彦让人把电断了,没电干不了活,工人们就都出来了,都是中国人。 文彦大声道:“接到市政府命令,征收两个月的产量,你们都给我把仓库里的纱搬出来,搬上车,动作都快点。” “不准搬!” “搬!”文彦给了老警察一个眼神,心领神会,立马四个警察非常温柔的围着日本主管,笑眯眯的搀扶着他走。 文彦拿出枪,啪的一声朝天一枪:“搬!不然下一枪就是你们的脑袋!” 枪的威慑力太足够了,工人们立刻开始干活,仓库在哪里,都不需要文彦再多说什么。 从仓库里搬出一件件纱,装进刚开进来的大卡车。 人多力量大,卡车一下子装满。 期间巡逻的日军听到枪声还来了,但是看见他们又是警察又是市政府的人,看了下证件问了下开枪的缘由,发现只是朝天放空枪吓唬中国工人的,多正常,直接走了。 “他们自己的卡车也用上,三井的两成货太多了。” 警察点点头,让人指挥工人们把货装上三井自己的车。 大量的纱运往市政府的货仓。 “可以把人放了,下一家。” 特工总部,吴四宝正在摸鱼,就接到了顾砚声带来的电话。 “吴大队长,最近股市怎么样?” “别提了,就跟那鸡得了鸡瘟似得,小跌小涨蔫了吧唧,一点激情都没有。” “告诉你一个消息,汪系的人马决定强征,而且刚刚已经开始了,股市会怎么样,你心里要有数。” “真的假的?”吴四宝的声音都大了点,身体坐直有点激动,“你说的是真的?真强征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消息给你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用你的人在股票交易所,把这个消息给我扩散出去。” “你买了多少空单?”吴四宝坏笑,第一时间想到这个,扩散消息无非就是打压股价。 “你还有心情问这个?我没买,事发突然,没时间,你速度快一点,瞒不了多久,到时候请我吃饭就行。” “晓得了。” 啪,对面电话就挂了。 吴四宝对于赚钱的事情永远非常上心,一想这件事稳赚,马上去找嫂子叶吉卿。 “嫂子,顾砚声说的,纱和粮食要强征了,这买空单稳赚。” 叶吉卿一听是财神爷说的,马上去保险箱拿钱,直接把保险柜里全部的钱搜罗了出来;“买,不过我自己去,四宝,我不是不信你,是你这炒股的手实在太臭了,我可损失不起。” 吴四宝悻悻,想说点什么,好像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算了,赚钱要紧。 他和叶吉卿马上去了股票交易所,全买纱和粮食的空单。 买完,就派手下冲进来大喊大叫:“老板,日本人开始强征了!纱和粮食都要没收!” “什么?” “真的假的?” 股民叫嚷一片,纷纷询问他的消息来源。 不过吴四宝现在深谙炒股之道,话都不带说的,掏出故意留的一箱钱,马上冲向柜台,大喊:“全买纱空单。” 一大笔钱掏出来砸在柜台上,被他这么一造势,有些人心惶惶,毕竟人家掏出真金白银做空,很有说服力。 一下子有几个胆子大想博一把的人也去做空纱。 凑热闹的人多了,更多的人涌上去也来上这么一把。 纱期货的价格还真就被消息砸下来一点。 但是不多。 剩下的人还在观望,上次吃过亏,这次学精了。 “说是日军强征,结果是假的,是庄家放的假消息,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庄家又出来放假消息了。” 看涨的谨慎派在人群中大声讲述自己的炒股之道,“那不能听风就是雨的,庄家很坏的,说强征,起码我们也得确认日本人确实开始强征了再跑吧?要不然亏死了,现在本都还没回来呢。” 这么说也对,万事总得先核实。 附近的人马上应声附和,并且纷纷出主意,这件事去问哪里可以核实。 打电话的打电话,跑去问人的问人。 炒股的人永远消息灵通,马上有大户打给几家华资纱厂,问他们有没有收到日军强征的消息。 答案是没有,统统没有,反而有华资纱厂的人说,他们工人有人看见警察在查日资纱厂的货。 “日资纱厂?这肯定不是强征呀,你们谁见过日本人强征强征到日本自己的企业去的?” “说的对啊,假消息。” “我就知道是假消息,日本人坏的嘞,拿自己的厂子装模作样放假消息,还好没听那死胖子的,买涨,庄家要拉升了,拉升前故意放消息想骗我们的筹码,惯用伎俩了。” “对,买涨。” 一堆人跑去窗口买涨,把死胖子刚刚砸下来的一点价格嗖一下就给拉上去了。 看着那个死胖子还挑衅的指指点点,“这死胖子一定是庄家放出来,坏的流脓,亏死他。” 叶吉卿看着死胖子吴四宝震惊,“四宝,你真不能炒股,本来我买,跌的好好的,就你一买,这种强征的消息,你居然都能给买涨?” 叶吉卿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吴四宝炒股总能亏钱,有些人那是天生的炒股霉体,想到这里,得坐稍微远点。 至于担心,那不担心,她相信这肯定是暂时的,是受吴四宝霉体的短期影响,顾砚声这个财神爷最终的目标一定会实现。 “跟我有什么关系!”吴四宝恼怒的瞪着对面这帮股民,恨的牙痒痒。 他越气,对面的股民就越开心。 不过开心不了多久,该发生的事情总要发生。 强征的稽查队一到华资厂,华资厂根本拿不出来也不可能拿出来这批货,直接被稽查队断电停工! 工厂的大批工人被赶出了工厂,游荡在工厂门口也不敢离去,这么大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交易所。 “真强征了!真强征了!” 有人惊慌的呼喊着进来,“纱厂的仓库被强开,纱被强抢!枪声都传出来了!货物都被搬去了市政府!” “什么什么?真的假的?”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但是根本不需要再次回答,因为楼上的大户经纪人已经开始了操作,大笔的看涨期权被无脑平仓,纱的期货价格层层下跌。 期货的玩家还少点,但是关于粮食的股票简直是顷刻间被大户砸盘。 交易所的工作人员一改刚才的空闲,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改写着黑板上的当前价格。 交易大厅的人群像是被点燃,热血上头无需多言,冲向柜台。 “卖!” “卖!卖!” “全抛掉!”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吴四宝抖着腿在那笑。 还不过瘾,站起来叉着腰撑开西装叫嚣:“刚才说我消息不准的呢?听我的是不是发财了?现在着急?晚了,哈哈哈哈。” 身边立刻有几个人围了过来,舔着脸夸起吴四宝的英明神武。 别说,刚才下手果断的人确实跟着吴四宝赚钱了。 “哥,还有什么消息?具体日本人强征到什么程度?” 吴四宝考虑到顾砚声说过,要把消息广为扩散,而且扩散确实利于股价下跌。 马上说道:“告诉你们也不妨,这次,日本人为了战事,要强征100万军人穿的纱制作军装,还要强征一大批的粮食做军粮,日本人还喜欢吃罐头,牛肉最喜欢,要把上海的牛全部迁走!家里有牛的别怪我没提醒,赶紧吃,晚了就没了!” 哇,交易所爆发大呼声,一帮人被吓得面色瞬变,抛股票的抛股票,打电话的打电话。 赶紧上街抢粮,马上上海要没饭吃了。 市政府,司法处,滴玲玲,滴玲玲,桌上的电话不断震动。 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不过一直没人接,于是电话打给了市长办公室,打给了秘书长办公室。 巧的是,市政府的领导层像死绝了似得,没一个老高层的电话有人接。 新高层的电话终于有人想起来了,罗君强接到了电话,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让他赶快把货还回来。 “好好好,我马上核实。” 电话刚放下,滴玲玲滴玲玲。 “好好好,我马上核实。” “好,我知道。” “是,我现在就去核实,别再打来了。” 啪,罗君强挂了电话,直觉被摆了一道,气呼呼的去找顾砚声。 只有顾砚声的办公室是在市政府内,剩下两个局长都是外面办公。 “你们处长人呢?”罗君强到了一问,才发现顾砚声不在。 刘小楼告诉他,处长去仓库里接收稽查科收回的东西了。 罗君强赶忙又跑去市政府仓库。 他到的时候,顾砚声正兢兢业业的核对着手下的目录,指挥着稽查科的人让工人把纱存放好。 “顾处长,你坑我是不是?”罗君强冲进仓库,怒气冲冲的指责。 “啊?”顾砚声惊讶的皱眉,拉下脸道:“罗副市长,你吃错药了,这话什么意思?” 罗君强阴沉着脸:“为什么查抄日资企业的仓库?谁跟你说了我要查抄日资企业的仓库?打的还是新政府的名号!” “你等等,我没明白,我捋捋。”顾砚声皱眉,“你的意思是不用查抄日资企业的仓库?” “日资企业的仓库能查么?”罗君强大叫道:“这个问题你都需要问?你这是给我在惹麻烦。” 顾砚顿了顿,环视了一仓库的纱,指了指,对他呵笑:“好好好,我给你帮忙,你还指责我。” 顾砚声面色一拉喝道;“收工,都回去上班,告诉文科长,把人收回来,把已经贴好的司法处封条一张不落全给我撕掉。” “是。” 顾砚声大步走,手下全部跟着走。 留下罗君强一个人面色阴沉,“你把纱给人送回去啊!” 回应是不可能有回应的。 罗君强咬牙,上楼去找傅肖庵。 顾砚声回了司法处,就接到外面打来的电话,拿起电话听了几句,直接喝道:“有问题你找罗君强,他是副市长,他要做的事,找我干什么?” 啪,电话挂掉。 滴玲玲,滴玲玲。 “喂。” “顾处长,打你电话真难。” “小林先生。”顾砚声听出来声音了。 小林信男问道:“司法处在全市范围内到处贴封条,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你们的操作对sh市的经济影响有多大?” “小林先生,这您别问我,是副市长罗君强的主意,有问题你找他,而且我已经让我的人撤回来了。” 咚咚咚,刘小楼叩门。 手指指了指上面,嘴型说道:“开会。” 顾砚声对着电话说:“小林先生,我还有个会,要么晚点再聊,要么你直接来市政府好了,有事情当面说清楚,罗君强这个人反复无常,小人一个。” 啪,顾砚声上完眼药就把小林的电话都给挂了,然后喝了杯咖啡,这才慢悠悠的去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傅肖庵,卢英,凌宪文,几个局长都到了。 顾砚声面色不虞的坐下。 (本章完) 第141章 赔罪 第141章 赔罪 罗君强直接发难,扣着桌子说道:“让你们几个部门征收纱,日本人打来电话我才知道,你们连日资厂都征收了,被我说两句,态度还极其恶劣,是我这个副市长说话不管用,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把汪先生周先生放在眼里?诚心给我难看?” 这话说的几个不参与的局长一惊,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他们好像错过了一场大戏。 “咳咳。”傅肖庵咳嗽了声,皱眉道:“罗副市长,这是开会,都是同僚,不是你的属下,说话还是要客气点,有事说事,怎么了?” 罗君强喝道:“让他们征收点纱,结果征收到人家日本人的厂子里去了,贴封条也就算了,还说人家偷税漏税,还强抢?日本人电话把我耳朵都要打聋了!” 几个听戏的局长一瞪眼,这事情有趣啊,默默喝茶看戏。 傅肖庵听完点了点头,平静的说:“征纱的事情我知道,征收到日资工厂里面去,确实有些麻烦,罗副市长,这事情你是不是没说清楚?” “我没说清楚?”罗君强瞪眼惊愕,“这事情还用说的么?日本人的厂子什么时候轮得到我们强征?” “那就是确实没说。”傅肖庵点点头,“那这事情也怪不了下面执行的人,他们按命令执行,有什么问题?” 罗君强算是发现了,一窝子的人都想坑他。 一拍桌子怒道:“下面的人不懂,他们几个局长处长出主意也不懂?征收到日本人的厂子里去,我看就是想给我难堪!” “罗副市长,说话最好客气点。”卢英冷淡道:“帮你忙还要被骂,几个意思?” 顾砚声冷笑摇头:“狗咬吕洞宾。” 罗君强眼睛一瞪,拍案而起:“你骂我是狗?” 顾砚声低头,不想理他。 罗君强腹背受敌,气的胸膛起伏。 手指点着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新政府军队需要的物资,诸位不配合,甚至还故意捣乱,这件事我一定会报告给周先生,报告给汪先生,报告给宪兵司令部,你们可以不跟我解释,那就跟日本人解释。” “不用麻烦了,小林中佐刚才打给我,我已经请他过来了。”顾砚声说道。 罗君强对小林不熟,怀疑是顾砚声的后台,来了以后对他不利,皱眉道:“中佐管不了这件事,必须让影佐大佐过来主持工作。” 说完先给周部长打电话,随后给影佐打电话,两个后台一起请来。 沉默的等待,小林信男第一个到。 “小林先生。”几个人都起身对着小林行问候礼。 小林扫了眼众人,绷着脸走到傅肖庵让出来的主位, 拿起旁边记录秘书手上的会议纪要看了看,随后啪的一声甩在了桌上。 “谁允许你们强征纱?谁允许你向日资企业征收的纱!”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罗君强。 罗君强当即解释,“不是我要收,小林先生,我只是让他们征收纱,没说要和日资企业征收。” 小林信男跟着目光就看向了罗君强。 “那就是你让征收的纱?” 小林信男找到了正主,眼神不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恶目相向:“你知不知道你的强征计划,给上海的经济带来了多大破坏?” “我是征收了,但我没说向日资企业征收。”罗君强就知道这人是顾砚声的后台,但面对日本人该解释还得解释,说完就看向昨天开会的几人,一点都没犹豫就把人抛了出来。 “我昨天和卢局长,顾处长还有财政局的一个工商科长开会,他们给的建议可以这么干,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还要征收日资企业的纱。” 小林信男不听这些,眼神逼迫的问道,“我是问你,谁允许你强征纱?” “宪兵司令部同意的,这是为了新政府成立后的绥靖军的军装。” “宪兵司令部的谁?” “影佐.大佐。” 小林信男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看向傅肖庵,“傅市长,上海的经济现在是我来控制,强征纱影响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报告?” 傅肖庵微微顿首:“小林先生,当时在顾处长家的宴会上,影佐大佐说了让我们配合周先生指派的人完成任务,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的,当时您在场的。” “我是在场,可我不知道他们准备强征!” 啪,门打开,影佐祯昭走了进来,周部长紧随其后。 小林找到了正主,用日语说道,“上海现在的经济根本经不起这么大面积的强征,经济上的事情是我说了算,为什么你要插手?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影佐祯昭眉头微皱:“小林君,军部给你的任务是完成军票在上海的推行,恢复经济,可从来没说过sh市政府的政务归你管,这从来是我们对华特务委员会的任务。” “可你强征的决策会影响上海经济的复苏!” “首先,我没说要强征,我和他们谈判,给了他们寻找军需物资的权力,由他们在市政府完成,但方式不一定是强征,只是他们选择了强征。 其次,即使真的要强征,那也没有办法,汪系政府成立迫在眉睫,他们必须要找到军队的军需来源,不是上海人出,就是我们出,你觉得军部还会出这50万人的军需?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所以,不要说我破坏你的任务,你完成任务提振上海经济的目的,就是配合军部的需求,你不想强征,可以,你解决50万人的军需,我马上让他们放弃征收。 你可以么?不可以就请坐到一边。” 小林怒目而视:“影佐,你太短视了,经济被摧毁的后果,损失的远不止50万人需要的纱价值!这会影响到我的最终任务。” 影佐不想再说了,小林没让主位,他也不介意站在旁边讲。 这次就是中文了,“大致的事情我了解了,为什么征收日企的纱,谁的主意?” 场面上几个人都沉默不语。 罗君强开启告状模式,“影佐先生,周先生,这件事昨天我叫了财政局局长,警察局局长,司法处处长,一起讨论,方案是他们三人给我的,执行也他们三人派出的人在执行,我是真不知道会侵犯到日企。” “真是狗咬吕洞宾。”顾砚声嗤笑。 “你还骂!”罗君强伸手一指,真没想到顾砚声到现在还敢骂他。 啪! 顾砚声站起身,把面前的资料本啪的一声甩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皱着眉头瞪着他,“ 做人要有起码的廉耻心! 人,警察局出的,封条,司法处出的,为了谁啊?帮你办事,黑锅都是我们在背,说你狗咬吕洞宾,我骂错了? 知不知道你要多少纱?50万人,两万包! 没概念是吧?看资料了么?我看了! 上海战前一年是有26万包的年产量,可三成是人家租界的!七成才是华界的! 现在打了仗了,产能只有原来的七成,这七成里五成是日本人的,两成是美国人的,只有三成是中国人的。 这三成里还得再拿出四成强制卖给日本企业。 知道剩下多少么? 两万包!” 顾砚声扣了扣桌子,“你要的两万包,那不是上海工厂一个月的产能,是全上海所有华资企业全年的产量!是供应全上海乃至全中国的产量,你去征啊,你去收啊,收的到么? 全上海所有工厂自费买原材料,再出人工给你生产一年,是么? 别说他们不可能愿意,就是愿意,你都得等到明年他们才能生产够这个数! 不拿日企的你拿的够么? 为什么我要让手下先拿过来?东西只有到了市政府仓库,你才有一点可能把这些东西留下。 你当然留不下,你也不够格去谈,但是周部长能不能去交涉,汪先生能不能去交涉,为了新政府的成立,迫在眉睫,这是不是就有可能留下给你们拿走的可能了? 买也好,借也好,哪怕最后无可奈何再退回去也好,不过就是出一点油费。 可它要是还放在三井三菱的仓库里,你到时候再想拿,你拿的走么? 什么都不懂,还不学,但凡你看一眼资料,你早该知道这次行动是肯定包括日企的!” 顾砚声说完就坐下,靠在椅子上生气的很。 罗君强被骂的很是挂不住脸,“那也不能拿日企的!而且就算你有计划你也该事先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这个计划设计了日企?”顾砚声浮起身,表情气的很,大声说道,“这件事是你的事,我帮你做,市政府这么多人帮你做,够可以了。 你但凡看了,就应该知道包含了日企,那不管后果怎么样,你都该自己扛下来,东西你拿的,挨骂得你自己去挨,这么一个默认的事情,还需要人教你? 帮你忙还得挨骂,天下有这种道理? 行,今天挨骂我挨,影佐先生,我承认,这计划我自己设计的,与市政府其他人无关,东西我找人退回去,所有运费算我自己的,绝不市政府一分钱,三井三菱所有日企的道歉我亲自去道,我无话可说。 但这件事,我请求,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能力不够。” 顾砚声往后一靠,拉着脸一言不发。 罗君强彻底无话可说。 室内安静了下来。 影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周部长想说点什么,但也没说,只是眼神一直在顾砚声身上。 但总要有人开口打破沉默。 还得是影佐,谁让他是最高长官,得下结论。 但影佐也很难说计划好,得罪日企,说计划不好,周部长就在身边,纱的事情又解决不了。 甚至连说顾砚声做错了,也不能说,有错么?有错,但人家是真的在想办法解决事情,而且是与他利益无关的事情,甚至司法处还担了骂名。 想了想说道:“刚才顾处长说的数据我听了,似乎离我们的目标差很多,除了顾处长的办法,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么?” 别说本来就没有,就是有,现在也不可能有人拆顾砚声的台。 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微微摇头,表情艰难。 “情况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跟周部长商量一下,你们先继续开会,周部长,请。” “请。” 一帮人退出去。 场面宽松了一点,不过罗君强还在,场面总是有些别扭。 “那就先散会吧,等他们有了决议再说。” 说完大家都没怎么动,罗君强拉着脸,自顾自先走。 他一走就好了,气氛活跃起来。 “顾处长,谢了。”卢英第一个感谢。 今天算是顾砚声帮他们把这事都扛下来了。 虽然事情未必要像顾砚声现在的做法做的这么绝,但是给罗君强使绊子,大家都参与了。 顾砚声嗤笑一声,“有什么好谢的,这事情我不是没给他活路,他要有能力搞定日本人,他就能拿到这批纱,我们大家也立个不大不小的功劳,也算给周部长他们一个面子,毕竟以后还要在南京那边要饭吃。 搞不定那就趁早滚蛋,是他自己的问题。 可我真没想到,人品这么差,帮他忙还要我们担责任。” 大家赞同的点头。” “顾处长劳苦功高,真要是强征全上海一年的纱,那上海的纺织业算是彻底废了。” 傅肖庵还是得感谢一句。 他是压力最大的,谁让他是最大的纱商人,所以让财政局的人给罗君强挖坑,给的资料罗君强看得明白也好,看不明白也好。 反正最后实施的方案,要么得罪日企强抢,要么就激起民变,让小林中佐收拾他,怎么都落不到一个好。 唯一的问题就是,卢英和顾砚声会不会帮他实施下去。 卢英还好说,但顾砚声和他可不那么对付。 但这次,顾砚声事实上帮他了,还是得感谢一句。 过了一会,周部长独自返回。 笑着道:“辛苦诸位了。” “应该的。” “顾处长,劳烦出来下。” 顾砚声被叫了出去,周部长笑着说道:“代他向你道个歉,做的有不对的地方,希望顾处长海涵,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当赔罪。” (本章完) 第142章 画饼 第142章 画饼 晚上,虹口的凯福饭店。 顾砚声前去赴宴,周部长专程等在门口迎接。 握了下手说道:“听闻顾处长是杭城人,我问了问宪兵司令部,虹口有没有专门的杭州菜馆,他们说没有,幸好让我打听到这家凯福饭店做的是京帮菜,顾处长在bj读大学,应该也吃得惯,爆三样,芙蓉鸡片,我问了问,都有的。” 顾砚声握手道:“周部长费心了,我这人嘴巴挑,不挑菜系,只挑口味,您是湖南人,我们完全可以吃湖南菜的,我吃辣也还行。” “哈哈哈哈,好,那让他们也做两个湖南菜。” 马上就熟络,周部长笑哈哈的把顾砚声一起领进去。 “今天的事情很不好意思,君强初来乍到,对于上海的事情确实不够熟悉,我说过他了,让他把在重庆的那一套丢一丢,沉下心来好好了解上海的情况。” 顾砚声淡笑,这种别人批评手下的话题,他就没什么参与的必要了。 附和一声就行,“上海的情况是有些复杂的。” 周部长笑了笑,“这不,我就是把顾处长你给请来了,首先是赔罪,其实就是新政府筹备,确实会遇到很多问题,希望顾处长能不吝赐教,帮我想点主意,顾老弟,你可千万要帮帮忙,来,请坐。” 到了包厢,周部长让服务员可以上菜了,也不忘加了两个辣菜一起吃吃。 红木八仙桌,挨的挺近。 周部长给顾砚声倒酒,先随意的侃侃大山,天南海北的聊一聊风土人情,也不介意说点他在重庆的往事,盘点下点重庆系的各种人物。 接着就聊到汪逆的和平建国思想,问顾砚声有什么看法。 顾砚声不卑不亢的附和几句即可。 接着就说到了正事。 周部长说道:“此次来上海筹备新政府成立事宜,事多繁杂,一切要从零开始,没有像顾先生这般熟悉上海时局的人,总是少不了吃亏。 今天我在会上听顾先生你对于征收物资的见解,真的觉得这个方法非常的巧妙,把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硬生生找出了一条可以完成的办法。 只可惜罗君强没领悟顾先生的深层含义,导致功亏一篑。 当时我和影佐出去谈论,影佐给我的说法是,已经征收到的就算了,这部分他去和日企协调,但是还未征收的日企就不能强行征收了,除非我们自己拿到日企的许可。 非常可惜。 如果全部按照顾先生的办法继续下去,这个大问题说不定就完全解决了。” “完全解决是不可能的,加上他们那一部分也不够。”顾砚声直言道:“在这件事情的操作上,本来我们协定的是每家企业征收一成,但实际上我让手下征收的是两成。 一是给你们留了空间,万一日企闹的厉害,你们协调协调,退回去一半,给双方都一个台阶,这其实也达到了原先我们实际只要一成的目的。 二嘛,万一就像您刚才说的,日方要是同意,两成都留下,这才可能解决50万人所需。 这里面的关键问题是,华资企业刚刚经历过上一轮纱强征事件的恐吓,他们仓库里的货早就抛完了,现在进货出货,手里的存货我不用调查,都知道肯定不多的,即使全部拿来都不可能满足你们的需求。” 周部长点头,“我记得你在会上说过,让华资企业出,他们都得造一年。” “是的。” “那么眼下这件事,是否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周部长给顾砚声笑着倒酒:“如果有办法,还希望顾先生多多指点。” “指点不敢当。”顾砚声都不用想就说道:“因为我知道这些工厂的货加起来是肯定不够的,这件事的后续其实我昨天就想过,是有一些计划还没实施。” “洗耳恭听。” 顾砚声不卖关子,侃侃而谈:“华界工厂的货不够,但是商人手里是有现货的,不管是华界的还是租界的这些人手里的货都是可以想想办法的,这是其一。 其二,华界经历战火,产能减少,但是租界的产能在战后事实上不仅没少,还增加了,因为有些人在租界新建工厂避难,他们工厂的货,是不是也能想办法拿一点过来? 其三,这是我最看重的一点,是专门为汪先生的和平建国的说法准备的。 军队的需要不是一次性的事情,强征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反复强征损害的是政府的声誉,所以我觉得可以自己兴办工厂,自己生产纱。 上海现在是没工打的人很多,全国是缺纱的地方很多,昨天我说的数据您也听了,华界大部分的产能都被日本人拿走了,有些给了他们自己的军队使用,有些被运去了日本本土。 我们这里是远远不够的。 这里面就有钱赚。 以新政府的名义,官商合营,兴办工厂,这既能解决我们自己军队所需的纱,多的还能卖往全国,一劳永逸。 可以给纱工厂起个牌子,做成名牌,比如和平牌,让全国的人都知道,这是新政府官方工厂产出的纱,惠民纱。 名声有了,钱我们也赚到了。 至于这里面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启动资金。 不管是问租界的商人收购,还是新建工厂,都需要钱,这一点我也帮你们找好了出处。 最简单的方式,贷款。 sh市要成立的市属银行,不是要当以后新政府的央行么? 以新政府的名义,贷一笔钱,先把钱借出来,工厂就能开起来,罗副市长现在就兼任着经济司的司长,这个操作对他来说应该很简单,远水的问题解决了,接着就是近水。 可以贷款,可以纳捐,可以发债券,有纱的商人或许不肯拿出太多的份额捐给政府,但是上海有钱的人不少,他们出钱,有钱就有纱,租界的纱照样随便买。 近水是不是也解决了? 强征一部分,购买一部分,再让商人捐一部分,50万人的纱不是解决不了。 而之后的工厂,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给军队供货,军需的问题彻底解决。” 说的相当痛快,周部长思索了下,这件事顾砚声提供的办法确实可行,而且是非常可行。 倒酒。 “想不到顾先生还有这么多后招,真的是罗君强误我,要不然这件事让顾先生办下去,不知道能有多么顺利。” 顾砚声笑笑:“周部长,主意给你出了,我可没藏着掖着,但是剩下的事情就别找我了吧?话我在会议室说了,剩下的事情别找我,再收回去,我面子都不要了。” 空手套白狼,啥都不给,顾砚声说这么多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周部长也知道顾砚声不高兴,贷款的事确实可以罗君强去操作,日本人那边他也可以帮忙去说,但是顾砚声刚才说的购买一部分,捐一部分,尤其是发债券让商人认购的事情,这个没顾砚声根本就办不到。 想了想说道:“顾先生,今天和你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以你的能力,呆在上海的司法处,实在是大材小用,新政府成立,正值用人之际,我希望顾先生能有更大的发展,司法行政部,不知道顾先生有没有兴趣竞争一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忙。” 竞争?还需要竞争?这跟空手套白狼也没什么区别。 顾砚声眼神微动:“我不太明白这个竞争是什么意思?” 周部长笑了笑道:“新政府主要机构负责人的名单还在拟定之中。 但是,说是还在拟定,实际上对于主要机构的人选,汪先生大概心里有数。 汪先生身为副主席,自然也有自己用惯了的人,他们愿意跟着汪先生过来,自然也需要个一官半职施展抱负,而且多是在重庆任职过的人,了解重庆的做事手法。 所以主要机构的主官人选,很多其实已经私下确定了。 但私下毕竟只是私下,事情有很多斡旋的余地。 起码在日本人那边,对我们的用人也是需要审核,才能最终确定。 所以顾先生如果愿意,我觉得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能力,据我所知,顾先生你在日方这边也有不小的人脉。 到时候加上我的推举,两者合力,大有可为。” “我倒不是一定要竞争什么,上海对我来说挺好,如今的职位我也满意。”顾砚声谦虚。 周部长轻笑:“要是国家昌盛,我情愿在家里念书看报,但现在生逢乱世,有能力的人就应该站出来,舞台更大,受益的就更多,造福黎民百姓,才是我辈追求。” 顾砚声拿起酒壶给他倒上一杯酒:“事情我来处理,您让罗副市长配合我就行。” 周部长哈哈一笑,一拍顾砚声的背:“好,那我等待你的好消息,到时候我亲自向汪先生替你表功,吃菜吃菜。” 吃了两口,周部长想起一事,“你还不是党员吧?” 顾砚声嗯了一声,用筷子夹菜,边吃边说,“我没加入过党派。” “这不行,得入党。”周部长放下筷子,想了想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是国民党,部门的主官肯定也得是国民党,这样,你写个入党申请,我当你介绍人,这件事补一下就可以了。” 还得加入国民党.顾砚声点头:“好的,那我回去就写。” “嗯,要不然到时候开党代会,你还参加不了,会被人攻讦的。” 接下来就可以聊聊上海的事情,聊聊未来建国的设想,顺便拉拢一下顾砚声,顾砚声吃菜随便听听。 第二天,顾砚声得先去和长谷仁川报告下这件事。 周部长给的再多,那也是空中楼阁,基本盘是领事馆,这是不能忘的。 领导就喜欢手下多请示多汇报。 领事馆。 顾砚声说了下昨天和周部长见面的事,并且说了下他的封官许愿。 长谷仁川听笑了,“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汪系人马会招揽你我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在你和凌宪文之间,我本来也更倾向于你会被招揽。 不过会给出司法行政部部长的位置,那这个周部长还是挺大方的。 拿别人的东西封官许愿,这是要你去攻城掠地。” “长谷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顾砚声好奇打听。 长谷仁川嗤笑,“据我掌握的情报,汪系的人马里,有一个叫李圣五的人,跟你一样,毕业于北京大学,而且留学过日本东京大学,还是英国牛津大学的法学博士。 他一直跟着汪副主席,资历也合适,学历也合适,他应该是汪系人马心中的司法部部长的人选,人现在就在河内。 给你这个司法行政部部长,那你说他的意图是什么? 想撬汪系的墙脚,他们内部也不太平。 好事情,他只要推,我会帮你一把。” 长谷仁川乐见其成,内部没矛盾,才是坏事。 想了想说:“不过上海的计划不能按照你说的内容执行,不是计划不行,是目前不行,上海不够乱,你必须要让它足够乱,才能实施这个计划。” 顾砚声好奇的问道:“目的是什么?要乱到什么程度?我好把握分寸。” 顾砚声现在是大将,长谷仁川想了想可以透露一二,“上次上海因为军票的事情导致大规模混乱,内阁为此召开会议,专门讨论了对华的经济问题。 以前,对华的所有问题,都是由影佐的对华特务委员会负责,尤其是当他展开‘梅’计划,哦,梅计划就是招揽汪系人马,所以他驻上海,上海的所有问题也由他的特务委员会和宪兵司令部共同负责。 但是上次军票的事情,导致上海的经济出现重大问题,外务省专门控告了军部的所作所为,军部的人对于经济真的是一窍不通。 惹祸的是他们,承受骂名的是我们外务省。 所以外务省建议内阁,要把经济的权力从军部的手里拿掉,军队就应该只管打仗,经济由另外的部门专门负责。 但是军部一直很强势,我们的建议目前只成功了一半。 内阁已经决定组成机构兴亚院,专门负责中国的经济,最高指挥由首相担任,直接对内阁负责。 本土的指挥部有了,剩下的就是区域的具体指挥官,华中区域的兴亚院驻地已经确定是上海。 只是对于首领的人选还在讨论之中,陆军要,海军要,我们外务省也在要。 但是目前为止,陆军的胜算很大。 所以如果再来一次大乱,足以证明军部的人确实不懂经济,那么指挥权就不会落到陆军的手里,只要不是陆军,不管是海军还是我们,那么一切都好商量了,明白了么?” 长谷仁川笑了笑。 顾砚声也笑了笑:“明白了,刚好他们支持汪系人马强征,所以很可能再来一次上海经济崩溃事件,我需要的就是推动它,让它彻底爆发,让陆军彻底失败。” 长谷仁川点头嗤笑:“不懂经济硬要插手,其实像影佐,如果他愿意放权给小林,上海的经济未必就会这么坏,但是他非要自己管,他又不懂经济,那就只能把他踢出局。 外务省不想既受气还得背锅,我怕心梗,我还想多活几年。” (本章完) 第143章 领钱 第143章 领钱 从领事馆出来,顾砚声先不回办公室,先去租界找外援。 搞破坏这种事情太简单了,还是日本人自己要求的,想办砸都不行。 路上打个电话给张啸林,让他去沙逊大厦找沙逊。 顾砚声随后就到。 自从沙逊儿子死了,沙逊被打击的有点惨,情绪上就不说了,商业上李世群就没放过他,首先是沙逊自己的产业退出了上海,收益锐减,其次就是租界最近也不太平,李世群的人不介意给沙逊再使使阴招。 反正撕破脸了,让你舒服干什么? “顾处长今天怎么过来找我们了?” 沙逊状态看起来还好,毕竟这么多天了,人也该走出来了。 顾砚声喝了口茶说道:“当然是赚钱的事情,我想在上海搞一次囤货居奇。” 沙逊吃惊的愣了愣,呵笑:“这个词让我想起了一点不好的回忆,上一次的囤货居奇,顾处长可让我亏了不少钱。” “那是你没选对合作伙伴。”顾砚声微笑。 沙逊嗤嗤笑笑,“这件事我很感兴趣,但是囤货居奇是需要时机配合的,现在满足这个条件么?” 沙逊儿子被杀了,小林还召回所有外企,就是不召回沙逊,这么一个敌人,当然感兴趣了。 顾砚声点头:“时机我可以帮你们创造,这次我们只搞主粮。” “具体怎么做?” “我会强征市面上的存粮,消息放出去,必然引起恐慌,所有粮商都要抛货,你们低价收购存起来,到时候上海粮荒,粮价就会飞涨,你们慢慢出货,我会给你们时间出。” “日本人要是来管呢?” “这就需要张老板配合了。”顾砚声看向张啸林,“收来的粮不要放在sh市区,容易被宪兵查抄,张老板的人应该有渠道,把这部分物资,走私进租界区域,只要不在sh市区,怕宪兵干什么? 你们可以在租界卖,也可以等事情缓和了,你们再运回来卖。” 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囤货居奇物资太多,以至于全留在华界被顾砚声派出来的人查抄。 现在学乖了,单一的粮食运进租界,难度不大,沿着苏州河划着船就进来了。 甚至青帮弟子每个人背上一口袋,大摇大摆走着进租界都行。 张啸林听明白了,点头道:“可以我这没问题,一天时间,我调集下船。” “那就明天,你们收粮。” 回了市政府,顾砚声去找傅肖庵。 顾砚声可是稀客,不过人家刚帮了他的忙,傅肖庵得露出笑脸,请顾砚声喝茶。 “顾处长来找我是公事还是私事?” “公私都有。” 顾砚声品了口茶,嗯,傅肖庵的茶,品质确实高。 放下茶杯顾砚声说道:“纱的事情有下文了,我来问一下,傅市长手里还有多少纱?” 傅肖庵第一时间没有回答,摸不准顾砚声的用意,想了想笑道:“顾处长莫不是看上我的纱,想强征吧?不好意思,你来晚了,我的纱早就已经卖完了。” “真卖完了?”顾砚声认真的表情。 傅肖庵理所当然的点头:“基本上全部卖完了,也就那么几十包现货吧,顾处长要是真想强征,也别麻烦了,我兹当支持你工作,给你送过来。” “太可惜了。”顾砚声一拍沙发,遗憾道:“本来还怕傅市长的纱滞销,介绍买家给你,毕竟市场不景气,谁知道你居然卖完了,那就算了,不强征,走了。” “别,等等。”傅肖庵叫住起身的顾砚声,“顾处长这个买家是什么意思?” “没卖完?” “.总能生产出来的。” 两个人笑了笑,继续坐下谈。 顾砚声认真的说道:“告诉你了,纱的事情有下文,你要是货多,我帮你卖掉,两万包以内,好商量,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有条件,一万美元的介绍费,不算贵吧?” 傅肖庵微皱眉盯着顾砚声,思索了下这件事,主要拿不准顾砚声是真的有买家,还是骗他库存想强征。 不得不防。 但纱要是再不出手,天气会转热。 “顾处长,不会是骗我吧?我年纪大了,现在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傅市长,只有你骗我,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主动骗过你?而且你看起来龙精虎猛,可一点都不弱。” 傅肖庵脸都不会红,“什么价收?” “市场价便宜一点吧,毕竟是卖给那边的,但是他们给的价只能是军票或者债券,你二选一。” “债券?什么债券?”傅肖庵皱眉。 顾砚声跟他解释了下,“以新政府名义对外发行的债券,有利息,大概几年兑现的那种,我估计你不会要的。” “当然不要。”傅肖庵点了点头,“行,怎么交易?” 军票对他来说跟现金也没什么区别。 顾砚声说道:“你找几家外商,到时候交易的时候让他们出面,就说是他们的货,要不然你这么多货卖给那边,以后面子上也不好看。” “明白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 “手里有多少货?” “两万包。” 顾砚声翻了个白眼,顶格啊,那看来手里还有不少。 “什么价?” “70吧。” “这个价是不是高了?” “68。” “听起来还是有点高,现在纱还这么贵么?” “贵么?”傅肖庵声音都大了起来,“这才几月?放往年现在价格都不可能低于110! 66块,不能再低了,再低我还不如慢慢卖,顾大处长,我问你收货,那都是120收的。” 说着说着怎么还有怨气了? 帮你忙好不啦? “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随时,你要我现在就能给你。” “那也太快了,装也得装一下,你准备货,需要的时候我找你。” 顾砚声说完就走,顺道去罗君强办公室。 罗君强看见他可不待见他,不过已经接到了周部长的电话,只能化干戈为玉帛,硬挤出点笑脸。 “周部长已经说了,让我们精诚合作,以后上海的事情,还需要顾处长多多帮忙。” 顾砚声无所谓他的态度,温和的笑着说:“罗副市长,昨天我火气一时间没控制住,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放心上,接下来,还是办好周部长交代的事情为宜。” “好说。”既然顾砚声能说软话,罗君强有台阶下,态度也就乘势软了下来。 “喝什么茶。” “都行。”顾砚声坐下说道:“眼下着急的还是钱的事,纱的事情我去谈,尽量搞定两万包以上,但是资金的问题需要尽快,要不然商人那边我不好说交割的时间。 今天我了解了下,纱的价格大概在75块,先按两万包准备,150万大洋,就是450万军票。” “数目真不少。”罗君强皱眉,“都要银行出么?如果有钱,何必一开始就强征?” “对银行来说,钱只不过是一串数字,罗副市长,别看的太重,说到底,这钱不还是日本人出么?只不过名义上是新政府借的,而且只是准备而已,未必的了这么多。 一条记录,新政府50万军队的纱可就全都解决了。” 罗君强闻言有些膈应,要钱他不会么?到头来他当了恶人,功劳成别人的了。 但这件事,周部长有指示,他也只能照办。 “行,我让人领了给你。” “谢了,送我办公室吧。” 顾砚声拿完钱走人,回了办公室,把文彦叫来。 “文彦,有件事让你去办,这件事办好了,对你以后晋升的好处不小。” “先生交代的事,没好处我也得办。”文彦笑了笑。 顾砚声嗯了一声,走出来靠着桌子说道:“所有亲日的商人,不管后台是谁,只要资产上1000大洋的,你挨家挨户去拜访,要求为南京新政府成立募捐,去工商科拿点资料,查查他们的家产,不要太过分,要他们家产的一成,封顶不超过二十万大洋。 你可以跟他们说,可以给他们打借条,过几日新政府的银行成立,会给他们发债券,每个月有利息拿。” 文彦立刻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有不配合的,那我就上手段直接拿了?” “对,不用跟他们客气,亲日的商人,不亲新政府,传出去还以为中日提携是句假话了。” “那对于那些不太亲日的商人呢?” “sh市内还有几个不亲日的?早混不下去了。 有的话要求募捐,威胁一下,但是别太过分,就剩这么点独苗苗,逼急了这些人离开上海,对经济影响不好,反而是亲日的商人,他们根本没地方去,愿意给多少给多少吧。” “好的,我明白了,那我这就是去?” “嗯,去吧。” 顾砚声坐了下来,没过一会,罗君强派经济司的人送钱来了。 一箱箱军票被拎了进来,居然还拿出签字簿让顾砚声签字,说是罗副市长交代的。 顾砚声嗤笑,也不为难他们,写上自己领了450万军票。 然后让他们可以走了。 军票有100面额的,所以总共也没多少重量,加起来大概几十公斤。 顾砚声还得点一部分钱出来。 报给罗君强的是75大洋,和傅肖庵谈的是66大洋。 这其中的9块钱差价,两万包,那也有18万大洋,不算少。 他是不会要的,明天连货带钱通通送给周部长,周部长怎么处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本章完) 第144章 抢粮 第144章 抢粮 第二天,强征开始。 自传出强征纱的消息有两天了,当天强征了下,后续就没了动静,可能有些人觉得已经不了了之了。 只有经历过上次强征的谨慎人,才知道强征之下要屯点什么。 在日本人治下,记吃不记打是不行的。 顾砚声打电话给丁墨邨,这种脏活让他出点人,特工总部的人当打手,司法处稽查科的人记账,后面大卡车备好,上门跟老板亲切的交谈,介绍新政府特别债券的购买必要性。 要不要随你,反正充当现金的粮食和纱得从仓库里拉走。 顾砚声让行动的人慢一点,给对面的沙逊和张啸林留足收购的时间。 任务要完成,但东西也不能都留给日本人,得让日本人从他手里再买回去。 强征的事实一旦产生,消息扩散,市面上所有粮店开门,大量的存粮开始甩卖,街头非常的热闹,居民乐开了,就是借钱都得买上那么点便宜的米面。 每一次强征,商人血亏,但是居民总能捞到一点便宜,尤其是那些空闲的大爷大妈,抢的欢快。 行动的人挨家挨户劝说需要时间,上海商人和沙逊他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仓库,民宅,船上,黄包车架的管子里,凡是能塞大米粉面的地方,凡是没在登记簿上的仓库,都可以用来临时藏匿粮食。 就是他妈的多吃两口,也比换了那个什么破债券好。 鬼知道这个姓汪的王朝能续命多少年?袁世凯当初还牛逼轰轰的逼迫了清帝退位,结果自己就当了83天皇帝,可人家发行的袁大头好歹是真金白银铸造的。 现如今大家都认,可这什么债券就一张破纸,而且这破纸居然都还没造出来,还得打白条就上门来强抢? 滴玲玲,滴玲玲。 骚扰顾砚声的电话极其多。 不是什么有关系的大商人,就是官员本身,就连南京都有人打电话给市政府的人,再让市政府的人过来说情。 顾砚声来者不拒,今天有空可以慢慢陪他们聊,而且是笑着聊。 “公园路的粮食店原来是你老兄的,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么? 我的错,一定还,你就说有多少货就行了,回头我核对了,就让人给你原封不动退回去。 谢什么,小事情,本来就是应该的。 但是老兄啊,我提醒一句,南京新政府要成立了,这件事是汪先生和周部长交代下来的事,到时候别人都交了,就你不交,被汪先生知道了,该怎么想? 我是可以不说,但别的人知道你没交,嫉妒了到处去嚷嚷,周部长知道以后过问,你让我怎么说? 对嘛,一点点粮食而已,能有几个钱? 二十二公斤面粉才四块五,六十公斤大米才十二块,就是拿了六千公斤,那也才多少钱? 是啊,大家都要卖个好,毕竟人家以后主政南京。 再说了,咱们这不是白拿,给债券的,对政府要有信心嘛。 哎,老兄啊,我有个建议,你听听,这批债券,是周部长主导发行的,也是新政府的第一批特别债券,到时候什么人买了多少,周部长是肯定要过问的。 那时,我要挑一些人介绍给周部长,而南京政府成立,正是用人之际对,再买点是吧?十万?行,到时候我一定在周部长面前多多美言。 那就先这样,我这人有点多,你听,吵死了,别的电话还在响呢,再加十万?好好好,大善呐,我一定对周部长着重强调老兄你对新政府的支持。 谢我干什么,是你自己愿意支持,我才有机会帮你说话。 那我派人上门去取?好,再见。” 啪,顾砚声挂了电话,在本子上记录下名字和金额,在纸张上再写一遍,然后撕下来给等待的文彦。 文彦接过后看了一眼,就出去吩咐手下上门取钱。 凡是愿意申购的,得让他们写自愿申购的申明,别搞的像是谁强迫的一样。 顾砚声忙,又得接起下一个电话。 今天凡是敢打电话来他这说情的,都是有权有势的,通通记下来。 愿意出钱的,那好说,证明恩怨化解,那不愿意出钱的,还找上门来摆架势的,那不好意思了。 送钱的不一定记得,但是不送钱的,那一定记得,有人会记得他的。 下午,顾砚声抽时间和傅肖庵完成下龌龊的交易。 手续什么自然由手下的人和傅肖庵找的外国人出面完成。 他们在茶楼喝喝茶,傅肖庵负责点钱就行。 几百万军票,说出去还是挺唬人的。 顾砚声其实一直挺好奇,原以为傅肖庵那次股市被沙逊锤的进医院,应该是损失极其惨重,不说彻底破产,起码手上的物资,产业,该清仓甩卖的就该清仓,以补足股市的亏空,免的被交易所全线强平。 但谁知道,傅肖庵手里的纱居然还有那么多,光这次交易就100多万大洋,不小的数目,这就证明傅肖庵当时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哪来的这么多钱?真是难杀。 货物不能放在傅肖庵的仓库,让人拉回市政府的专用仓库,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而且钱货两讫,拉回去也保险一点。 “差价还得劳烦傅市长的人帮我换成美元。” 傅肖庵翻白眼,“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好心,只要一万美元的筹码,感情你在差价上还得挣我9块,顾处长,是不是太过分一点了,我挣的都没你多。” 顾砚声笑笑不解释,有本事你别卖,正常价格收购,租界又不是没货卖。 傅肖庵老老实实让人换了钱给顾砚声,对商人而言,卖出去了就是卖出去了,现在顾砚声搭上了周部长,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傅肖庵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找麻烦。 真要是一拍两散,对他也没好处。 拿了换回来的美元,这顾砚声得去跟周部长汇报一声。 打了个电话,确认人在酒店,顾砚声赶到酒店。 “周部长,这是收购的清单明细。” 顾砚声把交易的合同递了过去:“收购的两万包纱现在已经陆续存入了市政府仓库,本来和商人那边询问的价格是75块一包,不过由于是大批量收购,有些人也卖我一个面子,所以最后价格我谈论到了66块,剩下的资金都在这里。” “那便宜了不少。”周部长挺高兴,对着账本就摆手道:“账本我就不看了,砚声,我信任你的,有多的钱送回去好了。” 顾砚声轻笑一声,劝解,“我考虑到新政府组建可能还要买别的东西,再去申请又要找日本人流程上就太麻烦了,而且经济司那边已经签字入账,总数就是这么多,剩下还是您代劳管一下吧,您在上海要要用钱也方便点。 外企的商人嘴巴很严,您为新政府办事,劳心劳力,总也不能让您自己再出钱。” 这就说的很明白了,周部长眼神微动,嘴角露出一点温和的笑,这才看了看钱箱,好奇的问道:“怎么都换成美元了,领的不是军票么?” “经济波动的厉害,本来就是和外企交易,所以就让他们换成了美元,用起来也方便,毕竟军票租界商人是不认的。” “行,那就放我这吧。” 周部长拍了拍箱子,“砚声你的人脉很广,办事效率也很快,为新政府省了不少钱,这是有大功的,听说征粮的事情也已经开始了?” “对的。”顾砚声点了下头,“已经开始入库了,这两万包纱是购买的,剩下的纱还会有,买一部分,征一部分,再让人捐一部分,我会尽量凑齐三万件,征粮的时候,再找一找,粮食不够,纱来凑也是可以的,另外债券的事情我也在推进了,有进展我会及时汇报。” 周部长叹了口气,“辛苦了,上海的事情谁也没有你得心应手,只能让你费心多跑跑了。” “应该的,那您休息,有进展我再来汇报。” “吃个饭再走吧?” “事情有点多,我先做事,下一次吧。” 顾砚声返回市政府。 回了办公室,刘小楼告诉他就出去的功夫又来一些电话,她已经记下来了。 顾砚声看了眼就直接递还给她,“不用记,该打来的还是会再打来。” 刘小楼点头,“对了,处长,有一位警察局的王科长来找您,我说您不在,出去了,他说愿意等,一直等到您来,现在还在会议室呢,您要不要见?” “王科长?”顾砚声皱眉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这什么人。 “会议室是吧?” “是的。” “那就见见吧。” 顾砚声直接去会议室,刘小楼帮忙打开门,座位上坐着一人,估摸着有四十岁,穿着警服,看见顾砚声马上笑着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您就是顾处长吧?卑职警察局的法制科科长王德胜。” “找我什么事?”顾砚声快人快语。 “有点事情禀报。” 王德胜嘿嘿一笑,看了眼顾砚声身边的刘小楼。 顾砚声让刘小楼先退下,拉开椅子坐,“可以说了吧?” 王德胜神情一肃,弯着腰说道:“卑职不敢隐瞒,今天卑职打听到顾处长在帮即将成立的南京政府筹备军需物资,推销债券,卑职今日来是抖胆想请顾处长帮忙,将我调往南京,在新政府警察厅里谋个一官半职。” 说完王德胜就从刚才坐的椅子下面拿出一个箱子,打开放在顾砚声面前,黄金美元外加类似地契还是房契之类的东西。 王德胜站好低头,恭敬道:“卑职愿为顾处长马首是瞻,以后在新政府里,但凡顾处长要办什么事,我不论事情大小,不论事情难易,必将全力办好,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希望顾处长收下。” 瞧瞧,什么叫眼睛里有活,打探到消息稍微联想一下就找上门送礼来了。 顾砚声笑了笑,“给司法处送礼,你胆子倒是不小,不过听你说,你大小也是科长,在上海工作不如意么?非要去南京?那可得从头开始。” 王德胜苦笑,拎了拎肩膀上的衣服,“熬了这么多年才是个科长,还是个清水衙门法制科,这科长在上海算个屁啊。 就是在警察局内部,都还不如行动科一个队长来的威风,卑职自觉还年轻,也想换个活法,不敢瞒顾处长您,全身家当都在这里,我家的房契,我都给您带来了。” 背水一战,顾砚声肃然起敬,神情严肃了点,拿起了箱子里的地契看了看,放回箱子里盖上,想了想道。 “上海的房子旧了那就换一换,在南京,我给你留一套别墅。” “多谢顾处长栽培!”王德胜激动万分的鞠躬,面色都有些泛红,赌对了,今天这一步赌对了。 “这事还要一段时间,你先正常工作,到调动的时候,我肯定会给你调过去。” “是!那我不打扰了,顾处长您忙。” “好。” 看着王德胜走人,顾砚声拎起箱子走人,钱倒是其次,南京警察厅里安插一两个人确实有必要。 让他捡到好时候了,要不然这金条加现金加起来都不到一万美元,还得搭一套南京的别墅,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滴玲玲,滴玲玲。 顾砚声拿起电话,电话里传出小林信男的怒吼。 “你在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你的强征会导致上海的经济大乱!顾砚声,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谁允许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你这个蠢货!” 顾砚声把话筒放在桌子上,拿起咖啡先喝一口,该来的迟早会来,该喷的先让人家喷完。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有停顿了,顾砚声才拿起电话疲惫的说道:“小林先生,强征不是我的主意,你该知道这是军部和周部长那里达成的协议,我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办?” 小林信男怒不可遏的骂道:“你们都是一群蠢货!对于愚蠢的建议你完全不执行,你可以告诉我,你可以汇报宪兵司令部!” “我可以么?小林先生,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我是真不想强征,司法处也不想背这个骂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劝劝影佐先生,给我下个命令,不要再强征了行么?” “你先停止!等我消息!”啪,电话被挂。 顾砚声耳朵还没震了一下,嫌弃的表情。 小林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他一个中佐,何德何能能跟影佐比。 如果天下无事,那还有可能,但现在新政府军队的粮食问题迫在眉睫,别说影佐不可能放弃。 就是影佐答应放弃,顾砚声还得考虑领事馆的建议。 小林,排不上号。 (本章完) 第145章 膨胀 第145章 膨胀 强征继续。 第二天下午,顾砚声在办公,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小林信男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还带着两个宪兵。 “我让你停手!你是聋了么?” 顾砚声放下手里的文件,慢慢的盖上笔帽,走了出来:“小林先生,怎么这么大气性,请坐,小楼,上茶。” “我让你停手!现在!马上给我打电话!”小林信男怒不可遏,啪啪啪的拍着桌子。 顾砚声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打给影佐祯昭,接通后颇有怨气的说道:“影佐先生,现在征粮的事情到底有没有一个定论,小林中佐带兵来我办公室质问我,我不知道听谁的。” “你把电话给他。” 外部矛盾转变为敌人内部矛盾,顾砚声把电话一递。 小林愤恨的眼神剐了顾砚声一眼,接过电话就和影佐祯昭用鸟语,叽里呱啦的对喷起来。 喷的结果看样子是小林输了,什么‘马鹿’,什么‘野郎’之类骂人的话,顾砚声还是听得懂。 小林啪的一声差点把电话砸了。 逼近顾砚声问道:“你是不知道强征会给上海的经济带来多大的破坏性么?” 还要问他,那就是输了。 那顾砚声好脸色也不给,“小林先生,我知道又能怎么样?我也很难做!你们宪兵司令部一会一个意见,一会一个意见,能不能请你们统一了再来下命令?” 小林紧盯着顾砚声,眼神都能冒火,“你们这群白痴!” 小林负气而走。 刘小楼在门口看的心惊胆战,“处长,不会有事吧?” “当然不会有事。”顾砚声表情恢复平静,淡然的很。 “影佐是军人,要支持汪系成立,小林是学者,要上海经济,影佐要是能给小林两三年时间发展上海经济,还没人打扰,也许,小林还真会成为日军的钱袋子。 但是现在,两人一掏兜,兜比脸还干净,没钱,说破天都没用,汪系成立,是影佐梅工作成没成功的唯一标准,要说比汪系更想伪政府成立的人,影佐得算一个。 影佐不会理他的,小林注定失败。” 强征继续。 市民们疯狂抢粮,商家们疯狂卖粮,联合执法队疯狂从仓库搬粮,沙逊张啸林利用各种通道疯狂运粮,sh市的存粮飞速被消耗。 外地的粮不敢再进城,内部的粮又坐吃山空。 连续五天时间,sh市全民为粮疯狂,终于联合执法队清查完毕一波,sh市登记在册的仓库,存粮全部被清空。 当晚,文彦来汇报,市政府的仓库里,已经堆了一万两千吨的粮食。 “我顺便问候了各大商人,这是两天时间里,我推销的债券总数,算上签字给粮商的,目前总共是4376万的债券。 排除掉粮商那部分,商人捐献的大概在3800万,所有钱按照您的吩咐,外币不动,只要是军票,当天全部换成外币,现在全部存到了汇丰银行。 推销进展慢,商人挨个说服还需要时间,预计sh市区这些商人全部拜访完,这个数字应该还能翻一倍。” “好。”顾砚声很满意这个进展,“我看这几天的报纸,粮价不跌反涨了。” 文彦点头,“一开始我们强征,粮商紧急卖粮,所以粮食的价格被快速打压了下去,商人拼命卖粮,想在我们强征到之前甩完,但是经过这几天的强征,该被换成债券的已经被换掉了,市面上的存粮快速减少,市民虽然抢了几天粮,但是总有些人没有备货,而且这个人数不少。 尤其是那些企业工厂带食堂的,根本不可能像散人一样备这么多货,一般都是每天或者每个星期购买。 因为他们有买粮的需求,甚至可以说是抢粮的需求,所以反推了粮食的价格上涨,而且因为现在有粮可卖的商家少太多了,所以价格是飞速上涨,涨的非常快速,一天好几个价格,准确的说是一个小时都好几个价格。 排队的前一个人后一个人价格都可能相差几百块,现在主动在卖的都是一帮要钱不要命的商人,偷偷的卖,他们这种小货仓隐蔽,我们想查也不好查。” “现在是多少钱?” “原来六十公斤大米是十二块,现在是两千四百块。” 文彦还得补充一句。 “还好处长你有先见之明,让我把到手的军票当天就换成外币带出去,要不然我们光手里的军票实际价值就要缩水一大截。 我今天去换的时候,经济司的门口挤了一大堆的人,看这架势,都已经恐慌的不行。” “开始了。”顾砚声笑笑。 通货膨胀开始了。 既然想天下大乱,那就天下大乱,第一步,就先把军票废了。 粮食的价格膨胀,接着影响到其他物品的定价。 面粉都2000块了,面包就不可能50块,面包3000块了,人工水电,房租,要吃饭的黄包车夫,所有价格都要涨,这一步势不可挡。 文彦还在诉说,“我问经济司的人说,他们已经联系了宪兵司令部的小林中佐,他好像搞了个叫浮动汇率的东西,但这东西是每天更新一次价格,但现在好像完全跟不上实际情况了。 那些捐款的商人有些人打电话甚至来市政府找我,哭着跟我说,我们的债券最后的兑换钱是什么,真的是求我,千万别是军票,要不然他们要倾家荡产。 日本人推行军票,他们手里留了不少的军票,这次我上门去化缘,很多人把一大笔军票给我了,现在最不要军票的就是他们。” 顾砚声听了微笑道:“你可以告诉他们,新政府会有自己的货币,他们手里的债券会是最安全的东西,让他们安心,帮了新政府,这份恩情,我们肯定会记得的。” “好,那我就知道怎么回了。”文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个印章和一把钥匙。 “先生,除了债券的账户之外,那些商人太热情,非要塞我一些东西,要不然就不捐了,我拗不过,就收了一些礼品,每个人都不多,加在一起还不少,我就在汇丰银行开了个不记名的保险柜,都放里面了。” 不容易啊,顾砚声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终于从文彦这里看到回头钱了。 上次问他虹口稽查科的事情,就是文彦拿着稽查科也有两月的时间,结果一分钱都没给他上交过,还以为文彦不开窍,给日本人办事都兢兢业业。 结果是被特工总部的人盯着,不敢有大动作,小钱分不出几块还要养手下不上交顾砚声也能理解。 现在路给他铲平了,总算是看到钱了。 帮日本人办事要是不收钱,顾砚声第一个开了他。 “都是些什么东西?” “古玩字画,人参鹿茸的补品,还有些金银珠宝首饰之类的,商人说是给我老婆带的,反正找着各种借口给我塞东西。”文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顾砚声也笑了笑,抬手指了指盒子,“那你自己拿回去,补品这些东西我又吃不完,你人到中年是要补补,珠宝首饰的给你老婆挑几件,我也用不上。” “先生,这不好吧” “不用推辞了。” 文彦还要说什么,顾砚声摆摆手:“我也不缺这点东西,你先给你自己家挑一点,带队伍总要给手下也分润一点,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剩下再给我拿过来好了。” “那谢谢先生。” “嗯,去做事吧,征粮就不要征了,停一停,接下来的和商人推销债券还得抓紧,但是军票付账就不要了,必须是别的资产,军票让他们自己跟日本人换去,我估计后面日本人可能会对军票出手,我们不能砸手里。” “是,明白。” “对了,纱有多少?” “挺多的,两千来包的样子。” “好,去吧。” 小林这几天没动静,看来这几天依旧没找到能人说服影佐。 不过就是现在说服都晚了,大势已成,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也就米神来了管用,天上下个几百万吨的大米,上海的物价能被砸到坑里去。 通货膨胀继续。 上海的物品价格全部被打乱,粮食的价格奇高,推高了其他所有物品的定价。 紧接着就是军票荒,市民手里的军票根本买不到东西,于是纷纷前往经济司要求兑换成外币。 sh市区的粮食虽然没了,但是租界有粮食,只要换成外币,照样可以从租界走私点大米回来。 只是小林从日本本土带回来的外币数量终究有限,根本经不起市民的挤兑,哪怕已经浮动汇率调了几次,还是被拥挤来的人群搞的关闭大门。 宣布由于最近物价异常,导致军票价值异常波动,暂时停止所有军票兑换。 小林试图保一下仓库里为数不多的外币库存。 但是这一张告示贴在经济司门口,直接导致了军票信用的事实破产。 经济司关门大吉! “军票成废纸了!” 这一个消息的传出,更多的人涌向了经济司设在各地的兑换所,而关闭的大门被愤怒的人群当场砸开。 里面的设备桌椅全部被抢光。 维持秩序的宪兵随后到来,市民们一哄而散。 吃不到饭,买不到粮食,手里的军票还成了废纸,普通人家庭可能还因为提前买了能撑几天,但是提供工作餐的工厂第一个停摆。 深远的影响开始。 “不给饭吃,那就罢工!” 纱工厂,粮食工厂掀起第一轮罢工潮,就他们在这波事件里损失最惨重。 商人可能亲日,但工人可不是,不给饭吃,谁来都不好使。 紧随其后的就是其他工厂也开始罢工。 上街游行的游行,抢东西的抢东西的。 市政府门口天天是呐喊要求解决粮荒的人群。 上海的大乱再也遏制不住。 报纸天天骂。 滴玲玲,滴玲玲。 “顾处长,马上来宪兵司令部一趟。”宪兵司令三浦二郎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是。” 事情彻底闹大了,顾砚声放下电话,重新拨号打给长谷仁川。 “长谷先生,宪兵司令部让我过去一趟,说实话,我挺担心他们找我麻烦的。” 长谷仁川很痛快:“不用担心,我会过去的。” “好的。” 顾砚声得喊一下自己的后台,长谷仁川是一个,周部长也是一个。 又打了个电话给周部长。 周部长说:“你直接来我这,我跟你一起过去。” 顾砚声驱车去找他,两个人一到就被带去了会议室,长谷仁川已经到了,同房间内的还有小林信男和影佐祯昭。 只是看小林的表情模样,已经和影佐吵过了。 “既然都来了,那就开会,坐吧。” 三浦二郎严肃的说道:“强征事件给上海的经济带来了严重的问题,现在罢工潮和缺米的问题很严重,这件事顾处长,你是经办人,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顾砚声思索了下说道:“要解决那就从江苏安徽调米进沪,有饭吃了工人自然就不闹了。” 三浦二郎好像有些疑惑:“我们派兵去征粮,然后再从外地调粮进来,那我们饶了这一圈获得了什么?” 顾砚声皱眉,表情比他还疑惑:“三浦将军阁下,强征的目的,是给绥靖军的军需解决问题,现在大米就堆在市政府的仓库里,问题解决了。” “但是他产生了新的问题。” “当然会产生新的问题,家里面就两条裤子,上海一条江苏一条,现在上海的裤子给绥靖军拿走了,上海不就光屁股了?这不是一开始就能想到的结果么?强征又不是生产,又不会产生新的大米。” “那上海的问题怎么解决?” “买米。” “钱呢?” 顾砚声不回答,笑着停顿了下,“三浦将军阁下,我知道你在指责我,但是扪心自问,一个既定的结果,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按照命令行事,实施强征。 但是现在,您好像希望我变出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要么是钱,要么是粮。 如果本身就有,那还需要强征干什么?恕我能力不够,无法回答您这个问题。” (本章完) 第146章 日企 第146章 日企 这话听的三浦二郎血压高,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啪的一声,手掌拍在桌子上,猛然站起。 盯着顾砚声说道:“大日本帝国前前后后为上海了8000多万,现在军票制度废了,上海的经济还垮了,强行征粮的名声还传遍了全世界,全世界的舆论都在指责我们,这就是你们市政府交给我的答案?是么!” 领导站着,那顾砚声也不能坐着,站起来说道:“阁下,如果您是想出气,那您想骂就骂,我替市政府受着。 但是如果您是指责,抱歉,我不敢替市政府做主承担这个责任,我也不认为市政府需要承担这个责任。 市政府听命而行,行动不打任何折扣,托关系找眼线,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找到了商人藏匿的绝大部分仓库,完成了此次的强征任务,堪称快速行动卓有成效的典范。 行动不受表扬,还要担责,对同僚对下属我都没有办法交代。 以后谁还会用心办事? 至于您觉得现在这个结果不好。 强征的影响一开始我就评估过,上海的粮食减少,必定会引起一定的动荡,这是强征这件事的性质带来的,必不可少。 但是事情会变得像今天这么糟糕,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在来的时候在路上还在想,为什么情况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强征计划虽然是掠夺计划,也确实会让上海的大米库存变的稀少,但是人是会自主求生存的动物,上海没有米,就会有人从租界买,租界米价高了,商人有利可图,就会从江苏安徽大量进货。 只要过了最开始的动荡期,后面时间自然会抹平一切伤口。 为什么发生了改变?究其原因,我看来有两点。 第一点是小林先生主导的军票制度。” “你居然敢指责我的军票制度有问题?” 小林瞪大眼,愣是没想到这事还能把他扯上,怒极而笑,“这件事情我提醒了你们多少次!打了几次电话告诉你们强征会带崩全上海的经济,你和影佐不是觉得自己很行么?现在居然还敢指责我,蠢蛋!” “小林,你好像连我一起都骂了。”影佐听了还不高兴。 “你没听错,我骂的就是你,蠢蛋。”小林硬气的很。 “八嘎呀路!”影佐勃然大怒,飙起了脏话。 “好了!都给我闭嘴!”三浦二郎凶喝两人,对着顾砚声说道:“你继续说。” 顾砚声顿首:“阁下刚才说,大日本帝国为上海了8000多万,排除掉第一次军票的费,那么我们就算,第二次推行军票了5000万。 价值5000万日元的新军票在上海区域流通,开的是无限制兑换。 我知道出发点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军票的信用崩溃,所以想要给社会各界以信心,制造军票可以随意兑换充分兑换的局面。 这本来没有问题,这段时间军票的流通价值也证明了这一点,市场是认可的。 但经历此事件,我有个额外的疑问,既然是价值5000万日元的军票在外面流通,那么经济司里就该有价值5000万日元的各种外币等待兑付。 最极端的情况,外币全部被兑换走,但外面也不再有军票。 为什么会不够兑付,导致军票信用破产? 据我所知,经济司好像并没有超发过军票,而小林先生当时给的承诺是,不管缺多少,全部补齐。” 对啊,三浦二郎像是被点醒,猛然看向小林信男:“为什么会不够兑付?难道重庆的假钞又来了?” 小林突然沉默,眉头紧锁,表情迟疑。 “站起来!说话!”三浦二郎凶喝。 小林站了起来,“这件事,阁下,我待会向你汇报吧,因为牵涉到了一些别的事。” “我现在就要知道原因。”三浦二郎走向小林,眼珠瞪的滚圆,“小林君,你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大本营那里没人保得住你。” 小林挣扎了下叹气,“是有一些额外的军票在流通,那是几大军企问我们的借款,他们要生产军需物资,收购原材料,外汇储备紧张,所以他们的军票是额外给的,并没有经过经济司。” 顾砚声这就可以坐下了,本来嘛,顶多把日本在经济司的外汇掏掉一大部分,但是关门大吉是万万不可能的。 “有多少?为什么没跟我汇报?”三浦二郎严肃问道。 “几家企业大概6000万,这件事是本土经济课谈妥的,我只是个执行者。” “你是学经济的,你不知道你的做法会让军票的信用破产么?” 三浦二郎怒其不争的一巴掌扇了过去:“这就是你一直跟我说的军票大计划?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经济殖民?” 小林挨了一巴掌,眼镜都被打掉了,站直了说道:“阁下!参谋本部议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说不! 借款的企业三菱,川崎,三井等等,随便一个企业出手就能把我换掉,我不同意他们无非是换个人执行而已! 而且当时经济课告诉过我,虽然资金多了6000万,但是绝对不会有被挤兑的风险,他们会在面临挤兑的时候,从几大银行贷款,补足我们的外币储备。” “那现在呢?为什么被挤兑了?” 小林一下子蔫了,“他们没补,现在军票很便宜,他们想反悔,直接还军票。” 影佐冷哼一声,“商人的话也能信,小林君,我觉得你的经济学是白学了。” “不要说我!”小林冲着影佐怒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本土拿回来一批军票,养你自己手下的人!” 影佐绷着脸道:“我们只是正常的发放军费,全上海三万五千的军人,这才能多少?” 小林不服,“才?工资办公经费一个月几百万,你当很少么?总共就5000万的备用金!经济司被挤兑,有你出去的一份。” 影佐喝道:“宪兵司令部也用了,你是不是在说三浦二郎阁下的决定做错了?” 顾砚声站起来顿首,“阁下,我去外面透透气。” 顾砚声很自觉的,这种日本人自己内部的事情就没什么听的必要了,都快打起来了。 他一走,周部长也走了出来。 摇头叹息:“闹了半天,是日本人自己监守自盗,要不然何至于此。” “空手套白狼,几千万日元的物资,太好赚了,而且现在军票不值钱,让那些日企把吃紧嘴里的肉吐出来,太难了。” 顾砚声说完低声说道:“我向上海的商人借款,那好歹还给了债券,起码以后新政府成立,我们是会还的,周部长,一开始那些商人对我这种半强行借款还有点不满,但现在他们可高兴了,要是军票还留在手里,都得成废纸。” “是么?”周部长想想这件事,觉得还挺有意思,因为强征,居然还让商人躲过一劫。 但紧接着就想到军票的贬值。 “可军票现在不值钱了,我们留在手里,岂不是亏了?” “我考虑到了,每天都换完,现在都成外币了,存在汇丰银行里,按大洋计,有1300多万。” 周部长霎时间吐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的笑。 “你这事办的真漂亮。” 顾砚声再补一刀:“我一开始不是建议问财政司借了450万军票么?现在军票不值钱了,回头我收点军票,您让罗副市长把这笔账消了,这事就了了。” 这才叫空手套白狼啊,整整两万包纱白嫖,还不算他私下拿的18万大洋,要不是地方不对,周部长怎么也要大笑几声。 聊了几句闲篇,人被叫了进去。 日本的几个人都绷着脸,小林脸上被巴掌扇的通红。 三浦二郎沉声道:“刚才顾处长说的是两点,还有哪一点?” 顾砚声起身道:“其实问题已经找到了,还有一点我觉得不说也罢。” 三浦二郎眼睛一眯,“有什么不能说的,说。” 顾砚声点头,“是,还有一点就是囤货居奇。 强征导致市面上的大米快速减少,基本上能查抄的华资企业我们全查抄了,但是sh市依旧有大米在卖。 只不过价格很高。 据我了解,平时60公斤的大米卖价是十二块,现在是两千四百块,两百倍的利润。 那么在查抄完华资企业以后,sh市内还有什么企业能够贩卖大米?我想答案很清楚。 英企,美企,还有就是日企。 据商务科统计的数据,sh市的存粮大概在九万吨左右,我们这次只不过征收了一万五千吨,上海就粮荒了,这本身是不应该的。 哪怕居民抢购了一部分回家,市面上两三万吨应该还是有的。 但事实是价格被抬到了两千四百块。 按照原本的行动计划,我们征收一万五千吨到两万吨,sh市的粮价确实会上升,但绝对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理论上来说,价格上浮一些,涨到15块,甚至18块,在华资企业库存被抄的前提下,我刚才所说的这些企业能够占据华资的市场,大卖特卖,而且有不菲的利润。 但是利益动人心,他们不满足18块这样的价格,选择囤货居奇,拉到2000多块,从而导致市面上的所有商品定价出现了大规模的浮动,以至于军票的信誉被废。 我举个例子,2000多块卖了一袋米,马上去经济司换成外币,这外币在别的地方可以买回十吨米。” 三浦二郎这次是真听懂了,“等于我们的外币储备被这帮投机的商人偷走了?” “可以这么说。”顾砚声点头。 这算是帮三浦二郎想好了该怎么向参谋本部汇报的内容。 按道理要三浦谢谢他的,这次就不必了。 三浦二郎发完怒就坐了下来沉思。 知道还不如不知道,说了矛盾又拉到了日企,但这些日企查又不能查,他沉默,一屋子的人沉默。 长谷仁川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三浦君,我就不陪你坐了,你们自己做的错事,自己承担,顾先生,我找你有事,一起走吧。” “好的。”顾砚声起身。 “等等。”三浦二郎皱眉,“上海的粮食问题还没讨论,怎么解决粮荒和罢工的问题?” 长谷仁川看向他淡笑道:“方法顾先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有粮工人就不闹了,而哪里有粮也很清楚,你打电话给日本商会让他们拿出来卖就是了。” 顾砚声对着周部长一点头,说了声‘先走一步’,跟着长谷仁川走人。 出了门。 长谷仁川的表情太嫌弃,“军部这帮人的愚蠢和贪婪简直是匪夷所思,这么好的一个军票计划,居然能被他们人内部破坏成这个样子。 而且这帮商人太过肆无忌惮!居然打我们自己外汇的主意!必须要惩治。” “利益永远是最难平衡的东西。”顾砚声附和一句:“商人这个群体就这样,白拿的利益让他们放弃,太难了,就是上海的经济遭受的损失太大,这么多工厂停工,都是钱啊。” 长谷仁川嗯了一声,“恐怕日企没那么容易把粮食拿出来平价卖。 上海的现状内阁已经在讨论,兴亚院的驻沪人选也在商议,如果这次陆军没有拿到这个位置,那他们就更没动力恢复上海的经济了。 这件事情跟他们就没关系了。 顾先生,对于接下来上海的经济恢复,你有信心么? 破坏你可太在行了,效果比我想的还要好。” “我都没怎么用力,我本来以为要强征到四五万吨大米,才会引发彻底大乱,谁知道才一万多吨上海就受不了了。” 顾砚声思索道:“现在的情况,远比我当时行动开始时的设想复杂,周部长那边我现在能说上一点话,租界我也可以去找找关系,但是日企这边,我实在是没什么人脉。 到时候如果我实施什么政策,日企不听怎么办?我根本控制不了他们。 上海的经济要恢复,第一件事就是粮食问题,日企现在手里的粮食必须拿出来一点恢复市场。” “这个问题,等人选定了,兴亚院会解决的。” 长谷仁川给顾砚声吃定心丸,“日企的问题兴亚院会协调,我需要你做到的是恢复上海的经济,要比陆军控制时,明显的好很多,一次就把他们比下去。” 掠夺的本质不变,说什么都没用,陆军就不可能这么听话。 不过外务省要是真能拿下这个职位,那顾砚声确实可以帮sh市民过几天太平日子。 环境要是稍微好点,也可以给陆博文上点强度,两间面粉厂赚钱还是太慢了。 顾砚声笑着问候,“看来长谷先生对这次赢的把握很大?” 长谷仁川惬意的笑了笑,“陆军已经失败两次了,费尽心思推出的经济学博士都栽在了上海,这就证明陆军真的不行。 我会将今天开会你所说的内容上呈外务省转交内阁评议,相信,内阁会给出英明的裁决。” (本章完) 第148章 抽签 第148章 抽签 80万呐,80万,只需要80万大洋,就能人手一把三八大盖。 别管这枪好不好用,别管这枪好不好运出去,起码枪先到手里,再去考虑之后的问题。 顾砚声回了司法处,就开始翻购买债券的小本本。 80万大洋,钱虽然他有,但是这钱未必是要他自己出。 这不有现成的么? 现任南京维新政府的外交部长,陈箓,自愿购买债券100万,交的是法币,最近法币价格又跌了点,换成大洋就是将近25万。 这是想保自己位置的,但是顾砚声哪怕不杀他,这人都不可能拿得到新政府的部长之位。 周部长想扶他上位都要和汪系嫡系争斗,这种和汪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连个次长都不可能给他。 杀了,掏十五万出来平账。 顾砚声看下去,又看到一个人。 陈宁潮,租界的纱厂厂主,自愿购买债券80万,交的也是法币。 按理说,不管sh市还是南京新政府怎么折腾,他一个租界的商人,这种政权更替的事情根本影响不到他。 不过就是在sh市区的纱销路有点受阻,顶天了就这么点影响,大不了不卖上海,远销海外,现在很多租界的工厂都是这么做的。 比如说上海最大的纱工厂主,荣氏兄弟。 他们在sh市区也有几个厂,这几个厂现在都在日企的控制下,美其名曰联合运营。 人家干脆不要了,能维持生产就维持,维持不了拉倒,反正现在所有的资金都投在租界的工厂,所有生产的纱全部卖到海外去,照样赚的盆满钵满。 像陈宁潮这种家伙就是铁杆汉奸,舔着脸上来支持新政府的,人头值个十万大洋。 顾砚声搜罗了一圈,圈了十几个人物,凑够了一百五十万大洋。 等有空了交给陈默,挑着杀,铁血暗杀团反正是杀汉奸,杀谁都一样。 杀了他们,还能为大日本皇军的三八大盖找一下销路,也算是完成一下他们的遗愿。 “凌秘书长。”刘小楼的叫声在外面响起。 凌宪文走了进来:“砚声,走了走了,长谷先生那边已经让我们可以过去了。” “这才几点?”顾砚声看了看手表,才四点,“日本人办晚宴不是都挺晚的么?” “有点怕了。”凌宪文努努嘴:“前面两次晚宴办了都没什么好事情,出事的时候天都还乌漆嘛黑的,抓军统都不好抓,我估计日本人早点办,就防着军统再搞事情,早点办早点结束。” 靠,想到一起去了.顾砚声笑了笑走出来从衣架上拿衣服,“不至于吧?前两次宪兵司令来,那好歹是大张旗鼓,这次津田中将来,能有几个人知道?军统又不是神仙。” “那可说不好,鬼知道军统在日本人里面有没有暗谍,走走走,反正人家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驱车去虹口,路上顾砚声还在跟凌宪文讨论这新主官来了,对上海经济会有什么影响。 路过闸北和虹口的交界,眼神一撇,倒是真的看见这关卡的日军比平常多了两位,搜查的也更严了。 两人一个对视,撇嘴,相视无言。 来的人是海军中将,这次的地点是在海军俱乐部。 一眼看过去,气派。 “海军就是有钱啊。”下了车,凌宪文靠近说道:“我听说日本海军里有这么一句话,陆军的伙食,放他们海军里,给狗狗都不吃。” “有这么夸张么?”顾砚声嗤嗤发笑。 “进去瞧瞧就知道了,迎接他们中将,这今天的伙食应该不差。” “有道理,但是你敢多吃么?” 凌宪文脚步一顿,爆粗口,“.他妈的!” 顾砚声哈哈笑着,一起进门。 进门就是金碧辉煌的大厅,装修的跟酒店似得,前台的身后就是一大排的酒柜陈设,上面摆着世界各地的名酒,突出一个豪气和爱喝酒。 凌宪文瞧见了,头又靠了过来:“日本海军里还有句话你知道是什么么?” “什么?” “想升官,看三样,要么有个好爹,要么有个好岳父,要么就是能喝酒,瞧瞧,人家的官场文化。” 顾砚声好奇道:“前两者好理解,这喝酒要喝到什么程度才能升官?” “当然是把一舰艇的所有人全喝趴下。” 凌宪文眉头一挑,“海军,经常在舰艇上,又不是陆地,没那么多玩的样,在船上不喝酒,那就一点乐子没有了,憋都能把人憋死。 但酒也能解乡愁,别人喝趴下了,不犯愁,你没趴下,说明你愁最多,愁最多的人在舰艇上没发疯,那证明你内心强大,可不得你升官。” 顾砚声笑了笑,凌宪文这是哪听来的鬼话。 “海军上岸,这他们歌姬厅的那帮女人遭老罪了。” “哎,聊什么呢?哪个歌姬厅?”财政局长刚进来,就听见了个关键词。 “去去去,出息。”凌宪文翻白眼,对着顾砚声说:“来这里的机会可不多,海军一般自顾自的玩,好好看看,长长见识。” 是长见识,两个人随意逛逛,这从摆的小吃糕点上就能看出海军和日军的伙食差距。 精致的糕点跟租界的大商人办宴会差不多,外面昂贵的巧克力,在这里跟果一样随意的摆着。 什么居酒屋的高档寿司,这里跟不要钱似得,摆满了一圈,随便拿随便吃,而且种类还多。 海苔,麦片,猪排,牛肉. “看饿了。”凌宪文说道。 “敢吃么?”顾砚声就一句话堵回去。 凌宪文唉的一声叹气,“算了,我还是忍忍吧。” 不是在外面吃不起,关键是到饭点了,看多了美食确实饿。 到沙发上和大家聊天,感觉都颇有遗憾,都不敢吃。 不过海军这里有瓶装的可乐,这个大家倒是可以来一瓶,一群大男人坐在这里喝可乐。 聊了会天,正主来了。 一群人一起来,穿着海军军装的几个日本人陪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老年男人进来,长谷仁川也在其列。 到了他们跟前,长谷仁川介绍了下。 “津田君,这就是sh市政府的高层。” “诸位在sh市政府工作的成果实在是不怎么样。”津田静枝批评完,就露出和煦的笑容:“不过你们在陆军的领导下能有这份成绩也怪不了你们,请坐。” 众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那就皮笑肉不笑的跟着笑笑,然后坐下。 津田静枝的中文非常流利,“十六年前我第一次来中国,担任驻中国的海军武官,那还是大正12年,那时候中国还在军阀混战时期,我从那时候了解中国,学习中国,也深深的爱上了中国文化。 中国的历史非常长,也一直在经历战乱,王朝频繁更替,但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不管什么王朝,每一代总会出几个耀眼的人才,越是战乱,越是如此,足见此地人杰地灵。 所以当内阁指定我为兴亚院的华中区域负责人,我就在想,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华中区域的经济快速增长起来。 八个字,任人唯贤,无为而治。 从明天起,市政府高层进行分组,按照南市,闸北,沪西,吴淞口,浦东,以及租界,六个区域进行责任划分。 谁的经济效益好,谁就能得到奖励,局长升副市长,副市长升市长,市长我会推荐他到将来的新政府担任高官部长,乃至院长。 而干的不好的,当场解职。 三个月为期限,每三个月一次考核,最后一名,直接解职,帝国不需要废物。” 刚才还在听升职奖励的一帮人顿时笑容收敛,有些人已经面色微黑,经济这个东西抬不抬的起来,那还真不是他们说努力就能说了算的。 傅肖庵皱着眉头,面色最难看。 他一个南京司令部谈好的市长,凭什么要跟别人竞争? 说什么部长高官,给他他还不要,就是给个高官,就有上海好了? “津田将军,请问这个分组,具体怎么分?”傅肖庵发问:“上海六个区域,实际是七个,因为租界有两个,论效益,肯定是租界最好,但是我们的势力不在租界。 论地盘,肯定是南市最小,这评价的标准又该怎么设立,总不能是按照总税收吧?” “就是按照总税收,你们区域内的总税收。”津田静枝说道:“这几个区域的财政收支情况,尤其是税收,是有明确数据的。 经历过陆军的错误指挥,上海的税收已经降到了谷底,所以这个数据只会上升,不会减少。 而我考核的点就是你们增长的数据。 南市背靠法租界,虽然地方小一点,但是它的位置好。 闸北是市中心,人流多,商业茂盛。 沪西是工厂区,工业基础相对好,产值高。 吴淞口是码头,经济增长点显而易见。 浦东是外贸区,货物的集散中心就在那里,地盘还大。 租界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地盘不在我们的手里,但是客流稳定,消费能力强。 对于这些区域,一定范围内的资金和政策,我们兴亚院都能够提供,但前提一是不能亏本,二是要看到成绩。 我知道有些人会想着把税收高一点,糊弄过去,没问题,只要你觉得可以持续,前提,不能发生暴动,税收高了,居民没钱就会罢工暴动,一旦因为高税收出现这种暴动,后果很严重。 无能可以理解为平庸,而这种故意的暴动,那就是欺骗了。 另外,兴亚院也会组成评审团,对各位的工作成果进行抽检,我希望各位是用心发展经济,而不是使小手段试图蒙混过关。 对了,最后一条,第一个三个月,如果全员税收增加在百分之三十以上,全部通过,这个要求应该并不高,现在的基数已经很低了。 还有没有问题?有问题现在可以说。” “那这个区域是怎么选?” “可以主动报名,主动选的证明你看好这里,税收加十个点。” 问话的当场不说话了。 “租界的收益怎么算?” “算贸易额,就在现在我们往租界的贸易额算,提供的税收加百分之三十就算过关。” 问话的也不说了,也很难,不过要是打击走私,可能能拉回来一点,这是最简单的方法,要是真能拉动双边贸易,那三十在现在的基础上也不是不可能。 “没问题就抽签,抽到哪是哪,人这一生最缺的就是机会,明天你们就是各自区域的市长了,你们有什么本领都可以在你们的区域使出来,千万不要再说官职小,别人不给你机会。 机会我给你们,每个人都给你们当一方诸侯的机会,区域内的所有事情你们可以乾纲独断。 纸,笔。” 津田静枝一伸手,马上有人送了纸笔上来。 津田静枝亲自写下六个区域在纸上,撕开来折迭起来放到一个箱子里。 “十二个人正好每个区域两个人,官职排名最后的先抽,市长最后一个,公平吧?” 大家看了看,按照排名,理论上是顾砚声。 “那就我先来吧。” 顾砚声伸手就箱子拿出一张纸条,很爽利的看了一眼,递过去。 津田静枝看了一眼,微笑道:“沪西,顾处长的运气看来很好,那可是工业区。” 你嘴巴里不好的地方.各个地方说的都跟天乱坠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租界最差。 其他人既同情又有些如释重负的看了顾砚声一眼,沪西,说是工业区没错,但那是战前。 战争打的最烂的就是工业区,谁叫那些厂房都是掩护躲避的好地方,挨得子弹炮弹最多。 现在的沪西是全上海最乱的地方,那些厂房变成不是妓院就是赌场,再往西边去一点,那直接到江匪的老巢了。 剩下的地点一个个抽,傅肖庵运气不错,抽了租界,凌宪文运气更不错,抽了南市,都是不错的地方。 顾砚声合作伙伴也出来了,税务局长王如松的脸都垮了,亮了亮纸条给顾砚声:“沪西。” 要论什么人最知道哪里的环境最不好,税务局长当属第一名。 沪西现在的产业很简单,赌场,妓院,烟馆,日企,外加几个收不到什么税的破工业。 三个月加百分之三十的税收,日企又不会多开,难道还能多开几十家妓院么?就算有妓女,这嫖客也嫖不过来啊。 sh市区一年8000万大洋的税收,沪西就占了百分之五。 顾砚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兄难弟。 都抽完了,津田静枝高兴道: “欢迎各位市长,需要任何政策和资金的支持,随时可以联络兴亚院,会有专人在评估后给出答复,要求不会太高,只要不是滥用就行。 我期待你们的成绩,再会。” “哎,津田阁下,那我们原先的工作怎么办?” “对啊,我们原先的工作可还一大堆呢?”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 津田静枝顿住脚步回头笑了笑:“你们都是各自区域的主官,两人一组,所有区域内的事务,你们两个人决定,财政税收司法,哪怕是警察局,现在也按区域划分。 每个区域的警署你们就是署长,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有人不听话你们可以随意裁撤,随意任免,我只看最终的结果,听明白了吧?” 说完就走。 (本章完) 第149章 沪西 第149章 沪西 “日本人这是把我们当蛊养啊。”凌宪文发出一声叹息。 “各位老兄,这事情我得说一句,还是得互相帮忙啊,千万不能互相拆台,要不然大家都别想好过了。”财政局长说了句。 都是人精,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互相别拆台,要不然大家都比烂,日本人还能把他们都开了不成? 这大家都是不信的,但是真要是这么拆起来台,有人留的住,有人就肯定留不住,日本人一定会杀鸡儆猴,那就必死无疑了。 王如松附和点头,“上海的情况我们也了解,各地方都有各地方的长处,总要互相配合,以后的日子才好过,不过怎么就抽了个沪西,他妈的,那地方狗去了都得掉层皮,打架斗殴醉酒闹事就那地方地皮流氓最多。” 这话傅肖庵不认同,“沪西的底子其实不错的,起码有厂房,我记得沪西的税收现在也就400万大洋吧,真要是把工厂弄起来,百分之三十的增幅轻轻松松。” “市长大人,说的轻巧。”王如松哧道:“就上海现在这个情况,不往外搬就不错了,谁乐意来上海搞工业?换我请我我都不来。 而且就算来了,三个月,连厂房都修不起来,还工业,买机器时间都不够。 沪西现在的贸易额一年估算1600万大洋,税收就400万,多120万的税收,沪西要多480万的营业额,哪里去搞?” 财政局长突然发笑,眨眨眼道:“其实也简单,你别这么算,你算400万,每个月就是33万,百分之30就是十万,你自己补十万大洋,这任务不就也完成了么?” 王如松瞪眼,“我钱打工是吧?每个月贴一万多美元上班?” “哈哈哈哈哈哈。” “走了走了,反正这里的东西也不敢吃,明儿个我就去选地方了么,浦东那破地方来回就俩小时,我可没工夫来市政府上班了,各位老兄,有事打电话。” 这么一说,众人投去同情的目光,好歹他们还在市区,去这浦东,那确实有些偏远了。 然后罗君强也黑着脸走了,他也是浦东。 然后吴淞口的也走了,准备吹海风去了。 “我们也走吧。” 王如松拉着顾砚声走人。 出门口就叹气,“顾老弟,咱们运气不好,轮到了沪西,不过现在也没的挑了,老哥知道你能力强,你给我说一句,这事情你觉得有没有搞头?” “得先去看看吧,沪西我除了去过特工总部,其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沪西地盘极大,已经属于sh市区里的郊区了,租界往西就是沪西,特工总部所在的位置,就是租界最西边再过去几百米的位置。 要说发展经济,沪西是不是好地方顾砚声不知道。 不过刚才王如松说什么走私,什么混乱,什么江匪,这听起来怎么都是好处? 有非常多可以利用的地方。 “麻烦老兄明天带下税收资料,我们在什么破地方,连个办公大楼都没有先在沪西警察局碰头吧,别的明天再说。” 第二天,顾砚声先去特工总部找李世群。 “李主任,忙着呢?” “顾处长。” 李世群走出来笑着迎接,还以为顾砚声来问房子的事,直接说道:“南京那边已经在买了,买的不少,昨天的电报说已经买了129套,都是好房子好地段。” 顾砚声摆摆手,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现在我可没工夫关心这件事,日本的一个中将来了上海,这事情你知不知道。” “知道,怎么了?”特工总部在机场有眼线,这么大动静李世群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顾砚声把昨天开会的事情说了说。 李世群听的愣神,思索着说道:“日本人真聪明,打的主意真好,让你们都使出吃奶的劲想办法赚钱,真要是3个月百分之30,那他后面再加点,一年得多收好几千万大洋的税收吧? 不过你分到这沪西,我感觉完成不难。” “怎么说?” “沪西我最熟了。”李世群给顾砚声泡咖啡:“沪西的混乱是因为产权不清。 当年租界刚成立的时候,沪西这块地摆明了是中国的地盘,但是后来租界工部局和公董局野心大,给当时的官塞了点钱,签了份补充协议,房子盖的越来越往外,沪西这块地就有很多地方是租界的资产。 但是时局一变,本朝的官就不认了,说一开始的协议上不包含这块地,但是租界的钱给了,房子也造了,让他们就这么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两帮人争执不下,这块地就成了争议区域,谁都想管,发展成谁都不让管,你管了,我房子工厂的损失怎么办?我管了,你觉得法理上又是你的,所以巡捕房和警察局都在这里闹腾,日本人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拿下。 于是三教九流就都混在这里了。 所以我觉得你要是只想完成任务,简单,所有工厂实际上的经营权还给租界,前提是他们帮你解决百分之三十的税收,我觉得简单的呀,他们肯定愿意的。” “你出的什么主意。”顾砚声没好气的哧道:“割让土地,日本人知道了我还混不混了?” 李世群发笑,“这不日本人自己说的么,你们随便怎么弄他不管,只看钱。” “行,那我把你的特工总部卖给租界,换个十万大洋先撑三个月。” “哈哈哈哈。” 李世群笑完不笑了,“正经的说,真不难,乱有乱的好处,沪西这里就是鸦片,黑市,外企,赌场妓院等等。 这些地方除了外企不好动,其他地方,你让他们卖个面子,三个月凑个十万大洋的税收不算难事情,有了前三个月的过渡,你就有了六个月的时间,找几家工厂进来,这事情是不是就解决了?” 顾砚声点点头,“这倒是个正经主意,六个月以后呢?前三个月加百分三十,前六个月加百分之五十,六个月后,日本人再加百分之二十,怎么办?” “不能那么狠吧?”李世群皱着眉想了想,“真要是这么搞,那神仙也完成不了,日本人总不至于想着一年把上海的税收翻一翻吧?” 顾砚声嗤笑,“行,走了,就是来说一声,我们要做邻居了,这附近有什么房子能当办公场所的,我们在这里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急什么,咖啡都还没喝完呢。”李世群想了想道,“房子倒是好办,沪西多的是房子,要是想要离租界近,还安全,愚园路749弄,出门没多远,我房子就在那里。 旁边有个日本宪兵小队,还有个意大利军营,那地方就算租界了,都是园洋房,弄堂一头通这里,另外一头就是租界。 而且晚上你要是想放松一下,这里离百乐门很近。” 安全问题面上还真得考虑,这不考虑都不行。 不过离李世群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带点人放得下么?” “那要看多少人了,几个还可以,十几个办公可以,多了这不方便,小别墅能有多大,你要是带的人多,要么多租两套,要么就换个像我这样大点的地方,自己改造一个,几百上千人都放得下。” “我再想想吧,行了,真得走了,警察局还有人等我呢。”顾砚声喝完咖啡就准备走。 李世群哎的一声,起身问道:“傅肖庵被分到哪个区了?” “租界,怎么了?”顾砚声觉得这个问题不太正常。 李世群眼睛一眯,嗤笑道:“上次我不是觉得傅肖庵不太正常么?你也觉得不太正常。” “昂?” “我就查了一下,还真被我发现了一点东西。” 顾砚声瞪大眼,惊讶道:“傅肖庵真是军统?” 李世群皱眉摇头:“现在还不好说,查傅肖庵不好查,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觉得傅肖庵帮万墨林去宪兵司令部说情不太正常么?我就让人查了查那段时间傅肖庵的生意怎么样,被我查出来点异常。 我的人打听到,傅肖庵那段时间其实准备处理点手上的产业,买家都联系了,租界的一个美国人,但是事到临头,傅肖庵不卖了,毁约都不卖了,赔了一万大洋的定金。 这就说明,他当时的经济是真的出了问题,但是现在你看,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么? 哪来的钱? 而且毁约的时间,就在万墨林被放的当天。” 顾砚声琢磨了下,皱眉道:“这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傅肖庵可能找到了一笔钱,渡过了危机?他儿子不是在银行么?是不是帮他拉到了一笔贷款?” “你说到重点了。”李世群神秘的一笑,“你知道他儿子在的中汇银行,幕后真正的控制人是谁么?” “谁?” “杜月笙。” “嗷~”顾砚声恍然大悟的点头,“这还真有可能了。” 那就是当时万墨林被抓,杜月笙可能发电报找了傅肖庵,让傅肖庵出面救人,条件就是给他贷款。 于是傅肖庵就这么热心。 明白了,傅肖庵肯定不是军统。 算是解了顾砚声心中一个疑惑。 “这事情你都能查到?中汇银行的人被你抓了?” “没抓,杜月笙当时几个手下不是被我抓来了么,交代的事情里就有这一件。” 李世群思索道:“现在傅肖庵跟重庆有瓜葛是肯定的,就是中汇银行在法租界,这件事查不下去了,而且就算查下去找到账本也没什么意义。 中汇银行给傅肖庵贷款也不是第一次了,再来一次他明面上能找到托词的。” “行了,别给自己找麻烦。”顾砚声听的发笑,“傅肖庵跟南京司令部关系这么好,你查他的帐,万一扯出日本人,你汇报还是不汇报?” “是啊。”李世群也是明白人,这件事是不能查,想了想笑着道:“顺手打听来的,我就没想查他,就是跟你说一声,以后小心着他点,万一你现在做生意惹恼了他,人家找铁血暗杀团把你做了,你上哪说理去?” “会么?”顾砚声皱眉。 李世群嗤嗤发笑:“你也有怕的时候。” “哧,还是小心你自己吧,你查他,你死的更快,走了。” 有时候对手也是需要保护的,把傅肖庵放在这里,能吸引李世群的好奇心。 警察局就在一条路上,没多远,司机一脚油门就到了。 (本章完) 第151章 码头 第151章 码头 这话是实话,但凡能多收税,没体现在账本上的,也进收税的腰包里了。 顾砚声想了想道:“日本人就给我们三个月时间,在这些厂子上动脑筋,时间上不一定来得及,这样,老兄你是管税务的,内政肯定是一把好手。 你要是没意见,我们分下工,外面找人的事情我来办,我去租界拉拉关系,看看能不能说动人来这里办个厂什么的。 你就帮我捋一捋,沪西这里,哪些厂房是无主的,稍微修修就能用的,统计统计,咱们分工合作。”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王如松一脸痛快,市政府谁不知道顾处长在租界的人脉强,光那青帮要是肯支持支持,来放置点什么产业,那十万大洋的税收也就解决了。 王如松说完还出主意道:“顾老弟,你不是兼着禁毒局长么,我觉得你就跟那帮贩大烟的说说,让他们都来沪西开个什么店之类的,这十万大洋每个月也就三万多点,三十个人,一个人贡献1000,也就解决了。” 顾砚声笑了笑,“行,我想办法,你先把电话打了,把米拿了,多要点。” “我现在就打。”王如松去打电话。 “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顾砚声出门,其实这件事不复杂,两件事,第一件先完成保底,第二件开发自己的事情。 到一个地方先拜码头,看看主人是谁。 找个电话打给顾竹宣,“喂,我顾砚声,问个事,沪西这块地你知不知道是谁的地盘?” 电话里哼了一声,“那岂能不知道?黄金荣的,怎么,顾处长对沪西感兴趣?” 这还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前就答应过顾竹宣,有机会帮他收拾黄金荣,只不过顾砚声说的是有时间,没时间就没办法了,也不需要平白找麻烦。 但现在冤家路窄,既然遇上了,那就有说法了。 用的好,顾竹宣会是个得力干将。 “我确实对沪西感兴趣了,有时间聊一聊?” “哪里?” 约他在附近的茶楼见面。 十五分钟人就到了。 “来得真快。” 顾砚声起身迎了迎,“有劳跑一趟了。” “顾处长相邀,那我当然得来了,而且还是跟黄金荣有关。”顾竹宣笑道:“顾处长怎么突然对沪西感兴趣了?你直说,想做到什么程度,要我帮什么忙都好说。” “坐下说。” 顾砚声请他坐下喝茶,直言道:“我有事情牵涉到沪西,你先跟我说说,对沪西这里你了解多少,我指的是走私这方面的,相关产业都可以。” “就这点事。”顾竹宣淡定道:“别说沪西,全上海的帮派都一个样,没什么新鲜的,不过是地域不同,大家赚钱的路子有一点点不同。 沪西这里的走私产业分三种,按照三条路径不同。 第一条,从沪西往租界运,两边东西有差价,这个全上海都知道,两边来回倒腾。 第二条路,沪西往下,借着黄浦江加陆运,直达金山卫,金山卫出海,那就到了宁波和舟山,那里是国统区,缺什么,这就无需多言。 第三条路,苏州河的码头,沪西这地界有两个苏州河上的码头,一个是曹家渡码头,一个是三官堂码头,曹家渡那边最大,附近也最繁华。 赌场,烟馆,舞厅,吃的喝的玩的只要是上海有的,那里都有。 来往的船多,什么生意都能被带起来。 不过这码头有说法。 按地界算,是沪西的,但是实际控制权在工部局手里,工部局派了巡捕房的人在那里,负责检查那里的货物运输情况,有没有走私。 当然了,主要是为了多分一份,那些英国人没用的。 可通过这个码头,沪西大批的东西可就走私出去了,苏州河四通八达,只要能搞到一张日本公司的货运文件,想去哪去哪。” “这件事日本人知道么?”顾砚声好奇。 顾竹宣笑了笑,“那要看什么日本人了,下面的日本人知道,不代表上面的日本人知道,巡逻的日本人知道了,不代表宪兵司令部里的日本人知道。 吴淞口还分海军陆军呢,这么多货出去,他们就都知道? 但凡码头,肯定有日本人的探子,要么就是有76号的探子,可你别忘了,沪西是谁的地盘? 黄金荣。 76号就在沪西,距离曹家渡码头也就是十来分钟车程,为什么沪西还能是出了名的走私猖獗之地?” “吴四宝。”顾砚声挑眉。 “行啊,顾处长很明白。”顾竹宣大笑了声:“吴四宝是青帮的人,虽然和黄金荣差着辈,可吴四宝拜的师傅季云清,那和黄金荣的关系可近着呢。 而且沪西这里离租界近,法租界的总华捕料善,不也庇护这里的人?” 顾砚声喝了口茶,“有意思。” 上海这地下关系网,扭来扭去,哪都能扭出熟人来。 顾竹宣笑道:“按照我知道的行情价,沪西这里的走私生意,工部局码拿两成,码头那些人随便请吃喝几百块打发,76号拿三成,剩下他利润还有五成,比不走私的正常价照样翻倍赚。” 情况顾砚声了解了。 想了想道:“我准备在沪西这里开走私线,有没有兴趣进来?” “太有兴趣了,从哪到哪?” “哪赚钱要哪,你说有三条路,那我们就开三条路出来。” 顾竹宣一拍桌子,“我马上找人进来,先叫一百个弟兄,把这块地方都给摸一摸。” 顾砚声点头,想起一事:“我记得你开黄包车公司的,开一个进来?” 一个黄包车公司,那也能赚不少钱,关键还提供就业。 “行,我回去找人琢磨下这事,黄金荣的地盘,我一开始不方便露面,到时候我派个小的来,让顾处长你指挥,让他中间调度。” “可以。” 有顾竹宣这个帮手还是不错的。 和他聊完,顾砚声去法租界找了家酒店开了间房,出门的时候门虚掩不关。 随后下楼用公用电话,打了个电话给沈临深,让他过来上楼去找他一趟。 逛了一圈再回来,沈临深就到了。 “怎么今天约在这里见面?” “有点事情找你。”顾砚声说了下日本人安排他们在各区域干活的事情。 “我准备在沪西开走私线,解决枪支的问题,另外,你觉得我们还能开什么工厂?” 沈临深想了想说,“地下兵工厂?” (本章完) 第156章 套钱 第156章 套钱 马世奇一走,何芸跟顾砚声算账。 “纱厂现在是真的便宜,而且谈判非常好谈,按照沪西这个情况,我估计闸北那也差不太多,十家纱厂买下来,可能二三十万就能解决。 汽车修理厂根本不什么钱,场地你提供,我们就招几个工人,买点工具就能开起来,顶多进点配件,我估计几千大洋都够了。 但是面粉厂还是挺贵的,两家面粉厂开起来怎么也得30万大洋,这个一定要开么? 你会不会资金压力太大了?” 何芸手里的面粉厂虽然赚钱,但毕竟没开多久,也就几万大洋的盈利。 顾砚声很肯定的点头,“新厂是一定要开的,我得给日本人交差。” 买来的厂都是存量,只有新开的厂才是增量,该的钱还是得。 至于面粉厂贵,那是因为面粉好卖,永远不缺销量,而且在强征之下,虽然面粉厂老板有损失,但是剩下的面粉也越来越贵。 衣服可以不买新的,但是饭不可能不吃。 “至于钱的事情,60万大洋是挺多的,但我还够,你不用担心。” 何芸笑了,“财大气粗,不过我有个主意,可能不需要我们自己出钱。” 顾砚声惊讶,“还有这种好事,什么主意?” 何芸靠近了点说道:“我听你说现在汪系不是要成立中央银行么?” “昂。” “时局艰难,这么多厂落我们自己手里,而且是纱厂,管控物资,我在考虑万一日本人发疯,那些日企看上我们的产业了,想要没收或者搞破坏呢? 我觉得得防着点。 现在汪系要成立中央银行,刚好,我们就作为支持者,问中央银行借笔钱,每个月还利息,把厂子抵给中央银行。 钱套出来,现金在我们手里,那就肯定安全,我们可进可退,真要是出了问题,我们一点亏不吃,厂子丢给中央银行,让汪系去和日本人狗咬狗。” 顾砚声眼睛一亮,“好主意啊!这主意太棒了。” 不愧是会计出身,这帐算的,就是精妙。 顾砚声已经盘算起来,怎么借银行的钱来兼并上海的厂了,借汪伪的钱赚钱,有意思。 何芸被夸的还不好意思的笑,“我主要是想到那些日企的能耐太大,到时候打压我们,所以才想到借鸡生蛋。 就是这件事需要你帮忙运作,我们去谈肯定谈不下来,而且真要是能行,我觉得不止沪西的这些新厂,我们在闸北的面粉厂也可以借一笔钱,把30万大洋的成本资金全部套出来。” 顾砚声手一抬:“小事一桩,银行那边的问题交给我,你现在就收购那些纱厂,收完了以后统计这些厂机器的价值,就按新的评估。” 顾砚声现在已经想着怎么把厂子的价值做高,然后套钱出来。 一万大洋收的厂,说它值二十万大洋不过分吧? 想当年那它就是值20万! 你自己现在去开一间新厂,那20万都不一定能开的起来。 “这主意太棒了!”顾砚声还得夸一句。 而且这个主意直接给他提供了一次和周部长说起这事的契机,这就能把这走私纱的坑挂周部长脑门上了。 准确的说,是分他干股。 和何芸吃了点小菜,顾砚声驱车去虹口的酒店找周部长。 “部长。” “砚声啊,来的正好,正好有件事找你帮忙。”周部长请顾砚声坐下说道:“罗君强被派去了浦东,中华日报的事情就落下了。 他跟我说过要不把报社开在浦东,我觉得浦东离市区还是远了点,不如开在沪西。 你现在在沪西,帮忙找个地方把报社开起来可以么?” “可以啊。”顾砚声很痛快,“部长您对选址有什么要求?” “别太偏僻,方便和租界沟通,毕竟是报社,很多消息来源离不开租界的各国舆论。” 顾砚声点头,“那我知道了,警察署所在的极司菲尔路我觉得地点不错,就和租界隔一条马路,而且开在那里,要是有什么捣乱分子,警察署和特工总部都能出力。” 周部长只是稍想了想就笑着点头,“好,考虑的很周全了,那就极司菲尔路好了,选址和招人的事情还得拜托你,主要是人员的思想,中华日报以后可能会成为我们政府的第一报社,报社的员工思想必须要掌握,要坚决支持汪先生的和平建国思想。” “这个还是有点难度的,主要是不好评判。”顾砚声皱眉思索着说道:“不过我觉得影响也不大,我们可以初步审核,把人员招进来,然后主编牢牢把握报社的报刊发行权。 发行的报刊内容只要是支持汪先生的,至于剩下的这些人的思想,我们可以在工作过程中进行监督,这样报社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开办起来。” 周部长点头,“可以,就按你说的办,至于薪水我考虑了下,以后按照政府的编制来,现在的话就发的高一点,和日本对齐,钱的话我们自己先出。” “明白了。” “你来找我有事?” “对的。”顾砚声说道:“发行债券的事情还在继续,商人比较踊跃,汪先生的支持者着实不少,上海的南京的江苏的,哪都有,也就是别的地方太偏远,要不然我估计广州都能有人跑来认购。 而在发行的过程中,也有商人跟我提了提意见,希望我转呈给周部长您。” 对于商人踊跃给钱的事情,周部长肯定高兴,脸上笑意很浓,而对于意见,那就心情愉快的听着。 “你说。” “是这样,目前的态势,他们觉得日本人还是太严厉了,有些人也是希望汪先生的政府成立以后,能为他们在日本人那边发点声,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据他们说,现在日企对他们的打压实在是有点太过了,很多商人受不了跑了,跑去香港,跑去重庆,现在他们留在上海的这些商人,也算是有点门路,各方面都有点关系。 但就是他们这些人,也就到混口饭吃的程度,离想再扩大展业,拉动经济,那是千难万难,甚至可以说不可能,因为朝不保夕。 他们给我举了个例子,一间投资了30万大洋的纱厂,在战前,一年就能回本,而现在呢,每个月也就维持个不亏,这还是他们有人脉的情况下。 局势动荡,回本遥遥无期,所以他们就没有意愿再开新厂。 赔本的生意没人做,我听了以后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日本人治下的上海经济有多差,您这些日子应该也看到了。 我们新政府成立,总得改善经济,拿到税收吧? 所以,就跟您说下这个情况,我觉得也不能把他们都赶到香港重庆去,您觉得呢?” 周部长听完笑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事实上这一点我和汪先生已经考虑到了,在之后的谈判之中,会和日本人谈论这件事,把所有工厂的管理税收权都收到我们的手里。 日本人其实也是有这个意愿的。 政府的运作,军队的军费都需要钱,日企现在这样克扣华资工厂的钱,要是在日本人自己的治下,那就是左手倒右手,肉烂在他们自己锅里。 无非就是本该属于日本国库的钱,到了一些日资企业的手里。 而等我们建国以后,如果这些钱还是到了日企手里,我们没收到,那日本的国库就还得再给我们拨一笔款充当军费。 这是他们的内阁绝对不能承受的,尤其是大藏省,绝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在之后的谈判里,这个问题一定会被解决。 华资企业的管控,物资的流通都会回到我们的手里,这是日本人自己国内的格局决定的,日企也阻挠不了。” 顾砚声谦虚的笑:“一言惊醒梦中人,汪先生和周部长考虑的周到,商人算是有福了。” 周部长无所谓的摆摆手笑:“他们提的建议很好,还有什么建议么?” “有啊。”顾砚声点头道:“当时他们跟我提及此事,还说了一点,如果这个问题能解决,他们愿意扩大生产,而扩大生产需要资金,与其去日本银行里贷款,不如把这个利钱让给将要成立的中央银行。 他们的意思是,他们愿意支持中央银行,就是希望中央银行的利息能给他们优惠点。” 这就到周部长的自留地了,出面来上海谈判的第一大事就是要抓财权,中央银行那得握在自己的手里。 想了想说道:“你跟他们说,开办工厂是利国利民的事,对于他们的支持,我代表汪先生非常欢迎,中央银行一定会给他们优惠的贷款利率。” (本章完) 第157章 烧仓 第157章 烧仓 “那就太好了,也不枉我上门做这恶人,对他们行敲诈之举。” 顾砚声笑了笑自嘲道:“我上门推销债券,也不是什么人都自愿交钱,但我想这交了钱是人总会不甘心,总不会抛下这么大笔钱跑到重庆去是吧? 真要是这样都跑了,那我们也把钱拿到了。 现在我可以给他们一点好消息了。” “辛苦你了。”周部长安慰道:“日本人那边的支援资金我们肯定会谈,但是政府成立前期肯定很多地方要钱,你发行债券的事情很重要,这笔资金能为政府平稳渡过前期,剩下的等税收上来了,那就彻底解决了。” “嗯,还有个问题,那些商人问我,具体什么时候银行能够开办,一是现在他们只是登记,毕竟没看到债券,二呢,工厂的开办到运营,需要一段筹备的过程。 如果中央银行的时间拖得很晚,那他们近期就不用考虑这件事了。” 周部长一挑眉,看着顾砚声说道:“这件事完全可以灵活点,先借给他们嘛,就跟债券一样,我们发债券给他们利息,他们借我们的钱,给我们利息,资金流转起来了,这中间总有利差。 如果等到央行开办再贷款办工厂,那可能时间就拖得太久了,白白的少了税收。 现在他们开办,等到他们能盈利的时候,我们也就差不多能收到这个税了。” “那这个具体怎么操作?” “你去联系罗君强,就以中央银行的名义跟他们签订协议,算了,他在浦东来回太麻烦了,这人运气也是不行,这么多地方,怎么他就去了浦东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周部长摇摇头,叹气道:“砚声,这件事你辛苦点,还是你来操办,只要有意愿开厂的,你就让他们开,利息的话,少收点,月息5厘。 真要是资质非常好的人,你就看情况给别人一点优惠,只要不低于我们的债券月息就可以。” 顾砚声微微皱眉,“部长,不是我推诿,主要是金融的事情我并不专业。” “没问题的。”周部长轻笑道:“具体的事情你让市属银行的人操办,审核什么都交给他们,小金额你都不用管,只是金额大的事情,你过问一下,再审核一下不就行了? 你手里有稽查科,稍微调查一些这些人的抵押资产属不属实,这不是轻而易举?” “明白了,我一定把好审核关。”顾砚声点头,随后坦诚的笑道:“那我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我最近在沪西调查,日本人让我们提升经济,我是走访了不少企业,他们是有这个贷款需求的,就是怕局势不稳定,如果有贷款,那他们一是资金压力小,而是跟我们就算是同舟共济了,我也刚好完成日本人的任务。” 周部长哈哈笑道:“日本人是逼的太紧了,三个月百分之三十,就现在上海这个情况,换我是商人,我都不想开! 其实日本人也知道自己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支持我们和平建国呢?中国,还得我们来。” “周部长说的深刻。” 周部长笑笑,“这里有一点你要注意,毕竟央行还没成立,所以借据合同就不要过市属银行,免得和日本人扯皮扯不清。 我觉得你可以成立个钱庄,我们收来的债券钱不是在你那里么?以私人的身份先借给他们,等到央行真成立了,那到时候就再说,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就是借国家的钱生自己的蛋呗。 顾砚声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好。”周部长笑的更开怀,“过两天我要回一趟河内,上海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有问题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顾砚声皱眉道,“来回跑来跑去不是太麻烦了么?其实汪先生可以直接来上海啊,安全问题,日本人应该会很上心,如果是因为没住处,我可以想办法解决,上海南京都可以。” “这你就错啦。”周部长嗤笑道,“所谓王不见王,王只见王,汪先生要是来了,谁和谁谈? 现在是我们派人和日本人谈,我都不和影佐谈,我来上海只处理事情,具体的谈判还是高仲武和梅思平负责。 影佐不过是一个大佐,我或者汪先生和他谈了,到时候谁和日本内阁谈,岂不是自降身份? 所以汪先生现阶段不能来上海,在谈判没彻底谈妥前,我都不该长待上海。” 还拿捏上了。 本来只是来要贷款,谁知道还拿到了财权,那顾砚声就不着急给周部长上供了。 来日方长嘛。 出门跑一趟市属银行,逛一圈,跟行长说几句话,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这事情就算妥了。 顾砚声回了沪西,找一下何芸,让她准备一下厂房的资料。 “这么快?”何芸震惊,对顾砚声现在的能耐有了新的领悟。 “就这么点事,下面的人觉得很难的事情,上面的人说几句话就决定了,价格做高一点啊,像你们的面粉厂虽然是了十五万买来的,但那是因为在日本人的管理下导致的资产贬值,必须做成30万,要不然我不批。” 何芸笑的抽抽,“一间厂你多要十五万,你这是把多少年的利息都给套出来了?” 反正这多出来的钱肯定够还到伪政府倒台了。 “开办钱庄的事简单一点,你溜达的时候顺便帮我在极司菲尔路租个办公室,随便挂个牌子就行。” 反正顾砚声现在也没准备给别的人贷款,先凑合一下随便用。 至于资产怎么做价值高,何芸是会计,这都属于老本行。 资金的事情办妥,沪西的长远税收问题就解决了。 至于短期的,那顾砚声就得敲诈一下这里的黑道了。 黄金荣。 听说黄金荣为了避免日本人找上门,已经有段时间称病不出。 他要走私的事情很难瞒得过黄金荣,码头那里应该都是黄金荣的眼线。 在自己走私之前,要去除这里的不安定因素。 得找时间敲打他一下,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下午,顾砚声正在警署旁的茶楼喝茶。 警察局不愿意呆,现在干脆包了二层,直接在茶楼里办公了。 正喝着茶,外面噼里啪啦的一阵枪声,接着轰的一声爆炸声传来,走到窗户外,看向后头的街道,一处厂房仓库模样的地方冒出滚滚浓烟。 “着火啦,着火啦!” 三井的粮仓! 顾砚声这几天没少在附近逛,一眼就看出了那个仓库的实际用处。 胆子真大! 在极司菲尔路的后头,大白天烧粮仓! (本章完) 第158章 新人 第158章 新人 顾砚声看着底下的街道热闹起来,先是听到枪声冲过来的76号人员,接着是警察局的人,再之后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日本浪人。 浓烟滚滚,只不过来的这些人看着烧起来的粮仓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站在街道上干看。 烧就烧吧,上海这么大,一个粮仓,你还非得挑我地盘的烧? 真是污染环境。 顾砚声关了窗户,防止灰尘飘进来,一个粮仓被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之后,警察署长马全就亲自来汇报发生了什么事情。 “犯人抓到了没有?” “还没有,正在紧急搜捕。” “那还不快去找?!来我这干嘛?我能帮你抓人啊?” “是是是!已经在找了,我这是怕他们潜入误伤了您,所以我特意带人来保护您。” 行吧,说话还怪好听的,顾砚声就不骂他了。 陈默执掌铁血暗杀团,个人素质肯定是没问题的,事发突然,这才第一次袭击粮仓,谁都没准备,顾砚声不担心他有事。 打开窗户又看了看,76号的人就来了小猫两三只,连吴四宝都没来,顾砚声想了想驱车去特工总部。 “你们李主任呢?” “出去了。” “丁主任呢?” “一起出去了。” “吴大队长呢?” “也出去了。” “怎么谁都不在!” 顾砚声刚才看街道上也没看到这几个人的影子,而且就一个仓库的事,哪用得着这么多人出马。 “去哪了?” “呦,顾处长来啦。”叶吉卿从走廊笑着走过来。 “嫂子在啊,我还以为特工总部放大假了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刚才我在警察局听到枪声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他们去宪兵司令部了,去我那喝杯茶。”叶吉卿带顾砚声去财务处办公室,给顾砚声泡了杯咖啡。 “怎么,皖南的事情有眉目了?”顾砚声直接问。 “不是那件事。”叶吉卿笑了笑,“比皖南的事情更大。” “什么事?” “戴局长的忠义救国军投靠过来了。” “忠重庆的那个啊?” “对啊,忠义救国军的副总指挥,国民党的少将何行健,带着他本部人马一万多人全投靠过来了,现在人就在宪兵司令部。” 顾砚声颇为惊讶,“一万多人马,还是少将,为什么?难道像丁主任那样,也贪污被举报了?不对啊,那不本来就是戴局长的人么?中统?” 叶吉卿微微一笑:“不是贪污,但是你说的大差不差,内斗! 忠义救国军成立的历史你知道吧? 淞沪会战,戴雨农这个人野心不小,想要掌控军队,所以亲自在上海,靠杜月笙的青帮人马,还有一些外地拉来的学生,组成了忠义救国军。 这个何行健就是当时这帮青帮带头的人。 淞沪会战后,南京的人撤到重庆,忠义救国军就被戴局长留下来了,一直在江浙京沪这条线上游荡打伏击。 我跟你说,这里就能看出戴雨农的私心,军队要是被召回去,他这个人马是不是就要划入第三战区指挥了? 在外面打游击,就是不想让出指挥权。” 叶吉卿对财神爷掏心掏肺讲隐秘。 顾砚声听的点头。 叶吉卿继续说道:“可这就埋下祸根了,本来这帮人马的主力就是上海的街头混混,当时召集他们保家卫国,那是一腔热血,这帮人答应了,那是真敢抛头颅洒热血跟日本人干的。 可眼下时间一长,战事越打越差,大局无望,还长年累月风餐露宿,这些青帮的人是不是憋不住了?不满了,要叫苦了? 毕竟是在上海爽惯了的混混,哪能受得了野外那种跋涉之苦? 如果真归了第三战区,给他们一块固定的防区,按时发粮食补给,那倒也还好,有个县城守守。 可现在天天在外面跑,补给还不能按时补充,时不时饿肚子,这怨气就出来了。 更重要的是,戴雨农还从重庆派了自己的亲信去忠义救国军担任指挥,明摆着夺权!” 叶吉卿一点桌子,挑眉给个眼神,微笑道:“你说何行健还能忍么?” 顾砚声嗯的一声听的点头,“做的是太过了,这换谁也受不了,也不对,皖南那帮人还是受得了的,大冬天的雪地里都能呆得住。” 叶吉卿轻笑,“那不一样,八路的那些人还是讲信仰的,有纪律,可青帮的人讲什么?讲快意恩仇,你让他们拼命可以,长时间受苦那就不行。” “说的透彻,嫂子,你这眼光可比这位戴局长好多了。”顾砚声夸赞。 “哪是我眼光好,是这位戴局长太想要军权了,我跟你说,这次忠义救国军叛变,他在蒋总裁那边有苦头吃了。”叶吉卿举起一枚手指,语气肯定,“少将投敌,这可是抗战以来的第一位。” 顾砚声嗤笑了声,“这事情丁主任肯定很高兴。” 丁墨邨可盼着戴老板倒霉。 叶吉卿哈哈一笑,“说的是啊,丁主任凭日里可没少和世群起别扭,但就这件事,这几天看见世群居然都有笑脸了。” “哦呦,居然是李主任立的功。”顾砚声眼睛一亮大赞,“肃然起敬,看来李主任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哪有,他哪能立这种功,他又不是军统的人,河内的人带来的线索,影佐安排的。” “哦~” 还说呢,李世群哪来的线索知道的这么多忠义救国军的内幕。 “他人什么时候回来?我那南京的房子怎么样了?” “217套,快了,刘三发来电报说,买的差不多了,再买也买不到了,他们在南京买了太多房子,南京那边的人已经闻出了味道,开始不让他们买了。” “谁啊?胆子这么大!我们买房关他们屁事?日本人?” “不知道,应该也是官面上的人,反正买的差不多了,我就让刘三他们回来好了,留点残汤给别人喝,那点钱也没多少了。” 叶吉卿说着就笑起来,“还是顾先生你的方法好,这次期货可挣了不少钱,你觉得现在可以抛了么?” “抛啊,有得赚就行,落袋为安,现在日本人的兴亚院来了,说不定就会出什么政策。” “听你的,我就说不能听四宝的。”叶吉卿当即拿起电话打了出去,“让四宝赶紧把手里的股票都抛了,跟他说这是顾先生说的。” “他没去宪兵司令部啊?” “他去什么,现在成天呆在股票所不出来了,不管晚上多晚睡,那每天开盘就去股票交易所,那是雷打不动。” 顾砚声嗤笑出声,堂堂特工总部吴大队长,怎么天天炒起股来了。 咚咚咚,有个女特务进来。 “叶处长,顾处长,门口有警察局的人找你,说是接到虹口来的电话,让你去周部长下榻的饭店一起吃饭。” “好,我知道了。” 昨天才见过周部长,今天就又找他了,顾砚声起身告别,“那我就走了。” “好。” 顾砚声驱车去虹口周部长下榻的饭店,门口的侍从直接把他带去了包间。 进门一看,人还不少,李世群,丁墨邨,还有一个陌生人,如果没有猜错,那就是何行健了。 “部长。” “哎,砚声,来来来,就等你了。” 周部长招了招手,笑着说道:“其他两位你都认识,给你介绍,忠义救国军副总指挥何行健何将军,他听闻了汪先生的和平救国言论,主动的脱离了蒋系人马,投靠过来了,现在已经被委任为和平救国军中将司令。” 周部长对何行健也介绍了下顾砚声的身份。 论身份,老实讲顾砚声的身份还真不如人家将军之位来的实在。 哪怕丁墨邨这个少将,都没人家这个中将之位高。 但是,架不住周部长这么热络,好歹是混混出身,做到这个位置,眼力价还是有的。 客气的很。 寒暄几句,场面上过一下就行。 “大家都坐,边吃边谈。” 周部长今天也很高兴,喝了口酒说道:“行健一来,我此次来上海的事情就完成了大半,总算可以回去跟汪先生汇报一下进展。 诸位,逢此乱世,和平建国,想要和平,就得有武力维护这份和平。 今天我把你们几位组在一起,就是因为对于未来国家的武力部门,你们几位就是我心目中的首要人选。 丁李二位主任的特工总部,负责全国的特务事宜,组织建设,从上海出发,要在全国建立据点,不止是我们的地盘,重庆的地盘,延安的地盘都要建立,乃至扩散到国外,比如以后会派出去的各国使领馆。 顾处长的司法行政部,负责起草构建全国的司法体系,接管合并各地区法院,监狱,真正的做到全国的司法都在南京中央政府的控制之下。 何司令,你的和平救国军,将是未来我们国家的中央主力军,德械日械美械,任你挑选。 顾处长知道,我已经为我们的军队筹集了一批数量庞大的物资,你现在来了上海,在建国之前的所有军需,暂时由我们的财政部次长,顾处长提供。 砚声,辛苦一下,等我回了河内,具体和汪先生商量一下,会派人来接手此事。” 顾砚声笑着点头,“好的,何司令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好了。” “那就拜托顾处长了,不,财政部顾次长。”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开玩笑笑笑,笑完,周部长对着丁李二人说道:“以前只是上海,所以日本人可能安排你们两位在特工总部一起任职,但是以后掌管全国,区区一个特工总部肯定不足以体现二位的能力。 所以到时候,我不得不给二位安排点新职位,希望二位不要拒绝,能者多劳。” 丁李二人还能说什么,举杯喝酒。 周部长陪了一口,环视几人说道:“ 到时候我会成立一个特务委员会,你们几位就是这个委员会的委员,主任我亲自担任,我们人就这么几个,没必要就不加新人了,河内的人来了也是一样,顶多到时候加个秘书负责联络。 不是我不想带河内的人,人心复杂,而各位一直盘踞在上海周边,远离重庆的官场,反而心思更加的纯粹。 军权,财权,法权,警权,宪权,各位,精诚合作,国家才能强大,不知道你们是否认可?” 周部长说完举杯,意思都在酒里了。 封官许愿,正主还没来,他们就该站队了。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微微一笑:“愿为周部长效劳。” “为国家效劳。” 一顿酒宴,相谈甚欢。 酒宴散场。 大家喝的也有些高,值此高兴之际,丁墨邨提议。 “反正时间还早,干脆我们再为何司令办场接风舞会,刚才周部长在,没敢喝的痛快。” “哈哈哈哈。” 李世群也不扫兴,“那我提议个地方,法租界料善名下的仙乐斯舞厅,虽然比不上百乐门,但是也是大上海前三的了,主要是安全。” “安全,安全最重要。” 顾砚声一般不参加这种舞厅的聚会,但今天要是走了,那就太不合群了,周部长都说了,精诚合作,第一次怎么也得给面子。 何行健那就更没意见了,客随主便。 “我这山野村夫,今天也算能进城享福了哈。” “哈哈哈哈。” 李世群打了个电话回去,让吴四宝带人来护卫,大家一起去法租界的仙乐斯舞厅快活。 在二楼要了个包厢。 丁墨邨先拿顾砚声打趣,“顾老弟,什么时候你从周部长那里就拿了个部长之位了,瞒的也太好了。” (本章完) 第159章 护卫 第159章 护卫 这件事上,李世群和丁墨邨同仇敌忾,“就是,我们这个特工总部,到时候是不是也要听你顾部长之命了。” 顾砚声斜了他们一眼,嗤笑道:“还没影的事,说是这么说,但是汪先生那边那是有自己人的。 他们一帮人是广东帮,有个叫李圣五的,法学博士,还是日本留过学的,周部长也没把握这事一定能成。 我这事要不成,了不起一个局长打发了,上面一堆的人管。 反而是你们,特工总部的位置,谁还能跟你们争?想争争的了么? 而且听刚才周部长那话里的意思,军警宪,谁是警?谁是宪?不就是你们两个。” 李世群听的高兴,但摆手嗤笑:“周部长觉得可以,我觉得就没问题,汪系的人马我也了解一些,论能力,比周部长差远了,周部长那可是蒋总裁的侍从室副主任。 能力要是差了,能坐到这个位置?蒋总裁多难伺候一人,不信你问丁主任,周部长他肯定很熟。” 丁墨邨确实熟,他和周部长都是cc系的老将。 闻言说道:“周部长是有大志向的,你听他刚才说的,军权,财权,法权,警权,宪权,一个国家去掉了这些,还有什么? 反过来说,要是拿到了这些,还有什么需要拿的?” “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啊,顾老弟,你这个法权,他是一定会争取的。” 顾砚声没什么好说的,笑着喝酒就行了。 “听起来我最没用,随便就可以换了。”何行健也进来插嘴。 丁墨邨笑道:“何司令,算了,太拗口,何老兄,你这个军队和别人不一样,那都是青帮的弟子,你说换了谁能换了你?但凡这人要这么好换,你怎么把这一万多人带过来? 而且你听周部长那意思,军需物资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的,顾老弟,是不是?” “是。”顾砚声点头,“要什么你就跟我说,要粮给粮,要装给装,要女人你别找我,我是真没有。” “哈哈哈哈。”三人大笑。 顾砚声说道:“何老兄你啊,真不用担心,周部长跟我说过,南京现在还有个绥靖军,是准备从现在的南京维新政府这边治下的军队转变过来的。 他们要是能行,周部长也不用特意找老兄你,无非就是像周部长说的,有些人太复杂,尤其是现在南京的人,对不对?” 何行健点头,“这帮人马我知道,任援道的兵马,任援道是梁鸿志的绥靖军司令,梁鸿志跟汪先生应该并不是太对付吧?” “肯定不对付啊。”丁墨邨插嘴道:“日本人要求汪先生的人整合华北维新政府和华中维新政府,梁鸿志现在就主政南京,你说汪先生一来,梁鸿志就变老二,实际上老二都捞不到,那心里能舒服的了? 他用的任援道,那兵马周部长能信?” 算是给何行健吃了个定心丸,心里舒坦多了。 “来来来,喝酒。” “今天必须跟你喝一杯,你这一来,戴雨农那个小人肯定气的半死,我是真想看看他那被蒋总裁骂的嘴脸,今晚我做梦都能笑醒。” “哈哈哈哈。” 何行健喝了口酒,笑着问道:“李主任,刚才饭桌上听你们说起,你和周部长以前还都参加过红党那边?” “老黄历了。”李世群笑了摇晃酒杯,“他是一大代表,论资格,红党都没几个人比得过他,我就一小人物,也就在特科干过几年。” “李主任这个经历确实丰富。”顾砚声好奇道:“那你是怎么去的中统?” “这事情说来就话长了。”李世群喝了口酒神色有些缅怀:“当时我在特科担任周的护卫。 三科,就是大名鼎鼎的红队,打狗队,科长在武汉被捕,你们知道他怎么被捕的么?他居然跑去集市上卖艺,卖的艺还是变魔术这种稀罕东西。 那看的人多了,就有人把他认出来了,一下子就被中统抓了。 抓了以后当场叛变,所有信息全部供了出来,好在被抓是在武汉,徐恩曾的机要秘书是红党的人,武汉发报过去,上海的人就紧急撤离了。 那中统再想找到他们,就得靠其他线索,其中一条,就是靠他交代的我的名字。 他知道我给周担任警卫,想通过找到我,找到已经跑掉的周。 不得不佩服,周的警觉性很高,出事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我们这些人都是他独自安排了地点分开跑的,哪怕被抓,也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 我那时候躲到了江苏,隐姓埋名以为安全了,谁知道那次打击面真的很广,还是没躲过去,这就被带去了中统。 你们知道当时我受刑,我是硬抗的,实在扛不住了,我是用假情报糊弄徐恩曾,就想着把我放出去找人,我好跑掉。 可他妈这个叛徒死咬着我不放,他是三科的科长,知道的信息太多了,我的口供稍微有一点作假的地方,他都能揪出来。 徐恩曾就是因为这个差点要把我枪毙。 那没办法了,我总得活命吧?我就只能帮徐恩曾做事了。 但是,说实话,我没什么地方对不起红党的,我知道的内容叛徒都知道,我交代的没价值,而且我拖延了一段时间,哪怕我真知道什么,按组织纪律这些人也已经跑完了。” “够意思了。”顾砚声点头。” “来喝酒。”丁墨邨举杯。 要说起当叛徒当汉奸的心路历程,那这屋子里的人都能说出一大堆来,此时此刻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这处朋友的目的不就达到了么? “呦,几位贵客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料善得到了消息,笑呵呵的敲门进来,一看屋内一个女人都没有,马上对着手下发怒,“怎么回事,怎么不安排人伺候好?我不在你们就这么对贵客的?” “我们谈事情,故意不要的。”李世群上前迎了迎,大步迈出门口冲着楼梯口趴着看下面女人跳舞的吴四宝喝道:“让你看着门,你就这么看的?跳舞好看是吧? 也就来的是料总,这要是刺客,怎么办?” 吴四宝被骂的委屈,“哥,看着呢,旁边前后左右都有手下守着,也就料总我放进来了,你看着附近还有人么?” 李世群看了一眼确实如此,翻了个白眼入内,对着料善微笑:“料总,我们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点,没有说你的意思,别见怪。” “理解。”料善从善如流,都是上海的体面人,大家互相介绍,互相认识一下。 顾砚声倒是刚好找料善有事,既然碰上了那就说一说。 “料总,日本人现在要我管沪西,要求税收要大幅度提升,你也知道生意不好做,那些工厂确实没什么油水能拿了,你有没有什么主意,能帮我搞点钱出来交差?” 料善皱眉道:“具体数目是多少?” “一个月十万大洋吧。”顾砚声张嘴就涨了两倍。 “不少啊。”料善想了想摇头道:“可能没什么好的办法,现在你们沪西的那些赌场应该都已经交过钱了。” 李世群倒是有主意,“哎,顾老弟,正好,日本人现在给了我个任务,让我扩大在租界的能力,入侵租界,我觉得不如这样。 你把税收到租界里面去,两个租界不是都有一片区域是当时越界筑路越出来的么? 这部分没有和中国政府签过合约的地方,我们先逼租界交出来执法权和税收权,我执法,你收税。”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顾砚声皱眉道:“这事情恐怕不行,你这是动了租界的饭碗,事情闹大了,日本人保不保我们还难说。 你在租界抓个特工,和在租界拿别人的税权,那能一样么?” 李世群笑笑:“这是最简单的方式,十万大洋,你要是进去了,三十万大洋都可以。” 傻子才陪你玩。 顾砚声摇头的干脆,“不行,你是特工总部你能干,你不承认就行了,我是市政府的人,不讲法律,上门收税,这事情性质就变了。” (本章完) 第160章 必杀 第160章 必杀 “那就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李世群喝酒,“多收十万大洋的税,你不开租界的税源,这怎么完成的了?” 顾砚声表情为难,装若无意的说道,“其实还是有选择的,沪西有很多的地下赌场,如果我把他们打击一遍,整合起来,又或者查一查现在这些明面上的赌场和舞厅,那这每个月十万大洋未必拿不出来,甚至十万我觉得都有些少。” 话刚说完,料善的面色就变了,急迫道:“顾处长,这可不合适,沪西这块地养活了很多人,你要是这么做会激起民变的。” 顾砚声好奇的对他问道:“有这么严重?” 黄金荣在沪西的利息,可有料善的一份,或者再说的明白点,现在黄金荣避世不出了,撑场面的大将其中就有料善,顾砚声就是要逼的料善跳脚。 “当然会了。”料善找了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最后还是觉得可能说服不了顾砚声,于是找了李世群。 “李主任,沪西你最清楚,说几句话。” 这件事李世群也要帮腔,特工总部那也是有份的,而且占比不少,三成的红利。 “顾处长,这件事确实要三思。” 李世群走过来,拍了下顾砚声的肩膀,拉到外面去聊:“沪西是黄金荣的地盘,有些生意我也掺和了,全然是特工总部开销太大的无奈之举,你就当帮我个忙,沪西这边就想想别的办法。 这件事我去说,让他们每个月拿一成的红利出来给你。” 不过嫌弃还是要嫌弃的,“就一成?” 李世群拍了拍顾砚声的肩膀,“不要嫌少,吃饭的人多,这生意我背后的日本人要拿一份,特工总部要拿一份,工部局要拿一份,沪西警察局要拿一份,码头的英军还要拿一份,连吴淞口的日本人也要打点。 还有料善,黄金荣,哪怕那些底下做事的人都要挣点吧?你觉得哪个环节能不给钱?” 顾砚声听了笑笑,“我说怎么黄金荣不帮日本人做事还能活着这么舒坦,感情方方面面都有人照顾他。” “互相帮忙。”李世群微笑:“出门在外,不都得靠朋友?” “行,给你个面子,我想别的办法。” 有这句话,顾砚声挑起这件事的目的其实就已经达到了,以后做点生意,谁都别说谁。 “多谢了。” “一成利是多少?” “看行情,两三万打底吧。” “行。” 回了包厢,聊点杂事,聊点战事,聊点风雪月的事,聊着聊着才聊起今天沪西粮仓被烧的事。 李世群白天到现在一点空都没有,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日本人的粮仓被烧了,还有枪声?” “对啊。”顾砚声说了下所见所闻。 孤证不举,现在只能判断这是军统的人在搞鬼,但是针对日本人粮仓的目的是什么,是和三井的私人仇怨,还是想干别的事情,李世群一时间也很难做出判断。 稍微探讨了下这件事就过去了,接着风雪月! 料善叫了一众的舞女过来,顾砚声在仙乐斯还真有个熟人,头牌白玫。 白玫见到顾砚声也有些意外,但顾砚声上次也就让白玫传过日军要强征的假消息,哪怕她说漏嘴,顾砚声也不在意。 不过这女人很懂察言观色,不知道能不能说的情况就不说,只说在报纸上见过顾处长的容颜,仰慕已久,顺势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谁让顾砚声是这房间里最年轻的,坐在这的体验肯定比坐其他几人的身边来的好。 害的顾砚声还被几人调侃。 第二天,租界的几大中文报刊,几乎都刊登了军统对于昨日三井粮仓被烧的事件认领,并对日企恶意屯粮,囤货居奇的行为进行威胁。 不放粮,就烧仓! 所有卖高价粮的粮铺,不论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在经营,铁血暗杀团必将送你上路! 不怕死你就继续卖! 豪言壮语一出,今天早晨的街道,市民们明显的高兴,拿着报纸边看边大声叫好。 一时间,继续在卖高价粮的粮铺门可罗雀,本来在排队抢粮的人纷纷被邻居拉走。 按照颇有姿色的胭脂铺铺长小丽拉走买米罗大妈的说法。 “现在还买这么贵的米干什么啦,等等好了呀,铁血暗杀团来了,这帮日本人也会怕死的呀,这米价肯定会便宜下来的。 就是日本人不怕,也不着急这一天半天的,喏,我这还有米,借你半升先吃吃着。” 米店人都傻眼了,紧接着消息扩散,帮日企打工的中国人就开始怕了。 而另一边,今天的日文报社和申报,同样还刊登了另一则消息。 重庆政府的主力军,忠义救国军,被汪先生的和平救国思想深深感动,携忠义救国军全体五万多人,投靠汪先生,现军队就驻扎在上海苏州一带,而司令员何行健已经进入上海,受到了周部长的接见。 日本人对于何行健叛变过来的事情,根本没想瞒着。 这能大大打击全中国的抗日士气,而且还能竖立榜样效应,要告诉全国的中国军队司令员,投靠他们,军队所属的待遇有多好,来了上海,何行健的生活有多么滋润。 数字夸大就可见一斑。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周部长对此发表一些感言。 署名是主编梁有为。 这报纸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逼着申报发的,顾砚声看过的申报不少,这肯定不是梁有为的文章,一点批判性都没有。 老百姓骂声一片。 重庆的蒋总裁看了恐怕也要娘西撇不离嘴了。 至于戴老板,被蒋总裁扇耳光也是有可能的。 下午,陈默借着毒品的事情来找顾砚声。 顾砚声一看到他就知道他的来意,和他去苏州河边散散步,看看要走私的码头。 “重庆有消息了?” 陈默点头,“早上我看到报纸就发报给了重庆,戴局长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诛杀何行健!” “料到了,少将司令员成建制叛逃,影响太坏,何况还是戴局长的部队,你想怎么做?” “我需要你帮忙,拿到何行健的行踪,最好有他下榻的住所地址,知道了地址,行动规律我可以自己来摸,你能想办法见到他么?” “人我已经见到了,但你如果要现在下手,我觉得时机不合适。” 顾砚声神色如常的往前走,“目前是何行健和日本人最警惕的时候,昨天我是和特工总部的人一起见到的何行健,这就代表这个人已经进入了李世群的视野。 李世群的警惕心非常强,昨天我和他们去仙乐斯喝酒,哪怕吴四宝守在外面,没有任何枪声,李世群都觉得不放心。 现在何行健叛逃,戴老板会有什么反应,我能猜到,日本人和李世群一样能猜到,你现在动手,绝对会有一张天罗地网在等着你。 李世群盼着军统新上海区的踪迹,已经盼了很久了。 就这,还没算上何行健自己的警卫。” “有难度我知道。”陈默皱眉,“但戴局长下的是必杀令,是不惜一切代价锄奸,而且要迅速看到尸体,震慑汉奸之心,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我明白你的感受,事情是要做,锄奸肯定要锄,但杀人这件事是不是也得从长计议? 必杀令首先是必杀,而不是送死,这件事最好的方式就是等,等到这几天过去,所有人觉得没事了,你再出手,李世群的人马不会一直死守何行健。” 有些话顾砚声一个参谋的身份是不能说的,尤其是教唆陈默不听命令这件事,戴老板知道了他都没好果子吃,戴老板现在肯定在气头上,但他也不想陈默去送命,现在刺杀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 陈默不是热血上头的人,要不然也执掌不了铁血暗杀团,闻言嗯了一声点头,“我知道,我不会白白送死,我会调查清楚以后有把握再动手,就是缺少何行健的踪迹,他现在人在哪里?” “愚园路。”昨天酒会上说起过这件事,顾砚声长出一口气说道,“那个地方你应该知道,路不好走。 李世群的房子就在那里,76号的一些高层也在那里,旁边还有日本人的一支宪兵队驻扎。 前有租界巡捕房,后有76号大本营,那里现在就是一个口袋,谁进去装谁。 换我是李世群,现在这几天,只要有陌生人出现在那个弄堂,别说进弄堂,在弄堂口多呆一分钟,那就默认这人有问题,你连侦查都做不了。” 陈默觉得有道理,愚园路路况特别复杂,标准的上海胡同,都是别墅区,乱七八糟的小弄堂,歪歪扭扭的,不熟悉的人进去都会迷路,关键是那里住的汉奸特别多。 汉奸多,就代表家丁多,而且都是汉奸的家丁。 “那就等他出来,我不信他会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出来肯定会出来,他要是这么有耐心,也不至于叛变了,就一个声色犬马之辈。” 顾砚声说了下昨晚何行健的表现,“这个人好女色,野外憋久了,近期肯定会大量频繁的找女人享乐,机会还是有的,但是要有耐心,寻找其中的规律,比如,他有没有特别喜好的女人,有规律就好杀。” (本章完) 第161章 照片 第161章 照片 陈默是暗杀高手,多的不需要顾砚声说,一点就透。 “这个人长什么样?能不能帮我创造一次认人的机会,或者搞一张照片出来?要不然我就得从重庆要他照片了,他和上海区其实有联系,但是上海区上次被捣毁,资料基本上都没了。” 认人是不可能给机会认人的,万一见面的时候陈默控制不住直接下手了,顾砚声上哪里哭去,鬼知道戴老板下的什么命令。 顾砚声想了想道,“认人时间很难把握,照片或许有办法,等我两天,我创造机会拍张照片出来。” “好,那我就等你的照片出来再说。” 说了几句,陈默离开。 顾砚声独自逛了会,这件事还得仔细想想,身为军统的人,杀何行健义无反顾。 但他还得考虑自己的身份,军统的人失败,大不了撤出上海,但他不能,这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必杀,而且陈默不能暴露。 返回茶楼打给李世群。 “喂,李主任,我顾砚声,何司令家里的电话多少好,谢了。” 顾砚声打给何行健。 “喂,何司令,我顾砚声啊,起来了没?哈哈,那是我打扰了,军需的事情,周部长不是安排我给你解决么?带你在上海逛逛,好,那就在特工总部碰头。” 顾砚声去了特工总部,等了一会,何行健到了,看神态过了一夜是舒服多了,一起到的还有他的警卫,六个人。 何行健一到就感谢,“顾处长,有劳了,百忙之中还挂念着我部队中的事,不像我,偷懒了偷懒了。” “哈哈,人之常情,我总不能让你老兄的部队挨饿,既然都已经来了上海,那就是自己人,饿了谁也不能饿了自家人啊。” “哈哈哈哈,确实上海是好多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在野外跑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何行健开始忆往昔。 顾砚声笑着听他说完,问道,“外面是太苦了,你现在的部队有多少人?” “一万两千多人。” “那就是一万三,按一万三千人发军需。”顾砚声多爽快。 何行健听了笑容绽放,“有劳兄弟了。” “客气什么,走走走,去市政府的粮库看看粮,边走边说,李主任,先走一步。”顾砚声和李世群打了声招呼,带着何行健上了自己车。 何行健这个乡巴佬,看见顾砚声的车还羡慕,“好车啊,真漂亮。” 顾砚声笑笑,随口就是空头支票,“你要是喜欢,以后有机会给你也搞一辆。” “真的?”何行健眼睛一亮,但也知道天下没白吃的午餐,“需要兄弟我做些什么?” 你还真敢问.顾砚声笑道:“这年头谁手里还没点生意了,以后有发财的机会带上你不就行了?” 何行健了然的挑眉,颇为热络的说,“顾老弟,以后可就仰仗你了。” “客气什么。”顾砚声轻松至极的表情,“不过有件事,我也需要老兄你帮忙。” 何行健初来乍到,谨小慎微,“什么事?” 顾砚声头靠过去点说,“我啊,从来没有从过军,一直就是个文官,枪都没摸过,你这样的军队肯定有高手,带我打打枪,教教我搏击的技巧这些东西,我也好防个身。 最好啊,那些机枪啊,大炮,都让我过过瘾。” “嗨。”何行健当下就放松了,还以为什么难做的事情,大气道:“就这点事,包在我身上,大营就在城外,待会我们就去。” 车子开到粮库,顾砚声让守仓库的人打开门,那满仓库的粮食,满仓库的纱,另外还有稽查科本身查到的一些药品咖啡机高档烟酒之类的走私物资。 何行健这个野外呆了一年多,风餐露宿的人眼睛都在泛贼光。 “好东西啊.” 顾砚声笑道:“要多少?一万三千人,一个月消耗多少?” “250吨。” “行,那就250吨,七天发一次怎么样?一个礼拜60吨粮食,你让军需官来领,肉类蔬菜你让他熟悉熟悉市场,到时候给个数目出来,找我领钱。” 顾砚声靠过去道:“现在名义上新政府还没成立,这一块别报太多,要不然日本人知道了要有意见,等到我们真正自己做主了,那就好说。” “明白。”何行健笑着一拍顾砚声的肩膀,“都按兄弟你说的办。” “行,那就直接装车,待会跟我一起出去的时候直接拉过去,打个电话你让军需官过来一趟,正好你上我办公室喝杯咖啡,带你在市政府逛逛,来都来了,不带点东西回去,你手下的兵还以为你何大司令进城一趟空手而回呢。” “哈哈哈哈。” 顾砚声找来仓库管理员,让他调几辆车过来装粮食,接着就带了何行健上楼。 市政府办公室还是非常豪华的,何行健第一次来,也看个新鲜。 到了办公室,刘小楼看见顾砚声眼睛一亮,“处长!” “小楼啊,你待会跟我出去一趟,出城见见世面。” 刘小楼可高兴了,“好的!” “不能白带你,你找一台照相机,待会负责帮我拍照。” “是。” “马上就去拿,拿来先给我们拍一张。” “是。” 刘小楼一走,顾砚声颇为不好意思的对何行健说道:“待会啊,打炮的时候,让我多打两发,我回头洗出来挂家里收藏,打不准不好看,不准笑啊。” “哈哈哈哈。”何行健大笑,“别说两发,两百发都行,你想打多少发就多少发,把库存全给我打完都行,反正回头我还找你这个财政官报销。” “请。” 顾砚声请何行健入内,专门给他泡了咖啡,自己也来了一杯。 话说租界买来的咖啡,感觉还没自己办公室的豆子喝的习惯。 何行健还在看顾砚声的办公室,从办公室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地位,顾砚声这个办公室的位置极好,从窗户看出去,视野敞亮。 “何司令,有什么好看的,来,喝咖啡。”顾砚声递给他一杯,自己坐在沙发上说道,“你要是喜欢,要不在市政府也给你找个办公室?” “那倒不用了。”何行健接过咖啡品了一口,这从战场下来的人,现在翘着腿喝咖啡,往沙发上一靠,惬意的很。 “日本人的意思,我这边在新政府成立前,暂时归到特工总部,开个军事厅,负责战事相关的情报。 也不能天天呆军营里是吧? 我有自知之明的,我要是天天呆外头,日本人现在对我也不放心。 而且我毕竟帮军统做过事,手里有一些情报,不知道有没有用,日本人还想我事无巨细的交给李主任,看看他能不能用。” 顾砚声点头。 刘小楼很快进来了。 顾砚声当即笑着起身,“来来来,先给我们拍张照,何司令,一起。” (本章完) 第164章 指示 第164章 指示 三人坐在沙发上谈话。 “这次我前来苏浙皖地区,一是替组织上传达新的指示,二就是见见你这位传奇的同志了。 当时纱的事情发报到延安,老陈来问我,上海的纱要不要? 我一听都惊了,谁啊,居然还敢想把上海的纱千里迢迢运到延安来。 我以为他是来跟我说上海的同志有多少心系延安,后来谈话才知道,他就是纯粹来跟我炫耀的。” “哈哈。”沈临深忍不住发笑,“我当时都快愁死了,不止是他们想要把纱运到延安,关键是还有几千包,我是使劲在想这件事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太难了。” “往事不提也罢。” 顾砚声被调侃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得稍微解释几句,“因为我们是延安直接派出来的人,所以我们当时的想法里,就是想把好东西往延安搬,就想着有困难克服困难,虽然知道很难” 顾砚声说了下他们小组当时想法的起源,以及事后经历对接知道情况以后,才知道是误会的心路历程。 伍先生听的认真,其实事情全貌他已经知道了,但不妨碍他还想再听一遍。 有些事情初看起来好像很蠢,很不切实际,但了解以后就会觉得,这种发自内心把延安当家的想法,才是一名敌后特工最珍贵的底色。 “现在难以做到,但以后可未必。” 等顾砚声说完,伍先生接过话茬,说了下顾砚声对于依托军统网络和宪兵队网络,搭建属于他们自己的运输线路的事情。 “像纱这样的大件想要完成运输可能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像西药,我觉得在你们的努力下很快就会实现。” 伍先生提出对顾砚声拓展渠道的表扬,顾砚声就听着,接着就探讨一下关于线路怎么发展的问题和建议。 虽然伍先生没有明说,但顾砚声知道,这点明的线路就说明当地有组织上已经发展起来的站点,他只要指挥青帮把线路通过去,这现有的运输网络就能连接上。 而只要他这么做了,那剩下还没连接上的部分,伍先生后续的工作中自然会把他连接上。 说完走私线路的事情,伍先生喝了口水,说起大事情。 “这次我来苏浙皖,既要对皖南苏南的新四军传达组织上的会议精神,也要对你们进行同步传达。 武汉失陷后,战争局势发生了新的变化,抗日战争将开始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从战略防守转到战略相持阶段. 对于外界,尤其是国民党内部存在的一些亡国论速胜论和投降论的言论,会议进行坚决驳斥 另外组织上决定撤销长江局,设立南方局和中原局,南方局由我负责,包含的地区其中就有苏浙皖。 对于苏浙皖,组织上研究,要调整战略方向,发展华中,要求新四军放手发动群众,独立自主开展敌后游击战。 我们商议后定下了,向南巩固,向北发展,向东作战的十二字战略方针. 要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优势点在哪里,敌人的劣势点在哪里,在敌后战场,要多打游击战,伏击战,化整为零,化零为整,在战略相持阶段,给予日军的后方不断的攻击,让日军疲于应付,但是又不得不应付。 让敌后力量成为牵制正面战场的重要力量,让日军想凭借江浙沪等富饶地区提供源源不断军资的美梦彻底破碎。 像何行健之流国民党敌后势力的叛变,固然给苏浙皖的抗日力量带来了新的挑战,但是只要敌后的部队运用好游击战的思想,化整为零,日本人在这些叛军上的收益,绝对是入不敷出,从而变成拖垮他们自身后勤的一股新力量” 顾砚声和沈临深认真听讲。 沈临深对于向南巩固,向北发展,向东作战的十二字战略方针提出具体的询问,伍先生给予更明确的解答,这对于以后地下工作的发展就指明了方向。 “砚声同志,对于你的发展速度,不管是在人际关系的发展上,还是在物资的搜集上,这都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要不然老陈也不会来专门跟我炫耀。 对于你们的努力,我代表组织上向你们表示感谢,辛苦了。” “谢谢组织上关心,其实我们谈辛苦,谈不上多辛苦,真正辛苦的还是在山里奋战的战士,连吃饭穿暖都是问题,他们付出的努力,其实远比我付出的要多。” “然后你就给他们带来大惊喜了。”伍先生眨眨眼笑了笑,“临深,你来说。” 沈临深看着顾砚声笑道:“就在昨天晚上,沙逊运的枪,到新四军的手上了!” “真的?”顾砚声眼睛一亮,到手了,那就彻底能放心了。 “当然是真的,新四军连夜发来感谢电文! 我跟你说,我看着那电文,满脑子里全是新四军战士摸上新枪的兴奋神情,人手一把枪啊!你能想象他们现在的心情么? 那肯定是恨不得马上把队伍拉出去和日本人干一架!” “哈哈哈哈。”顾砚声和伍先生都大笑。 “就这武器上受这小鬼子的窝囊气太久了!”沈临深还补充。 “好,看来沙逊确实不错,以后可以再给他一些订单。”顾砚声说道,“起码轻机枪肯定要再配一点,沙逊是怎么运的知道了么?” “那电文里没说,等我们的人回来吧,我到时候详细问问他,看看有没有借鉴的地方。” 顾砚声嗯了一声点头,“这批武器运送到了我真的放心多了,我们运气是真不错,我本来是有点担心,日本人会把忠义救国军这支队伍拉出去对付新四军,现在有武器,生存能力怎么也能好很多。” “何止是好很多,雪中送炭都不足以说明这批物资的重要性。”伍先生笑着强调,“你那是往一堆的雪里送了万吨的炭,把空的米仓灌满了粮。 尤其是在这个国民党叛军带来的士气低迷时刻,这一批枪械的到来可以大大提升军队的整体士气,你是为十二字方针,开了个好头!” 顾砚声立马看向沈临深,“老沈,记下来记下来,你当证人,回头抗战结束了,让伍先生把开了个好头这五个字写下来送给我,我挂家里去。” “哈哈哈哈。”两个人大笑。 接着伍先生问了下汪伪的事情,这就轮到顾砚声讲了,伍先生认真听。 顾砚声说了下他知道的人事安排,主要围绕透过人事安排展现出来的汪伪内部的派系争斗,以及周部长的野心。 伍先生时不时提问,可能是跟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报印证。 (本章完) 第165章 抢药 第165章 抢药 伍先生说道:“对于你提的关于忠义救国军的建议,我和新四军军部商讨后,觉得可以几步骤同时进行。 我们既可以安插自己的人员进去,从低培养,也可以策反一些伪军骨干,为我们提供消息来源,你还可以在高层层面设计他们加剧内斗,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没有必要只走一条路,所有路都可以走。 在这方面,我另外派人处理,一旦有了人选,需要配合,我到时候再通知你。” 顾砚声点头,“好的。” “还有一件事情告知你一下,我已经派人接回了陈默的组织关系。 何行健以前是青帮杜月笙的门人,陈默也是,忠义救国军有很大一部分人员组成是青帮的人,青帮的人论辈分,讲义气,陈默很可能借杜月笙的名望和里面的人搭上关系。 这也是我考虑的一条路。 另外就是你提议的走私渠道,陈默借助自身的身份,能在这件事情出上很大一份力。 对于陈默,组织关系刚接回,有必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考察期。 你可以帮他,但不能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你们是两条线。” “明白。” 陈默能接回,对顾砚声来说真是一个好消息。 接着聊了些其他内容,方方面面都可以聊。 比如说聊天中,明确,建立以顾砚声为核心的上海情报架构。 再聊会,就该到了告辞的时候。 “砚声同志。”伍先生和顾砚声握手,“斗争形势产生了新的变化,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也要把自己放到战略的层面。” 战术和战略是有区别的。 “我明白。”顾砚声点头。 “好,保重。” “保重。” 双手紧握,在这种珍重时刻,顾砚声得提一嘴,“来都来了,要不要带点钱回去?” 伍先生眉头一挑,笑了,“看样子赚的钱不少?” “还好。”顾砚声微微笑笑,“几十万美元还是有的。” “啧。”伍先生都惊叹,“我现在真是羡慕老陈了,太能赚了,这等我回了延安,他还得再来跟我炫耀。” 沈临深深以为然,赚的比的还快。 “这次就算了,我和你见完,还要去浙江和浙江的支队见面,带着一大箱子钱跑来跑去也不方便。 等我从浙江回来,我还要去趟香港,香港和广东也在南方局的管辖下,到时候我在香港布置一个安全屋,如果我们下次要见面,可以考虑在香港见面,到时候再谈钱的事情也行。” “行的,我找机会让自己去香港合理化。” 见完了领导,顾砚声心情不错。 要不说从古至今,就有上级慰问下级的传统,光这么大个人物,愿意深入险地,就能给当地的士兵很大的士气鼓舞,新四军那边的战斗力肯定有提升。 你们不怕死,我也不怕死,光这个角度解读,也能让士兵的战斗力变得嗷嗷叫。 顾砚声这边还接收到了最新的指示,十二字方针里,向北发展,组织上很明确看中了苏北的粮仓。 日本人人少,在中国的战略纵深明牌下,想速胜,不可能,后勤再被抢占,打起来就会尤为吃力。 陆博文算是抢占了先机,他设的站点,以后运粮能派上大用处,回去后,顾砚声对何芸传达了下组织的最新指示,等陆博文回来转达给她就行。 上海外界打生打死,军统和76号四处拼杀,顾砚声窝在茶楼里喝茶。 日企的粮仓受损最重,起初不想丢面子,要是军统喊两声,他们就放粮,这面子往哪里放? 甚至李世群还想利用这个机会钓军统的人出来。 但是战局一扩大,军统上海区加入战斗,那李世群的人马就顾不上他们了。 何行健要保护,粮仓也要埋伏,就连大街小巷上的日本粮铺都要安排人蹲点,这全上海打起来哪有那么多人手? 76号只能捡着急迫的事情来,不得不把日企粮仓的人手调开。 这一调开,铁血暗杀团的人就可以上场继续烧毁粮仓。 日企扛不住了。 面子不要就不要了吧,还是票子重要一点。 对此,日企还专门登报说明,是体会到sh市民买粮之艰难,所以紧急从外地调拨了一部分军粮来平价卖给市民,绝不是什么库存粮。 有饭吃,谁在乎它是什么粮。 日企一放粮,沙逊和张啸林手里囤的粮就不得不也放了出来,上海的粮食危机,极大部分缓解。 张啸林知道日本人放粮还找顾砚声骂了句,“妈的,这帮没种的东西,害老子少赚多少钱。” “有的赚就行了,又不是没赚钱。” 顾砚声当时也不能催张啸林放粮,那就不符合贪婪的人设,不过日本人放粮,他们想不放都不行。 滴玲玲,滴玲玲。 “喂。” 电话里传来刘小楼的声音,“处长,九州药房的齐五洲打电话,想要见你,需要把你的地址告诉他么?” “让他过来好了。” “好的。” 看来药品的事情有消息,行,果然是有钱就有动力。 顾砚声等了快一个小时,齐五洲到了。 “顾处长好。”齐五洲弯腰鞠躬。 “是不是好消息?”顾砚声喝着茶问。 齐五洲笑容灿烂,走近两步道:“天大的好消息!顾处长,我们这些人排除万难,总算是不辱使命,八吨,八吨奎宁被我们抢回来了!” “抢?”顾砚声一挑眉,“行啊,齐老板,厉害,说说看怎么抢的?” 齐五洲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这不是受您的点拨,我这榆木脑袋开了窍,收买了当地的几个小人物,没告诉他们我们准备抢货,只是告诉他们我们来买药走私的。 搭上线以后,付了两万大洋的定金,剩下的钱要求当面交易。 人家觉得我们这些外来的跑又跑不掉,放心的很,而且因为国际局势的影响,中国和日本都买不到奎宁,当地厂家囤积了大量的奎宁库存,恨不得全部卖给我们。 虽然没有十吨,但也有八吨,他们提出再生产两吨,但我一想,生产这需要的时间就久了,所以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先买他那八吨。 几十个人护送,还有当地的警察还是什么人,我从上海这边招去了600个好汉,把他们全给围了,等货物全被送上了船,开了出去,我们还和当地的海警打了一架!” “货呢?” “今晚到港。” (本章完) 第166章 制假 第166章 制假 八吨奎宁,也太多了! 按照约定,顾砚声每吨奎宁要给出十万美元,八吨就得八十万。 三井的佐藤青健当时预付了四十万,也就是顾砚声自己还得垫付四十万美元。 太压资金了。 只能造福下周部长,给几家药店再贷点款,赚点利息。 晚上,顾砚声来到黄浦江边,夜晚的江上,一艘艘的小船正接着从大船上卸下来的药品箱子。 那是顾竹宣的人,新入职的秘书马世奇在指挥。 货船进吴淞口只会是一艘空船,八吨药品,在进吴淞口之前就会被卸下,在之后的旅途中会沿着苏州河直接送到沪西的货仓。 手里预备着三井的文件,光明正大的卸货,不怕撞上日本人的稽查船,沿途还准备了文彦的稽查科放行,整件事情不需要他出面,走私会遇到的所有问题在问题出现以前就已经全部被解决。 顾砚声叫来了几个药店老板的代表一起观看,几个老板都挺兴奋,看着那一箱箱奎宁放到小船上,哪是看药啊,这眼神跟看黄金没什么区别。 看完药品,就看向齐五洲,眼神交流,齐五洲秒懂的作为代表和顾砚声交涉。 “嘿嘿,顾处长,您看,现在我们药品也到了,这个接下来的事情.” “要钱是吧,我做事向来公道。” 顾砚声看转身对他说道:“说好的价格是多少就是多少,你们怎么搞来的是你们的本事,我也不在乎你们赚多赚少,但是有一点,我得事先提醒你们。” “您请讲。”几个老板都露着笑脸微躬身听着。 顾砚声直言,“这笔买卖牵涉的事情很复杂,消息需要严格保密,尤其你们的身份没那么干净,别给自己找麻烦。” “知道的,知道的,保证不会流传出去的。”老板们笑着点头,在南洋那边搞风搞雨,现在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绝对不能出名。 顾砚声扫了他们一眼,挥挥手,让马世奇从车上拿钱给他们。 老板们看见钱开心坏了,本来以为这顾处长说不定会黑吃黑不给他们,起码也得跟他们砍砍价。 没想到人家是真讲信誉,真给钱,这里的四十万,加上原本的借款,那八十万是一分不少。 “顾处长,太谢谢了。”一帮老板使劲鞠躬,笑的跟朵似得。 “赚钱嘛,我不拦着你们,其他的药品你们得抓紧。”顾砚声吩咐。 “是是是,一定抓紧!明天就再次出发,去德国拿药回来!” 老板们现在是雄心壮志,一趟几十万美元,这个海盗也不是当不得! 当然,德国还是要敬畏下,能正常买还是正常买,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顾砚声放他们走,不为难他们。 接下来就该做收尾工作了。 八吨奎宁到的太整齐,如果是几百千克这样子分散的到货,最好还是每个药店老板分配的到,那他想要藏一点下来简简单单。 现在是一次性到八吨,数目太大,知道的人还多,反而有些麻烦。 给三井是不可能给三井的,得想想别的办法。 顾砚声琢磨了下这件事,叫来马世奇:“这批药品我们要散出去,但是日本人那里我也要交差,给你出道题,怎么在保证它还是奎宁的情况下,让一吨奎宁,变成八吨奎宁。” 马世奇回忆了下黑市的方法,回道:“事情倒是不难,如果可以接受降低奎宁的药效,往奎宁里面掺淀粉,滑石粉,石膏粉,是可以将一吨奎宁变成八吨的。 变成十六吨都可以,再多的话药效就太不明显。” “八吨够了,做出来的药怎么样?” “这样做出来的奎宁没什么大的毒性,吃不死人,就是治疗期会被拉长,而且疟疾容易复发。 额.还可能会拉肚子,这个就没办法了,据我所知滑石粉是稀释奎宁必须要用到的一样东西,而这个东西本身的副作用就是会让胃部不适。” “胃部不适?听着也不像缺点,战场上一个得了疟疾的日本军人拉肚子,那明明是生病后体质虚弱引起的水土不服,就是正常人都会水土不服,何况病人,这跟药品有什么关系?”顾砚声斜了他一眼,表情无辜的很。 马世奇点头微笑:“确实没什么关系,战场上的事情哪说的准,而且真要论起来,这帮商人的货是从南洋的帮派手里抢来的,谁知道南洋的人给他们的货是不是正品? 我看,极有可能南洋的人从一开始就在药里掺了假。” 这就对了嘛,不愧是律师,顾砚声喜欢这位师爷的灵活性,“给你一吨奎宁,做出八吨来,行不行?” 要是不行,顾砚声还得把这帮商人喊回来,他们肯定会。 “没问题,我可以找帮派里的药师帮忙做,原材料都不是违禁物品很好搞,就是药品量太大,让药品和材料充分融合在一起,光靠手工磨效率太慢,我需要一台搅拌机,新开的面粉厂里有搅拌机,那种机器就行,需要给我用一晚上。” “随便用。”去年的麦子没定,今年的麦子还早呢,面粉厂本来也没开工。 顾砚声嘱咐道:“机器你就是用烂了都行,就是注意点动静,毕竟剩下的药要卖到国统区,别用大嘴巴的人。” “这您放心,过程不需要太多人,都是做熟的自己人,我们走私这么多年,队伍里要是有这种人,江北帮早就被日本人杀了个干净。” “好,抓紧时间,连夜开工。” “是。” 有人办事就少操心很多,顾砚声还得去找一趟陈默。 驱车去租界陈默的住处。 先问了下刺杀的事,“何行健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让组里擅长跟踪的人跟了几天,他的行踪很好调查,不是去妓院就是在舞厅,整天天酒地,就是身边的护卫数量着实不少,他自己的卫兵就有六个形影不离,我还在暗处发现了76号的人埋伏,想要下手需要寻找机会。 跟踪的时候我的人还发现了一伙人,应该是上海区的人,他们也在寻找机会伺机刺杀。” 顾砚声想了想道,“这件事情还是要耐心一点,尽可能追求一击必杀,要不然把何行健吓到了,以后再下手就更困难。” “我知道,找我有事么?” “有。”顾砚声说了下药品的事,“三井那边药品我肯定不会就这么给他,你手里有没有炸药,我到时候安排运输,你在路上连车带药帮我炸了,要威力大的,炸的他捡起来也用不了。” “炸弹当然有,威力要大的话,tnt,这玩意连火车都能炸,汽车更是小意思,我从法国军火商手里买,8吨药品的话,配个40公斤tnt,绝对够了。” “你今天就准备好炸药,我随时要用,一旦要送货我就通知你路线。” “没问题。” 第二天晚上,马世奇来汇报。 “药品已经在重新封装了,预计明天就能完成。” “好。” “不过有件事有点反常,下面的人告诉了我一个消息,今天傍晚的时候,有跑船的兄弟看见,有一帮黑鬼上了岸,偷偷摸摸的,不像什么好人,人数还不少。” “南洋的人追过来了?”顾砚声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这帮人。 “我也觉得是。”马世奇点头,“他们吃了这么大的闷亏,很可能就跟着那帮打手的船一路追到了上海,那帮打手比他们早一个小时上岸,就在金山卫一带的沙滩上的岸。” “多少人?”顾砚声想了想问道。 “看见的有二三十个吧,还有没有人前后脚到的就不清楚,当时看到他们的跑船兄弟也没太在意,毕竟走私从那里过也很正常,只是上了岸聊起来,这般黑人比较特殊,我的人知道那帮商人抢了南洋的货所以留了心。” “嗯。” 顾砚声得想想这件事,这帮人留在上海不是什么好事情。 真要是被他们找到药商,杀几个就没人帮他干活了,药商的命还是要保的。 “这样,计划变一变。”顾砚声看着马世奇说道,“两件事,第一,你在沪西,靠近江边容易逃跑的地方找一个货仓。 第二,药品的封装赶紧处理,处理完,把货存进那个货仓,然后调两辆大卡车来,就放在仓库边上,加满油。” 第三,这帮黑鬼到了上海肯定会找那帮药商和打手,你找人去接触那帮黑鬼,告诉他们,你知道药品的下落,随便收点钱给他们提供工厂真实的线索。 然后还要非常友善的告诉他们,这批货背后真正的主人是日本人,势力非常大。 如果他们想把货运走,最好要抓紧,因为这批货是日军前线急需,货仓这里不会放太久,日本人随时会运到前线去。 黑鬼肯定不会这么容易相信本地人的话,他们会想要核实情况,你的人就带他核实。 这个核实的时间放在晚上,他一核实完,非常有可能想把货拉回去,但是重兵把守,当晚不好抢,他们会商量计划,找机会抢货。 我们不给他思考的空间,第二天,我们就送货,让他抢。 你的人追不上。” 马世奇明白了,“行,我马上去安排。” “速度要快,同时进行。” “好的。” 马世奇开始指挥手下行动,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黑鬼还聚在一起,简直比灯泡还要耀眼。 顾砚声还得找一下陈默。 “事情出了点变故,黑鬼追过来了。” 陈默听的惊奇,笑了,“他们胆子够大的呀,是个狠角色,不过脑子是不是拎不清,上海这地界也是他们能觊觎的?你想怎么搞?我正好找点乐子。” 顾砚声笑笑说道:“计划要变一下,明天我找日本人来收货,你们就和往常一样到处刺杀,偶然看见了日本人,还有药品,开枪射击,打死打跑日本人都行,黑鬼你们不要管,货更不要管,放他们走。” “明白了,我来搞定,那这个炸弹还要放么?” “当然要放,货最终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但是地点变一变,把炸弹装到黑鬼开来的船上,把整艘船炸了,一了百了。” “行倒是行,就是船只的地点我们不知道。” “简单,他们抢货之前,船只一定会在岸边等待,从仓库去岸边,明天你派人沿着海岸线找,一定能找到这艘船,船上应该会有留守的黑鬼,甚至岸上也会有,应该不难。”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说说看。” “与其找船,不如让他送炸弹上船。” 顾砚声喔的一声,挑眉,“把炸弹放在药箱里,让黑鬼抢了药箱上船,这确实能达到一样的效果,暗杀确实你专业。 但是,万一他们失手,这些药落到日本人手里,打开一看居然有炸弹,怎么解释? 黑鬼放的?这么匆忙还打开箱子放炸弹,是不是心太大了? 而且我猜你是要用定时炸弹,这个时间也不好把控。” 陈默点头微笑:“听你的。” (本章完) 第167章 损毁 第167章 损毁 第二天,马世奇来汇报。 昨天晚上已经找到了这帮人,大部队躲在乡下的空房子里,几个估计是头目之类的人混进了租界,正钱跟租界里的外国人打听,想买点西药去哪里买。 “他们就想凭借线索找到药商,现在我的人就装作药商,告诉他们确实知道有一批药到了上海,而且知道卸货的地点在哪里,他们非常迫切,主动钱让我的人带他们去仓库。 我的人带他们去看了,我昨天晚上故意让人把药品搬来搬去,让他们看个真切。” “药品都运过去了?” “运过去了,昨天晚上只有一部分给他们看的,现在八吨稀释后的奎宁都在那里,仓库距离江边不远,如果他们拼命的跑,最多十五分钟,车子就能开到岸边。” “好。” 顾砚声拿起电话打给三井的佐藤青健。 “哈哈,佐藤社长,天大的好消息,就在现在八吨奎宁已经运到了沪西,就在我的仓库里。” “你说的是真的?”惊喜来的太突然,佐藤青健的音量拔高,丝毫不掩饰喜悦,“这帮走私商人居然能搞来八吨奎宁?” “是真的。”顾砚声把他们磨磨唧唧搞不到药,然后自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套路讲了讲,“听到有钱赚,这帮黑商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做法之勇猛简直令我惊叹,但是效果,真的很好。” “好!他们在顾先生的调教下展现的能力确实强悍,顾先生功不可没!” 三井的人可不管什么抢不抢的,只要货到手就行。 “佐藤先生不用客气,我也有钱赚的嘛,现在货在我的仓库里,夜长梦多,最近沪西的军统刺杀非常严重,要不还是按照老样子,我先派人把货给您送过去?拍卖的事,我们到时候做做样子就行?” “可以.额,这样,我派点人过来,一起运货,军统的刺杀确实频繁,还是要小心点。” 顾砚声言语里的暗示起到了效果,来了么杀几个日本人,不来就不杀其实也无所谓。 “好的,还有件事,佐藤先生,因为货物大量超出预计,钱的事情能不能提前支付一部份,要不然我不好平账.” “顾先生,放心,有货就有钱,我不会少你钱的。” “好的,那就等你的人到,这是地址” 打完电话,顾砚声就和马世奇出发,先行一步抵达仓库附近,找来找去附近也没茶楼,只能找了个民居的二楼,透过晒衣服的阳台当观景台。 这里的视野还行,远远的还能看见仓库的动静,现在仓库重兵把守,三十来个守卫,时不时有巡逻小队在仓库外面巡逻。 “那个位置,处长。”马世奇朝左前方的弄堂指了指,“看见没有,有黑鬼在那蹲守。” 顾砚声看了看,还真是,有两个黑鬼好像是脚蹲麻了,起来走了几步,抽了根烟。 顾砚声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声。 “处长,有什么好笑的么?”马世奇虽然不知道顾砚声为什么笑,但看见顾砚声笑也先跟着笑了起来。 顾砚声发笑,“我是觉得挺好笑,黑鬼在大白天的上海学人家盯梢,哈哈哈哈。” 一个小时后,日本人的车队到了,车头插着膏药旗的宪兵小摩托,外加三辆轿车,车上下来十二个看起来像是日本浪人的打手。 仓库那边已经打过招呼,所以浪人很顺利的进入了仓库。 过了一会,仓库开始搬货,把药品往卡车上搬。 看见这一幕,弄堂里的黑鬼明显的紧张起来,看了一分钟,感觉这个情节符合线人说的日本人要把货拉走的情况。 他们立刻跑出去打电话,随后又回到弄堂观望。 仓库的搬货还在持续,交代了仓库的工人不需要搬太快,以至于直到黑鬼聚齐的时候,仓库的货还没搬完。 顾砚声和马世奇大为震惊,看这黑鬼的样子居然来了有五六十号人。 黑鬼的耐心不错,知道强攻进去损失太大,一直等到运货的车子开出来,这才动手。 战斗一触即发! 日本人看见一群黑鬼出来还在那边笑。 肯定好笑啊,顾砚声都笑了。 但是。 哒哒哒,黑鬼带的有轻机枪,第一个照面日本人就被打懵了! 日本人看着卡车开出仓库大门,然后步行去上自己的轿车,以至于肉体凡胎迎接黑鬼机枪子弹的洗礼。 紧接着反应过来就开始反击,边反击边退入仓库内部。 一旁犄角旮旯里猫着的陈默都懵了,黑鬼要是把日本人都打跑了,那他们来干什么?怎么跟队员解释为什么来这里? 那没办法了,只能帮着黑哥一起打日本人了。 黑哥见有人帮忙,想都不想,直接去抢车,抢了车就跑,丝毫不管这帮友军是哪里来的。 陈默一边骂这帮黑皮不讲道义,一边也开始撤退,货都拿走了,他有什么好逞能的,保存战力第一。 “叫支援!”仓库的日本人发出大吼,跑步出门坐上自己的车追了下去。 陈默的人紧随其后。 “哎,看不到了。”顾砚声和马世奇齐齐叹息。 那就回去等消息吧。 另一边。 黑鬼拿着货兴奋的逃窜,仅仅十分钟,车子就开到了岸边,船只已经停靠在这里。 想要把这八吨药品搬上船只还有点费劲,但此刻黑鬼也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地盘,有那么一把子力气,架好连接岸上和船上的木质踏板,四十公斤的箱子被一箱箱的快速抬上船。 几十个人一起操作,车上的人卸货,下面的人挨个接箱子搬船上,三百来只箱子,其实也就一人几趟而已。 饶是他们的动作这么快,日本人还是追了上来,想要对他们展开打击。 但是陈默的人紧随其后,逼的日本人不得不对身后的跟屁虫发起防御性攻击。 黑鬼搬的起劲,除了几个人拿着机枪掩护,剩下的人跟没看见枪战似得,头都不回的往船上搬东西,真的是要钱不要命。 “开船开船!” 黑鬼搬完了东西,毫不留念的对船长室挥手示意,而对于帮助他们的这伙不知名朋友,只能说一句,兄弟,我和你说拜拜。 只是挥了半天手才发现,船长室的人好像不见了。 “人呢?” “不知道啊。” “是不是出去吃东西去了?” “不会吧?” “那怎么办?” 现在根本不是等待的时候,连多余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带队的人看着外面在打仗很快有了决定。 “不等了,开船!” 死一个,总比都死在这里好。 哒哒哒,船只启航,黑鬼把船速开到极致,在海上乘风破浪。 他们知道,这一片区域,随时会出现日本人的巡逻船。 小船他们不怕,船上多的是机枪,从上打下,谁杀谁还不一定。 但是万一日本人的大家伙来了,那想跑都难!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小时后,日本人的巡逻船快速逼近,海上的战斗随即展开。 单独巡逻船还真不是黑鬼的对手,起码逼停不了黑鬼的船。 但是紧接着海上开过来的舰艇就给了黑鬼莫大的压力。 “再开快点!” 舰艇见船只居然还不停,瞄准黑鬼船只的一侧,打出震慑性的一炮。 巨大的水在海面上炸起! 还不停。 再来一炮! 轰! 这一炮仿佛开启了某种机关。 日军舰艇上的炮手感觉自己打准了,瞄的是船只的左侧,但是,他妈的船只居然被轰炸了! 这到底是准还是不准。 沪西警察局旁的茶楼。 佐藤青健得知了仓库被抢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陪顾砚声喝茶。 安慰顾砚声。 “没关系的,顾处长可以放心,我已经叫了海军的舰艇和陆军的巡逻船一起上阵,被抢的物资一定会被追回来的。” “希望如此吧。”顾砚声面色可不太好看,那么多物资被抢,实在高兴不起来,有着那么点怕佐藤青健赖账的担忧。 腾腾腾腾,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助手,面色慌乱的说道:“社长,海军的巡逻舰开炮把走私船给轰炸了!船上可能有爆炸物品,连带着一艘陆军的巡逻船也被炸烂了。” “怎么会炸呢?”顾砚声瞬间站起。 佐藤青健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重重砸在桌子上,勃然变色,“海军这帮人有脑子么?” 怒而站起,抓起电话就打。 叽里呱啦的骂娘声,顾砚声听不懂都觉得难听。 啪,佐藤青健摔了电话,胸膛起伏的喝骂,骂完,佐藤青健又捡起电话继续打给陆军,叽里呱啦又是一阵骂娘声,啪,又摔了电话。 “怎么说?”顾砚声焦急。 “海军的人说不是他们的原因,是陆军的巡逻船撞过去,导致走私船航线偏离,才被轰中的!” “陆军说,他们有别的巡逻船看见了,就是海军的人轰炸的!” “推卸责任,天天就是推卸责任,这两帮废物,一个比一个蠢!” “我才是最大的蠢货,我就不该让这两帮人一起上去!” 八吨奎宁啊! 卖给军部能卖多少钱! 佐藤青健的心都在滴血。 但是看看对面面色拉的吓人的顾砚声,佐藤庆幸,还好钱还没给,还好是在顾砚声的仓库被抢,要是等到货到了他手里,那吃亏的就是他了。 但现在说点什么也挺难的,他又不可能给钱。 想了想安慰道:“顾处长,这件事情是意外,如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减少损失,反正那帮商人没什么钱,那帮商人的钱就不要给了,顶多给个成本价。 要是给了钱,那就拿回来。 至于本来答应你的抽成,你也知道现在货没了,我也有损失,我们只能自认倒霉了。 谁能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钱是能拿回来,是不是以后就不要奎宁了?拿回来那帮商人还会愿意帮我们做事么?” “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吧,我还是那个条件,只要有奎宁你就可以拿来跟我换,我的合约一直有效,顾处长,柳暗明又一村,等下次机会吧,我先走一步。” 佐藤青健不想呆在这里了,让商人继续帮他们办事就得给钱,可现在商人了本钱他们又没拿到货,这笔损失肯定要有人承担,不是顾砚声就是商人,反正不能是他。 得走了,再呆着顾砚声就该问他要钱了。 不过奎宁他还真是想要。 脚步一顿补充道:“顾处长,我希望你和商人之间的不要搞得太僵,五吨奎宁,只要你帮我搞到五吨奎宁,这次商人的损失我可以帮你承担,我还按原来的标准给你分红,等你的好消息。”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见兔子不撒鹰,尽画一些空头支票。 顾砚声拿起咖啡杯,起身站到窗户边看着佐藤青健的车队走,喝了口咖啡。 马世奇恭敬的站在一旁,人有没有本事,经历一件事就知道。 从顾处长安排开始到现在的结束,整个过程他都参与,虽然经历了中间黑人出现的变数,但顾处长改变做法,仅仅放任黑人抢劫一步,就让原本只能收获劣质药的日军,变得一颗药都拿不到。 虽然不知道军统的出现,是意外碰上,还是顾处长故意放了消息给军统。 但是顾处长确实做到了当初对顾四爷的承诺,没有帮日军,并不是纯粹的汉奸。 呆在身边做事,也就很放心。 顾砚声看着车队的影子彻底消失,说道: “你去找一趟齐五洲,把药品被抢,船只尽毁的消息告诉他,让他告诉所有的参与者,收一半的钱回来。 理由,你就说黑人追到这里来,药物被抢是因为他们的缘故,交钱出来,损失大家承担,以后的生意就还能做下去。 如果这样还有不识抬举的人,先抓起来关几天,你再告诉我。” 马世奇点头轻笑:“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人,收一半回来他们赚的也不少了,再要是不识抬举,我觉得光告诉他黑鬼还可能来的消息,就能把他们吓的半死,到时候可没人保他们。” “这样最好。” 顾砚声也得做点样子给人看,为了长做长久,可以放点福利给商人,可以接受一点亏损,但是要是有人不听话,太贪心。 那日本人那边,顾砚声这个汉奸就显得太不称职。 “剩下的七吨奎宁怎么处理?”马世奇问道。 顾砚声想了想说:“冷处理,这批货暂时不能卖,但也不要留在沪西,三吨运进租界,分三个仓库存放,三吨运去国统区,就在当地找个仓库封存一段时间,剩下一吨还是按照稀释法稀释。 这次稀释成两吨,过段时间看情况散货。”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本章完) 请假条 请假条 一直在写,写的太慢了,实在写不完,今天挂一下免战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