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木(1v1校园)》 第一章告白 新学期的学生发言代表还是熟悉的那个人——大小考试中次次年级第一的柏岱恒。 他的一寸照片贴在校门口的光荣榜上,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 品学兼优,家境富裕,长相出众…… 提起柏岱恒,大家无一不是赞美。 暗恋他的人同样很多,其中包括了沉禾清。 可惜二十六个班级里,柏岱恒在1班,沉禾清在26班,两个人都不在同一个教学楼。 她要穿过长长的走廊横跨到对面的教学楼,假装途经1班才能勉强见他一面。 幸好他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不用费力打量。 也幸好每次考试结束后能安排他发言,她还能在人群中仰望演讲台上的他。 虽然自己身处差班,但她绝对是这个班级中最努力的学生。 怎奈天资愚笨,哪怕笔记满满,一到考试,所有的知识点几乎在瞬间忘光。 年级倒数的后四十名同学需要进行补考,补考名单中每次都少不了她。 当沉禾清自暴自弃地想要放弃学习时,转折出现了。 高一下学期的最后一次补考居然是柏岱恒监考。 她从抽屉里拿出准备了很久的情书,准备在考完后向他表明心意。 当然,自己没有奢望过能和他在一起,只是听别人说,柏岱恒拒绝她们的时候都会送上一句祝福或者鼓励的话,她也很想要…… 坐在最后一排,和讲台上的他距离好远,沉禾清放下中性笔,双手撑着脸打量他。他在做题,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看起来有点凶。 前门没有关上,风吹掉了他的草稿纸,柏岱恒弯腰去捡,直起身时往前方看了一眼。 有道目光太灼热,他难以忽视。 沉禾清立刻低头,一颗心怦怦跳。 拿起笔在问卷上胡乱划着,她深呼吸,脑子里不停幻想等会儿他会给自己说什么样的话。 可能是——“同学,谢谢你的喜欢,一起成为更好的人吧。” 也可能是——“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告白,希望你能够追寻自己的梦想。” …… 想到这里,沉禾清下意识挥笔写出他的名字。 柏岱恒。 怎么会有人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在她看来,柏岱恒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等考试结束,所有人离开了教室,沉禾清在座位上磨蹭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走向讲台,满怀欢喜地将情书递给他,低头说出排练很久的话:“柏同学,我好欣赏你。” 很简短的话,她却在心里删改过无数次。 柏岱恒合上练习册,他被强制性安排到这里监考,耽误了自己很多时间,烦闷感攀登至头顶。 他扫过眼前的人,冷声道:“我对排名倒数的人没兴趣。”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等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话…… 沉禾清放缓呼吸,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了,下次不会倒数的……” 柏岱恒蹙眉看她,没回答,拿着书本径直离开。 从窗户外面飘来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自己的话也被这阵风吹散在空中。 这话相当于自言自语,不过也算被柏岱恒听到了。 所以这个承诺,她还是想履行。 第二章抽烟 整个暑假,沉禾清都在没日没夜地学习,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母亲杨庆蓉敲响她的房门,心疼道:“清清,学不好也没事的,不用这样拼命。” 沉禾清点头笑着:“我只想让成绩稍微好看一点。” 总是补考的日子她受够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二上学期的第一场分班考试,沉禾清终于不在倒数五十名的范围内,她被分到了25班。 她的发小年芷也在这个班级。 年芷平常也不学习,但她每次考试胡蒙都考得比她好。 有一次英语考试,她连笔都没有带,最后十分钟找旁边的同学借来一支,瞎填完了所有的选择题,结果总分出来比认真答题的沉禾清高了十五分。 沉禾清差点哭晕在课桌上,实在是难以置信。 两个人在新学期里重新做回了同桌。 新学期,学校照例展开整改工作。 今天下午进行了一次全校违禁品大收缴。收缴了很多电子产品、闲书、烟、甚至扑克脾…… 班主任在晚自习按照校领导的意思召开班会。 “不知道说什么好,26班给咱们班垫了个底。” 班主任姓李,五十多岁,头发全白,戴着老花镜,没有什么威严。 “反正大家都收收心吧,以后毕业了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玩。”他翻着自己的手册,补充着,“下次谁再违反校规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吧。” …… 年芷捂着嘴小声道:“你知道么,昨天我看见柏岱恒在学校外边抽烟了。” “不可能。” 沉禾清几乎瞬间否定,“他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 “抽个烟而已。”年芷偷看一眼讲台,确定李老头的目光不在她们这边后,继续解释,“何况他是在校外。” 沉禾清放下笔,看着错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有些心慌意乱,但嘴上还是逞强:“反正我不信。” 年芷“哼”道:“随便你!你们都被柏岱恒的外表迷惑了,年级第一就不会违反校规吗?” 沉禾清握紧双手,“那你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的?” 年芷回忆了下,“学校车站旁边一百米处的岔路口,昨天我去买水,恰好看见他走进左手边的胡同里,手上夹着烟。” 抽烟…… 他怎么可能会抽烟? 难道他的心思不全在学习上吗? 沉禾清还记得他每次发言的内容,大概是说他时间只划分为两类,睡觉和学习。 任何闲暇时间他都会看书。 她深知年芷不会欺骗自己,可是自己却不愿接受。 她必须得亲眼见证。 今天放学她是最后一个走的,因为柏岱恒放学后会在班里继续学习半个小时,直到高三下课才会离开。 沉禾清在自己座位上磨蹭了二十来分钟,提前背起书包走向另一栋教学楼。 高二1班主动留下来的学生并不少,除了柏岱恒以外还有十几个人也在教室做题。 沉禾清站在后门口,倾身往熟悉的方向看过去,柏岱恒坐得端正,灯光下,冷硬的轮廓格外清晰。 这时,铃声忽然响起,他合拢笔盖,拿起一本练习册起身离开。 高三的学生蜂拥而至,为了不被人群冲散,沉禾清紧跟着柏岱恒下楼。 和他的距离只有一个台阶,他穿着好薄的校服短袖,她在他身后,似乎能透过衣料看清他皮肤的颜色。 以及他颈侧的一颗小痣。 沉禾清捏紧书包肩带,轻轻呼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走出教学楼,之后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一直到校门口。 沉禾清越来越紧张,不小心被石砖绊倒在地。 她“嘶”了一声,顾不上疼痛,抚摸着手腕快步上前。 随后亲眼看到柏岱恒走进了路口停着的黑色轿车里。 他没有去那个的胡同。 沉禾清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看来年芷应该是认错人了。 第三章不完美 第二天的早读,沉禾清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年芷听。 年芷拿起语文书挡着自己的脸,“他当然不可能天天去抽烟。你也说了,昨天是有人来接他回家,说不准没人来接他的时候,他就去抽烟了呢?” 她安慰道:“再说抽烟又怎么了,你又不会和他在一起。” “可是……”沉禾清舔舔唇,欲言又止,最后点头默认。 说得在理,她又不会和他在一起。 但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她仍然希望他是个完美的人,哪怕她心里清楚,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这种东西。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沉禾清没有听进去老师讲的一个字。昨天晚上,她因为柏岱恒的事情失眠很久,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本不想去吃下午饭,不过年芷硬生生地拖着她走向了食堂。 闻到食物的味道后,沉禾清恢复了一点精力,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蛋,清醒后她找了个座位坐下。 等餐途中,她看见了柏岱恒。 有人给他打好了餐饭,而且帮他占座的人就在自己旁边的一桌。 沉禾清瞬间挺直腰杆,余光瞟见他朝自己这边走来,入座在空着的座位上。 他对面的其中一个朋友自己认识,曾经也是26班的同学,叫做“俞子皓”。 想起这个人的同时,沉禾清顺带想起了柏岱恒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此刻,她真是感到忿忿不平。 排名倒数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明明他的朋友同样倒数…… 俞子皓说话声音很大,因为食堂杂音太多,他怕对面的人听不清,“小柏,你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 在他旁边的周简插话问道:“晚上老地方?今天赵叔不来接你吧?” 柏岱恒咬了口西兰花,应道:“嗯。” …… 年芷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后面的对话沉禾清没再听见。 老地方? 难道所谓的老地方就是年芷说的那个胡同里? 沉禾清心不在焉地吃下第一口面条,抬头,发现旁边一桌的人已经撂下筷子端盘走了。 她匆匆追寻柏岱恒的身影,看见他笔直地站在倒饭处,面色凝重,目光微沉。 旁边有人不小心将汤汁洒到了他裤腿上。 对方连连道歉,四周围观的人逐渐聚集,柏岱恒敛眸,毫无情绪地绕开他向食堂出口走去。 沉禾清又开始心慌,他没表情的时候也好凶……多看两眼竟然会感到害怕。 这碗面吃得食之无味,沉禾清问年芷:“你说柏同学谈过恋爱吗?” 年芷吸溜着裹满酱汁的面条,咀嚼两口后缓慢咽下,她擦擦嘴,反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沉禾清试想了一下那个情景,连连叹气:“感觉他就算是谈恋爱了也不会有温和的表情吧。” “当然了。”年芷皱眉道:“你是没见过他抽烟的样子,这种人天生冷漠派。” 抽烟的样子…… 她没想象出来。 但非常有缘,今天放学的时候,沉禾清真正见到了。 放学后,她跟着柏岱恒来到那个胡同口,看见俞子皓和周简按押着一个男生跪在地上。 柏岱恒接过俞子皓递过来的烟,指尖点着猩红的火光。 天黑得彻底,几个人的身影模糊又朦胧,唯独这缕火光在夜幕中清晰可见。 柏岱恒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地上的人,他眯起眼,深吸一口烟,“想转来雾市一中?” 贺至晓抬着头连忙解释:“是母亲……是贺阿姨想让我转来的。” 柏岱恒伸手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似乎还不够,又握紧拳头朝他胸前落下重重几拳。 直到贺至晓瘫倒在地,呕出一大口血。 柏岱恒迈出一步,抬脚踩在他的肚子上,慢条斯理道:“自己想办法解决,如果敢转学到这里,你不会好过的。” 他俯身,晚风吹着白t恤显露出他精瘦的腰,趁着烟没灭,他捏着烟蒂径直戳上贺至晓胸口,烧焦的味道伴随着惨叫声一同涌现。 柏岱恒厌恶地踹开他,转身瞥见胡同口僵硬在原地的同校同学。 隔着灰暗的月光,他发现这位同学有点眼熟。 第四章跟踪 柏岱恒招招手,示意俞子皓和周简他们先把人带走。 他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着拳头上的血。扔掉弄脏的手帕,他看向路口,一步步走向那个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的脸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时自己终于想起了她,毕竟他没见过仅被自己拒绝就会流泪的人。 “你跟踪我。”柏岱恒停在她面前,直言,并非反问。 这里是个死胡同,现在这个时间点,几乎不会有学生放学来这儿。 沉禾清咬着唇承认了。 她真的后悔死了。 柏岱恒垂眸看着她,眉眼半阖,他没再多说,仅留下五个字:“准备转学吧。” 沉禾清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这种眼神他很不喜欢,柏岱恒蹙眉,眸色阴沉,移开视线越过她。 走出胡同后,身后传来阵阵啜泣声,寂静的夜晚里,这样的声响像针尖般插着人的神经。 柏岱恒停下脚步,鬼使神差道:“行……我同意你的告白。” 说完,他重新走到她面前,神色平静道:“做我女朋友就得当个哑巴,听到的看到的任何事都不要说,明白吗?” 沉禾清勉强停止抽泣,害怕地摇头。 柏岱恒弯腰和她视线对齐,吐出两个字:“点头。” 在他的注视下,沉禾清不受控制地点头。 柏岱恒抬起手,本想抹掉她的眼泪,这个举动让他稍愣,反应过来,他直起身,从口袋拿出另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她,问:“家在哪里。” 沉禾清可不敢告诉他,接过手帕胡乱擦掉泪水,只说:“我会忘掉今天发生的事情的。” 柏带恒“嗯”了下,再次重复:“家在哪里。” 见她缄口不语,他补充道:“找人送你。” 沉禾清松了口气,手指绞紧掌心里的手帕,“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随你。”柏岱恒接过一个电话,最后看她一眼,“你几班的。” 提起班级,沉禾清总算能大点声音回答:“二十五班。” 她现在不是倒数了。 哪怕25班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就是比26班有底气。 柏岱恒似乎有点走神,随意应着,注意力放在手机的通话上,他让她先走。 闻言,沉禾清深吸一口气,一溜烟儿就跑走了。 他身上的烟味太苦涩。 - 回到家,洗完澡,沉禾清顺手把那条手帕洗掉了。 躺在床上,她回忆着柏岱恒说的那些话。 现在得搞清楚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和自己在一起。 不对不对,要自己当他的哑巴女友。 他是害怕她说出他做的事情从而损害他品学兼优的完美形象吗? 最开始他说的是要自己转学。 然后又说同意告白…… 沉禾清翻过身,他是觉得让她转学也不如待在他身边安全? 怕她在别的学校传播雾市一中学生代表的谣言? 这个设想成立。 沉禾清将脸埋进枕头里重重叹气。 往好的方面想,柏岱恒居然记得自己,也记得自己的告白。 如果她不知道他的真实面貌,她肯定会很开心。 可惜…… 反正现在是开心不起来了。 第五章残酷 走进自家别墅,柏岱恒扫了眼客厅坐着打游戏的两个人,他没说话,自顾自地接了杯水喝。 俞子皓放下手柄,率先问道:“你把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周简跟着说:“对待女孩还是得温柔些好吗?人家应该不是故意看到的。” 柏岱恒回了条短信,淡道:“我跟她交往了。” “……” 俞子皓:“我的天呐。” 周简:“最残酷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两个人都不敢想象柏岱恒和人交往的样子。 还是在如此荒谬的情况下。 柏岱恒看向他们,目光带着审视,“不能早恋?” 这跟早恋没有半点关系。 看来他没有搞清楚关键点。 周简退出了游戏,专心问他:“你认真的吗?” 柏岱恒:“我为什么要认真。” 俞子皓比了个手势6,“你知道什么是恋爱不?” “不知道,也没兴趣。”柏岱恒皱起眉头,显然不想和他们讨论这个话题,烦道:“贺至晓处理好了吗?” 周简拍拍自己的胸口,“肯定稳妥啊,送他去医院了,医药费也给了。” 柏岱恒捏了捏太阳穴,贺至晓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并且,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是商业联姻下诞生的继承者。 柏岳和贺娴华互相恨透了对方,却还是因为家族利益生下了他。 婚后,两人各自追寻想要的幸福,生活惬意又有了自己真正心爱的孩子。 所以到头来,只有柏岱恒成为不伦不类的人。 十三岁,柏岱恒看见柏岳带着他的私生子柏梓锡来到自己家吃饭。 于是当天下午,他把柏梓锡骗到泳池旁边,伸手按着他的脑袋塞进了水中。 “下次再来这里,你可以去死了。” 说完这句,柏岱恒起身,将面前的人踢进泳池里,任由他挣扎喊着救命。 …… 这一次做这种事情,他处理得不够好,那天晚上他被柏岳打了很久,身上所挨的每一道皮鞭,他至今都没有忘。 直到柏岳没力气了,他得到喘气的机会,从血泊中站起身,声音稚嫩又冰冷:“私生子请藏好,以后不会是落水这样简单。” 柏岳气得手抖,“你真是和你亲妈如出一辙的恶毒!” 相似的话,贺娴华同样对他说过——“你和你爹一样令我恶心,父子俩没一个不下贱的。” 这些话他认了,因此该做的恶毒下贱事他一件都不能少。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因为足够的优异的成绩,柏岳的亲爹柏荆弈给他单独安排了一栋别墅。 而那两个人再怎么恨他,到头来被认可的、能继承家业的只有他一个。 手机铃声响起,柏岱恒坐在沙发上,接过。 那头的声音十分刺耳:“是你把至晓弄进医院的?” 柏岱恒捻了捻茶几上枯萎的月季花瓣,“听不懂。” 贺娴华低声道:“最好不是你!” 贺至晓根本不敢告诉贺娴华任何事,他是个好学生,在学校也算名列前茅,所以很害怕因为身份被人指点。 而柏岱恒只需稍微用点手段,就会让他的身份人尽皆知。 月季枝条上的刺扎进了他的指腹。 柏岱恒将整个花瓶扔进了垃圾桶,还需要一点时间,柏岳和贺娴华这两个人,他都不会放过的。 他生下来就是为了看着他们死掉的。 第六章女朋友 一晚上没合眼,沉禾清下床的时候头晕眼花,没走半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扶着床沿晃了晃脑袋,她在心里默默责怪柏岱恒。 真是害惨她了。 无精打采地穿好衣服洗漱,沉禾清拿起面包和牛奶准备在路上吃,留给她进校的时间不多了。 出门前,沉禾清取下晾干的手帕,一点点迭好放进书包里。 很柔和的颜色。 没想到他还会用这样的东西。 真难得。 大课间跑操的空隙里,沉禾清往1班的集合地盯了好久,柏岱恒来得很早,认真看着手里的专项考点。 这就是校领导所说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 正因他这个行为,导致现在每个班跑操的同学都得拿点什么学习相关的资料边跑边看。 沉禾清今天太迷糊,下楼时拿错了东西,没拿资料仅拿了一支笔。 检查人员马上查到25班,年芷看不下去,撕掉了一页自己的英语手册给她。 沉禾清露出一个感激不尽的表情,“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然而这种强制性的学习效果不佳。 跑完操,她就记住了两个单词。 所有班级原地散场后,沉禾清再次找寻柏岱恒的身影,人群混乱不堪,她张望很久都找不到他。 沉禾清放弃了,打算中午吃完饭再把手帕还给他。 走到操场出口处,一道修长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沉禾清快步上前,来到他的身后,本想喊他,但他旁边还有别的同学正在问他问题。 “你可以把过程写给我看吗?” 柏岱恒:“可以。” “还有不会的题能问你吗?” 柏岱恒:“能。”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柏岱恒:“现在。” “我还没吃早饭呢,能不能中午来问你?” 柏岱恒:“能。” 同学非常高兴地道谢,朝着食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等人离开,沉禾清悄悄走到他旁边,咳了一身说:“早上好,柏同学。” 非常万能的开场白。 接着,她拿出浅蓝色的手帕,直入正题:“昨天你借给我的手帕,我洗干净了,现在还给你。” 柏岱恒侧目看她,似乎想起点什么,无波无澜道:“早上好,女朋友。” “……” “…………” 某个词让沉禾清吞咽困难,她小幅度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幸好没有人听到这句话。 “你可以不要这样喊我吗?”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都快跳出胸口。 柏岱恒瞥她一眼,没有问过她的名字,他不知道喊什么,所以随便喊了个恰当的称呼,不成想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你叫什么。”他问。 “我叫……”沉禾清发现念自己的名字时,就会变得特别拗口,她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学习资料,“我能写给你吗?怕你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柏岱恒将手上的资料给她。 沉禾清双手接过,翻开第一页,在第二页的左下角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样就不显眼了。 她还给他,包括他的手帕,食指指向自己留下的字迹,“我的名字。” 柏岱恒点头,合上资料,走进教学楼。 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沉禾清没再跟着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困惑席卷了她。 她以前是很喜欢他,但现在她还敢喜欢他吗? 女朋友…… 曾经梦寐以求的称呼,如今却像沼泽般让她深陷其中。 第七章接吻 一眨眼的功夫混到午饭时间,年芷说要出校门办点事,问旁边的人:“要不要给你带午饭?” 沉禾清拒绝:“我还是去食堂吃吧,你太墨迹了,等你回来我会饿晕的。” 年芷摆摆手,“好吧。” 老窗口老菜品,沉禾清打好饭,同样坐在了老地方。 今天的饭菜卖相不错,沉禾清拆开筷子吃了口茄子,好咸……看来只是虚有其表。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刚打开,修长的身影从对面覆盖过来。 沉禾清抬头一看,是柏岱恒。 “你……” 她连忙喝着水,缓解口干舌燥,“你坐我对面干嘛?食堂那么多人。” 柏岱恒不在意,“有问题吗?” 沉禾清压低声音:“当然有。万一有人举报我们早恋怎么办。” “那换个地方。”柏岱恒端起自己的餐盘,看着她说:“跟上。” 食堂二楼有包间,一般情况下只有领导吃饭才能使用。 沉禾清不知道柏岱恒哪里搞来的钥匙。 两个人就在这种密闭坏境中安静地吃着饭。 这个包间打扫得一层不染,可见学校有多重视领导等人。 沉禾清默默观察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他吃饭很专注,全程只会看着餐盘。 她不知道让自己和他一起吃饭的目的是是什么。 吃完,沉禾清端着餐盘跟在他身后问:“下午还要一起吗?” 柏岱恒推开门,“可以。” 等等等等! 怎么是这个回答? “可以”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她非要和他吃饭! 沉禾清看着他的背影,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不过下午她没有和他一起,毕竟她还得陪年芷。 想到年芷,她觉得头疼,这件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年芷讲清楚。 他们之间根本不像是情侣。 走到自己班级门前,纠结一路的问题终于有所答案,她决定还是不能做他所谓的“女朋友”。 内心排练了一整天,等到晚自习结束,沉禾清收拾好书包,深吸气,准备去1班找他。 她在后门徘徊着,等到高三的下课铃响起,1班的人依次离开。 沉禾清趁机溜到柏岱恒的座位旁边,小声说:“我有话想告诉你。” 柏岱恒看了眼来人,点头。 班里的人只剩他们两个。 沉禾清垂下脑袋不敢看他,一鼓作气道:“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发誓不会说出去的,能不能……” “不能。”柏岱恒打断她,拧开手中的纯净水喝着。 沉禾清抬起头,“可是……交往也干不了什么,难道就每天陪你吃饭吗?” 柏岱恒反问:“你还想干什么。” “我……” 沉禾清哑然,她还能想干什么? 她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事啊。 柏岱恒舔唇,面色从容,继续说:“接吻,还是做爱。” “…………” 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直白的话。 她受不了。 柏岱恒抬眸,褐色的瞳孔紧盯着她,“都可以。” 什么? 沉禾清发现自己的心脏都不跳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停止了呼吸。 自己的理智彻底破碎。 她做过最美好的梦也仅限于抱抱他。 接吻,还有……别的。 她连梦里都不敢想。 柏岱恒走到她面前,俯身说:“昨天我没讲清楚,只要你不乱说话,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的唇靠近她,有些湿润。 点到为止的一个吻。 “像这样,”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旁,“可以。” 早晨的那阵眩晕感再次袭来,沉禾清腿都软了,站不稳。 她抬起一只手抓紧他的衣角,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如果这样都可以的话……那么,她相当愿意跟他在一起。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下掉馅饼。 不吃白不吃。 第八章好心情 “我要回家了。”沉禾清仰起脑袋,瞟他深邃的眼眸,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她踮起脚尖吻上他颈侧的痣,随后迅速拉开距离,微微抬起手在胸口挥动,“拜拜。” 刚抬脚,一道强大的力量瞬间禁锢着她的腰际。 她没反应过来,清冽的气味紧跟着萦绕在鼻尖,柏岱恒托着她的脸,嘴唇再次和她相贴。 非常单纯的亲吻,直到他伸出舌头。 柔软的舌扫过她的牙关,沉禾清膝盖都在颤抖,她揪起他的校服下摆,低声说:“柏……岱恒……” 柏岱恒松开她,指根抹去唇边的津液,“回家吧。” “啪”的一声,教室的灯统一灭了。 沉禾清抿唇点头,在黑暗中缓慢松开被自己揉皱的衣摆,声音有点哑:“明、明天见。” 晚风里带着香樟的气息,沉禾清一路小跑到车站,恰好赶上末班车。 雀跃的心情难以按耐。 漆黑的夜里,她坐到空车位上,双手捂着脸,兴奋得快要昏厥。 脑海里浮现出柏岱恒近在咫尺的脸。 他亲自己的时候不像她那般害羞脸红,沉禾清有点好奇,为什么他能做到这样的心如止水。 沉禾清看向窗外暖黄的路灯,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他说,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 推开大门,一阵酒气扑面而来。 柏岱恒蹙起眉,不悦地看向客厅散落的空酒瓶。 顺着这些空酒瓶,他走到二楼。 杂乱的烟蒂堆在地上,难闻的气味布满整个楼层。 俞子皓情绪最高涨:“你出老千了吧!” 赢家周简数着钱,笑骂:“技不如人就诬蔑我啊?” 孙豪“啧”道:“快点发牌行不行。” 李睿鸿咬着烟,含糊不清:“你急什么,我不是在发吗。” 孙豪旁边的女友韩瑶拉着他的手臂,“你还要玩多久啊……” 孙豪甩开她的手,“少碰我。” “你!” …… 一群人争吵不休。 柏岱恒将手里的试卷仍在柜台上,动静吸引着众人回头,他解开衬衫的第一枚纽扣,“十分钟,收拾干净。” 俞子皓率先丢牌,今晚运气不佳,他可没兴趣再打了。 张若兮起身打着招呼:“岱恒哥,你回来了。” 听到这话,李睿鸿搂她的肩,“你是谁的对象啊,喊别人喊这么亲热。” 孙豪顺势挑起张若兮的下巴,笑嘻嘻的:“不如跟我处。” 李睿鸿拍开他的手,“呵”道:“滚吧,天天惦记别人女朋友,纯贱。” 周简收好钞票,跟着柏岱恒上三楼,交代他们:“说好了,输的人收拾干净啊。” 俞子皓:“知道了!” 剩下的人暗骂连连。 柏岱恒今天心情不错。 要是以往他看到自己家乱成这样一定会把桌牌踹翻,但今天他仅仅只是下达命令。 这是周简分析出来的结论。 三楼的客厅摆满了柏岱恒竞赛赢来的奖杯和奖牌。 乍一看,像那么回事。 周简看着沙发上的人,慢悠悠地问:“发生啥好事了?” 柏岱恒翻着手里的单词册,答非所问:“马上中秋,准备好礼品,今年贺弘彦也会来老宅。” 贺弘彦是他外公,很多年没有回国了。 “明白。”周简拿起手机向置顶的人发了条消息,话题又回到上一个:“有好事得分享啊。” “没有。”柏岱恒放下单词册,准备洗澡睡觉,走进浴室的前一刻,他顿了顿,回头,“再加一份,送女朋友。” “什么玩意?” 周简不可置信,瞪大双眼,合拢的玻璃门将他想问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第九章雨天 早晨下了点小雨,转眼间就要入秋,天气逐渐转凉,在家感受不到温差,但一出门,冷空气直接让人喷嚏不断。 沉禾清摸了摸赤裸的胳膊,决定回家加件外套。 校服外套很宽松,穿上也挡不住风从下摆灌进来。 天空飘来小雨点,沉禾清闭了闭眼睛,唉声叹气,忘记带伞了。 再回去拿伞的话,时间上肯定来不及,顾不得太多,她戴好衣帽,打了辆出租车去学校。 从自己家到学校的路程很短,不到十分钟,稍一晃神,司机就说到了。 沉禾清道谢下车,边走进校门边懊恼。 她的记性真的差到极致,现在只能祈祷放学的时候没有雨下。 25班的早读依旧吵闹,讲小话的声音盖过了读书声。 沉禾清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课本开始背诵。 年芷正在梳头,打了个哈欠,“你凌晨两点跟我发个‘在吗’是何意?” 沉禾清轻咳了声,昨天因为太兴奋失眠到凌晨,脑子一热才给年芷发了条消息。 “我是想告诉你件事。”她不想和年芷隐瞒,坦白道:“我谈恋爱了。” 年芷缠好头发,略显惊讶:“厉害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沉禾清凑近她的耳朵,特别小声的说:“是柏岱恒。” 年芷淡淡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 算了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沉禾清开始专心背课文,只说:“中午我再给你讲。” 中午下了场大雨,阻断了很多人吃饭的念头。 这个雨势就算撑伞去食堂都会淋湿鞋子。 年芷带了两个坚果面包,拿了一个给沉禾清:“先垫点东西,雨小了再去吧。” 沉禾清摇头苦笑:“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这个坚果面包是年芷的代餐,以前给她吃过一个,味道不敢恭维。 大雨倾盆而落,拍打着玻璃窗,声音沉闷。 沉禾清从书包里找到一瓶牛奶喝了两口,她看向窗外,不知道柏岱恒吃饭没有。 愣神时,一道洪亮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沉禾清!门口有人找你。” 后排靠门的人帮忙传话。 年芷顺着这个声音看向后门,一个嬉皮笑脸的人吊儿郎当地靠着门框。 如果沉禾清真的有男朋友的话,她宁愿是柏岱恒也不愿意是眼前这个小混混。 这是啥人啊。 沉禾清认识他,以前的同班同学俞子皓。 她走向他,和他在教室外面说话:“有事吗?” 俞子皓将手里的保温袋递给她,正色道:“柏……呃……你对象要我给你的。” 沉禾清先道谢,后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餐饭。 她的心软下一角,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会惦记自己。或许柏岱恒是喜欢她的,不然为什么会关心她、亲她、还说做什么都可以。 回到座位,她更加肯定他是喜欢自己的。 因为下雨天产生的消极情绪散去大半,沉禾清很开心,将饭菜倒进一个盒子里,再分了一半到空碗里,递给年芷,语气轻柔:“一起吃点吧。” 年芷扶额,“别告诉我这是你男朋友给你的。” 沉禾清“哇哦”一声:“你怎么知道。” 年芷抓着她的肩膀说:“你可得想清楚啊,那个人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沉禾清略有认同。 柏岱恒在胡同殴打别人的画面她还没忘掉。 但现在他们是互相喜欢的情侣,就算他不是个好人,她也是喜欢他的。 她没反驳,用勺子舀着饭吃了一大口,“先吃饭,我饿死了。” 第十章阴天 广播里播放着莫文蔚的《阴天》,年芷哼唱了两句,好奇道:“不应该应景放个《雨天》吗?我喜欢这首歌。” “都没听过,如果说天气的话,我真是除了雨天都喜欢。”沉禾清收拾好吃剩的食物,起身走出教室,准备将它们扔进垃圾桶。 她望向天空,滴答的雨声扰人心绪。 下午的雨势稍小了些,以至于现在去食堂的人比早上多了好几倍,不少的人都饿了一整天。 沉禾清想起某个人,径直朝高二1班走去。 绕开人群,她在1班的后门口看到了柏岱恒的身影,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还穿着短袖,胳膊有一点冰冷。 她抬头,本想喊他的名字,但落在自己身上的轻蔑眼神让她喘气困难。 没等她开口,柏岱恒反握住她的手走进教室里。 走廊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吵闹,他看向墙壁上的钟表,问:“什么事。” 沉禾清从他掌心中挣脱出自己的手腕,他捏得自己有点疼,声音小了很多:“谢谢你今天中午给我的盒饭,我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多余的伞?” “再过五分钟有人会来送晚饭。”柏岱恒以为她是需要打伞去食堂,“你先回班等着。” “嗯……”沉禾清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不是。” 她是害怕放学下雨。 柏岱恒打断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草草写下自己的电话,“有事可以发短信,别来班上找我。” 别来班上找他? 沉禾清盯着他看,心凉半截,“昨天你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柏岱恒再次看向时钟,“前提是不要耽误我的时间。现在我有事要处理,你说完了吗?” “没有。”沉禾清忽然固执道:“你亲我的时候算耽误你的时间吗?” 话音刚落,她的下巴被人掐紧,强迫她仰起脑袋,看着他森冷的眸。 额前的碎发遮挡着他的眉眼,柏岱恒压低声音:“让你少说话,当哑巴。不明白?” 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只知道心碎成了渣。 她真是太傻,居然幻想他会喜欢自己。 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他掐得好用力,沉禾清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 眼泪染湿他的虎口,柏岱恒微怔,松手,没有任何情绪地转身离开教室。 走前,他只留下一句:“放学班里等着。” 沉禾清摸摸自己的脸,用衣袖抹去泪痕,她今天就算是淋雨回家也不会等他的! 太可恨了。 - 柏岱恒来到10班,找到周简的人,单独和他走进空无一人的自习室。 “柏岳打算明天把私生子带回老宅给柏荆弈见一面。”柏岱恒将司机赵叔偷录的音频放出来。 听完,周简骂了声:“他疯了吗?就算老爷子见到了柏梓锡也不可能承认他的身份。当年两家联姻签了一沓合同,他敢把这种丑事闹明面上来?” “我不知道。”柏岱恒紧握着手机,闭眼道:“今晚先想办法把柏梓锡送进医院。” 他拿出一张卡递给周简,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这样的天气,车祸概率很高。” 明晚柏荆弈就会出国,中秋当天才会回来,过了明晚,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柏岱恒关拢窗户,走出自习室,最后交代:“找六中骑车的学生办这件事,只需要让他走不了路。” 周简点头,收好卡,提前联系雾市六中的人。 第十一章完蛋了 站在教学楼前,望着眼前的雨幕,沉禾清寸步难行。 就算做好了淋雨的心理准备,但面对这样的滂沱大雨,她实在是没有这个胆量。 陆续有同学被家长接回,沉禾清没带手机,并且还没有背熟家里人的电话号码,现如今想联系,都联系不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沉禾清眼看高三快要下课,她怕遇到柏岱恒,心一横,戴上衣帽,打算冲进雨中。 刚走下两个台阶,一道巨大的力量将她向后拉扯着。细雨打湿了她的外套和发梢,她又回到了屋檐下。 面前的人比身后的雨还要可怕。 柏岱恒冷着脸,表情相当难看。 “我说过,叫你留在班里。” 为什么他今天不加班学习了…… 沉禾清眨眨眼,以免让雨珠落到自己的眼睛里,她木讷道:“我怕雨越下越大,那样我会回不了家。” “所以你打算淋雨回去?”柏岱恒放开她的胳膊,示意道:“跟着。” 沉禾清脱下被雨打湿的外套,不情不愿跟着他。 这个方向是她的班级。 要去自己班干什么? 来到25班,柏岱恒问:“你的位置在哪儿?” 沉禾清走向三组倒数第二排,她指了指靠外的书桌,“这里。” 昏暗的教室里,柏岱恒和她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让他看不太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见她抽着纸巾擦拭脸庞的举动。 脑海里浮现出下午她流泪的模样,柏岱恒失神地拿起手机,给刚刚联系过的人敲下几个字。 两分钟后,俞子皓给他送来一个纸袋,离开时顺带把后门关上了。 他走到她身边,说:“坐到桌子上。” 沉禾清看他一眼,撇嘴照做。 刚坐好,有只冰冷的手紧贴着她的小腹,人没回过神,自己的裤子被他脱掉了。 沉禾清抬起手挥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耳边。 柏岱恒侧目而视,脸红了一块。 完蛋了…… 沉禾清紧闭双眼,她不是故意的,就算再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打柏岱恒啊。 这时的自己回想起那个胡同里发生的事情,感觉下一秒他就要用烟头戳她的胸口。 过了很久,沉禾清还是完好如初地坐在书桌上,她轻轻睁开眼睛,看见柏岱恒背对自己站在一旁喝水。 “对不起。”沉禾清抿着唇,心脏跳得太快,现在胸口都有点疼。 柏岱恒拧紧水瓶,将纸袋扔进她怀里,“自己穿。” 沉禾清打开纸袋,看见里面是崭新的校服和两把雨伞,一阵愧疚感涌了上来。 她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掌心,迅速穿好裤子,跳下书桌,再加了件外套。 “你不要紧吧?”沉禾清咬咬唇,纠结半晌,像在梦里那般,她从身后抱住他。 他的腰比想象中还要瘦。 “我不知道你是要帮我换衣服。” 沉禾清觉得柏岱恒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虽然总是说一些很难听的话,但所做的事情却能证明他是在乎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太好哄了。 人家前不久还把她的脸都掐疼了,这也叫在乎她? 沉禾清默默松开他,一个人在心里演完了这出独角戏。 柏岱恒转过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抬起她的后颈,弯下腰,吻她的唇。 口中是纯净水的味道,沉禾清眼皮有点无力,半合着眼,柏岱恒没有闭眼。 这是第二次接吻,她依然很紧张,但他却熟念了很多,亲得很有技巧感……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她觉得“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个话太正确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 沉禾清单手撑着桌沿,僵硬地张开口回应他。 腿软的同时,她喟叹,不愧是年级第一,什么事情都能无师自通。 第十二章回家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黏在一起的两人,柏岱恒缓慢松开她,单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他接过,声音沙哑:“说话。” 周简幽幽道:“我们先回去咯?赵叔先送我们,之后再来接你?” “自己打车回去。” 柏岱恒有些不耐烦,目光落在眼前喝水的人身上,他也觉得口渴,直接说:“让赵叔原地等着。” 俞子皓抢过手机说:“你没跟我们开玩笑……” 话没说完,那头只剩一阵忙音。 周简耸肩,叫了辆私家车,“这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 沉禾清将换下来的衣服装进自己的书包里,从纸袋拿出那两把雨伞,抬着头问:“要一起下楼吗?” 柏岱恒随口应了声。 暴雨天气,天黑得如同末日降临。 柏岱恒走得特别快,哪怕沉禾清靠着扶手这边,也必须要两步并作一步才能跟上他。阴沉的环境让她看错了一个台阶,滑倒的瞬间她抓住了旁边人的衣角。 柏岱恒稳着她的胳膊,等她站起身,他看着脱线的短袖侧腰,说:“你已经抓坏了两件。” 第一件是上次接吻抓坏的。 “对不起……”沉禾清尴尬地收回手,似在自言自语:“我们学校的校服质量真是太差劲了。” 柏岱恒没回答,手里的雨伞换了个方向,他伸出空出的手,牵起她的手腕。 掌心的温度很冰冷。 沉禾清费力调整呼吸,看着他陷入黑暗里的半张脸,抿唇不语。 思绪乱成一锅粥,以至于他带着她走出校门,走上那辆黑色轿车时,她都在愣神状态。 “柏……” 随着柏岱恒下达的命令,沉禾清逐渐清醒过来,“你要送我回家吗?” 柏岱恒心不在焉道:“嗯。” 沉禾清瞟了眼驾驶座的司机,想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等到汽车行驶到她家门口,沉禾清撑起伞下车,雨没有停,敲在伞面上,她的声音在雨声里减弱了很多:“拜拜。” 柏岱恒点头,目送她走进家门。 赵叔倒车向回行驶,雨刷不停刮着挡风玻璃,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夜晚的路一片雾蒙蒙。 柏岱恒拧开一瓶水,刚喝半口,手机响了。 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我到家了,谢谢你。” 他点击这个号码新建联系人,随后回复:“嗯。” 沉禾清:“你总是回我一个字啊。” 柏岱恒扫过这条短信,颇有耐心地多敲了几个字:“没有什么想说的。” 沉禾清:“你今天下午倒是和我说了很多话。” “很多伤人心的话。” 柏岱恒仔细回忆了下,记不清。 紧接着,她的短信犹如潮水般袭来。 “你还掐我的下巴,我疼了很久。” “不要总是这样打一巴掌给一颗枣,我不喜欢。” “如果你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够像正常情侣那样好好相处。” “如果不愿意的话,请早一点和我说。” “你为什么不回我……” …… 柏岱恒认真看完,敲下:“你的确打了我一巴掌。” 看见这条短信的沉禾清心虚不已。 他怎么这么会抓重点。 “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巴掌真的是个意外。” 柏岱恒:“你给的枣是拥抱?” “……” 话题的走向真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沉禾清不知道回什么是好,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再次看向短信,发现自己眼睛好像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最底下的一条的短信—— “胸前戴的什么,有点硌。” 沉禾清:“……” 这个话,为什么这样色情。 第十三章幻想 “是一块玉。下次不抱你了。” 删删改改,留下这句,沉禾清点击发送。 很久之后,柏岱恒都没有回复。 沉禾清来回看了好几遍和他的聊天框。 一直等不到新短信。 难不成他是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了? 呵……她都还没生气呢! 忍无可忍,她又敲下两个字发送过去:“在吗?” 柏岱恒:“嗯。” 沉禾清:“在干嘛?” 发完,她扶额,自己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发这种消息。 柏岱恒发来一张照片,并附上配文:“脱衣服,准备洗澡。” 图片还在加载中。 沉禾清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她一个毫无意志力的普通人,怎么能承受得了非人的诱惑。 她闭眼又睁眼,图片加载完成。 还好……不色情。 图片里只是一件从他身上脱下来的校服短袖,也是被自己抓破的那一件。 看来柏同学是很有道德底线的人。 沉禾清关掉手机,重新躺回床上。 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他洗澡的画面。 新短信的提示音掐灭了幻想。 柏岱恒:“没觉得硌得慌,只是好奇你戴的什么。” 话题又回到了这里。 掌心冒出一点汗,沉禾清深深吸气,快速回答:“哦。” 这个语气词不错,很有柏岱恒的风格。 她试图想象他吃瘪的样子,可惜,想不出来。 睡前,沉禾清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眼短信,没有什么新消息,她松口气,安心睡觉。 -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沉禾清睁开眼,面前是一名镜子,镜子里有一道赤裸的人影。 她看不清,走到人影的背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大的人转身,额前滴着水,他一点点向她逼近,直到沉禾清退无可退,靠着墙壁抬头看他。 这张脸,太冷峻。 她拼命回忆这张脸所对应的名字,没等她想起来,一阵窒息打破了她的思绪。 冰凉的吻落在她的脸上,他的唇一路吻到胸口。 沉禾清连忙压着他的脑袋,眼前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她脱口而出:“柏岱恒!” 被念到名字的人更加放肆地拨开她的衣服,她头晕眼花,奋力抱着他的腰,不让他有所动作。 他身上的水珠打湿了她单薄的衣服,黏糊又难受。 这时,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不想和我做吗?” 沉禾清摔倒在地。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 她惊醒过来,发现这只是个梦。 天还没亮,沉禾清打开灯,放轻动作去客厅接了半杯水喝。 这个梦过于真实,她摸了摸胸口,总觉得柏岱恒真的亲过这里…… “清清?”杨庆蓉从卫生间出来,惊讶道:“怎么醒这么早,今天周六可以多睡会儿呀。” 沉禾清放下水杯,应道:“我被渴醒了,喝完就回房继续睡。” 不过很显然,醒来后是很难睡着的,尤其是做完这个梦之后。 她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过去半个小时,她翻身,给柏岱恒发了条短信:“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了。” 那边的人几乎秒回:“哦。” 看着上上条短信的沉禾清:“……” 传闻中的柏同学不是特别谦逊有礼的吗?为什么他会如此小心眼地模仿自己的话。 第十四章过山车 美好的周六假期,沉禾清决定不和柏岱恒计较太多,以他强悍的引导能力,自己说不准又会被他带跑偏。 但柏岱恒倒是主动给她发了条短信:“有想去的地方吗?” 沉禾清认认真真揣测了一番这句话的含义,最后回复:“你是要和我约会吗?” 柏岱恒:“可以。” “……” 又是这个回答,又是这两个讨厌的字。 沉禾清迅速敲下:“不是我要和你约会,我没有邀请你,你干嘛要说可以。” 柏岱恒:“已经把可以删了。” 柏岱恒:“是。” “可以”删了?就算他那边删除了她这里还是会看到的。沉禾清莫名觉得好笑。 结合上文,她看懂了这个“是”字,强装镇定,回道:“我想和你去游乐园。” 柏岱恒:“好。十点钟下楼。” 十点? 沉禾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六点钟。 还有四个小时,她亢奋地起床,光脚走到衣柜前,开始挑选等会穿的衣服。 试了十几件衣服,沉禾清无力地倒在床上,埋进衣服堆里,最终挑中一条浅绿色的裙子。 很清新的颜色,比较自然。 七点钟,沉禾清给自己煮了碗面当早餐,边赞叹自己厨艺非凡,边给柏岱恒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沉禾清:“你吃早餐了吗?” 柏岱恒:“吃了。” 柏岱恒:“面挺有卖相。” 沉禾清:“这是我自己做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有机会我可以做给你吃。” 柏岱恒:“我不喜欢吃面。” 沉禾清:“好吧……” 略有不甘第解决完这碗面,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好一个不喜欢吃。 最好这辈子都别吃。 - 离十点钟还有九分钟的时候,沉禾清下楼提前给柏岱恒发了消息。 柏岱恒:“不用提前。” 沉禾清没回答,几分钟的时间她可以等。 十点整,一辆黑色轿车来到路口边。 过于准时,令人咂舌。 沉禾清上车后先瞟了眼旁边人的穿着。 白衬衫配黑裤。 相比之下,感觉自己把这场约会看得太重视了。 沉禾清垂下脑袋,想到这是别人的车,她还是礼貌性打了个招呼:“中午好。” 柏岱恒合上练习册,“嗯”道:“中午好。” 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很局促,应该算是沉禾清单方面的局促。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柏岱恒又不喜欢说话。 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下,沉禾清看向玻璃窗外,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太阳高照。 周末,游乐园里的小孩比较多。 看着熟悉的项目设施,沉禾清轻轻吐气,她已经记不清来过多少次,小时候成绩进步的话,家人就会奖励她来这里玩。 每一个项目她都了如指掌,这次和柏岱恒来这儿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从容一点。 毕竟这里,她熟。 “你想玩什么吗?”沉禾清看向身旁的人。 柏岱恒认真卷着袖口,“都可以,看你。” 沉禾清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过山车吧。” 成人版的过山车速度快,幅度大,同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也多。 对于第一次玩这个项目的人来说,几乎没有不害怕的。 当然,除了玩过上百次的沉禾清。 她在想,等会柏岱恒感到害怕的时候,她就可以抓着他的手,安抚他。 非常完美! 排队入场,两个人坐一排,系好安全带后,沉禾清提前和他讲:“如果你感到害怕的话闭上眼睛就好了。” 害怕? 柏岱恒淡淡看她一眼,没说话。 车辆缓缓行驶在直线轨道上,迎面而来的是第一个陡坡。 从最高点迅速落下,微风变得十分强劲,吹得人眼睛睁不开。 周遭尖叫声不断,沉禾清偏头,瞟着旁边的人,除了头发被吹得凌乱,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外,并无恐惧。 既然这样,沉禾清只能临时更换计划,假装自己害怕不已,靠近他,抓着他的胳膊小声“啊”着。 柏岱恒垂下眼眸看向自己胳膊上的手,没有任何动作。 沉禾清偷偷抬头,无声暗骂。 就不能安抚一下自己女朋友么? 经过几个曲线轨道后,车辆速度逐渐减缓,留给人喘息几秒的机会,接下来迎来最后一个环圈。 在尖叫声中,沉禾清勉强苦笑了两声。 到达终点,安全带解开,柏岱恒牵起她的手离开座位,声音平静:“想牵手可以直接说,不用依靠伪装。” “……”沉禾清单手整理着自己刘海,听到这句话时,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本想解释,须臾之间还是只“哦”了一下。 她装得有这么明显吗…… 第十五章夸你 为了过渡一下刺激的项目,沉禾清带着柏岱恒走向了旋转木马。 他显然不喜欢,但表情比过山车时稍微好看一点。 沉禾清举起手机,歪着脑袋悄悄和他合了张影。 看着这张合影,她感叹,终于有件完美的事情了。不枉今天自己“盛装”来这儿,放在平常她才不会穿裙子来游乐场。 玩完这个项目,沉禾清买了两瓶汽水解渴,其中一瓶递给了柏岱恒。 他接过,神情十分复杂。 好半天,沉禾清喝完了扔掉空瓶,才发现柏岱恒拿着汽水连瓶盖都没开。 “你不喜欢喝这个吗?”沉禾清问。 “谈不上。”柏岱恒当着她的面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橙子味的汽水,他舔唇,“只是以前没喝过。” 沉禾清有些惊讶:“你觉得好喝吗?” 柏岱恒:“还行。” 沉禾清上前一步,提着裙角转了个圈,“那你觉得我今天好看吗?” 柏岱恒停下脚步,扔掉没喝完的汽水,拿出手帕擦干净指根上的水珠,看着她,沉默不语。 安静的场面让沉禾清十分尴尬,她发誓此生再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在她思考如何巧妙地越过这个话题时,她的后颈被压住了。 温热的唇瓣贴着她的,带着浓浓的橘子味。 沉禾清没有闭眼,反而睁大了双眼,她僵硬在原地,没有回应这个吻。 下一秒,柏岱恒松开她说:“你很漂亮。” 沉禾清脑海里飞过一万个“ohmygod”…… 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原来恋人之间的夸赞都会令人兴奋到难以自拔。 她想起了高一那会儿,有很多异校的漂亮女孩也喜欢柏岱恒,每个月假后她们会在校门口等他,问问他能不能一起回家又或者是告白的话语。 柏岱恒总是蹙眉表现得不耐烦,一旦走出校门,他就像变了个人,不再搭理任何话。 但那时候沉禾清只当作他不喜欢这些女孩,他或许喜欢更漂亮的,或许喜欢更优秀的.….. 而她得变得多漂亮多优秀才能换来他的正视? 她不知道。 暗恋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这样自卑。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消极的情绪只是一瞬间的。 毕竟她从未想过能和他在一起。 …… 当下,她开始感到心涩,从他口中听到的这句话打破从前那些胡乱的猜忌。 原来他并非喜欢更漂亮更优秀的人。 因为她没有变成这样的人。 他夸她漂亮,一定是喜欢她,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酸涩感蔓延开来,她的视线模糊不清。 直到柏岱恒的指腹抹过她的眼角。 她抬眸,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向下滑落。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无措地抬头看他。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夸你也要哭。” 沉禾清咬着唇,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想哭不可以吗?” 柏岱恒松开她的脸,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牵起她继续往前走,“可以。” 他掌心的温度不似以往那样冷,因为今天阳光明媚,他掌心也好烫。心像一颗硬糖,逐渐在热水里融化,黏稠又甜腻。 沉禾清回握他的手,坚定地跟着他往前走,如果可以,她愿意喜欢他很久很久。 喜欢柏岱恒真是太美好的事情了。 第十六章糟糕 第三个项目排队到一半,柏岱恒的电话响了。 他的电话铃声是系统默认的,声音非常清脆,莫名让人心惊。 站在他前面的沉禾清抬起头,看着他接过电话,表情凝重,匆匆“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柏岱恒发了条消息,垂眸,和她对上视线,说:“今天先到这里,我找人送你回去。” 沉禾清愣了愣,迅速点点头,心神不宁地跟着他起朝游乐园的出口走去。 这次他的脚步很快,没有牵着她,甚至没有等等她。 分别时,沉禾清想到那个夜晚,捏着裙边忍不住说:“不要再打人了……” 我怕你会受伤。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毕竟上次全程都是他在殴打别人。 沉禾清紧盯着不远处的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 直到柏岱恒停顿下来,侧目而视,余光瞟到她的身影,轻轻点头。 接着,他加快步伐走进了黑色轿车里。 没有和她说“再见”这样的话。 沉禾清垂眸,看着手机上他发过来的司机电话,有种到细微的落差刺激着她。 她不了解他,他也没有告诉自己是什么样的事情打断了这场约会。 和他交往,自己的心真是起伏不定。 前一秒能高兴到飞起来,后一秒也能沮丧到极点。 坐上柏岱恒叫来的车,沉禾清给他发了条短信。 “明天见。” 正值晌午,阳光透过车窗晒着她的胳膊,暖洋洋的触感让她犯困。 沉禾清打起精神来盯着聊天界面,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回复。 -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着整个病房,俞子皓撑着身体坐起来,望着赶来过的人,虚弱道:“小柏……” 柏岱恒走到病床前,面向周简,问:“柏梓锡怎么会知道的?” 周简扶额:“那天下太雨了,六中学生能办那件事的人寥寥无几,我勉强找到一个,给足了封口费和警告,但没想到那个男生嘴这么不严实,事后将实情告诉了柏梓锡。” “然后柏梓锡就用同样的手段找一中的学生开摩托车撞倒了子皓。他不敢对你下手,就对你身边的人下手……” 柏梓锡以为身边的人就是他在乎的人,可是并非如此,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但大家一块相处了将近十年,再冷血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此刻,他痛恨柏岳他全家,包括他自己。 看向身穿病服的人,柏岱恒恨意难消,好半天,他哑声道:“抱歉。” 俞子皓摇头笑笑:“没大多的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怕他心里愧疚,又玩笑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你可得天天找人照顾我给我送饭啊。” “一百天哪儿够?”周简拍拍他的肩,“起码一年。” 俞子皓:“哇塞,富贵险中求啊。” “我会找人照顾你,你专心养伤。”手机震动起来,柏岱恒交代完,走向十米开外的窗前接通。 电话那头,柏岳冷笑一声:“今晚我在老宅等你。” 柏岱恒望着窗外的悬铃木,一字一顿:“理由。” 柏岳:“没有理由。” 不等他回答,对面已经掐断了电话。 柏岱恒捏紧手机,难以平复呼吸,下一秒,手机砸碎在地,屏幕碎得四分五裂。 周简连忙走过来问:“怎么了?” “柏岳要我今晚找他,恐怕明天我去不了学校,你一并帮忙请个假。” 周简急促道:“很严重?” 柏岱恒咬着牙说:“嗯。” 暗地里较劲的事情柏岳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面上损害他儿子的事情,他才会这般过问。 上一次是五年前,他把柏梓锡推入泳池那次。 第十七章血迹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很多个午夜,岳柏一想起那张脸,就希望柏岱恒去死。 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柏岱恒这种人,从小心机深沉也就罢了,到如今依然卑鄙恶毒。 最令他恶心的是,作为父子,他们两人的脸型极为相似。 所以见到他的第一面,柏岳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顺着这道力量,柏岱恒歪了下头,默默舔去唇角的腥味。 他越是表现得无所畏惧,柏岳便越是气愤。 皮鞋的后脚跟踹上他的胸前,他站不太稳,往后退了几步。 柏岳拿起皮鞭往他身上抽去,他铆足了劲儿,下手快准狠,将人抽到跪在地上时,他换了只握皮鞭的手,出声问:“你还敢不敢做出这种下贱事?” 柏岱恒没吭声。 “我今天一定会打死你。”柏岳气笑了,继续挥动手臂,皮鞭划烂了他的衬衫,将后背的皮肤抽出长长的口子。 鲜血染在棕色的地毯上,他的右眼似乎同样覆盖着这片血迹。 模糊不清,只见通红。 一股热流从胸腔内涌现出来,柏岱恒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大口的血喷在手心,他闭眼,双手用尽全力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 注意到他的动作,柏岳抬起脚踹向他的肩膀,踹到他身体颤抖,最后摊倒在地。 没有缓冲的倒地让他大脑震荡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通篇的血色像浆糊般黏在眼球。 柏岳放下皮鞭喝了口茶,看着地上蜷缩的人,冷声道:“今天你找人撞梓锡,明天是不是想找人杀掉他?你这种畜生到底哪儿来的脸活在我们家?” “我警告你,别再动歪脑筋。”柏岳走到他面前,将皮鞋跟踩在他的小腿上,一边碾压一边说:“再有一次,你就跟着贺娴华一起滚回去。” 小腿的痛感淹没了神经,他伸手抓着腿根克制着抽搐,只恨不能剁掉这条腿。 耳边是嗡嗡作响,柏岱恒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鞋跟摩擦骨头的声音盖过他的吞咽声。 此时,柏岳俯身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继续说:“对了,你应该无家可归,因为你妈同样不会要你。” 想到这儿,柏岳松开他走向沙发,眼神里参杂着可怜,“你生下来就是招人嫌弃的知道吗?” 他知道。 从记事起,他们两个争吵完,都会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有时候是一杯冷咖啡浇在他的头上,有时候是一本书砸在他的脸上。 他花费了很多的力气,依靠着强大的决心,才一步步摆脱儿时的局面,可如今来看,其实从未摆脱,他依然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在他彻底丧失知觉前,阵阵浓厚的痛苦席卷而来。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其实有,痛苦是一成不变的。 …… - 醒来是在医院。 周简见他睁开眼睛连忙上前查找,对视几秒,他松了口气,缓声道:“赵叔把你送来的,听保洁阿姨说,地上的血流了两斤,拖几遍都拖不干净。” 整个身体都缠着绷带,连呼吸都显得困难,柏岱恒勉强开口:“夸张。” “那畜生真喜欢告状啊。他没有贺至晓好掌控。” 柏梓锡在六中成绩垫底不学无术所以不怕流言蜚语,想办法暗地里对付他很困难。 周简看着他难以动弹的腿,烦闷道:“现在要还手吗?” 柏岱恒仰头喘息:“你觉得呢。” “行吧。”周简从包里把新手机递给他,“先给你弄了张新卡,旧卡还在补办。” 柏岱恒伸手接过,撑着床沿直起身说:“放学记得把我的作业和练习册带来。” 周简无奈:“都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学习啊,功课落下一周对你来说肯定无伤大雅。” “我没这个天赋。” 说话的功夫,柏岱恒在手机里下载好了背单词的软件,争分夺秒地开始进行第二轮单词巩固。 成绩是靠努力换来的,哪儿有那么好当的学生代表。 既然想成为演讲台上万众瞩目的焦点,他就得无时无刻保持紧绷着的学习状态。 毕竟他什么都没办法拥有,唯独漂亮的成绩是可以握在手心里的。 第十八章担心 发出去的短信都石沉大海。 沉禾清忍住想给他拨电话的手,还是敲下了一条新短信:“你怎么没有来学校上课?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自从周六分开后,柏岱恒再也没有回复过她的短信。 周末的晚自习他没有来,今天周一,沉禾清在跑完操后听到别人说,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可能是车祸可能是生病,众说纷纭。 不过这两种情况都让沉禾清揪心。 糟糕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放学回家,此刻他依然没有回复她。 难不成他躺在重症监护室治疗?目前还在昏迷中? 带着这样的问题沉禾清睡不着觉。 她一拉上被子,满脑子都是柏岱恒的脸。 这才交往了几天,不会就要阴阳相隔了吧…… 越想越糟糕,她克制住胡思乱想的大脑,安慰自己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准能看到他的回信。 可惜这个觉睡得不踏实。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的柏岱恒已经变成了鬼,说黄泉路上要她做个伴。 于是沉禾清在凌晨四点钟被吓醒了。 转身看自己的手机也没有任何消息,起床坐在书桌前发呆了半小时,沉禾清决定今天去找老同学问问究竟是怎么个事情。 老同学自然就是曾经都在同一个班级的俞子皓。 这个人也是刚返校,听说前不久出校门被人用摩托车撞伤了。 所以和他的第一句开场白,沉禾清礼貌性地问好:“你没事了吧?” “昂?”俞子皓勾唇笑着:“没事啊,你这么关心我干啥。” “……”沉禾清不愿看他,将视线挪开,说:“我来找你,是想问一下,柏岱恒怎么没有来学校。” 俞子皓瞬间拉下脸,“哦。敢情还以为你是为了接近我才和小柏谈的恋爱。” “…………” 沉禾清石化在原地。 简直没说话,想象力比她还要丰富的人不多见。 正当她想如何化解这个荒谬的猜测时,俞子皓继续笑道:“不逗你了,小柏出了点意外在医院呢,大概这周五才能返校。” 沉禾清若有所思,小声道:“不是什么大事吧?他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 “没啥呀。他换了个新号码,我给你发过去,咱俩加个好友呗?” “我没有带手机。”沉禾清拿出纸笔给他,“你把柏岱恒的号码写给我就可以了。” 俞子皓耸耸肩,飞快写下两行的电话,“好了,上面号码是我的,下面是他的。” “……好。” 沉禾清应了声,随后摆手告别。 学校有公用电话亭,用一卡通刷一下就可以拨打电话,沉禾清趁着大课间的休息时间来到了电话亭内。 她从口袋里拿出折迭起来的草稿纸,展开,拨打下面一行的电话。 等了很久,都没有接听。 她想挂断时,电话拨通了。 拨通之后,沉禾清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那头同样没有出声的意思,两个人沉默了一分钟,沉禾清先开口:“喂?你还好么?” 柏岱恒听出了她的声音,“还好。” 很平静的语气。 沉禾清摸着手里的卡,情绪失控起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我是你的女朋友,也会担心你啊。” 她说完这些话,电话那头传来喝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说:“发生了点意外,来不及说。” 沉禾清愣了几秒,垂眸看着地板说:“我想去医院看看你。” “不用。”柏岱恒补充道:“不用浪费时间。” “这不叫浪费时间。” 第一道上课铃声响起,沉禾清深吸一口气,不断句道:“放学我去找你地址告诉我。” 柏岱恒也没停顿:“雾市医院住院部五楼最后一间房。” 第十九章安慰 yuzha i wx .c o m 挂断电话的提示音使得柏岱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有些烦闷。 他不想,一点都不想在此刻见到无关紧要的人。 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很难以正常的状态面对任何人。 看着输液的手背,柏岱恒开始觉得,自己是疯魔了才会这么草率地跟别人交往。 他让她别浪费时间,其实是一语双关。别浪费她的时间,也别浪费他的时间。 她听不出来吗? 头疼- 公交车坐过站不是第一次,沉禾清无奈地下车换乘,赶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 她拿出纸巾擦着流汗的额头,一口气爬上五楼,敲响对应的房门。 两秒后,得到一个字的回应:“进。” 沉禾清拧开门把手,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放轻动作,走进去关好门,看着病床上消瘦又苍白的人,一时间有些哽咽。 他正在看书,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沉禾清默默走到床边,喊他的名字:“柏岱恒。” 白色的绷带把他缠得很紧,不知道什么样的伤会这么严重。 柏岱恒终于抬头看她,嘴唇一开一合:“很晚了。” “我知道,我在车上睡着了,坐过了站,耽误了很长时间。我一路跑过来,想快点见到你,总担心你睡着了。”沉禾清眨眨眼,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也跟着失落。 不过很快,她就安慰自己,一定是他受伤了,不能有情绪波动。 柏岱恒合上书,无力道:“我找人送你回家。” 以前她很欣赏他,是对优秀的人毫无抵抗力的欣赏。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喜欢上了他,很喜欢很喜欢。 她关心他、在乎他,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能体会到这种情感。 沉禾清抽着纸巾擦拭脸颊,她以为是汗水,结果是眼泪。 至于这是什么原因流下来的眼泪,她不清楚。 柏岱恒蹙眉问:“哭什么?” 沉禾清抹着眼尾,平静道:“没有,是我跑上来太热了,流的汗。”记住网站不丢失:q uy us huw u.x y z 柏岱恒没有和她争辩,泪和汗他分得清。 他尽力让自己缓和道:“今天很晚了,早点回家好吗?我过段时间会出院,很抱歉让你担心。” 听到这些话,沉禾清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努力抹着眼泪,不停抽噎道:“好……” 她从来都不贪心,想要的东西就这么多。 就像曾经的她也只是想要一句被拒绝后祝福的话。 这么简单的话语,为什么他总是要等自己失望到极致才愿意说出口。 这幅架势让柏岱恒不知所措,他的思绪再次回到小巷口的那个夜晚,当初,她同样是用眼泪致使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如今,恐怕依旧如此。 柏岱恒抬起手,示意她过来。 沉禾清以为他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无声啜泣,耳朵靠近他的唇。 他顺势摸她的后脑勺,嘴唇蹭过她的脸侧,“别哭了。” 说完,他的指腹来到她的眼睑,抹着湿润的皮肤,恍惚着,喊她的名字:“禾清。” 再一次愣神。 柏岱恒认为自己是神智不清了,匆忙改口:“沉禾清。” 沉禾清用鼻音“嗯”了声,垂眸看他的手腕,就以这种方式安慰她么? 她坐上床边,回握住他的手,视线移至他胸膛的方向,略有气愤道:“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陌生人。”柏岱恒闭眼说:“都不重要,楼下有司机等你,先回去吧。” 沉禾清抿了下唇,轻轻吻过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周六我再来看你。” 关门前,她低语一声“拜拜”,声音很小,病床上的人没有睁开眼回应她。 第二十章中秋 离中秋只剩两天,大部分学生的心也随着即将到来的假期而放飞。 请假多日的柏岱恒也在今天回到了学校。 星期一照常举办升旗仪式,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代表发言安排给了学生会会长,不是柏岱恒。 望着演讲台上陌生的面孔,沉禾清有些出神。 直到她的胳膊肘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 年芷让她回头。 操场外有人撑着拐杖一步步往队伍末端走来。 他走得很慢,一瘸一拐,留意着地面,像在垂头丧气。 但没有颓废的感觉,因为他空闲的手仍旧握着学习资料,俨然一副刻苦的模样。 不少回头的视线导致他抬眸看向人群,刚出院的缘故,他的脸色太差,并无朝气。 1班在最右边,操场入口在最左边,此刻刚好途径25班。 或许是沉禾清回头看他的举动过于明显,两个人恰好对上了视线。 柏岱恒略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 非常难得地主动问好,沉禾清愣了愣,转眼间,他已经走向了他的班级队伍。 沉禾清也随之转过身,目视前方,心情大好。 年芷揶揄道:“看一眼就这么开心啊?看来小别胜新婚,这个话没错。” “……” 沉禾清无言以对,说服年芷相信她和柏岱恒交往这件事还是通过游乐园那张偷拍的合照。 总而言之,心情大好是真的。 - 学校临时下达任务说要举行一次中秋晚会,有才艺的同学可以报名参加明晚活动。 刚从操场上回到教室,每个人都带着炙热的气息,密闭的空间里都是用书本扇风的声音。 班主任只好拿起扩音器对着自己的手册照本宣科。 没有人听讲,也没有人举手参与。 他长叹一口气,合上手册说:“文艺委员安排一下,每个班至少有一个节目。” 身为文艺委员的年芷掩面而泣,小声抱怨道:“谁闲的没事干想参加啊……” 去年类似的活动还是她花钱请别人吃饭,求人上台随便唱了首歌。 但去年有两个多星期的时间来准备,当下,留给她的只有一天时间。 年芷看向自己奋笔疾书的同桌,立即作出决定,扯着她的衣袖,讨好道:“亲爱的禾清,明天的节目表演我们俩一起上台唱个歌怎么样?” 沉禾清停下握笔的手,偏头震惊道:“你没开玩笑吧?我可是五音不全。” 年芷浅笑嫣然:“你陪我站在台上就好啦,对个口型清唱一下,我一个人多尴尬啊。” 在她扑闪的目光下,沉禾清点头同意了:“好吧。” 牺牲一节晚自习陪年芷在音乐教室练习明天演唱的曲目,教室里没人,很空旷,除了手机里播放的音乐外,没有多余的杂音。 一到晚上,沉禾清就容易犯困,听着柔情似水的音乐,她撑着桌面打起了瞌睡。 年芷挑选了十几首歌,最后选择了陈冠蒲的《蓝眼泪》。 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她叫醒半只脚踏入梦乡的人,从头播放这首歌。 这首歌节奏缓慢,断句多,高音部分也来得快,沉禾清强撑起精神来,听完,点评道:“难度还挺高。” 年芷认真看着歌词:“没问题的,我以后唱过,虽然跑调,不过总体可以唱下来。” 既然有担保,沉禾清开始背诵歌词。 耐心听完第二遍,她觉得这个歌词……很有共鸣。 第二十一章蓝眼泪 节目表演的顺序是从最后一个班级开始,1班压轴。 沉禾清和年芷在后台做准备,透过布帘可以看清台上26班表演的人。 他们班带来的节目是一个小品,其中有位同学,沉禾清很眼熟。 是柏岱恒的朋友,俞子皓。 他在这个小品里所饰演的是校草。 旁白说:“即将登场的是雾市一中有史以来最帅的校草!” 沉禾清听完旁白的介绍后愣了几秒,随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同一时间,听到“校草”这个词的还有周简,他笑得肩膀发抖,压低声音道:“太有节目效果了,真纯逗乐啊。” 观众席没有开灯,所有的光源都在舞台上,盯久了习题,眼睛有些不适,柏岱恒放下笔,用掌心揉了揉额头,“吵得头疼。” 周简收敛了笑容,轻“咳”一声,“校草的表演可以看看。” “手机给我。”柏岱恒收好自己的练习册,准备看电子版的资料。 中秋过后有场全市联考,时间太紧迫。 吵闹的小品告一段落,周遭都是层出不穷的鼓掌声,直到主持人引出第二个节目。 “接下来,是由25班的年芷和沉禾清两位同学带来的歌曲《蓝眼泪》。” 沉禾清走上台才明白答应年芷表演这个节目有多荒唐。 台下真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淡淡忧伤的前奏响起,沉禾清来不及多想,捏紧了话筒,心里警告自己对口型就好,千万不能发出声。 耳边传来年芷的歌声:“我已经好几天,深夜不能眠,都为了谁。我只是心疼你,哭肿的双眼,多可怜……” 她唱得十分动容,沉禾清只好跟着表现得深情一些。 “他早已空了心,对你的深情,都看不见。” 高潮部分如期出现—— “取一瓢深蓝色苦苦的湖水,化成一滴蓝色的眼泪,滴落在你眉间能解开情结,还会让你心如止水。 你不再对他痴恋,苦守整个夜,魂萦梦牵……” 非常好,年芷没有跑调,完整地唱完了高潮,声音极具表现力。 沉禾清若是在台下,一定会奋力鼓掌。 在她幻想这次没准可以拿到一个奖项时,最后几十秒的伴奏彻底结束,年芷拉起出神的她鞠躬走下舞台。 周简对才艺展示没什么兴趣,随手开了把游戏打着玩,中途觉得这首歌的曲子挺好听的,游戏都玩得顺手起来。 等到歌声消失,他抬头看了眼舞台,“嘶”道:“这什么歌啊。” 他属于自言自语,没指望有人能解答。 但出奇的是,旁边某位认真学习的人回答了他。 “蓝眼泪。”柏岱恒漫不经心道。 周简挑眉问:“你平常还听歌啊?” “没有。”柏岱恒解释:“主持人介绍的时候听到了歌名。” 周简略有所思,想问的话没能问出口,身后的空位坐上了人,来人拍着他的肩,笑问:“咋样?” 周简回头,瞟他一眼,打趣道:“这不校草嘛。” 俞子皓继续喝着水,点头说:“以后就这样叫我。” 周简呵呵:“得了吧,你这张脸也好意思啊。” 俞子皓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另只手撑着他的椅背说:“咱叁里最帅的就是我。” 周简淡淡笑着,毅然转过头,懒得再搭理他。 斜前方的手机光源吸引了俞子皓的目光,定睛一看,又是看不懂的洋文。 他用指头戳了下柏岱恒的后背,没话找话:“看见你女朋友了,在第二个节目。” 柏岱恒没什么反应,倒是周简反应可大了。 “啥东西?” 他仔细回味着演唱者的声音,这个声音……绝对不是小柏女朋友的。 俞子皓蹙眉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又不是你对象。” 周简:“你认错人了吧,唱歌的不是他对象。” 俞子皓:“我亲眼目睹的好吗。” 周简看向柏岱恒,试图让他帮忙证实,柏岱恒没有抬头,边翻页边应道:“是我女朋友。” 他补充:“不过没发出什么声音,她们是合唱。” 第二十二章玉佩 每个节目都有时长限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看头,两位主持人轮流说着谢幕词,即将迎来获奖名单。 其实名单都是学校内定好的,毫无悬念的第一名自然是1班的诗朗诵,其余的名次给到了表演内容和学习有关的节目。 最后是鼓励奖,很难得,学校居然愿意颁发给倒数的班级。 沉禾清拍拍年芷的手背,“在我心里,你肯定是第一名。” 年芷“哇”了声,作出夸张的表情,“你真是强捧我。” 拿到奖杯,各班开始组织离场回班,回班听完班主任交代放假事项后就算正式放假了。 不得不说,学校是非常重视成绩优异的学生,第一个离场的班级仍旧是1班,估计是想让他们尽快回到班级继续学习。 年芷在手机上找着中秋假期的电影场次,向身边的人问道:“明天一起看个电影吧。” 沉禾清下意识点点头,目光追寻着离场队伍最后一排的人,他走得很慢,腿伤还没有痊愈。 直到他的背影融进夜色里,她看不到了。 年芷注意到她的神情,连连感叹:“心都飞哪儿去了?中秋你的男朋友没有邀约你么?” “想太多了。”沉禾清收回视线,抿唇道:“他需要养伤呢。” 尽管她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伤。 - 放学铃声敲响的瞬间,整个教学楼从四面八方传来欢呼声。 趴在课桌上发呆的沉禾清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 年芷迅速收拾着书包,不忘提醒:“明天电影12点开场,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好。”沉禾清缓过神来,磨磨叽叽地开始整理假期作业。 放三天假,总科作业有三十张试卷,厚厚一迭的试卷拿到手里后,她才感到绝望。 “天呐,这怎么写得完……”沉禾清暗自嘀咕。 年芷急匆匆地准备回家,前脚刚走,听到这个话又忍不住转身跟她说:“找柏岱恒要个答案行不行,有关系就要好好利用起来。” 沉禾清:“……” 就算她想要,他能给吗…… 而且抄作业这个事情,她没有脸说出来。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沉禾清放弃了走捷径的念头。 她在心里计划着,今天晚上回家就可以先写一张卷子,明天早晨还能写完两张卷子再去看电影,下午回来的话…… 学校门口好几个小摊小贩吆喝着五花八门的美食,食物的气味打断了她的思绪。 正当她想着买个什么尝尝味时,有人出声喊住了她。 “同学你好。”周简在校门口等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她的人影,他如释重负,将手上的礼盒袋递给面前的人,露出微笑:“中秋快乐。” 校门口人多眼杂,他没有提起某人的名字,简单送上祝福便挥手告别。 沉禾清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反应过来连忙打开纸袋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一盒月饼和一个饰品? 她走到空旷的地方,把东西放在草坪上,拆开饰品盒,发现是枚玉佩。 寄语写着花好月圆。 圆底浮雕着繁多的花。 这枚玉佩和她胸前的那块玉似乎有感应般,她的心被牵引得砰砰乱跳。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询:“赠送别人玉佩是什么含义?” 第一条出现的解答是,定情信物。 沉禾清扔掉手机,双手捧起这块透亮的玉佩,花纹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她捂在胸口,想到之前他问自己胸前戴的什么,难不成从那会儿他就准备好了要送这枚玉佩? 被子盖过整张脸,她兴奋到发抖。 第二十三章新伤 晚上十点钟,周简回到了柏岱恒的家里,端视着写试卷的人,他走上前,低声道:“亲手给她了。你女朋友傻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说。” 俞子皓打着游戏,分心道:“他女朋友不禁逗。你逗她的话,她就会傻站着不动。” “我逗她?”周简指了指自己,被气笑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我就说了句中秋快乐,喊她还是喊的同学。” 俞子皓显然不在乎:“哦哦哦,嘻嘻嘻。” 周简伸手往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滚。” 草稿纸揉碎在手心的声音赫然出现,柏岱恒撕下一张新的草稿纸,情绪漠然道:“你怎么知道她不禁逗。” 这个话很有指向性,俞子皓摸着脑袋立刻坐直身体,大脑飞速运转,干笑着:“我猜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差不多都这样嘛。” 周简听出话中深意,忍不住冷笑。 新短信打断了做题思路,柏岱恒没再多说,拿起手机看了眼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中秋快乐!” 是沉禾清。他又将这个号码新建联系人,输入她的名字。 随后回复:“不客气。” 礼物不是他准备的,他向周简问道:“你这次都送了些什么?” 周简吃着葡萄,吐完葡萄皮说:“玉佩啊,你外公不是喜欢玉佩嘛,投其所好,一律送的这个。” 玉佩。 柏岱恒仔细想了一下,她贴身戴着的也是一块玉。 - 投其所好这件事,周简办得非常好。 贺弘彦看到玉佩后表情都变了,他生得一双慈目,笑起来很亲切。 与之相反的自然是贺娴华,她的表情很难看,口中咀嚼着的胡萝卜都吐了出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父亲,先吃饭吧。” 贺弘彦收好礼物,看着餐桌对面的柏岱恒,笑容不减:“这个玉佩的工艺没有两个月可是做不出来啊,你用心了。” 柏岱恒放下手中的餐具,眼睛紧盯着贺弘彦,沉缓道:“您这些年才回来一趟,我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您,只能在别的地方多花点心思了。” 贺弘彦笑出声来:“随城的合瑞药业你觉得怎么样?我把它交给你了。” “父亲?”贺娴华止不住激动的情绪,她曾多次暗示过想要医药产业,可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现如这大好前景的行业就这样轻飘飘地交给了柏岱恒,她岂能不愤恨,“您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他还在读书,哪有时间来管理这些?” 贺弘彦仍旧保持着笑意,只说:“多吃饭吧。” “对。”柏荆弈接过话,先敬一杯酒给贺弘彦,“桌上都是一家人,交给谁都一样。” 一家人? 这句话让三个人都面色暗沉起来,他们各怀鬼胎地吃完这桌饭,便说有事先行离开。 贺娴华叫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人,等他转身,她将手里的包砸向他的额头。 “这不是你该走的路。”她捡起包,越过比她高出很多的少年,“再打我父亲的主意,你准备好去国外自生自灭。” 柏岱恒什么也没说,指腹摸了摸被金属刮伤的额角,几滴血染在手心里,他用纸巾止住血,找来创可贴随意贴上。 这样威胁的话,他觉得十分可笑,因为他也对别人说过。 柏梓锡、贺至晓…… 还有沉禾清。 此刻不合时宜地想起她,一阵痛感随着他的记忆缓慢爬上心头。 第二十四章试卷(加更) 假期的最后一天,奋力赶作业的沉禾清流了几滴眼泪。 他们学校的试卷都是各科老师编写的题目,想上网搜索一个答案都找不到。 真心写不完了,还有十张试卷可以要她的命,尤其这里面还包含了五张数学卷子。看着这些题目,沉禾清的手都变得软弱无力,有时候并不是自己想走捷径,而是现实逼迫她的。 给柏岱恒发这条短信时,沉禾清绞尽脑汁,尽量显得真诚一些:“请问你的试卷写完了吗?可不可以给我借鉴一下?” 半小时后,柏岱恒回复:“可以。” 半个小时,三十分钟,如同等得一个世纪之久,她等得身体都麻木了,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没等她道谢,柏岱恒又说:“直接把卷子带上来我家,司机联系之前的那个号码。” 什么? 沉禾清瞬间站起身来,膝盖不小心撞上了桌腿,顾不上疼痛,她再次紧盯这条短信,去他家? “这不好吧,如果你家人看到我了会不会多想呢?” 柏岱恒:“家里只有我。” 好吧。 她是去抄作业的,又不是去做亏心事的,不必恐慌。 尽管一路上她的心都跳得没知觉了。 - 站在柏岱恒的家门口,沉禾清按响了门口,其实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以至于大门解锁后,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敢进去。 里面的布局和想象中大不一样,怎么这么混乱? 正厅里有个麻将机,沙发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空酒瓶在茶几边缘摇摇欲坠。 在她愣神之际,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上来。” 声音是从三楼楼梯口传来的。 沉禾清没再多看,两步并作一步地爬上了三楼。 三楼,正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奖杯数不胜数,墙上挂着各类的竞赛奖项,有的奖项上面还复印着他的照片。 这张一寸证件照她在校门口看过无数次,很冰冷的模样。 收回视线,沉禾清走向唯一敞开的房间,单手摸着书包肩带缓解压力。 他还是一身白,她疑惑,难道他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了吗? 穿着白色长袖衬衫的人挽着袖口,他从文件夹里翻找出自己的试卷,往门口看了一眼,“可以进来。” 沉禾清被点醒了,走到他身边,乖乖坐在椅子上,依次拿出空白的十张试卷。 距离太近,他衣服上残留的柑橘香飘到了她鼻间,视线稍微向下,便能看到他交迭着的双腿。 沉禾清坐得端正,眨眨眼强压下不该有心思,为了化解尴尬,她率先引出一个话题:“你觉得这个试卷难吗?” “还好。”柏岱恒找到笔和草稿纸,偏过头跟她说:“填空和选择题需要看过程的话可以讲。” 闻言,沉禾清也看向他,注意到了他额头上的创可贴,她问:“又受伤了吗?” “不小心磕到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总把自己弄受伤会让别人担心的。” 柏岱恒想找瓶水喝,起身说:“不会。” “会啊。”沉禾清移开视线,看向自己的试卷,边提笔边呢喃:“我就会担心……” 怪只怪房间太安静,细微的声音他都能听到。 走到房门口,他停顿,转身来到她身旁,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撑着她的椅背,弯腰亲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他松开双手,低声道:“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这种话太可怕。 “为什么不能说?”沉禾清仰起脸,轻轻抿唇,这个吻使她不再拘谨,不再因为陌生的环境而感到不适。 她鼓起勇气反问,同时抬起两条胳膊攀上他的后颈。 对视两秒,沉禾清闭眼,忘乎所以地吻上他。 吻得没什么水准,但让柏岱恒愣了好半天,直到脖子酸了,他才有反应。 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将人抱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撑在她身后支撑着自己。 片刻喘息过后,他捧起她的半张脸,低头加深这个吻。 口都合不拢,太酸了。 牙齿磕碰的声音叫她脸红。 沉禾清想让他停下,说出口的话却变了音调:“呜、岱恒……” 这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的脸红成天边的晚霞。 柏岱恒略微拉开和她的距离,用手指摸了摸她发红的唇,随后俯身吻到她的锁骨处。 沉禾清瞪大了双眼,连忙捂着自己的胸口,单手制止他,“你、你不能再往下了。” 抗拒的动作让柏岱恒回过神,他直起身,吞咽着,眸光暗淡,“也别那样叫我。” 口渴的指令下达在脑海中,柏岱恒走向客厅,转身前冷道:“不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二十五章消气(加更) 她今天穿的一件薄卫衣,接吻的时候领口开得很大,文胸肩带是天蓝色。 想到这里,柏岱恒又拧开一瓶水默默喝着。 为什么会浮现这种画面,他是疯了吗? 有时候,楼下的那群人酒喝多了又或者打牌情绪高涨了,会不分场合地在他面前做爱。 他很不喜欢,因为地板被弄脏过太多次。 他并不认为这种行为会带来什么快感,看得多了,只觉得恶心。 尤其是做爱途中的叫声。 但是今天,他改观了。 如果沉禾清叫的话,他不会觉得恶心。 真可笑,他一定是疯了。 致使他疯魔的诱因恰好出现在他眼前,她咬着唇,已经被他亲到有些红肿的唇。 “岱……”沉禾清下意识止住未脱口的名字,不安道:“还有多余的水吗?” 柏岱恒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纯净水递给她,等她伸手,他想到什么似的,收回来拧开后再递给她。 沉禾清接过,取下瓶盖小口喝着,吞咽速度慢,一道水流溢出了她的唇角。 她用衣袖拭去,拧好瓶盖,握着瓶身,又看向面前的人,“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总不能因为不给他亲就生气吧。 倚着柜台,柏岱恒扫过她的唇角,语气困倦:“写完卷子早点回家。” 沉禾清应了声,上前几步,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横下心,抱起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小声说:“你不要生气了。我还不太适应你亲那里,我很喜欢你的,和你接吻我也很高兴。” 她从来不藏话,有什么便说什么。 自己也没有什么小脾气,如果柏岱恒有的话,她倒是能接受。说这些话也算哄他了吧?希望他别总板着张脸。 她懒得抬头去看他的表情,贴着他的胸口感受起伏就很舒服。 “我没生气。”柏岱恒平静道,抬起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轻了很多:“别抱了。” 好吧,应该是消气了。 沉禾清松开他,踮起脚尖想亲他,可惜没够上,蹭了蹭下巴,“那我去写卷子了。” 说完这句话她感到一阵心虚,分明是抄卷子,不对,借鉴,是借鉴。 她没全然照抄,肯定要写错几个答案,空几道题,她可不想自己的试卷成为本班优秀作业。 十张试卷借鉴完没用多长时间,刚到下午的饭点。 沉禾清如释重负,把答案拍给年芷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柏岱恒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人出来,他提醒:“晚餐快好了。” 嗯? 沉禾清没打算留下来吃饭,万一他家人回来了岂不是尴尬。 她本想拒绝,楼梯口忽然走过来两位老同学。 俞子皓惊叹道:“你怎么在这儿?!” 周简咳了好几声,暗示他柏岱恒在楼上。 俞子皓却接收不到暗示,继续震惊:“小柏让你来的?三楼啊,他就让我和周简上来过。” “他不是谈着玩玩的吗,这怎么回事啊?” 柏岱恒扔下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够了吗。” 沉禾清傻愣着,随着这句反问,她羞愧难当,胸口止不住地发闷。 为什么他的朋友会问出这样的话。 看见不远处的人,俞子皓瞬间改口:“不不不!应该是我猜错了,我这人就喜欢胡思乱想。” 沉禾清没有说话,脑子里一团乱,潜意识地想要离开这里。 她走进书房拿上书包,没有看任何人,僵硬地留下一句话:“我先回家了,再见。” 第二十六章追回来 看着匆匆离开的人,柏岱恒将目光移至俞子皓的身上,眸色森然,“你也可以跟着走了。” 俞子皓深深闭眼,一边扶额一边说:“我马上把她追回来。” 他真是要惩罚自己十天不说话。 沉禾清走得不快,他追上去时刚好到别墅旁边的花园,“沉同学!” 他大喊,把她吓坏了。 “有什么事?”沉禾清停下脚步,一脸愁容。 俞子皓大口喘着粗气,弯着腰,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说:“晚饭都做好了,留下来一起吃饭啊。” “不用了。”沉禾清转身想远离他,但又听到身后的人说:“小柏可喜欢你了,他从来没让外人进过他的房间,你是他谈的第一任女朋友,怎么可能是随便玩玩的?” “我就是调侃两句,你千万别当真。” 这些话有真有假,柏岱恒或许有点在意她,但这种感情一定不会是喜欢。俞子皓心知肚明,但眼下他只能夸张地说。 可是沉禾清依然不为所动。 他难道看起来像是骗子吗? 不管了,再卖个惨吧。 “唉,你是不知道啊,小柏他从小就被父母家暴,前几年搬出来一个人住了才稍微好一些。你看他身上的伤,那是前不久他爸打的。”俞子皓语气悲伤起来:“中秋节,人家都是团团圆圆的,他却在十五当天被他妈砸伤了额头……” 他抹着眼角,继续说:“听说他中秋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多几个人陪他吃饭。” 说完这番话,俞子皓简直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哪怕是个陌生人都得对拥有这样悲惨身世的人感到怜悯吧。 沉禾清也不例外。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回头看向那栋别墅,心乱如麻。 俞子皓用真挚的语气说:“千真万确啊,尤其是最后一句。你就留下来陪他吃饭吧,我会安排司机送你……” 话音未落,沉禾清像箭一般,“咻”得一声,飞了出去。 俞子皓“哇”道:“等等我啊。你得跟小柏强调是我说服你回来的!” 花园里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菊花,秋天,盛开得正好。 金灿灿的一片,像天上的月亮。 俞子皓跟在后面打了个喷嚏,他对花粉过敏,这些花都是周简倒腾的,他严重怀疑这个人是故意针对自己。 - 一楼没人收拾,这个活又落在了周简头上。他刚清理干净茶几上的空酒瓶,便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抬头一看,发现俞子皓挺有本事的,人还真被他追回来了。 周简也确信,柏岱恒对这位女同学肯定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将这种“不一样”归咎于柏岱恒没有谈过恋爱,还处在比较新鲜的状态中。 同样,他觉得自己也该适当提醒他,在恋爱这件事上投入精力的话,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沙发上堆积的衣服都是他和俞子皓的,他们平常会住在这里,二楼是客房。 周简收拾完自己的衣服,准备打个电话给另位大爷,他不可能帮他收拾衣服的。 刚翻找到联系人,大爷推门而入。 俞子皓拍拍胸膛,“怎么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说服不了人。” 周简表示微笑:“赶紧滚过来拿走自己的脏衣服。” 俞子皓:“你俩今天犯病把我当出气筒啊。” 他撇嘴,不情愿地走向沙发,时不时往楼上偷瞟两眼,希望能听到点动静。 第二十七章咸味 柏岱恒自认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扰到他正常的生活轨迹。 哪怕他知道沉禾清临走时留下的表情是惶恐和不安,他依然不会跟她解释。 翻阅着未看完的周报,柏岱恒压了压额头的伤口,伤口正在结痂,有些痒。 仔细想想,谈着玩这个话其实有些过分。在他看来,就算他没有付出太多情感,但也并非只是玩玩而已。 思绪跑偏,他又将报纸翻回正面,重新阅读。 扫过两行字,眼前的报纸中央投射下来一道阴影。 他抬头,没有惊讶。 沉禾清伸手,颤着指根摸他额头处的创可贴,眼底夹杂着淡淡忧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柏岱恒握住她的手腕,垂下眼帘,拆解这句话的深层意思,他隐约猜到,俞子皓肯定跟她说了些有的没的。 于是他说:“不重要。” 沉禾清挣脱开他的掌心,音量不自觉地提高:“我都说了会有人担心你,我说过很多遍了,你在医院的时候……” 她忽然哽咽,“我给你打电话,也说过担心你。为什么……” 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为什么你不明白。” 哭得太难看,她耸动着肩膀,忍不住转过身背对他。 记得第一次担心他的时候,是在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那天他生病了,缺考了一门。 她替朋友交作业时听到了教导主任和他班主任的谈话,为此,她打听了好几天的消息,直到他重新站在学校的演讲台上。 他不会明白的。 喜欢他从来都不是美好的事情。 “别哭了。”柏岱恒站起身,抽着纸巾递给她。 他不懂为什么要他明白,他不需要别人担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越过她,来到她前面,他半蹲下身,用纸巾擦着她的眼角。 “你的眼泪真的太多了。” 沉禾清调整着呼吸,“你不会哭吗?” 柏岱恒想说不会,话到嘴边,他又改口:“不知道,我没哭过。” “你被……你受伤的时候没哭吗?” “没有。”柏岱恒扔掉湿透的纸巾,换手抽着新纸巾认真擦拭,低声问:“留下来吃饭吗。” “我不饿。”想到俞子皓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沉禾清止住啜泣,抿唇道:“但可以陪你。” 很有水平的话。 柏岱恒轻抚她的脸颊,凑近吻了吻这块皮肤,低头又说:“炒菜不用放盐了。” 沉禾清有些迟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言外之意,她气愤道:“眼泪本身就是咸的,你干嘛非要亲……” “没亲过,好奇。” 说完之后,柏岱恒怔了下,这么幼稚的话,他也能说出口。 被人带偏的感受不太爽。 - 好奇心,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东西。 做完家务,躺在沙发上的俞子皓跟身旁的人商量:“我们两个要不猜拳,输的人上楼看看情况?” 周简累得骨头都软在沙发里,有气无力道:“我没兴趣。” 俞子皓:“小柏女朋友都带家里来了,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会在楼上发生什么吗?” 周简:“你怎么那么猥琐。” 俞子皓:“……我跟你无话可说。” 他走到楼梯口,还是不敢上去。 兜兜转转,他泄气似的回到原位,“准备找我前女友复合,以后就你一个孤家寡人咯。” 周简:“挂个号看看脑科。” “……” 第二十八章喜欢你 沉禾清在卫生间里洗完脸,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像没有使用痕迹般的干净整洁,作为经常使用的地方,要想保持一尘不染会比其他空间难很多。 看来柏岱恒是有洁癖的人。 推门前,她刻意瞄了眼洗手池上方柜子里的沐浴露和洗衣液。 一个是柑橘香,一个是松木香。 他身上的味道来自这里。 推开玻璃门,沉禾清走到沙发前,停顿片刻,问:“我能坐吗?” 柏岱恒点头。 得到允许,沉禾清坐在他旁边,间隔十厘米的距离,那阵香味再次扑面而来。 她深呼吸,拿起自己的手机想给家人拨个电话交代一声,结果手机没电了。 “那个,你有充电线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柏岱恒瞥了眼她手机的接口处,伸手找到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不匹配,你可以先用我的。” 如此隐私的东西就这样随意地交给她了? 沉禾清正打算询问他的锁屏密码,未曾想他没有设置密码。 主屏幕上除了手机自带的软件外,只有一个背单词的软件。 沉禾清偷偷看着身旁的人,确保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后,她点开了短信。 如她所愿,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但这个备注让她不禁蹙起眉。 名字后面还跟着叁个数字:225。 沉禾清第一反应是她的生日,可她的生日是12月25号,开头这个2是什么意思呢? 她冥思苦想,恍然大悟的同时,感到一阵悲凉。 225是指高二25班。 这个事实让她需要时间缓冲。 沉禾清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明今天在同学家吃饭,会晚一点回家。 母亲叫她注意安全,她乖乖点头说好。 挂断电话,她没有心情再看手机,下意识问旁边的人:“你的生日是多少?” “11月……”柏岱恒仔细思考,“是在俞子皓生日的后一天,具体日期记不太清。” 那他就比俞子皓小一天,难怪那位总喊他小柏。 沉禾清是在心里揣摩这些,奈何嘴巴快过大脑,她模仿着前不久听过的的语气念了声:“小柏。” …… 窒息。 当然,更令她窒息的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 柏岱恒压着她倒在了沙发上。 呼吸和心跳同时消失不见。 他的双手撑在她耳边,两条腿紧紧围绕着她,隔着衣服布料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沉禾清屏住呼吸道:“柏岱恒。” 她改口还不行吗? 回应她的是他贴过来的额头,带着一丝凉意。 沉禾清扬起下巴,吻他的唇边,“可以了吗?” “嗯?”嘴唇干燥,他舔了舔,故作不知。几秒过去,柏岱恒俯身吻她早晨拒绝过的地方。 从侧颈到锁骨再到胸前。 他用食指挑出她颈间的银色玉绳,此刻才看清玉坠是块如意。 和她对视,她的脸红成苹果的颜色。 “很喜欢玉饰吗?”柏岱恒将她的如意重新放回衣领下,指腹研磨着她的脸颊,“还喜欢什么款式?” 大脑处于停机状态,他说的话她仅能捕捉到两个字。 沉禾清轻轻点头,声音沙哑:“喜欢你。” 柏岱恒凝视着她含水的眼睛,颇为无可奈何,“你在说什么。” 她用手背捂住嘴,侧过脸,“唔”道:“我不说了。” 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 沉禾清的心跳也随着这道铃声重新跳动。 柏岱恒彻底松开她,拉着她起身,说:“先吃饭。” 第二十九章桂花酒 中秋佳节,吃食上有着颇多习俗。 除了吃月饼和螃蟹外,还要喝桂花酒。 阿姨做的菜特别有卖相,每道菜也和中秋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清蒸蟹、莲藕汤、南瓜粥、香辣田螺、清炒菱角、芋头烧鸭…… 沉禾清原本没有什么食欲,但下楼看到这一大桌的菜,几乎瞬间就饿了。 柏岱恒拉开椅子,示意她可以随便吃,不用拘谨。 “就我们两个人吃吗?”沉禾清拿起筷子,先尝了道素菜,“你朋友不吃吗?” “不用管。”柏岱恒拿掉她面前装满酒的陶瓷杯,换了瓶纯净水在她面前。 沉禾清“欸”道:“那是桂花酒,中秋要喝的。” 人家阿姨那么细心地把酒都倒满了,她岂能不喝。 听完,柏岱恒又将杯子拿回来放在她面前,“随你。” 反正他不喝。 饭吃到一半,刚睡醒的两人姗姗来迟。 闻到菜香,俞子皓飞奔至餐桌,“怎么没人喊我吃饭。” 周简打着哈欠,边入座边用夹了块月饼,“不是很饿,吃块月饼意思下。” 俞子皓一口气喝完手旁的桂花酒,“今年的味道格外好啊。” 柏岱恒放下筷子,拧开水瓶喝水,看见沉禾清也学着某人,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用两指叩着桌面,“少喝这种东西。” 俞子皓嘿嘿笑着:“好的,不用这么关心我。” 周简忍不住白他,“你咋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 俞子皓:“关你啥事啊?没关心你,你嫉妒啊?” 周简:“你是不是有病……” 沉禾清连忙用餐巾纸擦着嘴唇,起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吃好了。” 柏岱恒睨他们一眼,跟着起身离开。 时间已过七点,天有黑的迹象。 沉禾清上楼拿好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桂花酒的原因,她现在头有点晕,没走两步,眼前出现了重影。 她以前喝过酒,在年芷的生日聚会上,那时喝了两杯都没觉得到晕。 难怪柏岱恒要她少喝这种东西,这个桂花酒的酒精含量也太高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还能保持相对的理智。 柏岱恒走到她身侧,手里握着一杯蜂蜜水,递给她,“喝了。” 理智,理智。 沉禾清在心里默念,喝完这杯,她尽量让自己清醒些,开始找话题道:“你会喝酒吗?” “没喝过。” 酒精让她的胆子大了很多,她又问:“你给我冲蜂蜜是知道我晕吗?” 目光扫过她的脸,柏岱恒并无情绪道:“现在知道了。” 他在楼下看见俞子皓冲着蜂蜜水,便让他多弄了一杯。虽然他并不认为这种东西有太大的作用,但喝了总比没喝强。 手机震动了两声,柏岱恒坐上沙发,瞟着最新的短信,对她说:“叫好了车,司机在外面等你。” 沉禾清颔首,迟迟不挪脚。 莫约两分钟左右,柏岱恒再次看她,“怎么了?” 沉禾清摇头,轻轻拍着自己的脸,朝楼梯口走去。 单只脚踩上一个台阶,她愣神回头,不受控制地奔向柏岱恒所在的地方。 然后用两条胳膊缠着他的后颈。 手里的书掉落在地板,柏岱恒皱了皱眉心,伸手想扒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到底怎么了?” “嗯……”沉禾清调整好姿势,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腿根,她的声音变得绵柔起来:“你没有喝桂花酒。” 柏岱恒扶着她的后腰,猜测她是醉了。他平和回答:“我不喝酒。” “可是中秋必须要喝桂花酒。”沉禾清直起腰,比他高出了一些后,她低头,和他目光相撞。 皱起的眉被她用手指抚平,她的眸光亮得刺眼。 柏岱恒正欲说点什么,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捧起他的脸,吻上他微张的口。 俗话说喝酒壮胆,此言不虚。 沉禾清伸出舌头,舔他里面的软肉,她迷糊着,不忘告诉他:“我喝过桂花酒了,这样你也算喝过了。” 太荒唐了。 “沉禾清。”柏岱恒喊她的名字,试图让她清醒一些。 沉禾清一下委屈起来,整张脸埋进他颈间,说话时,呼吸拍打在他的皮肤上。 “为什么喊我全名,这样不好。” “这样不好……”她念了几遍,拇指划着他散开的衣领纽扣,她用脸缓慢蹭他的胸口,头一次不想顾及他的感受,“岱恒……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她让他这样做,也不好。 明明知道会耽误他的时间。 但他们是情侣,她应该,可以耽误的吧? 尽管这个人是柏岱恒。 尽管他曾经警告过她,不允许耽误他的时间。 第三十章理智(h) 柏岱恒曾以为他所有的欲望只来源于想要保持住的成绩,不会再有其他的欲望诞生,比如性欲。 自慰都是不存在的事情,他不憧憬性,也不需要宣泄性能量。 但此刻,他开始对这些观点持有怀疑的态度。 欲望一点点爬上颅内神经,强烈的干燥感从小腹周遭不停下坠。 当下半身挺立时,他反身扑倒了喋喋不休的人。 眼底流淌着汹涌澎湃的情绪。 沉禾清还处在懵懂中,伸出手,摸他的脸,“岱恒?” 额前的碎发遮去大半眉眼,柏岱恒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等我洗个澡。” 为什么要洗澡? 送她回家需要这么……郑重吗? 没等她回答,压在她身上的力量已经消失了。接着是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再接着,是水流的声音。 沉禾清躺在柔软的沙发中,有些犯困。 每到这个时间点,她都想睡觉。 不能睡。 她强撑着眼皮,坐起身望着窗外的天空。 月亮在天边逐渐显现。 今天是正月十六,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她很想知道,今晚的月亮究竟圆不圆? 等了很久,她记不太清时间,天空犹如泼了一层墨水,她想找到钟表看看时间,还没起身,身体又被压倒在下。 从浴室里带出来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脸侧,沉禾清瞟到他银白色的睡衣,忍不住问:“你、你怎么衣服都换了。” 柏岱恒用手指摩挲她的唇,“清醒了?” “嗯?我一直都很清醒。” 不清醒的人是他,否则怎么会说出更荒唐的话。 “禾清。”如她所愿,柏岱恒这样喊她,声音微沉:“你想和我做吗。” 沉禾清不太懂这个话的意思,她眨眨眼睛,努力思考。直到湿软的发梢蹭过她的眉眼,她想起了以前做的梦,梦里的那句——“你不想和我做吗?” 原来这个“做”,是指做爱。 理智,理智去哪里了? 沉禾清轻轻吐气,抬眼看着他的脸,想咬唇,不小心咬到在她唇上的手指。 下一秒,松木香的味道凑近她鼻间。 理智,理智不复存在。 她绷紧声线:“我不会拒绝你的……” 身体凌空而起,柏岱恒抱起她走向卧室,她惊呼一声,连忙圈紧他的脖颈。 卧室里面除了窗帘是深蓝色外,其余都是通篇的白。 躺在他的床上,沉禾清忽然起身说:“我还没有洗澡。” “没关系。”柏岱恒帮她脱掉卫衣,“等下会洗。” 他不会解文胸扣,摸索好一会儿,他让她背过身,看看构造。 “我自己来吧。”沉禾清忍不住害羞,解到一半,她又重新扣回,“你怎么不脱……” 柏岱恒敛神,没看她,“不喜欢。” 什么? 难道她就喜欢了吗? 沉禾清抬手就要找寻自己的卫衣,却被他压制着手腕。僵硬片刻,柏岱恒提起被子盖上身体,单手关灯。 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随后,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在脱衣服。 沉禾清本想看一眼他身上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结果他用被子把两个人都蒙了进去。 彻底看不到了。 微凉的手脱掉了她的裤子,距离私密处太近,沉禾清紧张到腿在颤抖。 柏岱恒察觉到,没有再脱她的内裤,而是用掌心反复揉捏大腿根。 等她停止颤抖后,他隔着布料,用两根手指摸了摸未知领域。 很奇怪的触感,他竟也有些无措。 这样小的地方可以容纳得下异物吗。 柏岱恒牵扯下来她的内裤,先用一根手指尝试着进入到里面。 好软…… 他只插进一小节,而她的双腿却在奋力夹着他的手腕。 排他性很强烈。 柏岱恒闷声问:“应该怎么做?” 沉禾清快要哭出来:“我怎么知道……” 柏岱恒抽出手指,脑海里回忆着以前现场看过的画面,那些人都是一言不合直接做爱,没有所谓的前戏。 但看沉禾清这样,如果不做前戏,她会很痛。 柏岱恒跪在她身侧,低头吻她的下巴,缓解着她的压力,“你平常自慰会怎么做?” “我平常……”沉禾清停顿着,略有尴尬,“我平常不自慰,最多夹一下腿。” “夹腿。”柏岱恒重复这两个字,迟疑道:“夹腿的时候会幻想吗?” 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会幻想啊,可她总不能说幻想的对象就是他吧……显得自己多色情。 沉禾清坚决道:“从来没有。” 柏岱恒“嗯”了一声,趁她松弛下来,他往小穴里插入两根手指,湿润的内壁吸附着他,不让其前行。 指关节向上顶了顶,他摸到了凸起的肉粒,指腹捻了捻,沉禾清大叫着:“啊!” 随着叫声而来的还有水流。 这是g点。 柏岱恒记忆着。 抽出手指,带着乳白色的液体,他脱掉自己的内裤,用顶端蹭着打湿的穴口。 真正的性器插入身体前,沉禾清抓着床单,咬紧牙关,感到一阵恐惧。 她害怕,克制不住地害怕。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脸上,再次闻到熟悉的气味,她的身体稍微停止了颤抖。 比两根手指粗很多的阴茎插进了叁分之一的长度,沉禾清挺起腰枝,小腹里是前所未有的涨。 她真的受不了,“下次再做好不好……涨得难受……” 开弓没有回头箭,难受是共通的。 柔软细腻的肉穴绞得他呼吸困难。 他开始困惑,在他面前交合的那些人是不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器官? “禾清。”柏岱恒吻她的唇,试图让她放松,“别紧张。” 沉禾清张着口,迫切想要亲到他更多。 只有亲吻才能麻痹下半身。 吻到津液顺着唇角流在枕头上,她浑身上下都发热起来。 下面不受控制地出水。 借着润滑的液体,柏岱恒勉强可以抽插,他插得不深,依然只有叁分之一。 眩晕感比酒后更强烈。 沉禾清闭上眼睛,下意识呻吟:“呃……岱恒、岱恒,啊呀……” 又喷了。 屁股底下都是湿的。 兴奋和快感蹿升至神经末梢,这时候插得好舒服。柏岱恒掰开她的腿,稍微深入一些,依然不太敢用力顶。 还有半截阴茎在外,前端被包裹得溢出了少量精液。 他扶着她腰窝,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喘息声他克制得很好,不仔细听完全没有。 她的内壁又在吸附他,柏岱恒“嘶”了下,脑海浮现一片烟花爆炸后的白色,他松开她,缓慢射出精液。 原来做爱,是这样的。 他深深吐气,无力地倒在床上,缓了两秒,伸手把旁边的人抱进怀里,吻她汗湿的额头,“我会帮你洗干净。” 这句话点醒她,沉禾清心下一惊,哑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 “我结扎了。”柏岱恒平抚着她的后背,“别害怕。” 第三十一章名字 不知道睡了多久,沉禾清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四周漆黑如故,她的额头抵着温热的胸口,两只手也在面前人的身上。 她动了动手指,摸到的不是肉体的触感,而是真丝面料。 “岱恒?” 嗓音哑得厉害,她说完,咳了几声,“我想喝水。” 柏岱恒没有睡着,听到声音,伸手找到床头柜的纯净水,拧开瓶盖,他扶起她的后颈,一点点喂给她。 清甜的水缓解了口干舌燥,沉禾清喝了一大半,随后抹着唇边,又问:“现在几点了?” 柏岱恒打开灯,对面的墙壁上挂着时钟,“九点一刻。” 回家还来得及。 沉禾清松口气,侧目看着他,再看看自己,“你怎么给自己穿好了衣服,不给我穿。” “你的衣服洗了。”柏岱恒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向浴室,打开烘干机,“现在应该烘干了。” 他拿起她的几件衣服,放到床边,一些不好的回忆浮现出来,他没什么情绪:“你自己穿?” 沉禾清点头,拿起衣服三两下便穿好,那阵柑橘香瞬间包裹着自己,她踩着拖鞋,走向门口背身的人,犹豫着环抱他的腰,低声说:“我身上和你一样的味道。” 味道? 他仔细闻了闻,洗衣液的味道。 柏岱恒没说话,闹钟响起,他解开她的手腕,“送你回家。” - 九点半,夜生活正式开始。 麻将机照常运行,吵闹的声响在二楼初见端倪,来到一楼,一片乌烟瘴气。 柏岱恒站在楼梯口,没多看,牵着身后的人走向大门。 沉禾清还处在惊讶之中,呆呆跟着他走出家门,隔绝掉那些声音后,她才敢问:“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不认识。”柏岱恒拉开车门,示意她先上车,车辆启动,他解释:“那些人是俞子皓找来凑牌桌的。” 沉禾清长长地“哦”了声:“那你会打牌吗?” 柏岱恒:“嗯。缺人会凑桌吧。” 沉禾清在脑子里适当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他摸到想要牌后会不会如同屋里的人那般欢呼? 应该不会,他好像没有兴奋点。 透过车窗,天边悬挂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十六的月亮诚不我欺。 沉禾清抬起手,覆盖着他的手背,露出真诚的表情:“中秋是不是很圆满?” 柏岱恒垂下眼,轻声应着。 沉禾清咯咯笑,他们做了这样亲密的事情,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她从书包的隔层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面红耳赤把它交给他,“这是我自己缝的,本来想缝一个更好看给你,不过我觉得今天是送礼的好日子。” 柏岱恒思绪微动,当着她的面打开,里面是个香囊,正面绣着荷花,反面…… 绣着他的名字。 两个字,歪七扭八。 “虽然没有你送的玉佩好,但我花了两天时间。”沉禾清仔细打量他的表情,试图看出一点别的情绪,可惜没有。 她改口道:“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一个。” 柏岱恒摸过香囊上自己的名字,将它重新放回盒子里,只说:“谢谢。” 接受了。 沉禾清放下心来,那他们就算是互赠定情信物了。 十分钟到她家小区门口,柏岱恒陪她下车走了一段路,走到居民楼前,他示意让她上楼。 沉禾清踌躇两步,抬起头看他,吞吞吐吐:“你……嗯,没有想和我说的吗?” 路灯旁,他的脸忽暗忽明,“说什么?” 沉禾清愣了愣,声音有力:“再见。” 柏岱恒重复:“再见。” “……” 算了。 她不愿计较太多。 第三十二章联考 回到家,沉禾清给手机充上电,收到了十几条消息。 年芷:“真厉害啊真厉害,终于有胆量找他要答案了,我早就说了这个关系不用白不用,咱们真是吃苦多写了二十张卷子。” 年芷:“额的神啊,柏岱恒他是人吗?这个字迹工整到像人机。” 年芷:“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承认他是完美无缺的年级第一。” 年芷:“我抄完了,以后的作业答案就拜托你了。” …… 沉禾清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回复:“我手机没电了,才看到消息。” 年芷秒回:“我好奇,你是如何向柏同学要到答案的?” 沉禾清:“我说借鉴一下。” 年芷:“实则copy。” 沉禾清:“我也认真思考了,比如该抄哪些题不该抄哪些题。” 年芷:“……哇塞好聪明呀。” “……” 怎么身边都是让她无言以对的人。 沉禾清回了个伤心的表情,放好手机,从衣柜里找到睡衣换上,她看了眼自己的大腿内侧,这里有他指腹留下来的痕迹。 平扑向自己的床,这时才觉得不切实际。 脸埋进枕头里,她用被子裹紧身体,空出双手给柏岱恒发了条短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她明明有答案,却还是想问。 他们是相互喜欢的情侣,当然要一直在一起。 半分钟左右,她收到了他的答案:“嗯。” 相传中秋这天喝桂花酒的话就会吉祥圆满,今日一看,传言不假。 - 返校的第一天,沉禾清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来到班级,她兴奋整夜,失眠整夜。 年芷惊叹:“这是怎么了?” 沉禾清吐气:“睡不着。” 年芷往她桌上放了几颗糖果,“明天就要联考了,你注意身体啊。” 沉禾清摇头晃脑,让自己清醒一点,拿起课本认真背诵,“排名绝不能倒退。” 听说全市联考的题目和这次假期的作业有几题相似,所以很多学生开始反复研究假期试卷。 联考的试卷是由雾市好几个重点高中的老师一同编写,一中也有老师在编写题目的名单里。 教室里睡觉的学生数不胜数,老师在台上讲课,学生在台下呼呼大睡。 沉禾清撑着下巴同样打起瞌睡,刚眯着一会儿,下课铃声响了,尖锐地刺激听觉。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她的眼前零碎闪过几个画面,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倒在她面前,她定睛一看,是柏岱恒。 深呼吸。 俞子皓跟她说的那些话导致她总会幻想这些场景。 幻想中,不管多么血腥,他依然保持着和现实里如出一撤的表情。 真的不会疼吗? 亲生父母打他时也不会心疼吗? 她心疼,但他好像不需要她的心疼,或许,他是想要父母的心疼吧? 思及此,沉禾清趴上书桌,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他。 他的心思为什么会这么难猜? 如果他和自己一样就好了,她的心思很好猜。 年芷戳她的肩膀,说:“下节体育课,我们提前去商店买水吧。” “好。”沉禾清站起身,从后门离开教室时看见了墙上贴着的成绩单,她问:“你觉得联考会不会很难?” “当然了,不过我们这个成绩难不难都无所谓了。” 年芷打趣道:“不过对于柏同学来说还是有所谓的。” 沉禾清可不担心他的成绩,成绩这一块,她只担心自己的。 第三十三章失误 联考当天,沉禾清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餐,拖起书包便往学校赶。 久违睡了个好觉,如果不是今天有考试,她真想请假继续赖在床上。 第一场是语文,相比于其他科目来说,这场最简单。 沉禾清奋笔疾书地写完主观题和作文后再写客观课,离考试结束还剩四十分钟,留给她了充足的思考时间。 翻到卷子的正面,她没能看完第一道题,眼睛忽然看不清了。 强大的眩晕感让她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直直扑倒在地,知觉尚在,她疼痛万分。 身边有同学大喊着老师,监考老师连忙过来搀扶着她走出教室,医务室在一楼,老师一直不停地和她说话,害怕她彻底晕厥。 走到二楼,她的班主任匆匆赶来了,嘴里喊着:“哪个学生?” 监考老师:“是叫沉禾清。” 听到自己的名字,沉禾清强撑着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几分钟后,她躺上单薄的病床,听着监考老师和校医的对话。 校医点着头,戴好手套,查看她的眼皮,随后测试心率,“低血糖,没吃早饭吧?” 沉禾清勉强“嗯”道。 从抽屉里找到一颗糖,校医撕开包装放进她口中,“以后不能不吃早饭啊。没太大的问题,稍微休息会儿就好了,我这儿有几块学校发的月饼,你垫下胃。” 学校发的月饼,真的相当难吃,不然校医也不会放了几天都不吃。 可是当下,沉禾清没有更好的选择,吃完还得继续考试呢。 休息十多分钟后,她恢复了一点力气,拆开床边劣质包装的月饼,一口咬下,如同嚼蜡。 她叁两下解决完,连忙道谢:“谢谢您,我先回去考试了。” 离这场考试结束还剩二十分钟,沉禾清迅速跑回考场,拿起笔做剩下的题目。 剩下的题肯定是不能深度思考的,囫囵吞枣地扫过一遍,沉禾清先将简单的题目做出来,比较难的题目她选择放手不管,开始学年芷那样一顿胡蒙。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交给老天了。 - 写到作文,教室外面传来一些焦急的惊呼声,考场内不少学生都向外打量,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连咳几声,让大家保持安静认真做题。 接着,某位老师慌乱地喊着:“是叫沉禾清。” 柏岱恒停下握笔的手,抬头看向窗外。 除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没有其他身影。 将笔放在桌边,他起身走向讲台,“去趟洗手间。” 通往一楼的楼梯相当安静,仿佛刚刚混乱的声音只是幻觉。 来到医务室门口,里面传来相对平缓的声音:“低血糖……” 低血糖而已。 柏岱恒摸了摸指腹的纹路,转身回到自己的考场。 莫约半小时,交卷铃声响起,教室里和走廊外传来对答案的交谈声。有人拿着问卷问柏岱恒:“同学这题你选的什么?” 很有争议的一道题,15分钟倒计时铃声敲响时,他改过答案。没能想起来究竟改成了哪个选项,所以他实话实说:“记不清。” 问题的同学俨然不相信,但又拿他没办法,可能是人家今天心情不佳,不愿意回答自己吧。 第三十四章警醒 连续两天的考试终于告一段落,成绩也出来得很快,各科老师都是连夜改完。 每个班的成绩表依次贴在了后门的墙壁上,大课间,教室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沉禾清勉强看到了自己的成绩,语文竟然比平时高出十分。原来考试是真的有运气成分存在啊,她快哭出来,这次是喜极而泣。 排名比上次进步了一些,不用滚动到26班。 她高兴地回到自己座位,没来得及将这个事告诉年芷,后门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要变天了,你们知道吗?” “怎么了啊?” “去楼下的年级排行榜看看就明白了。” “……” 人群混乱起来。 沉禾清徒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紧跟着那群人一起下楼。 如她所料,一楼大厅人山人海,根本动不了脚。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望着红底黑色的排行榜,被挤得面目全非的周简骂出了生平第一句:“卧槽……” “完蛋完蛋,彻底完蛋。” 他匆忙离开这里,从侧门爬上四楼。 此时的柏岱恒还在进行错题整理,周简径直闯进他们班级,撑在他的书桌前喘息,缓了半天,他一口气说完:“你总分第二名比第一名低了两分。” 要知道自从高中入学以来,柏岱恒的分数是属于断层的,每次会比第二名高出十几分,之后的名次都是一两分的差距,咬得很紧。 这次发挥失常到这种地步,周简人都傻了。 柏岱恒耐心听完他的话,没有多大的震惊,他早在心里给自己敲响了警钟,恐怕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并不可怕,他从前也经历过,但已经过去了太久,他不愿再体会到从前的滋味。 可惜,事实是无法逆转的。 柏荆弈非常看重他的成绩,从幼儿园开始,他就要和同龄人在各个方面进行对比,谁获得的小红花多,谁拿到的奖状多。 小学,是柏荆弈实施惩罚的开始。 错一道题,用戒尺敲十下手板心。有一次他做错了十二道题,整只手都被敲得没知觉了,很多天,合拢掌心便能感觉到针扎般的疼痛。 每到冬天,麻木的手甚至拿不起厚重的衣服。 他必须要拿到满分,满分又那么难。所以童年,只有做不完的题,挨不够的打。 五年级,他终于拿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满分,一直维持到小学毕业。 步入重点初中,柏荆弈面带笑容,宽慰他以后会减低标准,不再让他拿满分,要让他拿年级第一。 于是接连不断的家教辅导令他夜不能寐,有一回深夜从书桌前站起身,他觉得身体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吃了几粒保持清醒的药,咬牙又坚持很久,迎来了初二期末考的年级第一。成绩出来的当天,他住院输液。 尽管如此,柏岱恒依然认为学习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因为好的成绩可以换来应有尽有的奖励。 相反,坏的成绩自然要受到钻心的疼痛。 这很公平。 大课间的休息时间有二十分钟,柏岱恒的电话响了,他走出教室,默默接听。 柏荆弈很不满意他这次联考的总分,在电话里冷漠道:“是不是让你一个人住,没人监督你,所以考差了?” “对不起。”柏岱恒没有过多解释,找借口的话说了也是浪费口舌,“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向您保证。” “这是最后一次。”接二连叁的敲门声响起,柏荆弈匆忙道:“今晚记得回趟老宅。” “好。” 柏岱恒挂断电话,将手机递给周简,看着他慌乱的表情,他平静道:“没什么事。” 周简不知所措:“你到底怎么了?” 柏岱恒压低声音道:“你们可以失误,我不能,对么?” 周简:“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个人原因可以理解,如果是其他原因……” 他没能说完,但又觉得不说出来心里难受,只好换个方式警醒眼前的人:“你住的房子,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拿走。你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别人口头上的一句话。” “让柏荆弈对你失望的话,你就没有任何筹码了。” 他们在教室外的走廊尽头,环境稍微安静一些,话语随之刺耳一些。 柏岱恒倚靠在窗前,眉眼半阖,唇线渐渐拉直,“我知道了。” 来往的行人中,大部分都挂着笑,因为这场考试结束后,国庆长假即将来临。 第三十五章清醒 老宅里仅有保姆张姨和管家陈伯,没人居住也得定期打扫。 柏岱恒走进空荡的房子里,等候他很久的陈叔上前问好:“小少爷,晚上好。” 儿时相处最久的人,如今再见,心底犹如江水般哗然。陈伯满脸爬上了皱纹,他还是从前那样不苟言笑,一直没有多余的表情。 柏岱恒当初就是想成为陈伯这样的人,无论说什么样的话都这般平和,无论做什么样的事都这般冷静。 他还没有成为这样的人,很多时候,他做不到平和、冷静。 略显可笑,柏岱恒伸出左手,低声说:“晚上好,陈伯。” “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您了。”陈伯手里紧握的檀木戒尺,说话间隙,他挥手,毫不留情地猛敲面前人的掌心,“很抱歉,这次是一百下。” 火烧似的疼痛随着指尖延伸至手腕,他回到了七岁那年,望着窗边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胸口停止了起伏。 他想到某人跟自己说过的话——“你不会哭吗?” “受伤的时候不会哭吗?” 窗外是翠绿的爬山虎,一根接着一根纠缠着屋檐,绞弄着注视者的眼睛。 他不会哭。绝对不会。 领完处罚,柏岱恒握着张姨递来的冰块袋离开了老宅。屋子外面刮起了大风,他的外套被吹得鼓鼓的,口袋里的手机不小心滑落在地,他弯腰捡起,看见两条新短信。 “俗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次考试证明不了什么的。” “你不要紧吧?” 柏岱恒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直到凉意敲击浑身,他扔掉了冰块,从口袋里找到手帕,一点点擦干净掌心的水珠,勉强抬手敲上一行字:“不要紧。” 为什么偏偏是沉禾清。 为什么发这条消息的人又是她。 为什么他要中途离开考场。 明明是不重要的人,明明应该是不重要的人。 他为了这次联考付出了很多,没有谁能比这场考试更重要。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手在颤抖,或许是因为戒尺,他连忙走进车内,从里面找到一盒药,颤颤巍巍地打开瓶盖吃掉两粒。 最近神智不清的时刻出现得频率太高,他到底怎么样才能保持足够的清醒? 清醒,清醒。 为什么这个词里有她的名字。 他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 车行驶到他家门口,柏岱恒看见了可怕的人。 他下车,捏紧手,来到她身边,没有询问任何话,“请你回家。” 终于见到想见的人,得到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子的。沉禾清略显无措,很快,她调整好心态,当他是成绩下滑有所伤心。 她伸手,轻轻扯上他的衣袖,“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听别人说你晚自习请假回家了,我怕你是受不了打击……” 大门面部解锁后,柏岱恒越过她,走进屋,打断她未说完的话:“我知道了。” 沉禾清跟在他身后,继续喋喋不休地安抚他:“其实考试是有运气成分存在的,我这次胡蒙了几个选择题,没想到考得比平常还要好。所以这次的成绩你不用太当真。” 看着扑闪一双圆眼的人,柏岱恒发现她完全听不懂自己的话,本想直言让她尽快回家,可是,她小心翼翼地握起了自己的左手。 撕裂伤口的疼痛让他无法启齿。 “你的手怎么了?”沉禾清抬起头,凝视他的表情,片刻,她找到止痛膏药和消毒纱布给他处理伤口。 在手背打结处打了一个蝴蝶结。 沉禾清非常满意,双手穿过他的胳膊抱住他的身体,脸颊蹭着微凉的衣服,“没关系的。就算你不是年级第一,我还是会喜欢你。” 言语的穿透力可以刺穿身体最坚硬的部位。 他已经在心里否认了无数次对她的情感,但他忘掉了一句老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柏岱恒举起那只系着蝴蝶结的手,摸了摸她身后的头发,眸光暗淡,“放假再见面好吗?” 沉禾清用鼻音应了声:“嗯?” 放假见面和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关联吗? 她说的难道不是喜欢他吗? 居然连个回应都没有…… 算了,他一定是受到了打击,听不进去自己在说什么。 她闷声道:“好,那我回家了,拜拜。” 关门的声音干脆利落,柏岱恒没有多看她离去的背影,转身仓促上楼。 他能理解喜欢的意思吗。 他这辈子,能正常地去喜欢一个人吗。 花洒对着他的头顶,水流流淌过全身,冰冷渗透至皮肤深层,他忘掉了调试热水。 清醒了吗? 柏岱恒强忍着水珠进入眼睛里的不适感,睁开眼紧盯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那个人是沉禾清的话,他可以试着去感悟情感。 如果上天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第三十六章扑克 w a1t c.c om 假期第一天,俞子皓和往常一样叫来了老朋友们玩扑克,这次叫的人都是柏岱恒熟悉的人,毕竟某人总分惨遭滑铁卢,他怕陌生面孔成为他的出气筒。 周简不喜欢玩扑克,他喜欢玩麻将,所以他选择退出牌局,去沙发上瘫坐着打游戏。 俞子皓朝他扔了两颗瓜子,骂骂咧咧。因为周简的退出导致这场牌局现在只有三个人,李睿鸿、韩瑶和他。还差一人,俞子皓没办法,上楼乞求柏岱恒和他们一起玩几把。 柏岱恒正在喝水,舔唇说:“没兴趣。” 俞子皓撇嘴,正欲死皮赖脸地把他拖下去,刚想伸手,身后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道女声:“岱恒。” 柏岱恒放下水杯,扫视着不远处的人,她今天穿了条纯白色的裙子,束口衣袖收到小臂上侧,白花的胳膊看着有些凉。 他朝她点头,“来得很早。” 当然来得早了。 昨天得知要来他家,沉禾清定了六点的闹钟,早早起床准备了很久。这次又不是为了抄作业,而是单纯来找他玩,她自然要用心打扮一下。 原本担心柏岱恒的手伤没有痊愈,她还带来了一些药。现在看见他可以正常握起水杯,那些不必要的担心也就一扫而光。 沉禾清想问问他今天要不要出门散步,但站在一侧的人阻止了她的问题,他笑逐颜开:“沉同学能下来玩玩扑克吗?” “我不会玩扑克。”沉禾清无奈指着沙发上端坐的人,“你为什么不叫他来玩?” 俞子皓:“我叫了,他不来。要不你帮我劝劝。” “……” 人家考试刚倒退一名,她怎么好意思劝他去玩扑克牌这种消磨意志的东西,简直太缺德了。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点头说好,随口问着柏岱恒:“你能去打牌吗。” 柏岱恒静默半分钟,垂眸说:“可以。” “……” 老天爷。 这是认真的吗。 感叹是由两个人同时发出的。 俞子皓更是头顶冒出几个大问号。 沉禾清立刻改口:“不不不。” 管他三七二十一的,俞子皓不纠结某人的偏心了,眼疾手快地拉着柏岱恒往下走,“打牌打牌,谢谢你啊沉同学,一起下来看看呀。” “……”记住网站不丢失:qyhhs.com 沉禾清快气晕了,严重怀疑是柏岱恒他自己本身就想打牌,故意等着别人这样问他吧。如果他的成绩再下滑,他便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是沉禾清让他不学习去打牌的。 太窒息了,沉禾清停止糟糕的想象,愤愤不平地跟在他们身后。 麻将比较看重运气,扑克则比较考验技术。俞子皓找来柏岱恒一起玩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但现在能凑齐一桌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不能再挑剔了。 每个座位旁有一个窄一点的椅子,柏岱恒示意沉禾清坐下,“如果你需要玩的话,可以告诉我。” 沉禾清勉强笑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放弃了阻止他打牌的想法,只能点头。 撑着牌桌的李睿鸿多看了几眼身侧这两人,忍不住问:“小柏,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听到这话,坐在他对面的韩瑶瞬间打起精神,跟着惊讶:“真的么?” 俞子皓酸溜溜地替人回答了:“当然啊,你们见过他打牌旁边坐过人吗。” 韩瑶整理着头发,面带笑容,向沉禾清打招呼,“妹妹怎么称呼呢?” 成为话题中心,沉禾清不禁脸热,“我姓沉,叫我小沉吧。” 她心里想的是,既然柏岱恒的朋友喊他为小柏,那喊自己小沉应该是符合他们口癖的。 “那不行。”俞子皓继续接话,故意提高音量:“喊沉同学就好,喊别的,某些人又要不爽了。” 沉禾清:“我不会不爽呀,你瞎说。” 俞子皓:“哎呀,我没有说你……” “发牌。”柏岱恒掐断对话,“请迅速。” 俞子皓“哼”着,不耐烦地发牌。 两副牌108张,要分给四个人,一个人27张,谁先出完就算胜利。 等牌发完,柏岱恒单手整理着自己的牌,大致看完再合在一起。 沉禾清只看清了两张牌,她看向对面,对面坐的是俞子皓,一手扑克捻成扇形握在手里。 紧盯别人的握牌方式,沉禾清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像人家那样把牌展开,合在一起都看不见了。” 柏岱恒听她的,把手里的牌弄成扇形,方便她观看。 俞子皓摇着骰子,显示的点数是他先出牌,他兴高采烈,先把手里最小的5出掉,“单个太多了。” 两轮下来,别人的落单的牌差不多都出完了,俞子皓还有一张7没能出掉。 李睿鸿出a,俞子皓上2,“让让我啊。” “大王。”韩瑶直接封顶,“让不了一点。” 柏岱恒扔下四个9,“要吗。” 牌局刚开始,没人想这么早比拼炸弹,异口同声说不要。 柏岱恒将两个连对出完,手里的牌所剩无几。 李睿鸿连忙拿出四个6,“不能再让他走牌了。” “应该是不能让你们走牌。”俞子皓忍无可忍,“四个a。” 大家没有更大的了,俞子皓终于可以上手,但现在这种时候不能再出7,他得把其他顺手的牌先出完。 于是他手里还剩三张牌,一张7,和一对j。他问:“小柏你报单还是报双?” 柏岱恒:“双。” 俞子皓出了张7,韩瑶出k,李睿鸿用大王压制,看着两边纷纷报双的牌,现阶段他只能再出单个8。 俞子皓拆牌出j,韩瑶上a。 很大的牌了。 “2。”柏岱恒亮牌,手里还剩一张小王,“承让。” “……” 承个鬼的让。 接下来,柏岱恒连赢三局,俞子皓嚷嚷着要换人,“让沉同学来吧,你下去休息休息。” 沉禾清:“我还不太会啊。” 俞子皓:“没事,他赢的钱够你输。” 沉禾清:“……” 敢情她就是上来送钱的啊。 柏岱恒起身,把座位交给她,“我去趟洗手间,你可以随便玩。” 俞子皓终于松口气,他组织的牌桌,不赢钱就算了,还输了这么多,真是没有天理。接下来他必须得赶回本。 如他所愿,对面的人上来连输两把。 俞子皓赢得正在兴头上,一抬头便看见柏岱恒坐在了沉禾清旁边,他连忙说道:“看牌不语真君子昂。” 柏岱恒没有搭理他,指导沉禾清如何整理扑克。 “我快要输光了。”抽屉里的钞票逐渐见底,沉禾清一脸歉意,“下把我不打了。” “没关系。”柏岱恒让周简从楼上拿来纸钞,“可以输。” 有这个话做担保,沉禾清稍微释放了一些压力,竭尽所能去思考怎么出牌最合理。 可是连输八局后,她真的哭了。 柏岱恒愣了愣,伸手扶起她的脸,用手帕拭去她眼角的泪。等她止住眼泪,他抬头,曲指叩着桌面。 俞子皓心尖一颤,站起身安慰道:“没事的沉同学,输多了就有经验了,再打几把肯定能赢的。” 说完这句话,他手侧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某人明目张胆的威胁:“下局,她只能赢。” 如何让自己赢相比于如何让别人赢,后者的难度大很多。 俞子皓深深合眼,也想哭,挤了半天眼泪,他发现自己欲哭无泪。 第三十七章葡萄 新的一局,沉禾清擦干净眼泪,继续整理扑克。对面一直出牌压制她的人忽然收敛了,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哭了,所以人家想让让她。 沉禾清说:“我可以输的,你不用让我。” 俞子皓回:“不。你不能输。” 一开始就不该耍小聪明让她换上来,这下好了,又让某人不爽,到时候的苦力活又要交给自己。 俞子皓玩牌的心情都没了,心惊胆战地为她扫清前路,总挑最小的单张让她好走牌。 不幸中的万幸,沉禾清这局顺利赢了。 她太兴奋,频繁看着柏岱恒。收好赢来的钞票,沉禾清捂着胸口,没能克制住自己,直直仰头吻他的脸。 桌牌上的其余叁人面面相觑,同时将目光放在柏岱恒脸上。 就算是俞子皓,也是第一次看见女孩亲某人,某人的表情却很平静,他觉得这个场面太稀奇了,咳了好几下,想要发出点动静让周简看过来。 可惜周简回头的速度太慢,没能看见什么,只听到一句话:“看我干什么。你们是我女朋友?”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挪开了视线。沉禾清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些羞愧道:“我去一下卫生间。” “周简你过来!”俞子皓朝沙发上的人喊了一声,又朝对面的人嘿嘿笑着:“小柏你接着学习去吧,明天再玩。我们打算改玩麻将了。” 早知道就应该选择麻将,周简可比柏岱恒好太多。眼下看着周简懒洋洋的模样,和自己截然相反,他心里嫉妒万分,决定等会要把气撒在他身上。 - 沉禾清从卫生间出来,思绪乱飞,她低着头想着问题,不留神撞到了人。 “嗯?你不玩了吗?” 柏岱恒看着她的额头,应道:“上楼吧。” 终于不玩了。 沉禾清不用见到牌桌上的人了,不用尴尬了,太好了。 她雀跃地提起裙边跟他上楼,一路在想中午吃什么,现在快到饭点了,她很想念柏岱恒家里阿姨做的饭菜。 难怪当初他对自己说不喜欢吃面条,原来是身边有个厨艺了得的阿姨,不喜欢吃别人做的东西时属正常。 她想着想着,一屁股坐上沙发,问正在书房拿试卷的人:“中午我可以留下来吃饭吗?” “好。”柏岱恒找到配套的理科试卷,准备在书桌前进行模拟考试。他向客厅的人交代:“我现在需要写完六张卷子,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趁他关门前,沉禾清又问:“我可以去你卧室看看吗?那天关灯了我没看太清。” 柏岱恒顿了顿,好半天,低声说:“可以。” 她对他的卧室感到稀奇,何况这也是两人初夜发生的地方,她很想再仔细观察一遍。 卧室里面仅摆着叁样刚需家具,床、床头柜、衣柜。 衣柜里除了白与黑的衣服,只剩墨绿色的校服。沉禾清发觉自己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为什么看到他的衣服会联想到赤裸的画面? 双手合拢衣柜门,她深呼吸,走向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纯净水,抽屉里……她犹豫了,这里面能不能看呢,万一看到点太隐私的东西,柏岱恒会不会生气。 应该,大概,可能没有不能看的东西吧,毕竟他都没有和她提前说明。 足足五分钟的思想挣扎,她横下心打开抽屉。 单一张结扎证明。 看到这个,沉禾清才记起当时事后他说过的话,那会儿她太困了没有追问原因,此时此刻,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结扎,又为了谁而结扎。 反正不是为了她。 结扎的时间点,他都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沉禾清为了过渡一下自己的问题,只能选择自讨没趣。 等他试卷写完,从书房出来,吃着葡萄的沉禾清一口咬碎果肉咽下,纯洁地看向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柏岱恒走到茶几前,抽着纸巾递给她,“能。” 擦掉唇边的汁液,沉禾清笑道:“你是为了我结扎的吗?” 过渡句,她在心里默念。 柏岱恒神色晦暗,“不是。” 沉禾清不再看他,问出真正的问题:“那你是为了谁?” 柏岱恒实话实说:“陪俞子皓做的手术,他要我跟他一起。” 事实竟是如此随意。 沉禾清维持着僵硬的笑,低头继续吃着青葡萄,这个季节不是吃葡萄的时候,所以里面的果肉没有夏天时的甜。 “好吃吗?”柏岱恒问。 这盘葡萄是早晨阿姨洗好端上来的,他没动过。 沉禾清从果盘里挑了一颗最饱满的,用小叉叉起,她抬着胳膊,朝他说:“你可以尝尝。” 这颗葡萄和手腕上的青筋颜色相近。 柏岱恒移开视线,“不用。” “好吧。”沉禾清收回手,葡萄塞入自己口中,略有不甘道:“是因为我喂你,你才不吃的吗?” 第三十八章平静(h) 腕间向上蔓延的青筋被他握在手中,柏岱恒垂着头,只是盯着她白皙的胳膊,因为他忘掉了胳膊的触感是什么样的。 叉着葡萄的小叉掉在茶几边缘,沉禾清皱起眉心,不明所以,扭头问:“怎么了?” 随着话音刚落的瞬间,他将她压在地毯上,颇为强势地吻她的唇。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脸,柏岱恒撩开她脸旁凌乱的头发,开始在她口中攻城略地。 沉禾清急忙咽下嚼碎到一半的半颗葡萄,她一点都不想这东西跑到他嘴里。 葡萄没有甜味也就罢了,居然还参杂着苦涩的滋味。柏岱恒稍微拉开和她的距离,缓声说:“下次别吃了。” “为什么?”沉禾清平复呼吸,想到他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别什么什么样……她不自觉地剜他一眼,“你又在威胁我吗?” 柏岱恒抱着她坐上沙发,用纸巾擦去她唇边的津液,“我从不以这种方式威胁别人。” “可我又不是别人。”沉禾清从沙发中央站起身,这样可以和面前的人身高持平,她认真看着他,伸出胳膊挽上他的脖颈,“你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他说过这种话吗? 有关她的记忆总是太混乱。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转而轻声道:“那我们以后就是夫妻了,对不对?” 夫妻? 柏岱恒深深看着她,居然能说出夫妻这种词……真是荒谬绝顶。 “你在想什么呢?”沉禾清倾身抱着沉默的他,“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能轻易许下承诺。 但他可以欺骗她,他不是最擅长撒谎了吗。面对至亲,他可以平静地编造无数个谎言。 面对她,这份平静却荡然无存。 颈侧贴着柔软细腻的胳膊,他终于记起这个部位的触感。 忽然间,眼前的场景替换成那场失误的语文考试,他不喜欢修改答案,唯独那一次,交卷前,他更改了选择题。 “我不知道。”柏岱恒闭上眼,拢紧她的身体,事实和谎言他都说不出口。 强大的气息占据着她整个人,沉禾清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是不是因为自己站得太高了。 下一秒,双腿悬空。 他环着她的腰际,掖着裙边抱起她,一步步走向刚刚她看过的房间,“不过除了你,我不会再和其他人交往了。” 柏岱恒按下遥控,窗帘逐渐收合,房间陷入昏暗之中。眼下是白天,阳光或多或少会照射进来,不像夜晚那般黑得彻底。 沉禾清倒在柔软的床上,回味着他说的话。不会再和其他人交往的意思是不是非她不可? 他的身影覆盖过来,细密的吻落在她手腕中央,“所以,你的确不是别人。” 他很喜欢延迟回答自己的问题。 沉禾清用空闲的手摸摸他的后脑勺,一本正经道:“说这种话是为了哄骗我上你的床么?” 柏岱恒抬起眼睛,俯身吻她轻抿的唇,“你说是就是吧。” 对比身体其他的部位,他发现自己更喜欢胳膊一些。 两条胳膊像蛇一般缠着他,很紧。 吻到胸口,他伸手去解侧腰的裙子拉链,掌心触碰到凹凸不平的装饰品,柏岱恒愣了下,垂眸一看,果真是中秋礼盒里面的玉佩。 “别戴这个了。” 别人送的东西这么宝贝干什么。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 沉禾清不以为然,她觉得这个玉佩和自己的白裙很般配,挂在腰间一点都不突兀。 何况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她当然要好好珍惜,最好时刻戴着。 “我喜欢,想戴不可以吗?” “这个不值得喜欢。”柏岱恒专心解着她的裙子,整条脱下后,他略有出神,“我重新给你买一个。” “这样么?”沉禾清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希望把最好的香囊给他,看来他和她的想法一致,觉得第一次挑的礼物不够好。 她的心跳得很快,起身吻他的脸,“你这样说我很开心。” 她更加肯定他是因为珍视自己所以才格外看重送给自己的礼物。 “别紧张。”柏岱恒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将另一边的枕头放在她腰下,脱掉她的内裤和自己的。他摸到一些湿润的液体,目光投向收缩的穴口,再移至沉禾清的脸上,“很想和我做吗。” 沉禾清合拢腿心,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是,是接吻的时候控制不住……” 柏岱恒拿开她的手,继续亲她的唇,“这样?” “……” 沉禾清语塞半天,伸手压着他的后颈,咬了一口他的唇角,“我不想告诉你。” 又脸红。 指腹描绘着她脸颊的红晕,柏岱恒低头单手撑开她的双腿,缓慢没入阴茎顶端。 在做爱这件事情上,他发现自己的意志力变得越来越薄弱,难以克制射精的冲动,每次都不敢用力顶,除了怕她疼以外,还怕自己爽晕过去。 里面的软肉好暖,他撑在她身侧,挺腰的瞬间俯身抱紧她,溢出急促的低喘。 好色情……沉禾清咬着手指,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发出这种色情的声音。 空闲的手迫不及待想要抓住可以依靠的东西,她紧紧攥着床单,忍不住弓腰。身体被撑得太满,她的腿都在颤抖。 抽插的速度忽然加快,沉禾清没有得到缓冲的时间,仰起脸大口呼吸,“呃……啊!太深了……” 第一次没有插到那里…… 她被顶到高潮,水像河流般涌出,好热好热…… 两个人喘着粗气,额头相触,汗水融为一体。 柏岱恒吻她疲惫的眼,转而吻她挺立的乳尖,胸的大小刚好可以被他一手握住,她非常羞涩,一直按压着他的脑袋。 柏岱恒用牙齿轻咬了下乳头,她连连呻吟:“哈……不要不要!” 他抬眸,眼睛被蒙上一层薄雾,“你先咬我的。” “……” 她终于想起他小心眼的一面,沉禾清落下生理泪水,同样小心眼地收紧小腹。 他被夹得“嘶”了声,挺腰的动作有所放缓,“禾清。” 好吧…… 仅是这样喊她一声,沉禾清便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放松下来,让他插得更深。 做到没力气时,她连呻吟都显得沙哑。 柏岱恒摸着她鬓角凌乱的头发,下巴抵在她头顶处开始猛烈抽插,直到满潮冲顶,精液顺着她的腿根染湿纯白色的床单。 他拿起床头柜的纯净水喂给张着口的人,溢出唇角的水他舔去,“今天留下来吧。” 沉禾清认为自己的身体遭不住一天做两次的频率,她摇头拒绝。 “晚上带你去看烟花。”柏岱恒躺在她身侧,揽她入怀,认真说:“门禁十点的话,看完赶不回去。” 看烟花? 看来是自己太色情了,满脑子都是那啥,污蔑了内心纯洁的柏同学。 “那我留下来。”她往他胸口钻,和他贴得更紧,小声说:“我最喜欢被你抱着了。” 尤其是做爱完,总有强大的空虚独孤感席卷而来,但他有力的怀抱却能冲散这些悲凉的情绪。 莫约半小时,柏岱恒发现她睡着了,简单带她去浴室洗完澡,又将她放回了原位,让她能够继续睡着。 睡着后还拉着他的手指,柏岱恒觉得头昏,掰开她的手,起身离开了卧室。 第三十九章手镯 十月的风凉飕飕地刮着,阳台外面放着几盆随风飘舞的绿箩。 今年是阴天,她穿裙子来不冷吗。 想到她,柏岱恒浅浅咬着烟蒂,目视远方辽阔的天空。 有盆绿箩的叶子打着他的手背,他用指腹摸了摸叶子的纹路,烟灰跟随着落在叶面上,柏岱恒收回手,吐着烟雾。 他很少抽烟,只有恐吓别人的时候,喜欢点燃一支,它会麻痹神经,令人感到恍惚。 味觉上浮现两种味道。 橘子汽水的味道和葡萄果肉的味道,这两个他都不喜欢,但更不喜欢葡萄一些。 他打电话给折腾自己花园的主人,“把葡萄架拆了。” 周简正在打麻将,好半天才回:“又咋了?” “挡路。” “人家在后花园里挡什么路?别打扰我了,输钱你赔给我。” “可以……” 柏岱恒还没说完,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沉禾清趿拉着拖鞋走到他身旁,揉着眼睛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没等他回答,她又说:“躲在这里抽烟么?” 柏岱恒挂断电话看了她一眼,转身掐灭烟头,领着她走进客厅。 他身上的味道不再和自己一样,这是第二次看到他抽烟,沉禾清心不在焉道:“我不喜欢烟味。” 柏岱恒怔了下,“我知道了。” 说完,他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在此之前,沉禾清看着他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能戒了吗?” “好。” “为什么你要抽烟呢?听说戒烟很痛苦,一开始就不应该沾上这种东西的。” 柏岱恒情绪淡然,挨个回答她的问题,“闲来无事抽着玩,想戒掉很简单。不会痛苦。” 他没有烟瘾,也并不认为戒掉什么东西会很困难。 沉禾清拖长声音“哦”道:“那你真厉害,抽着玩是为了装酷吗?” 装什么? 她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柏岱恒留下最后一句话推开了浴室门,“多看书,少说话。” 这句话听起来像装深沉。 这次沉禾清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反驳了几句。她走到茶几旁,本想继续吃葡萄,结果发现果盘里面的葡萄换成了橘子。 这谁换的…… - 午饭一如既往吸引人的味蕾,沉禾清最喜欢喝南瓜粥,上来先喝了一满碗,随后吃着胡萝卜炒肉丝,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她决定等会好好向阿姨请教一番。 现在这个时间点,加上做爱后耗费的体力,她早已饿得半死,没有注重吃相,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 柏岱恒叫她慢点吃,她摇头,看着他细嚼慢咽的举动,略有疑问:“你不饿吗?看来你体力挺好的。” 余子皓推门入场,随意搭话:“谁体力好啊?” 几个人打完了麻将,赢钱的人面上挂笑,输钱的人垂头丧气。李睿鸿和韩瑶下午有事先行离开,来厨房的这两个人里,输钱的是周简。 俞子皓显然是赢钱的那一个,他坐在柏岱恒对面,拾筷吃了口红烧排骨,“反正我体力不好。打牌让我心力交瘁。” 周简白他一眼,“赢最多还给你卖上惨了。” “承让承让。”俞子皓嘿嘿笑着,模仿起某人说的话。说完还不忘看向对面,几秒过后,他视线停留,忽然道:“衣服换得挺勤。” 话说的隐晦,有人心虚,有人泰然自若。 心虚的人埋头苦吃,而柏岱恒回视道:“等会要出门。” 俞子皓表情浮夸,“原来是要约会啊,懂了懂了,不过你换了也跟没换差不多。” “你少说点吧。”柏岱恒蹙眉放下筷子,没有再吃下去的欲望。 闻言,沉禾清莫名想笑,他肯定心情不佳,已经连续有两个人让他无言以对。 她知道他还留在餐桌上是为了陪着自己,所以她非常善解人意地跟着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柏岱恒瞟了一眼她的碗,没有剩菜。 他点头,起身带着她离开。 沉禾清加快脚步和他同行,发现他在朝大门口走去,她抿唇,想到余子皓说的话,忐忑道:“真的要去约会吗?” “这样理解也可以。”柏岱恒解锁大门,牵起她的手腕走向屋外,风刮得很冷,他再次侧目看她,示意她先去车上。 路边停留着熟悉的汽车,沉禾清犹豫几秒,打开车门,她招手打招呼:“您好。” 司机赵叔是很沉默的人,平时很少说话,不过有人主动搭话的话,他会回答:“中午好。” 沉禾清微微笑着,她发现柏岱恒身边的人都和他很相似,无论是做饭的陈姨还是开车的赵叔,话真是少得可怜。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看向窗外,不知道他又折返回家干什么。 等了好几分钟,一股冷风从右侧袭来,她抬头,柏岱恒已经上车关好了门。 他报了个地址,将手中拿着的外套放在了她身上。 沉禾清眨眨眼,发现这是他的外套,很宽松。所以,他是害怕她冷。 这种做法应该可以称之为担心,他也会担心自己,就像自己担心他那样。 她穿上纯黑外套,再握住他的手,“我们要去哪里?” “玉店。” 目的地在市中心街道口,是雾市所开的第一家玉器首饰店,专门自产自销各种玉石,周简上次定制的玉佩便在这里拿的货。 店内入口处摆放着有序的证书,内部空间很大,分为楼上楼下,楼上的饰品需要预约才能选购。 柏岱恒报了周简的名字,导购员面带微笑核对信息,招手带领他们上楼。 走上二楼,朱红漆木扇门被人推开,沉禾清四处打量,看到香炉升起的青烟,一缕缕飘向周遭,散发出淡淡的香。 展示柜中各式美玉琳琅满目,她总觉得这里消费太高,本想说不需要买这样贵重的首饰,可柏岱恒坦白已经定好了款式,现在是过来取货。 导购员戴好手套,从上锁的玻璃柜里取出檀香木盒,接着在沉禾清面前打开,一只羊脂白玉手镯映入眼帘。 和田玉通常油脂光泽细腻,这只白玉的质地是最纯净的,和她白皙的手腕适配度很高。 沉禾清有些愣神,导购员帮她戴好了手镯,出声拉回她的思绪:“您戴上这只真是太漂亮了,白玉完全是天生为您打造的。” 用词相当夸张了……不愧是导购。 沉禾清勉强笑了笑:“谢谢。” 她悄悄看着柏岱恒,同样道谢:“我很喜欢,谢谢你。” 表情变化得很丰富,应该是害羞。 柏岱恒移开盯着她的视线,轻应道:“嗯。” 挑选玉的种类时,他总会在心里默默做比较,非得买一个胜过那枚玉佩的东西,最后如愿以偿,预订了这只白玉手镯。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是攀比心在作祟,很可怕的心境,为了一个玉佩暗自较真这么久,实在是……过于滑稽。 第四十章烟花 距离傍晚江边组织的烟花秀还有好几个小时,柏岱恒先带着沉禾清去了趟商场购物中心,今晚她需要一些换洗的衣物以及合适的外套,自己的外套显然不适合她。 买完所需用品,赵叔过来取货,三个人简单吃过下午饭,又回到车内。剩余的时间,柏岱恒问身旁的人想如何规划。 沉禾清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想了半天,她说:“我们现在先去放烟花的地方等着吧?人可能会很多,提前去找个地方坐着也能看看风景。” “可以。” 江滩斜上方有很多家甜品糖水店,柏岱恒预定的地方刚好正对着烟花中央,已过六点,黄昏时分,不少晚饭过后散步的人也聚集在这里,人头涌动。 店外支起的桌椅最受欢迎,只要点餐即可入座。 沉禾清点了两杯热牛奶,不得不说这些店铺挺会做生意,两杯牛奶128元,相当于买观看位置送牛奶了。 气温相比于早晨又下降了一些,她伸出一只手摸向柏岱恒的脸,略带冰冷的体温传递至他的感官。 柏岱恒反手握住她,“很冷吗?” 沉禾清摇摇头,“不算特别冷。” 柏岱恒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也是早晨的那件,刚帮她整理好衣领,有闪光灯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他近乎瞬间回头,只看到闪躲的人影被人群淹没。 此时,大小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多彩的颜色投射在每个人的眼前,爆裂的烟花声夹杂着阵阵欢呼声。 沉禾清“哇”道:“太漂亮了!” 耀眼的光芒将如墨的天空点亮,花瓣如雨,坠落至江河。 柏岱恒无心于烟花,凝神注视着沉禾清,她的眼睛里也被斑斓盛满,很明亮。 “你看我干什么?”沉禾清侧目而视,弯唇笑着,“烟花不好看吗?” 声音在喧闹声中变得很小,柏岱恒收回思绪,平静地抬头,“好看。” 沉禾清正拿着手机拍摄视频,没听清他的话,“嗯?什么?” 世界仿佛被调成了静音,他第一次随心所欲,不经过任何思考地说出:“你啊。” 沉禾清依旧没听清,周遭实在太吵闹,她把手机摄像头反转过来,拍摄到她的面容,随后挪着椅子凑近柏岱恒,伸手比着剪刀手,和他留下几张合影。 前方不远处有情侣在烟花下接吻,沉禾清浮现一个好点子,看着某人毫无表情的脸,她仰起脑袋吻上他的唇边,单手按下快门,一张更亲密的照片诞生了。 她笑得很开心,柏岱恒用手背摸着自己的脸,没有别的动作,显然不想在这里对她做出点什么。 他牵起她的手,准备离开这里,“回家吧。” 沉禾清乖乖点头。 漫天飘零的烟花在身后闪烁着,枪林弹雨之间,她回握了他的手。 今天,依然圆满。 - 余子皓的牌瘾无法用言语形容,他觉得打牌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但今晚李睿鸿去陪他的女朋友了,导致他们又是三缺一。 连续打了好几个人的电话都是各种推脱。放个长假,这些人跟疯了一样,非得去找别的乐子,无视他的邀约。 他气得发昏,紧接着大门被人推开,迎面而来的是他半个牌友。 为什么说柏岱恒算半个牌友,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和他打牌。 不过这次打麻将的话,应该会稍微好些,他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 想到这里,余子皓连忙起身喊住柏岱恒:“小柏过来打两牌。” 柏岱恒没有停下脚步,“并无兴趣。” 余子皓又喊:“那沉同学过来打好不好?我可以教你。” 沉禾清有些两难,毕竟人家早晨是实打实地让她赢过一盘,那么自己也算欠他一个人情。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好。” 听到这个字,有两个人表情变化明显,柏岱恒晦暗地扫了眼余子皓,坐在沉禾清旁边教她摸牌。 麻将玩久了容易打瞌睡,每个人都会轮流自摸。 半小时左右,沉禾清说想去趟厕所,让身旁的人帮她打几牌。 柏岱恒摸牌速度很快,他的上家是周简,摸牌速度与之相反,他叩桌,示意周简动作放快。 周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边点头一边打着哈欠。 正当余子皓想骂他几句时,门口传来明显的动静。 姗姗来迟的孙豪推开了大门,嘴里咬着烟,口齿不清:“俞子皓你不是说三差一吗?咋四个人打都打上了。” 俞子皓所坐的位置刚好面对着大门,因此两人能够第一眼看到对方。他无语:“还不是你来得太迟。我找小柏凑的桌,你来打的话,小柏就不玩了。” 孙豪“哎哟”道:“柏岱恒难得一见啊,别让人下场呗,我来陪陪他。” 韩瑶听到这个声音,瞬间拍桌站起身,“俞子皓你早说把这个贱人喊过来了,老娘都不会踏进这个门。” “……” 这声响把周简的瞌睡都赶跑了,直起身看向对面,他们都给忘掉了这两人上个月刚分的手。借这个机会,周简准备开溜,耐心安慰对面,“没事的韩瑶,我可以带你出去玩。” 余子皓跟着连连道歉:“抱歉小韩姐,我记性真的不好,改天一定赔罪好吗。” “韩瑶你怎么说话的?”孙豪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过,“和你谈过真是倒八辈子霉。” 韩瑶气道:“这话该我说,傻缺。” 和她谈恋爱的时候,这个傻缺源源不断当着自己的面对别的女孩动手动脚,她真是气疯了才分的手,如果不是因为她家里人非要自己和他处理好关系,她绝对不会忍到如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骂他,孙豪火冒三丈,想冲过去动粗时,旁边的玻璃门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生面孔,穿着的白裙衬得她皮肤透亮,圆眼睁得大大的,一脸茫然。 孙豪目光被她吸引,停顿三秒,怒火抛之脑后,他走上前,笑着搭上她的肩,“哪里来的新妹妹?” “俞子皓的还是周简的啊。” 沉禾清怔住了,用力掰开他的手,皱起眉问:“你干什么?” 第一时间亲眼目睹的俞子皓瞪大了双眼,感觉世界在他面前轰然瓦解,他顾不上所有,直接踩着凳子,站在了牌桌上,他急吼:“孙豪你松手!你要死啊。” “啧,你至于吗?”孙豪心中了然,看来眼前这个妹妹是余子皓的人,那就很好办,他不是没有碰过朋友的对象。 他抬起另只手,想把她揽入自己怀里,咧嘴笑道:“你家妹妹都不……” 话没说完,强大的冲击力从他脸侧袭来,有人扔过来一张木制凳子,把他整个脑袋砸得大出血。 眼前一黑,他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没能睁开眼看清是谁,坚硬的拳头犹如雨点般落下。 见到这一幕的周简最先反应过来,单手甩开面前的麻将,冲上前制止柏岱恒,“小柏你冷静点,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只是认错了人。” 柏岱恒抓起他的右手,双手血迹斑斑,情绪漠然,“把刀拿来。” 周简原地不动,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你不能做,交给我好吗?” 柏岱恒抬头看着他,眸光微沉,冷声重复:“把刀拿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上前劝阻他。在他们看来这个事情没有严重到需要见血,此刻地上的人已经昏迷,而在他身上的人已经疯掉。 几秒过后,沉禾清终于缓过神,血腥的场面令她生理性反胃,她强忍不适,从旁侧抱着柏岱恒,握住他染满鲜血的手说:“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你别让自己受伤了……” 平和的声音。 她并没有为此感到恐慌。 攥紧的拳逐渐松开,他站起身,接过周简递来的纸巾,“处理干净。” 柏岱恒走向楼梯,准备上楼换掉染血的衣服,他很清醒自己做了什么,掌心依然紧握着她的手。 走到拐角处,他突然回头。 周简原地打转,在等电话接听。 柏岱恒出声:“周简。” 被喊到名字的人心中一震,他望向声音的来源,眼神里透露着为难,但还是点头说好。 晚上十点整,柏岱恒已经洗完澡换上了睡衣,手里拿着今早没有看完的资料默默等人。 此时,沉禾清正在洗澡,整个三楼只有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拿起茶几旁的水杯喝水,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等的人来了。 周简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他,轻声说:“已经处理好了。” 柏岱恒放下水杯,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骨头关节裸露在外。 他合扣,重新还给周简,没有多余的情绪,“烧了。” 周简叹气,头顶的吊灯太刺目,他闭眼,缓声说:“这并不是一个好开头。” 柏岱恒是个很护短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尽管他自己从来没有察觉出来。 但护短护的是身边人,他们相识了十多年,相互照顾是理所当然的。 现如今他能为了一个家世都不了解的女同学做出这种事情,可见沉禾清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身边人”这一类了。 这太可怕了,周简难以置信。 “小柏你得想清楚了,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 浴室的玻璃门发出“哐当”声,里面的女孩刚踏出一只脚又收回,身后跟着缭绕升起的水雾。 柏岱恒让周简先下楼,他合上书,起身走向浴室。 她的衣服需要清洗,他操作好洗衣机,看向门口一动不动的人,“可以去睡觉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不能当作没发生过。血肉模糊的人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沉禾清担忧道:“你是想弄出人命来吗?” “不会。” “如果我没有拦住你……”沉禾清欲言又止,一颗心七上八下,努力调整好呼吸频率,她发现自己心跳一快,胸口就开始疼。 她咬唇,直言:“如果你手里沾上人命的话,我不会喜欢你的。” 她再次斩钉截铁:“人命是需要偿还的,我不喜欢杀人犯。” 杀人犯? 多刺耳的称呼。 纯净水的味道漫上舌根,柏岱恒动了动喉结,注视着面前的人,“睡觉吧。” 这样无所谓的神情……沉禾清太害怕他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有些急促道:“你听懂了?别再做出这种事了。” 他不再看她,随口应了声,从侧边绕开她,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 杀死柏岳和贺娴华是支撑他到现在唯一的执念,偿不偿命他不在乎,下地狱也得他们一家人一起。 周简说的话,柏岱恒想清楚了,沉禾清说的话,他同样听懂了。 他的确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四十一章早餐 客厅的灯没有熄灭,柏岱恒的脸色很难看,光影下显得苍白如纸,和之前医院见到的那般。 沉禾清知道他是生气了,或许是因为她的话太直接,或许是她说了不喜欢这叁个字。 可她所说的话都是实话,她不理解为什么作为学生代表的他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她关掉了客厅的灯,来到漆黑一团的卧室,他没有给她留灯,躺在旁侧背对着她。 分明早晨他们还是十分亲密地躺在这张床上。 沉禾清有些委屈,这种委屈说不清从何而来,她很害怕他做出傻事,她在和他讲道理,但他却莫名生气。 关上卧室门,她摸黑来到床边,原地站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动作后才轻轻上床。 被子很大,她盖好自己的身体,默默看着他的后背。 她想到第一次和他后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是为了查证他有没有抽烟。 他和她最开始欣赏的性格有太多的差异,尽管如此,她依然喜欢他,不是么? 沉禾清觉得鼻子有些酸,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滑落下来,她不敢发出声响,将脸埋进枕头,让枕头擦干她的眼泪。 她用双手抱住枕头,有个东西硌到了她的手腕,她拿出来费力打量,发现是自己送的香囊。 随后她哭得更厉害,她已经在心里许诺过无数次,如果他们是互相喜欢的人,那么她可以包容对方的脾气。 无论是对亲人还是朋友,她都会这样。 黑暗里,她发现眼前的人动了下身体,意识到自己可能吵醒他了,她连忙制止啜泣,准备去趟洗手间处理泪痕。 没来得及起身,柏岱恒转身扣住了她的肩膀,单手把她的脸扳回来,吻上她带着湿气的眼睛,“你哭什么。” 心里的那阵委屈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 沉禾清伸手抱着他的身体,闭上眼睛道:“我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对吗?” 柏岱恒否认:“没有。”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动手打人的,但你就不能为了我……以后别打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温柔一点解决吗?” 他做不到。 眼下他不想多说任何话,他受不了别人哭,尤其是沉禾清。 口中咸到发涩的眼泪味道让他脑袋晕,柏岱恒简单回应她:“嗯。” 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胸前的衣服布料,湿答答地黏在他身上,他用掌心一点点捋顺她的头发,又低声说:“别哭了,早点睡觉吧。” 随着他的回应和掌心的温度,沉禾清缓慢止住了眼泪。 她并不认为哭能解决问题,只能无法控制直流的泪水。 怀抱是温暖的港湾,她的胳膊缠着他的腰际,在困意袭来前,泪痕已被干燥的手帕抹去。 这条手帕应该是当初在小巷里他递过来的那条,触感相似。她想考证,可以眼皮打架,睁不开。 - 早晨醒来,阳光透过窗帘,将房间染成橘黄色。 床边已没有他的人影,沉禾清摸了摸自己的脸,掀开被子走向洗手间。 洗漱台上已经准备好了她的相关用品,沉禾清挤好牙膏,晕沉沉地抬头看向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用热毛巾敷着眼睛,深深叹息,为什么大半夜的要掉眼泪,说到底还是得怪柏岱恒。 等眼里的干涩减轻后,沉禾清将手机开机,新一条短信是在半小时前。 柏岱恒发过来的:“醒了下楼吃早餐。” 七点半发来的消息,过了半小时也不知道早餐还有没有热乎的,沉禾清叁步并作两步迅速下楼,空荡的一楼没有半个人影。 昨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彷佛血迹地板被清扫得很干净,包括之前乱糟糟的沙发和牌桌。 推开厨房门,正对面坐着的柏岱恒在喝牛奶,另只手上拿着物理试卷。 他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她走到了餐桌旁边。 直到她坐下,开口发出声音:“早上好。” 柏岱恒抬眼,放下玻璃杯,点头道:“早上好。” 沉禾清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在问好这方面,别人和他说什么话,他就会回什么话。如果她加上特定的称呼,那么他也会回复同样的句型。 比如第一次和他打招呼,她说的是“早上好,柏同学”,他回的便是——“早上好,女朋友”。 很像冷冰冰的机器人。 沉禾清下意识闷笑了声,她觉得挺有趣。 对面的人瞟了一眼她,察觉到这道视线,她收敛笑容,低头准备吃早餐。 餐盘里是煎蛋培根吐司,从外观上来看,感觉是某人自己用烤箱做的,沉禾清咬了一口,无滋无味,更加确信这不是出自陈姨之手。 她停掉加热器,喝了口热牛奶。 “以后晚上别哭了。” 沉禾清舔着唇,反问:“因为我现在很难看吗?” “不是。”注意到咀嚼的神情,柏岱恒将番茄酱放到她面前,“放点这个。” 番茄并非她喜欢的口味,不过总比没有味道好得多,沉禾清舀了两勺抹匀在吐司上,扑鼻而来的香甜让她终于有了食欲,吐司可以安然入胃了。 “经常流泪对身体不好。” 话题又回到前一个。 柏岱恒认真道:“你能少哭点吗。” 异样的感触从眼睛蔓延到了心间,沉禾清想了想,咬着吐司点点头,“看在番茄酱的份上。” “……”他没说话,重新拾起试卷分析题目。 沉禾清捂着嘴笑起来,她很喜欢看他无言可对的表情。 很细微,不像自己那样明显。要盯着他看很久才能发觉出来。 第四十二章发小 年芷生病发烧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沉禾清刚刚喝完面前的牛奶,她被呛了一下,急促道:“你现在在家里吗?” 电话那头的女孩呜咽道:“我在家。快烧晕了,我爸妈这次放假回老家了,你能不能过来给我送点药?” “我马上过来。你不要挂断电话。” 沉禾清握着手机,和对面的人简单告别,来不及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直奔大门,扬长而去。 吐司还剩一口,柏岱恒将它倒进垃圾桶,瞬间安静下来的房子显得有些冷清。 不过十月是秋天,本就是萧条的季节。 道路旁边的悬铃木被风吹掉了枯萎的黄色叶子,他走上叁楼,从小窗向外看了眼,飞驰而过的汽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不曾知道她对别人也是这样上心。 - 凭借着自己以前生病的记忆,沉禾清买好所需药品后,又去买了体温计和降温贴。 年芷家并不远,莫约四十分钟,沉禾清输入她家密码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一张脸熟悉又陌生,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大半年。 “穆桦?”沉禾清缓过神,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被喊到名字的人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让她先进来再说。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饮水机正在运作,烧开的纯净水在茶几上飘着热气。 沙发中央躺着的是年芷,额头敷着卷起冰块的毛巾。她勉强开口,声音沙哑:“禾清……” 沉禾清双手紧握她的手,蹲在沙发旁,摸了摸她的脸,不算很烫。 “吃药了吗?” 年芷用鼻音“嗯”道:“木头给我吃了。” “木头”是指穆桦,他和她们俩是从小学到初中的同班同学,也算发小,不过高中不在一个学校,平常暑假和过年的时候才会见一面。 穆桦坦白:“小芳她烧成这样还有心情发朋友圈,我看见了就赶过来了。” 年芷改过名,以前是叫年芳芷,后来家里人觉得不顺口,就删掉了“芳”这个字。“小芳”是穆桦非要取的小名,尽管当初年芷很不喜欢他这样喊她。 当然,他同样给沉禾清取过小名,叫什么“小水”,心思都用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年芷轻咳着:“总而言之,谢谢你们俩。” 穆桦摸摸她的脑袋,开玩笑道:“欸,你给小水打电话还不如给我打呢,看我来得多快,绝对是世界上最在乎你的人。” “……” 年芷和沉禾清相视一眼,双双沉默。 这个话听过无数遍。 记得初二上学期的某一天,沉禾清有事请假没来上学,次日中午来的时候他帮她把手工作业完成了,一边得瑟一边说:“唉哟,我是不是全世界最宠你的人?” 他说话声音大,全然不顾及身旁有没有别的同学,为此沉禾清和他传了一个学期的绯闻。 如今想起来都痛心疾首。 没和他一个高中,沉禾清真是谢天谢地了。 “我有点饿。” 年芷虚弱的语气将人拉回现实。 沉禾清看向旁边的男生,问:“发烧能喝点白粥吧?” “可以,我去煮粥。”穆桦买来很多食材,打算在年芷家烧火做饭。 见他在冰箱里一顿乱找,沉禾清连忙拒绝:“我等会儿要去楼下餐馆买饭吃。” 找到适合的调味料,穆桦关上冰箱门,振振有词道:“外面的餐馆多不健康啊,何况生病的人吃不了这种食物,我得给她搞个营养餐。” 年芷:“你别折磨我了……” 沉禾清:“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穆桦装作没听到,手拿菜刀准备先做荤菜。 结局就是两个人被迫吃他所做的黑暗料理。 每一道菜都难吃到令人无法下咽,普通的青菜都能炒出水腥味,更别提清蒸鲈鱼这种有技术含量的菜了。 沉禾清拍了张照片发给柏岱恒,并配文:“好难吃的一顿饭,我很想念你们家的伙食。” 柏岱恒:“谁做的饭。” 沉禾清:“我发小。” 柏岱恒:“生病的人还能做饭。” 沉禾清:“是我另一个发小,他也过来了。” 柏岱恒:“他?” 他? 他怎么了? 这单个字是什么意思,说话为什么不能通俗易懂一些。 她刚想反问,自己的手机却被穆桦一把抢过,他“啧”了好几声,“和谁聊呢,吃饭都不好好吃了。” 沉禾清:“还给我。” 穆桦:“吃完才能还给你。” 沉禾清:“算了,手机送你了。” 穆桦:“……” 百般不爽的他直接举起手机,扫过她短信的聊天界面。 虽然备注是某同学,但他已经瞧出了端倪。 穆桦迅速敲下一行字点击发送,接着慢悠悠地将手机还给生气的沉禾清。 短信最后一条赫然显示着:“他怎么了?他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 沉禾清凝视两秒,新短信如期而至:“有多特别。” 她闭眼,一巴掌先扇在穆桦后脑勺上,随后立刻敲着屏幕键盘:“刚刚是我发小拿我手机乱发的消息。” 单手来回点击聊天对话框,很久都没有收到新短信,沉禾清毅然起身走向洗手间。 她给他拨去一个电话,忙音状态持续很久,拨打第二个、第叁个……依旧如此。 沉禾清重重叹气,这到底关她什么事…… 第四十三章醋 当第二道电话铃声响起时,周简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跳起来,忙手忙脚地接听电话,那边的声音比较轻。 “查一下沉禾清从小到大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周简肌肉反应般点头应下,等电话挂断,他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回想刚刚某人说的话。 查这个的意义何在。 要查也是查身世背景、家庭成员、父母工作岗位。 周简将另一部手机开机,开始联系人查询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在想,从小是从多小,从出生还是从入学。身边人又是指什么?身边朋友还是男性朋友。 他扶额苦恼。 下午一点整,周简终于整理好了文档和图片,并且恰到好处地做了一些相关分析,一起打包发给了柏岱恒。 柏岱恒先道谢后接收,耐心等待文件加载的过程中,他尝了几瓣果盘里的橘子。 陈姨每天都会准备水果,哪怕有时候他压根不会碰一下,第二天她还是照备无误。 橘子见底,柏岱恒大致扫过文件里面的内容。 幼儿园,沉禾清最好的玩伴是年芷。(也是她现在的同桌。) 小学,身边的好朋友有叁个,年芷、秦雅璐、穆桦。(年芷和秦雅璐是女孩,穆桦是男的。) 柏岱恒不太理解周简在括号里面加上这些毫无用处的话意欲何为,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文档继续向下滑动。 秦雅璐五年级转学了,她身边的朋友仅剩年芷和穆桦。 初一,她的朋友多了一个,是她当时的同桌,叫做周愿。(后来分班两人分开了。) …… 此处省略一些有的没的,内容来到柏岱恒蹙眉的地方。 初二,她和穆桦交往了。 这段文字附带了一张照片。 是沉禾清被某个人摸头的画面。 照片里的男同学嬉皮笑脸,而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个男同学,就是所谓的发小穆桦。 柏岱恒大致扫过后面的内容,抓到两条显眼的文字。 初二下学期,她和穆桦分手了。(两人一整个学期都是同班同学心照不宣的最佳情侣。) 交往。 分手。 最佳情侣。 柏岱恒起身接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回复周简:“这些有真实性吗。” 周简秒回:“我还有很多照片,你要不要看?两个人以前肯定谈过,沉禾清的书包都是那个男生在背。” 柏岱恒:“照片可以后期处理。” 周简:“……你挺会自欺欺人的。” 周简:“随你信不信,不过人家交往几个男朋友也是正常的,初中的感情比较朦胧,应该没有发生什么。” 柏岱恒:“几个。” 周简:“……这只是一种说法,不代表她交往了多个男朋友。” 周简:“别太放心上,你也注定是她的前男友。” 前男友。 柏岱恒将手机关机,没兴趣再回他,同时拒收了周简发来的消息。 书房的窗户被什么东西敲击着,振动得厉害,他走上前,拉开窗帘瞟了眼。 是一只惊恐的鸟。 其实周简说的不无道理,但当下,他还不想和沉禾清分手。 眼前的鸟朝广阔无边的天空飞去,它是如此自由的生物。他好奇,自由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 返校前一晚,赶完作业的沉禾清再次给柏岱恒拨去电话,对面依旧处在关机状态。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也会生气。 次日,沉禾清提前来到学校,想当面问问柏岱恒。 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生她的气,她都已经跟他解释过了。 站在一班后门,看着路过的每个同学手里都拿着书,她也只好从书包里拿出资料装模作样。 十分钟左右,她如愿以偿见到了柏岱恒。 他刚上楼,便被人堵在楼梯口,有同学在向他请教题目。 柏岱恒解答题目时几乎不会有多余的表情,耐心讲完几个难点后,问:“还有吗。” “没有了!”同学非常开心,“谢谢你。” 他颔首,抬头看见了自己班级后门的人。 沉禾清和他对上视线,迅速走到他面前,假装把资料递给他看,掩耳盗铃道:“我有话想跟你讲。” 柏岱恒跟着她来到走廊尽头,目光一直停留在她后背的书包上。 这边的楼梯没有什么人经过,沉禾清放低声音说:“你一直没有接听我的电话。因为别人的一条短信你就要生气这么长时间吗?” “忘了开机。”柏岱恒神色疏离,淡声道:“我没有生气。” 沉禾清唇角挑起一个向上的弧度,“好吧。但我还是要再解释一遍,他只是我发小,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柏岱恒揣摩了好一会儿这句话,他想到什么似的,抬手扶起她的脸,垂眸盯着她的眼睛问:“任何关系到最后都会成为好朋友么。” 她听不太懂他的话中之意。 只知道彼此之间的距离好近…… 这是在学校。 既然他不需要忌讳的话,那么她也可以放肆一点? 沉禾清抿了下唇,唇缘湿润后仰起下巴极快地亲了亲他的侧脸。 “……反正我不希望和你成为好朋友。”她匆忙和他拉开距离,用书挡住自己的脸,准备回到自己的班级,离开时又交代道:“记得接听我的电话。”